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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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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2:12:14
第91章 父母(四更)
  白天墨畫和張瀾聊過後,便拿着莊先生給的那本《千陣集錄》,翻了一整天。找了幾個能用得上的陣法,打算這幾天先學,學完畫幾副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墨畫目前自保的手段太少了, 單靠陣法,明顯是不夠的。

  錢興的事給墨畫提了醒,盡管道廷有法度,但修士未必都會遵從,天道賦予修士力量,而殺戮和力量從來都是如影随形的。

  自己現在畢竟是修士,體修以武學厮殺,靈修以法術索命, 要是什麽都不會, 在危機四伏的修道界,是活不到給爹娘養老的那一天的……

  墨畫當然可以專心做個陣師,找個安全的地方,既不與妖獸厮殺,也不與其他修士沖突,隻一心研究陣法,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但把性命寄托于他人的善良之上,終究不是什麽好的選擇。

  畢竟墨畫也不知道,将來的某時某地,他所遇見的某個修士, 會不會對他起殺心。一旦有修士對他起了殺心, 而自己沒有自保之力,那除了引頸就戮,就沒有别的選擇了。

  那如何自保呢?

  墨畫在心裏琢磨着。

  做體修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以墨畫這個體格去煉體, 學修道武術, 跟人肉搏厮殺, 跟白送沒有任何區别。

  那就隻能做靈修了。

  但做靈修,墨畫天賦也不算特别好。

  他的靈根隻能勉強算中等,氣海所容納的靈力不會太多,所修的功法《天衍訣》在靈力上也沒有特殊加成的效果,這也就導緻了他的靈力,較之同境界的修士,會略顯薄弱。

  這是和差不多資質的修士比,如果是和白子勝和白子曦這種天之驕子比的話,墨畫的靈力甚至可以用“寒酸”來形容。

  而靈力的多寡,與法術的威力,是息息相關的。

  “算了,煉氣五層再說吧,現在想學也學不了法術。”墨畫歎了口氣。

  煉氣五層的體修可以學煉體武學,靈修可以學法術,因爲靈力已經較爲充裕,有了驅使靈力,運用道法的基礎。

  而等到了煉器六層,不少修士都要靠自己謀生了,這個時候再學, 已經算是晚了。

  想來想去,眼下還是隻能靠陣法。

  墨畫又歎了口氣,老老實實地進入識海,在道碑上練習幾個新的陣法。

  在外奔波了一天的墨山,此時也回到家中。

  “我找人打聽過了,畫兒沒做錯什麽,是錢家的錢興故意惹事,還想對墨畫動手,好在大柱他們出手,這才有驚無險。”

  柳如畫松了口氣,随即又擔心道:“錢家不會找畫兒的麻煩吧。”

  墨山冷哼了一聲,“他們敢?錢家勢力大不錯,但我們這幫與妖獸搏命,刀尖舔血的獵妖師,也不是吃素的。除非是築基期的修士,否則他們隻要敢來,就别想完完整整地回去!”

  墨山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便平添了幾分戾氣,這是常年與妖獸搏命對峙而形成的氣勢,讓人見了有點不寒而栗。

  柳如畫也很少見到丈夫露出這種神情,平日在家,墨山都是很溫和體貼的。她握住丈夫的手,又輕聲問道:“那錢家如果真的讓築基期的修士來呢?”

  墨山搖頭道:“不會的,錢家有築基期的長老,我們獵妖師也有的。一旦築基修士出面,就會鬧大,雙方都不好收場。”

  “這件事你跟長老說了麽?”

  “說了,本來我是想找錢家麻煩的,通仙城裏不好說,但這山裏是我們獵妖師說了算,想讓他們吃點苦頭,再容易不過了,隻不過長老沒同意……”墨山有些不悅。

  “長老讓你們顧全大局?”   
  “不是。”墨山猶豫了一下,道,“長老說,現在去找茬沒借口。”

  “沒借口?”柳如畫神情疑惑。

  墨山悄悄道:“長老說,錢興欺負墨畫,結果墨畫活蹦亂跳的,錢興反倒受了重傷,不成人樣……這種情況下去找麻煩,不好找借口。”

  柳如畫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長老,忍不住問道:“那如果有了借口呢?”

  “有了借口,我們就占理了,到時候先找麻煩,再讓他們賠靈石。獵妖隊裏最近捉襟見肘的,發不出靈石,長老都急壞了,真有借口,他早就去敲竹杠了。”

  柳如畫:“……”

  “放心吧,墨畫雖然體弱,當不了獵妖師,但也算獵妖師的一員,遇到這種事,長老不會袖手旁觀的。否則真讓這些家族欺負慣了,我們這些窮苦的獵妖師,就活不下去了。”墨山安慰妻子道。

  柳如畫這才放寬了心,然後又好奇道:“你說錢興受了重傷?錢家又是跟班,又是護衛的,他怎麽會受傷呢?”

  墨山神情微妙起來,“你猜猜看。”

  柳如畫柔美的眸子瞪了一眼丈夫,想了想,道:“是大柱他們打的?”

  墨山搖了搖頭。

  “那是附近有其他獵妖師,出手幫忙了?”

  “也不對。”

  ……

  柳如畫又猜了幾個,都不對,便搖頭道:“那我猜不出了,總不可能是畫兒傷得他吧。”

  墨山挑了挑眉,“你猜對了,就是畫兒。”

  柳如畫張大了嘴,“不可能吧,畫兒他才多大,修爲又低,怎麽可能讓錢興重傷?”

  墨山神情複雜道:“我也不信,按常理來說,也不可能。但确實有人看到了,那天畫兒被錢興挾持,掙脫之時,畫兒潑靈墨,傷了錢興的眼,然後趁機把一張畫着陣法的紙塞進錢興的懷裏。與此同時,他還捏碎了一枚靈石。等他踹了錢興一腳,自己反倒被震飛倒地的時候,陣法爆炸,錢興也就被炸飛了……”

  柳如畫聽得目瞪口呆,随即掩嘴笑道,“那畫兒還真沒吃虧。”

  墨山也笑道:“傷了點皮肉,好像還是自己摔倒時擦傷的,脖子上有點淤痕,馮老先生擦了點藥,也就好了。跟焦炭一樣的錢興比起來,真就不算吃虧了。”

  “那這件事,别人知道麽?”

  “知道的人很少,而且即便說出去,也沒人會信。畫兒畢竟年紀小,又隻有煉氣四層的修爲,我們做爹娘的都不信,更别說别人了。”

  柳如畫點了點頭,“這樣也好,錢家也不會找畫兒的麻煩。不過這件事還真要謝謝大柱那群孩子了,不然畫兒恐怕要吃苦頭了。”

  柳如畫想想還有點後怕。

  “嗯,明日我們準備點東西,送給陳師傅他們。”

  “好。”

  “不過你也别擔心,”墨山又笑着道,“咱們兒子人緣可好着呢,沒有大柱,其他修士也會幫的,聽說就連道廷司的張典司都跟畫兒很熟……”

  柳如畫想到白天看到的一幕,忍不住笑道:“他還請張典司喝酒呢,真是人小鬼大。”

  墨山将柳如畫攬在懷裏,“放心吧,我跟獵妖隊的兄弟們都說了,讓他們有空都留意一下,誰要再想找畫兒的麻煩,我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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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2:12:33
第92章 狠話(五更)
  背地裏發生的很多事情,墨畫都不清楚,爹娘這邊,他也以爲瞞得很好。

  直到幾日後,墨山夫婦備了些禮,讓墨畫跟着一起去送給陳師傅,他這才知道自己又沒瞞住。

  “雨過留痕, 雁過留聲。張叔叔說的沒錯,事情隻要發生了,總歸會有蛛絲馬迹,你不知道,總歸有人會知道。”墨畫默默歎了口氣。

  墨山沒責怪墨畫,他覺得男子漢大丈夫, 行事有所擔當,心裏也要能藏住事, 不必什麽都往外說。

  墨畫年紀雖小, 但遇危難能自解,事後也能鎮定自若,算是有膽識和擔當的,想到這裏,墨山心裏還有點欣慰。

  柳如畫既是擔心,又是心疼,心裏還有點埋怨,但也沒出言責備,隻是用力捏了捏墨畫的小臉,就當是出氣了。

  墨山一家三口把禮物送到煉器行。

  禮物中有幾大塊野牛肉, 是墨山現殺的兩隻野牛妖,選取大腿部位的肉, 再由柳如畫花了幾天功夫炖煮後腌制而成的。

  野牛妖的肉不貴, 貴的是腌制的功夫, 以及用竈爐炖煮花費的靈石。真要花靈石去買, 也不會便宜, 何況陳師傅也根本舍不得花靈石買,他要用靈石的地方多了去了。

  這麽多野牛肉, 即便煉器行的大小夥子們飯量大,也足夠他們吃上一個多月了。

  大柱他們都驚呆了,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多肉,饞得口水直流,擦都擦不完。

  陳師傅得了一大缸酒,笑得合不攏嘴。

  他平時也愛喝幾口,但又舍不得,都是一杯一杯數着喝的,既想多喝,又心疼靈石。眼下這缸酒,他省着點喝,能喝很久。

  此後風平浪靜地過了兩個月,張瀾才又找到墨畫,道:“錢興的傷治好了。”

  “治好了?”

  “通仙城的丹師不願意給錢興治傷,錢家花了不少靈石,從外面請了好幾位一品丹師, 花了兩個月的功夫, 這才治好,聽說光是丹藥, 就煉了幾十爐,不知耗費了多少靈物草藥。”張瀾啧啧說道。

  “好多靈石啊……”墨畫很是可惜,這麽多靈石用來救錢興,屬實有點浪費。

  “你小心點。”張瀾提醒道。

  墨畫想了想,道:“錢興不一定知道是我傷的他,他還會找我麻煩麽?”

  “你拒絕了他的要求,他因此才惱羞成怒,最後被炸成那副鬼樣,躺床上兩個月,花了這麽多靈石才治好,最重要的是,他丢人丢大發了。不管誰傷的他,你是始作俑者,他最後都會記在你的頭上。”張瀾給墨畫解釋道。

  “是他先爲難我的,真要說的話,他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吧。他難道就不想想自己的問題麽?”墨畫不悅道。

  “家族嫡系子弟,從小受寵溺,心性難免偏激,他是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的,有錯的都是别人。這種人我見多了……”

  張瀾把玩着手裏的酒杯,“更有甚者,他若是想要你的命,你不給,他都會認爲你是在忤逆他而心生惱怒。”

  墨畫大開眼界,“真有這種人麽?”

  “你遲早會碰上的,”張瀾道,“這個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把人當人的。”

  張瀾把酒一飲而盡,便起身道:“我走了,這件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麽多雙眼睛盯着,錢家不敢做什麽動作的。但錢興這個人,纨绔之餘,多少還有點陰毒,你自己留意,以防萬一。”

  這麽多雙眼睛盯着……是什麽意思,誰在盯着?

  墨畫想問,但張瀾已經走了。

  墨畫皺了皺眉,摸了摸儲物袋中的一疊陣法,還有聽取張瀾指點而準備好的可以消除和混亂痕迹的靈液和靈石,心想默默道:   
  錢興你最好别來,不然你爹娘恐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此後墨畫去莊先生處學陣法,去幫人修複陣紋,或是去坊市買東西,來來回回的路上,總是能感覺到一些修士的視線。

  他們以爲墨畫沒有察覺,但墨畫畫了這麽久的陣法,神識比同境界修士深厚太多,對于這種不加掩飾的窺探,心中早已分得一清二楚。

  有些人的窺視,是帶着惡意的,像是伏在草叢裏的毒蛇,眼神都是陰毒的。有些應該隻是聽從命令,盯着墨畫,好掌握墨畫的行蹤。

  還有一些比較冷漠且隐晦,墨畫也隻能隐約察覺到,并不算清晰。

  這就說明,這個修士的神識,可能比墨畫還要強,那他的境界,就比墨畫高很多,估計應該是煉氣後期的修士了。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視線是善意的,而且也不避諱。墨畫察覺到,看過去時,他們還會和墨畫打個招呼。因爲都是熟面孔,要麽是街坊的叔叔嬸嬸,要麽是食肆裏的食客,要麽是獵妖隊裏的獵妖師。

  有些雖然不熟,但也都見過一兩次。也有沒見過的,墨畫不認得他們,但他們好像認得墨畫,見墨畫看向他們,還會微笑示意。

  張瀾說的“這麽多雙眼睛盯着”,原來是這個意思……

  墨畫心中既覺得警惕,又覺得溫暖。

  盯着墨畫的修士,遲遲沒有動手,就在墨畫懷疑他們已經放棄的時候,錢興竟然自己找到了墨畫。

  墨畫從莊先生處出來,準備回家,剛走到山腳,就碰到了錢興。

  幾個月不見,錢興看起來氣色很差——當然了,任誰被地火陣貼身炸了一下,氣色都不可能好。

  他身上有些地方還纏着繃帶,臉也破相了,手裏也不搖着那把灑金的破扇子了,一副恨不得吃了墨畫的可怖神情。

  “别以爲有人護着你,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本少爺受的屈辱,我要你百倍償還。到時候你想痛快地死,都不可能!”

  “那你注意身體,别自己先死了。”墨畫看着他凄慘的模樣,忍不住道。

  錢興的神情又開始扭曲起來。

  墨畫心中歎了口氣,好歹也算是經曆過生死的人了,怎麽心态還這樣差,随便說一句,都能氣成這樣。

  錢興雖然惱怒,但并不敢動手,這裏雖是山腳,但也是有修士經過的,而且大多是獵妖師。

  說話的功夫,附近已經幾個獵妖師看了過來,目光銳利地盯着錢興。

  錢興也知道分寸,低聲陰狠道:“你給我等着。”然後帶着幾個錢家弟子走了。

  墨畫搖了搖頭,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不死不休了。

  好好做個纨绔不好嗎,天天吃喝玩樂就行,不用爲生計奔波,也不用爲靈石發愁。果然人活得太容易,就會想着作死。

  墨畫向附近的幾個獵妖師行了禮,道了謝,得到了善意的回應後,便回家去了。

  此時身後的山路上,正要的白子曦看着墨畫的背影,眉頭微蹙,片刻之後皓齒輕啓,輕聲道:“雪姨,查查看,發生了什麽事。”

  站在白子曦身後的雪姨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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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2:12:50
 第93章 威懾(六更)
  次日卯時,白府。

  天色微亮,白子曦便起床修煉了。她一天的修行排得很滿,功法修爲、陣法符箓、煉丹煉器都要學。

  白府也是雪姨特意爲了白家兄妹倆建的,裏面有煉丹房、煉器房、藏書閣和修煉室等等,基本仿照白家的格局,房間雖小上一些, 但各種功能應有盡有。

  這是白夫人的囑托。

  白家兄妹雖出門在外,但修行功課一點也不能落下。雪姨也是奉白夫人的命令,前來照顧白家兄妹的飲食起居,以及各項修行事宜。

  白夫人對這雙兒女寄予厚望,所以便格外嚴格。

  白子勝雖有些調皮好動,但也還算聽話,相較而言, 白子曦就太讓人省心了, 每日的課業,一分不差地全部完成,無論是靈根天賦還是修道之心,幾乎都無可挑剔,一點不需要人操心。

  白子曦卯時起床,會坐在院中的竹亭裏修煉一個時辰。

  雪姨剛回來,便站在一邊的竹林裏,靜靜地等着。

  清晨有淡淡的薄霧,草木翠色欲滴,靈花嬌豔待放。

  白子曦坐在其間,一身雪白衣裙, 膚色晶瑩剔透, 容貌清豔無暇。

  朝陽透過薄霧,灑在草木上,灑在花瓣上, 也化成一層淡金色的霞光,柔和地披在白子曦的身上。

  雪姨歎了口氣,這樣的景色,讓她坐在這裏看上一天, 她也心甘情願。

  白子曦修長的睫毛微動,睜開了眼。

  雪姨便走上前去,将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她。包括錢興攔住墨畫,說的什麽話,如何起的沖突,最後是如何解決的。而錢興被治好後,對墨畫懷恨在心,又找到墨畫威脅。

  也就是昨天白子曦看到的那一幕。

  白子曦皺了皺眉頭,輕聲道:“我們向莊先生求學,不想被人打擾。”

  雪姨點了點頭,然後便退下了。

  隻是離開之時,心中疑惑,子曦說的這個“我們”,指的是他們兄妹倆,還是也包括墨畫呢?
  墨畫請教過莊先生,又照例去找了白家兄妹,給他們帶了些牛肉, 桂花糕和甜甜的酒釀。順便再請教幾個陣法上的問題。

  說着說着,墨畫總感覺白子曦在看他的脖子。

  墨畫也轉過頭來, 好奇地看着白子曦。

  兩人目光相對,白子曦道:“你脖子受過傷麽?”

  “嗯,”墨畫點了點頭,“小傷,已經好了。”

  其他的墨畫沒再說。

  白子曦也不再問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嘗着酒釀。

  從莊先生處回家,墨畫又回到自己的小屋,開始翻看陣書。

  自從被錢興找上,而且知道大概不會善罷甘休後,墨畫就開始準備應付錢興的手段。法術墨畫還不能學,其他的墨畫也不會,主要還是靠陣法。

  墨畫選了幾個陣法,專門花功夫學了。

  一個是木縛陣,激活後淡青色的木系靈力會像藤蔓一般,将人束縛住,可以用來困敵。

  一個是煙火陣,跟墨畫之前畫的明火陣類似,但明火陣是用來照明的,煙火陣激活後則是向天上發出一道耀眼的紅色煙火。

  煙火陣一般是慶祝用的,修士節日期間,用來放煙花,姹紫嫣紅,很是好看。墨畫則是想在遇到猝不及防的危險時,用煙火陣引起他人注意,以免自己陷入孤立無援的境況。

  還有一個鐵甲陣,墨畫畫在一副輕薄的藤甲上,可以使藤甲堅如鋼鐵,危急時刻,就可能救自己一命。   
  鐵甲陣原本是用來強化铠甲的,铠甲由精鐵鑄就,本就堅硬,再加上鐵甲陣,愈發堅不可摧。體修戰鬥時,穿着畫有鐵甲陣,固若金石的铠甲,便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近身厮殺時,铠甲對勝負的影響極大,因此對體修極爲重要。

  但铠甲很貴,要花費很多精鐵,費很多功夫,不是墨畫買得起的。整個通仙城的獵妖師中,有铠甲的也沒幾個,多數獵妖師用的還是造價便宜的藤甲。

  墨畫的藤甲,小巧而精緻,是陳師傅特意爲墨畫量身定制的。墨畫身量小,藤甲也不大,甚至沒用多少材料,陳師傅靈石都沒收。

  陳師傅不收靈石,墨畫隻好揀幾句好聽的話誇誇陳師傅,陳師傅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很得意的。

  墨畫回去試了試藤甲,一般刀劍都能擋住,但力道擋不住,這樣即便不受外傷,内傷是免不了。

  這也沒辦法,藤甲是給體修用的,體修皮糙肉厚,能防住刀劍就行,不在乎這點力道,但墨畫不行。

  墨畫隻好又在上面畫了個鐵甲陣,雖不能隔絕力道,但至少比之前要好上很多。而且畫上鐵甲陣後,藤甲本身也堅固了不少。之前刀劍砍上藤甲,能留下痕迹,現在連痕迹都沒有。

  藤甲是防身用的,穿着并不舒服,墨畫便将藤甲放進儲物袋,準備應急的時候拿出來。

  攻擊用的陣法,目前還隻有地火陣,單就威力而言,地火陣已經很不錯了,其他陣法也不會強多少。更重要的是,地火陣被激活,三息後才會爆炸,而其他陣法,多半都是瞬間生效,靈力炸開,墨畫也會受波及。

  這等威力的陣法,能把錢興炸殘,可要是炸在墨畫身上,那必然就是個死了。

  此外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陣法,墨畫也備着,以防不時之需。

  可是兩天後,張瀾又找到墨畫,開口便道:“錢興瘋了,不會找你麻煩了。”

  墨畫長大了嘴巴。

  張瀾見墨畫的神情,知道他真不知道,也松了口氣,道:

  “錢興睡覺時,被人用鮮紅的妖血和血淋淋的内髒澆遍全身,他泡在血裏,睡了一整晚,第二天醒來,人就徹底瘋了。”

  墨畫大感震驚,問道:“他是被吓瘋的嗎?”

  “沒那麽簡單,”張瀾搖了搖頭,“血肉内髒這些,最多算是驚吓,焚個安神香,休息一段時間便好,不至于讓人發瘋。”

  “那是怎麽回事?”墨畫問道。

  “我猜除了以妖血和内髒威吓,估計還有人用了幻術。”張瀾道。

  “幻術?”

  “據說錢興醒來,神色驚惶,聲音凄厲,一直大喊‘别吃我’。如果我所料不差,應該是有人用了幻術,讓他在夢中以爲自己真被妖獸一口一口吃進了肚子裏。而他醒來後,發現身邊全是妖獸的血和内髒,便以爲身在妖獸腹中,他也真被妖獸吃了,痛苦和恐懼之下,便徹底瘋了。”

  墨畫聽得震驚不已,還能有這種法術?聽起來好厲害,便忍不住問道:

  “幻術……我能學麽?”

  張瀾瞅了墨畫一眼,道“你不行!”直接終結了墨畫的癡心妄想。

  “幻術是一門極特别的法術,學幻術既需要特殊的經脈和體質,還需要極深的家學淵源。一般修士是沒法學的,既沒處學,也根本學不會。”張瀾說道。

  墨畫有點失望,然後問張瀾道:“張叔叔,你能學麽?”

  張瀾噎了一聲,“我……也不行。”

  墨畫受到了安慰,心裏好受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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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2:13:09
 第94章 限度(七更)
  張瀾把墨畫的小心思看在眼裏,哼了一聲道:“幻術我雖然不會,但我會的法術可也一點不差。”

  “嗯嗯,張叔叔你好厲害。”墨畫敷衍道。

  張瀾不和他計較,轉回正題,“你知道用幻術的人是誰嗎?”

  “我怎麽知道?”

  墨畫搖了搖頭,話雖如此, 但雪姨戴着面紗,朦朦胧胧的身影卻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墨畫接觸過的高階修士,數來數去也就那幾個,其中雪姨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而且幻術這點,也很符合雪姨給墨畫留下的印象。

  “你猜到了?”張瀾看墨畫的神情, 挑了挑眉道。

  張瀾不愧是道廷司的, 盡管看着憊懶, 觀察力卻很敏銳。

  墨畫心想,然後問張瀾:“道廷司打算怎麽辦呢?”

  “不怎麽辦。”張瀾悠閑地喝了口酒,“能用幻術的修士非同小可,錢家不敢聲張,也不敢追查,錢家不聲張,道廷司樂得清靜,也就不用管。”

  “錢家能這麽罷手?”墨畫不太信。

  “錢家是有着築基修士坐陣的,盡管這樣,還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門,對他們錢家的少爺施了幻術, 他們卻一點蛛絲馬迹都查不到,光是這點, 就夠讓他們害怕的了……”

  張瀾也有些幸災樂禍, 又接着道:“此人能用幻術讓錢興發瘋, 自然也能用其他法術讓錢興身亡。之所以用幻術,完全就是爲了威懾, 讓錢家好自爲之,不該惹的不要惹。錢家要是這點道理都想不明白,也不可能在通仙城混成第一大家族了。”

  “說到底,錢家也不過是個一品家族,在定品的家族中也是墊底的,與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是沒的比的。”

  墨畫恍然大悟,家族也分三六九等。張瀾不愧是世家出身,裏面的門道知道的真多。

  “好了,這件事就算了結了,錢興就算再被治好,經過這幾次波折,也不敢再鬧事。你也就安安心心,該修煉修煉,該學陣法就學陣法。”張瀾語氣也有些輕松。

  “謝謝張叔叔。”墨畫道謝。

  以張瀾憊懶的性子,沒事找墨畫聊天,雖是無聊時解悶,但也是對墨畫的關心。這點墨畫還是看得出來的。

  張瀾則看了墨畫一眼,心道這小子,人緣還真不錯。

  獵妖師那邊姑且不說, 那個叫大柱的小夥子敢站出來跟錢興作對,就很難能可貴了,還有街坊鄰裏這麽多修士, 對墨畫都挺親切的。

  至于那個會使幻術的修士,要說跟墨畫一點關系沒有,應該也不大可能。

  誰會閑着無聊,去把一個毫不相幹的家族子弟吓瘋?

  張瀾搖了搖頭,和墨畫招呼了一聲,便走了。

  “張叔叔慢走!”墨畫擺了擺小手。

  張瀾走後,墨畫坐在桌上,翻了翻儲物袋,看着裏面厚厚一疊陣法,心裏多少有些遺憾。

  可惜了,錢興不來找麻煩,這些陣法都無用武之地了。

  還有那個幻術,也不知道是不是雪姨用的?

  墨畫心中疑惑。

  第二天,墨畫去找莊先生請教完陣法,然後又去找了白家兄妹。

  白子勝在打瞌睡,白子曦在看書。

  墨畫悄悄地盯着白子曦看,想看看白子曦是不是知道什麽。可白子曦的臉上,除了好看,也看不出其他東西來。

  白子曦察覺到了墨畫的目光,轉過頭來,好奇地看着墨畫。

  兩人目光相對,墨畫小聲問:

  “三天前的晚上,雪姨有在家嗎?”

  白子曦想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似乎不在。”

  “哦。”墨畫明白了,就不再問了。   
  過了一會,又悄悄道:“我家還有桂花糕,你要吃嗎?”

  白子曦點了點頭,墨畫眯着眼笑了笑,之後兩人都專心看書,也沒再說什麽。

  錢興的事了,墨畫就可以安心地修煉了。

  他想盡快修煉到煉氣五層,這樣可以學法術。

  墨畫對法術還是很期待的,幻術這種張瀾都不會的法術,他就不想了,但點個火,放個電,這種小法術應該沒什麽問題。

  墨畫想想,就有點小興奮。

  不過修煉是水磨的功夫,每日吸納的靈氣有限,煉化的靈力也有限,隻要按時修行便好,想快也快不了,想慢也慢不了多少。

  按目前的進度,距離煉氣五層,估計還有些時間。

  陣法這塊,墨畫能畫出包含七道陣紋的陣法,但八道陣紋還不行。

  估計是神識不夠,所以學得也有些勉強,隻能嘗試着畫一些結構簡單的。不過八道陣紋已經是普通陣師的極限了,未入品的陣師,一般也就隻能畫出這種程度的陣法。

  墨畫現在能畫七道陣紋,已經算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小陣師了。

  墨畫心中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而八道之後便是九道,九道陣紋,便可入一品!
  等到能畫出九道陣紋,就可以準備一品陣師的定品考核了。

  墨畫聽說,陣師的考核,是所有修道門類中,最爲嚴格,最爲苛刻,難度也最高的考核。

  “不知道都會考哪些陣法?”

  墨畫有點緊張,同時也有點期待。

  若能成爲一品陣師,每月啥事不幹,都可以領靈石。哪怕将來出了點意外,自己不能修煉了,也可以吃低保,不至于餓死了。

  墨畫很是羨慕。

  但整個通仙城,包括全部家族和宗門,能通過定品,成爲一品陣師的修士都寥寥無幾,更何況是出身貧寒的散修了,可見陣師的定品,确實是很難的。

  墨畫能畫出八道陣紋,而八道陣紋到九道陣紋,隻一步之遙,但這一步,好像遙遙無期。

  之前墨畫沒日沒夜練習陣法,能感覺到神識在穩步增長,但現在墨畫練習的陣法更難,次數更多,但卻覺得神識增長得并不明顯。

  按照這個進度,不知需要多久,才能畫出九道陣紋。

  墨畫就這個問題,請教過莊先生。

  莊先生神情有些複雜,墨畫還是第一次在莊先生臉上看到這種神情。

  “你沒有意識到,你的境界太低了麽……”

  莊先生默默地看着墨畫,“神識再強,總歸是有限度的,神識強弱的根基是你的境界。”

  墨畫恍悟,感覺自己問了個笨問題。

  修士肉身,靈力的強弱也都是有限度的,這個限度自然是根據修士的境界來的。同境界修煉到極緻,境界不突破,靈力和肉身也不會增強。

  隻不過修士修肉身、修靈力,但不修神識,所以墨畫一時給忘了。

  “謝先生指點。”

  墨畫不好意思道。又請教了其他幾個問題後,便起身告辭了。

  “神識是有限度的……”莊先生看着墨畫的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口,怔怔地想了半天,才失笑道:“我教過那麽多修士,但這話,好像還是第一次說……”

  過了片刻,莊先生又看向在大槐樹下畫陣法的墨畫,目光深邃道:“神識……真的是有限度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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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靈墨(八更)
  “神識是有限度的。”

  莊先生的這句話,墨畫莫名地覺得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墨畫也就不糾結了,反正境界提高,神識自然也會提高,一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專心修行便是, 反正也急不來。

  當下最重要的,還是多學些陣法。

  《天衍訣》這門功法的瓶頸是謎陣,解謎陣就要學會龐雜的陣法,莊先生給的《千陣圖錄》,墨畫隻學了一小部分,以他目前的陣法閱曆, 還遠遠不夠。

  解不開謎陣, 便突破不了瓶頸, 突破不了瓶頸,境界便會止步。一旦境界止步,修道之途便會終結。

  所以墨畫除了例行修煉,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陣法上。

  夜晚入睡,在識海的殘碑上練陣法;白天醒來,就在紙上畫陣法;偶爾誰家的陣法失效了,也會來請墨畫。

  陳師傅煉器行有需要,像是煉器爐的修繕,靈器上附加陣法等,會請墨畫去看看,偶爾馮老先生也會介紹些修士, 讓他們來找墨畫畫陣法。

  有的會給墨畫一些靈石作爲酬勞,有的家境實在困難, 便隻能滿是歉意地給點自家種的蔬菜果子, 或是自家在坊市上賣的糖人、玩具等。

  墨畫心知散修生活不易,所以靈石都隻是象征性地收點,偶爾得點吃的, 喝的和玩的,他也挺高興。

  墨畫本意也是爲了學以緻用,練習陣法,所以對這些不太計較。

  這也就導緻從此以後,墨畫每次逛街,那些受過墨畫幫助的叔叔阿姨伯伯嬸嬸,都會塞點東西給墨畫。像是山上摘的野果、自家蒸的米糕、竹子編的螞蚱、安神用的香囊,甚至還有女修用的胭脂和手帕……

  墨畫要給靈石,他們說什麽不要,墨畫要是不收,他們還很不高興。

  就這樣,墨畫一枚靈石不花,從街頭走到街尾,得的東西儲物袋都塞不下,像個白吃白喝還白拿的小纨绔,讓他有點哭笑不得。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墨畫就發現了一個極爲嚴峻的問題:

  他沒靈石買靈墨了!

  自從柳如畫開了食肆,墨畫家的狀況已經好了很多。

  墨畫每日修煉的靈石,是爹娘給的,墨畫原本不想要, 但墨山和柳如畫堅決不答應。他們說墨畫還小,還沒到應該自食其力的時候。

  墨畫自己畫陣法,也會賺一些靈石。這些靈石,墨畫也都用來買筆墨練習陣法了,偶爾還能花一兩枚靈石,買點好吃的解解饞。

  總體而言,墨畫靈石的收支是相對平衡,偶有富餘的。

  盡管富餘的也不多……

  可是自從墨畫修爲提升,神識逐漸增強,畫的陣法也更複雜,又因《天衍訣》的效果,神識操控更強,陣法畫得也越來越快。

  陣法畫得越快,每天畫的陣法越多,畫的陣法越多,神識也就越強,神識越強,畫的陣法越複雜,盡管陣法複雜,墨畫畫得還是越來越快,導緻畫的陣法仍舊越來越多……

  道碑、天衍訣、冥想術……

  這一原本良性的循環,就導緻了惡性的結果:

  墨畫的靈墨,用得像水一樣,靈石花得,自然也跟流水一般。

  直到某一天,墨畫發現自己靈墨用光了,而靈石也花完了,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一窮二白的墨畫有點苦惱,“怎麽辦呢?”

  找爹娘要?

  墨畫搖了搖頭,他想讓爹娘也多多花點靈石修煉,這樣爹娘修爲更高,壽元也更長久。他如果開口,爹娘肯定會把靈石都給他。

  畫陣法的時候,多收點靈石?
  墨畫也覺得不好,鄰裏都是散修,本就拮據,沒多少靈石。而且他無形中,其實也受過大家不少的恩惠,所以多收靈石也不行。

  自己調配靈墨呢?
  墨畫不知道調配靈墨的配方和手法,何況即便自己調配,也是需要原料的,墨畫也沒地方弄原料。

  這個問題墨畫想了兩天,還是沒什麽好的辦法。

  這日下午,就聽柳如畫皺着眉頭道:“小虎上山獵妖的時候受傷了,聽說傷得不輕,你替娘把這些東西送過去,看看小虎傷勢怎麽樣。”

  墨畫心中一跳,連忙道:“好的,娘,我這就去!”

  墨畫到孟家的時候,大虎和雙虎正在照顧小虎。

  小虎趴在床上,閉着眼,臉色蒼白,後背上有一道鮮血淋漓的爪痕,鮮血不停地滲出。

  看到墨畫,大虎和雙虎眼神一亮,然後臉色又失落了起來。

  這是兩個月來,墨畫第一次看到大虎他們。

  獵妖師并不是一個輕松的行當,同境界的妖獸,要遠強于修士,因爲妖獸的肉身天賦異禀,血氣強橫,反應敏銳且動作矯捷。而妖獸的妖力,要麽帶有五行之力,要麽帶有先天的劇毒,非常棘手。

  一旦成爲了獵妖師,便意味着不舍晝夜的辛苦和生死一線的危險。

  很多強大的獵妖師,隻是因爲一時大意,便被妖獸吞入腹中,而再強大的獵妖師,在面對妖獸時,也往往要結伴行動,互相照應,不能有一絲疏忽。

  大虎他們還是新手,剛剛開始獵妖,要學的東西很多,自然也更危險。

  盡管在同齡的散修中,大虎他們三個已經是佼佼者了,無論是修爲還是道法,大虎三個都學得很快,但一旦真正開始狩獵妖獸,還是不可能很快适應。

  這兩個月來,他們一直待在山上,學着熟悉環境,認知妖獸,并嘗試與妖獸搏殺。而在與妖獸搏殺的過程中,必須全神貫注,稍有不慎,就會受傷,嚴重的可能命都沒了。

  有個十七歲的年輕修士與他們一同進山,遇到妖獸,一時慌了神,便被妖獸咬斷了脖頸,失血過多而亡了。

  這是大虎之前說給墨畫聽的,墨畫也因此深刻體會到了“獵妖師”三個字的分量。如今,和墨畫從小玩到大的小虎,背上的傷也是血淋淋的。

  “馮老先生來看過了嗎?”

  墨畫看着臉色蒼白的小虎,有點難過。

  “馮老先生看過了,給調了草藥,敷在了傷口,丹藥也給小虎服下了。”雙虎眼睛紅紅的。

  “發生了什麽事?”墨畫忍不住問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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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藤甲(九更)
  “我們跟着周大叔他們上山獵妖,遇到一隻裂爪狼妖,足有兩人高,毛發是绛紅色的,獠牙三尺,爪尖像是倒鈎。境界大概是一品中期,沒到後期, 我們小隊也能應付得來。周大叔他們便和它纏鬥,讓我們在外面策應,别讓它跑了……”

  “打了好久,周大叔他們身上帶傷,裂爪也眼看活不成了,誰知它卻突然暴起, 向我們三個人沖過來。我和大虎記着周大叔的囑咐,沒有輕易出手,小虎着急之下, 卻對着裂爪砍了一刀。”

  “這一刀砍中裂爪,隻傷了它的皮毛,裂爪趁着小虎出招的破綻,繞到了小虎的背後,一爪撕裂了小虎的藤甲,小虎皮開肉綻,血止不住地流……”

  雙虎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哽咽道:

  “周大叔說,裂爪的爪子上纏着妖力,被撕開傷口, 血就會流個不停,很多修士就是這樣被撕傷, 血流幹後,就死了……”

  大虎眼眶裏也有淚光, 愧疚道:“我要是替他擋下就好了,我比小虎壯, 不會受這麽重的傷。”

  弟弟傷成這樣, 兩個做哥哥的既難過,又懊悔。

  “馮老先生丹術很厲害的,小虎會沒事的。”墨畫雙眼也發酸,便安慰他們道。

  墨畫又仔細看了看小虎的傷勢,雖然還是會滲出鮮血,但傷口處的鮮血,已經緩緩在凝固了,應該是馮老先生用的藥,已經起效果了。

  墨畫松了口氣。

  墨畫又以神識查看,發現小虎傷口處有淡淡的鮮紅色氣息纏繞,應該就是獵妖師常說的妖力了,是妖獸靠進食獲取的駁雜靈氣,與自身血氣混雜而成的特殊的靈力。

  能從天地大道之中獲取力量的不隻有人,妖獸也可以。

  墨畫又安慰了大虎和雙虎幾句,便将柳如畫讓他帶的東西,遞給孟大娘。

  孟大娘在一邊偷偷地擦眼淚,見到墨畫,強打起精神來, “替我多謝謝你娘,這些年,也多虧她幫襯了。還麻煩你跑一趟, 中午留下來吃個飯吧……”

  可是想到家裏一貧如洗,吃的也不多,也沒什麽能拿得出手來招待的,小虎治傷還要花一大筆靈石,這靈石也不知從哪裏來……

  孟大娘心裏一酸,臉上雖是勉強笑着,眼淚卻又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墨畫假裝沒看到,道:“不用了,大娘,我娘讓我早些回去,你好好照顧小虎吧,等小虎傷好了,我再來玩。”

  孟大娘哽咽着,點了點頭。

  墨畫又安慰道:“我剛剛看過了,小虎的傷口已經在愈合了,傷口上的妖力也弱了很多,估計休養幾天,就慢慢好了。靈石的事也不用愁,等過段時間,大虎他們能獨當一面了,慢慢就好起來了……”

  “嗯。”孟大娘摸了摸墨畫的頭。

  墨畫年紀雖小,但向來懂事,知道的也多,他這麽說,孟大娘心裏莫名寬慰了不少。

  墨畫将食盒遞給孟大娘,然後便告辭回家了。

  “路上小心點。”

  孟大娘将墨畫送到門口,回來打開食盒,發現裏面有一些饅頭和肉幹,有個小煲,裏面溫着滋補的湯,還有幾瓶療傷用的丹藥。

  丹藥下面還有一個小布袋,小布袋沉甸甸的,孟大娘打開一看,裏面裝着十幾枚靈石。

  孟大娘看着靈石,愣了片刻,眼淚便又流了下來。

  墨畫回家後,心情也很低落。

  他想幫幫小虎他們,但一時又想不到怎麽幫。他不會法術、不能煉體,修爲也不高,身上的靈石也早用光了。

  想來想去,還是隻能畫陣法了。   
  墨畫中午匆匆吃完飯,然後就跑到了煉器行,想找陳師傅要一副新的藤甲。

  墨畫沒靈石,本來想賒的,但陳師傅二話不說,直接就送了,而且一送還是三副。

  “藤甲這玩意,你去買,是要花靈石的,但在我們這,這就不值錢了。煉制藤甲既用不上多少精鐵,也用不上什麽靈液,泡好藤草後,用烈火以特殊工藝炙烤一下就好,爐火都不占用多久。最多也就費點功夫,這三套你直接拿去玩吧……”

  墨畫之後幫陳師傅又畫過幾次陣法,也沒收靈石,陳師傅心裏過意不去,巴不得墨畫多找他要點東西。

  若是貴重的靈器,他還要考慮考慮,藤甲這種徒弟就能煉制出的東西,他送出去眼睛都不帶眨的。

  墨畫道了謝,回去後給三副藤甲都畫上了鐵甲陣。

  這樣的藤甲,墨畫儲物袋裏就有一副,是準備對付錢興時防身穿的,但錢興瘋了,這藤甲也就無用武之地了。

  但墨畫用不到,大虎他們肯定能用上。

  獵妖師要和妖獸厮殺,過程非常兇險,尤其是體修。

  老練的獵妖師還好,獵妖經驗豐富,對妖獸也熟悉,即便危險,也能進退有度。

  新手獵妖師就不同了,經驗欠缺,遇突發狀況也不能及時處理,一旦有了疏漏,被妖獸所趁,輕則受傷,重則身亡。

  很多天賦極佳的年輕修士,原本可以成爲出色的獵妖師,但都是因爲一時意外而送了性命,失去了未來。

  這樣的事時有發生,墨山跟柳如畫聊天時,惋惜過好多次,被墨畫偷偷聽到了。

  這種時候,有一套足夠堅硬的護甲,是有可能救命的。

  隻可惜多數獵妖師買不起昂貴的铠甲,隻能用低廉的藤甲。

  小虎被裂爪偷襲時,藤甲若是足夠堅韌,便不可能受傷,哪怕受了傷,傷口也會淺很多,不至于這麽嚴重。

  附上鐵甲陣的藤甲,要比之前堅韌很多,希望大虎他們穿上獵妖時,能少受點傷。

  墨畫心中暗暗想道。

  幾日後,墨畫去小虎,小虎的傷勢好轉,臉色也好多了。

  墨畫将三副藤甲取出,送給他們。大虎和雙虎的藤甲還好,隻是因與妖獸戰鬥,有些裂痕。小虎的藤甲确實被狼妖直接撕開了,已經不能用了。

  孟大娘看着墨畫手中的藤甲,欲言又止。

  墨畫看出了孟大娘的心思,便道:“這幾副藤甲是陳師傅送我的,我用不上,正好送給大虎哥他們。藤甲上有我畫的陣法,比一般的藤甲要堅韌許多,這樣他們獵妖,也不容易受傷,就算受傷,多少也會輕一點。”

  孟大娘原本不太好意思要,但聽到墨畫說“不容易受傷”,就怎麽也拒絕不了了。隻是眼睛通紅,覺得有些羞愧。

  墨畫拉着孟大娘的衣袖道:“以後我有事,是要請大虎哥他們幫忙的,他們可不能偷懶不幫我。”

  孟大娘連連道:“嗯嗯,以後有什麽事,你都找他們,他們三要是敢說半個不字,我打斷他們的腿!”

  孟大娘的神情開朗起來,大虎三人也抱着藤甲嘿嘿笑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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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小陣師(十更)

  十來天後,得益于馮老先生的丹藥,傷勢已經痊愈的小虎和大虎他們又進山獵妖了。

  獵妖師免不了受傷,也免不了流血,大虎他們年紀不算大,也還是新手,但從他們佩着獵妖令, 進山獵妖那刻起,便要逐漸适應這種獵妖師的生活。

  通仙城的獵妖師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每天都有獵妖師進山,每月都有獵妖師受傷,也每年都有獵妖師死在山裏。

  墨畫隻能在心裏暗暗祝大虎他們好運了。

  但可惜的是,墨畫的祝願并沒有效果。半個月後,大虎被人從山裏擡了出來, 鮮血撒了一地。

  墨畫正在家畫陣法,突然聽到騷動,出來打聽才知道,大虎獵妖時受了重傷,生死不知。

  墨畫如同被人潑了一頭冷水,手腳冰涼。

  他趕到杏林館,見到馮老先生神情凝重,正給大虎治傷。

  大虎躺在床上,雙眼緊閉,面如白紙,不知有沒有氣息。他的胸口有一大灘血,鮮血直流, 把外衣染得鮮紅。

  墨畫看得心驚肉跳。

  馮老先生先生看到墨畫,拿起一副藤甲, 神色凝重問道:“這上面是你畫的陣法?”

  藤甲也是血淋淋的,一側有個孔,像是被妖獸的牙或是利爪貫穿了,藤甲的裏面畫着一些陣紋。

  墨畫點了點頭。

  馮老先生沉默片刻,便長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有這個藤甲, 不然這小子的命怕是沒了……”

  墨畫聞言愣了片刻,随之也松了口氣,心裏的石頭這才落地。

  馮老先生這樣說,那大虎至少應該性命無礙,人活着就好說。

  從小一起玩到大,一直站在墨畫身前,一直幫着墨畫打架的小夥伴,要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光是想想,就覺得不是滋味。

  雙虎和小虎痛哭流涕地趕來,聽到大虎沒事,才默默地擦了擦眼淚。

  孟大叔也在山上獵妖,聽到大虎有事,就匆匆趕回來,他的神情還算鎮定,隻是雙手有微微的顫抖。

  孟大娘原本是在街東幫忙,家裏靈石緊缺, 她也比以前更忙, 聽到大虎出了事, 也連忙趕了過來。

  孟大娘站在門口, 猶豫半天不敢進門,最後咬着牙,踉踉跄跄地進了門,聽到大虎沒性命危險時,全身力氣仿佛被抽空,便一下跌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衣袖裏流淚。

  馮老先生說,多虧了墨畫給的這副藤甲,才救了大虎一命。

  大虎他們今日進山,狩獵的還是一隻裂爪狼妖,正纏鬥時,草叢中突然又冒出了一隻長尾妖獸。

  大虎把兩個弟弟擋在身後,正面迎戰那隻長尾妖獸。但以他的修爲,根本不是妖獸的對手,長尾妖獸的尾巴長有尖刺,又狠又快,瞬間便刺向大虎的心脈,大虎根本來不及躲閃,便被刺中了胸口。

  好在大虎胸口的藤甲附有鐵甲陣,比一般藤甲堅韌,一時沒被貫穿。而大虎雖沒躲掉攻擊,但也微微側了身,使妖獸的尾尖偏向了一邊,待尾尖貫穿藤甲,刺進大虎胸口後,也沒有傷及大虎的心脈。

  大虎雖是胸口被刺中,血流如注,但心脈沒有受損,所以性命無礙。而馮老先生救治及時,所以哪怕暫時昏迷,過一段時間,也就會慢慢醒轉了。

  孟大娘對馮老先生千恩萬謝,然後緊緊攥着墨畫的手,心中感激,卻哽咽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人活一輩子,難免會承受苦難,而有些人承受的苦難,總比别人要多一些。

  墨畫看着憔悴的孟大娘,心中酸澀。

  好在墨畫畫的鐵甲陣生效了,大虎沒有性命之憂,墨畫的心裏才好受一點。   
  而十天之後,大虎的傷又好了,他們兄弟三人又要結伴進山狩獵妖獸了。墨畫特意去送了下他們。

  大虎傷勢剛剛痊愈,氣色不太好,但眼神很堅毅。雙虎和小虎表情雖然有點凝重,但也沒有什麽懼色。

  哪怕流了那麽多的血,受了那麽重的傷,甚至命都差點丢了,三人還是沒有猶豫,沒有畏懼,傷好後依舊打算進山獵妖。

  “爹娘給我們治傷,欠了那麽多靈石,要早點還上才好。”

  “我不想讓娘再吃苦了。”

  “我也是……”

  他們告别墨畫,沿着小路向山裏走去。

  墨畫目送着他們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廣闊無際的大黑山中。

  之後的一段日子裏,墨畫過得相當拮據。

  除了晚上在識海的道碑上,可以肆無忌憚地畫陣法外,白日裏每一滴靈墨,墨畫都用得精打細算。

  已經熟悉的陣法,堅決不用靈墨,因爲會浪費;還未學會的陣法,也堅決不用靈墨,因爲也會浪費。

  對于那些半生不熟的陣法,墨畫也要挑挑揀揀,覺得陣法屬性稀奇,陣樞結構特殊,才值得墨畫打開墨瓶,點出靈墨,一點一點地去摹畫和感悟。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一日晚飯時,墨山突然對墨畫道:
  “畫兒,有人托我,讓你幫忙畫幾副陣法……”

  墨畫有些錯愕,墨山神情也有些微妙。

  墨山對墨畫在陣法上的事,向來不多過問。

  一是因爲獵妖本就是一件辛苦的事,墨山還是獵妖隊的隊長,要帶着一隊修士進山狩獵,既要獵殺妖獸,還要保證安全,獵妖所得的報酬,也要按例分配,既危險又忙碌。之前墨畫家中基本全靠墨山獵妖收入的靈石養活,墨山繁忙之餘,也無暇顧及其他。

  二是因爲墨山也不太懂陣法。他對陣法的了解,僅限于可以辨認出幾個常見的陣法,或是察覺到哪裏有修士用陣法設置了陷阱。對陣師内部的門路并不清楚,自然也不知道該問什麽。

  三是因爲墨畫省心,修煉也好,陣法也罷,該做的事,不用他說什麽就能做好,他不用操心,也不想給墨畫過多的壓力;
  墨畫年紀還小,修爲也低,即便有天賦,但要真正能在陣法上學有所成,也還需要時間,不可能那麽快。

  修士學陣法是很難的,想成爲陣師就更難了,這點墨山非常清楚。

  通仙城那些稍微有點名氣的陣師,哪個不是頭發胡子一大把,有的不僅滿頭白發,甚至頭發都快掉光了。

  如今看來,墨畫天賦不錯,假如能在三十歲前,成爲一個普通的陣師,靠陣法謀生,哪怕入不了品,他也很知足了。

  而他隻要再小心點,不在墨畫長大前,死在妖獸肚子裏就行。

  直到昨日,有獵妖師找到墨山,非常正式地說要請墨畫畫幾副陣法,而且言語間還非常客氣,一點都不懷疑墨畫能不能畫出來。

  墨山這才發覺不對。

  被人求上門畫陣法,這不是陣師才有的待遇麽?

  畫兒這孩子……不會已經是陣師了吧……

   十更完了。

    手指都麻了……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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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2:15:08
 第98章 請求(一更)
  墨山昨日獵殺了一頭妖獸,剝了皮,剔了骨,收了妖丹,收拾妥當,剛準備下山回家,便有一個有些交情的獵妖師找上他, 态度相當客氣。

  “墨大哥,有件事,想托您幫個忙……”

  這獵妖師姓周名成,中等個子,身材偏瘦。

  墨山也向來豪爽,隻道他有什麽難處,便道:“說吧, 能幫的我一定出手相幫。”

  周成有些不好意思, “倒不是求墨大哥您出手,是有點事,想請您兒子幫個忙……”

  墨山愣住了,“我兒子,墨畫?”

  “對的,對的。”周成道,“我與墨大哥算是有點交情,但你兒子那兒,我面都沒見過,貿然就去找他,不太合适。所以我這不就求到大哥您這兒來了麽……”

  墨山狐疑地看着他,“我兒子墨畫,才煉氣四層, 他能幫你什麽?”

  “能的!能的!”周成連忙道:“我不是有個小兒子麽,十五六歲了,煉氣六層, 剛成爲獵妖師沒多久。但他天賦一般, 修道的武學學得也不怎麽樣,我就怕上山遇到什麽難纏的妖獸, 一旦出了意外,就……”

  周成歎了口氣,“他現在運氣好,沒遇到什麽棘手的妖獸,還能安然無恙,但你我都是當爹的,也都是獵妖師,自然都明白,一旦進了大黑山,發生什麽事都有可能。一想到這,我覺都睡不踏實。”

  墨山深有同感,點了點頭。

  “前些日子,我聽說你們那邊有個小陣師,可以給藤甲,畫上什麽陣法,關鍵的時候,能多擋住妖獸一下, 那就是能救一條命啊。再後來我又打聽, 才知道這小陣師姓墨,父親叫墨山, 我想這不就巧了麽,便來求求大哥你了。”

  周成眼巴巴地看着墨山,生怕墨山拒絕。

  墨山猶豫了下,道:“不是我不想幫你,隻是……我隻知道墨畫在學陣法,但陣法的事,我不太懂,也不知他學得怎麽樣,你這陣法看樣子也不簡單,墨畫他也不一定會畫。”

  “會的,會的,他會畫的。”周成連忙道。

  “你怎麽知道他會畫?”墨山疑惑。

  “我聽老許說的,就是那個跟我一起進山獵妖的老許——以前對你不太客氣,想跟你過招,被你一拳打趴下的那個……”

  周成笑了笑,接着道:“他說老孟家的兒子大虎,前段時間被蠍妖刺破胸口,就是因爲藤甲上畫了陣法,沒有傷及心脈,才保住了性命。他還說你命好,生了個好兒子,就是話裏有點陰陽怪氣的,你也别怪他,誰讓你揍過他呢……”

  “哦,老許啊……”墨山想起來了。

  大虎受傷的事,他也聽說過,不過當時他也在山裏,下山後聽說大虎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就沒太在意。

  獵妖師受傷是常事,隻要不缺胳膊少腿,不傷及經脈,不丢掉性命,也就沒什麽,本身吃的就是這碗飯。

  如果是大虎的話,那還真有可能,墨畫和他們從小玩到大,幫大虎的藤甲上畫個陣法,也是正常的。

  墨山心裏尋思着。

  周成攥着墨山的手,“墨大哥,你可一定得幫我這個忙,不然的話,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我那個小兒子!”

  墨山想了下,道:“我回去問問看,墨畫他要是真的會畫你說的那個陣法,一定會幫你畫的,但如果他不會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周成大喜,連忙道:“謝謝墨大哥!要是真能畫的話,多少靈石都成。”

  随即他又面露愧色,“不過最近……手頭靈石不多,要是不夠的話,能不能先欠着,等我下個月進山獵妖,分了靈石再還你?”

  墨山擺了擺手,“這是小事,之後再說。”

  如果是他幫忙,收不收靈石都行,但這是要找墨畫,他得先回去,問問兒子的意思。

  隻是,這什麽甲陣的,墨畫他真的會畫嗎?
  墨山帶着疑惑回到家,就直接問墨畫了,“你會嗎?”

  “會的。”墨畫點了點頭。

  “那你,這幾天有空嗎?”   
  “有的。”

  “能幫他畫?
  “可以啊。”

  墨山沒想到這麽順利。

  昨天别人求他時,态度懇切至極,他還以爲是多難的事情,怎麽墨畫這裏看着,好像就是件小事一樣?
  “要畫多久?”

  “很快的,半天吧。”墨畫道。

  實際上一個時辰都用不到,墨畫現在神識強,神識操控也強,鐵甲陣墨畫畫得又熟,畫起來基本上沒有任何難度。不過多預留點時間總沒錯。

  墨山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一般畫陣法的報酬是多少?”

  墨畫見墨山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道:“爹,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想說的?”

  墨山想了想,還是道:“他家境也不好,小兒子當獵妖師,什麽都要置辦,估計也沒多少靈石,能少收點便少收點。不過這還是你自己決定,畢竟陣法是你畫的。”

  之前墨山以爲墨畫修爲不高,學的陣法,自然也高深不到哪去,能幫街坊鄰裏修修陣法,收不收靈石都行,吃點虧也無所謂。

  但現在墨山才意識到不一樣了,獵妖師能用得上的陣法,絕不是隻包含兩三道陣紋的簡單陣法。

  墨畫能畫出這樣的陣法,幾乎和城裏那些普通陣師差不多了。

  成爲陣師有多難,墨山是知道的,即便隻是最普通的陣師,也都要花一二十年時間去苦心鑽研。

  而墨畫現在也就十一二歲,可見是幾乎把所有能用的時間,都用在學陣法上了。别的孩子還在爲修煉叫苦,天天想着去哪玩的時候,墨畫卻沒日沒夜地學陣法。

  墨山想起,自己每次進山獵妖,回家之後,墨畫幾乎都是在畫陣法,偶爾自己回來得晚,墨畫屋裏的燈還在亮着。

  墨山有點心酸,就更不想讓兒子吃虧了。

  墨畫沒留意到墨山想了這麽多,他盤算了一下,便道:“把藤甲拿過來,再準備一瓶金屬性的靈墨就行,靈墨好點的話,陣法的效果會更好,但如果買不起那麽好的靈墨,用一般的也行。至于報酬的話,爹,你們獵妖,一天能賺多少靈石?”

  “大概每人能有五枚靈石吧。”

  每天五枚,但一個月不可能天天在山裏,也不可能天天都遇到妖獸,就算遇到了,也未必能殺得掉,若是遇到棘手的,受了點傷,還要賠點丹藥錢。所以這個靈石,根本不多,更何況獵妖本身還那麽危險。

  “那就收五枚靈石吧。”墨畫道。

  墨山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道:“五枚靈石……你不吃虧麽?”

  請陣師畫陣法,是要花很多靈石的,雖然墨山沒請過,也沒靈石去請,但在通仙城生活了這麽久,什麽事多少也都知道點。

  墨畫道:“我還在學陣法,賺多賺少無所謂,能有機會多練練陣法就行。何況爹你不是常跟我說,散修之間,要多關照。我們家之前困難的時候,這些叔叔阿姨,也多少都幫過我們,現在我們有餘力,幫幫他們也是應該的。”

  墨畫笑着說道:“既能幫别人,又能練陣法,還能賺點靈石,一舉三得的事,不是挺好麽。”

  “好,”墨山摸了忍不住摸了摸墨畫的頭,“那我明天讓他把東西準備好,讓你畫陣法。”

  吃完飯後,墨畫回房休息。

  墨山一個人坐着,越想越覺得欣慰,想到兒子剛才說的話,也想到兒子現在就已經算是陣師了,向來穩重沉着的墨山,也掩不住臉上的笑意。

   累了,今天照例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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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2:15:25
第99章 道謝(二更)
  聽到墨山說隻要五枚靈石,周成忍不住張了張嘴,随即誠懇道:
  “墨大哥,這怎麽行,這……要不我再給您五枚吧。”

  他是想再多給點,但他真的沒靈石了。

  他悄悄去通仙城裏打聽過,畫一副鐵甲陣, 那些陣師一般要價都是五十枚,一些新晉的陣師,對自己水平沒自信的,才會要三十枚靈石,這已經是最低的了。

  昨晚回去,他心裏忐忑了很久,不知道墨山這邊要花多少。結果今天來問,墨山隻要他五枚靈石,這讓他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墨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多餘的靈石,你去買點好的靈墨吧,都是爲了孩子,就不要推辭了。”

  周成心裏感激,便不再說什麽了。

  下午,他便抽空去買了金石靈墨,和藤甲一起,親自送到了墨畫家裏。墨畫花了一個時辰不到,就把鐵甲陣畫完了,然後把藤甲給了墨山。

  這便賺了五枚靈石,還有半瓶沒用完的金石靈墨。

  墨畫覺得這筆生意還行。

  “要不要跟别人說, 我已經是陣師了,然後讓别人來找我畫陣法呢?”

  墨畫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自己年紀還小, 這樣做太招搖了,他還記得莊先生說過的話,修士要韬光養晦,椽子出頭了就爛, 豬肥了就容易被宰。修道界危險的東西太多了,以墨畫現在的修爲和閱曆,根本防不勝防。

  況且自己的陣法水準還遠遠不夠,還有很多陣法上的東西要學,不能貪一時之利,而失去了求道的本心。

  這事便算過去了。第二天,那位請墨畫畫陣法的獵妖師,卻突然登門了,身後還跟着個神情憨厚的小夥子。

  “大平,快謝謝墨大叔,還有墨哥兒。”

  那少年也不含糊,鞠了個躬道:“謝謝墨大叔,謝謝墨哥兒!”

  墨山便向墨畫介紹道:“這是你周大叔,單名一個成字,這是他小兒子,叫周大平。那副陣法,就是你周成叔叔托你畫的。”

  “周叔叔好, 大平哥好!”

  “好好,”周成連連笑道,“不用這麽客氣, 你喊大平就好了。”

  周大平摸了摸頭,“喊我大平就好了。”

  周成遞上了一堆東西,有些酒食,蔬菜,果子,這些都還好,最貴重的是一瓶靈墨。

  墨畫隻收了五枚靈石,替他畫了陣法,周成原本就過意不去,後來拿到藤甲一看,陣法的陣紋嚴謹,筆迹優美,閃着淡淡的金色。

  他雖不懂陣法,但這個陣法的筆法,一看就非常純熟,不下大功夫,是畫不出來的。

  周成原本以爲,墨畫年紀還小,畫出的陣法,勉強能用就行,現在一看,即便和通仙城裏那些畫陣法畫了二三十年的陣師比,也毫不遜色。

  周成又試了試藤甲的效果,比自己預想得要好上太多,遇到危急的情況,說不定真能救下兒子一命。

  這下他心裏更過意不去了,又東拼西湊了些靈石,特意買了些禮物,親自上門道謝。

  墨山堅決不收,“你這些東西,自己留着,賺些靈石也不容易。”

  可任墨山怎麽說,周成鐵了心要把東西送出去。

  兩人這樣僵持着,看樣子到晚上都沒個結果。

  墨畫隻好道:“爹,周叔叔一片好心,你便收下吧。以後要是需要畫什麽陣法的話,隻管來找我們便是。”

  周成大喜道:“墨哥兒說得對,你就别推辭了。”   
  墨山無奈,也隻好收下。

  之後周大平去山上獵妖,都穿着墨畫畫過陣法的那副藤甲,有幾次受了傷,但因藤甲堅固,都無大礙。

  周成得知後,總算是松了口氣,心想自己總算沒白費這麽多心思,光是治傷省下的靈石,就有不少了,何況萬一真遇到危險,藤甲上的陣法真的是能救命的。

  他們這種散修,生活窘迫,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若是因爲獵妖丢了性命,就真的欲哭無淚了。

  周成做獵妖師這麽多年,因爲獵妖丢了性命的年輕修士,年年都有。

  他們這些老手一個不慎,都會葬身妖腹,更何況那些初出茅廬的小子?
  每次想到這,周成心中都對墨畫感激不已,但他窮,拿不出靈石,就隻能說些好話,表表心意。

  此後他逢人就誇墨畫,說墨畫年紀雖小,但陣法畫得好,給藤甲畫上陣法後,藤甲刀槍不入,他兒子進山獵妖,再也不怕了。

  話說得有點誇張,也有點假,但愛湊熱鬧的大家都很愛聽。

  十來歲的小陣師,有些人不信,當然也有人信的。

  隔三差五,也就有人請墨山去吃個飯,喝個酒,然後旁敲側擊,問他兒子是不是真的會畫陣法,畫上陣法的藤甲,是不是真就刀槍不入。

  墨山無奈,隻好解釋道:“我兒子會畫陣法不假,但即便畫上陣法,藤甲也不可能刀槍不入,隻是比之前堅韌點而已。”

  “我說呢,要真是刀槍不入,那還了得?”

  “那個藤甲我見過,畫上陣法,硬是硬了不少,但到底還是差了點意思。煉氣中期用用還行,煉氣後期就用不上了。經不住一品後期妖獸一爪子的。”

  “煉氣中期能用?”有人問道。

  “能用,效果還不錯,至少能護住要害。”

  “那我得給我兒子弄一副,每次他進山,我都提心吊膽的,我年輕時上山的時候,都沒這麽緊張過。我嘛,皮糙肉厚的,妖獸咬我,我不怕,我就怕那些畜生咬我兒子,一個不好,沒等兒子給我送終,我倒先給他燒紙了……”有個大漢苦笑道。

  “說到底還是煉氣中期的東西,用處不大……”也有人不屑道。

  “你又沒兒子,當然用處不大,我不一樣,我三個兒子!墨山,咱倆這麽多年的交情,你怎麽也得讓你兒子給我畫幾副,就畫三……不,六副吧,我留幾件備用……”

  “對了,還有我。”

  “那我也要一副吧……”

  “你又沒兒子,要來做什麽?”

  那人不服道:“我現在沒,将來就不能有嗎?”

  “那可不一定。”

  “你别廢話,他要就要嘛,說不定在外面有幾個私生子呢。”

  “你個王八蛋,說什麽呢!”

  幾人喝醉酒,就扭打在了一起。

  墨山哭笑不得。

   謝謝澤雨暗的打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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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2:15:42
第100章 俞長老(三更)

  此後隔三差五,便有人通過墨山,請墨畫畫陣法。而且清一色的,都是在藤甲上畫上鐵甲陣。

  此事都是墨山出面,墨畫隻要畫陣法便好,也不算太麻煩,而且也不用招搖。

  鐵甲陣隻有六道陣紋, 對墨畫而言,已經沒什麽難度了,而且畫起來非常快,偶爾有人拜托,順帶畫畫就好,也并沒有浪費多少時間。

  畫一副鐵甲陣, 可以得五枚靈石, 順帶半瓶靈墨。

  墨畫畫了一陣, 也攢了一點靈石和靈墨,隻可惜靈墨都是金石屬性的,隻能畫用來畫金系陣法,其他陣法不能用。

  鐵甲陣隻蘊含六道陣紋,适用于煉器中期修士,基本上隻有新手獵妖師來用。

  像墨山這樣的煉氣後期修士,根本用不上。在一品後期妖獸面前,即便是畫了鐵甲陣的藤甲,也跟紙糊的一樣,強不了多少。

  但獵妖師中,煉氣中期占了大部分,每年還有新的修士成爲獵妖師,這些獵妖師也是最需要鐵甲陣的。

  盡管鐵甲陣的強度, 也隻能多擋一下妖獸的攻擊, 但多擋這一下,往往就是輕傷和重傷的差别,甚至是生和死的區别。

  墨畫倒想多畫點鐵甲陣, 這樣像大虎這樣年輕的獵妖師, 也能少受一點傷。

  對一般的散修而言,受了輕傷還能承受,受了重傷度日就很艱難了,而萬一不幸身亡,對整個家來說,基本就是災難了。

  通仙城的獵妖師中,與墨山有交情的畢竟是少數,多數獵妖師也不會特意去請人畫陣法,因爲陣法難畫,陣師難請,他們付不起那個靈石。所以真正找墨畫畫鐵甲陣的,也并不算多。

  這日,墨畫吃完晚飯,在屋裏翻看陣書,不一會聽到有人來,墨山很熱情地在招呼客人,心裏不禁有些好奇。

  墨山平日待人豪爽,朋友比較多,但像這麽熱情, 墨畫倒還是第一次見。

  過了一會,墨山喊了聲墨畫, 讓他來見見客人。

  墨畫掀開門簾,便見到有個胡須很長,年紀頗大的修士,正襟危坐在中間的木椅上。這位長胡須的修士,穿着普通獵妖師的衣服,神情嚴肅,不怒而威,看着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墨山道:“這位是俞長老,畫兒,跟俞長老問聲好。”

  俞長老?獵妖堂的長老?
  墨畫禮貌地問了聲好,這才察覺眼前這位俞長老氣息深厚,周身散發着淡淡的壓迫感,墨畫用神識悄悄窺視了一下,發現神識竟然窺視不到,隻能隐隐約約感覺那裏坐着個人。

  在墨畫神識窺視時,俞長老眼中精光微露,看了墨畫一眼。

  築基期修士!而且應該不是一般的築基期修士!
  光是神識,就比墨畫強了太多!
  墨山摸了摸墨畫的頭,道:“畫兒,俞長老找你有點事,你們聊聊。我去前面幫你娘收拾收拾。”

  “俞長老找我能有什麽事?”

  墨畫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墨山起身走後,俞長老便開門見山道:

  “老夫聽墨山說,你會畫鐵甲陣?”

  俞長老嗓音略有沙啞,而且帶着幾分嚴厲,應該是平日形成的習慣。

  “是的。”墨畫道。

  俞長老微微颔首,“那便好,我這裏有件事,想跟你談談。”

  “長老請說。”   
  俞長老暗自點了點頭,他之前聽說墨山的兒子,小小年紀,就已經是陣師了,他還不信,覺得太過離譜。

  後來說這話的人多了,他這才信了點,但又打心眼裏覺得,年少有才能的,必定恃才而傲物,尤其是陣師,他接觸過的陣師,都是眼高于頂的,不管本事高低,脾氣倒是一個比一個大。

  他開始也沒對墨畫抱有什麽好印象,此時發現墨畫長得清秀可愛,而且還很有禮貌,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我打算讓你幫忙畫一批陣法,都是鐵甲陣,畫在藤甲上。等獵妖禮的時候,給那些年輕的獵妖師一人一套,這樣他們進山獵妖,也有點保障。”

  墨畫恍然大悟,過一段時間,就是獵妖禮了,到時候又會有一批少年修士成爲獵妖師。

  俞長老是獵妖堂的長老,要維護獵妖師的規矩,也要保護獵妖師的安全,尤其是那些初出茅廬的,還沒見過妖獸兇殘模樣的年輕獵妖師。他們現在是需要庇護的新人,二三十年後,便有可能是獵妖師的中流砥柱。

  “要多少副呢?”

  “大概要一百副。”俞長老道。

  “一百副……”

  墨畫吃了一驚,這個夠他畫好一陣了。

  “可以麽?”俞長老試探着問道。

  墨畫猶豫了一下,“這些陣法,您打算什麽時候要呢?”

  俞長老想了下,道:“獵妖節前就行,應該還有三個月時間。”

  三個月的話,時間很充足。墨畫點了點頭道:“沒問題的。”

  俞長老微微松了口氣,他看墨畫境界低微,神識有限,定力也不一定夠,擔心墨畫三個月内,畫不完這麽多陣法。

  此時看墨畫胸有成竹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多少也放心了點。

  哪怕最後畫不完,能畫個七八成,也不錯了。

  俞長老猶豫了一下,想了一會,說道:

  “我聽墨山說,你給别人畫陣法,一副鐵甲陣隻要五枚靈石。這些修士與你父親有交情,你少收點靈石,算是通情達理。但這一百副陣法,就不講這些交情了,每副鐵甲陣,我給你八枚靈石作酬勞,你覺得如何?”

  八枚其實也并不多,對陣師而言,神識是有限的,每日能畫的陣法也是有限的,自然希望自己畫出來的陣法,價錢越高越好。

  正常來說,這個價錢是請不到陣師出手來畫陣法的。

  但是這已經是俞長老的極限了,獵妖行家大業大,但一大家子,都是窮得叮當響的散修,什麽事都要靠他張羅,做什麽事都要靈石,這八枚靈石,是他所能出的最高的價錢了。

  “八枚靈石麽……”墨畫皺了皺眉。

  俞長老看墨畫皺眉,臉上神情不變,但心裏便有些涼了。

  陣師果然還是不好打交道。

  俞長老心裏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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