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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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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夏憶] 最後一個道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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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34:13 |只看該作者

第460章 一塊玉

  這是一具浮尸,尸體已經高度腐敗,長時間的水泡早已讓尸體變得畸形,腫大的腿足有臉盆那般粗細,五官則完全無法辨認。地下河的河水充斥著亂石,尸體被兩塊大石頭給卡在這兒,黑色頭發順著水流來回晃動,猶如水草一般,那些頭發都有齊腰的長度,乍一看,查文斌認為這應該是一具女尸。

  查文斌不是法醫,但是他知道一般的尸體就算是在冰冷的地下世界浸泡,也不會超過兩年的時間,何況有這樣一群蛆蟲在。要麼,這是一個死亡時間不算太久的人,要麼他就是被大水給沖出來的。

  三足蟾大概是吃飽了,挺著圓鼓鼓的肚子跳了上來,歪著看不見的脖子盯著查文斌打了個嗝。動物畢竟還是動物,它才不會管那尸體有多惡心,這味道有多難聞,本來這就是它的食物。

  查文斌有心想繞著走,在陌生的地方遇到這樣一具尸體,算不上是什麼好事。

  “走吧。”查文斌蹲下身來對地上那只貪吃的蛤蟆說道。

  按照以往,查文斌擺出這個動作,那只蛤蟆一定會一躍而起跳進他的睡袋,不料這一次它竟然沒有動,反而把身子重新調整到面對著河里。

  查文斌無奈,笑笑說道:“是吃的太撐了,跳不動了?”于是,伸出手便想去捉。哪知手還沒碰到,那蛤蟆搶先了一步跳入水中,再次露出頭的時候浮在水面對著查文斌叫道:“咕呱!”

  查文斌揮揮手,有些不高興的揮揮手道:“走了,我們得走了。”

  那只蛤蟆聽他一說,再次鑽進了水里,過了一會兒又冒出了水面對查文斌繼續叫道:“咕呱!”大概是見查文斌依舊無動于衷,它索性繞著那具浮尸不停的轉著圈,一邊游動一邊不停的叫著。

  三足蟾雖然是極具靈性的動物,但是性子卻非常慵懶,它能做出這樣反常的舉動,一定是有事。見它不停的繞著那尸體,查文斌便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用手指著那尸體比劃道:“你讓我把它給弄上來?”

  那三足蟾雖然不會說話,但這會兒卻不停的用下巴點著水面,就像是人在點頭認可一般。查文斌立刻跟著也跳進了水里,水流雖然小但卻很湍急,他試著用手去翻動那面團一般的尸體,沉的很,人又是大病初愈,力氣也使不上。重新回到岸上後,他解開自己的乾坤袋,翻出一件舊道袍三下兩下的撕成了一堆布條,把這些布條相連做成了一條繩子。

  那個已經發脹的頭顱早已和脖子一般粗細,四肢也和身體連在了一起,哪里還分得清什麼軀干。找了個能受力的地方一套,查文斌回到岸上開始死命拉扯,好不容易才把尸體從那兩塊石頭只見挪動了一點,湍急的水流立刻沖的尸體向下游走去。

  那只三足蟾見尸體被沖,自個兒飛快的游在了前面,用嘴頭頂在那團尸體之上,想用自己的力量頂住水流,不料自己卻一樣被帶著往下游去,那場面惹得查文斌也覺得好笑。


  連續幾次吃力之後,終于找到了一塊可以受力的石頭,查文斌倚在那塊石頭上慢慢拉著尸體一寸一寸往岸邊挪,那一頭三足蟾則蹬著三條腿使勁推,不管它有沒有那個力氣,總之它是盡力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那具被泡得面目全非的尸體總算是給拉了上來。這尸體被水泡過後足足重了幾倍有余,當查文斌瞅見它得身體正面時,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尸體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水流沖的干乾淨淨,那依稀還可以辨認出來的男性生理構造和它的長發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是一具男尸!現代男子決計不會有人養這麼長的頭發,查文斌心想莫真得是一具古尸?那三足蟾讓自己把它弄上來的目的是什麼?

  但凡能吸引三足蟾這種被道家列為仙物的只有兩種東西:吃的和寶物!

  吃的,顯然它已經飽餐過了,剛才扯動尸體時還有更多的蛆蟲跌入水中它卻不在意,而是一味頂著尸體,比起那些食物,顯然它更在意的是這具死尸。一具變形的尸體有什麼理由讓它如此興奮?

  待那三足蟾上岸之後,先依舊是繞著尸體不停的轉圈蹦跶,然後便來到了查文斌身邊蹭蹭他的腳,接著又跑到那尸體邊上“咕呱”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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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文斌看到它不停的用鼻子去頂那尸體的同一個部位,看樣子是想把尸體翻個身。

  “我來、我來。”查文斌看著它那副滑稽樣,也顧不得什麼惡心不惡心,拿出七星劍插到那尸體的下方當做撬杠,慢慢的一用力,那死尸便跟著緩緩的翻過身去了。

  那尸體才翻過身根本等不及查文斌來檢查,那三足蟾便一躍而去,張開大嘴,舌頭一卷把一樣東西含在了嘴里。方才,查文斌只察覺到那是一抹綠在眼前一閃而過,接著便被它給吞了進去。

  三足蟾的嘴里還露出兩截暗紅色的繩子,繩子的那一段正是系在死尸的脖子上。查文斌蹲下來一瞧,那繩子倒是普通的繩子,就是用來做一些玉佩、金飾掛件的小紅繩,明顯是現代機械化下的產物。

  那三足蟾嘴里含了什麼東西之後便開始兩步三步的往後退,無奈那繩子依舊死死的系在尸體上,它此刻就活像是一條咬了鉤的魚兒。

  查文斌輕輕拍了怕它的小腦袋道:“乖、吐出來。”


  三足蟾那賊溜溜的眼睛一轉依舊不肯松口,反倒是向後掙紮的力氣更大了,那脖子也被順勢拉得越來越長,還不停的搖著腦袋,那架勢就是:死我都不給你的。

  查文斌索性席地而坐,看著那繼續努力拉扯的三足蟾笑道:“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可就不管了。要不這樣,你先吐出來,我把它解下來之後再還給你。”這一人一蟾竟然在這不知何處的鬼地方談判起來了。

  三足蟾的眼睛左右搖晃了一圈終于把目光鎖定在了那條紅繩上,估計它是知道依靠自己的力量沒法完成這艱難的任務,便選擇了向現實妥協。大嘴一張,一枚綠色的圓環落到了查文斌的手里。

  輕輕擦去那圓環之上的唾液,他一眼便瞧出這是一枚古玉,因為那玉上的沁色十分完美,已經和玉本身融為了一體。這是一枚銅錢大小的玉環,中間的孔十分細小,勉強可以擠進一根細繩,整塊玉綠中帶翠,手感圓潤溫和,饒是不懂行的查文斌捏在手中也歎道:“當真是一塊寶玉啊!”

  能被三足蟾這般惦記的不用說絕不是凡品,要知道超子弄回來那些被他當做寶貝的古玩,這三足蟾是連嗅都懶得嗅一下,其中一塊良渚出土的玉扳指堪稱是國寶中的國寶,也沒見那三足蟾動過半點心思,怎麼這麼塊玉環卻讓它如此留戀。

  查文斌的手中只有一盞火光微閃的火折子,即使是這麼一點點的光亮,那玉環也能前後顯得通透。接著光線,在那玉佩之中隱約有一條龍形圖案在閃動著,為了瞧個清楚,查文斌破天荒的又點了一根蠟燭,隨著火苗的晃動,那龍竟然開始跟著舞動了起來!

  中國自古有黃金有價玉無價的說法,一塊上好的玉可以引得諸侯之間兵刃相見,其價值往往都是用幾座城池來衡量。對于玉,古老的中華文明每一代人都對其深深癡迷,而每一塊有價值的玉石背後都往往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曆史和秘密。

  玉環的表面還橫豎刻著一些簡單而又複雜的線條,那些線條有得凸起,有的凹陷,縱橫交錯,乍看凌亂,再看卻覺得不像是簡單得刻畫。

  查文斌把那塊玉往懷里一放對著地上的三足蟾呵呵笑道:“先放我這兒幾天,等出去之後再給你。”

  三足蟾拼命搖晃著腦袋,那意思就是不干了,接連幾次蹦得老高,看樣子想要是在查文斌手里硬奪了。查文斌一把抓住了高高躍起的三足蟾,點點了它的小鼻子說道:“人都說好玉要用美人養,這塊玉以後就用蛤蟆養,你放心,我說話算話,出去之後一定給你,怎麼樣?”

  也不知是它再一次選擇了相信查文斌還是認為自己真得斗不過這狡猾的主人,一撇腦袋鑽進了自己的睡袋呼呼大睡了起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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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34:37 |只看該作者

第461章 夾縫里的窩

  一個男人,一個長發及腰的男人,一個長發及腰的現代男人,一個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年的長發及腰的現代男人。

  那條可能是出自義烏小商品批發市場的紅繩證明了這個人至少是現代人,現代男子除了搞藝術或是極具個性的之外很少會有人蓄發,而且是這樣的長度。

  半年前,有一個長發及腰佩戴古玉找到了這里?

  查文斌搖搖頭否定了這個答案,在冷怡然掉進去之後,那個入口的外圍雜草叢生,不像是有人活動過的地方,除非這里還有別的他未知的入口。

  雖然他記不起很多的東西,但是他還能記得自己是怎樣到了那個分叉的路口,後來他依稀還記得是遇到了卓雄,接著往下再想就會覺得頭痛的厲害。

  那些被水浸泡的頭發已經開始有苔蘚,隨手抓起來一瞧,頭發是凌亂而未經過打理的,他可以想象此人若是活著站在自己面前,一定會被認作是一個野人。因為他下巴和嘴唇上的胡須都有一掌的長度,這個人怕是很久都沒有整理過自己了。

  除了那塊玉環,死尸的身邊沒有任何能夠證明他身份的人,查文斌皺著眉頭點著蠟燭用上至下的對這具高度腐敗的死尸檢查了起來。除了被那些蛆蟲叮咬而出造成肚皮上的那個巨大傷口外,單從皮膚上,查文斌沒有找到任何致命傷。從那一頭烏黑的頭發來看,這個人的年紀並不大,和查文斌估摸著歲數相差不多,倒是在他的鼻孔里發現了不少水草和淤泥。

  “落水溺亡的,”查文斌自言自語道。淹死的人他接觸過,他的女兒也是淹死的。鑒別一句漂浮在水中的尸體死亡原因最簡單便是查看鼻孔和肺部,若是落水之前還活著,人會嗆水。出于求生的本能,人在水中掙紮會卷起河底的淤泥和水草,壓迫性的呼吸會讓這些淤泥進入人的呼吸道,而先死後落水的人則不會有這種現象。當年,查文斌的女兒溺亡在河中,整個咽喉和鼻孔里全都被一種黑色的水草堵滿,在當地,這種水草也被經常撈上來曬干,是制作“黃表紙”不可缺的一種原料,所以關于他女兒的死本來就帶著一股不平常的邪味。

  在河邊,查文斌就用亂石隨意得給搭了個墳,不至于暴尸荒野,這樣至少拿了人家的東西也讓他心里好受點。

  壓了一疊紙錢在那石頭堆上,查文斌點了一根清香道:“入土為安吧,你這塊玉我先帶走,將來作為你家人找你的憑證,你要是有什麼遺言沒完成的就晚上拖個夢給我。”

  轉身,“啪嗒”一聲,原本壓著紙錢的石頭不知為何跌落了,那些原本被壓著的紙錢跟著被“呼”得一陣風吹得到亂飛,查文斌停下腳步回頭一看,那炷剛點的香已經熄滅了。那些紙錢紛紛揚揚的都落在了自己的腳邊,面對這樣詭異的場景查文斌臉上竟然還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從懷里摸出那枚玉佩道:“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再放不下最終也不過是一杯黃土。別讓那顆貪戀的心髒了你的臭皮囊,也髒了這枚玉。”


  “咻”得一聲,七星劍一道寒光閃過,一張正在飄蕩的紙錢被一分兩半……

  查文斌覺得自己的身子也非常弱,剛喝的水來不及補充又都吐了出來,補水不成反倒還失水,走到上游一點的位置趴下去猛灌了幾口,一直到打了幾個飽嗝才算完。

  洗了一把臉,用雙手狠狠得拍打著臉頰說道:“總可以撐上一陣子,得找到人才成。”

  順著這條地下暗流走是他目前唯一的選擇,河灘邊的鵝卵石每走一步都能發出“吭哧”一聲,偌大的地下世界隨之也會“吭”得發出回聲,放佛是在對他這個不速之客表示不滿。

  查文斌是個極其敏感的人,他能感覺到離自己不遠的身後一直有什麼東西跟著自己,他走它也走,他停它也停,始終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離。手里提著的那把劍已經不止一次的顫抖了,這是遇到了邪物之前對主人的警告,又或者是它興奮的戰意。

  和殺生刃一樣,這種被用來辟邪克鬼的法器若是殺過了鬼怪同樣會沾染戾氣,無論是人還是鬼物,終結的不過是其在陽間或者陰間的意識存在體,說到底那還是殺生。查文斌是一個不願意去殺生的人,打著替天行道的招牌不問原因,看見鬼物就濫斬一氣的,他以為那和個屠夫沒有任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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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者,本就以德為上,修道法並不是為了降妖除魔,習五行八卦也不是為了風水占卜,這些東西原本在成立之初都是讓人去了解這個世界,去了解自己的內心。通過這些了解,人和自然才能渾然天地得融合在一起,道法的運用也才會更上一層樓。說到底,做道士不是為了行道,而是修道,修道必先修德。

  輕輕拍了拍他的佩劍道:“安靜會兒,鬼魂野鬼罷了。”

  拿了人家的寶貝,也難怪這麼盯著,不過那股背後涼颼颼的滋味的確不怎麼好受。一個新鬼是不能對他怎麼樣的,隨便拿出一樣東西都能打得它永世不得翻身。

  等出了洞見了光就好了,查文斌心里是這麼想的。

  “咕嚕嚕”肚子里一陣狂叫,“該不是剛才的生水喝壞了。”查文斌捂著肚子說道。


  不遠處有一塊大石頭,查文斌尋思著摸到那兒去解決一下,道家人雖然在外,但也要講究遠離水源。用手刨了一個小坑就地方便,呼啦啦的一陣子,果真是吃壞了,低頭蹲著暗自覺得這身體是越來越差了,在野外拉肚子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這種看似簡單的毛病可是讓人迅速虛脫。

  他懷里倒是有些丹藥,這些都是根據民間那些土方子煉的,平時有人身體抱恙找他驅邪,若是那人真得了病,查文斌便贈予來人一點自己做的藥。家里若是有錢生病的早就送醫了,這年頭有幾個人會去想著找道士,真找道士的無非有兩種:一種是久治不愈,中邪症狀明顯;還有一種則是窮的揭不開鍋,死馬當作活馬醫,指望神仙符水能救人治病。

  在農村地區,大多數因為身體原因去找查文斌都是後者,那會兒還沒普及什麼醫療保險,生一場不大不小的病就能讓全家人一年的口糧都搭到醫院里頭去。因為這些,查文斌總是備一些中草藥和土方子,其中這種用雞胗皮、茶葉和香灰混合做成的小藥丸對治療拉肚子確有奇效。

  服了兩枚藥丸,准備起身繼續趕路,不經意的抬頭一撇,遠處黑暗中有一絲反光閃過。很微弱的閃光,但是沒有逃過他的眼睛。那是一處位于岩石間的夾縫,不是那點光,他還真的不會注意到。

  那夾縫離地有一米多高,下面還墊著幾塊大石呈台階狀,夾縫有半米多寬,高約四十公分,勉強可以鑽進去一個人。拿著火折子登山台階往里一瞧,深度約有兩米,地上鋪著干草,還有幾塊石頭散落在里面,地上有一套上世紀八十年代比較流行的卡其色中山裝,那反光就是這中山裝上頭的一枚胸章發出的。

  取下胸針一瞧,過去制作東西的材質果然夠過硬,一點鏽跡都沒有,一層透明塑料的下面印著幾個燙金大字:第二考古研究所。

  這東西,查文斌還真見過,在超子家里,何老的書房里曾經就有這樣的一枚胸針;十年前,老王剛到將軍廟的時候,他帶來的那群小伙子幾乎各個都戴著這樣的胸針,這是省考古研究所的工作牌!

  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兒?拿起那件衣裳,查文斌檢查了一下,磨損的很嚴重,而當他繼續把身子往里探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這個夾縫兩邊的牆壁上被人用白色石頭畫滿了線條。更加讓他吃驚的是,他竟然找到了一只裝著不知某種油膏的鐵罐子,這罐子的邊緣被火燒的焦黑,拿出來一瞧,罐子上還殘存著幾個紅色的字,其中有“考古”二子格外好認。

  在罐子的邊上有幾塊黑色石頭和一把干草,這種石頭在我們當地叫做“火硝”石,兩塊石頭互相碰撞就能擦出火星,小時候我都玩過。各種石頭打磨的器具也有不少,其中有鋒利的並不亞于匕首。

  身後那股涼颼颼的感覺還在,而且有靠近的趨勢,查文斌退出那個夾縫回頭一想:這里該不就是那具死尸住過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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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35:06 |只看該作者

第462章 圖

  活人居住過的地方會散發一種氣味,民間把這種氣味叫做人氣。人氣越多的地方陽氣越旺盛,若是一個地方曾經有人活動過,長時間再不居住,就會聚陰。這種地方會陰冷,雖然它和外界的溫度並沒有什麼變化,一些空置很久的宅子尤其會有這種感覺。

  這個夾縫里就散發著陰氣,陰從何來?那就是曾經居住在這里的主人死後陰魂還回來過,道士的感覺比常人要靈敏,此處曾經有人死過是毫無疑問的,查文斌基本可以判定這里就是那具死尸的生前居住地。

  回頭一瞥,那股一直跟著自己的發麻感覺也不見了,倒是自己的四周開始有了細微的變化,這種變化肉眼是察覺不到的,只能靠感覺。很多人都說自己親眼看到過不乾淨的東西,那多半是假的,或者是假象,鬼魂這種東西可以簡單理解為人死後生前的意念轉化成了磁場一直存在。

  磁場的強弱取決于生前意念的強大,意念是不愉快的情況產生的,這種鬼魂就會被稱為厲鬼,多數的游魂是會隨著時間慢慢消失的,也有越來越強的,這種就是所謂的“鬼”了。

  見到“鬼”是罕見的,其實生活中游魂無處不在,每一個走過的街角,每一台上升的電梯,每一棟醫院、寫字樓或是酒店里都有游魂在飄蕩中。人的磁場一旦和鬼的磁場處于同一頻率,才會感覺到不舒服的存在,這種不舒服最終會體現到身體上,就是俗話說的“中邪”了。

  道士們把這種磁場下降的現象稱為“火焰低”,簡單來說,人的磁場原本是屬陽,鬼屬陰,陽衰則陰盛。常人只能在一些陰氣特別重的地方感受到異樣:醫院的某些樓層會讓人覺得特別冷,某些路段的背陰處、安靜和偏僻的林子里,還有就是空置多久的老房。

  道士則不同,他們可以感受到陰陽的變化,可以掌控自己在陰和陽兩級磁場之間的切換。這種能力就是道士能夠和鬼魂通話,能夠看得見常人所看不見的東西,能夠進入陰司。查文斌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離著自己不足一米的地方有一團飄忽的存在,是個人的形狀,被包裹在一團水霧之中,說明這個人生前是溺水而亡。

  看著那團水霧,查文斌向後退了一步,從懷里掏出一根長香來點了插在岩石的縫隙之中,取出一張四方紅紙,用毛筆沾了點墨在紙上畫了個人形用火折子點了往那夾縫里頭一扔,當即一團明火燃起,舉起七星劍往縫隙那團水霧處一指道:“一張紅紙四角方,上寫亡人在中央!”

  取出紅白蠟燭各兩枚,左右都點了立在那夾縫之中,遠處看去忽明忽暗得有兩盞火,一盞暗,一盞亮。七星劍上粘了黃紙一張,兩角分別從兩支蠟燭上各點一次火,劍身往夾縫小洞內一伸一拉一個來回,口中念道:“亡人面前兩盞燈,一盞昏來一盞明;一盞照開天堂路,一盞照破地獄門!”


  劍端的黃紙在燒,查文斌右腳原地站立不動,左腳以右腳為支點,原地用腳尖畫了一個圓,待那黃紙燒至七八分的時候,手臂輕輕一挑,帶著火光的紙灰恰好落在腳下的圓中。

  手腕向下一個翻轉,劍身直插入地,右手再次翻出那枚茅山天師道寶大印往那寶劍身邊一放,雙手捏了個三清指手決朝那夾縫洞內一指道:“古天古地古乾坤,古年古月古時辰;天留風雨立萬物,道留真經度亡魂!”

  原本丟進去的那張紅紙一直是在燃燒著的,紙張隨著火焰溫度的升高燃燒會發生起卷的現象,而如今那張紅紙的卻被燒得完全站立了起來,蹊蹺的是他用墨汁畫的那個人形則還是完好無損的,其余部分都已化作焦炭。查文斌鼓起腮幫子朝著那根點燃的香猛吹了一口氣,一陣煙霧朝里面飄了進去,借著這股風,那個已經燒剩下的人形紅紙再次亮了起來,一陣明火把它包圍。不同的是,之前紙張燃燒的顏色是黃色的,而這次則是青綠色,幽幽的有著明顯區別。

  待這陣明火燒完,洞內那團水汽也開始散去,一個穿著卡其色中山裝的清秀男子開始出現在了查文斌的視線里。眼前的地面也有了不同的變化,他用腳尖畫的那個圓中隱約有團黑氣在忽忽打轉,里面似有鑼鼓嗩吶的奏響聲,還有男女老少的呼喊聲,那聲音絕非在耳邊,卻又能直傳到人的內心深處。

  這個,就是《如意冊》里參悟出的,現在他已經能夠隨時打開通向陰司的大門,那些哭喊就是從地獄里傳來的,那些嗩吶鑼鼓就是喪鍾的演奏曲。不需要入定,查文斌便可以做到,《如意冊》真能穿梭于陰陽兩界,在眼前這炷香燒完之前,里面的這個鬼魂可以隨時隨地被他拖出來丟進這個圓里,一旦丟進,鬼魂進了地府,要麼是輪迴轉世,要麼就永遠就停留在里面受盡苦難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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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語,一種道家口口相傳的語言,沒有文字,沒有標准的發音,它難懂的不像是這個星球上任何民族的語言。這種和經文詠唱一般的說辭據說可以讓人和神鬼進行溝通,如同道士畫的符被稱為“鬼畫符”一樣,它們就是專屬于這個職業的存在。

  看上去他是閉著眼睛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念著那些詞語,一會兒又豎起耳朵傾聽。若是有人經過,肯定會認為這是個神經病,一個人對著石壁講話,其實他是在和那個鬼魂交談,時而思考,時而點頭,時而搖頭。

  待那柱香燒完之際,查文斌拔出七星劍轉過身去凌空向上畫了個圓,抓起一張符紙往上一丟。七星劍橫著一盞,恰好削斷了那根亮一些的蠟燭,斬斷的那半截停留在劍身之上往那夾縫洞里一塞道:“三清殿中點紅燈,慈尊下界度亡魂;風吹浪壓任水晃,慈航普度上天堂!”

  翻轉過來把那蠟燭倒著再轉一圈,蠟燭黏在劍上也不掉落,這一圈轉好,反身過來在外面原地右腳再以左腳為支點畫了一個圈。這圈中則隱約有金色光芒在閃耀,內似有弦樂嬉笑之聲傳出,右手手腕再一抖,蠟燭落地,查文斌朝內夾縫內喝道:“青山綠水依然在,人死一去不回來。太上老急急如率令!去!”


  地上的那枚蠟燭頭不知是已經燒完還是自行熄滅,一陣青煙生起後便再無動靜,查文斌睜開眼再看,那洞內的水霧之氣已經不知去向,八成被他成功送走。

  也不知那鬼魂與他到底說了些什麼,查文斌收起家伙事不僅不離開,反而點著蠟燭鑽進了那個夾縫里。蠟燭找了塊大石頭一放,身邊的東西也都卸了下來堆在一旁,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當做枕頭,看他那架勢是准備在這里鳩占鵲巢好好睡上一覺了。

  他也不閉眼,仰面朝上得躺著,兩枚眼球不停的掃來掃去,只盯著頭頂那不到半米高的石頂看著。那眼球的移動速度驚人,到後來就如同是鍾擺一半不停來回。盯著約莫有半個時辰之後,查文斌這才從懷里翻出那枚玉環,接著蠟燭的光,玉環北照的通透。

  查文斌的雙眼不停的切換著玉環和他的頭頂,當玉環之上的那些點和線的位置逐漸和頭頂那些點線能夠比對上的時候,他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

  那圓環的中心位置有一個小孔,被一根紅繩從中穿過,在他頭頂那些用石頭刻畫的點點線線上同樣有一個非常不同的地方,那是一個手指頭按上去的紅點。這個紅點顏色暗淡,看得出,是有人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塗上去的。如此的方式做下這個標記,那只能說明此處是非常重要的,查文斌調轉身去,開始用手不停比劃著那些點和線,走走停停,有時搖搖頭,有時在某個點又會停留很久。

  終于,在其中一個不起眼的小點上,查文斌的手指停下了:“找到了,我就是從這兒進來的!”他興奮的翻起身來,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一個不當心,腦袋撞到了頭頂,痛得他齜牙倒吸一口涼氣,使勁揉了揉不免還是起了一塊大包。縱使是如此,查文斌已經很興奮,他知道了,這塊玉環里藏著一副地圖,而那個玉環的主人已經將地圖從玉環里複制到了這兒,他想要找的應該就是玉環中心穿線的位置。

  按照這幅草圖上所畫的點和線,查文斌用手指做了個丈量,應該就是那枚用血點染的標記處。

  現在,他最想知道的莫過于自己所處的位置,只有這樣,他才能順著這幅極其複雜的圖繼續找下去。因為那些看似標記著是路的線上有很多已經被打上了“X”,不用說,這些路原來的這個人已經找過了,那些要麼是死路,要麼就是不能走或者走不得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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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尖叫

  他和那個鬼之間到底說什麼,我不得而知,很多年後,從河圖的嘴里我掏出了一點點信息,加上自己的推測去盡量還原那個年代發生的事情。

  算在超子在內,當年一共進去了三撥人,這三撥人在進去之後又分別走散,無休止的分岔路上,每一波人都遇到了這樣那樣的事故。那一次的事故,我不知道跟查文斌後來的離開有多大的直接關系,但總之它的影響已經超過了很多人能夠承受的極限。

  查文斌手中有了那枚玉環,其中的路線錯綜複雜不亞于一座被放大了上萬倍的螞蟻窩,而他要找的就是那個居于蟻穴中間的位置。

  十年前,有一批人在此處修建一條省道,無意間的一次隧道作業中發現了這座山里有很特別的存在,很多年他們都以為那是第一次有人真正進入這座地下宮殿,其實早在千百年前,這一片土地就成了某些人傾盡家族事業而尋找的目標。

  這枚玉環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查文斌心中已把那副圖摸的七七八八,對照玉環的方位和手中的羅盤很快就敲定自己所處的位置,如果按照這幅圖的方位,他大致是在西南方,而此處距離他進來的地方足足占了這幅圖的半個版面。

  原本以為這河會很長,不想才往上走了不到一百米河水就戛然而止,再往前就是干枯的河床。

  根據那副在夾縫里出現的圖中提示,走到這兒是能夠繼續往前走的,只是在這條線路的旁邊打了個“?”;而對比玉環上,此處則是一段由小白點構成的虛線。查文斌手中沒有大范圍的照明裝備,因此自己也就勉強看個大概,他能看到兩側的山谷開始向內收攏,遠處那條路頗有點“一線天”得感覺。

  “走還是不走?”腦海中閃出這個疑問,順著圖往他進來的地方原路返回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能否遇到走散的人可就不好說,以這里的複雜情況來看,手中沒有地圖要想憑自己的雙腿走出去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找到人是他眼下最急迫的,那道一線天看著就不是那麼好走,地圖上的打的問號很有可能是那具死尸也反複推測過還不敢去所以才留下的。

  人未走近卻已經感覺到一股寒氣正在眼前繚繞著,查文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道:“好陰的地界。”

  走近一瞧,一線天的兩側各有一個巨大的符號,那符號查文斌也不認得,感覺像是字,又像是圖畫。光線很暗,看上去模糊的很,猶豫再三,他舉著蠟燭還是一頭鑽了進去。

  用冰窟窿來形容眼下是再也合適不過了,室外的溫度本就是偏熱的,這個季節人的衣著都很單薄,迎面那股冷風即可就讓查文斌腳下的步子停住了,兩條腿不由自主的開始互相打顫。

  有一種冷是溫度上的冷,而還有一種冷則是深入心底的冷。在冬天的季節,同樣的溫度,一人行走在荒野亂葬崗的林間和行走在到處冒出炊煙的村莊,其感覺全然會是兩種,前者會覺得更加冷。

  裹緊了自己的衣服,查文斌點著蠟燭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窄的地方只能勉強側身通過,往上則是無盡的黑暗。兩邊都是光溜溜的黑色石頭,那石頭的光澤度極好,蠟燭照上去的反光都能給人當做鏡子用。


  “呼”得一下,他手中的蠟燭突然滅了。查文斌警惕的握著手中的寶劍,劍身沒有顫抖,他也沒有感覺到鬼氣。背靠著冰冷的石頭,查文斌可以聽見自己的心髒跳動的厲害,身體的肌肉因為情緒的緊張開始變得僵硬,他連扭動脖子都覺得困難。

  等待了有幾分鍾,四周沒有出現特殊情況,查文斌的額頭上已經冷汗連連了,用手掌抹了一把後有些自嘲的說道:“有點神經過敏了。”拿出火折子用力一吹再次把蠟燭點著,不想才點著後又是一陣風,還帶著“呼”得一聲,蠟燭再次熄滅。

  這一次查文斌感覺的真切,那陣風來自他的頭頂,不光有風,還有點水漬一同濺到了自己的臉上。這一回他索性拿著火折子舉過頭頂打算瞧個明白,抬頭一瞧,一嘴白牙正在沖著自己咧嘴大笑。下意識的,查文斌拿起手中的寶劍就要朝著頭頂揮過去,不想一只大手卻搶在他之前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個聲音小聲的在他耳邊響起:“噓,別出聲,這里的怪物他媽比山里的猞猁還凶!”

  超子?查文斌這才反應過來,這聲音是超子的!

  用力掰開那只手,查文斌趕緊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別廢話了,先上來。”超子伸出手用力一拉,查文斌借著對面的石壁一用力,來回一蹬腿就爬了上去,原來這上面還有一層棧道,此刻超子正貓著腰蹲在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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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子用手護著查文斌小聲說道:“別鬧出太大動靜,尤其別點火,那東西追了我幾道彎了,奶奶個巴子的,老子的屁股幾次都差點被掏開花了。要不是我跑的快,估計已經去跟馬克思報道了。”

  “什麼東西?”

  “我哪知道是什麼鬼東西,老子一鑽進來就迷了路,這鬼地方到處都是怪物,往哪走都走不出去。要不是發現後來這上面有棧道,我早就死在那些怪東西的手里了。”超子轉身問道:“哎,那你呢,你進來干嘛的?”

  “我進來干嘛的?”查文斌聽了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你鑽進去失蹤了大半天,我至于進來?我還想問你呢,你到底怎麼回事?”

  超子把身子往下一壓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兒,你跟我來。”

  兩人在棧道上一前一後的貓著腰,超子帶路,查文斌跟著。順著這條高低起伏的棧道,不一會兒超子就把查文斌帶到了一處平台上,說是平台,其實就是一塊卡在一線天中間的大石頭。

  超子拍了拍腳下的這塊巨石道:“這地方不錯,我就在這兒睡覺的,地方高,那些怪物夠不著,就是冷了點。”

  這石頭的確夠大,至少兩個人在上面一點也不擁擠,查文斌席地而坐道:“說吧。”


  “說什麼?”“說你進來干嘛來了。”

  “哦,對!”超子一摸自己腦袋道:“你說這事怪不怪,冷怡然那貨先是發瘋了一樣的往下沖,然後不是掉進那坑里了麼,我下去一瞧,那姑娘在下面摔暈過去了。然後我就扛著她送回去,才把她送回去准備自己也爬出去的時候,你猜怎麼著了?”

  “怎麼著了?”查文斌問道,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關鍵。

  超子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繼續說道:“你說見鬼的事情咱也算是遇到過不少了,這一次,算是真邪門了。我把那娘們才給丟出去准備上去的時候,就聽到背後有人喊我名字。媽的,我一轉身就看到冷怡然站在離我不足五米的地方,我當時就傻了,這個是真真切切的冷怡然,聲音相貌完全一樣。那我剛送上去的那個是誰?”

  聽到這兒,查文斌的腦海里頭閃過一絲畫面,兩個冷怡然……他似乎記得好像自己也見到過兩個,是兩個什麼,一時又想不起來了。

  “當時我第一反應是見鬼了,我想先回去找你們,哪知道那婆娘突然尖叫一聲,然後扭頭就跑。我當時也急了,你知道我這人的個性,跟著那娘們的身後我就跑了進來,再然後這里頭就開始了轉七轉八的岔口,走了也不知道多少個時辰才走到這兒來。”

  “那你後來追到冷姑娘了嘛?”

  “沒有,我沒追到,那個我估計不是人,而是哪個勾魂的小鬼變的。媽的,目的就是把老子騙進來,要不是老子夠機靈,早就沒了。”

  “超子,我問你。”查文斌頓了頓說道:“你當時見到的冷姑娘和你平時看到的有什麼不同嘛?”

  “你是說暈過去的那個還是尖叫的那個?”超子問道。

  “好吧,那就這兩個都說一下。”

  超子想了想很認真的說道:“我覺得沒什麼不同……等等,你的意思是?”

  查文斌點點頭道:“應該是的,我想如果換做是你看到那樣的場景你也會嚇的尖叫不是嘛?”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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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35:53 |只看該作者

第464章 病房里的失蹤

  一天前,省人民醫院發生了一件怪事。

  兩天前,曾經有一個深度昏迷的女病人被送了進來,彙集了一批專家會診就是找不到昏迷的原因,她的生命體征穩定健康。絲毫看不出有一絲病患,除了她的眼球一直在高速做平行運動之外就只剩下呼吸和心跳。

  這位女病人似乎有些來曆,她被安排在一間加護的獨立病房,二十四小時都有護士值班,間隔兩小時會有醫生來查房,這樣的待遇在一床難求的醫院是很奢侈的。

  她的右手始終捏成了個拳頭,無論醫生和護士怎麼用力都掰不開,她就這麼安靜的睡在病床上,在床前的病曆卡上,病人的名字寫著:冷怡然。

  她的臉很白,眉毛細如柳葉,眼球的高速運動使得她眉頭微皺,嘴唇死死的咬在一起,表情很緊張。

  “真是個冰霜美人,人如其名。”一個護士翻動著掛在床前的病曆卡,她是今晚的晚班值班護士,名叫邱月華。剛從學校走出來的她是優等生,被校方直接推薦到了省人民醫院,這是當地最好的醫院。護士長今天給她安排的任務就是這間加護病房,在這間病房的隔壁就是邱月華的小值班室,兩間房之間有一扇玻璃隔開,拉上窗簾就看不見彼此。

  這是邱月華到醫院後的第五個月,還有一個月的實習期滿後她將會被這家醫院聘用,她很珍惜這樣的機會,也明白能在他們醫院住進獨立病房的都是重要人物。

  這間病房是柳爺給院方打的招呼,一切的配套都是最好的,翻閱了記錄,邱月華得知明天將會幾個從北京和上海過來的專家組團給這位女病人進行會診。

  邱月華在等溫度計的測量結果,托著腮幫子看著閉眼的冷怡然,那張臉精致的連她這樣剛從校園里走出來的少女都有些嫉妒:“哎,不是有權人就是有錢人,平頭百姓哪有這待遇啊。”

  “體溫正常。”圓珠筆“唰唰”的在記錄上飛過,放下檢查記錄,她給冷怡然整理了一下被子,看了看床頭掛著的時鍾,下一次再來應該是十二點,每隔半小時邱月華都會來看一看。

  邱月華的案頭擺著厚厚的幾本小說,其中有一本是她剛從室友那拿來的,值夜班總是那麼難以打發時間,書名看著挺唬人叫做《最後一個道士》。隨手翻了幾頁,這姑娘就被書中的內容所吸引,看了十幾頁後,她就覺得不敢再看下去了,但是心中那股好奇又在拉著她繼續。為了抵消這種書本帶來的恐懼,她給自己壯膽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多鬼,都是這個叫夏憶的亂編的。”

  看書是最容易消耗時間的,一分一秒的就這樣過去了,一直到桌子上的鬧鈴突然響起,胡月華此時恰好看到了文中一個道士在手拿辟邪鈴。

  “叮、叮……”


  “啊!”邱月華一下子被驚到了,手中的書也被扔到了地上,當她發現是桌子上的鬧鈴時,她才緩過神來惺惺的說道:“嚇死我了,這書寫的還真不錯,小左姐姐沒有騙我。”

  轉過身去,背後那間病房的光透過窗簾印在玻璃上,邱月華拿著放在身邊的托盤准備再次去給里面的病人檢查。

  當她推開門的時候看見床上空無一人,掀開的被子用手一摸冰涼,似乎床上的人已經走了很久了。邱月華心想該不是病人已經醒了吧,因為她聽到了衛生間里傳來了稀稀疏疏的水聲。

  這間病房是個套間,里面有帶著淋浴設備的衛生間,聽聲音,那像是噴頭傳來的。

  先是站在關閉的衛生間門外耐心的等了有五分鍾,見里面依舊沒有人出來,邱月華試著朝那門上敲擊道:“冷小姐,是您醒了嘛?我是今晚的值班護士,如果您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說。”

  “嘩啦啦”得流水聲依舊在繼續,除此之外,她沒有聽到任何其它的聲音。

  能住進這個病房的非貴即富,她一個實習的護士可不想因為惹惱了一個病人而導致即將到手的工作丟失,于是邱月華選擇了繼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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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五分鍾,門里面依舊沒有動靜。看著牆上掛著的時鍾,邱月華又抬手對了下手表,時間是對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護士帽心想道:按說這個點值班醫生應該過來巡視病房了,怎麼今天還遲到了,周醫生不是向來都以嚴謹著稱的嘛?

  再過了五分鍾,一切依舊,安靜的醫院大樓偶爾可以傳來一些嘈雜的聲音,有的是哭喊聲,有的是爭吵聲,也有歡天喜地的笑聲。在這個每天上演著生離死別的地方,人的本性被完全的展現出來。

  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的邱月華在反複敲打了幾次門都沒有得到回應後,她決定要向領導報告。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後,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相繼來到了病房,這些都是醫院幾個科室夜間值班醫生,他們都知道這間病房里有一個查不出原因的昏迷女病人。

  “周醫生呢?”一個戴著厚重眼鏡片的男醫生問道:“這房間可是他負責的,怎麼沒來?”

  “還有小莉,她是今晚跟著周醫生巡房的護士,好像也不在。”說話的是一個中年女護士,她是今晚的護士值班班長。

  “別管了,先敲門。”


  幾個醫生開始和邱月華一樣選擇了喊話和敲門,但是里面傳來的除了水聲還是水聲。

  “要不要找人來開門?”中年女護士問那個厚重眼鏡片,他是今晚的值班主任,也是這里暫時最大的領導,她知道住在這間病房里的女病人是院領導親自打過招呼的,有個什麼閃失,誰都負不起責任。

  厚重眼鏡片轉身對邱月華說道:“你,趕緊通知後勤部,讓他們派人過來。”

  邱月華哪敢不從,剛准備轉身,就聽見後面有人說道:“怕是來不及了,你們難道沒聞到這房間里頭有一絲血腥味嘛?”

  意識到不好的兩個男醫生立刻用肩膀合力撞向那道緊閉的衛生間門,這種圓形鎖頭的木門並不像它的外觀那樣堅固。連續兩次的撞擊後,“哐”得一聲,門是開了,但是里面的場景卻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地上躺著兩個身穿白大褂的人,這兩人,一個是值班的周醫生,還有一個則是跟著他巡視的護士小莉。兩人都已經昏迷了過去,而里面衛生間淋浴房里的噴頭則是開著的,水不大,地上一片血紅,那血濺得四周的牆壁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

  兩個昏迷的人趕快被送進了急救室,同時,因為出現了血跡,院方通知了警察局。

  醫院的獨立病房里出現了兩名昏迷的醫生,大量的血跡,還有失蹤的女病人。邱月華僅在一牆之隔的護士值班室卻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她已經被帶去調查了,現場很快被封鎖,醫院的監控也在第一時間被調取。

  警察局臨時成立的一個調查小組就設立在醫院,他們緊張的不是昏迷的醫生,而是失蹤的那個女病人,因為當他們得知這個女病人是被誰送來的之後,立刻就成立了專案組。監控里顯示,周醫生和小莉的身影是在11點55分出現在了走廊里,並在一分鍾後走進了冷怡然所在的病房,此時鏡頭里邱月華還在自己的值班室里翻閱著手中的書本。

  一直到12點02分,邱月華起身進入病房,余下的時間里這條走廊就等到其余幾個白大褂陸續走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再進出了。而11點30分到11點55分之間,也沒有任何接近或者走出過這個病房,邱月華最後給冷怡然的檢查記錄簽字定格時間是在11點35分。

  好消息是,那名周醫生和護士沒有大礙,不多久後兩人都相繼醒了過來,但是期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又為什麼會暈倒在那間衛生間里兩人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在醫學上這也叫做短暫性失憶,比較常見,但兩人同時短暫性失去了同一個時段、同一地點的記憶卻是極其罕見的。

  案子一下子就陷入了謎團,現場的血跡已經被法醫提取,直接在醫院內部化驗,而更多的監控也在被陸續調集,要知道這間病房可是位于醫院的第十一樓,除非冷怡然是長了翅膀會飛,不然怎麼著她也不會憑空在這間病房里消失。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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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36:17 |只看該作者

第465章 蒙蔽的心

  醫院十樓是婦產科的病房,在十樓有幾個育嬰室,那一晚,剛出生嬰兒的啼哭聲從後半夜一直吵到了天亮。無論那些護士和母親用怎樣的方式,不管男孩女孩,一個個張大著嘴巴嗷嗷的哭喊,鼻涕眼淚都流到了一塊兒,整個婦產科病房亂作了一團粥。

  這種情況,過去也有發生,有經驗的老護士們都互相使著眼色,盡量幾個人靠在一起。雖然她們都是醫務工作者,是崇尚無神論的科學信仰,但是俗話說,常在夜里走的難免會遇到鬼。醫院這種地方,鬧鬼的頻率僅次于火葬場和墳地,她們這些每天接觸死亡的護士早就習慣了。

  每個人在很小的時候,眉頭之間的位置據說都有一個天眼,能夠看到一些髒東西,隨著年齡的增長,天眼也會逐漸閉合。從陰陽兩級變化的解釋,從十月懷胎到呱呱墜地,就是人從陰間來到陽間,初生的嬰兒屬于弱陽,身上的陰氣尚未完全散去。他們小,不會用語言來表示自己看到的東西,啼哭成了唯一可以告知的途徑。

  醫院的每一條走廊都有攝像頭,每一處電梯入口和內部以及樓梯轉角也都安裝了監控,這座現代化的人民醫院擁有了全省當時最好的設備,富麗堂皇的大樓和美麗的綠化讓人覺得此處更像是一座豪華的星級酒店。

  這樣一幅美麗的外表下面,有幾個人知道它腳下那片土地的曆史。

  這家醫院位于省城的中心地帶,如今此處的房價早就是寸土寸金了,在距今900年前,誰又知道這塊土地是當時百姓的禁地。這里是南宋的監獄,里頭關押的都是欽犯,每天都會有很多人在這塊土地面前的斷頭石上被砍去腦袋,血水讓這片原本是黃色的土地成了褐色。

  700多年前,蒙古人的鐵騎踏平了奢華的臨安城,無能的南宋大臣們帶著年幼的皇子南逃,臨走之前,一把大火焚燒了這座當時全國最大的監獄。數千人的慘叫聲盤旋在臨安城的上空,燒紅的磚塊成了現成的窯爐,無數冤魂在數百年後依舊飄蕩在美麗的西湖畔。

  這塊地,也就成了曆朝曆代人避之不及的禁區,關于那個地方鬧鬼的傳說從未消停過。隨著城市的發展和建設,這塊土地的上空有了現在的醫院,但是這個地方無論是什麼季節去,只要走進了大堂,一股冷颼颼的感覺就會爬上腦門。

  案子的突發性和病人的特殊性讓那間調取監控的保安室里擠滿了人,技術人員反複的在研究那個時間段走廊上的畫面,空蕩蕩的走廊上空無一人,一直到那兩個醫生出現,看不出半點破綻。

  負責這個案子的是個老偵查,這種近乎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失蹤讓他覺得很頭痛,萬一等那位肩扛金星的人回來,恐怕到時候他腦袋上的烏紗帽就要保不住了。

  監控視頻的畫面被反複的定格和進退,確定了沒有冷怡然進出的蹤影,他們開始把注意力集中了那名護士的身上。作為警察他們願意相信證據,在這樣的證據面前,顯然那個叫邱月華護士說謊了。

  “你們再找一找前面的錄像,看看更早的時候這房間外面的動靜,我就不信一個昏迷的女病人還能自己從十一樓的窗戶上飛下去!”

  這個陳姓隊長決定親自去審問那個小護士,當他轉身准備出門的時候,眼神不經意的瞥見了後面的窗戶。

  “等等!”他突然喊道,接著他馬上轉過頭來盯著屏幕,屏幕上的走廊依舊空空如也。

  “倒回去,往前倒一分鍾。”他命令那個技術員說道。

  視屏上的鏡頭開始往回走,定格在一分鍾前繼續往回播,畫面上依舊什麼都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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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隊,這段錄像都反複看了幾遍了,沒人。”

  老警察挪了挪自己的帽子,心想難道是剛才自己看錯了,作為一個老刑偵,他的眼睛在四十幾歲的年紀依舊能發出亮光。滿懷狐疑的轉過身子,才一撇,自己身後那面玻璃上再次倒影出了自己後面顯示器上的畫面,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身影正慢慢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陳隊立刻轉身一把推開那個年輕的技術員,他慌亂的再次把鏡頭後退,眼珠子瞪的死死的,很可惜,畫面再次讓他失望。這一次,他沒有起身,而是選擇了暫停,當他慢慢轉過腦袋的時候,身後那扇玻璃上倒影的畫面中同樣再次出現了那個女人的身影。

  陳隊沒有眨眼,他怎麼都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其它幾個辦案的同志也紛紛轉過去,當他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一個個都把嘴巴張成了“o”形。這間保安室的後牆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醫院病房緊,沒有多余的空間浪費,他們就在這面原本是過道的地方設計了一個保安監控室。

  玻璃上倒影出的畫面被反複播放著,在大概邱月華做完檢查後五分鍾,從病房里走出來一個女人,她的頭發蓋過了前臉,認不出清楚的模樣,但是主治醫生和護士從她的身形上還是能辨認出這就是冷怡然。而正面的顯示器上,這個女人則完全消失在視頻中,只有倒影的鏡子中才會出現。

  接下來的幾個拐角監控無一不是這樣,只有通過後面那扇玻璃的映射他們才可以看見畫面中的女人,最後冷怡然出現在監控畫面上是她走出了醫院的大門,她和平常人一樣只是沒有走電梯而是樓梯,穿越樓層的速度也極快,絲毫看不出是一個病人。

  這幾卷錄像帶被拷貝下來帶走了,有的人說那個女人是個鬼魂,也有的人說那是一個沒有魂魄的人。其實後來我聽河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給我的解釋是:人可以同時照幾面鏡子,幾面鏡子里也都會出現倒影是因為鏡子的倒影還存在著,如果倒影走了呢?

  他給我的解釋很抽象,我很難理解某一天我對著鏡子整理頭發,然後鏡子里的我對我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接著我眼睜睜的看著鏡子里的我消失了。

  簡單的說,一件紅色衣服其實其本身是沒有顏色的,只是它反射出了紅色的光而已,所以人們的肉眼看上去它是有顏色的。所以,在科學上要造出一件完全隱形的衣服是可能的,它只需要不反射所有的光線就可以了,既:把光波全部都吸收進去,只進不出,就和宇宙的黑洞一般。

  面對你的時候,光可以被吸收,但是如果此刻再拿一面鏡子照著呢?所謂的隱身不過是欺騙了人的眼睛而已,但是它卻欺騙不了鏡子,因為鏡子是不會說謊的,該存在的依舊還是會存在。如果我明明是在梳頭,而鏡子里的我卻是在刷牙,那只能說我的眼睛欺騙了我的大腦,我的大腦已經產生了幻覺。這種幻覺可以讓人覺得是真實的,就是這樣存在的,就和查文斌被困在那條通道一樣,他的幻覺和真實其實沒有任何區別,太虛幻境無處不在,你認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你認為是假的,也可以是假的,這就是所謂的假作真時真亦假,真真假假不過是在一念之間。

  我問河圖,那個出現在醫院里的冷怡然到底是人還是鬼,他笑笑說:是人,一個沒有魂的空洞的人,她的魂在召喚著她的身體,因為魂魄正在受著煎熬,她需要回去。

  “那我呢?”超子指著自己問查文斌,他聽完了查文斌說他和卓雄的遭遇之後,開始猛扇了自己一個巴掌,很疼。接著他又准備扇查文斌,不想查文斌趕緊阻攔道:“放心,暫時我們都是安全的。”

  “那瞎子和你都有事?為什麼我沒事?”超子似乎對自己沒有中招還有些耿耿于懷。

  “你?”查文斌故意低頭不語,然後又笑笑道:“估計人品比較好吧。”

  轉過頭去,查文斌心想:喝了聖蓮淨水,這世上還有髒東西能蒙蔽你的心嘛?關于那段往事,他永遠不會告訴超子,他不想讓他知道他的命是那位叫紮褐的喇嘛和四位勇士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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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36:45 |只看該作者

第466章 環的秘密

  “你說那都是些什麼怪物?”超子跟查文斌比劃了一下他所看到的那些東西,跟人差不多的樣子,但又不是人,有長牙和利爪。“會是僵尸嘛?”

  “倒是有這個可能,我們在外面不也遇到了,這地方適合出那東西。”

  “弄死一個就累了半天,我們這是摸進它們老窩里了,要是給我弄一加特林,媽的,還輪得到它們追著我咬,夠狼狽的。不知道卓雄那小子怎麼樣了,你不說他跟你一塊兒進來的嘛?”

  “忘了。”查文斌低著頭瞥見下面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把超子的脖子一把摟住往下一壓道:“噓,有東西。”

  “哪兒呢,我看不見。”“別出聲!”

  黑暗中,腳步聲在這條一線天之間輕輕回蕩著,“嗒、嗒、嗒……”節奏很慢,每走一步似乎都要思考一段時間,但是那聲音越來越近,也就意味著離他們更近。

  “皮鞋?”超子狐疑的嘀咕了一聲。

  “什麼?”“我說是皮鞋,這是皮鞋後跟跟石頭碰撞發出的聲音,這年頭僵尸也這麼時髦開始穿皮鞋了?”

  “低頭!”查文斌一把捂住超子的嘴巴,把他身子使勁往下壓去,剛才他看到黑暗中那雙眼睛已經盯著這里了。

  目測了一下,他們所在的這個平台離地起碼有七八米,除非那僵尸是猴子所化,否則他們都是安全的,但是查文斌不想在這種看不清敵我的地方惹麻煩,在找到另外一個人之前,一切都選擇能避則避。

  那雙眼睛和查文斌對視的瞬間,查文斌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熟悉。他選擇了躲避,當他腦海里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再抬頭准備去確認已經錯失了機會。

  “嗒、嗒、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查文斌抬頭一瞧,那個黑影正迅速的朝著里面飛奔而去,而他的腳下,一陣腥臭味隔著這個高度都能讓人覺得反胃。

  “尸臭!這兒還真有這東西,我是小看了。”這回是想避也避不了,他們兩個大活人在這兒,僵尸哪里能聞不到,這東西對人的味是最敏感的。

  “去你媽的!”超子隨手搬起一個足球大小的石頭就朝著黑咕隆咚的下面砸了下去。

  “你干嘛?”查文斌責問道。

  超子把手中的射燈一亮朝著一面一照,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三個人全身腐爛的東西在搖頭晃腦的朝上面張牙舞爪。

  “就是這東西,你不在的時候我躲著,現在你來了,它們還不是送上門的小菜,這口惡氣我憋夠了!”

  “你有手電?”查文斌驚喜道。

  超子晃了晃道:“我省著用的,估計電量也不怎麼足了。”

  借著超子的手電,這回查文斌也看清楚了,這是三個腐尸,充其量也就是詐尸的水准,他們管這種僵尸也叫做毛僵,皮膚外面有一層白白的絨毛。尸體腐爛導致體液和皮膚呈化濃狀,看著讓人惡心,氣味也是最難聞的,不過不難對付。

  超子順手又抄起了一塊石頭在手里掂量道:“喲呵,還穿著衣服呢。咦,瞅著像是黃褂子哎。”


  “什麼?”

  “這他娘的不是部隊里的衣服麼,這身衣服我也穿過啊,我在西藏穿了好幾年,這套衣服我家里還有呢,這是軍裝!”

  “軍人?”查文斌不解的問道:“你確定?”

  “這輩子就數這套衣服穿的最多,一年里頭三百六十天穿的都是這個,破成爛布條子我也能認得,你再看他們的腳,那是不是解放鞋?”超子用手電晃了晃指著那幾個毛僵的下方說道。

  查文斌定睛一看,雖然那鞋子早就面目全非了,但是兩根鞋帶他卻認得,那會兒農村人下地干活都穿這種膠鞋。

  他突然想起冷老跟他說的那件事,心里嘀咕那幫子沒出來的人該不會都是變成這樣了吧,要真這樣,那外面河里的那具死尸?

  查文斌無心搭理那些下面的僵尸,反而問超子道:“你有沒有聽你父親跟你提過十年前幽嶺的事兒?”

  “沒有!”超子的回答斬釘截鐵,“那件事,要不是冷叔說,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他說的那幾個人我倒是有見過。”

  “誰?”

  “王軍,就那個寫日記的,他原本是我父親的關門弟子,高材生。以前我讀書不咋滴,我父親就讓他給周末給我補課,那人脾氣怪得很,我跟他處不好,沒一個月就跟我爹鬧了脾氣,再然後就沒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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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文斌指著那幾個毛僵道:“下面這幾個我估摸著就是當年那批進來找王軍的人,真是沒想到現在成了這模樣,好好的兵娃子這要是讓家里還活著的大人們瞅見了,該不是得哭破天。超子,這些個東西傷不到我們,我們也盡量別傷它們。”

  “那萬一咬我呢?”“咬你的時候再說。”

  超子:“……”

  “這地方,我們呆不久,不餓死也得被困死,你進來的時候摸清楚大概地形了沒?”

  “沒。”超子如實回答道:“這地方跟個迷宮一樣,不少地方我做了記號,但是繞不出去。對了,你是怎麼摸到這兒的?”

  “我?”查文斌從不瞞自己兄弟,于是就從懷里掏出那枚玉環道:“它帶我來的。”

  本以為以超子的眼光和他所干的行當,肯定會兩眼放光的一把搶過,然後賊笑的說道:“文斌哥,這是整到寶了啊,給我吧,我給你從省城換套大房子。”

  不想這回超子的臉當場就變了色,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顫抖著問道:“你從哪兒弄來的?”

  “我撿來的。”查文斌想想又拍了怕懷里熟睡的三足蟾道:“不是我,是它在一具尸體身上找到的,當個寶貝一樣的叼在嘴里,我連哄帶扯才弄下來。”他把之前的事完完整整的和超子說了一遍,“順著這玉環上的圖和記號,我就來了,然後就碰到你了。”

  超子的臉色依舊很難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普天之下也就你這蛤蟆認得真寶。”

  查文斌也看見他有點不對勁,就問道:“怎麼回事,老實說。”


  超子把手一伸道:“給我看看,放心不?”

  查文斌笑道:“你要,我送你都行,你知道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那可未必,一會兒你就得改口。”超子接過玉環用手電往上一照,玉環被照的通透,他隨手轉了幾個圈雙眼便閉上了,眼角微微顫抖了幾下後竟然有眼淚流下。

  “咋回事?”

  超子睜開眼睛隨手抹了一把把那玉環遞給了查文斌道:“文斌哥是道士,你去過三清山沒?”

  “清絕塵囂天下無雙福地,高凌云漢江南第一仙峰;那地兒是我道教福地,聖山之一。我是一鄉村野道,入不了台面,自然沒去過,你問這個干嘛?”

  “我倒是去過。”超子接著說道:“三清山上有一座玉光亭,那地兒有一副對聯是宋朝王安石寫的:傳聞尺玉此埋堙,千古難分偽與真。”

  超子一向是大大咧咧的,這回怎麼跟自己還文縐縐起來了,查文斌覺得有些古怪:“這詩?”

  “你知道傳國玉璽嘛?”

  “聽說過,有什麼關系嘛?”

  “有!”超子指了指查文斌手里那塊玉環道:“我說有,你肯定不信,當年我也不信。這塊玉環,我見過。”

  “哪里?”說到這兒,查文斌才逐漸意識到這情況恐怕比自己想的要複雜了。

  “王軍手里,我的那個大師兄。”超子雙手往腦門後面一放,也不管那下面的毛僵蹦跶,索性趟了下去說道:“王軍剛來我家的時候,身上就配了這塊玉,那會兒他還是個粗出茅廬的大學生,跟著我父親做研究。”

  “你說是他的?那麼那個人豈不是……”查文斌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我父親當年是中國考古界的第一人,若不是文革,他也不會找個博物館藏起來。我不知道王軍為何從北方來到南方找我父親做師傅,我父親曾經說過王軍的天資和學識在那幾批年輕人里是最頂尖的,而我父親在文革後就過著半退的生活,外面名氣比他大的教授到處都是,可以說王軍跟他學,在前途上是沒有任何幫助的,並且那時候我父親已經不收徒了。”

  “那後來何老為什麼收了?”

  “就因為你手里的那塊玉,他用那塊玉讓我父親破了例。你知道嘛,你手中那塊玉環在考古界的價值可以頂上半座故宮博物院,因為它的背後是一個傳說。”

  “別賣關子,這跟傳國玉璽有什麼關系?”

  “傳國玉璽的前身就是和氏璧,那副對聯說的就是和氏璧的出處:三清山。傳國玉璽在王莽篡漢的時候,被漢孝元太後王政君砸到地上破了一塊角,後來那塊角是用金子鑲上補齊的。丟失的那一角,後來不知道去向,我父親認定這一角就掛在王軍的脖子上,就是你手上的那塊玉環。這是他的手稿里寫的,壓在箱子底下,去世後我整理遺物看到的,那時我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收他為徒,在這個圈子里,誰都想親眼目睹失蹤了上千年的傳國璽。但是,關于那一角,卻有更多的傳說。”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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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37:09 |只看該作者

第467章 混戰

  傳國玉璽,一個頗具神話傳說色彩的國寶。

  春秋時,楚人卞和在山中得一塊璞玉,就獻給了厲王,厲王認為一個農民拿了石頭戲弄自己,就砍了這位楚人的左腿。後來武王繼位,這位叫卞的楚人再獻寶玉,武王也是個不識貨的家伙,以欺君之罪又砍了他的右腳;這位叫卞的楚人抱著石頭在荊山山腳下大哭遇到了路過的文王,就這樣識貨的文王破開了這玉石外面那層皮,露出其中的果然是一塊寶玉,這就是和氏璧。

  關于和氏璧的故事,中學課文里都學過,曆史演義里也都講述過。後來秦始皇一統天下,就拿這塊和氏璧做了一方玉璽,曆史記載其方圓四寸,有五條互相交織在一起的龍作為提紐,下面由李斯撰寫的八個篆體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這八個字充分表明了秦始皇的心態,我是天命真龍,得到上蒼認可管理人間,同時也希望自己能夠長生不老,大秦永遠昌盛。這枚玉璽,秦始皇稱它為“天子璽”,是他口諭的象征,是最至高無上權利的存在。

  只可惜,大秦傳了一代就轟然倒塌,但是這方玉璽卻在統治者的手中不停的流轉著。隨著曆史的變遷,國家命運的更迭,各方諸侯你唱罷來我登台。自是,其隨江山易主凡不下十數次,盡嘗坎坷流離的痛楚。一直到北宋年間,靖康之難發生時,這方玉璽據說被大金國擄走,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在這之前每一朝帝王登基,都以掌握這枚傳國玉璽視為正統,沒有玉璽的只是草莽帝王,被世人看做得不到上蒼的認可,由此它又被稱為“傳國璽”。由這枚玉璽引發的慘案、戰爭和禍事可以講上幾天幾夜,但是這枚玉璽的確是在王莽篡漢時被摔破了一角。

  以和氏璧為原材料打造的傳國玉璽,就算是摔破的那一角又怎會被丟進垃圾堆呢?這塊玉被曆代皇權掙個你死我活,在尚玉文化如此發達的中國,完全是有可能被拿來雕琢成其它玉飾的。

  傳國玉璽最後一次現身離現在已有一千年,後來明朝朱元璋兵發蒙古說是為了民族大義,其實他也是想去找那枚能證明自己是“真命天子”的玉璽。曆史上關于這枚玉璽的去留從來都是爭論不休,但是起碼自從北宋被滅後,漢人是再也沒有真正見過這方玉璽了。如果真如超子所言,何老斷定這玉環真是那玉璽一角所制,那不說破例收徒,就算是當祖宗拱著,怕是他也無怨。作為一個古文化研究者,何老怎麼會面對這樣的東西不心動?

  查文斌把玩著手中那枚玉環,憑他一個鄉野匹夫都知道這東西不是凡品,那何老又怎麼會看錯?

  “這東西里頭有一副圖,王軍是你父親的弟子,玉環中的圖又極有可能是我們在的這個地方。你父親是當時省里的權威,也是國內考古界的泰山北斗,他投靠你父親怕是為了找到某些機會。”

  超子躺在地上回道:“或許吧,人活著總得為了點什麼。”

  活著是為了點什麼?查文斌因為超子這句話開始沉思……他還有什麼可以留念的呢?天邊那顆孤星已經即將要隕落,他是不是也該毫無留念的離去?

  “文斌哥。”“嗯?”

  超子站起身來說道:“這塊玉環,”他頓了頓有些猶豫。

  查文斌以為他是看中這東西了,便說道:“你想要?等我出去就給你。”

  “不是。”超子搖搖頭,“這塊玉環不是什麼好東西,有機會你帶著吧,別人拿著遲早會惹出禍事。”

  “哦?”從超子嘴里說出這話,查文斌還真頗有些意外,這更像是自己的台詞而不是那個吊兒郎當的小子。

  超子干笑道:“拿著它的人,沒有一個會是好下場。”“我從我父親留下的手稿里看到的這句話。”他又補充了這一句。

  查文斌把弄著那塊小圓環:“那我拿著豈不是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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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同,你不會被這些身外之外迷住眼睛。”說完這句,超子似乎有意轉移了話題:“我們是不是該想辦法離開這里了,蹲在這上面被下面那幾個怪物盯著心里總不好受吧,再怎麼說,咱也是江湖上有名號的人物,就這麼被它們當做美味盯著,那要傳出去就沒法混了。”

  查文斌從懷里掏出了一張黃紙,鋪在地上用毛筆朱砂畫了一些符文上去,畫完之後用那紙疊了一只紙鳶,紙鳶的尾巴上系了一根小紅繩,紅繩的另外一段繞在自己手指上。

  “看著哈。”查文斌咬破自己的手指往那紙鳶的頭上一按,兩點猩紅就成了那紙鳶的眼睛模樣。

  站在橋上,把那紙鳶慢慢往下放,或許是紙鳶上頭的血腥味讓下面那些早就急不可耐的毛僵起了性子,一個個在那拼命往上跳。待那紙鳶放到離那些毛僵恰好夠不著的位置時,查文斌開始用手指拉著那根線來回晃動,這些毛僵也跟著來回不停的跳動,大有不撕碎那血僵不罷休的意思。

  逗了約莫兩分鍾後,他把那紙鳶重新拉了上來,又拿出一根一寸多長的釘子丟給了超子道:“腦門上方,拍下去,你一個,我兩個。”他遞給超子的正是滅魂釘!

  這玩意,誰用都一樣,古樸的咒文和黝黑的長釘融為一體。見時機成熟,查文斌把手中的紙鳶往前方一丟,紙鳶帶著細線順勢開始向前滑翔。那些早已等待多時的毛僵們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沾著人血的紙鳶,前赴後繼的開始追著慢慢滑翔的紙鳶。

  而這會兒,超子和查文斌分兵兩路早已退到了兩邊的過道之上,待那紙鳶開始緩緩落地之時,趁著毛僵們互相爭奪,兩人手持滅魂釘縱身一躍而下。未等那三個毛僵有任何反應,超子和查文斌已經各自將手中的滅魂釘拍入了對方的腦門。

  滅魂釘看似鋒利,但對于這些僵尸卻猶如刀入豆腐一般,瞬間就沒入了半寸有余。兩個在外圍的僵尸頓時癱倒,眼看著是不會動彈了。此時還剩下最里面那個搶到紙鳶的僵尸正把那血跡點放在自己鼻子下面嗅聞,查文斌摸出另外一枚釘子正預備朝著他的腦門拍下去。

  查文斌低估了那毛僵的智商,它很顯然知道這個紙鳶只是個誘餌,而同伴的倒下已經引起了它的警覺。當查文斌高高舉起的手臂准備凌空砸下的時候,它已經率先轉身了。

  一只粗壯而有力的大手如同閃電一般卡住了查文斌的手腕,鋒利的指甲如同五柄鋒利的尖刃,刹那間查文斌就覺得自己手腕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那股鎮痛差點讓他喘不過氣。流出的鮮血更加刺激了毛僵的瘋狂,它另外一只手臂已經擺直,手指齊齊伸出,作勢就朝著他的心髒部位捅去。

  查文斌已經來不及抵擋,他失算了,他沒有想到這些毛僵的動作會如此之快,一般僵尸的轉身都是要原地跳回,而這個則是和人一樣直接扭轉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超子拔出自己的匕首用力向上一沖,合著全身之力的匕首牢牢的插進了毛僵身體的某個部位。雖然普通的匕首並不能給它帶來任何傷害,但這一沖撞也讓查文斌有了喘息之機。哪里還顧得上手臂的疼痛,操起那枚滅魂釘閃過超子的身邊,一枚釘子狠狠的砸進了那毛僵的腦袋,接著那東西便在超子的懷里開始癱瘓了下去。

  查文斌趕緊拿出一瓶粉末倒在自己傷口上,毛僵都是有尸毒的,這里沒條件蒸煮糯米水,只能用這些勉強湊合用著。

  等他處理完了,他才看到,超子那小子這會兒也正蹲在地上。查文斌問道:“沒事吧你?”

  超子的身子是背對著查文斌的,他搖了搖自己的腦袋。

  查文斌伸出手去想拉他一把道:“這東西比我想的要聰明。”當他的手快要觸及到超子的背部時,他看到超子的肩膀在不停的發抖著……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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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37:33 |只看該作者

第468章 救治

  意識到有些不妙了,查文斌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小聲問道:“怎麼了?”

  “啪”得一聲,超子的身子往地上一歪,他翻過的身體已經面部朝上,這時查文斌才看到在超子的腹部,一截黑漆漆的東西和他的身體粘在了一起,烏黑色的血已經把他大半個身子染得鮮紅。那只毛僵的整整半截手掌已經完全插進了超子的身體,原來剛才是他替自己擋下了那近乎致命的一擊!

  何毅超不是鋼鐵戰士,他也是肉體凡胎,五根手指加上長長的指甲就等于是五柄匕首同時紮了進去,而且還是帶著毒的利刃。

  超子的眼珠子已經開始往上翻,大量的失血讓他的臉色如白紙一般,全身的肌肉因為疼痛不由自主的顫抖著。眼前這一幕,查文斌用帶著哽咽的語氣說道:“忍著點,我馬上帶你走!”

  用單手壓住被刺穿的腹部,深吸了一口氣後,抓住那只毛僵的手臂猛的向外一拉,一陣溫熱隨即給噴射的滿臉都是。超子疼得大叫一聲,接著就開始昏死過去。

  在這種情況下,查文斌只能盡量讓自己鎮定,他強行拉出了昏昏欲睡的三足蟾,它是治療外傷的不二選擇。小家伙倒也賣力,甩開大舌頭用力的舔著,一只金黃色的蛤蟆不多久就被染成了紅色。

  他的傷口有些太大了,不得已,查文斌鋪開一塊布,這里面裝的是一排排的銀針。胡亂取出幾根後穿透傷口的兩側然後彎成一個結,權當是暫時縫合用,就這樣的配合情況下,完全止住傷口的時間也用了整整半小時,不誇張的說,超子的血留了有一臉盆之多,要不是他體質好,換做查文斌怕是早就已經失血過多而去了。

  接著,超子的身體開始發冷發熱,人跟著就打擺子,查文斌知道這是尸毒在發作,而且還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髒,就這樣的情況下,若是不能先行出去,怕是撐不過半天了。不得已,他決定先救眼下能救的人。

  脫下自己的外套給超子披上,簡單的收起幾根滅魂釘之後就照著記憶里那副地圖所畫的出口方向奔去。按照圖中所記載的位置,從這里出發要是原路返回相當于橫穿了整個底下通道,要走多久,查文斌沒有底,那些錯綜複雜的路線很難確保不走叉。如果從這片打著“?”的一線天穿過去,路程起碼可以節省一半。

  以超子目前的狀況來說,時間就等于生命!

  背起已經昏迷的超子,查文斌快步的小跑,一邊走一邊打氣道:“你堅持堅持,我們馬上就要出去了,千萬不能睡過去知道嗎?”

  超子那沾滿血的手臂就貼在他的臉頰邊,查文斌能察覺到超子的手指蹭了一下自己的臉,那就是他給自己的回應,于是他腳下的步子走的更快了!

  這是一場和閻王的賽跑,比的是他和前來索命的小鬼誰走的更快。很多年前,超子曾經在一壇酒里救過一個嬰靈,那個嬰靈已經在上一次楊村中學的時候保住過他一條命,這一次能不能挺過去,就全看他自己了。

  這會兒他們兩人身上都沾滿了血腥味,這對于僵尸來說無疑是最刺激的存在,黑暗中已經有不安份的東西開始蠢蠢欲動了。

  超子的被查文斌用布條捆在自己的腰上,他一手拿著出鞘的七星劍,一手扶著背上的人,如果眼前有東西敢阻攔,就算是肉搏他也准備開出一條路來。


  查文斌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後有不懷好意的東西在跟隨,有好幾次那個距離都已經很接近了,他甚至可以聽到僵尸因為嗜血的幸福而發出的嘶吼。但是奇怪的是,每每當這種危險就要觸及到自己之時,都會有一陣急促的“嗒嗒”聲響起,用超子的話說,那是高跟鞋的聲音。

  就這樣,在不斷的有危險來臨又解除的情況下,查文斌一口氣背著超子跑出去三里地,期間他無數次想回頭看看那聲音的主人到底是什麼樣卻又不得不放棄,因為透過自己的後背,他了解到背上那個人的身體已經越發開始虛弱了。

  當眼前開始出現一道被炸塌的石門之時,查文斌第一次感覺到希望到來的如此之快,他走出了一線天。當他滿懷希望的想踏過早已倒塌的亂石沖進去的時候,一堵被水泥和碎石混合而成的高牆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礙,這里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被封死了!

  “嗒、嗒、嗒”那聲音又來了,如果那是腳步聲,它是朝著自己而來的,已經越來越近了。

  這是一條死路,背對著自己身後那奇怪的聲音,查文斌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轉過身,他的眼睛如同已經發怒的公牛,手中的七星劍興奮的不停抖動,離著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個人影。黑暗中,那個人影埋著“嗒、嗒”的步子慢慢向自己靠近,無邊的煞氣如同噴湧而出的岩漿,只是岩漿是火熱的,而它是陰冷的。

  查文斌盡然後退了一步,是的,他後退了!他是被眼前這股氣勢逼退的,完全處于人的本能,手中劍在顫抖,他的手臂也跟著抖,劍是因為遇到對手了,而手則是因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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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轟!”得一聲,突然間在他的左側一陣亂石飛過,強烈的火光讓查文斌下意識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他卻沒來得及捂住自己的耳朵。

  當滿臉灰土的查文斌開始睜開眼的時候,他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正在沖自己揮動著手臂,他的嘴巴不停的張合著,但是查文斌卻聽不到他在喊什麼。

  “什麼?”他大聲的吶喊著。很快,一個接著一個的男人魚貫而入,他還看到了卓雄

  一支水壺遞在他的面前,他身上的超子也被幾個男人抬了下來,幾個男人開始鋪開簡易的折疊擔架,有人戴上了口罩,有人拿出了針筒和藥劑,有人則准備好了手術刀,一盞高亮度的射燈被點起,這些人的手法之快,經驗之老道讓查文斌暫時松了一口氣,他希望這一次超子能挺過去。

  當他開始重新聽到聲音的時候,超子的縫合手術也結束了,在此之前他的表情從未有過變化,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前方,那個曾經距離自己不足五十米的黑暗處。而在他的身邊,現在已經多了一個人,一個穿著壽衣卻戴著黑墨鏡的男人,他同樣在看著那個方向。

  戴著口罩的男人走到柳爺的身邊低語了一番,柳爺走到查文斌的跟前伸出手來道:“查先生,久仰大名,曾經我和你很近。”

  查文斌的手並沒有伸出來迎接這代表禮帽的問候,而是冷冰冰的問道:“他怎麼樣?”

  柳爺並沒有因為查文斌的失態而尷尬,他大方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依舊紳士的說道:“我可以派人先把他送回去。”


  “為什麼是你派人,而不是我自己。”查文斌轉過頭,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著柳爺,這氣氛在再一次尷尬起來。

  “不是,文斌,你聽我說,這位是……”一旁的冷所長見勢不妙趕緊上來打圓場,准備和他解釋。

  查文斌今天完全想要給昔日自己尊重的兄長半點台階,繼續冷冰冰的說道:“我已經找到了我想要找到的人,卓雄、大山,抬著超子,我們走!”

  冷所長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文斌,你!”

  查文斌瞥了一眼柳爺,毫不客氣的說道:“我說過,我不想再和組織有任何瓜葛。”

  當查文斌起身准備離開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力氣壓在了他的肩頭,一直站在他身旁的那個黑墨鏡低聲道:“沒有我,他活不了。”

  表面看來黑墨鏡看似只是把手輕輕放在了查文斌的肩頭,但是此刻查文斌感覺自己已經被人死死的按住了,就連想站立都完全不行。

  “好大的力氣。”他心里歎道。

  “他的尸毒已經傷到髒器了,等你走出這個地方見到陽光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具尸體了,看來馬老鬼在克制僵尸這條路上依舊是不如我的,嘿嘿!”那人竟然開心的干笑了起來。

  查文斌臉色一變道:“你是誰?”

  那黑墨鏡並沒有理睬,反而徑直朝著地上的超子走去,兩邊的人紛紛給他讓出一條路,那壽衣男子在蹲下前還朝著遠方的暗處看了一眼。

  他從自己的袖子里頭掏出了一根黑乎乎的東西,誰都沒看清楚是什麼,等到查文斌跟著走過來的時候,躺在地上的超子“啊!”得一聲慘叫,原本已經昏闕過去的他瞪大了眼睛坐了起來,額頭上的青筋幾乎就要爆裂,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鉛球。

  “咚”得一聲,超子再次重重得摔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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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縫合

  黑墨鏡看著就不像是一個善茬,下手一個“黑”字了得,原來他剛才是把超子剛剛縫合的傷口又重新撕開了,那般疼痛讓昏迷中的人也痛得醒過來,烏黑的血再次浸濕了一大片肌膚。

  此時,站在人後的查文斌看到超子的肚皮里頭有東西不停的起伏著,而黑墨鏡則用自己那根干樹枝似的手掌死死壓在傷口上。超子額頭的汗珠就跟瀑布似得狂瀉,已經發白的嘴角不停的抽搐著,牙關之間的碰撞只“咯咯”作響。

  “會不會有事?”卓雄低附在查文斌的耳邊小聲問道,這個黑墨鏡的手段他已經見識過了,手法詭異無比,他估摸著這厮要是下黑手,他們幾個人加起來能不能擋得住。

  查文斌搖搖頭,他也不知道,眼下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死馬當做活馬醫。這人說得倒也沒錯,自己若真要強行帶人出去,超子未必能撐到外面。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那黑墨鏡身子向後一轉,沖著查文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漆漆的大牙道:“小娃,拿根長香來。”

  小娃?查文斌倒是不建議他這麼稱呼自己,利落的遞過去一根長香,黑墨鏡拿著長香繼續道:“火?”

  查文斌又照做,點了火折子把那香給點上,黑墨鏡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心滿意足的轉過身去低著頭把那燃著的香湊上了超子的傷口……

  “嗞啦”一聲,一塊皮肉被燙得焦黑,黑墨鏡蹲在地上嘀咕了一陣,卓雄氣得都想砸人了,他聽到那黑墨鏡說的是:“溫度還行……”感情他這是拿人肉做測試的。

  超子開裂的肚皮上有一個小黑點露在外面,那黑墨鏡就拿著長香對著那小黑點後面,保持著一指左右的距離,沒一會兒,那個小黑點就開始動了。

  “活得。”查文斌嘀咕了一聲,繼續再看,那個小黑點已經出了半截,渾身黑的發亮,那黑色的周圍是紅色的觸角,都還在動著。看到這,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東西是蜈蚣!

  長香燃燒的溫度迫使這只已經鑽進超子體內的蜈蚣開始奮力往外倒退,但是它那圓鼓鼓的肚子讓此刻它的挪動顯得很艱難,那身子掙紮著舞動著數不清的觸角讓人覺得心里發麻。

  待那只蜈蚣全身退出的時候,這時人們才看清,它足足有一根筷子長。通體烏黑,那密密麻麻的腳有恐怕不下千對,只是身子鼓的太圓,活像是一根香腸了。

  黑墨鏡用手捏起那只蜈蚣瞅了一下道:“這下差不多了。”接著他按著那蜈蚣的頭往超子裂開的傷口山一頂,又把那手上的香往它腦門上一放。那蜈蚣一吃痛,急得張口就咬,一對鋒利的螯鉗狠狠得夾住了超子的傷口。

  黑墨鏡眼疾手快,丟下手中的長香,一手按著那蜈蚣的腦袋,一手抓著後面長長的身體,死死的一扭,那蜈蚣的身子便和腦袋搬了家。

  蜈蚣的被擰下來的身體迅速的干癟下去,地上大灘黑色的血跡散發著濃郁的腥臭味,而它的腦袋則依舊留在超子的身上,那對螯鉗就像是訂書針一般把傷口牢牢的貼合在了一起。


  看到這,查文斌是歎為觀止,這種手法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到,用蜈蚣吸出那些髒血,再用蜈蚣縫合傷口。待那黑墨鏡起身,查文斌也換了一種語氣抱拳道:“前輩可是認識家師?”

  黑墨鏡轉過身看著查文斌,用手比劃了一下道:“當年你才這麼半點大。”他的手勢顯示當年的查文斌還是個嬰兒,接著便轉過身去輕聲的說了一句:“作孽啊。”

  看來此人不但認得師傅還見過自己,查文斌對于自己的身世一直是耿耿于懷,如今見到有人對自己的過去了解,哪肯放棄,便接著說道:“前輩,能否借一步說話?”

  不料那黑墨鏡卻背著身子搖搖手道:“過去的就過去了,相比起我那個徒弟,他老馬總算是有人給他送了終,你又何必再問那些早就過去的事兒了。”

  “可是……我,”查文斌依舊不甘心,突然他想起了一個人,“您徒弟是?”

  “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你師傅盼你好好做人,給你取了文斌二字,意為文武雙全,國之棟梁,他教出了一個好徒弟;而我依舊是在這條道上越發的沉溺,後來收了一徒弟,單名一個‘玄’字,查掌教應該見過了的。”

  “是他?”查文斌雖然心中已有幾分猜測,但這般得到了證實,那心中的驚訝自然就露了出來,他一直奇怪為何玄會在最後時候管他叫做師兄,看來自己和他真的是有些淵源的。

  “你干的不錯,天正道至少在你手里還有點那麼像點話。”說這話的時候,黑墨鏡的臉上抽了一下,這個細微的變動,查文斌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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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柳爺走了過來插話道:“這位小兄弟沒事了吧?”

  查文斌蹲下身去抓過超子的脈搏,脈象的確是平穩了下來,呼吸和心跳也都恢複到了正常的節奏,看樣子除了失血有點多,其它倒是暫時無大礙了。虧得這位身穿壽衣的墨鏡男,不然這超子必是九死一生。

  既然人家出手相救,自己再不客氣一點那就是蹬鼻子上臉了,不過他對這些來組那個“組織”的人,依舊沒有半點好感。

  查文斌擠出一絲笑容道:“命是暫時保住了,但是我還要盡快把他送出去,失血過多。”

  “失血的問題好解決。”只見柳爺一招手,後面一個大漢把背上的行囊放下一放,嘩啦扯開拉鏈,里面一包包的血漿按照血型一一堆放好。這架勢,別說查文斌,就連卓雄都吃了一驚,這哪里還是個救人隊伍,這條件比一般的野戰醫院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了。

  另外一個眉清目秀剛給超子縫合的人已經用試紙匹配好了血型,說話間連血漿袋子都掛好了,看這樣子,查文斌暫時松了口氣,不過他也明白,人家如此不過是在強行留他。

  “說吧,要我做什麼,我欠你一條人命。”


  “夠痛快啊,十年前,我們這里的大部分人都來過這里,有些事,想必冷老也和你說過了。這十年來,但凡是當年活著從這里走出去的人,每隔一年都會死一個,如今就只剩下我們這點人了,托你的福,再一次找到了進來的地方,人活著總得搞明白一些為什麼,總不想死的那麼不明不白。”柳爺干咳了兩聲,用手帕捂著嘴巴,輕輕擦拭了一下又揣進了兜里,他繼續說道:“查先生,你和他們的誤會我也得知一二,不過這次純屬私人事情,冷老也算是您的朋友不是,總不至于見死不救吧?”

  冷老的表情略有些尷尬,只是干看著查文斌也不講話。

  “要我做什麼?”查文斌沒有拒絕,他不喜歡繞彎子。

  柳爺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高興道:“有了你,加上這位高人,基本可以事半功倍了。十年前,我們就是吃了這點虧,我是個軍人,也是個唯物主義者,但是,這世上真得有我們對付不了的東西,比如這位小兄弟受的傷。”

  “其實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但是我總想到這兒來一次,看看我們到底是受了什麼樣的詛咒。”柳爺接著說道:“還有,如果可以,我想把當年在這里失去的兄弟都找回去。”

  後面這一條理由,查文斌還覺得這位柳爺像條漢子,他照實說道:“恐怕有些難,我這兄弟就是拜你那些兄弟所賜。”

  “你是說變成僵尸了是麼?”柳爺之前自然是已經見過了,但是他再次聽到這個消息,臉上不免也變得難看了。

  查文斌點點頭道:“不錯,僵尸,被咬過的人都會變成這樣,不過倒是有個地方是例外,或許冷老會對那個地方感興趣;不,應該是對那個人。”

  “誰?”

  “王軍!”

  柳爺和冷老同時驚訝的問道:“他還活著?”

  查文斌把自己見到王軍的事情說了一遍,唯獨,他隱瞞了手上的那枚吊墜。

  “走,帶我們去找他。”柳爺有些等不及了。

  “穿過這一片就是。”查文斌用手指著眼前那一片漆黑,這時,那個黑墨鏡突然往前一竄,根本來不及留下任何話,他就獨自一人消失在了那片漆黑中。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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