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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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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3:42:41
 第131章 司南(四更)
  晚上回家後,墨畫趴在小書桌前,冥思苦想。

  妖獸死後,墨畫要第一時間趕到。

  最好的辦法,是能傳音。

  但墨畫打聽了一下,傳音陣、傳音符或是其他傳音類的手段,都不是煉氣期的修士能用的。

  那有沒有偵察類的陣法呢?
  墨畫趴在書桌上, 借着燈光,将《千陣圖錄》翻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到什麽合适的陣法。

  看得久了,脖子有點酸,墨畫小腦袋後仰,躺在木椅的靠背上, 一邊思量着。

  如果真有這類陣法,那《千陣圖錄》裏應該有類似記載。

  偵察類的陣法, 應該還不至于稀缺到讓世家或宗門珍藏, 密不外傳的地步。

  《圖錄》裏若是沒有,那就還有一個可能,這類陣法是複陣!
  偵察類的陣法,需要不同單陣組合,才能達到效果。而《千陣圖錄》裏收集的都是單陣,所以沒有這類陣法的記載,也很正常。

  “複陣啊……”

  墨畫歎了口氣,看來還是要去請教莊先生了。

  第二天,墨畫去了坐忘居,先找了白子勝。

  白子勝的陣法知識不算淵博, 便求助地看向了妹妹白子曦。

  白子曦想了想, 道:“沒有的,偵察陣法有些複雜, 一品以下陣法中未必會有,至少我沒見過。”

  “那類似的有麽?”

  “怎麽類似呢?”

  “就是, 能讓我知道,哪裏陣法觸動了,妖獸死了之類的……”墨畫想了想說道。

  白子曦沉默不語。

  “複陣也行啊……”墨畫補充道。

  白子曦淺月般清秀的眉頭微微蹙起,略作思索後,修長的睫毛微動,答道:

  “司南子母陣。”

  “司南……子母陣?”

  墨畫沒聽說過……

  白子曦點了點頭,“是複陣,可以感知靈力波動。”

  見墨畫還是不太明白,她解釋道:“陣法激發,修士鬥法,都會有靈力波動。有了靈力波動,陣法就能感知。”

  墨畫恍然大悟,問道:“那你會畫這個陣法麽?”

  “不會,你要請教先生。”

  “嗯,謝謝!”墨畫道。

  能得到答案已經是意外之喜了,白子曦的陣法閱曆,比墨畫想得還要淵博得多。

  墨畫目露欽佩,不由誇道:
  “子曦,你懂的好多!”

  “一般吧。”

  白子曦淡淡道,但白皙精緻的下巴不禁輕輕揚起了一點。

  墨畫便去找莊先生。

  莊先生果然在竹室睡覺,墨畫便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等着。

  墨畫一邊等,一邊考慮待會要問什麽。

  不一會兒, 寂靜的門堂吹起一陣微風,從墨畫的肩上拂過。

  墨畫便知道先生醒了,他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衣容,然後進去見莊先生,并說明了來意。

  莊先生眉頭微挑,饒有趣味道:
  “司南子母陣?”

  “是的,先生您能教我麽?”

  墨畫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睛看着莊先生。

  莊先生有點拒絕不了,但還是道:

  “這可是複陣,你學複陣,還有點早了。”

  墨畫便道:“先生,我已經能畫出八道陣紋的陣法了,但距離畫九道陣紋,還有點遙遠,短期内估計不太可能……”

  “但八道陣紋,畫着已經沒什麽意思了,所以我想學學複陣。”   
  莊先生神情不變,但眼神有些微妙。

  八道陣紋,畫着已經沒什麽意思了……

  煉氣五層,畫八道陣紋,還能覺得沒意思麽。

  即便是他,也覺得他這個小弟子說話漸漸有點離譜了。

  莊先生咳嗽了一聲,喊了聲“傀老”,然後招了招手。

  傀老仿佛知道了莊先生的意思,從後面書架翻出了一本書,放到墨畫的面前。

  書冊的封面是:《入門複陣輯錄》

  “我之前給過你一本《複陣初解》,那是基礎,你多看看。”

  莊先生說完,指着墨畫面前的書冊道:“這本《入門複陣輯錄》上有司南子母陣的陣圖,你把《複陣初解》看完再學,不懂再來問我。”

  墨畫大喜,然後又問道:

  “先生,那這書上面的其他複陣,我也能學麽?”

  莊先生看着墨畫,意味深長道:“可以,隻要你能學會,都可以學。”

  “謝謝先生,弟子不打擾先生休息了!”

  墨畫開心地行了一禮,然後抱着書,離開了竹室。

  莊先生重新躺回竹椅,閉目休憩。

  傀老神色木然道:“是不是有點早了?”

  “放心,複陣而已。”

  傀老忍不住道:“你給他的,是一整本《複陣輯錄》。”

  “入門的而已。”

  傀老翻了個白眼,“什麽入門,那裏面有些陣法,都不是煉氣期能學的吧。”

  莊先生沉默不語。

  傀老皺眉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打算?”

  “算是吧。”莊先生躺在竹椅上,目光逐漸深邃:

  “我隻是想看看,随他去學,他到底能學成什麽樣……”

  墨畫将《入門複陣輯錄》帶回家,便忍不住翻看起來。

  之前莊先生給的《複陣初解》,墨畫其實早就看完了,他還向張瀾“請教”過一些書上的知識。

  隻不過這本書,墨畫看得囫囵吞棗,未求甚解,隻是對複陣知識,有了大概的了解。裏面多數複陣,他也沒親自動手畫過,所以隻算是知道些皮毛。

  因爲複陣算是“超綱”類的陣法,墨畫知道自己陣法水平未到,也就沒有花太多心思。

  但現在莊先生将《複陣輯錄》給他,并允許他學複陣,說明在莊先生的眼裏,他的神識已經可以去研究複陣了。

  墨畫對莊先生很是信服。

  莊先生見多識廣且陣法卓絕,他說自己能學,那這本書裏的複陣,自己應該都能學,而且也不算是“超綱”。

  何況書名是《“入門”複陣輯錄》,既然是入門的,應該也不會太難。

  墨畫如此想着。

  墨畫在《入門複陣輯錄》中,找到司南子母陣的陣圖。

  司南子母陣是一個較爲簡單的金系複陣。

  陣法由兩個單陣組成,一個是司南母陣,包含八道陣紋,一個是司南子陣,僅包含三道陣紋。

  司南子母陣的陣樞是比較泛用的五行陣樞,結構上利用的是金系靈力的向斥,以測量一定範圍内,是否有較強的靈力波動。

  墨畫隻簡單看了個大概,然後記下陣圖,打算先試着練習幾遍。

  因爲是第一次正式學畫複陣,所以墨畫記下所有陣紋和陣樞機構時,已經過了子時。

  墨畫躺在床上,閉眼入睡。

  一片虛白的識海之中,古樸的道碑浮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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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3:43:00
第132章 陣樞(五更)
  墨畫開始在道碑上畫司南子母複陣。

  單陣是從陣紋開始畫,以陣樞貫通聯結各個獨立陣紋。而複陣則要從陣樞開始畫,以陣樞總契協調不同的單陣。

  畫單陣時,筆可以稍停,但神識不能斷。

  神識一斷,便無法勾通陣法之中蘊含的天道奧秘,畫陣便會失敗, 畫出的陣紋也會作廢。

  據莊先生所說,陣師把這個叫作“一念呵成”。

  即神念不斷,将陣法一氣呵成地畫出來。

  單陣必須一念呵成,而複陣不同,不需要全部一念呵成。

  否則一個複陣,包含數個單陣,就是有幾十個陣紋,煉氣期的修士, 不可能有人一次性畫出這麽多陣紋。

  複陣本就是上古修士參悟造化所構思出的,規避修士神識上限,以增強陣法效用的複合陣法。

  修士在神識無法增加,無法領悟更多陣紋的情況下,以單個陣法互相聯結,達到更強的陣法效果。

  這便是複陣。

  因此,複陣是相對分合的。複陣之中,隻需陣樞以及各個單陣的神念連續,不要求整個複陣的一念呵成。

  墨畫的神識虛影站在道碑前,以指代筆,開始畫司南子母陣的陣樞。

  陣樞的筆法與陣紋不同, 因其需引導靈力, 總領陣法,所以筆迹更粗邁,結構更穩定, 所需的神識也更多些。

  司南子母複陣包含的最高單陣, 有八道陣紋, 那作爲該複陣的陣樞,所需的神識量, 也不得低于八道陣紋。

  雖然沒有到九道陣紋,但比尋常八道陣紋所耗費的神識,要多上一些。

  墨畫的神識剛剛好,能将這副陣樞畫出來,但也有些吃力。

  陣樞畫完,還要畫後續陣法,無法抹掉,神識無法回溯,所以墨畫隻能打坐冥想,等自己神識慢慢恢複。

  這是墨畫第一次在識海使用冥想術。

  入定和靜心都比在外面容易些,而且隐約之間,似乎與道碑有些共鳴。

  神念之中,能感知到一股遠古洪荒的大道氣息。

  深究之時,卻又一無所有。

  墨畫皺了皺眉,想不太明白。

  片刻之後,便不再多想,安心冥想,恢複神識。

  不一會兒, 神識便又充盈了, 比在外面冥想時, 神識恢複要快得多。

  也不知道是識海的問題,還是道碑的緣故。

  神念充沛的墨畫,繼續畫着陣法。

  陣樞畫完,下面需要的,便是根據陣樞的框架,在特定方位上,畫上司南的母陣和子陣。

  司南母陣包含八道陣紋,是金系陣法,也是常見五行陣法的結構,并不算難,墨畫看了幾遍,就能畫出來了。

  司南子陣包含三道陣紋,就更簡單了,墨畫甚至隻需瞄一眼,就知道怎麽畫了。

  墨畫下筆,輕車熟路,半個時辰後,司南子母複陣便被完整地畫了出來。

  整個陣法比墨畫以往畫的所有陣法都複雜,同時又有一種繁複而深奧的美感。

  這便是複陣啊……

  墨畫愣神,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心中感慨。

  果然還是難點的陣法,畫出來才有意思。

  司南子母陣的原理,是子母陣聯動,當子陣感知到靈力波動後,母陣會有反應。

  墨畫神念微動,點亮子陣,不過一息的時間後,母陣上也有一點開始發光。放光的點,對應的正是點亮的那個司南子陣。

  成功了!
  墨畫精神一振,面露喜色,但随後又皺起了眉頭。

  陣法雖是成功了,但很多關鍵點,他仍舊不太明白。

  譬如陣樞到底算是什麽,究竟起了什麽作用,爲什麽點亮了子陣,母陣也會共鳴,其他的複陣之中的單陣,又會有哪些變化……

  “看來,還是要去問莊先生。”

  墨畫心道,而後趁着天還沒亮,又在道碑上,将司南複陣多練了幾遍。

  第二天一早,墨畫帶些糕點野果酒水和松子,便去找莊先生了。

  莊先生最近口味清單了些,喜歡吃素,說是要“清心寡欲”。   
  但想要吃素,不也是一種“欲”嗎?

  墨畫沒明白,但也識趣地沒問。

  “學會了?”

  莊先生喝着小酒,神态閑适地問道。

  墨畫點了點頭,“會了!”

  莊先生眼皮微跳。

  學得可真快……

  這才一晚上吧。

  “弟子還有些不明白,想請教先生。”

  墨畫恭敬而乖巧地問道。

  莊先生好奇道:“想問什麽?”

  墨畫把昨晚畫司南複陣時的疑惑,挑一些重要的說了一遍。

  莊先生修長的手指扶着竹椅,輕點了幾下,略作思索,反問道:

  “你覺得陣樞是什麽?”

  墨畫想了想,道:“是一種陣法結構?”

  “對,但也不算對。”

  墨畫沒明白。

  莊先生道:“單陣的陣樞,是一種陣法結構,但複陣的陣樞,更像是一種陣法。”

  “陣法?”

  “不錯,你可以将其視爲一種特殊的,具有方位和功效結構的陣法。”

  墨畫細細想着,緩緩點了點頭,又問道:“方位子弟明白,那陣樞功效具體又指哪些呢?”

  “陣樞是複陣的樞紐,可控制陣法靈力,總契不同單陣,協調所有陣紋,其具體功效各有不同,但最常見的,便是控制靈力的開合、次序、相斥、強抑、集散等……”

  墨畫聽着頭暈,一雙小眉毛皺到一起去了。

  莊先生不由笑道:“簡單點說,就是控制複陣内靈力的運轉次序,開啓休止,相向相斥,增強抑制,集中和發散等。”

  墨畫明白了點,然後道:

  “就像司南子母陣,利用的是金系靈力相向和相斥的磁性,這樣子陣一動,母陣便也随之有了反應……”

  墨畫眼睛一亮,又道:“我給馮老先生修過煉丹爐,爐裏的陣法是木火控靈複陣,木生火,以木系單陣,增幅火系單陣,這算不算是陣樞‘強抑’中的‘強’?”

  莊先生贊許地點了點頭。

  墨畫又想了想,然後就想不出了,他也沒接觸過其他複陣了。

  墨畫皺了皺眉頭,片刻後,又想起了一個問題:
  “先生,那大陣呢?”

  莊先生目光一凜,神情嚴肅,緩緩道:

  “你想學大陣麽……”

  墨畫有些疑惑道:“大陣不能學麽?”

  莊先生頓了一下,眉眼一揚,失笑道:
  “是啊,都是陣法,有什麽不能學的。”

  墨畫面露期待。

  莊先生便輕輕敲了下墨畫的額頭,“不要好高骛遠,先把眼下的東西學好,大陣還早着呢!”

  “哦。”墨畫捂着腦袋道。

  “去吧,好好學。”莊先生目光溫和,輕輕拂了拂袖子。

  “嗯!先生好好休息,弟子告辭了。”

  墨畫點了點頭,恭敬揖禮,然後在莊先生目送中,離開了竹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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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3:43:23
第133章 失蹤(一更)
  墨畫準備正式畫司南子母陣。

  他去找陳師傅,煉制了一個簡單的羅盤,還有幾十枚石針。

  司南子母複陣的母陣,隻有一副,畫在羅盤上。子陣可以有很多,畫在石針上。

  子陣之間,并無關聯, 僅僅與母陣互相感應。看似子陣很多,實際上由陣樞控制的,仍舊隻有一對單陣。

  所以司南子母陣,隻能算是包含兩個單陣的複陣。

  墨畫畫了半天,便将陣法畫好了。

  之後便準備試試效果。

  墨畫進大黑山,布下陷阱和陣法,又在附近十幾丈處插下石針。讓大虎三人在附近看着,墨畫自己則拿着司南母陣, 跑得遠遠的。

  一直走了半個多時辰, 墨畫才停下,然後找個草叢裏蹲着,盯着手裏的羅盤。

  墨畫等啊,等啊,等得有些瞌睡了。

  這時,羅盤上的一個點,突然亮了起來。

  那個亮起的點,對應的正是墨畫插下去的那枚石針。

  墨畫精神一振,立馬再跑回去。

  等他到的時候,妖獸也被大虎三人殺了,躺在地上, 血還沒幹。

  墨畫走上前去,手指抵在妖獸的心脈上,發現妖獸的血液尚存活性,以神識可以牽動,便取出玉瓶,催動汲血術汲取妖血。

  大概放了八九瓶血,墨畫便停手了。

  他又跑到石針那裏看了看, 石針也安然無恙,并未損毀,不由露出笑容。

  “墨畫,行了嗎?”

  “嗯,行了!”

  大虎三人不知道墨畫拿着個羅盤,在鼓搗什麽,但猜是和陣法有關。

  他們不懂陣法,所以沒問,但見到墨畫事情順利完成了,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來。

  幾人照例,将放了血的妖獸剝皮剔骨,放入儲物袋。

  賣掉的靈石,晚上他們再送到墨畫家裏。

  墨畫和大虎幾人揮手告别,繼續在大黑山裏溜達,放置刻畫着司南子陣的石針。

  放置石針的地點,多半是妖獸或是獵妖師必經的路口、山道、林間,也是适宜放置陷阱的地方。

  墨畫花了三四天, 将幾十枚石針全部放好。

  這下外山基本就在墨畫的掌控之中了。

  不說風吹草動, 但至少一旦有修士鬥法, 妖獸厮殺,産生靈力波動,墨畫看着羅盤,都能第一時間知曉。

  之後的日子,墨畫就端着羅盤,在外山到處跑,忙得不亦樂乎。

  羅盤上光點一亮,便意味着有戰鬥發生。

  大多數是因爲地火陣爆炸,新手獵妖師圍剿妖獸産生的波動。

  墨畫趕到那裏,基本戰鬥已入尾聲,他等一會兒,等到妖獸斷氣,便能上去放血了。

  還有一些,是其他獵妖師在圍殺妖獸。

  按理來說,一個小隊獵妖師的獵物,是不會允許他人染指的。

  但墨畫是熟人,很熟很熟的那種。

  大多獵妖師都拜托墨畫畫過陣法,受過恩惠,一些雖然沒拜托過,但也想和墨畫混點交情,将來萬一有陣法需求,也好開口。

  所以一般獵妖隊,也都不介意墨畫在他們殺的妖獸身上放點血。

  反正妖血他們也用不上。

  再有一些,就是妖獸在互相厮殺,妖力沖擊,而産生的波動。

  妖獸求偶,覓食,捕獵,争奪底盤,都會産生厮殺。

  妖獸厮殺,貿然接近,風險太大了。

  墨畫隻能遠遠看着,長長見識,觀察下妖獸的習性或特征,記錄下一些妖獸特殊的妖力能力或發怒狀态。   
  就煉氣期修士而言,墨畫的神識已經很強了,遠遠觀察,甚至以神識窺視妖獸經脈中的妖力狀态,都不會被妖獸發覺。

  就這樣,墨畫修爲漸長,逐漸摸到煉氣六層的壁障。

  他囤的妖血,也越來越多,足足有數百來瓶。

  墨畫準備充分,想着等境界突破後,就可以沖擊九紋一品陣師了。

  之後的日子,墨畫便安心修煉,安心學陣法。

  幾天後,時值傍晚,墨畫和柳如畫娘倆在家,等墨山回家吃飯。

  突然大雨傾盆,下了小半個時辰。

  雨過之後,墨山回來了,但神情嚴肅,随便吃了幾口飯,帶了些幹糧,便又要出門。

  墨畫忍不住問道:“爹,出什麽事了麽?”

  墨山本不想說,但想到墨畫已然能獨自在大黑山生存,不再是小時候那個體弱的孩子了,便凝重道:

  “老趙不見了。”

  墨畫微怔,“是中等個子,眉毛有點濃,會劈山掌法的那個趙叔叔麽?”

  墨山一愣,“你認識?”

  “嗯。”墨畫點了點頭。

  那日他找俞大叔借人時,俞大叔喊“老趙”,并讓他照看自己的那個煉氣後期修士便是。

  墨山點頭道:“不錯。”

  “在哪裏不見的?”

  “大黑山。”

  “我也去看看。”

  墨山剛想拒絕,但想了想,又道:“你跟着我,不要走散了。”

  “嗯。”

  柳如畫又準備了一些吃的,讓父子兩帶上,一臉擔憂地叮囑道:“路上小心。”

  墨山帶着墨畫出門,并沒有直接上大黑山,而是先到了俞長老的家裏。

  俞長老的家寬敞些,但陳設也比較簡單,屋裏站了不少獵妖師。

  俞長老的目光掃過墨山,看到了墨山身邊的墨畫,微露詫異,但還是沖墨畫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之後,他便語氣凝重道:“老趙不見了,我已經讓承義帶人去找了,但到現在沒消息。”

  “會不會隻是被大雨堵在山上了,他找個營地躲躲,明天天亮就下山了。”有獵妖師猜測道。

  俞長老搖了搖頭,道:“老趙他妻子來過,說他丈夫不見了。”

  俞長老把事情說了一下。

  老趙的妻子有了身孕,已經五六個月了。

  老趙從丹師處打聽到,有一種名爲白術參的藥草,可以養氣安胎。他便從山上找了一株,采了下來,準備下山帶給妻子。

  但那日獵殺的妖獸有些棘手,耽擱了些時間,後來下山,他發現自己的儲物袋破了,白術參丢了。

  老趙猜是與妖獸厮殺時丢的,便與妻子說,進山找一下,很快就回來。

  老趙一進山,便下起了傾盆大雨,雨停後,仍舊沒有回來。

  本來獵妖師有事,在山裏留宿一晚,也是常事。

  但老趙的妻子,卻莫名覺得一陣恐慌和心悸,仿佛今後再也見不到丈夫了。

  這種心悸,她說不清楚,但無比強烈,萬般無奈之下便隻能求到俞長老這裏,拜托俞長老讓人去山裏找找。

  俞長老歎了口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大夥受點累,總比老趙丢了命好,不然留下孤兒寡母的,日子怎麽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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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尋人(二更)
  俞長老說完,便領着衆人,進了大黑山。

  在外山入口處的一個營地裏,衆人與俞承義會合了。

  俞長老問道:“怎麽樣了?”

  俞承義衣服被雨露沾濕了,臉色微白,緊皺着眉頭:

  “雨太大了,一場雨過後, 山裏什麽痕迹都沒有了,根本不知道他去過哪裏。”

  俞長老長歎道:“這下麻煩了。”

  大黑山這麽大,即便是外山,逛上一邊,也要七八天,若是仔仔細細地搜, 花的時間更久。

  老趙沒事還好,如果真出了什麽事, 怕是兇多吉少了。

  營地裏的獵妖師,一時都是滿面愁雲。

  “趙叔叔是從哪裏進的山呢?”

  人群中響起一道清脆稚嫩的聲音。

  衆人循聲望去,便看到了跟在墨山身後的墨畫。

  墨畫年紀雖小,但與場内的大多獵妖師都比較熟,大家也都喊他“小陣師”,所以也沒人因他年紀小,就忽視他。

  俞承義連忙喊墨畫過去,攤開一張輿圖,指着一條山路道:

  “老趙是傍晚時分,從這個山口進的山。”

  墨畫看了一眼,便把輿圖合上了,然後從儲物袋中,拿出了自己畫的那張輿圖。

  墨畫把輿圖攤開,衆人一看, 都有些傻眼。

  這輿圖畫得太過詳盡了, 不僅有山路、毒沼、瘴區, 一些香料、靈草和礦石的點都有标記。

  一眼看去, 密密麻麻, 如果不是篇幅有限, 估計墨畫恨不得每片山林有多少樹木,每個樹木長什麽樣,他都會一一記上去……

  墨畫在自己的輿圖上,指了一個位置,“是這裏嗎?”

  俞承義點了點頭。

  墨畫對照輿圖,找到了最近石針的位置,又将畫有司南母陣的羅盤取出,對比看了一眼,眉頭漸漸皺起。

  俞承義心中一緊,問道:“怎麽了?”

  墨畫在輿圖上點了幾個位置,道:“這裏有過靈力波動。”

  “什麽意思?”

  “就是說,有人在這裏動過手!”

  衆人面面相觑,一時都有些錯愕。

  “這你都能看出來麽?”有獵妖師忍不住問道。

  墨畫點了點頭,“這是司南子母陣,我在山裏放了石針,如果附近有靈力波動,這個羅盤上能看出來。”

  衆人心中一驚,看向墨畫的眼神,都鄭重了很多。

  俞長老神情微霁, 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過去!”

  衆人不再耽擱,立馬動身,墨山叮囑一聲“小心點”,便默默跟在墨畫後面。

  一盞茶後,衆人到了墨畫說的位置。

  這裏是一個小山坡,往下是一條狹窄的山道,往上是一片樹林,右側還有懸崖。

  墨畫找到了石針,發現石針上的陣紋有些暗淡和扭曲,是靈力波動過強導緻的。

  “怎麽樣?”俞承義有些緊張地問道。

  墨畫點了點頭,“的确有人動手,而且修爲不低,動靜也不小,附近應該會有痕迹。”

  俞承義便吩咐道:“散開,在附近找找。”

  不一會兒,便有人喊道:“這裏!”

  衆人過去一看,發現地面的山石有些斑駁碎裂,有些樹木攔腰折斷,旁邊的石壁上,還有一道斜劈的掌印,掌印中殘留淡淡的土系靈力。

  俞承義看了,道:“劈山掌,是老趙。”

  墨山也走上前去,手指擦拭石壁,放在鼻尖嗅了嗅,目光一冷,道:
  “有血迹,被大雨沖走了。”

  衆人神情也都凝重起來。

  俞長老問墨畫:“還有其他蹤迹麽?”

  墨畫看了看羅盤,發現上面很多點都有些暗淡,乃至消失了。搖頭道:

  “隔得有些久了,靈力波動很微弱了,分辨不出來了。”

  司南子母陣有時效性,靈力波動剛開始,光點會很明亮,随着時間推移,光點會漸漸暗淡直至消失。

  俞長老等人都皺起了眉頭。

  墨畫心裏也有些着急,突然靈光一閃,問道:   
  “俞叔叔,趙叔叔是幾時進的山?”

  俞承義想了一下道:“大概是酉時中旬,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了。”

  墨畫眼睛微亮,陣師記憶過人,他吃飯前曾看過一眼羅盤,雖沒用心記住,但此時腦海中還殘留着一些印象。

  他攤開輿圖,又标了幾個點。

  “這些點,大概在酉時之後,有過戰鬥,但不一定就是趙叔叔,也有可能是其他修士,或者妖獸。而且,這些點也未必精準……”

  “無妨,”俞長老道,“有方向,總比沒主意亂找要好。”

  俞長老拍了拍墨畫的肩膀,“你已經盡力了,要是真找不到,那就是老趙的命不好。”

  墨畫心情有些低沉地點了點頭。

  “還有其他線索麽?”俞長老問道。

  墨畫又看了一遍輿圖,然後勾了幾條線出來。

  “這幾條路上,一直有靈力波動,可以仔細找找。”

  俞長老目光微凝,其他獵妖師的心,也都提了起來。

  一直有靈力波動,就說明一直在發生戰鬥,也就是說,是在被一路追殺!

  那追殺他的,是妖獸,還是修士呢……

  俞長老神情一肅,果斷道:
  “分頭找,小點三人,大點五人,這幾條線,每條十人以上,注意安全,有什麽發現,吹哨示意。”

  俞長老發号施令,獵妖師雷厲風行,倏忽間便向四周散去。

  俞長老又叮囑墨畫道:“跟着你爹,不要走散了。”

  “嗯。”墨畫點了點頭。

  夜色漸漸降臨,衆人在雨後的大黑山,搜尋失蹤的獵妖師。

  一個時辰後,衆人找到更多交戰的痕迹,甚至還有藤甲的碎片,但人還是沒有找到。

  墨畫在輿圖上,将交戰過的點都标了出來。

  然後看着輿圖,皺眉思索。

  有交戰的痕迹,一路被追殺,必然會受重傷,那未必能跑得了多遠,應該也就在圖上這幾處山路的附近。

  可是這麽多人,爲什麽沒找到呢?
  活應該見人,死也應該見屍啊……

  墨畫不解,問向站在他身後的墨山:“爹,你們找人時,是怎麽找的?”

  “怎麽找?”

  “就是,會用神識去找麽?”

  墨山想了下,道:“用眼看痕迹,用耳聽動靜,鼻子聞血迹,神識隻是簡單感知。”

  這樣去找,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墨畫點了點頭,随即突然想到,那如果摒棄五感,單純用神識去感知呢?
  墨畫眼睛一亮,閉上雙眼,放開神識。

  四周頓時一片虛白。

  夜色中的山石、樹林、水流和修士,都消弭了輪廓和原本的顔色,變成淡淡的靈力虛影。

  天地事物的靈力虛影,以淡藍色爲主,修士的靈力虛影,則根據其靈根及所修功法的屬性,呈現不同的五行之色。

  神識中的事物,界限分明。

  墨畫進一步摒棄五感,将神識放至極限。

  所感知的邊界,進一步擴大,感知的靈力虛影,也更清晰。

  “沒有……”

  墨畫睜開眼,走到下一個路口,繼續閉上雙眼,放開神識。

  墨山不知墨畫在做什麽,但并沒有打擾,隻是默默跟在兒子的身後。

  “沒有。”

  “沒有……”

  墨畫繼續走,繼續放開神識。就這樣走過幾個山崖後,墨畫突然停住。

  墨山心中一緊,便見墨畫驟然睜眼,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處懸崖道:

  “那裏有人!”

  墨山和周圍幾個獵妖師立馬縱身上前,撥開草木,火把一照。

  懸崖之下,被樹枝纏挂着的,正是奄奄一息的老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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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偶遇(三更)
  老趙受傷很重,氣息微弱。

  衆人将他救下,喂些丹藥護住心脈,便将其送下山去,連夜敲響了杏林堂的門。

  馮老先生出手,救了他的性命。

  但命保住了,人還未醒。

  以馮老先生的說法, 是被人下了死手,長途追殺,靈力耗盡,失血過多,所以會陷入昏迷,無法醒轉。

  需要慢慢調理, 待氣血溫養好, 就能醒來了。

  好在還是發現得早,再晚一點,估計回天乏力了。

  待聽說人是被墨畫發現,才救下來的,馮老先生又愣了下,随即欣慰地笑了笑,摸着墨畫的頭道:
  “你這孩子,福氣大啊。”

  墨畫有些不好意思。

  老趙的妻子因憂思過度,幾度昏厥,聽到丈夫雖然昏迷,但保住了性命,繃緊的心神這才放松下來。

  她抽空來感謝墨畫,送了幾件她親手做的道袍,衣領處繡了兩行小字:
  平平安安, 長長久久。

  算是最懇切的祝福了。

  柳如畫拉着她在屋裏說話, 輕聲寬慰,等她告辭離開的時候, 神色也好多了。

  隻是墨畫還有一件事很在意。

  馮老先生說, 趙叔叔是被人下了死手,而非是被妖獸追殺。

  通仙城裏,誰會對一位煉氣後期的獵妖師下死手呢?
  墨畫想不明白。

  俞長老已經讓人去查了,應該會有一些線索,哪怕查不出來,等趙叔叔醒來,估計也就能知道真相了。

  不過這些有俞長老他們操心,與墨畫無關了。

  該做的事,他都做了。

  隻希望趙叔叔早點醒來,他們一家團團圓圓。

  之後一段時間,墨畫多花了點心思在修煉上。

  每日也會多花一個時辰,用來打坐修煉,煉化靈石。

  修士修行,更多講究的還是堅持,每日修行不辍,日積月累,自然水到渠成。

  一天也不必修行太長時間,隻要每天堅持一個時辰便好。

  墨畫多花的這一個時辰,效率其實不高, 所能煉化的靈力也不多。但畢竟煉氣六層就差臨門一腳, 墨畫想努努力,早點邁過去。

  幾日之後, 他果然感覺到煉氣六層的門檻了。

  墨畫鄭重其事,焚香沐浴,備好靈石,精心凝神,等待突破。

  然後就失敗了。

  這個門檻,沒邁過去……

  墨畫小臉一黑,挎着儲物袋,又進大黑山了。

  修煉突破這種破事,随緣吧,他懶得管了。

  他還是多囤點妖血,留着練陣法吧。

  墨畫進大黑山後,發現山裏的獵妖師變少了。

  以前他進山,半天能碰到不少熟人,現在逛了一天,也隻能見到一兩個。

  墨畫遇到一個不算太熟的獵妖隊,蹭了他們的妖血,請他們吃了牛肉,又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委。

  老趙被人追殺,俞長老有些顧慮,派了人去查,又讓大家這幾日少進大黑山,所以山裏的獵妖師便少了。

  墨畫皺了皺眉頭,人少了,相對妖獸就多了。

  那他待在山裏,就有些危險了。

  萬一被妖獸追殺,連個能幫忙的人都沒有。

  “現在下山去?”

  墨畫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他現在的神識已經很強了,比一般煉氣後期的修士也不弱,遇到妖獸,早早就能發現,不至于被妖獸追殺。

  但該低調,還是要低調。

  墨畫在衣服上塗了些草汁,頭上插了幾根枝條,還把臉也塗髒了。

  這樣妖獸聞不出他的氣味,遠遠看去,有草有枝條,也辨不出他的身形。

  至于衣服髒了,回去娘親會幫他洗。

  墨畫放下心來,就按照原計劃,繼續“巡山”了。

  墨畫端着羅盤,一直晃蕩到正午,肚子餓了,就趴在草叢裏,吃着娘親做的牛肉。   
  吃着吃着,墨畫忽然發覺有動靜,擡頭從草縫看去,便見到遠遠有幾個修士向這邊走來。

  看穿着,并不像是獵妖師。

  墨畫神情一凜,趴下身子,偷偷放出神識。

  神識能感知到來者共有三人,兩男一女,修爲皆是煉氣後期,靈力較爲隐晦,不易窺探,而且似乎在争執什麽。

  墨畫豎起耳朵,好奇地聽着。

  “……找了幾天了,什麽都沒找到……”一個男子斷斷續續說道。

  “耐心點……那人狡猾異常……”

  “……卑鄙無恥……若是找到,我必将他碎屍萬段……”這是個女子的聲音。

  說的是誰?不會是趙叔叔吧……

  墨畫屏息凝神,仔細聽着。

  三人離得近了,聲音也清楚了些,其中有道聲音隐隐約約,墨畫總覺得有些耳熟。

  “……若是還找不到,你們便先回去。”走在前面的男子道。

  “我不回去!”這是女子的聲音。

  “這便是你們通仙城道廷司的本事,找個人都找不出來?”另一個男子道,聲音有些陰陽怪氣。

  “那賊子對大黑山頗爲熟悉,藏在山裏,我們這樣找,無異于大海撈針。”

  “大海撈針也要撈出來……”

  “你們不是本地修士,不明白,大黑山妖獸遍地,異常兇險……”

  “不過是二品州界的妖山,能兇險到哪裏去?”

  “無知者無畏……”

  “哼,我可不是你,畏首畏尾!這山裏無論是妖獸,還是那個賊人,我見一個斬一個……”

  走在前面的男子忽然止步,冷笑道:
  “别吹了,被人窺視了半天,都沒發覺?”

  “你說什麽?”

  “什麽窺視?”

  那男子沉默片刻,陡然拔劍,遙遙指向着墨畫藏身的草叢,冷聲道:
  “别藏了,出來吧!”

  另外兩人聞言,俱都一怔,而後眸中驚駭之色一閃,皆退半步拔刀而立,神色凝重,順着那男子劍鋒所指看了過去。

  山石嶙峋,野草豐茂,并無半點異常。

  越是如此,他們越是心驚。

  持劍男子面容冷峻,心生戒備。

  若非他偶然間動用了下神識,發現草叢裏有個模糊到幾不可察的身影,他們到現在都不知自己三人正在被人窺視!
  他們三個煉氣後期的修士,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竟被那人以神識窺視了一路!
  神識越強,修爲越深,再加上擅長隐蔽,心計詭谲……

  持劍男子一念及此,便後背發涼。

  躲在草叢中的墨畫知道自己被發現了,就慢悠悠站起身來。

  三人隻見草叢微動,而後便出現了一個瘦小的身影。

  頭上長着奇怪的枝條,身上穿着像是修士的道袍,但被大片草汁浸染,臉上灰黑,看不清面容。

  靈力也比較微弱,不,應該是刻意隐匿了氣息。

  “究竟是人?還是妖獸?”

  持劍男子神情越發緊張,心生寒意,不知要不要動手。

  然後他便見那不知是人還是妖獸的事物,向他招了招手,聲音清脆而歡快道:

  “張叔叔,好久不見啊!”

  持劍男子頓時目瞪口呆。

  這個聲音,他聽出來了,這個身影,他也就認出來了……

  “墨……墨畫?!”

  “嗯嗯。”墨畫高興地點頭。

  張瀾整個人都傻了,手裏的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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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采花賊(四更)

  張瀾覺得自己修道人生的黑曆史,又被墨畫這個孩子,濃墨重彩地添上了一筆。

  自己如臨大敵地戒備,結果對面是個煉氣五層的小修士。

  太丢人了!

  張瀾忍不住埋怨道:“你說你,這麽大點孩子,跑山裏做什麽?!”

  “我來山裏做的事可多了:畫輿圖、布陣法、取妖血、找香料、采草藥、挖礦石……”

  墨畫掰着手指,又一件一件數給張瀾聽。

  張瀾頭都大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張瀾心裏是不大信的,大黑山是一個孩子能來的地方麽……

  他一個煉氣後期的修士進山,都要小心翼翼,遑論墨畫這個煉氣五層的小修士了。

  何況以張瀾對墨畫的了解,這孩子雖說陣法天賦不錯,但先天體弱, 遇到什麽妖獸,百分百就被叼走打牙祭了。

  還說什麽布陣采藥, 這不胡扯呢麽……

  張瀾不信。

  但他又知道,墨畫這小子有些邪門,不太好按正常的修道認知去判斷。

  所以他雖然不信,但也沒說什麽。

  而他身後的兩人,此時還沉浸在震驚之中,根本沒去聽墨畫在說什麽。

  他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讓張瀾好受了些,自覺多少又挽回了點顔面。

  墨畫瞅了瞅張瀾身後的兩人,隻問道:“這位姐姐是誰啊?”

  “差輩分了啊。”張瀾說道,“要叫阿姨。”

  那女修眼神如刀,剜了張瀾一眼,轉而對着墨畫, 和顔悅色道:
  “姐姐姓司徒,單名一個芳字, 不要聽你張叔叔的, 你就喊我姐姐就好。”

  張瀾無語。

  墨畫甜甜地喊了聲“姐姐”。

  司徒芳頓時眉開眼笑。

  旁邊的男子一臉嚣張地道:“我叫司徒秀。”

  墨畫敷衍地“哦”了一聲。

  張瀾忍不住對墨畫道:
  “快去把臉洗幹淨, 看看你什麽樣子, 灰頭土臉的。”

  他适才被墨畫這副模樣的出場吓得心裏發涼, 現在看着還有些不自在。

  墨畫便找了一處小溪,洗幹淨了臉。

  髒兮兮的小臉,立刻變得唇紅齒白,瓷娃娃一般。

  司徒芳多看了幾眼,不由誇道:“真是眉目如畫,長得真好!”

  “謝謝姐姐,你長得也好看!”

  墨畫禮尚往來地誇了一句。

  司徒芳臉上笑得開了花。

  張瀾歎了口氣,對墨畫道:“時候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司徒芳也點了點頭,“山裏有妖獸的,你待在這裏不安全,要不要姐姐送你下山?”

  張瀾忍不住白了司徒芳一眼,“你忘了正事了麽?”

  司徒芳有些糾結。

  墨畫好奇道:“你們在山裏做什麽啊?”

  “道廷司機密,不能告訴你。”

  “找人是吧。”

  張瀾頭一疼,“你怎麽就知道了?”

  “你們剛剛聊天,我聽到的。”

  張瀾又歎了口氣,拿墨畫沒辦法。

  墨畫烏黑的眼睛一轉,道:“要不,我幫你們找?”   
  司徒芳笑道:“謝謝你,小弟弟, 不過這件事太危險了,我們不能讓你去的。”

  張瀾站在一邊,沒說話。

  墨畫看了眼張瀾,提醒道:“大黑山很大哦,不認路的話,轉上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找到人。”

  張瀾皺了皺眉頭,沉思片刻後道:“好,你跟我們一起。”

  司徒芳眉頭緊鎖,“你瘋了,他還是個孩子。”

  張瀾無奈道:“他不給我們帶路,我們不僅找不到人,恐怕還會在山裏迷路。”

  一邊的司徒秀冷笑道:“有這小子帶路,我們就不迷路了?”

  “不會!”張瀾斬釘截鐵道,“我們會迷路,他不會!”

  “你怎麽知……”

  “他如果會迷路,就不會一個人到山上來了。”

  張瀾想明白了,墨畫這孩子,不會做沒分寸的事,他如果開口,肯定是有把握的。

  司徒芳和司徒秀沉默了,适才墨畫無聲無息從草叢中出現的畫面又浮現在腦海。

  同時他們之前全神戒備,心底發寒的情緒,也浮現了心頭。

  眼前這個小修士,可能的确不用擔心,值得擔心的,反倒是他們……

  “那個賊人比較危險……”司徒芳還是有些猶豫。

  張瀾道:“我們三個人,還護不住他麽?”

  司徒芳便沒話說了,司徒秀冷哼了一聲,也沒說什麽。

  墨畫便問道:“你們要找誰,有線索麽?”

  司徒芳看了一眼張瀾。

  事已至此,張瀾也就不再隐瞞,道:
  “我們在追捕一個采花賊。”

  墨畫愣了一下,“采花賊?”

  他倒是聽過這個詞,但并不是在修道界聽過,所以一時不知道兩者有什麽區别。

  張瀾道:“采花賊,是指以邪道功法,強行采補女子,增進自身修爲的賊人。這些賊人爲《道律》所不容,會被道廷司追緝。”

  司徒芳胳膊肘抵了一下張瀾,小聲道:“差不多行了,采補什麽的,别跟孩子說這些。”說完臉頰微紅。

  張瀾本不覺得有什麽,現在被這麽一說,也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墨畫有些失望,他還想多了解一些來着。

  “那你們有什麽線索麽?”

  “有畫像。”張瀾攤開了一張畫像。

  畫像上的男子年輕而英俊,隻是眉眼帶些邪氣。

  “這麽年輕?”墨畫道。

  “修的采補的邪功,所以看着年輕,實際有一百多歲了,隻要一個月以上不采補,面容就會枯老……”張瀾道。

  墨畫吃驚了,“還有這種功法?”

  “千奇百怪的邪門功法多着呢……”張瀾說着,忽而又提醒墨畫道:
  “你别學啊,邪道和魔道功法,冷血殘忍,沾上了基本就泯滅人性了……”

  墨畫連忙點頭,心中引以爲戒。

  張瀾又道:“我們得到線索,這個采花賊被道廷司通緝,走投無路,所以進入了大黑山。内山他不一定敢去,大概率就在外山。而且應該在孤雲峰到斷山崖一帶……”

  張瀾說完,墨畫心裏有了個大概,便道:
  “放心吧,既然在外山,肯定就跑不了。”

  司徒芳見狀,不禁笑着道:“那就拜托你了。”

  “嗯!”墨畫點頭道。

  藏身外山的采花賊,還修邪功,一百多歲,被追殺的趙叔叔……

  追殺趙叔叔的修士,是不是就是這個采花賊呢?

  墨畫也想抓到這個賊人,問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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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追捕(五更)
  墨畫帶着張瀾三人出發,開始前往孤雲峰。

  墨畫對山路很熟悉,熟悉到張瀾覺得匪夷所思的地步。

  哪裏有路,哪裏有水,哪裏有毒,哪裏有霧,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有時看着沒路了, 他帶着在林子裏左拐右拐,腳下就又有路了。

  遇到妖獸,他們還沒發現,墨畫就帶着他們遠遠地繞開了。

  他順路還能摘點野果,挖點藥草……

  這閑庭信步的樣子,仿佛他們不是在追緝兇賊,而是在踏青遊山……

  張瀾有些難以置信。

  這大黑山的外山, 怎麽就跟墨畫這孩子自家的後院一樣。

  這不是他印象中的大黑山啊。

  即便是煉氣後期的修士, 進了大黑山, 不也應該是小心翼翼的麽?
  張瀾内心震撼,司徒芳就不清楚那麽多了,隻隐隐覺得,這一路比她想得順利很多。

  司徒秀更是面露嘲諷,對張瀾道:
  “你不是說大黑山兇險麽,怎麽這一路什麽都沒有?”

  張瀾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

  這個蠢貨,心裏真是一點數都沒有,有人帶着你都不知道。長這麽大,腦子裏裝的都是水麽……

  走了一陣,墨畫突然停住,道:

  “前面有妖獸,要繞下遠路。”

  一路風平浪靜, 司徒秀正覺無聊,便道:
  “我們趕時間,繞路太費事了, 區區妖獸, 斬了便是。”

  司徒秀聲音有些大, 又沒有隐匿氣息,這話說完,便看到不遠處一雙赤紅色的雙眸看向了自己。

  被發現了!

  張瀾眉頭一皺,又罵了一聲蠢貨。

  那妖獸長得像羊,赤目卷角,白毛利齒,站起身來足夠一人高,周身纏着血腥色的妖力,有着淡淡的壓迫感。

  見了張瀾三人,眸中嗜血之色一閃,便沖了過來。

  張瀾三人隻能硬着頭皮迎戰。

  好在他們三個都是煉氣後期,應付一直赤目羊妖,不算吃力。

  司徒秀實力一般,但卻越戰越勇,不由大喝一聲:“區區一隻妖獸,不過如此!”

  話音剛落,又有一隻妖獸從草叢中走了出來。

  绛紅毛色,口涎腥臭, 是隻裂爪狼妖。

  張瀾心裏發苦, 恨不得把司徒秀的嘴給抽歪!
  一隻妖獸, 他們還算遊刃有餘,兩隻妖獸,便應付得焦頭爛額了。

  司徒秀身上帶傷,傷口火辣辣地疼,也就不敢再嚣張了。

  幾人一番苦戰。

  等到一個時辰後,裂爪被殺,羊妖受傷跑了。

  三人才有了喘息的機會。

  張瀾後背全是汗,喘息片刻,這才發現墨畫不見了。

  他環顧四周,不見墨畫的身影,正想呼喊,就聽墨畫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張叔叔,你們沒事吧。”

  墨畫不知何時出現了,不僅如此,他手裏還拿着個瓶子,興沖沖地跑到端了氣的妖獸身邊,不知道在幹什麽……

  适才交戰的時候,墨畫一點氣息沒有,打完了,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冒了出來。

  張瀾心道自己猜的果然沒錯,他們這幾個就是在山裏迷路到死,墨畫這小子都不一定有事。

  司徒芳看着墨畫,好奇道:“你做什麽呢?”

  “我取點妖血。”墨畫道。

  “妖血?做什麽的?”

  “調靈墨,畫陣法用的。”

  司徒芳吃驚道:“你還會陣法?”

  墨畫有些不好意思,謙虛道:“會一點。”

  “哦。”司徒芳點了點頭。   
  張瀾擡頭望天,心中無語。

  他說會一點,你還真信啊……

  墨畫放完妖獸的血,道:“我們要快點了,不然天黑前趕不到了。”

  然後又有些埋怨道:“你們對付妖獸,浪費了不少時間。”

  司徒芳有些羞赧,又問道:“你知道妖獸難纏,所以才讓我們繞路的嗎?”

  墨畫點了點頭。

  司徒秀不服道:“這次隻是運氣不好,遇到兩隻……”

  墨畫道:“如果隻是一隻的話,我會讓你們繞路嗎?”

  司徒秀說不出話來了。

  司徒芳也聽着心驚。

  墨畫這孩子早就知道有兩隻妖獸,而他們等到第二隻妖獸出現時才發現……

  墨畫收拾好妖血,見張瀾他們修整得差不多了,便道:“我們要快點趕路了。”

  三人點了點頭。

  墨畫走了幾步,又回頭叮囑道:
  “一定要聽話哦,不然很危險的。”

  司徒芳有些不好意思,全身挂彩的司徒秀也低下了倔強的頭。

  之後三人都安安靜靜跟着墨畫走,一路還算順利,但天色還是有些晚了,估計要在山裏過夜了。

  墨畫便找到一個路過的獵妖師,道:
  “周叔叔,您回去的時候,和我娘說聲,我不回去吃晚飯了,明天我再回去。”

  “你一個人,沒事吧。”那獵妖師道。

  “嗯嗯,沒事的,有道廷司的叔叔陪着。”墨畫點頭道。

  “好,那你小心啊。”

  墨畫揮手和那獵妖師道别,然後轉過頭,道:
  “先找個地方過夜吧,明天才能去孤雲峰。”

  張瀾皺了皺眉:“晚上不能去麽?”

  “你們不是要抓人麽,晚上不好抓的,而且晚上妖獸多。”

  張瀾點了點頭:“隻好如此了。”

  墨畫在附近找了個小營地,點了燈盞,又從儲物袋裏拿了些肉出來,請張瀾他們吃。

  司徒芳吃了一口,眼睛一亮,“真好吃,這是你自家做的麽?”

  墨畫自豪道:“我娘做的!”

  司徒芳吃了幾口,道:“可惜了,這些肉沒靈氣。”

  “散修吃不起靈肉的。”墨畫道。

  司徒芳抱歉道:“我不是說這些肉不好啊。”

  說完爲表歉意,從儲物袋裏拿了些糕點,請墨畫吃。

  司徒秀不說話,但也請墨畫喝了酒。

  但那酒太烈了,墨畫喝了一口,嗆嗓子,就沒再喝了。

  張瀾倒是生冷不忌,有什麽吃什麽,有什麽酒也來者不拒。

  幾人吃飽喝足,便和衣而卧。

  墨畫睡不着,他子時還要進識海畫陣法呢,見張瀾雖是躺着,但睜着眼,明顯也無睡意,便湊到他身邊,悄悄問道:

  “張叔叔,你跟我說說采花賊呗?”

  張瀾眉頭一挑,“你想當采花賊啊?”

  墨畫白了他一眼。

  張瀾笑了下:“你想問什麽。”

  墨畫想了想,道:“道廷頒布《道律》,禁濫殺,劫掠和采補。《道律》将采補和濫殺、劫掠并提,那這采補,是不是重罪啊?”

  張瀾神情也嚴肅起來,反問道:
  “你知道采補意味着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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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采補(一更)
  “我還是個孩子,我怎麽知道?”墨畫理直氣壯道。

  張瀾神色一滞,滿是無奈,隻好解釋道:

  “所謂采補,其實是雙修的一種。”

  張瀾說完,頓了一下,道:“雙修你總該知道吧。”

  墨畫臉一紅, “就知道一點點。”

  張瀾不知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便繼續說道:
  “其實就是男女之事,說白了也就那樣。不過雙修可以增進一些修爲,而且過程旖旎,所以很多修士便醉心鑽研雙修之道。”

  墨畫有個疑問,“雙修真的能增進修爲麽?”

  “能增進一點點罷了,聊勝于無。有空鑽研這種旁門左道, 還不如多花點時間打坐修煉。”張瀾道。

  “那雙修和采補,有什麽區别呢?”

  “雙修還算正常,采補就惡毒了。邪修會借采補,汲取他人的血氣、精元、靈力。被采補的人,輕則修爲倒退,重則道基崩壞,乃至被采補而死,這些事都常有發生。”

  墨畫心中凜然。

  “你們追緝的那個采花賊,也把人采補死了嗎?”

  “這種事他肯定幹過,但不是現在。我們追捕他,是因爲上個月他将好好的一個女子,采補得形銷骨立,氣海盡毀,而且天天精神恍惚,惶惶不可終日……”

  張瀾歎了口氣,咬牙切齒道。

  墨畫聽着心生不忍, 問道:“那抓住了他, 會定死罪麽?”

  張瀾點了點頭,“道廷司對采補這種事,向來都是從嚴定罪的,量刑百年以上,最高死刑。我們追的這個,死罪是難免的。”

  墨畫這才放心。

  張瀾想了下,又道:

  “忘了跟你說了,雙修也是禁止的。”

  墨畫一臉疑惑。

  我還是個孩子,你特意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張瀾被墨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開口了,他還是硬着頭皮解釋道:
  “正常男女之事,道廷司不管的。但是雙修不行,一切雙修的功法,秘術,隻要發現,就會被立即焚毀……”

  “修士一旦行雙修之事,被道廷司發現,就會被追責,雖沒采補定罪那麽重,但也會被道廷司錄入案底,對你将來拜師入門婚配會有影響……”

  墨畫疑惑道:“你不是說,雙修沒什麽妨礙麽, 爲什麽會被禁呀?”

  “道理是這麽說,但實際上又是另一回事。”

  張瀾歎道:“雙修雖是無礙,也不違背《道律》,但不禁雙修,便有人打着雙修的名義進行采補,也就間接等同于放任采補。而且不禁雙修,道廷司也不好追查,一旦去查,别人就稱自己是雙修而非采補,你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張瀾說着說着,有些上頭,“最可氣的是,有些修士被采補了仍不自知,還樂在其中,甚至維護采補他的人,簡直是愚蠢!”

  “他們如果說是你情我願,你們是不是也沒辦法了?”墨畫問道。

  張瀾冷哼一聲,“道律面前,沒有你情我願,觸犯道律,有一個抓一個,都跑不了。”

  墨畫點點頭。

  張瀾道:“這是第一個原因。”

  墨畫愣了下,“還有?”

  “當然,”張瀾道,“修道界兩萬多年,數以億萬計的修士,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沒有?”

  “哦哦。”

  張瀾繼續道:“第二個原因,是道侶之間雙修,也會變成采補。”

  墨畫張大了嘴,“不是關系好,才會結爲道侶麽?”

  “你懂什麽?”

  張瀾一副你還小,你不懂的模樣。

  “道侶之間,越是親近,便越容易心生嫌隙。今天愛得死去活來,明天又恨不得互相殺之而後快,一旦有了龃龉,就易變成仇怨,那麽之前雙修,現在就會變成采補……”

  墨畫大開眼界,忍不住道:
  “張叔叔,你懂這麽多,不會也被采……”

  張瀾立馬揪了揪墨畫的耳朵,道:   
  “别胡說!我是正經修士!”

  墨畫揉了揉耳朵,小聲嘀咕道:

  “誰知道正不正經……”

  張瀾無奈,而後打量了下墨畫,道:

  “你以後要小心點。”

  “我小心什麽?我又不會去采補……”

  張瀾壞笑一下,“你雖然不會去采補,但是會被采補啊。”

  墨畫傻了,“不會吧……”

  “不光女修會被男修采補,男修也會被女修采補的。”張瀾似笑非笑道:“尤其是像你這樣,長得俊俏可愛的。”

  墨畫長大了嘴巴。

  張瀾拍了拍墨畫的肩膀:“以後看到那些妖豔浪蕩的女修,你多留點神,指不定他們就想着采補你。”

  墨畫沉思良久,認真地點了點頭。

  之後他又發現了一個盲點,好奇道:
  “女修會被男修采補,男修會被女修采補,那男修會被男修采補,女修會被女修采補嗎?”

  張瀾被問得兩眼一黑。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你這小腦瓜裏裝的都是什麽啊,怎麽什麽話都能問出來?!

  張瀾半晌無語,最後無力地歎了口氣,“睡覺吧,我累了。”

  說完就閉上雙眼,不理墨畫了。

  墨畫還想再問,但見張瀾的神情已經有些憔悴了,就知趣地沒再問了。

  營地裏燈火搖曳,漸漸安靜下來。

  墨畫拿着陣書看了會,子時時分,進入識海練了一下陣法,然後稍微閉目休息了一會。

  次日卯時,天色微白,墨畫便醒了。

  墨畫起身,與此同時,張瀾三人也都睜開了雙眼。

  三人簡單吃了點東西,便離開營地,繼續趕路。

  等到了孤雲峰,墨畫查看了下地形,在輿圖上圈出了幾個地方。

  這幾個地方相對隐蔽,妖獸罕至,也不易被其他修士發現。

  張瀾吩咐道:“盡量小心,不要露出蹤迹,以免打草驚蛇。如果遇到那賊人,不要輕易出手,先遠遠盯着,等我們人齊再動手。”

  幾人點了點頭,然後按着墨畫圈出的地方,分開去找。

  墨畫則跟着張瀾。

  張瀾修爲高,他跟着張瀾,也安全點。

  幾人找了一圈,最後聚集在一處山林裏,山林不遠處,有一個營地。

  墨畫道:“周圍有痕迹,那賊人應該就躲在那個營地裏。”

  “不會是其他獵妖師麽?”司徒芳問道。

  墨畫道:“這個營地早就被廢棄了,獵妖師不會在裏面留宿。”

  張瀾點了點頭,道:“我們把營地圍住,一齊動手。墨畫,這裏會有些危險,你跑遠點。”

  “嗯。”

  墨畫點點頭,然後立馬跑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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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3:45:22
第139章 交戰(二更)
  張瀾三人開始對廢舊營地開始圍殺。

  不一會兒,一個白衣修士便從營地沖了出來。

  他身上穿的道袍款式華麗,看着就不便宜,但半個月逃亡,滿身泥污,衣衫褴褛。

  面容和墨畫所看畫像上相似,不過蒼老許多, 而且還有腐皮脫落。

  看來是因爲沒有采補,所以邪功反噬,容顔開始衰老腐敗了。

  的确是那個修煉了采補功法的邪修。

  張瀾三人确認之後,一句廢話沒有,直接開始動手,絲毫不留情面。

  那邪修啐罵了一聲,也開始迎戰。

  雙方戰鬥一觸即發。

  墨畫躲得遠遠的, 偷偷看着他們打架。

  張瀾是靈修, 擅長水系法術, 而且威力不俗。他在遠處運氣施展法術,一道道水形劍氣凝聚,不停攻向那個邪修。

  司徒芳和司徒秀都是體修,修的都是刀法。

  司徒芳的刀單薄輕盈,刀上纏着淡綠色的靈力,刀勢快速綿密。司徒秀則大開大合,以靈力激發肉身,全身激發淡金色的光芒。

  兩人近身纏鬥,拖住了那個邪修。

  那個邪修,看樣子也是個體修,血氣磅礴,用的武器是個鐵扇, 扇上畫着輕絲薄縷的美人。

  鐵扇揮動之間, 會散發粉色的靈力波動。

  怪不得是邪修,連靈力的顔色都不正經……

  墨畫心裏默默道。

  那邪修的修爲, 應該有煉氣九層,不是張瀾三人的對手, 但勝在身法好, 能在司徒二人的攻擊下周旋,也能盡量躲避張瀾的水形劍氣。

  但身法再好,在三人的圍攻下,他也漸漸支撐不住了。

  每中一道劍氣,他的傷勢便重一分,每被司徒芳砍一刀,他的血便多流幾道。

  而且傷口處淡綠色的靈力,還在阻止他傷口愈合。

  過不了一會,那個邪修就被張瀾一個劍氣打中,摔落在地,不動彈了。

  墨畫沒有輕舉妄動,直到看見張瀾用枷鎖将邪修鎖住,他這才跑出來。

  “斷氣了麽?”墨畫問道。

  “沒,這個畜生,命硬着呢。”

  墨畫用神識掃了下,發現這邪修體内的靈力果然還在流動。

  “邪修命都這麽硬麽?”墨畫問道。

  張瀾道:“也不全是,但大多都比較難纏。邪道的功法,雖然弊端大, 但威力也大。否則不會有那多人堕入邪魔外道了。”

  墨畫點了點頭。

  邪修已經被抓,幾人都松了口氣。

  司徒秀問道:“接下來怎麽辦?”

  張瀾踢了邪修一腳, “把這畜生押回去,送到道廷司,審問完畢,按律定罪。安老爺那裏,也有個交代。”

  “安老爺?”墨畫看了張瀾一眼。

  張瀾說漏嘴了,擡頭望天,假裝自己什麽也沒說。

  司徒芳和司徒秀砍了幾根樹木,做了個筏子,将邪修放上去,準備拖回去。

  墨畫盯着那邪修看了好久,忽然好心提醒道:
  “要把腿打斷的。”

  “啊?”司徒芳愣住了。

  “經脈也要廢了,氣海也給碎掉!”

  司徒芳瞠目結舌。

  這孩子,怎麽一臉可愛地說着可怕的話……

  張瀾想了想,“有點道理。”

  司徒芳有些遲疑,“人已經抓住了,沒反抗的能力,我們這麽做,是不是濫用私行了……”

  “我們隻是暫時制住,不算抓住。”墨畫糾正道。

  “這能行麽……”司徒芳有些猶豫。

  張瀾卻已經抽劍,便欲将邪修的經脈切了。   
  墨畫之前不明白,張瀾明明是個靈修,爲什麽還要配個劍器,他還以爲純粹是爲了顯擺。

  現在明白了,哪怕是靈修,隻用法術,配把刀啊劍啊什麽的,也能備不時之需。

  至少斷人經脈,就方便了很多。

  可張瀾的劍還沒刺下去,邪修便陡然張開雙眼,雙手一抖,鎖鏈竟脫落了。

  張瀾目光一凝,劍鋒加速刺下。

  邪修身子一扭,躲過要害,這劍隻蹭了一層血皮。

  “小心!”張瀾喝道。

  在邪修睜眼的一瞬間,墨畫早已經退出幾丈之外了。

  他之前神識掃視時,就覺得邪修的靈力波動有古怪。

  但沒想到這邪修心機竟如此深,命也真這麽硬。之前都已傷痕累累了,此時竟還有反抗之力。

  邪修躲過張瀾一劍,一掌直奔張瀾面門。

  張瀾面色一凝,後退躲過,這點距離來不及用法術,隻能反手刺出一劍。

  邪修卻根本不接招,身形一晃,出現在舉刀欲劈的司徒秀身邊。

  司徒秀原本想趁邪修不注意,舉刀從後面攻擊,卻沒想這邪修早有發覺,以詭異的身法,繞到他身側。

  他偷襲不成,反被偷襲,被邪修一掌擊中肋骨,口吐鮮血,向一邊飛去。

  這一掌痛入心扉,詭異的靈力随着力道,滲入髒腑。

  司徒秀此時才知道,這個邪修,之前根本沒盡全力!
  但他知道的有些晚了,短時間内,他已無再戰之力。

  司徒芳也抽刀,一刀劈向邪修,過了幾招之後,忽然發覺渾身酸軟,全身經脈被粉紅色邪異的靈力腐蝕,自身靈力無法運轉。

  這邪修的靈力,有毒!
  之前交戰時沒有發現,此時過了許久,毒性才漸漸發作。

  司徒芳強行運氣,卻突然噴出一口鮮血,目露憤恨地盯着邪修。

  邪修舔了舔嘴唇,看着司徒芳道:“不錯!”

  他已經一個月沒有采補了。

  他需要發洩邪火,也需要采補靈力。

  邪修目光在司徒芳身上逡巡,心旌搖蕩,稍有分心之際,一道淡藍色劍氣,直接貫穿了他的肩膀。

  邪修怒極,嘴角的鮮血也滲出,轉頭看去。

  不遠處的張瀾并指凝劍,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還有一個硬茬。

  邪修收斂心思,不解決掉張瀾,他還是脫不了身。

  就算跑了,在這險惡的大黑山裏,他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身體虧空,邪火滋生,他需要采補。

  隻要殺了張瀾……

  邪修眼眸厲色一閃,直奔張瀾而去。

  張瀾心中一凜,好快的身法!
  這邪修的身法比之前更快,更詭異,果然之前留手了麽……

  “好,我會會你!”

  張瀾目光一凝,施展落花步,頓時人影重重,翩如落花。

  邪修吃了一驚。

  這道廷司的修士,身法竟不弱于他。

  他可是采花賊,靠身法吃飯的!
  邪修騎虎難下,但又不得不拼一下,與張瀾周旋十來回合,還是沒傷到張瀾一下。

  而張瀾已經摸透了他的虛實,進退之間,還有空凝結劍氣,威懾邪修。

  就在張瀾想要抓住邪修的破綻,以劍氣了結他的時候,那個邪修卻突然不見。

  張瀾放開神識,仍無所覺。

  突然他警兆頓生,看向遠處的墨畫,大聲急喝道:“小心!”

  與此同時,墨畫身後陰影一閃,邪修出現,聲音沙啞而狠厲:
  “小鬼,你要斷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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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3:45:40
第140章 斷腿(三更)
  邪修蒼白的右手向墨畫的後頸扼去。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先詐敗,休養靈力,待道廷司的走狗疏忽大意之時,突然暴起偷襲,殺了兩個男的,留着那個女的采補。

  将那女的采補至死,他便能恢複血氣和靈力。

  他的容貌也能複原。

  屆時憑借這看上去年輕英俊的皮囊, 騙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邊慢慢采補,一邊暫時栖身,避避風頭。

  待這陣風頭過去,他依舊能逍遙自在。

  如果不是這小鬼!
  說什麽要斷他的腿,廢他的經脈,還要碎他的氣海!

  他的計劃, 說不定已經得逞了。

  那道廷司的修士要動手廢他的經脈, 他肯定不能束手就擒, 否則縱使他手段通天,斷了經脈,沒了靈力,也翻不出浪來。

  他隻能提前動手。

  拿刀的那兩個修士好對付,但拿劍的那個,就有些棘手了。

  他原先也隻是以爲會有些棘手,但卻沒想到能棘手到這個地步。

  他賴以依仗的身法,占不到優勢。

  拿劍的男子不曾受傷,也不曾流血,他邪異的靈力,也威脅不到他。

  再加上他自己本就傷痕累累,已是窮弩之末,再拖下去, 就會被拖死了。

  就算逃走,在這大黑山中,缺衣少食,又沒有女修采補,他早晚也是個死!

  所以他隻能退而求其次, 先抓了這個小鬼,用以威脅那個男子,謀求一線生機。

  邪修的手,扼向墨畫的後頸。

  在他的眼中,這個小鬼,絕對避無可避。

  别說是個十來歲的小鬼,就是煉氣後期的修士,猝不及防之下,也根本躲不開……

  但是,他抓空了。

  墨畫似乎早有察覺,腦袋一縮,身子一蹲,小小的身子趁機往旁邊一滾,就到了幾丈之外了。

  隻留下邪修,傻傻地站在原地……

  墨畫躲了過去,張瀾也松了口氣。

  墨畫要是被抓住,他就真的毫無辦法了,局面也會變成死局。

  要麽死幾個, 要麽大家一起死。

  好在墨畫機靈。

  這麽短的時間内, 便能察覺到危險,還能靈活地躲過去。

  張瀾心中隐隐後怕,而後目光一冷,催動劍氣,向邪修攻去。

  他需要盡快将這個畜生宰了,以免再生事端。

  邪修回過神來,看向遠處的墨畫,目光陰冷。

  “臭小子,運氣不錯。”

  他并不認爲墨畫能躲過他那一招,他能躲開,隻是他運氣好罷了。

  墨畫在遠處站定,歎道:

  “看來是要廢你的經脈,碎你的氣海,再把腿打斷,不然你還會做壞事。”

  墨畫想了想,又補充道:

  “三條腿都打斷!”

  張瀾神色一滞,随即急忙道:“别激怒他!”

  他轉過頭一看,果然見那邪修雙目赤紅。

  邪修雙目通紅,心中怒極,這輩子,他還沒被一個臭小鬼這麽羞辱過。

  身影一閃,邪修目光怨毒,直奔墨畫而去。

  張瀾心中一涼。

  糟了,這可是煉氣九層的邪修,墨畫應付不了。

  他原本還慶幸,墨畫躲過一劫,隻要跑遠點就安全了。

  然後他以法術逼退邪修,他們再從長計議。

  沒想到墨畫竟出言挑釁,那邪修本就想抓他來進行威脅,此時受了墨畫言語羞辱,怒火攻心,更是不可能善罷甘休了。

  張瀾心急,隻能連忙驅使劍氣,希望邪修知難而退。   
  隻是他離墨畫遠,邪修離墨畫近。

  他凝法術也需要時間,所以劍氣飛出後,很難命中邪修,隻能拖延邪修的速度。

  那邪修身形詭異,躲開幾道劍氣後,接近墨畫,探手下抓。

  然後,他又抓空了。

  墨畫從他指前,緩緩向後飄退而去,躲過了他的下抓。

  邪修不信邪,弓步轉身,左手上撩,再向墨畫抓去。

  然而墨畫輕盈後翻,既未借力,又未使力,仿佛一片受風托拂而悠然飛舞的落葉,又從其指間飄走了。

  邪修繼續抓向墨畫,但每次出手,每次都差一絲,墨畫總是能從其手間逃脫。

  身法無形,形如流水,順勢而變,捉摸不透。

  看似近在眼前,實則遠在天邊。

  邪修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他可是采花賊啊!是靠身法吃飯的采花賊啊!
  比不過那個道廷司的走狗也就罷了,現在連個屁大點的小孩,都能跟他玩玩了?

  關鍵是,他還玩不過這個小屁孩!

  每回合他以爲能抓到,但總就是抓不到。

  邪修攻勢愈急,墨畫的身法反而越從容。

  突然之間,墨畫拉開距離,并指凝氣。

  邪修一愣,這是在做什麽?
  還想用法術?
  “找死!”

  距離這麽近,等他法術放出來,自己早已掐斷他的脖子了。

  邪修嗤笑一聲,縱身向前。

  可是沒等他到墨畫面前,一個火球已經凝結而出,飛向他的面門,糊在了他的臉上。

  邪修難以置信,心中悚然。

  “怎麽會這麽快?!”

  火球術威力不算高,但打在臉上,還是面部震痛,頭暈腦脹。

  邪修不由得身形一滞。

  與此同時,張瀾窺準時機,一發水形劍氣,直接命中邪修心脈。

  邪修目光渙散,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山林之間,也安靜了一些。

  邪修倒在地上,擊倒邪修的張瀾卻還愣在原地,一時之間心緒起伏。

  他剛剛看到了什麽?
  一個煉氣九層邪修的攻擊,被墨畫全躲了?
  煉氣九層?全躲了?

  而且那是什麽身法?
  行無常勢,動無定形,飄忽不定,難以捉摸,簡潔明了,又撲朔迷離……

  誰教他的這個身法?!
  張瀾站立半晌,回憶漸漸翻動,這才想起來。

  哦對,好像是逝水步!
  這個……似乎是我教的……

  墨畫看着地上的邪修,神識一掃,便道:

  “張叔叔你快來,他還沒斷氣呢。”

  張瀾回過神來,神色一緊,立馬到邪修身邊。

  他察看了下傷勢,道:“還沒死,但靈力耗盡,血氣流失,翻不出什麽浪了。”

  适才他的劍氣刺穿邪修的心脈,但稍微偏了一些,所以邪修并沒有死。

  張瀾說完,那邪修甚至還痛哼了幾聲,睜開雙眼,滿是憤恨。

  “命真硬啊。”墨畫感慨道。

  張瀾給司徒芳和司徒秀兩人喂了些丹藥,兩人打坐調息了一段時間,這才緩過來,之後便欲将邪修拖回道廷司。

  “等一下。”墨畫道。

  幾人轉頭,疑惑地看着墨畫。

  墨畫走到張瀾身邊,費力拔出張瀾腰間的劍。

  他雙手持劍,走到邪修面前,說道:
  “沒錯,是我要斷你的腿的!”

  然後一劍,斷了邪修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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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3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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