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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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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夏憶] 最後一個道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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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47:15 |只看該作者

第490章 星象中圖

  卓雄腿上的傷痕並不是抓痕而是受力擠壓造成的勒痕,泛烏黑的顏色足以說明那個拉扯他的力量很強大,卓雄是軍人出生,身體強壯有力,別說是女人,就算是受過訓練的男人也很難一下子將他制服。

  “看不清那人長什麼樣,但那聲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到這會兒了,卓雄依舊心有余悸。

  看似平靜的水底潛藏的是湧動的暗流,這樣的描述很容易讓查文斌想到是禁婆,這里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水是禁婆的天堂,只是這手法卻又不像。

  “是直接拉你的還是有纏著你?”

  “直接拉扯,我拼命反抗卻一直下沉,但下潛的速度極快,在那兒的時候突然就停了。然後我們面對面,我不能呼吸,不能動彈,我以為我就要死了,突然就覺得渾身一松,能動了。”

  岸邊,大山渾身濕漉漉的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他背上的傷口因為剛才在水里撲通那幾下又一次裂開了,血混著水一塊兒滴答滴答……

  水里,查文斌決定不冒這個險,他不是來降妖除魔的。

  “能走嘛?”“沒事,剛確實有點腿軟。”“我要進去,你可以呆在外面。”“一起去,不放心。”

  這大殿通體漆黑,看似分上下兩層,全木結構,在頭頂那些明石的照射下微微發出白色的反光。查文斌用手指輕輕一摸,質地堅硬,這木料外面竟然沒有塗油漆。純天然黑色的木料是很罕見的,黑木意味著和黃金一般的價格,這些木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高貴而又不失典雅。

  在大門的衡量上有一塊匾,匾上頭歪歪扭扭的畫了五個圖案,像是字卻又不是字,像畫卻又像字。

  這圖案當今世上能認出含義的恐怕不會超過五個,而查文斌就是其中之一,《如意冊》就是用此文字所著。

  “合、明、天、帝、日。”查文斌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

  “什麼意思?”卓雄問道。

  查文斌指著那塊匾道:“這是咒語,所有的符文都是通過這五個字互相疊加起來的,我用的茅山符只用了這五字中的三字,能以五字組合的符我還沒見過。”

  他的心里已經隱約開始覺得這事跟自己過去遇到的那些事可能有些瓜葛,能通這些符文的人跟道怕是脫不了關系,很有可能與那人更加有直接的聯系。


  “准備好家伙事,不對勁就撤。”說完,他的手已經放在那道大門上。

  卓雄拉動了槍栓,查文斌過去從不會這麼對他說話,對于超自然的東西查文斌這回沒多少把握了。

  “吱嘎”一聲,黝黑的大門被緩緩推開,門內的香味要比外面濃,地面是大塊的地磚,屋內並不是黯淡無光反倒是一片亮堂。抬頭一看,原來這大殿沒有設置屋頂,只是架了木梁卻沒有鋪瓦,頭頂的明石如同繁星將這間偌大的屋子灑滿了明亮。

  在那大殿的正中有一塊屏風模樣的大石板,這塊石板也是這大殿之內唯一的物件,偌大的屋子一樣便掃到了通頭,看這場景,查文斌倒暫時忘卻了剛才那一出意外,歎道:“好個以天地為棺槨,這倒是萬分氣派的要緊。”

  卓雄心想著都什麼時候了,您老還有心思風花雪月,就生怕冷不丁哪里再蹦跶出幾個怪東西,手里的槍穩穩的拿著,准備有不對勁的就先給上一梭子。

  這屋子的設計是極為考究的,遵循了中國人天圓地方的傳統,屋頂是環形,而大殿則是四方。整個房屋的布局是坐西朝東,並不是一般墓葬選擇的朝西,殿內沒有任何字畫或者陪葬品,而唯一讓查文斌覺得有些好奇的就是那塊光禿禿的大石板。

  按照中國墓葬的結構,這個位置位于整個大殿的正中心,此處立塊石板更像是墓志銘。有規格和建制的墓葬都會有這個玩意,用來記載墓主人的身份和生前的事跡,而要說到光立碑不提字難免會讓人想到武則天的那塊無字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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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奢華和大氣的殿堂內沒有任何器物,這本就不正常,又或者這里僅僅是在修建了主殿之後就停止了,真正的主人並沒有將自己葬在這兒。很快,查文斌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此處若按記載是金闕穴無疑,這種風水格局既然有人設了哪有不用之理?

  兩人一前一後將這大殿整整繞行了一圈,視線片刻也沒離開過手中的羅盤,當他們再次回到那塊無字碑的時候,查文斌開始把視線對著了那塊碑。

  這塊碑除了無字之外還有一個讓人覺得不一般的地方,那就是它是斜著放的。

  從大殿的正入口看,這塊碑是仰著的,大約有個二三十°的角度傾斜,無論是古人還是現代,這碑都是象征著身份的,做人要堂堂正正,那碑自然也得是挺立。這種角度的擺放讓查文斌覺得有些突兀,從禮儀上很難說得通便仔細觀察了起來。

  石碑的表面光滑無比,頭頂那些發著閃光的亮石斑斑點點的排列著,查文斌觀察的就是這些點。

  若按金闕穴為建制,那麼就當以星辰為珠璣,秦始皇也是這般做的,這些點是一副巨大的星象圖嘛?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手中還有一樣東西便立刻在包袱里頭翻了起來,那是一個透明的球,在進山之前那道橋下的小溪里無意之中撿到的。這枚球上刻畫著一副精美絕倫的星象圖,圖中所標共有二百八十三官和一千四百六十四顆恒星,他拿著那顆球不斷的調整著位子試著對准自己頭頂那些石頭。


  這球不過一只手握的大小,那些刻在球上的星象卻比芝麻粒還小,加之這圖中所標的形象早就在2000多年前就已失傳,查文斌得到此物不過數日,根本來不及研究,僅憑這會兒頭頂那數百顆點亮進行比對不知要到何時。

  星象的嚴格是不能差絲毫的,在星宮中一個宮的差距便足以改變天下的運勢,從古至今那些擅長占卜的術士無一不是窮盡畢生心血。自漢後,幾代人的努力才完成現在這三恒二十七星宿的星盤,這會兒比對跟臨時抱佛腳沒有差別。

  但命運往往是提早就已經決定的,當第一根細微的白線透過星象球照射到那石碑之上的時候查文斌的呼吸都已經屏住了,任何一絲額外的抖動都會讓這個已經匹配的星位移動。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開始有越來越多的白線出現,無數的細線照射到石碑上開始行成了點,而那些點又互相間隔形成了線,最終這些線開始連在一起變成一幅圖!

  這是一幅精美絕倫的圖案,也是一副讓查文斌無法忘卻的圖案,這幅圖案在三千年前創造了神話並終結了神話,也正是這幅圖案在三千年前創造了現在這個叫查文斌的道士的前世。

  這是一棵樹,一共三層,每層有三枚枝椏,每枚枝椏上站著一只口吐火焰的鳥,一條龍形圖案順著樹干從頂往下盤繞。

  東方神木:扶桑!

  當這幅圖案呈現在石碑之上的時候,天地之間忽然有了巨大的變化,原本一片甯靜的空氣開始有了上下浮動的跡象,就連離著他們很遠的大山都感覺到了異常。

  他背後那道久久不能愈合的傷疤開始變的奇癢無比,他可以聽到肌肉是怎樣在愈合,傷口是怎樣在結痂,而剝落下來的痂能發出清脆的“嘎嘣”聲,瞬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舒展,一股說不出的暖流從頭頂直入身體,好比是憋了數分鍾沒有呼吸的人突然有了最純的氧氣。

  人在這一刻開始陶醉,查文斌只覺得此時自己已經踏入了仙境之中,隱約間他放佛看見了原本空曠無一物的大殿出現了大群翩翩起舞的白衣女子,在她們的身後是身著華服的宮廷樂師正在敲打著最名貴的樂器。

  “幻覺?”查文斌使勁的晃動著自己的腦袋,他不停的念叨著:“是以天地為棺槨,以日月為連壁,星辰為珠璣,萬物為赍送,萬物為赍送,萬物為赍送……”

  何為萬物?腦海中這四個字反複的在轉悠著,他猛得驚醒了,喊道:“卓雄,拿筆,描下那副圖!”

  他是醒了,但是卓雄呢?此刻卓雄正一臉陶醉的表情張開雙手仰望著天空,他的臉紅撲撲的,腳下的步子也不穩,就像是喝醉了一般搖搖晃晃……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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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47:39 |只看該作者

第491章 應龍無翅

  只聽見背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此時的查文斌壓根不能分神,這幅星象圖能夠出現憑借的是萬分之一的運氣,只要他稍微走神相差一個星象圖就有可能消失。

  那腳步並不是讓他都感覺恐懼的“咚咚”聲,而是急促的跑步,一個聲音在後面響起:“文斌哥,我來了!”

  是大山,原來他背上的傷瞬間愈合後就呆不住了,他巴不得早一分鍾能夠和他們彙合。大山雖然體型蠻橫,但自小就在山澗溪流中游泳,水性很是了得,見他們倆人進了對面那座大殿早就按耐不住,若不是查文斌一再囑咐他背上有傷,早就動手了,現在自覺傷勢已無大礙,哪里還管得住,跳下湖去一路暢游很快就到了對岸上了大殿,片刻鍾都沒耽擱。

  風風火火進了大殿一瞧,查文斌正舉著球,而卓雄那小子不知道像是中了邪一般正一臉醉醺醺的模樣搖搖晃晃,便先跑到查文斌身邊問個究竟。

  見來人是他,查文斌趕緊讓大山描繪那石碑上的圖案,大山見那圖案好生漂亮,光線雪白隱約輪番出現,覺得好生稀奇,便按照查文斌的吩咐取了他懷中的筆墨,就著衣服上擰下來的湖水准備提提筆作畫。

  這作畫是個細致活,但大山是個粗人,自小花白胡子並未教他讀書寫字,竟然連個毛筆都不會拿,凌空比劃了一二後只得摸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查文斌說道:“哥,這力氣活我行,這種繡花的東西哪有那本事,這是女人家才會的。”他倒還不忘為自己辯解一番,認為那些事兒都是娘們干的。

  “那你去叫他來!”

  大山拿著筆跑到卓雄跟前說道:“文斌哥喊你呢,咋回事啊?”

  卓雄的臉還是紅撲撲的,大山連喊了幾次都沒反應也急了,抬起大手“啪”得一個巴掌扇過去,卓雄立刻就被他給扇倒了地,不想,那家伙倒地知道依舊還是那副模樣,兩眼空洞無神的對著漫天亮石“嘿嘿”傻笑,這讓大山一下子也不知所措了。

  查文斌心里那叫一個急,卓雄此刻是完全喊不動,這幅圖的出現意味著什麼他不知道,但是這是目前唯一可以串聯整件事情的線索,他尋思著真不行就只能讓大山回來。

  “別管他了,你上。”

  “我?”大山對著查文斌一邊咧嘴一邊直搖頭道:“我真不行。”

  查文斌急了,大聲喝道:“不行也得行!”他這一喝,那星象圖果然混亂了,那圖案瞬間變成了一片雪白,原來出現的扶桑樹模糊不清,他立刻調整了呼吸努力使得自己平靜,過了一會兒那圖案好不容易又慢慢出現了。

  大山見自己差點闖禍,這下也不敢再頂嘴,只能捏著毛筆准備強行試試,就在他剛提筆的時候,突然“吱嘎”一聲,背後的大門關上了,查文斌只覺得四周的空氣快速的凝結,上一秒大山還拿著毛筆在石碑前准備做嘗試,而這一秒他的手已經停滯在了半空。

  “咚、咚、咚”,是那個聲音!

  查文斌的耳朵聽的分明,那是曾經出現過幾次的聲音,富有節奏的敲打放佛是耳邊喪鍾在敲響,每一下都能扣進人的心弦,猶如他在出殯時站在棺材跟前揮動著手中的辟邪鈴。


  他想轉身,想親眼看一看這個聲音的主人,只可惜全身都已經僵硬了,除了思維,查文斌覺得此刻他的呼吸已經停止了,就連心髒的跳動都察覺不到,眼球的方向依舊保持著向上傾斜,上一秒他正著急得去觀看頭頂那片星象圖。很想把自己的眼球移動一下,他能感覺到那聲音此刻就停留在自己的身邊,那距離相差不過寸厘之間,只要再稍微動一下,他便可以與那聲音的主人相接。

  查文斌的視線最低處可以看到石碑的上面小半部分,他很努力的將自己的精神注意到那個區域,一只纖細雪白的手出現了在他的視野中。

  那只手拿起了毛筆,輕盈而優雅的姿態舉手之間紅色的朱砂畫作了簡單的線條,這只手的主人拿的正是大山手中的筆。

  毛筆順著石碑上投射出的扶桑神樹輪轂游走,不差分毫,筆鋒所到之處皆是一筆連過,不見半分停頓,若不是那石碑上有圖在先,旁人看了一准是位作畫高人在現場潑墨。

  起筆、行筆、轉筆、走畫一氣呵成,轉瞬間,一副完整的扶桑神樹圖躍然出現在了石碑之上,待那聲音再一次循著“咚、咚、咚”的腳步聲越走越遠之時,查文斌手中的星象球“啪”得落地。

  大山摸著腦袋不可思議的自言自語道:“哎,這怎麼畫好了,是我畫的嘛?”

  卓雄見大山正拿著筆在石碑前比畫,吃驚的問道:“大山,你什麼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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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在你們後面,對了,你還說了,你剛才怎麼了,我怎麼叫你都沒反應,是吧,文斌哥?”大山回頭一看,查文斌此時正朝著大殿門外走去,他腳下的步子是越來越快。

  “哎,文斌哥,你去哪兒?”大山扔下手中的毛筆跟著就追了出去,卓雄只覺得這都什麼跟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提著八一杠個跟著追了出去。

  那查文斌聽到了腳步聲,眼睛也看到了一只手在作畫,那只手明顯是女人的,手腕處纖細而柔和,手指修長而靈活。他看到那只手做完了畫,又聽到那聲音再一次經過自己的身邊,待他的眼球終于可以轉動的時候再回頭發現大殿的門又被打開了。

  大殿外,平靜的湖水依舊,空蕩蕩的走廊一眼望到了盡頭,這里除了他們仨再也沒有別人,而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的確是看到了一個人,那個女人和他第一次在一線天看見的那個背影是如此相似……

  石碑上的扶桑神樹精美絕倫,若不是他親眼所見,單就這幅圖照著臨摹沒有一整天的功夫也決不能完成,而且作圖之人必定還要精通書畫。那條盤旋而下的龍神鱗片栩栩如生,就連那枝頭金烏鳥的爪子都被細細描繪,哪里是他們幾個粗人能干出的細活兒。

  除了查文斌,大山和卓雄對剛才的事一無所知,大山的記憶里前一秒准備作畫,而一秒畫已經完成,那倆人都斷片了,卓雄斷的比大山更長。

  查文斌摸著那副圖道:“只要這對她有用,總是還會再來的,不管是人還是鬼,我拿她沒有辦法。”

  “這圖和那顆樹挺像,是扶桑嗎?”卓雄問道。


  查文斌點頭道:“是,但是多了樣東西,多了這條龍。”

  那條龍和平常見到的龍模樣相似,長長的身子盤旋在樹身之上,腦袋微微抬起。大山嘀咕道: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乍一看以為是條蛇呢。”

  龍這個傳說中的神物無論是在文字還是書畫作品里都只出現在兩種地方:天空或者水里,龍能騰云駕霧翱翔九州天下,也能入海潛水暢游江河海湖,還從未見過有龍會出現在樹上。

  卓雄托著下巴在石碑前轉悠了一圈道:“這條龍好像少了什麼……”

  “少了什麼?”查文斌問道。

  “我覺得這條龍很熟悉,跟我身上這條有點相似,但是又不一樣,它沒翅膀。”

  查文斌頓時心里想起了什麼,一把揪住卓雄的衣服說道:“脫下來,趕緊!”

  當卓雄的胸膛完全裸露出來的時候,一條紅色的紋龍若隱若現,隨著他呼吸節奏的加快,那條龍也越發的明顯,當最後那對翅膀完全張開的時候,那紋身有一種立刻就要離開他身體飛向天空的感覺,霸氣無比。

  查文斌的眼睛不停的在卓雄的胸口和那塊石碑之間來回切換,兩條除了翅膀有無的區別,無論是形狀、朝向、彎曲的身體還是昂起的龍頭和卷起的胡須,甚至連身上的鱗片都相差無幾,這兩者根本就是出自同一模板!

  應龍無翅還怎麼龍嘯九天?一塊絕佳的墓穴必定有龍,而金闕穴能跳出陰陽不在五行又借的誰的力?答案已經出來了:應龍!

  古人記載:水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角龍再過千年為應龍!

  應龍可以說是龍中之精,才能生翼。在古老的東方,關于龍的傳說多不甚數,而關于有翅膀的龍,唯有獨一:應龍!

  卓雄穿好衣服指著那石碑道:“那這龍上的翅膀呢?”

  從那副畫看,作畫的人故意沒有添上翅膀,光溜溜的龍身因為失去了翅膀不能飛翔只能盤踞在扶桑神樹上。而扶桑樹而通三界陰陽的大門,是蜀山神話能夠崛起的根本,是架著馬車從人間飛向仙界的唯一通道,這條失去翅膀的龍是在等待嗎?等待它重新長出翅膀還是等待它這條殘軀也能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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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48:05 |只看該作者

第492章 血翅(一)

  關于畫龍,在中國最為有名的恐怕就是那個傳說:畫龍點睛。

  南北朝時的梁朝武帝信佛,全國大興寺廟,每座寺廟建完之後都會請大畫家張僧繇前去作畫,這位大師在金陵安樂寺的牆壁上畫下了四條金龍,惟妙惟肖,讓人嘖嘖稱奇,但這四條龍美中不足的是沒有眼睛。

  張僧繇解釋說,這些龍如果畫了眼睛就會飛走,眾人不信,告他妖言惑眾,張僧繇被逼的沒辦法,只能答應選擇其中兩條龍給補上眼睛。不料這龍眼一點,天空烏云密布,電閃雷鳴,兩條巨龍當即從牆壁上脫落飛升而去,從此安樂寺的牆壁上只剩下兩條龍。

  這個故事在民間就是“畫龍點睛”成語的由來,文人墨客都用這個詞形容文章的關鍵之處。

  但是,這個故事在道教里卻有另外一個說法。

  “張僧繇是道教中人。”查文斌說道,“他最有名的並不是後人所說的畫龍,而是對于星象的研究,曾經他有作有一副《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卷》被譽為是珍寶,這幅畫失傳已久,但是在我們道教有一副臨摹本。這幅領摹本以金木水火土五星為上卷,以二十八星宿神仙圖為下卷,這二十八個神仙以星宿所在位置擬成人形,若是參照圖中人物面相便可辨別夜空星宿所在。

  南本朝時佛教大行天下,他本又是那信佛皇帝的寵臣,不去畫佛教神仙,卻來畫道教二十八星宿,難道不怕皇帝砍他頭?星宿本是道門中守衛神靈,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面容清晰可辨,此人一定是我門中高人。”

  卓雄順著查文斌的話道:“難不成這龍畫了翅膀也會飛,所以故意留了這麼個半成品?”

  半成品?查文斌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心里不自覺的揪了一下。

  “並非沒這個可能,這幅圖是星象所化,過去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枚扶桑神樹的原型到底是什麼?現在,終于有了眉目,如果我沒猜錯,這顆樹是前人根據天空中那二百八十三宮,一千四百六十四顆恒星做作,這顆樹的原型就是這宇宙,古人對于宇宙的認識或許比我們現代人更加透徹。”

  卓雄取過大山手中的毛筆遞到查文斌跟前說:“那你照著補上去吧,或許會有不同呢?”

  查文斌搖頭道:“不是我,我不是張僧繇,也沒那個本事。”

  卓雄打趣道:“那人應該死了幾千年了,總不能把他挖出來讓他作畫吧,你不也是道士,再說了,我還沒見過比你還要厲害的道士呢。”

  查文斌接過毛筆看了一眼那石碑,又把目光轉向了大山並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大山被查文斌的眼睛盯著有些不自在,他總覺得文斌哥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又不能說。卓雄也被查文斌的舉動給影響了,順著他的方向也盯著看大山。


  “都看著我干嘛?”

  查文斌朝他走了兩步,伸出手遞過那只毛筆道:“拿著。”

  “我說了我不會畫啊,這畫它真不是我畫的,我剛才還沒下筆呢,再一睜眼它就出來了。”大山以為查文斌誤解了這幅畫是他剛才描的,趕緊解釋:“真不是我,我連字都不會寫,粗人一個,哪能擺弄這些,你就相信我吧。”

  查文斌手中的毛筆依舊遞著,那個在心中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他守護的很好,如果可以,他想一直替他們守護下去。羌氐氏族的首領,應龍血統的後裔,云大祭司口中的王,那塊胸口原本有著一條一模一樣紋身的漢子;如果可以,查文斌希望他永遠都別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永遠做一個天真憨厚的大山。

  那道疤不是已經去掉了嗎?那是云大祭司對他的保護吧,而卓雄又是怎樣的存在?他只是族人用來掩蓋那個真正王者的替代,一個應該替王去承受一切危險的奴仆,有些命運是一出生就注定的。就像,查文斌一直在阻止著任何人進入那道門,可是仆人還是帶著他的王來了,冥冥之中一切皆是定數。

  “拿著,試試吧。”查文斌笑了,他的笑很真誠,眼前的大山對于他來說更像是個孩子,一個需要鼓勵的孩子。

  “我真的不行。”大山還想推脫,但是看著查文斌真切的眼神,猶豫之下他還是接過來了,因為他看到了他最敬仰的人對他充滿了期待。

  “不能讓文斌哥失望。”這是大山對自己說的,他也是用這句話鼓勵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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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還是有些緊張,這毛筆拿在手里他覺得還沒有木棍好使,文人的東西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受罪。

  “畫、畫什麼?”他問道。

  查文斌努努嘴,卓雄再一次拉開了上衣,應龍翅膀又一次張開。

  “幫哥給碑上那條龍添對翅膀。”

  大山只覺得自己的額頭汗都要冒出來了,他不是不想,而是他不能,他怕自己一個哆嗦就能把這石碑上原本存在的畫給毀了。一邊扭頭瞅著卓雄身上的紋身,一邊哆哆嗦嗦的准備照著畫,試了幾次之後,他又轉過頭來用求助的眼神看著查文斌道:“真要我畫?”

  查文斌笑眯眯的看著他,問道:“告訴我,你能畫的,對嘛?”

  這下,大山是再也沒話可說了,既然文斌哥這麼看得起我,我再推三阻四那還算得上是什麼兄弟,自己不就是來保護他的麼,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難道還怕作幅畫,大不了把事弄砸了挨罵便是。想到這,他心里這就好了,這拿著毛筆的手也不抖了,一門心思的盯著卓雄紋身看。


  看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他舉起毛筆就准備開畫,不料這時查文斌喊道:“慢著。”

  “咋了?不用我畫了啊,那可勁好啊。”

  查文斌又從包里拿出一支毛筆來,這是一只全新的毛筆,筆的上半截是用玉做的,下半截用的是黃楊木,造型十分精美。這支筆是超子送給他的,據說是那小子花了大價錢從外地弄來的,查文斌一直帶著但不舍得用。這支毛筆最特別的地方是它的毛並不是羊毫也不是狼毫,而是八字全陽的男童出生後剪下來的第一縷頭發所制,柔軟無比,這筆也叫做童子筆,用來畫符是再也合適不過的。

  “把手伸出來。”查文斌對他說道。

  大山伸出手,他以為查文斌是要拿回那支毛筆,不料查文斌抽出七星劍,劍才剛出鞘一小截就抹上了他的掌心。一絲涼意過後,手掌上兩道血紅緩緩而出,此時一只翠色的小碗已經在被拿好,那些鮮紅的血液滴答滴答的全都留進了碗里。

  接了約莫有小半碗的血,查文斌這才對卓雄說道:“給他手包上。”而他自己則拿著那支童子筆不停在血碗里攪合,一只到整個筆尖都成了血紅色方才停止。

  他拿著這支筆遞到了大山跟前道:“跟你剛才那樣,什麼都別想,畫上翅膀,告訴我行還是不行?”

  “行!”大山點頭道,他從來不會問查文斌為什麼,為什麼要換自己的血沾的毛筆,為什麼畫畫的人又一定是要自己,他只知道自己該回答行還是不行,對于查文斌,他從來不去懷疑,也永遠不會懷疑。

  如果說一個偉大的畫家靠的是努力不如說他是有天賦。

  當大山拿著毛筆完全沉浸下來後,他的第一次落筆就讓查文斌感覺到了驚豔。

  大山的眼睛清澈得就像山里的泉水,沒有半點雜質,此刻他心中只有那副畫,他要替文斌哥完成布置給自己的任務,僅此而已。

  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男人,一個用掌心握著毛筆的男人,一個手腕比筆筒還要粗的男人第一筆落下就如同行云流云,他的筆鋒所到之處細膩無比,第一次的轉彎就和卓雄身上的紋身不差絲毫偏離。

  更重要的是,當第一枚翅膀完成雛形的時候,這個小子中途沒有停過一次筆,他是一氣呵成!

  完美的線條與龍威武的身軀相當益彰,新畫的筆跡絲毫看不出這是第二個人的臨摹,他與已經完工的主體看似根本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這枚翅膀完工後與整幅畫作已經融為了一體,只是這翅膀更加的猩紅,更加的鮮豔!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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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血翅(二)

  卓雄很是驚歎大山的畫工,便想與查文斌討論,不想查文斌卻豎指示意他安靜,大山現在的樣子和他入定有些相似,已經完全與石碑上的那副畫融在了一起。畫在手中生,人在畫中游,頗有點天人合一的味道,查文斌看這他那入神的模樣心想若是大山從小就跟著自己,指不定會在道學這條路上走出比自己更高的天賦。

  當第二枚翅膀躍然出現在石碑上,那條原本順著樹干而下的龍突然有了一種能飛的感覺,那對富有張力和霸氣的翅膀一下子就讓整幅畫面生動了起來。而大山不知是沉浸在作畫的冥想中還是已經走了神,他面對著那塊石碑一直久久沒有移動半分。

  背對著查文斌的大山突然開口問道:“我是誰?”

  卓雄上前去搭在大山肩膀上道:“瘋了?你是誰你自己不知道啊!”

  這一搭,大山腦袋猛的一晃,再定睛一瞧,那石碑上應龍已經有了翅膀,趕緊回了神說道:“這是我畫的?”

  卓雄哈哈笑道:“這小子,怪不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都差點不知道你是誰了,還有這一手。”

  大山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把毛筆遞給了查文斌道:“真是我畫的?”

  查文斌淡淡笑道:“是你畫的,干的不錯!”但是,此刻他的心里卻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剛才大山那句我是誰,讓查文斌有了一種想說出真相的沖動,只可惜卓雄提前打斷了。

  他也在看石碑上的那副圖,龍並沒有像想象中那般扇動了一下翅膀然後從畫中游走下來,它依舊還是一副畫。只是那對鮮紅的翅膀格外的惹眼,不動卻似動,不動又欲動。

  這不是一個魔法的世界,大山也不是神筆馬良,就在查文斌還在解讀那副石碑之上會不會還隱藏著自己未知秘密的時候,腳下的大地已經起了變化。

  “嘎嘣”一聲,不知是腳下的哪塊石板自己撬了起來,又是“嘎嘣”一聲,第二塊石板也拱了起來,接著就是第三塊、第四塊。四周的石板開始不停的從地面被撬起,那聲音就和過年放鞭炮似得一串連著一串,地表開始不斷出現龜裂的跡象,而這一切的中心正是那塊石碑。

  龜裂的速度還在不停的繼續,整個大地也開始搖晃,古老的大殿就像在海上航行的船遇到了洶湧的海浪,四周已經開始有門窗落地。三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得有些不知所措,還是卓雄的一聲喊叫:“快跑!”提醒了他們收回定格的眼神,邁著最快的步子試圖沖出大殿。

  可是此刻大殿外的場景又是怎樣?

  原本一片平靜的湖水早在大山落筆的那一刻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湖中開始有不斷出現大小的漩渦,這些漩渦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當兩個相互靠近的漩渦相遇的時候,大的就會吞並小的並形成一個更大的漩渦。這些漩渦開始不斷的靠攏、合並、變大,待大山完成那對翅膀之時,一個巨大的漩渦已經席卷了整個湖面。

  旋轉而起的湖水順著四周的石壁開始不斷升高,到了後來,那高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大殿的屋頂。這些湖水高速的圍繞著大殿,它們蓄勢待發,猶如千軍萬馬就等一個將令,下一秒它們便會朝著目標呼嘯而去。

  所以,當第一個推開大殿正門的查文斌抬頭看見外面景象之時,第一句話就是:“變天了!”而緊接著,他用了畢生最大的力氣喊道:“往回跑!”

  往回又豈是什麼好走的路?就在他們沖回去的那片刻,大殿里面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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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龜裂的大地撕開了整座大殿的地基,那塊石碑現在早已不知去向何處,一座巨大的雕像不知從哪兒憑空冒出來的出現在了大殿正中。那是一座通體漆黑的雕像,羊身人面,一對非常奇怪的眼睛不在臉上卻在腋下,那嘴巴張的巨大,一只手倒是人手的模樣,正托著一塊盒子模樣的東西正在往自己嘴里送,而那嘴巴里鋒利的牙齒更像是老虎一類的猛獸。

  “饕鬄!”當查文斌見到這尊雕像的時候,心中已經完全亂了章法,那個夢中無數次出現過的怪物終于就在自己的眼前,傳說中饕餮是蚩尤敗給炎黃二帝後被斬下的首級身首異處集怨氣所化,有吞噬萬物之能,被黃帝用軒轅劍所封印,並由羌氐中最勇猛的戰士世代看守。

  他還來不及看到這里是否會出現自己女兒的身影,那背後滔天的湖水已經在前一秒停止了旋轉,緊急停止後迸發出的巨大能量讓這些湖水狠狠的互相撞擊,在這股巨大的力量形成之時,這個被包圍的湖心大殿已經失去了之前的甯靜。

  夾雜著巨石和巨大沖擊力的湖水開始凶猛的從四面八方湧進大殿,無數堅固的黒木在和湖水接觸的那一刹那就被攔腰折斷,千萬年樹齡的巨大木樁被湖水輪番沖擊,“吱吱嘎嘎”得卵裂聲響起了一片。

  大殿之上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景象,殿內的水位以驚人的速度開始上漲,而那水中先前給卓雄帶來的陰影還在揮之不去。人在生死的緊要關頭總是會率先保命,躲避這場洪水最好的辦法就是爬高,而現場,那座巨大拔地而起的饕鬄雕像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這是用一塊完整的巨大黑色玄武岩雕鑿的邪惡圖騰,瞬身上下的細節若是放在外面,任何一點看過去就是無可挑剔的精美,可是如今這些精美已經成了逃命的通道。那些陰刻陽雕形成的各種圖案紋路此時被當做了著力點,三人奮不顧身的開始向上攀爬,而腳下的湖水則緊跟著他們呼嘯而上。

  查文斌在攀爬的時候注意到腳下的湖水並不是他所見到的那麼透徹,湖水的顏色不知是因為這大殿里隨處可見的黑色元素還是頭頂的星光被遮擋,水中到處都泛著一縷一縷的黑。

  待三人手腳並用的爬至那雕像的頭頂卻無立足之處,那光溜溜的肩膀上哪里同時能容下三人,光是大山一個就很勉強。而湖水則還在繼續上漲,查文斌這時有了間隙再低頭去看,那湖水中果然是有問題!

  那一縷一縷的黑色根本就不是漂浮的垃圾,而是大團的頭發,無數的頭發密密麻麻聚集在了一起,它們就像河底並排漂流的水草。這些黑色的頭發似乎並不滿足于只是繞著他們打圈,開始不斷的有頭發順著水流的沖進開始貼著雕像往上蔓延。

  貼著雕像的頭發就像是老房子牆壁上的爬山虎,只是它們的數量要多得多,查文斌不得不拿劍朝著腳底下不斷上湧的頭發揮砍,而當他削下一縷頭發的時候,下一波又接著跟了上來,這麼干下去,不被頭發纏住也會因為累死而落入水中。

  “那!我們去那!”卓雄剛才在四周一觀察這才發現這雕像的最高點並不是腦袋,而是它還有一只揚起來的手。那只手巴掌平房,托過頭頂,從姿勢上看是正拿著東西在送入嘴巴之前正在仔細端詳著。只要能夠繞過雕像的腦袋走到它的另一側肩膀就能順著手臂爬到掌心,那攤開的手掌足夠能讓三人站立。

  卓雄趁著大山和查文斌還有力氣擊退頭發的時候,取出了一根登山索繞著那雕像的脖子打了一個結。雙手抓著脖子,身子往外一靠,雙腿踩在那肩膀上用力一蹬。借著這股力氣,身子一擺動,手中的繩索以那脖子為圓點帶著身體轉了整整一百八十度,立刻就甩到了另一側。

  “快過來!”他一邊清理著腳下的頭發一邊喊道,查文斌和大山如法炮制,兩人蕩著秋千先後閃過,看著那條光溜溜的手臂向外伸著,也就一根電線杆的粗細,大山嘀咕道:“這能走嗎?這要是掉下去可就全完了……”

  “總比在這等死強,多點機會多一點把握,你守著文斌哥,我先上!”之間卓雄完全沒有保護,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眼前那道手臂約莫有四五米長,這在部隊里也就一根訓練用的獨木橋長度,給自己心里喊了聲:沖!

  腳下的步子一躍,卓雄眨眼就到了那雕像的手腕處……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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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48:59 |只看該作者

第494章 淚湖

  整條手臂並不是筆直的,它模仿了人吃東西的姿勢,所以在關節處做了一個往回拉的姿勢,這樣看起來,手臂是先走一個下坡,再走一個上坡,長度約莫有將近三十多米。

  卓雄深吸了一口氣,在部隊里走圓木一般也就是十來米,落地高度不過三四米。人在知道危險已經排除的情況下,膽子會變的更大,潛意識里激發出的平衡感會更好,這也就是為什麼很多人在平地上走獨木橋毫無問題,真到了懸空架在懸崖上的真橋時會兩腿發軟。高度是一個問題,而更多的則是內心的恐懼。

  湖水蔓延的速度已經開始逐漸停止,但那些黑色頭發卻有越來越多之勢,卓雄雙臂向後一擺,身子縱身一躍,雙腳就踏向了手臂。他是第一個,為了給後面的人鼓起,走的速度也特別快,卓雄感覺和平時訓練沒什麼差別,不肖一分鍾,他已經到達了對面給查文斌做手勢,示意他們可以過來。

  大山是第二個,因為查文斌要留下來對付那些頭發,大山自小在山里長大,跟著花白胡子在巴蜀群山里采藥為生,這種難度的獨木橋他是真不在話下,別看他體型笨重,實際那腳下的步子可真靈活。但是他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恐高!

  一開始,大山是兩眼向前平視著卓雄,走到那個折點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朝著腳下瞄了一眼。就是這一眼,大山立刻感覺到頭昏眼花,那腳底的湖水互相撞擊形成的浪花和漩渦讓他頓時覺得頭暈目眩。心里一緊張,就會產生懷疑,懷疑自己能不能在這麼一塊狹小的空間里站穩,接著,人的重心會立刻進行調整告訴大腦我能平衡,但是恰恰是這種自我的暗示會打破原本真正保持的平衡。

  在卓雄的注視下,大山的身子向左側一斜,接著他很努力的想挽回這種平衡,上半身開始右努力傾斜,雙手不停的舞動試圖重新找回平衡。但是他體型要異于常人,一旦開始失去後就很難再找回,果然舞動了不到三下,只覺得腳下一滑瞬間便滑落下去。

  當時大山的腦子一片空白,憑借著本能,他的雙手緊緊向上一抱,還真就讓他抓住了那條手臂。這回腳下開始使不上力了,只能在原地亂蹬,那腿越是用力,他就越是覺得手上抱著的那條胳膊越是光滑,一陣子亂撲通後,手掌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割破了,那血是順著掌心一下子讓摩擦力更小了。

  卓雄以他現在站的位置過去救人,以大山的體重,卓雄一伸手的結果就是兩人同時掉下去,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查文斌,因為繩子還在他那邊。

  查文斌只顧著處理不斷向上的頭發,沒有發現大山的危險,揮著七星劍砍得手臂都發酸,正咬著牙齒堅持的時候,忽然看見那些頭發不知怎的紛紛開始後退,待他聽到卓雄的喊叫時,水中黑色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大山為中心,他腳下二十米內的湖水清澈無比,而在這二十米外全都是烏壓壓的一片,那些黑色的頭發四處亂竄,互相碰撞擠壓,在外圍不停的轉著圈使得一個更大的漩渦開始慢慢出現。

  “文斌哥,救人吶!”卓雄看大山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而查文斌還在看著那水里。

  回過神來的查文斌取了繩索匆忙趕到大山的身邊,用繩套套住他的兩邊胳膊,然後順著那條道走到了卓雄身邊,兩人那麼合力去拉,再加上大山自己的努力,終于再一次讓他重新掙紮著站了起來。不過剩下的那幾步路他可就走的有些狼狽了,到最後根本就是手腳並用狗爬式,好歹也是過來了,攤開手掌一瞧,掌心被劃拉了好大一個口子,趕緊先包紮了起來。

  “血……”查文斌看見大山剛才跌落的地方,那條手臂上還有血跡再往下滴,只是血已經很少,那些黑色的包圍圈又重新靠攏,而包圍圈的中心就是那塊血跡的地方,“它們怕龍血!”

  卓雄一邊替大山包紮一邊說道:“什麼龍血?”

  “沒什麼。”他岔開了這個話題,這個話題,查文斌希望永遠不要被提起。但是隨著又一波漩渦的出現,這兩邊的湖水已經升到更高的位置,若是再沖擊一次,難保他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不會被淹沒。

  “嗯,這是什麼?”查文斌看著身邊那口長方形的東西問道,這東西有點像是一口青銅棺,棺材的表面是描繪著一副圖,圖中有一個男子站在一片星空的上方,而他的雙腳踩踏的是太陽和月亮。用手敲擊了一下,里面發出“咚、咚”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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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文斌說道:“空的,小心點為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碰那口棺材。”

  他又瞟了一眼,大山遺留在那段雕像手臂上的血跡已經開始凝固了,果然,沒有血繼續滴下之後那些黑色的東西開始越發的靠攏,很快一片黑色又開始聚集起來,這一次它們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湧起的水花比先前要大得多。

  夾雜著那些被激起的水浪,互相拍打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世界發春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巨大的轟鳴聲中悄然可以聽見有女人的哭聲。

  那哭聲越發的強烈,到了後來,就根本不用豎著耳朵聽了,哭聲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已經比激起的水浪還要響,哭聲已經蓋過了一切,漫天漫地,無處不在。那哭聲似乎離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水面第一次出現了其它東西的時候,這是一種讓任何人見了都會頭皮發麻的景象。

  先是卓雄看到了水里隱約出現了一塊白色的東西,它在水底慢慢的飄動著,卓雄拉了一下槍栓,輕輕暗示查文斌注意。查文斌看到那團白色東西從水開始向上浮動,卓雄舉槍開始瞄准,查文斌把他的槍管向下一壓示意他先別急,等等再看。

  接著第二塊白色的東西出現了,然後就是第三塊,第四塊,它們就像是被按在水底的泡沫板,現在都開始上浮了,無數的白色讓這片湖水和頭頂的亮石交相輝映,很快,這里就成了白色的世界。而浮出水面的那些東西竟然是人!

  一具又一具身著白衣的女性尸體開始浮出水面,她們的面部早已被水浸泡的發脹無法辨認,她們的頭發互相纏繞,多得數不甚數。但是可以清晰看見的是她們的面部不斷有水開始湧出,而那個位置應該是人的眼睛,那些水隨著哭聲節奏的變化而變化,時多時少,時快時慢。

  三人被這湖中突然冒出的景象驚得有些不知所措,查文斌的腦海里有了一個念頭,難不成這水位的上漲是這些尸體流的眼淚造成的?

  要是人的眼淚能夠積累成這麼大一片湖,就算是有上萬具尸體,那該要哭上多久才行?有人算過,若是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活了八十年,出去他睡覺的時間都在哭,那麼他大約可以哭出半噸水。這麼片湖從卓雄得來的信息看是深不可測的,如果都是淚水,那可以想象,這些尸體哭了多久?

  查文斌仔細得聽著那些哭聲,這哭聲和平時女人哭泣不同,這哭聲不僅悠長但是有節奏的變化,若是仔細去推敲,會發現哭聲更像是一種哀傷的曲調,只是那唱曲的人已經不能完整的哼出旋律,只能用哭聲來表達,那麼她們又為何會害怕大山的血?

  正想著,卓雄拍打著查文斌的肩膀道:“快看!,湖里又有東西出現了!”

  那是一團紅,一團巨大的紅色,它和那些白一樣從水底慢慢浮出,她所出現的位置那些白衣女尸紛紛開始讓開,很快一個圓心又被讓了出來。

  那團紅,是一件衣服,一件巨大的裙擺,這件紅色衣服的主人面部朝上,她的面容清晰可辨。精致的五官,火紅的嘴唇,微微上翹的睫毛,尖尖的下巴,雖然在水中,但是卻可以看到她的表情十分痛苦,她的眼角有大顆的淚不停湧出。

  淚化成了水,而她的眼睛始終沒有張開,這個女人他們三人都認識,她的名字叫做:冷怡然!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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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50:02 |只看該作者
第495章 別有洞天

  那是冷怡然嗎?那只是一張相似的臉吧,一樣精致的面孔,一樣冰冷的容顏,不一樣的是那身火紅到鮮豔至極的衣服。在那水中猶如一團熱烈的火,熊熊的燃燒著,她的臉上為何會有淚?

  那身華麗的服裝穿在她的身上是那樣的美豔,她的氣質猶如天上的仙女,神聖而不可褻瀆。在那些白衣黑發的尸體中,有這樣一位仙子般的女人,真是個有意思的畫面。

  卓雄朝那紅衣女子大聲喊道“冷姑娘!是你嘛!”

  那水中的女子眉頭一緊,剛才還是淚水漣漣,這會兒已是凶相畢露。而此時,那湖州的黑色頭發又開始騷動了起來,它們互相的纏繞,漩渦隱約又再次把湖水推高。

  查文斌低聲說道:“她不是,她肯定不是。”

  大山也說道:“可她就是啊,我們都認得,你怎麼卻不認得了?”

  查文斌回道:“她不是,冷怡然又怎會穿著古人的衣服躺在那水中不沉不浮,她不過是一介平常人家的女子,不是什麼神仙妖狐,哪來這些奇妙的法術。”

  這句話,說出來的是是查文斌心頭不解的地方,雖然他也覺得湖中的女子就是冷怡然,但還是以這個理由否定了自己。

  “很像?”卓雄自言自語的搖搖頭,還是嘀咕了一句:“那也太像了,就連那手上的珠子都是一樣的。”

  湖中,那個身著紅衣的女子手臂纖細,白嫩如藕,露出了半截在那水中。衣袖處,有一串珠子隱約可見,而冷怡然的左手也戴著一串珠子。那是一串有年頭的東西,她的父親冷老在年輕的時候在西藏得來的,據說當時的冷老掉隊昏迷在冰天雪地里被一個老喇嘛所救,那位喇在冷老臨走之際給了他一串紅珊瑚手珠,說是將來他命中會得一女,這串手珠是送給她的。

  再過了幾年,冷老成婚,又過了一年,果然得了一女,他認為這個女兒是上蒼賜給自己的,就取名怡然,意思為:怡然自得。冷怡然雖然是一女子,卻自幼不喜歡紅色,她從來不穿紅色的衣服,倒是手中那串紅珊瑚的珠子一直伴隨在她的身邊。

  這串珠子太紮眼了,查文斌也注意到了,真正的紅珊瑚產于深海,是佛教七寶之一,而西藏位于高原,這里產的紅珊瑚其實都是億萬年前留下的海洋化石,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一個喇嘛將這樣一條珠子送給了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佛教講究因緣,若不是那老喇嘛看出了什麼,又怎會舍得賜給一個漢人如此珍貴的禮物?

  現在回想,那個喇嘛怕是早已圓寂了,若想問緣由這輩子已經沒機會了。

  “是她!”查文斌心中對自己這樣說道,他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個精靈般的女孩,那個跟著他後面嘰嘰喳喳的小魔女,只是那一次青城過後,她的臉上就多了一抹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小魔女也成了冷美人,和她的姓氏那般冷若冰霜。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湖水開始咕嚕嚕的冒著泡,大片的水蒸氣開始籠罩著整個湖面,隔著這幾米的高度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湖水的溫度在升高。四周的漩渦又再一次的凝結,只是這一次以那個紅衣女子為中心,一個巨大的漩渦逐漸凝結,似乎只等她一招手,那滔天的沸水便可以頃刻之間把他們澆滅。

  這是淚的湖,那這些水便是沸騰的淚水,是有怎樣的怨恨才能讓這女人流了一湖的淚,卻又再一次點燃了心中的火焰?

  答案,查文斌的心中已經有了。

  為何大山的背在遇到這湖水之後反而立刻好了,那些原本纏繞著卓雄要置他于死地的禁婆臨終卻松了手,一切都是因為那滴血,他是應龍的後人。

  而她?誰能擁有這般的能量能將一湖之水沸騰蒸發?除了五行以火自居的南方朱雀外,還有一人,天女:女魃!

  為助應龍平定天下大水,女魃耗盡元神,人也變得丑陋無比,終究是成了魔道。她為避免傷害應龍,不惜逃離天界,自己因為神氣盡失,而受到邪氣的支配而禍亂人間,春夏秋冬、四季失調,所到人間所到之處盡皆大旱,人民因此苦不堪言。因為人民的怨怪、指責于諸神相繼勸柬,不得已,黃帝只好下旨,要應龍前往討伐女魃,因只有應龍之水才能收伏女魃之火。

  兩人相戰于封淵血海之上,那一劍過後,女魃邪氣散盡,恢複了神智,躺在那個她深愛的男人懷里,留下的只有兩行清淚,只是那個胸口被她畫下應龍圖騰的嬰孩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她的尸體究竟去了哪里誰都不知道。


  作為羌氐的先祖,應龍的後人開創了巴蜀神話,凡人為何會擁有堪比瑤池的扶桑神樹,羌氐為何會有眾多驚天地通鬼神的巫術,這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查文斌想起了蘄封山中,冷怡然被那日本人一劍刺中,是那棵神樹散發了神奇的綠光將她包圍,誰會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真的僅僅是一棵樹嘛?不,那是應龍最後的元神,他的一切都是為那個沉睡的女子准備的,那個他親手刺殺的女子。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五千年後,有一個叫冷怡然的女子再次出現,她與天女女魃是何等的相似,而這座位于幽嶺地下的宮殿中沉睡的女人終于等到了前世的靈魂,也終于見到了自己的後人。血濃于水,那熟悉的應龍血脈讓原本沉溺湖底的她可以現世,而她為何又要憤怒呢?

  無數個解不開的難題都在這一刻忽然有了出路,查文斌的腦海里瘋狂的吸收著運轉著。

  “天,我們馬上就要完了,文斌哥,你快看啊!”卓雄瘋狂的拉扯著陷入沉思的查文斌,那四周的湖水已經漩到了頂端,那些如白晝一般的明石被水流肆意的沖刷著,下一秒似乎就要鋪天遮地的蓋來。

  “為什麼?”查文斌看著那水中的女人,她的憤怒還在繼續,“你沒有理由這樣對他,是我嘛?”

  或許是吧,查文斌還在思考著,那滾燙的湖水已經開始飛濺,灑落之處無不是滾燙無比。

  “這兒、這兒!”大山一邊推動著那口厚重的棺材一邊喝道:“躲進去!”

  卓雄見那湖水這會兒像是煮沸了一般,也過去幫忙:“躲進去也不頂事啊,這玩意進去了還不跟被丟進高壓鍋一樣,一個是蒸熟,一個是煮熟,哪個都一樣!”

  那片鼎的片又是怎麼回事?是它讓超子帶著大家進的這片山,那這座大殿是女魃的陵墓嘛?答案是否定的!查文斌身後的那口棺材已經說明了一切,如果真是她的,她沒有理由不出現在主棺里。

  鼎是被沖入下游的,那麼?

  有了!“你們快點推,推個一半懸空出去!”查文斌一邊喊也一邊過去幫忙,背上滴落的沸水就和奴隸主揚起的鞭子一般打在他們的背上,這使得仨人格外的賣力。

  待那棺材一半左右懸空的時候,查文斌打開棺蓋三人先後跳了進去再拉上棺蓋,查文斌喊道:“互相抱緊,憋住一口氣別出!”接著,在那個狹小的空間里他抬起雙腳狠狠的踹向大山。

  大山體重最大,被查文斌踹的往後一靠,果然這下沖擊力打破了原本橫在雕像手掌上的平衡,前後搖晃了兩下過後,“咚”得一聲,棺材落入了湖中。

  滾燙的湖水很快就通過導熱的青銅傳入了棺內,活像是上了鐵板的烤肉,三人在翻滾中被燙的齜牙咧嘴。也不知那湖水究竟有多深,過了好久他們感覺到棺材終于平穩了下來像是觸碰到了湖底,這時青銅的溫度也已經恢複了涼意,良好的密封性讓這棺材竟然沒有漏進一滴水。

  “咱們都吸完最後一口氣,然後我打開棺材,順著水流的方向一鼓作氣沖出去,記住別被互相沖散,這地方應該還另有洞天才對!”

  這棺材不是普通的掀蓋而是和抽屜那樣的抽拉式,只要能移動頭頂的蓋板,棺材就可以順勢開啟。水深所帶來的壓力還是讓這這個簡單的動作變得異常艱難。三人合力推動之下有了反應,強大的水流瞬間沒入棺材。

  也不知這水深到底是有多少,查文斌只覺得自己的耳膜馬上就要破裂痛苦萬分,卓雄到底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連忙一手拉著棺材穩定身形一邊給查文斌做手勢示意他鼓氣平衡氣壓。

  一通慌亂過後,總算是暫時能夠穩定,睜眼一看,好家伙,滿地一片白晃晃的東西。

  無數數不清的人骨交織盤錯,那些長尖的肋骨就跟長刀似得明晃晃,好在這水底的溫度尚可,離他們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圓台模樣的東西。

  查文斌做了個手勢指著那圓台,那是一根原型的器物,它的周圍白骨散落的格外多,還未走近便感覺四周的水流都是向著它而去的。借著這股勢,三人很快便到了那東西的邊上,那是一個長方形模樣的東西,得有兩人合抱,上面雕刻著繁瑣的紋路,有人面,也有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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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的水流都是朝著這柱子上方彙集,強大的力量拉扯著幾人的身子浮動不止,那力氣何止是千軍萬馬,簡直是霸道之極。原本這水的浮力就已經很大,加上這股亂流,三人折騰了不到幾下齊刷刷往上漂浮了幾米,接著,一股更大的力氣拉著他們的身體開始向下。

  待查文斌看見那根柱子中間有個圓形的洞口之時,他已經倒栽蔥般的被吸了進去。第二個便是卓雄,倒是大山被卡在洞口有一會兒,掙紮了幾下也一同進去了。

  暈頭轉向的不知腦門撞了幾下,待查文斌再次浮出水面的時候,只顧著大口喘著氣,四周一邊漆黑。接著就是卓雄和大山先後也冒了出來,新鮮空氣的補給讓三人頓時感覺自己是逃出升天,嘩啦著幾下子過後,互相開始大笑了起來。

  查文斌水性不好,勉強能踩幾下水,最後還是卓雄和大山架著他游上了岸。

  三人在岸上繼續喘氣,過了半刻鍾才有點緩過神來,點了下裝備,手電已經沒用了,大山的背包已經不知去向,估計是剛才被吸進來的時候卡在了洞口。卓雄那還剩點干糧,幾人分吃了之後有了些力氣,查文斌的火折子用的是蠟封頭,能防水,別的那些個符頭紙錢全都爛做了一團,不過真到了這也管不了那麼多。

  卓雄還有兩根冷焰火,用在刀刃上的時候到了,打了一根拿在手里,這玩意能用兩分鍾左右,特點就是亮度范圍相當廣。

  才一打開就差點讓卓雄給嚇扔了,就在他的面前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正對他瞧著,這種場合遇到這事,他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沒用。抄起手中的八一杠舉槍就打,“呯”得一槍過去,那女人已經在前一秒率先倒了地,子彈擦著她的頭皮飛了過去。

  “別開槍!”查文斌覺得那女人眼熟的很,連忙制止,卓雄的槍口已經對准了地上那女人。

  他端著槍跟在查文斌的後頭,大山則從地上舉起一塊磨盤大的石頭,這兩人保證若是那女人詐尸會在第一時間被送進地府。

  查文斌蹲下身去輕輕撥開那女人臉上的亂發,借著冷焰火的光,這個女人的臉清晰可辨。

  “冷怡然!”卓雄喊道,想起湖里的那團頭發,還有後來湖面上的紅衣女子,他不由自古的後退了一步嘀咕道:“陰魂不散追到這兒來了……”

  查文斌轉過頭來問卓雄道:“咱們還有吃的嗎?”

  卓雄翻了翻包包答道:“還有兩塊巧克力,柳爺這是按照美軍伙食標准配的,我尋思著留在最後關頭給你倆用的。”

  “拿來給我。”查文斌把巧克力放在碗里揉碎,加水和成了泥扶著那姑娘起來從她嘴里灌了進去。

  “你這是干嘛,她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比鬼還凶呢!”

  “這個不是上面那個,這個就是冷怡然,應該餓了有幾天,人虛脫了。”查文斌繼續著手里的活道。

  “那上面那個?”“跟我們進來的時候一樣,也有兩個,這事一時半伙跟你們解釋不清,她能在這,我們就能出去。”

  “那上面那個?”“跟我們進來的時候一樣,也有兩個,這事一時半伙跟你們解釋不清,她能在這,我們就能出去。”

  大山嘀咕道:“不對,這不是冷姑娘,你還記得是超子進去把她給救出來了,我親自送她去的醫院,她怎麼能出現在這兒?”

  這時,卓雄手上的焰火也熄滅了,黑暗中,有個女人咳嗽了兩聲,虛弱的問道:“這是哪兒?”

  查文斌搭在冷怡然的手上,她的脈象還算平穩,暫時沒有什麼大礙,要是能出去掛上幾天點滴就行:“沒事,是我們,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

  “文斌哥……”接著,就是女人小聲的啜泣,她已經沒力氣大哭了。


  這是查文斌第一次把冷怡然抱在自己的懷里,懷里的她在不停的顫抖著。顯然,多日的黑暗和孤獨已經讓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很難想象一個女人在這里是怎樣的絕望和等死。

  查文斌繼續安慰著她:“沒事了,沒事了,我們都在,就是來找你的。大山,一會兒你背著她,我們倆負責探路。”

  大山連連搖頭道:“我不背,我背的那個還在醫院躺著呢,這不是存心擊垮我對這個世界的信仰嘛。”

  查文斌站起來輕輕貼在大山的耳邊道:“你背的那個就是這個,別瞎咋呼了,聽我的不會有事。”

  大山一聽這回是真不干了,他雖說是個老實人,但也不是死腦筋,心里就覺得這冷姑娘忒不地道了:“咋?送出去又回來了,這不瞎鬧嘛,要不是這姑娘,我們也不至于這樣,那超子還差點送命了呢!”

  冷怡然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問道:“你們?還有超子怎麼了?”

  查文斌一看,這回自己是沒法掩護了。得,你們就去問吧,我也懶得繼續猜了,大不了到這一步把自己知道的都給抖出來拉倒,現在也就只差冷怡然自己這條線了。

  卓雄收起槍說道:“我們?你從那山上哭兮兮的往下跑栽進以洞里還記得不?”

  冷怡然回憶道:“我有那印象,然後我記得有人把我送去了醫院。”

  大山接話道:“那就對了,是我送你去的醫院,結果超子去救你自己沒從那坑里出來,等我從醫院回來帶人去找文斌哥,發現他倆一前一後進了洞。鬧到最後,好家伙,姑奶奶你還在這洞里,裝女鬼嚇唬我們不算,又在這兒接著嚇,你這是存心和我們過不去嘛?”

  冷怡然只覺得一頭霧水:“什麼女鬼,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只記得我在醫院睡著了,一覺醒來就在這里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哪都不敢去,也不知道都挨過多少天了,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兒了,然後你們就來了。”

  事到如今,卓雄也覺得心里的疑問太多,顧不得什麼風度直接說了:“得,你也別跟我們裝了,那會兒在四川,也是你玩失蹤,把我們弄下井,要不是那一出那些人都不會死。”

  “你們懷疑我?”冷怡然哭聲喊道:“你們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是怎麼過來的!”

  卓雄又再一次的端起八一杠道:“冷姑娘,我們不能確定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或者兩者都不是。這不是在懷疑,而是你不得不被懷疑,既然你能來這個地方,就帶我們出去吧。”

  “好了,都給我閉嘴,也都給我坐下。”查文斌吹了一根火折子點了蠟燭,蠟燭插在地上,小小的火光讓這個黑暗中的爭吵多了一些溫和的氣氛。

  查文斌環顧了一下幾人道:“你們仨相不相信我?”

  “相信。”“當然相信”冷怡然也對他點點頭表示相信。

  “那好,現在我要跟你們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得從很早說起,聽完之後你們各自決定,若要還是有爭議,我重新跳進水里,死活都跟你們無關。但是在這根蠟燭燒完之前,所有人只能聽,不准問,也不能說話。”

  見三人都不做聲,查文斌心中歎了一口氣,有些事雖然本該是被忘記的,但卻又不得不重新提起。云大祭司,您的一番苦心,我查文斌只好辜負了。

  “先從入川說起吧,那一年,你們倆還有超子和老王……”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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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往事

  “在中國的曆史上,有兩段神話,一段起源于昆侖,一段起源于巴蜀。昆侖神話可以追溯到五千年前,西王母的瑤池,三界大門的開啟,那時候的人們從大自然里掌握了神奇的巫術。

  我們並沒有按照曆史的軌跡去走,而是先去了四川,那口井里最終我見到的一口玉石的棺材。就是花白胡子和老王想打開的那口棺材,最後你們都上去了留我一人,你們知道,我在棺材里看到了什麼嘛?

  我看到的是我自己。”

  查文斌低著頭看著那搖曳的燭火,他的思緒被重新拉回了三千年前。

  “扶桑神樹造就了蜀山神話,黃金面具的前身是這個神話的締造者,他是個萬年不出的奇才,合三道巔峰大成,參破天、鬼、人三道,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扶桑神樹之所以能成全巴蜀的傳說,那是因為他有著獨一無二的複制能力,而冷姑娘還記得被人一劍穿心嘛?”

  冷怡然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胸口,查文斌笑著說道:“不用看,你連疤都找不到,你那條命是我給的。”

  “蘄封山的主人,三魂的天魂,原本他該走向我的身體。從出生的時候就無魂無魄,是注定會死的,死後倒有了個地魂輪迴,只可惜每一世都是天煞孤星,我身邊的親人沒有一個能夠善終。我以為這是因為我是道士,泄露了天機罷了,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懲罰,其實不然。

  沒有魂魄的我如同女媧捏的泥人,只是捏我的不是女媧而是個魔鬼。

  魔鬼造人,天地自然不容,但上天又有好生之德,于是每一世的我都得不到上天的眷顧,只有不停的被懲罰。

  巴蜀,本該是我的重生地,只是,他選擇了在最後關頭救你。

  神樹的重生給了你,而他再也沒有辦法重回三千年後我的身上,天煞孤星終究還是孤老一生,冷姑娘,這就是為何你心中會鍾情與我的原因。

  你手中的那串佛珠,是紅珊瑚,佛門八寶之一。這位高僧算出你日後會遇到的種種,想以佛法化解幾千年的恩怨糾葛,只可惜,天道弄人,在巴蜀,遇到的大山才是那座宮殿真正的主人。

  卓雄,你的祖父就是花白胡子,我不知他的姓名,但是請你原諒他,他是一個合格的族人,他一生都在忠于他的部落,而你將繼承他的使命。”

  “我?”卓雄插話道。

  “你們倆都脫去上衣,卓雄你有的那條龍,大山也有,你的祖父為了保護大山不惜讓自己的孫子當做盾牌,他甯可你犧牲在大山的前面。”

  大山指著自己胸口那一塊傷疤不解的問道:“我這里啥都沒用,不明白你說的啥意思。”

  “我們後來去過一個地方是昆侖,你們只記得前後的大概,但是卻忘記了中間的片段。這回事,大家一直都沒有找到原因,今天我就告訴你們。”


  查文斌從懷里掏出一塊用油布包好的東西,攤開來,那是歪歪扭扭寫著好多蟲鳥文的一幅字。他指著那副字說道:“這就是《如意冊》,這是你們的先祖領悟出的巫術,其中記載的法門陣型變幻莫測,至今我也還沒參透。這本書是一個叫云大祭司的老人給我的,他在臨走之前給我們下了蠱術,抹去了各位那一段記憶。

  老王還有老刀一同命喪在昆侖絕頂,是老刀用自己的血喚醒了瑤池的應龍,他也就是大山的先祖打敗了那個制造我的魔鬼。

  冷姑娘,你的前世可能是女魃,至少也跟她會有什麼關系。如果,你在蘄封山沒有被救活,或者又壓根沒有去過那里,那麼這一切或許不會發生又或者沒有那麼快發生。

  幾天前,你跟我進山掉了進去,這座山有說不出的魔力,這里的一切都會有兩面:一個陰一個陽,就和鏡子里頭能照出你一般。

  你們簡單點來理解,原本我們活著的時候都是在陽間,見到的人,做的事都是在同一個平面上。其實這世界是有陰的,那里的人我們稱它為‘鬼’或者‘魂’。這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世界,只是互相生活在各自的平行空間,人和人相遇了自然覺得正常,鬼和鬼遇到了也是自然。

  突然有一天,這人和鬼在某一個地方交叉了,人見到了鬼,鬼也見到了人,這就是撞邪。

  我們見到的總是別人的鬼魂,那是因為自己的鬼魂一旦看見本體就會附身,所以永遠也不會有機會看到自己的魂魄。若是魂魄看見本體卻不能上身,那這個人就已經死了。

  這個地方就是這樣神奇,它能把原本屬于陽間和陰間的地方混合在了一起,陰和陽不在是那麼的陌生和遙遠,或許就在一堵牆的後面,又或許是只隔了一條河,一片湖。湖底可能是陽,湖面就有可能是陰,完全沒有可尋的秩序。

  冷姑娘,我們是從一片湖上來,從湖底穿到了這兒來,在那片湖上的確有一個你,而且是完全陌生的你,但她卻又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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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怡然瞪大了眼睛問道:“是我又不是我?”

  查文斌笑笑道:“這只是我的推測,這個地方是一座墓,一座傳說中的墓地之一,它埋的不是人,是另外一件東西,如果有機會我能出去見到那個叫素素的小姑娘,一切都會明白。”

  “就這樣?”卓雄問道。

  大山也跟了一句:“還有別的嘛?”

  “沒了,暫時我只能說這麼多,關于你們倆……”查文斌還想多說點什麼。

  大山大手一揮道:“什麼龍啊神啊我沒興趣,也搞不懂,你說是什麼我聽過就算了,反正那些事我也記不起了,就當沒發生過,這要是能出去,該是啥還是啥,我依舊管您叫哥。”

  卓雄看了一眼大山,又看了看查文斌說道:“是的,文斌哥,我想那些先輩們留下的事到我們這一代也該了結了。我與大山本就情同兄弟,照顧他是分內的事兒。”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想辦法出去,冷姑娘能進來就有出去的路,我們別把這事複雜了,其實簡單的很。”


  “簡單?”

  “很簡單,我們在水里被吸到這兒來的時候那根柱子原本是祭台,只是常年累月的被水覆蓋誰都看不清,祭台是中空的,那說明這里就是投擲祭品的地方。剛才水下那些白骨,說明這里八成還是血跡,把人就近殺了放血到中間那個孔里。

  冷姑娘顯然不是從我們進來的那個地方來的,這里另有其路,大家一塊兒找找,我估摸著不會離太遠,就在這附近。”

  點著蠟燭就在離他們不到十米遠的身後,有一堵石門,長年累月的石門上到處都是苔蘚,要不是卓雄用槍托敲發現聲音不對還真不出。剝去那些厚厚的苔蘚,門上分辨雕著兩只羊模樣的東西和那湖中的雕像很是相似。

  大山用力推了一把,門很沉,打不開。

  查文斌用力拍了拍那厚重的岩石,仔細打量了一番道:“斷頭岩,不是這樣開的,這門是從上面往下閘的,一旦落下就打不開了,古代的防盜術。”

  冷怡然一聽,自己進的是條死路,哭道:“那不是出不去了,我才見到你,沒想到就是最後一面。”

  查文斌安慰道:“對古人那是死路,這些防盜術對付那個時代的人可行,我們總還是有辦法的。”

  卓雄從包里掏出兩坨黑乎乎的東西在手里來回顛著笑道:“對于炸藥來說,除了鋼板之外的都是渣,文斌哥你說是吧。”

  查文斌指著那門的上方,那個地方就是大石門被卡主的臼,只要那地方松脫,石門也就自行倒了:“真虧了柳爺,不然還真是條死路。”

  安放好兩處炸藥,只要這門不是混泥土,卓雄相信光靠爆震也會震斷這塊大石,拉了導火索後幾個人相繼重新跳進了水里用手捂著耳朵拼命下潛。

  不多久,只聽見耳邊傳來“嗡”得一聲,接著漫天的碎石開始墜入水中,幾個人喘著大氣重新上了岸。那道石門果然已經被炸塌,前面一條黑漆漆的路通了。

  進了這道門有兩條路可以選,一左一右,左邊走進去十米又是一道門,而右邊則是一條較寬的路。

  柳爺那群人在外面等了足足有半天,七上八下的不知所措,超子這會兒也醒了,死活要進去找人,正在跟柳爺吵鬧。

  只聽“轟”得一聲,亂石飛濺,他們身後的山體突然爆出了一個大洞,震的那些人頭痛欲裂,耳朵嗡嗡直響。

  查文斌帶著幾個人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從洞里走了出來,面對目瞪口呆的柳爺笑道:“咱們又見面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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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50:53 |只看該作者

第497章 九鼎天下

  “查先生,您真是神人,咋從這兒出來了。”要說那柳爺震驚也就罷了,冷老更是傻了眼,他的女兒冷怡然居然和查文斌一起從那出來了,這簡直無法讓他接受。“怡然你?”

  冷怡然見到父親,自己也是云里霧里,完全無法解釋,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查文斌求解圍。

  查文斌見狀護著冷怡然的肩膀送到了冷老跟前笑道:“您女兒走丟了,我順路給撿回來了,以後小心點看好。”

  冷老捏著女兒的手,有脈搏有溫度,那熟悉的臉和聲音哪里還會有假,心里默默念叨著難不成還真是她從醫院回來找人才走丟的?眼下何止是他,柳爺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一年死一個魔咒至今仍未解除,他心頭那根弦就一直緊繃著。

  “查先生,那件事?”

  查文斌環顧了一圈沒有正面回答柳爺反問道:“柳爺是怕我出不來,派人出去找救兵了嘛?”

  柳爺連連罷手道:“這話怎講,查先生神通之人,我要有救兵哪還敢麻煩您,都在這等著,絲毫不敢亂動。”

  查文斌舉著手做點名狀,然後慢慢的說道:“那您這隊上似乎少了一個人吶。”

  “誰?”柳爺的聲調一下子拉高了八度,拽過身邊一個大漢道:“立刻點名!”

  “報告,少了一人。”“誰?”“秦海!”

  秦海,何老的關門弟子,當年和超子的大師兄王軍一起進入秦嶺考古現場,王軍沒有走出那座大山,並且最終被查文斌找到了尸首,從王軍的身上得到了那枚帶有地圖的玉環。而秦海在那次事故後便遠離大陸,據說是去了香港專門做文物鑒定,其實干的就是走私的勾當。

  內地的盜墓賊把那些國寶級的文物通過各種辦法運到香港,通過這個香港這個中轉站,有一批類似于秦海這樣的專家會替文物洗白,通過各種拍賣會,這些原本走私文物就會搖身一變成為那些名流私人博物館里的珍藏,從而披上合法的外衣。

  那位開場就來找超子買鼎的香港人昌叔不過是秦海的馬仔,專門替他在大陸的文物販子手中搜羅黑貨。一件戰國時期的青銅器,剛從地下被挖盜挖出來的時候,一般的盜墓賊會以最快的速度出手,這些人知道青銅是燙手的山芋,多則兩三萬,少則一兩千立馬轉給買家。

  這些買家收貨的人,一般都在當地有個古玩店做幌子,店里基本都是贗品或者明清時代的普通貨色,被稱為一道販子。這些人在當地會有一個幫派,幫派的老大就是整個區域負責地下文物交易的把頭,多半是心狠手辣的老江湖。把頭會定期下去收貨,有時候遇到大墓也會親自帶人去挖,他們和海外的文物販子多會有交易,控制著當地市場行情。

  把頭收集的文物就負責銷售給昌叔那樣的港商,昌叔其實就是一皮條客,只是這些皮條客手中握有買家的現金,又有海外合法背景。通過海陸或者陸路,文物被運抵香港或者東南亞其它市場,通過這些地方洗白,最終再次流向歐洲或者美洲。


  每一道流程文物的價格都會呈幾何數量翻倍,曾經在我的老家出過一件大案。一件戰國時期的貴族墓里有一件青銅饕鬄獸面紋簋,這件東西當時挖出的時候地面成交價僅僅是1000元,是我們當地的一個農民盜挖的,這件案子被破的時候東西已經被運出了海外。而在三年後的香港春季拍賣會上,那件戰國青銅禮器最終成交價高達3700萬,被一位歐洲私人收藏家拍得。那位農民後來被判了無期,他在獄中或許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挖出的那個鐵疙瘩會被賣出這樣的天價。

  秦海之所以會回來,是因為他和柳爺有相當的往來,至于為什麼有,那恐怕就是另外一種交易了。

  “不會是去方便了吧。”柳爺還在替秦海打圓場,他深知查文斌剛才是話里有話,但是這個節骨眼上如果是自己的人出了岔子,那臉也就丟大了。

  查文斌冷笑道:“去哪方便我就不知道了,這地方鬼的很,就怕走丟了自己走不回來,我這不都差點栽在里頭了。”

  柳爺的臉色已經開始有了青色,但還是勉強的說道:“查先生說笑了。”

  查文斌歎了口氣道:“我可沒亂說,當年你的那些兵進來的可比如今我們這些赤手空拳的土農民強得多,我們如今也都還活著,他們為什麼就栽了?這世上是有鬼,可比鬼還要凶的是人啊。”

  “文斌,你這話什麼意思?”冷老這時候也站了出來解釋道:“那秦海我也是認識的,他不是什麼柳爺的人,當時跟在超子的父親,是何老門下的大弟子,超子也得管他叫一聲師兄,若是他當初不因為這件事出走,那現在怕已經是國內的權威了,你是對他有什麼見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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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文斌冷笑道:“權威?誰給的權威,你們給的還是他自封的?不過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文物販子罷了,我要說今天連您女兒都差點死在他手上,不過冷老作何感想?”

  冷所長一聽這話,臉色也是大變,神情緊張的看著一臉茫然的冷怡然,他知道查文斌說話從來都是有根據的。

  柳爺上前走了一步抱拳道:“查先生,若秦先生真有不是,那還請您明講,我也是見過風浪的人,能承受的起。”

  查文斌又是一聲冷哼:“我怕您還真的受不起。”說著,他從懷里拿出一張支票,這張支票是昌叔給超子買那尊青銅器的時候給的,支票的下方有一枚印鑒,印上刻著兩個字清晰可辨:秦海!

  他晃了晃那張支票道:“這東西,是我兄弟賣了那鼎的不義之財,一直在我這收著。”說著,他瞟了一眼已經清醒的超子,超子跟他不好意思的撓撓腮幫子,他繼續說道:“這錢本來我尋思著給有需要的人多做點善事就帶在身邊,剛才在里頭畫符給順帶拉了出來,看見上面的印鑒頓時明白了七八分。如果有人能夠知道我的八字,還能事先在這里頭設局,那肯定就是自己人干的,這個人是誰我一直在暗中觀察,我懷疑這隊里有內鬼,可是不能確定是誰。

  這地方的確不簡單,一般人根本走不進來,它是一個陰陽雙彙的地方,即使我這般的人進出也差點折掉了半條命,若不是這枚玉環,我未必能發現這其中的門道。

  不過,今天我可以告訴大家,這枚玉環不是什麼光鮮的寶貝,它只是一副隱藏的盜墓圖,它的前人把圖刻在了這枚玉上,而後人一直在尋找著這個寶藏,想知道這個寶藏有多大嘛?”


  查文斌的話到此打住了,他環顧了一下眾人,每個人都很安靜的等待著他公布答案。

  他笑著說道:“如果折算成金錢,大概可以買下東北三省的土地,這還只是土地價而已。”他又看著超子道:“你那個價格,真的賣虧了……”

  超子一聽,立馬從牆角掙紮著爬了起來喊道:“真的嘛?可不帶忽悠我的,值多少?”這小子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一蹦起來又扯到了傷口,齜牙咧嘴的樣子依舊不停:“多少,多少,你說!”

  “大禹平定水患,分天下九州,築鼎以告慰天地稱王建國。很多人以為這段傳說是說他建了九個鼎,其實只有一個鼎,只是代表了九州而已……”

  “你是說,那個東西就是九鼎?大禹,上古時期?怎麼會在這兒?”

  超子聽到的是值錢,可冷老聽到這個消息完全就是激動了:“文斌,你說的可有根據?”

  “那麼冷老覺得呢?”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史料記載,大禹建夏朝,用天下九牧所貢之銅鑄成九鼎,象征天下九州,夏商周三代封為象征國家政權的傳國之寶,只可惜,就和傳國玉璽一樣早就不知下落了。”

  “那傳國璽是秦始皇造的,說明在他之前這口鼎就沒了去向是嘛?”

  “按理是的,不然也沒必要搞那個了,但是這里是浙西北,當時的政權中心是在黃河流域,文斌,這個似乎有些不合邏輯。”

  查文斌反問道:“那大禹陵在哪?”

  冷老脫口而出:“紹興會稽山啊!”立刻,他意識到了什麼,紹興距離幽嶺不過一百多公里的距離,按照古代帝王掌管天下的權利,這點距離算什麼?

  冷老倒吸了一口涼氣:“天吶,難道你說的是真的!我的老天爺,我的怪怪,這要是真的,那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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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幽靈新篇

  查文斌接著拋出了一個更加讓冷老覺得呼吸困難的推論:“不得了的恐怕還不止這些,幾千年前的事早已滄海桑田,一個墳墓的真實地址向西移動了一百公里對于還沒發明文字和沒有記載的古代未必不能成立。”

  “文斌、文斌,你慢點慢點。”冷老顫抖的手撫著自己的眼鏡框,這一刻他只覺得自己腳下踩著的會是一項足以讓全世界目光聚集的奇跡。

  摸著那兩邊光溜溜的大石頭,冷老說道:“要不是1934年梁思永發現了殷商廢墟,那這個朝代或許永遠都會是一個謎,到底存在不存在都無法說明。曆史從來都是由後人去證實的,一切猜測都有可能會被一塊瓦片推翻,會稽山那個大禹陵下面到底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也不會有人去關心,早就成旅游景點圈起來了。如果這里真的是,文斌,你告訴我,你看到什麼了?是大禹的棺槨嘛?”

  查文斌只是笑笑,然後轉向柳爺道:“您知道這世上有多少種辦法可以致人于死地嘛?”

  柳爺指了指他身邊的一位壯漢道:“光他精通的殺人辦法會不下一百種。”

  “他是你們受過訓練的戰士,如果我要殺人也簡單的很,只要拿到各位的八字就能隨時隨地的要你命。”

  柳爺尷尬的笑道:“查先生說笑了,您怎麼會要我們的命。”

  “我不要,那不代表人家不要,不光要你們的命,他還想要我的命。”

  “這話怎講?”

  卓雄向前一步說道:“柳爺,之前要不是我們進去,恐怕文斌哥已經遭到了不測,有人用邪術在里面擺了一道陣,他差點……”

  柳爺問道:“這世上還有人能比查文斌更懂道法?”

  “不光是道法,西南巫術、苗疆蠱術、薩滿,茅山術哪一個不能輕易殺人于無形,我不過是一介小道。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正的高人是不稀罕跟我一樣拋頭露面罷了,秦海的底子您了解嘛?”

  “了解。”柳爺的回答很肯定,“我們當時每一個活著出來的人都有檔案在我那,也包括秦海的,他是哪一年出生,哪一年讀書,哪一年參加工作都有記載,錯不了,在拜入何老門下之前他就是一個學生……”

  查文斌上前逼了一步道:“那做學生之前呢?您就肯定他一直都會被檔案記載?”

  柳爺嘶了一口冷氣,托著腮幫子眯眼沉思了一會兒,還真想起了一點什麼:“他有三年的記錄找不到,檔案上只說他被送到了四川插隊做知青,至于當時插的是哪個大隊,哪個小隊還真沒記載。不過僅僅是三年時間,查先生可是學了幾十年的道,會有問題嘛?”


  “八仙之中韓湘子不過學了十年的道就可以位列仙班,若是有人天資聰明又有高人調教,兩三年成仙是不可能,但要學些害人的功夫卻是足夠了。”一想起那位黃金面具,查文斌的心中有一百萬個不願意聯系起來,但是他聽說秦海去的地方是四川,那首先想起的便是他。

  “那我們帶人去找!”柳爺是江湖上打過滾,刀口上舔過血的人,他能夠在今天登上高位,豈會聽不出查文斌的畫外音。既然查文斌認為秦海就是謀害自己的人,那即使今天他還活著,也難保哪一天不會死在他手上,而且他殺人的手法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認知,不乘著查文斌在,他心里有點虛。

  查文斌道:“找我想就不必了,他不是第一次進去了,對這地方熟的很。我們人多,容易暴露目標,他在暗處,要想躲貓貓,咱們找起來費力,至少目前結合那枚玉環來看,就只有這麼一條進入口。既然是地圖,不排除他手上也有一份,或者就是從死去的王軍那得來的,不然他為何要進何老的門下。我們倒不如先撤出去,以柳爺的能力,調點人把這座山包給圍上,我想不是難事吧。”

  “背包里的補給頂多再撐一天,就按照您說的辦,出去之後,我會聯系安排,保證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幽嶺。”

  查文斌回頭看了一眼那道門說道:“放心,他必定會出來,里頭的那幾位主不是仙,也不是魔,但是比仙強,比魔要狠。”

  一天後,再次跑幽嶺隧道穿梭的車輛都遇到了卡哨,清一色荷槍實彈的軍人仔細盤查著過往的每一輛車,而在那座十平方公里的小山包上更是竄動著無數黑漆漆的八一杠。

  三天後,省城海關傳來了消息,查文斌見到了昌叔,而那個叫素素的少女則不見了蹤影,同時不見的還有那只鼎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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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後,秦海在距離幽嶺落網,而落網的地點正是那座當日他們打中猞猁的山尖,那座已經倒塌的金字塔形石頭建築,那個下面有一條更深的通道。

  幽嶺的這段故事,我也還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這里從此以後兩邊都建起了鐵絲網。

  有人說,那里現在是一個秘密的實驗區,老百姓不讓進,那十平方公里的山包已經成為禁區很久了;也有人說,後來在那里又有一支很大型的隊伍進去過,但是和他們的前輩一樣,同樣沒有走出來。

  關于幽嶺,我去問過童河圖,他說除了給祖墳山多添了一座新墳,什麼都沒得到。

  我問,那塊玉環和那個星象球呢?還有那個紅衣的女子到底是不是冷怡然,河圖回答很簡單:秘密!

  至于秦海這個人,後來我通過河圖找到了超子求證,在一件豪華會所的包廂里,抽著大前門香煙的他猛灌了幾杯酒,兩眼盯著酒瓶道:死了!

  那件事,關乎的層次太高,牽扯的東西已經不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能夠打聽到的,以至于當事人談起的時候都是三緘其口。但幽嶺依舊還是那座幽嶺,孤零零在天目山脈上聳立,每天經過幽嶺的車輛依舊還是有很多,只是從那一年過後再也沒出過一起帶血的事故……

  後來,我就去讀了書,慢慢的開始走出了那座大山,我來到了城市,來到了省城,慢慢的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和很多讀者一樣,我接觸到了互聯網,接觸到了最新的科級,也認識了一些當下流行的游戲,我學會了星座,學會了塔牌。


  當小時候的小霸王游戲機開始電腦網游所替代,那些古老的經文和符咒也同樣被流行音樂和現代快餐文學淹沒。道士們開始為了生計披上了道袍比劃著手中的刀劍,在一群群手拿相機和手機的游客面前施展著自己的天罡踏云步,原本用來祭奠的香燭也從廉價開始走向了包裝。

  偶爾在這座城市里可以看到有一兩個手拿八卦圖和線裝書的人在樹林里蹦跑,他們一手拿著小板凳一手揮舞著“仙人指路”的招牌,而他們的身後是身戴紅袖章的城管揮舞著手中的稱砣和對講機。

  每每有人問我,夏憶,您講的這個故事是真的嘛?

  我總是會在笑笑,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還有人會問我,查文斌這個人是存在的嘛?他真的那麼厲害嘛?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在我心里,查文斌,他就是最後一個道士……

  幽嶺過後,我還見過一次查文斌,不過不是在他家,而是在另外一個地點。

  那個當年被他救回來的姨婆過世了,再去參加她的“第二次”葬禮,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那一天查文斌也來了,他帶著自己剪的銅錢和自己制作的香燭,上了香,燒了紙,什麼都沒有做就那樣離開了。有人和他打招呼,也有人想讓查文斌替舅婆做一場法師,但是查文斌只是笑笑,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離開了。

  酒桌上,老人們一邊吃著白豆腐一邊喝著便宜的白酒,他們講起當年:十幾年前那一場驚心動魄的過仙橋,查文斌如何拿著寶劍大印從陰差的手下救回了姨婆,讓那個原本已經死去的女人又多活了十幾年,如果沒有查文斌,他們說我的姨婆甚至沒看過彩色電視機,就更加別提他的兒子後來還送她去省城看西湖。

  他們精彩的描述著那一晚查文斌是何等的威風,他的道袍,他的符紙,推杯換盞之間,那些老人唾沫星子橫飛的說著當年的往事。

  那一天,我問了外婆,我說這一回文斌叔叔怎麼不擺道場,外婆說查文斌已經不露面很久了。

  我心想,哪天空了我去看看他,畢竟小時候他還救過我一次,雖然沒認他做師傅,卻有說不出的好感來。只是那一想過後,我又回到了城市,快速的都市生活讓我暫時忘卻了那位一直在這西北大山里的文斌叔。

  當我和河圖都喝醉在酒桌上的時候,他又跟我說了更多關于後來查文斌的故事,我想我大概可以從這件事開始說起……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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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51:48 |只看該作者

第499章 河圖的日記

  再見河圖是去年外公去世的時候,他湊巧回來趕上了便也來參加葬禮,外公走的時候那些法事是他幫忙張羅的。他用的很多東西都還是查文斌的,雖然沒有查文斌那般行云流水,但也挺像那麼回事,至少在我看來,他得到了一些真傳。

  河圖跟我說他已經不是道士了,曾經有一陣子我一直喊他道士哥,外公家河圖小時候也經常去玩,有時候玩的晚了會留一夜。他比我大,那會兒基本都是帶著我玩,我會喊他道士哥。拋開在查文斌面前,其實河圖小時候也挺淘,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蝦,這些事他也干的多。他管我外公也叫“外公”,或許他根本沒見過自己的外公吧,所以整整三天下來一點也沒好好休息。

  從火葬場回來,我提出要感謝他,約了第二天再聚,起碼我是真的很想和他好好聊一次。

  “你為什麼會被他……”我知道我的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唐突。

  “不知道,或許師傅他是對的。”河圖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狠狠的又灌了一大口,今天他已經喝了不少,本來白白的臉已經成了關公,酒精的刺激讓他的忍不住倒嘶了幾口涼氣。

  那酒不是什麼好酒,街邊的小飯店,三兩個小菜,以今天河圖的身價或許他應該端著瑪歌紅酒,身著真絲長褂在香港某間頂級會所與那群富可敵國的商人們討論風水格局。

  他的身份現在是數家大型集團的風水顧問,很多公司在戰略投資之前都會找風水大師占卜,而河圖就是為這些金主服務。同時他也有自己的風水工作室,替一些有錢人擺擺風水陣,也會替人挑些房子或者遷祖墳,用他的話說老祖宗的東西在東南亞還是很吃香的,尤其是香港,他現在和律師一樣按小時計費。

  精致的金絲眼眶,黑色的立領西服搭配著白襯衫,唯一還可以把他和道士聯系在一起的是他腳上那雙繡著云雷紋的布鞋,圓頭厚白底子,查文斌以前就穿這種鞋。

  他端著酒杯和我碰了一下說道:“聽你媽說你寫的書出版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答道:“嗯。”

  他在我面前依舊還是那個哥哥,和小時候一樣冷不丁的摸了一把我的頭道:“改天給我幾本,不過據說把師傅寫的有點神。”

  “你看過?”我很驚奇,我知道我媽在外公的葬禮上跟他說了我寫了這本書。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機道:“看過一點,網上有。”

  我笑了,便想損他:“不會是盜版的吧,你在哪看的?”

  “磨鐵中文網,放心,你寫的,我怎麼會看盜版,一直在付費。”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書套,打開書套里面是幾本牛皮紙封面的工作筆記,他拿出來想翻又輕輕的搖了搖頭遞給了我。

  “小憶,這里面都是我寫的日記,有很多事都在這里頭記著,你自己有空就看看。下午我還得趕飛機,有幾個新加坡的客戶在香港等我。”

  我接過那個書套看著他那醉醺醺的模樣有些擔心:“就這樣你還去香港?”要早知道他有那麼重要的事我一定不會讓他喝酒,我知道如果按照他的收費標准,光這幾天給他麻煩的事兒就夠我干上好幾年掙的工資了。

  河圖起身摸了幾張鈔票放在了桌子上示意服務員買單,他看了一眼手機道:“沒事,有車來接,已經在門口了。小憶,東西你收好,下次我再回來的時候多抽點時間跟你聊聊,老祖宗留下的真傳不多了,能寫就寫一點吧。”

  我送他到了門口,一輛商務車載著他越走越遠,我知道,下一次再見他或許是很久之後了,因為河圖真的不會再回到這片土地,那是查文斌給他下的死命令。

  書套很重,我拿在手上格外的沉甸甸,回到家中,暗黃色的燈光下靠在床頭,輕輕的翻開第一頁。翻著那娟秀的筆記,這是河圖的字,查文斌總是說字如其人,看一個人如何看他的字便知道了。所以他總是說河圖靈氣有余奈何中氣不足,總歸是少了那麼一絲殺氣,道士,有時候也是需要下狠手的。


  日記從河圖跟著查文斌到浙西北開始說起,前面的部分描述著多半都是他和查文斌學藝的事情,有些我講過,有些我沒有,我主要想看的還是那段從幽嶺回去之後的,因為那一段我知道的最少,同時他也是河圖記錄的最詳細的部分。

  查文斌回去後不久過了一陣子還算悠閑的生活,超子的傷養了一個月,那筆昌叔給的資金在當時是巨款,超子在省城買了幾間店鋪,說是以後即使不倒騰靠收租也夠一家吃喝了。

  四個老光棍加上河圖就是五個,冷怡然會經常來串門,每次來從拖地到洗衣服都干,伺候這群老爺們吃喝完事才會走。查文斌和冷怡然的關系依舊是那樣,雖然她點破了,但查文斌更多的時候還是把她當做了妹妹來看。

  又過了一個月,家中有客人到訪,來的人居然是昌叔和素素,手中提著大包小包。才敲門就被差點被大山一拳頭給砸翻在地,要不是素素在,恐怕那老小子幾個門牙都沒了。

  昌叔一邊用毛巾敷臉一邊抱怨:“那個橫肉臉的後生仔太粗魯了,怎麼對這樣對待港商呢,你們縣政府都請我喝茅台住酒店,我到你這還打我。”

  超子見他也是氣不打一出來,那個鼎要他的價絕對是低了,被那老小子的人差點給坑死,舉手嚇唬他道:“文物販子也配叫港商?你不是給抓進去了,瞎子,打個電話給派出所,就說有犯人越獄跑到咱這兒了,我們都是守法的良好公民,當然要配合政府積極舉報。”

  昌叔一聽超子要報警臉上馬上堆笑,那表情要多賤有多賤:“哎喲,超爺,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我這身子骨又不是你,還能越獄?我是合法商人,政府自然是把我放了,之前都是誤會,是誤會。”

  “誤會?那我也得打個電話問問,要不然咱還落個窩藏罪犯的包庇罪,文斌哥你說是吧?”

  查文斌手里捧著一杯茶,他剛給河圖布置完今天的課業從屋子里走出來,見來人是他,臉色也不見得好,只是說道:“我這不賣髒貨,沒事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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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叔見到查文斌立刻放下手中的毛巾,跟猴子一般從凳子上跳了起來貼到了查文斌的身邊,極其獻媚的說道:“查先生拉,您真的誤會我啦,我不是來買東西的,就是專程來看看您。”

  “現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聽到沒,我文斌哥不歡迎你。”大山走到昌叔的跟前,那倆人的身材一對比就跟小雞和老鷹似得,他那對眼睛朝昌叔一瞪,昌叔立刻一哆嗦道:“後生仔,麻煩你靠後點,我真的是來找查先生有事的,我真的不是來買東西的啦。”

  “誰讓你來的?”查文斌放下手中的茶杯,他看到那位叫素素的女孩一直在對著自己笑,也就微微報了一笑作為回應。

  見查文斌搭理了,昌叔更是笑得更燦爛了,搓著手道:“沒有誰,只是上次的事情,差點讓查先生有危險,我覺得不好意思,我特地……”

  “好了,你可以走了。”

  “哎、哎、哎,不要啊!”大山拎著昌叔的後脖領子就往外走,那老小子雙腳騰空一邊亂踢一邊叫道:“是老板,我老板叫我來的!”

  “讓他說完。”查文斌喊道,大山把昌叔往地上一丟,昌叔哎喲一聲:“下手輕點啦,老骨頭都要被你摔斷了。”

  “是這個樣子的查先生,上次那個秦海他是我老板請的大師,他跟您一樣也懂風水,您知道香港人很信這個的嘛……”

  “啪”得一聲,超子抄起一個茶杯砸到了昌叔的跟前,茶水濕了他一褲襠:“放屁!誰跟他一樣,滾你娘的,大山把他丟出去!”


  昌叔雙手舉過頭頂討饒道:“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其實我也不認識秦海,只是有人出價讓我來這邊收貨,結果你知道的,大陸公安把我也抓進去了,還說要判刑,後來有個老板把我弄出來了,他說想請查先生去給他看一件東西,價格隨你開。”

  查文斌淡淡的說道:“你可以走了。”說完他就轉身往回走。

  “慢著。”素素往前跟了一步:“查先生,我想您對那件東西一定會感興趣的,不妨去見一次,昌叔年紀大了,又替我們老板辦了不少事,把他保釋出來也是應該的。”

  “哦?”查文斌轉過身來,“這麼肯定?”

  素素笑道:“我知道查先生不在乎錢,不過這件東西真的和您有關。”

  那個叫素素的少女看似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笑起來特別的有親和力,查文斌知道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從她的話便可以推斷:第一,她有十足的把握讓自己去;第二昌叔被保釋不過是他知道的東西太多了,與其讓他呆在里頭亂講話不如撈出來到自己這兒露個臉,現實他幕後的老板是個有情義的人,而且能量相當巨大。

  “有點說服我,不過,要看可以,得送到這兒來。”

  “可以,請問查先生什麼時候方便。”

  “隨時。”

  “那我便不打擾了,先行告辭。”說著她給查文斌鞠了個躬,又跟幾個男人一一點頭打了招呼,這才扶起地上的昌叔一起出了門。

  超子看他們已經走遠,就嚷嚷道:“文斌哥,你確定,那老小子可不是什麼好鳥。”

  “有能力保出他的人不會是簡單的人物,而且那事是柳爺親自過問。既然對方有那個能力,那麼這一次對我們不過是禮請,我若拒絕了,下一次就不好說了。”

  “怕個香港人?瞎子,上回的八一杠呢?”

  卓雄雙手一攤:“給柳爺還了。”

  “還了?你楞頭啊,命都差點搭上了要他一杆槍算什麼,下午跟我去一趟,他要還在省城,就跟他整點家伙來。”

  “要家伙干嘛?”

  “你沒聽文斌哥說啊,萬一真找上門直接給廢了。”

  卓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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