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拜訪
洛大師是一品陣師,拒絕了嚴教習的請求。
嚴教習隻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些未入品但已鑽研陣道多年的陣師,請他們收墨畫爲弟子。
但有的直接拒絕,有的推三阻四,還有的雖然答應,但提出的要求太過出格,一旦答應了,墨畫終身就隻能被當成工具和傀儡,毫無自由可言,這樣與賣身無異。
嚴教習四處輾轉多日,仍舊無果,回到居所獨坐,獨自喟歎。
過幾日他便要離開,時日無多,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先生,恐怕就耽誤了墨畫修行陣法的進度。
嚴教習思來想去,最終像是下定了決心。他将墨畫的試卷封好,單獨放入儲物袋中。
傍晚時分,嚴教習離開通仙城,徑直向通仙城外的東南方走去。
通仙城東南方有處山峰,秀美僻靜,風景瑰麗,自成幽趣,山間坐落着一個山居庭落,并無牌匾,也無門庭,隻有一條小小的山路通向府内。
嚴教習伫立山下,許久後聽得耳邊響起一個枯瘦的聲音:
“請。”
這聲音似在耳邊,又似乎回蕩在識海。
嚴教習神情愈發謙遜,理了下道袍,拍了拍腰間的儲物袋,神情堅定地邁步上山。
而墨畫這邊,他打算從通仙門退學了。
墨畫本身就是外門弟子,與宗門的關系,隻是簡單的花靈石學修行的利益關系,有一點情分,但這情分也不算多。
尤其是嚴教習要走了,外門不再傳授陣法了,墨畫待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的靈根,注定了他靈力不會太強,修行速度不會太快。
宗門傳授的其他内容,例如煉體、煉丹、煉器、制符等,對墨畫而言也有些雞肋,學之無用,棄之可惜。
墨畫想學的,并且能有修道前景的,隻有陣法。
但外門之中,除了嚴教習,墨畫不認爲還有誰能教得了他陣法。
大虎三人也要退學了。
但他們退學,不是因爲教習,單純是因爲家裏窮,付不起宗門的束脩以及新增的各種費用了。
據墨畫了解,老掌門過幾個月就退位了,不再過問宗門的具體事務,所以現在宗門裏,是錢長老說了算,換言之,是錢家說了算。
錢家打算改革宗門,改革的手段五花八門,但核心的要點,就是多收靈石。
無論是煉丹、煉器還是符箓之類的功課,之前隻教最基礎的,現在還會教高深的東西,但都需要額外收靈石。
包括之前功法的傳承費,也是錢長老以“宗門傳承,得之不易,傳之有償”的說辭,額外增加的。
錢家改革後,一些家族子弟,或家庭富裕的弟子,花費更多的靈石,可以學到更好的傳承。
但外門弟子中的底層修士,尤其是一些散修,基本上學不到什麽,而且還要付出比之前更多的靈石作爲宗門束脩。
這樣散修弟子,除了退學,也沒别的選擇。
就這樣,通仙門通過改革,以修士的家境爲基準,将底層貧寒的弟子,逐漸剔除了出去。這些底層的散修弟子,也無法再到宗門修行,将來修道之事,隻能自求多福了。
墨畫将退學的打算跟爹娘說了,墨山不太同意,但也知道沒辦法,這不是墨畫一個人的事,而是整個通仙城底層散修的事。
柳如畫倒是無所謂,她知道墨畫修行刻苦,心裏也有主意,他既然決定退學,必定是宗門裏學不到什麽東西了,所以并沒有說什麽。
現在食肆生意不錯,哪怕兒子在家什麽都不做,她也完全養得起。
就這樣,煉氣三層的墨畫,就從通仙門退學了。
墨畫去宗門簡單地辦理了下肄業手續,還領了宗門退還的半年束脩,大概五六十枚靈石。
退學之後,最大的問題,就是功法了。
墨山答應走獵妖師的門路,問問有沒有适合墨畫修煉的功法,但是要花上一點時間。
此外的問題,就是陣法。
沒有宗門的教導,墨畫隻能靠自己學了,再或者找個陣師拜師。
但墨畫也知道,散修想拜陣師爲師是很難的,不是所有陣師都跟嚴教習一樣,心懷寬廣,樂于傳道授業的。
墨畫想抽空去拜訪下嚴教習,感謝這段時日來,嚴教習的悉心教導。但他也不知道嚴教習住哪,就在他想去找莫管事打聽時,嚴教習找到了他。
幾天不見,嚴教習神情有些疲倦,像是在爲什麽事奔波。
墨畫恭恭敬敬向嚴教習行禮,嚴教習颔了颔首,便問道:“你還想學陣法麽?”
墨畫點了點頭。
嚴教習贊許地看了墨畫一眼,然後道:“你随我來。”
墨畫随着嚴教習來到了通仙城外,東南方的一處山峰。
墨畫記得大虎他們說過,這裏的山峰,似乎是被什麽人買下了,用來隐居修行,杜絕修士來往。
這山間并無妖獸,也沒有什麽名貴的靈草,更别說什麽靈礦了,唯一的好處,就是景色秀麗,而且環境幽靜。
通仙城多散修,疲于奔波,不會留戀于山景,所以一般修士也很少到這裏來。
嚴教習将墨畫帶到山腳,道:“這山上住着一位隐居的先生,是我偶然間結識的,平日我不會來打擾他,但過幾天我便要走了,所以帶你來看看他。”
“這位先生會陣法嗎?”
嚴教習點點頭,“不錯,這位先生在陣法上的造詣極高。”
“是一品陣師麽?”墨畫好奇問道。
“具體什麽品階,我也不清楚,但至少是一品。”
墨畫肅然起敬。
一品陣師就已經不得了了,一品以上的話,墨畫想都不敢想了。
但墨畫又心中好奇,不知道一品以上的陣法,是什麽樣的……
是不是真的如同傳聞那般,有竊奪造化,改天換地的威能。
“這位先生爲什麽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呢,因爲不喜喧鬧麽?”墨畫又問道。
“先生生性淡薄,不喜俗事,所以不希望受人打擾,這處山峰,也很少有人會來。”
嚴教習看着墨畫,道:“你已經猜到,我爲什麽帶你來了吧。”
墨畫點了點頭,道:“是爲了讓這位先生,收我做弟子麽?”
嚴教習颔首,“你猜的不錯。我能教你的東西不多,所以希望先生能指點你一下。”
“您已經教了我很多東西了。”墨畫感激道。
“我所能教你的,遠不如這位先生。”
“可是……”
嚴教習搖了搖頭,“你還小,不太明白,将來你見識越多,便越發知道陣法的浩瀚精深,遠不是區區煉氣,乃至築基修士所能參悟的。你神識過人,悟性也好,也很勤勉,是個學陣法的好苗子,所以你要珍惜這份難能可貴的天賦,萬不可辜負你的才能。”
“今日我帶你登門拜訪,便是希望你能拜入這位先生門下,他性情淡泊,不願收徒,你能做個記名弟子也是好的,即便隻學到幾分皮毛,也能讓你在陣法的道路上走得更遠。”
嚴教習手往前指,面前便是一條山路,綿延着通向山腰,山腰雲霧缭繞,雲霧中坐落着的,是一扇簡單但神秘的院門。
嚴教習囑托道:“你自行上山,态度需恭敬,先生問你什麽,你如實作答便好,他若收你當弟子,那便是你的福緣,若是不收,也無需氣餒,隻是福緣未到而已。”
墨畫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不由地看了嚴教習一眼。
“教習……”
“去吧。”嚴教習不再說什麽,隻揮揮手道。
墨畫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邁着小步子,背影堅定地往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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