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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拾捌 現代番外 第六百二十章 故事多
冬天宜賴床,尤其枕邊有個大美人。
程丹若近期的睡眠還不連貫,沒法一覺睡到自然醒,中途總會驚醒一兩次。
深夜時,房間一片漆黑,她分不清在哪裡,只知道下意識地抱住他,過了會兒清醒些,就在枕畔摸索。
有懷錶是古代,手機是現代。
手機還會亮一下,微微的熒光照亮,像幽魂的眼。
她又沉沉睡去。
但可能昨天睡得晚了,今天半道甦醒就是清晨,陽光從沒拉攏的窗簾間鑽出,一束束打在地板上,條條斑駁,似光的竹子。
身邊是受陽光青睞的人。
開著暖氣,被子蓋得不嚴實,鬆鬆垮垮地堆在腰腹,太陽是最好的打光師,明暗不一的色塊勾勒出體態,後背肌肉矯健,手臂線條流暢,放在雕塑界,必是雕塑大師畢生心血的傑作。
但人為雕琢的作品,怎麼能和老天爺的妙手相提並論呢。
他皮膚光潔白皙,光下幾近透明,隱約能看到血管的走向,胸膛起伏,氣息緩慢悠長,靜息心率較常人慢,體現出心臟強大的泵血功能。
鮮活又蓬勃的生命力。
她一時看入了神。
成親的頭一天,好像也是這樣的冬季,天很冷,她卻滿身熱意地醒來,神經下意識緊繃,卻在看到他的瞬間無聲鬆弛了片刻。
當時看他,總不敢多看,唯恐被皮囊迷惑了心智,從此跌入溫柔鄉,再也堅持不住本心。
她很害怕失去自己最後擁有的東西。
此時夢境重演,她終於不用恐懼,能直面自己的內心渴望。
想看他,摸摸他,親吻他。
程丹若聽從了自己的心聲,伸手摸了摸他的眉骨,再順著臉孔的輪廓到下頜,在喉結流連不去。
他醒了,眼睛還沒睜開,手腳先壓過來,將她半壓在懷中。
不到半分鐘,負責思考的和負責幹活的都醒了。
「幾點了?」
「六點一刻。」
還早,他安心地放縱自己,與她耳鬢廝磨。
熱息撲在頸側,帶動她的血液,程丹若感覺身體微微發熱。她側過頭,正好咬住他的臂膀,輕輕嵌入齒尖。
男人的臂膀就好像貓狗的腦袋,總有莫名想讓人咬一口的衝動。
謝玄英也在她唇上咬了咬,隨後直奔主題。
酒精已經代謝完畢,大腦卻還殘留著昨夜的夢,於是格外熱情激烈,好像殘餘的乙醇被點燃,灼灼熱熱的融化了軀體。
程丹若七小時睡眠恢復的體力,瞬間清零,累得她閉眼就睡了個回籠覺。
再醒八點了。
她打著哈欠起床,卻發現謝玄英在數小雨傘,還翻垃圾桶。
「你在幹什麼?」她懵,「破了?」
謝玄英微微擰眉:「少了一個。」
「再數一遍。」程丹若睡眼惺忪。
「數過好幾遍了。」他翻來找去,「昨天晚上的在哪兒?我用了嗎?」
她懂了,配合的回憶:「讓我想想,好像沒……」
謝玄英蹙眉,坐到床上撈起她,捧住她的腦袋:「認真想,這可不能開玩笑,你現在可不能懷孕。」
程丹若嚇唬他:「怎麼,怕我逼你奉子成婚?」
「少來,我願意當一個父親,但不是現在。」他沒好氣,「我醉酒,你吃藥,這怎麼行?」
「可真的沒用。」她說,「不信你自己翻。」
謝玄英已經翻過了。
但他不是很信真的出了意外,上上下下打量她,半晌,道:「弄哪兒了?」
「自己不記得,還來問我?」程丹若抱住被角,「懶得理你。」
謝玄英摟過她,回憶半天,有點印象,忽然安心,有心情找她算賬了:「故意嚇唬我是吧?」
「我說的都是實話。」
「春秋筆法。」
程丹若不承認,推開他去洗漱。
謝玄英看看時間:「我得走了。」
「再見。」程丹若吐掉嘴裡的牙膏沫,心裡也有想法,「我好多了,明年就實習去。」
「真的?」謝玄英一顆顆繫襯衣的扣子,指骨修長勻稱,非常惹人在意。
她在鏡子裡瞟兩眼。
他唇角微揚,過來捏住她的手腕,數脈搏,片刻後,搖搖頭:「心率還是快。」
她用力踩他拖鞋。
謝玄英認真了一點:「明年開春去吧,天寒地凍的,雖然離得近,我也不放心你早出晚歸。」
「我不怕冷,到醫院就暖和了。」她計劃,「我打算鍛煉一下,省得到時候體力跟不上。」
當醫生可是個力氣活,外科醫生尤其如此。
他估量她的體力,肯定道:「是不行,請個老師吧。」
「也行。」程丹若擰開籠頭,掬水潑臉孔,清清涼涼。
相似的事不斷重演,依舊是愛情最好的樣子。
-
運動老師是徐卉卉幫忙找的,她和謝玄英親近,得了不少好處,可表妹又不是親妹妹,哪有無條件的利益。
小姑娘也精明,早早就懂得抱大腿,平時送點心時鮮,偶爾跑跑腿、傳傳話,現在多了個她,也知道好好拍馬屁,立馬攬了活計。
她發動人脈,很快找到合適的人選,樂顛顛跑過來推薦。
程丹若和老師商量了排期,修改了自己的作息,每周抽出三個下午,上兩小時的體育課。
她的目的不是健身減脂,而是鍛煉身體,項目都比較溫和,跳跳養生操,游泳半小時之類的。
運動能抵不少藥,十一月復診時,她紊亂的神經功能有所恢復,藥量得以減半。
但治療不是見效就間斷,目前良好的狀況與規律服藥有關。
至少再吃半年。
之後,聖誕節到了。
謝玄英不好過這種洋節,只能遺憾地送她一套日曆禮盒,意思意思。
程丹若倒是覺得很好,這個禮物有點小貴,但不是特別貴,適合發到朋友圈,告訴爹媽親戚閨蜜——他對我很好。
而且,開盲盒誰不喜歡呢。
每天都有期待,好像明天不再是遙不可及的未來。
日曆翻到2021年。
元旦有假,謝玄英帶她回家和父母吃飯。
這輩子的謝家夫妻不好也不壞。
謝父沒有靖海侯精明,臉上威嚴,其實城府一般。謝母也不像柳氏心事多,脾氣直爽,七情在臉。
他們對程丹若的家世外表都不太滿意,但談戀愛而已,不好多說,體面地留她喝茶。
只做一個要求:「你們還年輕,覺得好就先處著,我們不是老古董,不催你們結婚生孩子。」
程丹若幫他們翻譯:先不做壞人,等你們分手。
她假作上當:「謝謝叔叔阿姨。」
謝玄英就壞多了,故意說:「我不結婚,升得就慢。」
他爹踩進去,板著臉說:「結婚就不能由你性子來了,要我說,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你爺爺之前說的那個姑娘,像你堂哥,不就托了老爺子的福……」
謝玄英平靜地說:「那您和大伯換下兒子好了。」
他爹:「……」
謝母立即道:「別聽你爸胡說八道,你是你,你哥是你哥,你倆不是一路人。」
程丹若低頭看手裡的玻璃杯。
謝父也緩過來,若無其事地問:「遇到麻煩了?要不要和你爺爺說?」
「這算什麼麻煩,不成家,無以立業。」謝玄英道,「過兩年就好了,結婚就更好了。」
爹媽對視一眼,又看看兒子的女朋友,決定暫時閉嘴。
惹毛了兒子,他直接領證結婚,那可真沒餘地了。
「倒是您。」他說,「我聽說了一些事情,想和您聊聊。」
謝父不自在:「有什麼好說的?」
「我和爺爺說也一樣。」
謝父差點跳起來:「你和老爺子說什麼?老人家年紀大了,你少麻煩他。」
「您太急功近利了。」
謝父頓時頹喪:「我好不容易……唉,知道了,你個討債鬼!有你這樣對老子說話的嗎?」
「你罵誰討債鬼?」謝母大怒,「你再罵我兒子一句試試。」
謝父:「你看看他什麼態度。」
「看看你什麼態度!」
夫妻倆內訌了。
程丹若忍不住抿口茶,心想,這一幕好像在什麼地方看過。
啊,謝四。
比爹不做人更慘的,大概是新爹像弟弟,操不完的心。
-
見過家長,就算是很正式的男女朋友了。
謝玄英的親友團與她的交集漸漸變多。徐卉卉投誠最快,一口一個「嫂子」,樂意抖八卦,趙四燊換了單位,出現的時間少了,高雲喜歡送東西,有什麼好的都惦記他,沈一是跟屁蟲。
荀明是唯一留宿的朋友。
他們聊天的時候,程丹若聽了一耳朵,大抵是荀明把他爹送進鐵窗,後媽家裡要弄死他,所以,他死心塌地跟著謝玄英混,幫忙處理一些生意。
簡而言之,一個個都掏心掏肺,恨不得結為異姓兄弟。
一月,回家過除夕。
去的時候自己單獨飛回去,過完年沒幾天,謝玄英就飛回來接她。
過了半年,感情穩定,程家夫妻就客氣了很多,還留他住客房。
謝玄英算是看明白了,沒結婚之前,他是睡不了程丹若的屋。但沒關係,他已經滿22周歲,可以提一提結婚了。
誰想程家夫妻瞬間變臉。
程母委婉:「若若還沒畢業,不著急,還是學業為重。結婚了,面試的時候給老師的印象也不好。」
程父直接:「你父母同意嗎?他們不同意,我們不可能讓若若受委屈,又不是我們求著你們家娶,我們家就一個姑娘,我和她媽媽養得起。」
謝玄英不在乎父母的意見,卻不能不在乎岳父母的想法,立即道:「是,您一位顧慮得對,我會處理妥當的。」
他瞥向程丹若。
她低頭專心地吃草莓,不參與。
開玩笑,附和了他,要被爸媽罵,附和了爹媽,他肯定要不高興,摻和啥呢。
謝玄英孤立無援,只好偃旗息鼓,捏捏她的手腕表達不滿。
程丹若隱蔽地白眼。
這人是不知道,她沒少在父母面前說他的好話,也是挑不出不好的地方,但父母越聽越懷疑,條件好的對象罕見但有,可條件好還沒毛病的對象,怎麼都讓人沒底。
擱在本地,爹媽肯定要托人打聽,就怕背後埋著大雷。
多虧了謝家夫婦的反對,她馬上和父母說,他們家看不上我們家門第,爹媽才頓時釋然,這才合理。
當然,謝家夫婦不看好,她爸媽就更不願意輕易鬆口了。
又不打算賣女求榮,何苦讓女兒看婆家臉色。
她媽還說,讓她好好讀研,戀愛就談著,千萬別著急和他結婚,免得讓謝家以為自家想攀高枝。
甚至有天晚上,程母又過來和她睡,母女倆說悄悄話。
「上學的時候不准懷孕,別信什麼奉子成婚,有了孩子,人家更拿捏你,有這精力再讀個博,書讀進去了,以後分手也是你的。」
程媽媽傳授人生經驗,「要是他們家給小謝介紹對象,只要他自己不要,別為這個和他吵架,因為外人壞了你們倆的感情,人家才要笑破肚皮。要是給你錢,也不許要,拿人錢,受人氣,我們家又沒一屁股債要你還,硬氣點。」
夜深人靜,小夜燈泛著微微的光芒。
程丹若埋首在被窩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終的最終,她只悶悶地說了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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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過了兩三天,到了初七,程父開始休假,父母倆買了機票飛到三亞過冬,程丹若跟著謝玄英回北京。
臨近元宵,許多地方都掛上了燈籠,北京城的夜晚亮堂堂的,人聲鼎沸。
他們也在院子裝了燈籠,安電池的那種。
程丹若每次走過,都忍不住感嘆:「好怪啊。」
她以為謝玄英買的是浙江的古代珠燈,結果搞來的是現代藝術品。
整套的太陽系。
一個太陽系在院子裡亮起,水星、火星、金星,不同的顏色,不同的衛星,還帶機關能自轉公轉的。
她沒忍住:「你居然不放嫦娥。」
「誰說的。」謝玄英按亮最後一個組件,「這不是嗎?」
她看見了一個人造衛星的模型。
「這個是?」
「嫦娥一號。」他說,「這個是我自己做的模型,像嗎?」
程丹若:「……」
「走吧。」他摟住她的肩頭,「吃湯圓去。」
明亮的燈光照耀,電視在播放元宵晚會,誰的歌聲傳遍四方。
程丹若抬起頭,看向頭頂的月亮。
明月何皎皎。
明月當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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