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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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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鹿野修哉] 穿成女Alpha之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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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3 01:02:22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日常(七)

  冥想課結束,一陣輕柔舒緩的音樂把做夢的學生們喚醒。

  江月從美夢中睜開眼,還有點意猶未盡,充滿遺憾地嘆了一聲。

  她躺在瑜伽墊上伸了一個懶腰,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神清氣爽地翻了一個身。

  一轉身,西薄雨正側躺在瑜伽墊上閉著眼睛,呼吸平穩綿長,看樣子這截節精神冥想課他過得不錯。

  江月輕輕地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小聲喊道:「西薄雨,下課了,醒一醒啊!」

  西薄雨的睫毛顫抖了一下,隨後慢慢睜開眼,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有些迷茫地看著她。

  江月不受控制地想起夢裡那些不可描述的畫面。

  她老臉一紅,臉頰灼燒起來,有些不太敢面對西薄雨,於是迅速移開目光,結結巴巴地說道:「下……下課了……」

  糟了,不知道西薄雨在精神冥想課有沒有睡得很熟,萬一她做夢的時候太過得意忘形說了不該說的東西被西薄雨聽到了該怎麼辦?

  想起夢裡的畫面,再看看躺在瑜伽墊上的西薄雨,現實和夢想重合,江月的身體突然發熱,一股熱氣直直往腦子上沖,鼻腔裡湧上溫熱的液體,滴滴答答地滴落到西薄雨的淺藍色瑜伽墊上。

  江月:「……」

  她急急忙忙捂著鼻子,腦袋向後仰著。

  躺在瑜伽墊上裝睡的西薄雨也是一驚,連忙起身扶住江月的腦袋。

  「怎麼突然流鼻血了!」

  還好西薄雨愛乾淨,總是隨身帶著面巾紙,連忙抽出兩張給江月擦鼻血。

  相睢和江森也結束了冥想,看見江月流鼻血不由得大吃一驚,要知道江月體質逆天強悍,以前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狀況。

  「這是怎麼了?」相睢走上前,看著江月不斷流血的鼻子。

  「是不是磕到哪了?」江森瞅瞅西薄雨,「是不是江月做夢得意忘形踹到了你,然後你朝著江月的鼻子打了一拳?」

  西薄雨十分無語:「倒也不至於,我也不是那麼不大度的人。」

  白望和庫里也醒了,看見江月的鼻子不斷流血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主要是江月的出血量十分豐富,雖然用手捂著鼻子,但是豔紅的鮮血已經從她的指縫中溢出,滴落到她的冥想服上。

  江月捂著鼻子欲哭無淚。

  進入冥想的其他學生也陸續醒來。

  教室的西南角落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周曦,你怎麼流鼻血了!」

  那個名叫周曦的女Alpha說道:「害,別提了,做了那種不可言說的夢,醒來就這樣了,誰說春夢了無痕來著。」

  周曦也捂著鼻子,仰著頭:「這春夢流下來的鼻血都夠染紅一套冥想服了。」

  她的室友們打趣:「這幾天火氣這麼大的嗎,你這鼻血真是如那滾滾江水般滔滔不絕!」

  有一個室友賤兮兮的打趣:「處A嘛,火氣大。」

  雖然這幾個人很小聲,但是江月和她的冤種室友們的聽力都是一個賽一個的強。

  一時間五雙顏色各異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江月,臉色都微妙了起來。

  正捏著鼻子努力止住鼻血的江月:「……」

  西薄雨默默地又抽出兩張紙巾遞給她。

  下課之後江月是捂著鼻子走回寢室的,周曦的鼻血都停住了,為什麼她的鼻血卻還是沒有停!

  甚至周曦路過她身邊時還特別貼心的說道:「你身體壯,多流點血沒事的。」

  江月哽住。

  回到宿舍裡沖了涼水洗鼻子,西薄雨站在一旁給她遞毛巾。

  江月拿著毛巾擦了一下鼻子,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

  西薄雨神色平淡,冷不丁的開口:「夢見什麼了?」

  江月拿著毛巾擦著手上的水,再一次回想到夢裡的場景,頓時心虛不已,眨巴著眼睛問道:「問這個幹嘛,多不好意思啊。」

  西薄雨說道:「大家都是Alpha,你害羞什麼。」

  江月試探著問道:「那你精神冥想課過得怎麼樣,睡得也很熟麼,有沒有聽見我說什麼夢話?」

  西薄雨抬眼:「你說夢話了麼,我怎麼不知道?」

  江月悄無聲息地鬆了一口氣,對於夢裡的內容,她當然也不敢全盤拖出,於是清清嗓子說道:「也沒什麼,就是夢到了陸更少校送我的寫真集。」

  西薄雨挑眉:「夢見這麼多姿勢?」

  江月的臉皮又灼燒起來:「夢都是很長的嘛……」

  西薄雨哼了一聲:「所以你在夢裡和寫真集上的那兩個Omega在床上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了是嗎?」

  江月撓撓頭:「也沒有,只是借鑑了一些內容,臉是……是模糊的……」

  她乾笑一聲:「就是個夢嘛,哪有那麼多細節,醒來之後就忘了一半了,啥內容也想不起來了,哎呀,你不要再問了,我還要臉!」

  西薄雨拿過她手上的毛巾走出水房,聲音不鹹不淡:「江月,你可真是有色心沒色膽。」

  這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Alpha,在夢裡倒是很囂張。

  *

  難度最大的課依然是精神力實操。

  已經上了五節大課,大家的畫板依然是一片空白,比狗舔過的盤子都乾淨。

  江月現在已經可以控制精神力緩慢地穿過那個泡沫箱子,但是當探測裡面的物體時,精神力還是會不受控制地從那個物品穿過去,然後彈到泡沫箱的內壁上再反彈回來。

  大家都被這門課程折磨的不輕,江月和室友們還私下練習過很多次,但是依然沒有找到關鍵的竅門。

  精神力實操老師說這玩意全靠手感,只有經過前期大量的積累才可能在某一個時刻突然開竅,找到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

  還有一門課對江月來說比較有難度,那就是速寫課。

  江月的畫畫天賦好像被上帝奪走了,她畫的任何東西都非常的慘不忍睹。

  就連最不會畫畫的相睢看見她畫的東西也要說一聲離譜的程度!

  當輪到相睢當速寫模特的時候,江月艱難地完成了人物速寫,相睢結束後還特意繞到江月那裡看了一眼。

  隨後他叫怪叫出聲:「江月,你把我畫成了什麼怪物!」

  白望湊過去:「我一時之間不知道這是人形的怪物,還是一個怪物形狀的人。」

  江月:「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畫技最好的是西薄雨和庫里,庫里是個非常全能的人,既可以當得了千萬游戲UP主,又會攝像拍照剪輯後期,就連速寫也畫得非常好,讓江月羨慕不已。

  好在聯邦軍校對他們的速寫要求不高,要不江月很擔心期末考試的時候自己的速寫課成績不能及格。

  開學兩個月後,精神力實操課上江月終於找到了一點感覺。

  她的精神力已經可以完美地穿過泡沫箱子,對裡面的物體進行一個大致的反饋。

  同學的畫板也不再是一片空白,開始勾勒泡沫箱裡的物體線條。

  那好像是一盆植物。

  葉子很小,莖稈很長,高度大約在一米半。

  確實像老師說的那樣,只要找到那種感覺,接下來的探測就會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其中也不乏一些進度特別慢的同學,這些同學憂心忡忡,只能課餘時間來到精神力實操教室加倍練習。

  江月則把大量的精力花費在速寫課上,她的書桌上堆起了一摞厚厚的速寫紙,筆筒裡全是削好的繪畫鉛筆。

  她還買了一個非常可愛的粉色小貓咪智能削筆器,說是速寫課讓她狂躁無比,已經趨於人性和獸性的邊緣,必須需要這些粉粉嫩嫩的東西來安撫自己逐漸暴走的情緒。

  但是沒人信她的鬼話了。

  室友們已經不再是大一時單純稚嫩的小Alpha了,他們長大了、精明了、不好騙了!

  已經知道江月是一個外表冷酷,但其實非常喜歡粉色的Alpha了!

  為了維持寢室的和諧穩定,室友們非常默契,全都看破不說破,只是在江月買了粉嫩的東西時默默地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大量的練習中,江月那糟糕無比的速寫終於發生了質的飛躍,她終於把亂飛的線條畫在該畫的地方,畫的東西也算是有模有樣,雖然不能和庫里西薄雨比,但至少能讓人看明白她畫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又過了兩個星期,江月已經成功地探測出泡沫箱裡的東西。

  那是一盆人工培育的金錢橘!

  畫板上的金錢橘速寫畫得很不錯,江月抱著畫板差點喜極而泣。

  必須非常努力,才能毫不費力。

  精神力實操老師開始加大難度,他換了一個一米多高的金屬箱,往裡面裝滿了形狀各異的鵝卵石。

  他們需要用精神力探測出金屬箱裡的鵝卵石數量。

  聽見這個噩耗的軍校生們當場兩眼一黑,差點沒原地昏厥。

  為了拿到課堂分數,江月和室友們又開始了夜以繼日的精神力探測練習。

  大家在雙休日已經很少離校了。

  精神力實操佔據了他們的大量時間,至於那個金屬箱裡到底有多個鵝卵石,一起上課的三個班級一共72人,每個人探測的結果都不一樣……

  除此之外還要寫戰略分析課留下的作業,還有形勢與政策的小論文,還要在實戰對練課上使用精神體和對手打架。

  江月是最痛苦的一個。

  吞食了七分之一腦蟲的她,精神力強度高到離譜,和同學們使用精神體對練的時候必須小心再小心,一堂課下來直接累成死狗。

  在忙碌而又平靜的學習生活中,一種可怕的怪病突然席捲了貝塔星。

  第一個病例出現在歷越。

  一位中年男Beta去超市買菜,推著購物車結賬的時候突然倒地不起。

  在這個年紀,這種情況最有可能是急性心肌梗塞,很容易造成猝死,比許在黃金時間進行有效搶救。

  熱心群眾急忙叫了救護車,在場的還有一位北青大學任職的醫學博士,見情況緊急,這位醫學博士急忙給這位男Beta進行急救。

  特別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醫學博士搶救時發現這位突然暈倒的男Beta心跳平穩有力,生命體徵一切正常,連臉色都是紅潤的。

  送到醫院後,醫生使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對這位突然暈倒的男Beta進行意識喚醒,可是無論採取什麼樣的辦法,這位男Beta都無法醒來。

  出現第一例後,緊接著就出現第二例、第三例……

  到目前已經有兩千多例。

  毫無徵兆,毫無預警,這種可怕的怪病已經席捲整個貝塔星,沒有人知道發病機理。

  人們稱呼它為腦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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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3 01:02:42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五十章 腦瘟(一)

  「專家說這是一種腦域頻段傳染病。」江森把整個星際要聞榜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後總結道。

  「腦域頻段傳染病,傳染源是什麼呢?」江月問道。

  「專家們正在研究,目前還沒有答案。」相睢關閉終端界面,在床上翻了個身。

  已經是深夜十二點,2708寢室的人毫無睡意,正在談論最近鬧得人心惶惶的傳染病——腦瘟。

  江月躺在床上刷著終端,把星際要聞榜的熱搜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都是一些不能將精神力具象化的普通人,軍部暫時沒有出現這種感染者,津未校區也沒有,但是歷越校區出現了12例。」白望面露沉思,緩緩說道。

  西薄雨也在看要聞榜,他翻過一頁新聞,說道:「目前來說,能夠將精神力具象化的人是比較安全的,普通人很難說。」

  江月點頭:「其他疾病發作前都有預兆,腦瘟就來的很突然,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相睢:「也許是普通人不像我們這麼敏銳,他們很難察覺到腦域的變化。」

  其實人類與蟲族鬥爭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蟲族身上的致命菌種引發的各種奇奇怪怪的傳染病。

  星際的新生兒一出生,需要打的疫苗就有30多種,在與蟲族的不斷鬥爭中,星際人類的體溫不斷升高,免疫系統也在不斷加強,用來對抗可怕的致命菌種。

  但是腦瘟這種傳染病還是頭一次遇見。

  雖然造成了一定範圍內的恐慌,但是與上一次的戀戀不忘相比,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所以軍校生們還是要照常上課。

  津未的學生們更加關注精神力實操教室的那個金屬箱裡到底有多少顆鵝卵石。

  江月的探測能力飛速見長,她發現精神力實操老師非常雞賊,金屬箱裡的鵝卵石大小不一,大的有成年Alpha拳頭那麼大,小的只有一粒飯粒那麼小。

  如果探測能力不夠精準,很容易錯過那些比飯粒還要小的小石子。

  好在精神力實操老師也不要求他們探測出多麼精確的數字,只要數值在大致範圍內,都算他們探測成功。

  江月的最後提交的數字是1090,西薄雨是1072,相睢是1060,江森是1074,白望是1056。

  看到大家得出的數字都差不多,寢室裡的所有人都很放心。

  但是精神力實操老師公布成績的時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金屬箱裡居然還有一層細沙!

  「太陰險了!」

  「太陰險了!」

  這一次的作業所有人都只拿了一個中等。

  大家偶爾也會談論一下腦瘟,譬如戰鬥系四班的一個學生的父親就感染了腦瘟,現在正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

  江月也不太關注這件事了,人類能與可怕的蟲族共存這麼多年,這期間經歷的風風雨雨多到數不過來。

  她上大一的時候學習聯邦簡史,光是蟲族身上的致命菌種引發的特大型瘟疫都很難記得有多少次。

  事情不發生在身邊的時候總覺這件事離自己挺遠的。

  津未校區就像一個巨大的信息繭房,把外面的風雨隔絕在外。

  透明的精神體自由玩耍,繁重的課業依舊令人頭疼,江月上完課要去機房使用戰略分析模型分析數據,晚上回到宿舍還要寫形策小論文。

  精神力實操老師又往教室裡弄來了一個更加巨大的金屬箱。

  他站在講台上笑眯眯地看著台下的學生,十分不懷好意地說道:「鑑於上一次你們糟糕的成績,我不得不加大課程的難度。」

  他微笑著指著金屬箱:「我在這裡放了一套復雜的迷宮,所以第三個作業出來了,你們需要使用精神力探測這個迷宮,把迷宮的路線圖畫出來,越精確越好。」

  江月聽見身邊的相睢罵了一聲操。

  「噢對,這個作業呢,也是為了給那些不好好練習速寫的同學們一個血的教訓,不要以為速寫課很多餘。」

  「你們將來什麼復雜的情況都能遇見,即使是表達能力非常強悍的同學也沒有辦法用文字準確描述出迷宮的路線。」

  「所以不要輕視任何一門課程,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底下的同學們齊刷刷地喊道。

  江月為自己堅持練習速寫感到十分慶幸,技多不壓身,所有努力都不會白費。

  5月中旬,感染腦瘟的人數已經破萬,短短兩天,數字又翻了一倍,呈現爆炸式增長。

  江月用戰略分析課上建造的模型分析了一下感染趨勢,得到了一個十分不樂觀的結果。

  如果腦瘟再得不到控制,腦瘟會在短短數月席捲整個星際。

  政府不得不採取隔離措施,除了運輸物資的交通工具可以正常行駛之外,其他交通工具全部停擺。

  津未校區也開始封校,改為網上授課,宿舍大樓也封閉了,學校讓只能讓機器人給每個宿舍安裝了獨立衛浴,吃喝拉撒睡都在寢室解決,非必要時間不可以擅自離開寢室。

  江月覺得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

  為了避免人群聚集,學生開始讓精神體去食堂打飯,有些人的精神體比較小巧,扛個拳頭大的三文魚飯包都很勉強。

  戰鬥系三班有個同學的精神體是隻蜂鳥,有一天早晨,江月就看到這隻小蜂鳥叼著比它身體還大兩倍的培根飯包疲憊無力地降落在她們寢室的窗台,然後鳥和飯包一頭栽下來,掉在了相睢的藍色拖鞋上。

  小蜂鳥躺在地上挺屍,連相睢的小老虎跳過去用爪子扒拉它,它都無動於衷。

  2708寢室的打飯任務主要由江月的大雕負責。

  打飯之前寫好菜單,食堂的智能AI會給飯菜打包,然後金雕叼著飯菜從窗戶飛回宿舍。

  相睢還用樹脂給金雕製作了一個巴掌大的速寫板用來寫菜單,江森貢獻出了兩根限量版的粉色鐳射鞋帶,庫里用滴膠給速寫板裝飾了一層金箔花邊。

  就連最佛系的白望都快被關瘋了,目前正在學習用滴膠製作各種小玩意,庫里的火焰精神體則充當了他的烤箱。

  每次到了飯點,金雕都會乖乖地叼著小牌子飛到江月面前,江月寫完菜單之後就把速寫板掛在金雕的脖子上,金雕就愉快地飛走了。

  過了幾天,這種可以掛在精神體脖子上的速寫板突然火了,被關在寢室裡的軍校生都被逼成了手工達人,做了很多種五花八門的速寫板。

  江月還看見一頭透明的豬從23樓宿舍的窗戶跳下去,脖子上掛著一塊藍色速寫板往食堂方向狂奔而去。

  隔離期間,偶爾也有隔壁寢室的精神體飛到江月他們寢室的窗戶上面借點生活用品。

  清晨起床,一隻透明的貓頭鷹用翅膀拍打著江月的寢室窗戶,江月打開窗戶,貓頭鷹嘴裡叼著一根藍色牙刷落在窗台上,見到江月,貓頭鷹揚起脖子,一塊小巧的粉色瑪瑙速寫板上寫著:借點牙膏。

  江月囧了囧,往牙刷上面擠了一條牙膏,貓頭鷹咕咕叫了一聲,叼著牙刷飛走了。

  江月正要關上窗戶,一架銀色的無人機掛著兩個包裹從遠處飛過來,它伸出一條機械臂,把包裹遞到江月面前,江月用終端掃描了一下簽收碼,牽收成功後無人機飛走。

  「誰的快遞啊?」相睢從床上伸出一條肌肉結實的大長腿,被子從他身上滑落,露出兩塊非常誘人的胸大肌。

  江月說道:「是白望的滴膠和江森買的漱口水。」

  江森從床上抬頭,伸了一個懶腰後問道:「今天早晨咱們吃什麼?」

  庫里說道:「我什麼都不想吃,我現在只想品嘗一下自由的味道。」

  「自由是最奢侈的東西。」西薄雨說道。

  他輕巧地跳下床去洗手間洗漱,出來時手裡拿著一個針管走到江月面前。

  「幫我注射一下抑制劑。」

  他仰起雪白的脖頸,露出了貼著白色腺體貼的腺體。

  西薄雨的脖頸雪白纖長,江月每次看到都很心癢。她拿著棉簽給西薄雨腺體附近的皮膚消完毒,這才拿過針管把抑制劑推送進去。

  因為六個成年Alpha一直被關在狹小的寢室裡不能外出,所以大家的信息素都開始分泌異常,以往一個月一針抑制劑就夠用了,現在一個星期至少得兩針。

  被關在籠子裡的大貓貓們都很暴躁消沉,昨天晚上熄燈後江月還聽到隔壁寢室有位猛士撕心裂肺的大喊。

  「我抑鬱了!」

  「我現在連手沖的興致都沒有了!」

  「啊啊啊啊啊!!!!」

  躺在床上的庫里很小聲地說了一句:「誰不是呢……」

  江月在心裡算了算,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沖次數比以前也少了三分之一。

  唉,真是令人心酸。

  也不知道腦瘟什麼時候能過去。

  為了不耽誤課程,精神力實操老師把那個裝著迷宮的的金屬箱扛到了宿舍的走廊裡。

  雖然人出不了宿舍,但是精神力可以啊!

  可憐的學生們又得拿著畫板蹲在宿舍裡,一邊使用精神力探測箱子裡的迷宮,一邊兢兢業業地畫著迷宮的路線圖。

  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週六早晨,江月躺在床上睜開眼,習慣性地點開終端查看腦瘟感染人數。

  其他星球也出現了病例,迄今為止,七顆星球的腦瘟感染人數已經破二十萬。

  第二天週日早晨,江月起床第一件事又是習慣性地打開終端。

  還沒等她查看腦瘟感染人數,相睢已經從床上彈了起來,驚聲說道:「臥槽,腦瘟感染人數破一千萬了!」

  「是我看錯了,還是數據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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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五十一章 腦瘟(二)

  聽到腦瘟感人數一夜之間從二十萬變成一千萬,連睡神白望都被嚇得徹底清醒了。

  他掀開被子,發出一聲臥槽,立馬拿起終端查看腦瘟感染人數實時界面。

  宿舍裡安靜了有十來分鐘,緊接著班級群和戰鬥系的系群全都炸了。

  戰鬥系的大群每秒刷新數百條消息,一班的戰鬥群裡有人發出了最新的腦瘟感染人數趨勢預測圖。

  江月的終端輕輕一震,彈出一條訊息。

  「李四,你那邊怎麼樣了,隔離真的好無聊啊,本科學家都快無聊的長蘑菇了,你看窗外天清氣朗鳥語花香,不如我們聊聊天吧,消磨一下這難捱的時光!」

  訊息來自張三,江月回復:「你不是還有胖老板和老潘前輩嗎,沒事找我聊天幹嘛啊,我一會還要上網課呢。」

  張三:「又不差這一會,你看新的感染人數了嗎?」

  江月:「看了,心情更糟了。」

  想起張三以前是個挺牛逼的科學家,江月問道:「對於這次的腦瘟你有什麼看法?」

  張三:「不像普通的腦域頻段感染,我找不到腦瘟的傳染規律,如果你讀過傳染病學,就會發現腦瘟有多詭異,總是能從某個沒有病例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個病例來,一傳染就是一大片,我都懷疑是不是蟲族故意投毒。」

  張三:「目前一千多萬病例,全都是普通人感染腦瘟,能把精神力具象化的感染者一個都沒有。」

  江月:「如果針對腦域的感染病,我們的抵禦能力確實比普通人強很多。」

  張三:「真是奇怪,即使腦域頻段感染病也應該有一個潛伏期啊,好了,不說了,我要去幫老潘種土豆去了。」

  「種土豆?」

  「是唄,你們貝塔星還好,畢竟有土地,水瓶星這裡全是海,最近水培蔬菜供應不上,蔬菜包的價格貴的離譜,我和老潘弄了點水培液種菜,勉勉強強對付活著吧。」

  張三發了一個揮淚作別的表情。

  江月放下終端,寢室裡的室友們已經結束了腦瘟這個話題,開始做著各自的事情。

  她跳下床拿出洗漱用具走到洗手間,心不在焉地擠出一點洗面奶搓出泡沫。

  洗完臉走出洗手間,透明的金雕叼著食堂裡打包的早餐飛到了窗台上。

  相睢從雕嘴裡接過寢室的早餐,手法粗暴地撫摸著金雕的鳥頭。

  金雕發出一聲非常不滿的叫聲,狠狠地啄了一下相睢的手手指。

  相睢哎喲一聲甩著手指喊疼,站在窗台上的金雕十分無語地翻了白眼,隨後張開翅膀飛出窗外,在一望無際的藍天下自由翱翔。

  今天風很大,正是金雕借力的時候。

  庫里穿著紅褲衩在陽台上的跑步機上面瘋狂跑步,白望在一旁舉著槓鈴做著深蹲。

  自從多了一個獨立衛浴,寢室的空間就變得狹小起來,這裡原先是他們堆放健身器械的地方,現在不得不把這些器械放到陽台。

  而且跑步機還得搖號使用,畢竟無事可做的Alpha們總需要一些高強度的運動來揮霍他們無處安放的精力。

  江月無精打地拿過包子咬了一口,悶悶不樂地說道:「照著追個趨勢發展下去,我們解封的日子真是遙遙無期。」

  她在早餐的袋子翻了一下,納悶地問道:「怎麼沒有我的蛋糕呢?」

  江森翻出了食堂的新公告:「甜點優先供應Omega,那幫小Omega們被關的難受,已經化悲憤為食欲了。」

  江月哀嚎一聲,痛苦地捂住臉。

  西薄雨只要了一管營養液,正坐在椅子上咬著吸管,默默地寫著形策論文。

  吃完早餐,Alpha們坐在椅子上開始寫作業, 10點鐘開始使用精神力探測走廊上放置著迷宮的金屬箱。

  在椅子上坐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大家躺在床上睡覺,週六週日不上課,睡午覺的時間可以長一些,能一直睡到下午兩點。

  江月睡到了一點半就被身體裡突然出現的熱意弄醒了,她躺在床上打著哈欠,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捂著小腹,眼神渙散地盯著天花板。

  極其冰冷的信息素在寢室裡蔓延,相睢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瞄了江月一眼。

  「信息素又紊亂了?」

  江月痛苦點頭,她掀開被子往裡一看,輕薄的睡褲上已經被她的小弟弟頂起一個帳篷,她只好嘆了口氣,拿起一旁的T恤圍在腰上,十分鬱悶地下了床。

  她走到洗手間,從小冰箱裡拿出一支抑制劑熟練敲碎,又撕開一個針管吸入抑制劑,推開洗手間的門叫醒西薄雨。

  「幫我注射一下抑制劑唄。」

  西薄雨跳下床,拿出一個棉簽給江月的腺體消毒,開始給江月注射抑制劑。

  縱使做好了心理準備,江月還是疼得冒出了眼淚。

  腺體本來就是ABO們最敏感的地方,羽毛拂過那裡都會讓他們輕輕一抖。

  雖然星際時代的注射器非常先進,但也沒有達到完全無痛的地步,再加上Alpha們使用的抑制劑藥性很烈,一針下去,江月腿都疼軟了。

  其實一般情況下抑制劑不用專門打在腺體那裡,但是江月和她的室友們都是等級很高的Alpha,注射在別的地方起效非常慢,藥效也會變差。

  即使非常痛,Alpha們還是選擇直接往腺體上來一針。

  這個星期,江月的腺體已經紮了三針了。

  相睢更慘,他的腺體紮了四針,偶爾深夜還能聽見其他寢室的Alpha們注射抑制劑時發出的驚天地泣鬼神的狼嚎。

  據說21樓有個Alpha腺體超級敏感,每次紮針都會疼得暈過去。

  平平無奇的一天即將過去,傍晚的時候腦瘟感染人數又更新了。

  3491萬。

  一個令人渾身發冷的數字。

  當江月說出這個數字時,大家都很沉默。

  腦瘟期間,網上沖浪人數陡然激增,打開各個網站論壇能看到各種激進消極的言論。

  普通人和精神力者的矛盾進一步被激化,甚至有不少精神力者認為這個世界就是優勝劣汰。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普通人只是自然進化中早晚會被淘汰的劣等品。

  一場空前浩大的罵戰在星網上轟轟烈烈地展開。

  能將精神力具象化的畢竟只有極少數人,江月一開始不太明白為什麼會產生這種對立。

  江森看著江月的灰色眼睛,無奈地說道:「因為你一直生活在聯邦軍校裡,身邊都是能將精神力具象化的同學,你對普通人的生活缺乏認知。」

  「一個名校畢業的學生進入大廠,年薪過百萬已經很了不起了,即使是這樣,也很難在歷越和津未買房。」

  「但是能將精神力具象化的人,在軍校上學時每年領取的補助都有五十萬左右,畢業後進入軍部直接分配不動產,購買任何物品都會打七折,甚至還有優先擇偶權。」

  白望說道:「可是哪一次災難不是我們這些人擋在前面,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就在暗中標好了價格,軍部每年的傷亡率有多高這些普通人是看不見嗎!」

  原本以為這種對立只是在網上發酵,沒想到津未校區首先遭了殃。

  住在津未校區附近的居民開始往馬路邊扔臭蛋。

  臭蛋——一種無毒無害但味道非常可怕的氣體小炸彈。

  風一吹,整個津未校區臭氣熏天。

  縱然緊緊關好門窗,臭蛋的味道還是無處不在,津未校區的學生們噁心的吃不下飯,全靠營養液續命。

  江月吐得稀裡嘩啦,差點把膽汁都吐出來。

  西薄雨一直乾嘔,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相睢用江月的耳塞堵住了鼻孔,憋得受不了用嘴呼吸了一下,那股臭味順著他的鼻腔直沖天靈蓋,他當即翻起了白眼倒在了江月的大腿上。

  江森翻出一包口罩分給眾人,白望戴了三層口罩,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臭蛋的味道穿透力太強,還是熏得他雙眼翻白。

  庫里把毛巾浸濕捂在鼻子上,這個方法比口罩稍微好用一點,大家有樣學樣,紛紛用濕毛巾捂住鼻子。

  沒有窗戶的衛生間味道最小,最後大家都躲在了衛生間裡,找出瑜伽墊撲在地上,裹著毯子倚著冰涼的瓷磚牆壁度過了艱難的一夜。

  睡到半夜,西薄雨的頭倚在了江月的肩膀上,江月微微睜眼,換了一個姿勢讓他靠的更舒服些,看著西薄雨蒼白的臉色,她忍不住摘下防毒面具,在西薄雨的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班級群裡連夜團購防毒面具,第二天白天,運載快遞的機械鳥像雪花一樣朝著津未校區飛來。

  戴上防毒面具的那一刻,江月差點喜極而泣。

  但是總戴著防毒面具也不是辦法,畢竟吃飯的時候總是要把防毒面具摘下來的。

  2708寢室在洗手間開了一個小型會議,最後網購了密封條和擁有製氧功能的空氣淨化器。

  東西郵到,2708全寢總動員,連夜戴上防毒面具給窗戶貼密封條,把空氣淨化器的功率開到最大。

  半個小時後,相睢首先摘下了防毒面罩,他憋著氣,做足了心理準備後,一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決絕表情,十分謹慎地呼吸了一下室內空氣,室友們謹慎觀察。

  他深吸一口氣後眉頭舒展開來,愜意地說道:「沒味了,密封條加空氣淨化器還是挺有用的。」

  江月呼吸著這得來不易的清新空氣,點開終端查看腦瘟感染人數。

  依舊是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

  但是有一個病例被單獨報導出來。

  那是一個能將精神力具象化的軍校生,就讀於飛天星的海莉歐光華軍事學院,起夜的時候突然倒地不起。

  能將精神力具象化的人類也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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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3 01:03:29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五十二章 腦瘟(三)

  「精神力具象化的人也會感染腦瘟,這個同學的精神體是一隻蜜蜂,相對來說比較弱小。」

  當擁有精神體的人也會感染腦瘟後,腦瘟的嚴重性進一步升級,已經成為人們口中談之色變的可怕瘟疫。

  網絡上對立的言論這才少了一些。

  相睢放下終端,臉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以前是普通人,現在是精神體弱小的人,以後呢,如果腦瘟再進化下去,是不是精神體強大的人也無法倖免?」

  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上來呢。

  生在這個時代注定是所有人的悲哀。

  雖然官方沒有明說,但是大家全都默認這次的事情和蟲族有關,只有蟲族才會使用這樣吊詭的手段。

  翌日,津未校區有個同學感染腦瘟。

  這是戰鬥系二班的學生,精神體是一隻蜂鳥。

  那是一只叼個三文魚飯團都很勉強的小蜂鳥,它的主人是一個性格調皮的男Alpha,熱愛烹飪和烘焙,他買了一個烤箱放在寢室裡,經常給室友們做甜點。

  他做出的甜點非常好吃,隔著很遠都能聞到他們寢室裡傳來的甜香,有一次江月路過他們寢室,還被他邀請品嘗新出爐的奶油芒果小蛋糕。

  腦瘟擊碎了津未校區軍校生們的高傲和自信,讓他們的驕傲在一夕之間蕩然無存。

  同一天中午,花冠區有一位指揮系的Omega倒下了,他的精神體是一隻小小的七星瓢蟲,同樣很弱小。

  那些精神體弱小的同學們齊齊陷入恐懼之中,津未校區開始統計精神體比較弱小的學生名單,這些人成了學校的重點關注對象。

  難言的恐慌彌漫開來,無論精神體強大還是弱小,津未的軍校生們都很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倒下的人。

  死神的鐮刀正懸在他們頭上。

  沒有人知道下一秒倒下的是誰。

  江月同樣感到恐懼,為了避免胡思亂想,她把大量時間都花費在精神力實操這門課程上,一旦閒下來就會使用精神力探測擺在走廊上的那個藏在金屬箱裡的復雜迷宮。

  她的速寫課也進步不少,還偷偷在紙質書簽上畫了西薄雨的側臉,然後像做賊似的把它夾在書裡。

  精神力實操老師說得很對,量變會引起質變,總會在某一個時刻找到那個關鍵點,然後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江月在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找到了那個關鍵點。

  那天晚上她心中憋悶,怎麼都睡不著,乾脆躺在床上使用精神力探測那個金屬箱。

  一開始只是正常的反饋,她根據精神力傳來的反饋在腦中描摹著迷宮的路線,由點到面,探索的範圍持續擴大。

  在某一秒,精神力嗡地一震,猶如堵塞河流的淤泥被挖除,整個迷宮的路線在她腦中豁然清晰。

  那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奇妙感覺。

  江月不知道是怎麼找到那個關鍵點的,她形容不出來那種奇特的感受,彷彿另一個世界對她敞開了大門,迷宮的全貌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彷彿在用另一雙眼睛觀察這個世界。

  她輕盈地跳下床,拿出了一張速寫紙,又拿出一根削好的鉛筆坐在書桌前開始繪畫。

  她沒有開燈,在黑暗中依靠強大的夜視能力作畫。

  速寫紙上,復雜的迷宮路線在江月的筆下下漸漸成型。

  筆尖和紙張摩擦著,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西薄雨被這個聲音吵醒,輕聲問她:「江月,你在做什麼?」

  「在畫迷宮。」

  西薄雨也跳下了床,點亮了一盞小夜燈給她照亮,昏黃的燈光照在紙上,江月畫完最後一筆,轉頭看西薄雨。

  漆黑安靜的夜晚,室友們睡得很沉,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西薄雨拿著那盞南瓜小夜燈,昏黃的燈光給他蒼白的皮膚上了一層色澤溫暖的釉,他微微垂著眼,目光專注地看著江月。

  黑夜中的昏暗燈光會誘使人滋生奇妙的情感。

  西薄雨的眼神非常溫柔的凝視著她,他伸出手,微涼的指尖觸碰著江月的臉頰,聲音溫柔低沉。

  「又不開心了麼?」

  不是不開心,只是在害怕,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更先到來,不知道人類命運的最終走向,不知道吞噬了七分之一腦蟲的她該如何自處。

  她經常想起《蜘蛛俠》裡的那句台詞——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到目前為止,這個世界裡,她從來沒有想過去背負著什麼責任。

  江月搖搖頭,捋了一下散落在肩頭的灰色長髮,柔滑的髮絲從她的指尖滑落,一直垂到腰間,江月這才發覺自己的頭髮已經這麼長了。

  她把筆放在桌子上,對西薄雨輕輕一笑:「心頭很悶,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心臟一直跳個不停。」

  「一切都會過去的,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西薄雨說道。

  「我知道,都凌晨兩點了,明天還要上課,我們繼續睡覺吧。」

  江月跳上床,用被子蓋住了臉。

  一大清早,白望的鬼叫鬧鈴再一次響起,江月揉著酸脹的眼睛,第一時間打開終端查看腦瘟感染人數。

  七億五千八白六十二萬。

  看到這個數字,江月人都麻了。

  她喃喃說道:「明天會是什麼數字,照這個趨勢增長下去,七顆星球的五百億人都不夠死的。」

  寢室裡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江月的問題。

  精神力實操課的第三個作業已經到了提交日期,江月把速寫紙上的迷宮路線掃描圖發到了老師的終端裡。

  交完作業,江森問道:「你們的路線圖畫的怎麼樣,我畫得亂七八糟,有一大半全是胡亂拼湊出來的。」

  相睢:「還能怎麼辦,就瞎畫唄,我哥都說使用精神力探測迷宮難度太高。」

  白望:「精神力實操老師不是說了嗎,這個迷宮屬於拔高難度的作業,準確率達到百分二十就行。」

  庫里說道:「你們這些學婊別謙虛了,誰的準確率要是達到百分之五十以上,誰就跪下來管我叫爸爸。」

  西薄雨淡淡說道:「我不謙虛,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準確率我應該能達到。」

  他話音剛落,大家就齊刷刷地看向江月。

  江月撓撓頭,語氣不太確定:「我也不謙虛,百分之五十的準確率應該有了。」

  晚上七點半,上了一天網課的江月去洗手間洗頭,往掌心倒洗髮露的時候終端突然收到一條訊息。

  她拿著毛巾擦了一把臉,顧不得濕漉漉還在往下滴水的頭髮,趕緊點開訊息。

  訊息是精神力實操老師發來的。

  江月畫出的迷宮路線達到了百分之百的準確率。

  江月今日以來一直陷入麻木狀態的情緒終於波動了一下,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

  她知道準確率會很高,但完全沒有想到會達到百分之百,學生的作業成績都會在校園官網上公布,為什麼精神力實操老師會單獨給她發訊息呢。

  難道是精神力實操老師太驚訝了?

  江月繼續洗頭,洗完頭從洗手間走出來,相睢立刻問她:「你的準確率是多少?」

  江月:「百分之百。」

  相睢瞪大了眼睛:「我靠,我才百分之五十九啊!」

  江月看向西薄雨,西薄雨說道:「我百分之九十三。」

  江森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百分之五十七。」

  庫里:「我和白望一樣,我們倆都是百分之五十六。」

  白望看看西薄雨,又看看江月:「你們倆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真的是同一個物種嗎?」

  西薄雨微微皺眉:「江月,你的精神力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強悍了?」

  江月心頭突突一跳,立馬乾笑道:「怎麼,第一次被我超過心裡不爽啊。」

  相睢說道:「有些人就是天賦異稟嘛,你看看江月的大金雕,一出生就那麼大個,現在都兩米多了。」

  江月在心裡鬆了口氣,心中暗自感嘆相睢真是星際好室友。

  金雕叼著寢室的晚飯飛了回來,江月拿出一塊蜜汁小羊排狠狠地啃了一口。

  要說目前有什麼能讓她放鬆的事情,那就只有幹飯的時候了。

  她把嘴裡的骨頭嚼碎,正要喝一口野菌湯解膩,寢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正要吃飯的室友們齊刷刷地停住了,瞪大眼睛看著寢室門。

  白望擦了一下嘴上的油,大聲喊道:「誰啊?」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是我,相柳。」

  數秒的寂靜後,相睢像隻猛虎一樣從椅子上彈了出去,他旋風一般衝到寢室門口,刷地打開了寢室門,扯著嗓子喊道:「哥!」

  穿著一身便裝的相柳正站在門外,頭上還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看起來非常年輕。

  相睢激動地抱住了相柳,小老虎也發出興奮的吼聲,扒著相柳的褲腿兩三下跳到他的肩膀上,用毛絨絨腦袋猛蹭相柳的臉。

  寢室裡的其他人也連忙過來打招呼。

  「相柳少將好!」

  「相柳少將好!」

  相睢抱夠了相柳,這才一臉激動地問道:「哥你怎麼來這了,是來看我的嗎?」

  相柳說道:「不是。」

  相睢臭著一張臉,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江月站在寢室最裡面,距離相柳最遠,她漫不經心地看著相柳穿的黑色T恤和頭上那頂被小老虎蹭歪的黑色鴨舌帽。

  一抬眼,卻正對上相柳那雙墨色般的漆黑雙眸。

  她立刻繃直了身體,身姿筆挺地站好。

  相柳把小老虎抱在懷裡,伸手撓著小老虎的下巴,那雙墨色深深的眼睛卻看向江月。

  他再一次用成年Alpha那種低沉渾厚的聲音說道:「江月,我是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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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3 01:03:47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五十三章 腦瘟(四)

  相柳居然來這裡找她?

  她一個大三的軍校生,有什麼資格讓聯邦少將親自走這一趟?

  江月萬分迷惑,開口問道:「相柳少將,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相柳那雙安靜漆黑的眼睛看著她:「你們的精神力實操老師向軍部推薦了你,在這個時刻,我們很需要你的幫助。」

  江月有些眩暈。

  站在她身旁的江森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趕緊收拾東西去啊,這可是難得的外出機會!」

  江月猛地回過神來,有些手忙腳亂地說道:「抱歉,相柳少將,我需要找一下衣服。」

  江月身上還穿著那件粉色蕾絲大短褲,上半身穿著一件粉色蕾絲T恤衫,在這個非常時期,許多Alpha都趨於人性與獸性的邊緣,使用粉色的東西平復自己的情緒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江月是發自內心的喜歡粉色,壓力越大,越粉的東西就越是能使她放鬆,在寢室裡自然怎麼穿都可以,現在被相柳看到,她真的覺得很社死。

  「相柳少將您稍等一下!」

  江月急急忙忙換上灰色工裝褲和白色T恤,腳上穿了一雙黑色長靴,又扯掉髮繩重新梳了一個高馬尾,收拾妥當後才跟著相柳出門。

  和室友們一一道別,在室友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她跟在相柳身後走出了寢室。

  啪的一聲,銀灰色的寢室門再一次關上,站在一旁的兩位工作人員對相柳鞠了一躬,相柳微微頷首,轉身對江月說道:「我們出發吧。」

  宿舍的走廊上空蕩蕩的,兩人走進電梯,江月的身體依舊站得筆直,真奇怪,明明見到相睢他爹都沒有這麼害怕,怎麼一見到相柳就開始緊張起來了。

  走出宿舍大樓時,江月嗅到了久違的自由氣息,她仰起脖頸,陶醉地嗅著晚風中的長生花花香。

  「已經很久沒有離開宿舍了吧。」相柳站在那株最古老的長生樹下,仰頭看著那個遮天蔽日的巨大樹冠,輕聲說道。

  夜晚吹拂著江月額前的髮絲,她伸手將髮絲撥開,和相柳一起看著巨大的樹冠,突然說道:「相柳少將也在鯨雲區的宿舍裡住過嗎?」

  「住過,當年的宿舍是2706,你們現在住的2708寢室就在我隔壁。」

  江月來了興趣:「那當年2708寢室裡都住著誰,有我認識的嗎?」

  相柳微微笑了一下,眼裡露出一絲淡淡的懷念:「你大概率是不認識的。」

  長生樹的花瓣紛紛落下,在寂靜的黑夜中,在薄薄的月光下,這裡恍若正下著一場淒美的花雨。

  花瓣落到兩人身上,江月悄悄瞥了一眼相柳,他依舊專注地看著開滿花朵的長生樹。

  向來沉默如石的漆黑眼眸掠過一絲過去的影子,江月彷彿看見了少年時的相柳從這株長生樹下慢慢走過。

  即使強大如相柳,也依然會緬懷過去啊。

  可是強大的人即使沉湎於過去,那也只是很短暫的一瞬。他們的克制和冷靜造就了他們的成功,對於愛慕著他們的人來說,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殘忍呢。

  相柳很快收回了目光,黑眸看向江月。

  年輕女Alpha的髮絲和肩膀上落滿了長生花的花瓣,那些粉粉紫紫的花瓣從她的肩頭飄落下來,配上那張建模般精致的臉,看上去很像一幅畫。

  這麼年輕的女Alpha,精神力卻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高度。

  就連相柳當年畫出來的迷宮路線圖的準確率也只有百分之六十二而已。

  百分之百,簡直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相柳少將,您這次找我是因為我提交的那張迷宮路線圖麼?」

  相柳說道:「是的,但找你來因為腦瘟。」

  江月睜大眼睛:「腦瘟?」

  她表情詫異:「就算我的精神力實操課很優秀,可是這和腦瘟有什麼關係的?」

  相柳說道:「腦瘟不是普通的腦域頻段傳染病,至少在目前的研究中,很多人已經確信腦瘟並不是一種疾病。」

  「不是疾病,那是什麼?」

  「我們懷疑和蟲族有關,你知道的,相對於人類而言,蟲族是更高層次的生命體,它們對意識和精神力的理解遠比我們深刻的多。」

  「既然這樣,那找我來又有什麼用呢,我只是一個大三的軍校生,難道我對意識和精神力的理解能比蟲族更深刻麼?」

  相柳看著她:「至少比我們深刻,不是嗎?」

  江月愣愣地看著他:「相柳少將,您這話我不太明白。」

  「即使是現在的我使用精神力去探測那個迷宮,我的準確率也很難達到百分之百。」相柳言簡意賅地說道。

  見江月的神色略有些茫然,他繼續說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和百分之百,看似只差了一個百分數,可是這其中的差距猶如天塹。」

  「即使我的父親相炎,他也只有十分之一的機率能將準確率達到百分之百。」

  江月緊繃著臉說道:」可是相柳少將,我也是經過很多次嘗試才將準確率達到百分之百,也許我的機率還不如您和您的父親呢。」

  相柳笑了笑:「年輕輕輕的,幹嘛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如果達不到軍部的要求,我就帶你去出去逛逛,基地的一些超市還是開著的。」

  江月本質上真的是一個非常好哄的人,單單是逛街這兩個字就深深地打動了她。

  她暗自感嘆自己沒出息,可是轉念一想,如果今天來的不是相柳,而是別的什麼人,她大概也會答應的。

  江月不禁想起以前學習的古詩詞,其中好像有這麼一句——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她並不是什麼偉大而高尚的人,但她願意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承擔相應的責任。

  「相柳少將,我會努力的。」江月的表情十分堅定。

  他們走出津未校區的學校大門,一架黑色的飛行器停在校門外,漆黑無比的機身像隻猙獰的鐵甲怪獸。

  一頭金髮的陸更坐在飛行器的駕駛座上,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見到江月便對她燦爛一笑,語氣很不正經地說道:「嘿喲,你又變帥了啊江月!」

  江月震驚:「你還會開飛行器?」

  陸更得意道:「那是當然,我沒進軍部之前不僅做過明星,還當了一段時間的賽車手。」

  江月:「這和飛行器有什麼關係?」

  陸更:「我只是在說我博學多才,駕駛飛行器只是小事一樁啊!」

  江月露出一個十分敷衍的笑容:「陸更少校啊,多日不見,您可真是風采依舊。」

  陸更特別自戀地甩了一下他那散發著迷人光澤的髮絲,從兜裡抓出一把五顏六色的的棒棒糖遞給她。

  「給,路上無聊可以吃糖。」

  相柳遞給江月一個眼罩和耳罩,陸更笑嘻嘻的:「這玩意對她有用麼,那麼復雜的迷宮都畫出來了,去基地的路線還探測不出來?」

  相柳緩緩說道:「陸更,閉嘴。」

  江月嘴角抽搐了一下:「陸更少校,你還真會給人提示,你要是不說,我都想不到。」

  陸更臉上露出了懊惱的神色,他搧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把嘴裡的棒棒糖嚼得嘎吱嘎吱響。

  江月戴上這些裝備,安靜地坐在後座聽著隔音耳塞裡播放的音樂。

  路上無聊了,她只好從兜裡掏出一塊陸更給她的糖,撕掉包裝之後扔進嘴裡。

  有一說一,陸更這個人雖然吊兒郎當的,但是品味不錯,這些糖都特別好吃,裡面還有非常甜美的果醬夾心。

  當兜裡的糖全都吃完的時候,飛行器終於降落了。

  摘下眼罩和耳塞時,江月不得不微微眯起眼適應突然變強的光線。

  時隔兩年再一次進入基地,這裡的一切依舊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穿著黑金色制服的軍人們步履匆匆,有條不紊地執行任務,經過他們身邊時,都能感到他們走路時帶起的風。

  基地彌漫著熟悉的藍胚素香味。

  江月戴上呼吸裝置,跟著相柳來走向長廊深處,直至停留在一間會議室門前。

  會議室裡沒有窗戶,牆壁都是堅硬而冰冷的金屬材質,棚頂上的燈只開了一半,所以光線微暗,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會議室中央放著一個寬大的黑色金屬長桌。

  這張桌子的周圍坐滿了人,他們臉上戴著呼吸器,紛紛看向了江月,他們都穿著黑色制服,袖口和領口有復雜的徽章圖案。

  從他們的肩章上看,這裡的人職位都不低。

  江月還看見了許多熟悉的面孔,有葉淺、夜希、盧休、傅岩、鄒毅、還有聯邦軍校的校長初曉。

  寬大的金屬會議桌上擺著一個十分巨大的金屬箱,比精神力實操課上用的箱子還要大上兩倍。

  一摞雪白的4k素描紙放在桌子上,旁邊還有滿滿一筆筒已經削好的素描鉛筆以及一塊粉色的小豬橡皮。

  相柳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聽說你喜歡粉色,希望我選的橡皮能讓你感覺輕鬆些。」

  江月:「……」

  她尷尬的腳趾抓地,隨時可以摳出一個布達拉宮。

  「謝……謝謝相柳少將。」

  盧休少校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看著江月,微笑地站起身從會議桌下拉出椅子。

  長長的會議桌,所有人坐在會議桌兩側,素描紙擺放的位置在會議桌的首位,就算江月對軍部再缺乏常識,也知道那是只有相柳和相炎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坐上去的地方。

  這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位置,哪怕是基地的負責人,也是要坐在會議桌兩側的。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發覺自己第一次距離權力如此之近。

  江月沉默了一會,低聲對相柳說道:「相柳少將,我坐這個位置不太合適吧。」

  相柳對她微微一笑:「沒關係,只是一個位置而已,別給它賦予太多不必要的含義。」

  頓了頓,他又說道:「基地多了一個服裝商城,裡面所有衣服只要三折,等你畫完,我帶你去逛逛。」

  江月呼出一口氣,從筆筒裡拿出一根2b鉛筆坐在了那個位置上。

  在一旁站著的時候還好,現在一坐下,只要稍微一抬頭,就會發現坐在會議桌兩側的所有人都在齊刷刷地看著她。

  光是想像一下這個場景,那些社恐人士怕是就要當場升天。

  江月頭皮發麻,如坐針氈,捏著2b鉛筆的手因為緊張太過用力,於是咔嚓一聲,可憐的鉛筆當場被她捏成兩截。

  江月只好木著一張臉重新從筆筒裡拿了一支鉛筆,她調整了一下呼吸節奏,這才平復好自己的情緒,將精神力探向會議桌上的巨大金屬箱。

  那裡是一個更加復雜的迷宮,內部有太多錯縱復雜的路線。

  將三維的立體迷宮轉化為二維的平面圖,即使適用智腦掃描也需要一段時間。

  江月拿著鉛筆在素描紙上磕磕絆絆地畫著迷宮路線,這一畫,就畫了整整一個晚上。

  會議桌上全是鉛筆屑,在做的各位大佬多多少少給江月削了幾支鉛筆。

  天亮時江月放下手裡磨禿的鉛筆,打著哈欠說道:「我畫完了。」

  她把那張鬼畫符似的素描紙抖了抖,欣賞了一下自己忙碌一夜的成果,然後睡眼朦朧地問相柳:「相柳少將,我好睏,能先去休息麼?」

  相柳拿走素描紙,把江月送到了休息室。

  在江月呼呼大睡的時候,對比結果在萬眾矚目下被智能AI投放在會議室的金屬牆壁上。

  對比結果:準確率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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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五十四章 腦瘟(五)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看著金屬牆面上的投射數據。

  準確率百分之百。

  他們心中期待的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百分之七十左右。

  會議室裡的氣氛沉凝許久之後,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充滿了震撼的低嘆:「這真的是人類能夠擁有的精神力嗎?」

  又有一人低聲說道:「雖然令人難以置信,但事實擺在眼前,亂世出梟雄,也許這個孩子的出現,就是這個時代對人類命運的最好安排。」

  無論會議室裡的人如何定義這件事情,毫無疑問的是——又一個怪物般的天才誕生了。

  休息室裡,江月睜開雙眼,基地建造在地底深處,沒有白天與黑夜。

  江月拉開窗簾,看著窗外的綠竹和小溪中的潺潺流水,窗子外面的光是頂棚燈發出的仿生自然光,人造的自然景觀雖然精致如畫,但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相比,到底是多了幾分刻意。

  長期在不見天日的環境中工作心情很容易抑鬱,雖然江月心裡對軍部沒有太大好感,但是此刻還是非常佩服這些在如此高壓環境中執行任務的軍人。

  休息室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江月打開門,相柳拎著一個購物袋站在門外,還是穿著那身便裝,他的黑髮略有些凌亂地散落在額前,看起來就像個非常年輕的軍校生。

  江月連忙說道:「相柳少將怎麼過來了?」

  相柳微微挑眉:「不歡迎我?」

  「呃,沒有沒有。」

  「休息的怎麼樣?」

  「還是有點睏,睡得不解乏。」江月說道。

  她低頭看著相柳手裡的一大袋東西,隱約看見了盒裝的瓜果蔬菜和一盒冷凍羊肉。

  江月悚然一驚,很難想像以為聯邦少將屈尊降貴給自己做飯的樣子,她僵著脖子抬起頭,試探著說道:「您是要回家做飯嗎?」

  相柳拎著購物袋往休息室的廚房裡走,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這是我的休息室,現在來了客人,當然要請客了。」

  啊!

  誰會拒絕一個會做飯的Alpha呢!

  而且相柳的廚藝一級棒,比軍校食堂的飯菜還要好吃,一想到在相睢家吃到的糖醋排骨,江月的眼淚已經從嘴角流了下來。

  相柳繫上圍裙挽起袖子,站在洗水槽邊洗菜,江月把腦袋拱進廚房,非常積極地說道:「相柳少將,我可以給您打下手!」

  相柳微微側著頭思索了一秒,然後遞給江月一個大蒜。

  「會扒蒜嗎?」

  江月點頭。

  她扒完蒜,相柳身邊蕩漾開一圈一圈的漣漪,一頭體型十分龐大的透明大老虎朝著她撲了過來。

  大老虎兩支厚實的前爪搭在江月的肩膀上,用巨大的虎頭熱情地蹭著江月的臉。

  好家伙,這老虎直立起來居然比江月還高一個頭,突然被老虎厚實細密茸的絨毛糊了一臉,江月只好退出廚房去rua老虎。

  rua老虎的間隙江月還偷偷遍地瞄了一眼,嗯,很好,這是一隻公老虎。

  相柳做飯的速度非常快,再加上星際社會那些非常智能先進的烹飪器具,不到一個小時他就做好了四菜一湯。

  糖醋排骨、乾煸四季豆、番茄牛腩、竹筍蝦仁,還有一大湯碗的菌菇湯。

  光是聞著香味就很讓人陶醉了。

  不管相柳的目的如何,幹飯都是第一要緊的大事。

  江月殷勤地拿來碗筷盛了兩碗香噴噴的米飯,相柳脫下身上的圍裙,指著那道糖醋排骨說道:「相睢很喜歡吃我做的糖醋排骨,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江月連忙點頭:「喜歡,我和相睢一樣喜歡這道菜。」

  她立馬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嘴裡,排骨燉的十分酥軟,肉質鮮嫩美味,糖醋汁徹底浸入排骨,連骨頭都是酸甜鮮香的。

  江月已經吃得十分克制了,然而還是有三分之二的菜都進了她的肚子裡。

  吃完飯後她主動刷碗,相柳的大老虎悠悠閒閒地走到廚房,兩隻前爪搭在水槽邊,伸出一隻爪子玩水龍頭流下的水。

  好像所有貓科動物都對水龍頭非常感興趣。

  江月刷完碗擦乾手回到客廳,見相柳坐在沙發上看終端,想了想也走過去坐在了相柳對面。

  相柳處理完事情抬起頭,就看見對面坐得筆直、一臉嚴肅嚴陣以待的女Alpha。

  他心裡有些好笑,說道:「你的智腦掃描結果出來了,準確率是百分之百,很了不起的成績。」

  「既然這樣,那我應該是經過考驗了,那……需要我做什麼呢?」江月問道。

  「還是精神力探測,但是這一次探測的東西非常特殊,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江月大風大浪見得太多,七分之一的腦蟲都被她吃了,她的人生中不會再發生比這更刺激的事情了。

  她穩若泰山,神色淡然:「相柳少將,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相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走吧。」

  兩人戴上呼吸裝置穿上防護服,穿過層層關卡後來到那個深不見底的巨坑邊緣。

  遍布巨坑的千絲閃爍著美麗的粉色熒光,深不見底的巨坑深處隱隱透出一團微弱的白光。

  江月愕然,與這種東西數次打交道,江月絕對不會認錯,那是精神能量發出的光芒,可是輪迴木樹冠中心孕育的那團精神能量明明已經被她的金雕吞食了,現在這團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玩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相柳說道:「腦瘟出現後,這株輪迴木突然開始甦醒,樹冠中心也開始孕育新的精神能量。」

  「所以相柳少將懷疑這次的腦瘟與輪迴木有關?」

  「不只是我,很多人都在懷疑這一點,只是我們一直找不到這其中的聯繫。」

  相柳低下頭,凝視著巨坑深處,低聲道:「有些東西,肉眼是看不到的。」

  普通人看到的世界囿於肉眼的限制,只有那些強大的人才能將精神力具象化,讓精神力成為他們的第二雙眼睛。

  他們看到的世界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更清晰、更準確、更龐大、也更絕望。

  「相柳少將,我們需要下潛嗎?」

  相柳搖頭:「不,那裡有太多的不確定,我不會讓你冒這個險。」

  其實巨坑深處對江月來說已經沒有太多秘密了,作為一個經歷了太多風浪的倒黴蛋,已經不會因為任何事情一驚一乍,哪怕現在來個外星人告訴她全星際下一秒就會毀滅,她也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其色。

  正在心裡吐槽的時候,一旁的相柳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裡滿含鼓勵的意味:「將你的精神力範圍覆蓋到最大來探測這個巨坑,我們先做第一次嘗試。」

  「這會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我們慢慢來,不要心急,平穩好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了,相柳少將。」

  江月閉上眼,磅礴的精神力以她為中心開始向深淵巨坑裡蔓延。

  精神力對探測到的事物進行反饋,江月的腦中勾勒出了輪迴木的樹冠輪廓,和樹冠中心處那團並不強大的精神能量。

  那一團新誕生的精神能量像一個巨大的毛線團,正在輪迴木的樹冠中心緩緩地旋轉著。

  江月的精神力剛剛靠近,就感到到一種非常奇怪的吸力,她的一縷精神力不受控制,變成一條纖細的透明絲線纏繞在那個巨大的毛線團上。

  這種情況太過詭異,江月睜開眼,結束了這次的精神力探測。

  臉上戴著的防護面罩遮住了她怪異的臉色,見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巨坑,相柳不由得捏了一下江月的肩膀,微微的疼痛感讓江月回過神,就聽相柳壓低了聲音問她:「怎麼了,受到攻擊了麼?」

  江月眨眨眼,喃喃說道:「那團精神能量會吸食人的精神力,我的精神力觸碰到它,就像鐵受到磁場的吸引,變成了毛線團裡的一根毛線。」

  「毛線團?」

  江月說道:「從我的精神力反饋結果來看,樹冠中心誕生的精神能量形態和水瓶星的那個一樣,都是一個毛線團。」

  「相柳少將,軍部其他人的探測結果是什麼樣的?」

  相柳回答道:「很混亂,我們釋放出的精神力都被精神能量釋放出的精神亂流攪亂了。」

  怎麼回事。

  難道是她吃了腦蟲,所以精神力的穿透能力非常強?

  江月心裡忐忑,好在臉上戴著防護面具,別人看不見她五彩紛呈的臉色,相柳拍了拍江月的肩膀:「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疲憊的感覺?」

  江月搖頭:「沒有,我還好。」

  「那我們繼續,進行第二次嘗試,這一次把精神力的探測範圍壓縮到最小,只探測一個點。」

  江月點頭,她閉上眼,將精神力探測範圍壓縮到最小,範圍越小,探測單位越小,探測的到的細節也就越多。

  她把探測點固定在「毛線球」的一根絲線上。

  精神力沿著這根絲線一直游走,想要探測出它的源頭。

  江月的精神力隨著這根細絲穿過巨坑、穿過基地。

  離開基地後,這根毛線分成了無數細絲,江月選擇一條細絲繼續向前,精神力依附於細絲上在牆壁和人群中穿梭,最後停留在一個年輕的男Beta身上。

  江月能感覺到這根細絲在吞食這位Beta的能量。

  她嘗試切斷這根細絲,可是她的精神力再一次與細絲融合在一起。

  男Beta突然倒在地上,這根細絲迅速換了一個目標,黏在了Beta身旁的一位中年女Beta身上。

  細絲對她的精神攻擊免疫。

  江月無奈之下只好切斷那部分融入細絲的精神力,開始順著細絲原路返回。

  【沒用的】

  【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輪迴木已經開始甦醒了】

  【是徹底的真正意義上的甦醒哦】

  【你知道黃金時代的人類是怎麼抓到腦蟲的嗎】

  【你知道比起邪眼】

  【蟲族更恐懼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

  難道是輪迴木?

  蟲族為什麼會恐懼輪迴木?

  【呵呵】

  【對了】

  【有件事情一直忘了告訴你呢】

  【你不只是吞食了七分之一的腦蟲】

  【在這裡著重強調一下】

  【你吞食的是七分之三】

  精神力回歸體內,江月睜開了眼睛。

  不知道是精神力使用過度還是受到的刺激過大,江月腦子裡一片混沌,耳邊響起了尖銳刺耳的嗡鳴聲,她的眼裡是刺眼冰冷的白光,大腦深處傳來一陣又一陣尖銳無比的刺痛。

  七分之三的腦蟲啊……

  江月眼睛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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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3 01:04:19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五十五章 腦瘟(六)

  江月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世界。

  巍峨壯闊的雪山下著雪,鵝毛似的雪花飄落下來。

  她想起還在地球時一個同學對她說:「你無法找到兩片相同的樹葉,就像你無法找到兩片相同的雪花。」

  真奇怪,這是夢境還是意識的漂流?

  江月凝視著飄落的雪花,下一秒,那些雪花飄落的速度突然變得緩慢了,所有的雪花突然放大了二百倍,無數美輪美奐的晶體結構出現在江月的視野中。

  她眨了眨眼睛,卻發現自己已經感受不到眼睛的存在了。

  過了一會,她看雪看膩了,突然想看海。

  於是雪山和雪花都消失了,她的眼前出現了波濤洶湧的大海,她的視角潛入了海底深處,明明海底是沒有光的,她卻看見了那些肉眼無法看見的微生物。

  米粒大小的透明的氣泡,中心處有有一點深藍,這是鈷藍藻,江月在解剖課使用500倍的顯微鏡才能觀察到它。

  除了鈷藍藻,她又看見了更遙遠的海面,一輛白色的郵輪行駛在海面上,一群海鷗從湛藍的天空上飛過。

  一隻眼睛變成了顯微鏡,一隻眼睛變成了放大鏡,無法形容這種詭異的視角。

  不知道她的室友們都在幹什麼。

  這個念頭一出現,江月就看到了她的室友們。

  相睢上半身正襟危坐,下半身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裡還拿著一把吃瓜子,正耷拉著眼皮上著戰略分析課。

  江森上半身穿著一件相當優雅的白色襯衫,連襯衫的扣子都是綠色的寶石鑲嵌白色的貴金屬做成的,可是他下半身卻只穿著一條熒光黃的狗頭大褲衩。

  白望上半身也很人模人樣,然而他正在一邊上課一邊泡腳,時不時還偷偷往泡腳桶裡灑一把不知名的香料。

  庫里看似認真聽講,然而藏在書桌底下的手裡卻拿著一個游戲機,屏幕開了分屏,上面是戰略分析老師在講課,下面是游戲界面,一隻白色的小狗正在闖關。

  西薄雨穿著那身江月很熟悉的白色睡衣,外面套了一個很薄的藍色勾線外套,神情慵懶地倚著椅背,一隻透明的小貓從江月的床上跳下來,嘴裡叼著江月常穿的白色工字背心,它叼著背心跳到西薄雨的大腿上,在上面做了一個窩,搖著尾巴尖趴在了裡面。

  啊這……

  【和我們進行意識鏈接的感覺怎麼樣】

  【是不是很爽】

  【所見到的世界遠比你想像的還要遼闊】

  【哪怕你閉著眼】

  【只要你想】

  【你就可以就到浩瀚的星空】

  【和無垠的宇宙】

  江月一個激動,意識突然奮力掙扎起來。

  這一刻,似乎有一個鏈接被她切斷了,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她重新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她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了,真的沒有事嗎?」

  「她的腦電波一直處於異常活躍的狀態中,不是感染腦瘟後的症狀。」

  「那為什麼還不醒來?」

  「也許精神力消耗過大,只是在休息而已。」

  「可是腦電波這麼活躍……」

  「也許她在做夢?」

  耳邊響起了嘈雜的人聲,聲音由遠及近,從模糊到清晰,身體對外部環境的感知漸漸甦醒。

  江月睜開眼,入目的是醫療室裡雪白的天花板。

  「天啊,她醒了!」

  伴隨著一聲驚喜的叫喊,許多人都圍了過來。

  「感覺怎麼樣?」一個非常秀美的女Beta醫生十分關切地問道。

  「還好。」江月的聲音非常嘶啞,立馬有一個醫生走過來小心地給她餵水。

  江月喝了幾口水,她舔了一下嘴唇,掀開被子下了床。

  一個醫生攬住她:「你的身體狀況……」

  「不用,我很好。」

  江月發現自己的聲音異常冷漠,她微微低下頭,看著身上的藍白條紋病號服,光著腳走出了醫療室。

  一個醫生急忙追了過來,遞給江月一套呼吸裝置。

  「至少戴著上呼吸器出去,外面的藍胚素濃度太高,你這是不要命了嗎?」

  江月冷靜下來,她接過呼吸裝置戴好,沉默著走出了醫療室。

  她循著氣味找到了相柳的休息室,將手中的終端貼上掃描門鎖,灰色的金屬大門緩緩打開,江月走了進去。

  她躺在客臥裡,看著窗外的人工造景,聽著潺潺的流水聲,發出一聲疲憊的嘆息。

  她有點搞不明白自己是個什麼物種了。

  吞噬了七分之三腦蟲的她,現在還算得上是一個人類嗎?

  客臥的房門被敲響,門外傳來相柳的聲音:「江月,我可以進來嗎?」

  江月站起身,把門打開了。

  相柳看到了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如紙,灰色長髮全部散下來的江月。

  江月看到了雙眼布滿紅血絲,整個人都很憔悴的相柳。

  她微微瞪圓了眼睛,江月不知道她那雙眼睛早就變成了獸類動物的豎瞳,突然瞪圓眼睛,讓她看起來有種野獸幼年期才有的殘忍和純真。

  「相柳少將。」

  相柳推開門,突然抱住了她。

  「我很抱歉,是我的草率讓你陷入了這樣危險的境地裡。」

  江月呆住了,哪怕是吞食了七分之三腦蟲的威力都沒有相柳這個擁抱的威力大。

  成年男Alpha強壯有力的臂膀緊緊擁抱著她,一種奇異的感覺從江月的心底湧現出來。

  這種來自長輩的關心,即使很淺薄,也讓一向缺少長輩關愛的江月略微有些動容。

  她的表情隱隱有些龜裂,乾巴巴地說道:「相柳少將,這不是您的錯,您不必這樣自責。」

  相柳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慢慢地鬆開了她,那雙墨色深深的眸子將江月從頭到尾觀察了一遍,見她的情況沒有異樣,他瞬間鬆了一口氣。

  如果這種天才因為他的疏忽過早的夭折,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見他鬆開自己,江月心裡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她是一個親情緣非常淡薄的人,雖然物質上非常富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對她非常好,爸爸媽媽也對她予取予求,但是他們總有自己的事情,她永遠不會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和他們相處的時間還不如和家裡的保姆相處時間長。

  平時還好,一旦他們對她展露出關愛之意,她就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相柳走了進來,江月轉身從小冰箱裡拿出一瓶氣泡水,趕緊喝上一口壓壓驚。

  等翻覆的情緒平穩了,才鎮靜地開口:「相柳少將,我知道腦瘟是怎麼回事了。」

  江月在客臥裡看了一圈,發現臥室真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於是摸了一下頭髮,略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們去客廳吧。」

  總不能坐在床上談話啊。

  那太怪異了好嗎!

  兩人來到客廳坐下,江月開門見山地說道:「相柳少將您猜的沒錯,腦瘟確實與輪迴木有關,樹冠中心那團像毛線球一樣的精神能量釋放出了無數細絲,正在吸收民眾的精神力。」

  相柳的臉色瞬間凝重了,江月瞄了他一眼,低聲說道:「只是普通民眾的精神力太弱,被抽乾之後就……」

  她沒再說下去。

  「你做的很好,你真的非常優秀,江月。」

  相柳站起身:「我要先離開一會,恐怕不能帶你去服裝區逛街了,我會讓陸更陪你。」

  江月點點頭,目送相柳離開房間。

  她沖了一杯檸檬紅茶,拿著茶杯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微微的顫抖。

  滴答一聲,休息室的金屬門又打開了,陸更走了進來,他頭頂光圈,彷彿沐浴在聖光之中,一張華麗又聖潔的臉龐猶如遠古的神話,軍部華麗的制服將他襯托得猶如天神,看得人頭暈目眩。

  陸更甩了一下金燦燦的長髮,對著江月打了一個響指:「要不要出去逛逛?」

  江月懶洋洋地指著自己身上的病號服:「穿著這身衣服嗎?」

  「我敢打賭,以你現在的重要性,你就算在基地隨地大小便都沒人敢說什麼。」

  江月聳肩,在相柳的櫃子裡找了一雙新的靴子穿在腳上,和陸更來到了基地的超市。

  兩人在零食區停下,陸更拿起一袋包裝精致的甜甜圈仔細觀察,頭上的透明光圈歪在一旁。

  江月伸手把那個光圈從他頭頂掰了下來。

  「喂,你這個手欠的Alpha小崽子想幹嘛,饞我的光圈啊。」

  嘴上很不滿,精神體卻很誠實,光圈調皮地圈住了江月的手腕,變成了一個透明的手鐲,搭在江月的手腕上緩緩地旋轉著。

  陸更十分不滿:「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把那個甜甜圈放在了購物車裡。

  他推著購物車在貨架中穿梭,江月思索了一會,開口問道:「陸更少校,蟲族眼裡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作為一種高級生命態,我想人類在它們面前是無所遁形的,無論從宏觀層面還是微觀層面,它們對事物的認知對人類都是無數倍的碾壓。」

  「如果不是黃金時代的人類捕捉了腦蟲,人類是沒有資格和蟲族對抗的,在進化這條道路上,蟲族已經把人類遠遠地甩了身後。」

  「那我們所有的秘密不都被蟲族知道了嗎?」

  「那也不一定,重要的軍事基地都有強大的精神體守衛著,蟲族的意識無法穿透進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來到基地以後就沒有聽見過重萊的嘮叨。

  江月心不在焉地拿了一些零食,因為大三的期末考試要到了,所以她主動提出要回津未校區準備考試。

  陸更把她送回了學校。

  *

  第一檔案室的智械大門緩緩打開,軍靴叩擊著地面,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一個兩百米高、橫截面積178米的巨大的黑色圓柱體矗立在檔案室中心,閃爍著斷斷續續的紅光。

  一個冰冷的電子音響起:「您好,相柳少將,AlphaGo歡迎您的到訪。」

  相柳站在巨大的AlphaGo面前,抬頭仰望著這個黃金時代留下來的人工智能,問道:「怎樣徹底殺死輪迴木?」

  AlphaGo回答道:「權限不足,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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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4 01:45:43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五十六章 腦瘟(七)

  事實證明隔離還是有必要的。

  所以江月回到津未校區之後依舊開始了漫長的隔離生活。

  室友們一直很好奇她去基地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但是江月簽下了一堆保密條例,只好遺憾地表示無可奉告。

  「好吧,既然簽了保密條例那確實不能說,不過你總得告訴我們腦瘟是怎麼回事吧!」相睢非常不滿的大聲嚷嚷。

  江森搭在相睢的肩膀上附和:「對對對,稍微透漏那麼一丟丟,告訴我們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

  白望的手搭在江森的肩膀上,沖著江月打了一個響指:「也不要太多,正確的、客觀的、合理的、明晰的、真實的、辯證的、通達的、幽默的、巧妙的、精辟的、機智的、全面的、不容置疑的、切中要害的、一針見血的、淋漓盡致的、針砭時弊的、真知灼見的、金聲玉振的、透過現象看本質的、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的、可供世人效仿的、千古顛撲不破的告訴我們一丟丟就行了!」

  江月瞪著白望:「你怎麼了,是不是寫形策論文寫瘋魔了?」

  庫里按住白望的嘴:「這家伙剛補完形策作業,現在有點走火入魔。」

  江月從相睢手裡抓了一把瓜子,甩著腦後的高馬尾:「哎呀,你們別問了,好奇心害死貓知不知道,都說簽了保密協議了,再說這都快期末了,你們趕緊復習吧別天天問東問西的,煩不煩啊你們。」

  西薄雨站在江月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他此刻微微蹙著眉,一雙冰藍色的眼睛看著江月,語氣淡淡的:「真的不能透露一點?」

  啊這……

  好像保密協議上的條款也沒有那麼嚴格,核心機密雖然不能透露,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還是能透露一些的……吧……

  糾結許久,江月眼神飄忽地說道:「呃……其實腦瘟並不是一種腦域頻段傳染病,它的成因比較復雜。」

  說都說了,反正再透露一點也沒什麼。

  「有一種東西吸食了人類的精神力,因為普通人的精神力比較弱,所以現在傷亡最大的是普通人,時間再長一點就很難說了。」

  相睢看看江月,又看看西薄雨,眼神迷惑地看著江月:「為什麼我們四個問你一個都不肯說,西薄雨問你,你就跟竹筍倒豆子似的,你這保密協議簽的有點雙標啊。」

  她色厲內荏地說道:「還不是你們好奇我才說的,你們要是不想聽,下次我再遇見什麼事,一個字都不告訴你們。」

  她這一齣惡人先告狀非常有水準,相睢立刻噤聲,非常安靜地嗑起了瓜子。

  課程只剩下最後一週,江月看課表的時候發現大學裡的時光過得非常快,好像一到二十歲左右,人生的時間就突然被人摁了加速鍵,馬不停蹄的往前狂奔。

  我活著是為了什麼。

  我到底想要什麼?

  江月的腦子裡最近總是會冒出這樣的問題,而且最痛苦的是,她往往找不到答案。

  周二那天上完網課,大家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江月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她切著牛排,突然問道:「你們說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正在幹飯的室友們詫異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在幹飯的時候問出這麼一個充滿哲理的深奧問題。

  正在吸溜麵條的庫里想了想,說道:「大概就像游戲通關,闖過關卡走到終點,享受這個過程裡的驚險和刺激,當游戲結束的時候回憶這段通關過程,然後百感交集的離去。」

  眾人齊齊震驚,江森感慨道:「怎麼玩個游戲都能玩出這麼多的大道理,庫里真是一個非常有思想深度的人。」

  白望聳肩:「活著唄,還能死咋的?」

  真是簡單粗暴,但仔細一想還挺有道理。

  週三週四一晃而過,週五上午的最後一節網課是精神力實操,精神力實操老師做了一個期末總結,講了一下考試的要點,下課前十分鐘還給同學們唱了一首歌。

  到目前為止,他們大三的課程就全部結束了,只剩下長達兩個星期的考試週。

  因為之前一直在宿舍上網課,大家的學習效率都比較低,所以到了復習的時候就格外慘烈。

  摸魚一時爽,復習火葬場。

  每天六點起,晚上兩點睡,桌子上的復習資料摞成了高高的一摞,有時候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會,醒來之後吃點東西繼續看書,平均睡眠時間不到四個小時。

  吞食了七分之三的腦蟲又能怎麼樣,不還是得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背題麼。

  腦瘟感染人數已經是一個非常觸目驚心的數字了,在期末復習這個階段,所有軍校生都非常默契地關閉了腦瘟感染人數實時更新界面。

  但是堵住耳朵,並不代表事情不會發生,在考試週的第六天,戰鬥系六班的一個同學感染了腦瘟,他在復習的時候睡了一覺,這一睡就再也沒能起來。

  在津未校區裡,沒有人比江月更清楚腦瘟的真相。

  輪迴木抽乾了他們的精神力,就像哈利波特裡的攝魂怪吸走了人類的靈魂,都是一個無法逆轉的過程。

  這些感染腦瘟的人恐怕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寂靜的夜晚裡,寢室亮著一盞又一盞的小檯燈,江月復習累了就悄悄轉頭看一眼隔壁桌的西薄雨。

  燈光下的西薄雨像一個非常精致的人偶,因為太過精致美麗,導致他沒有任何煙火氣息,明明近在咫尺,卻讓人感到非常遙遠。

  緊張的復習週很快過去了,因為是特殊時期,聯邦軍校決定讓學生們在宿舍裡進行期末考試,為了防止學生們作弊,學校會給每一個宿舍配備智能飛行鴿。

  飛行鴿是一隻成年Alpha手掌那麼大的銀白色機械鴿,它會進行實時錄像並上傳監測系統,任何小動作都逃不過它們的電子眼。

  考試到來的前一天,所有宿舍的學生們按照新出爐的考試規定開始清空桌面上的所有復習資料。

  因為復習資料和私人物品太多,所以江月他們都把東西堆在了陽台上。

  陽台裡的跑步機堆得滿滿當當,上面還掛了許多衣服。看來所有跑步機都擺脫不了成為衣架的命運。

  早晨九點半考試,大家久違地穿上了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在屏幕前答題,銀白色的飛行鴿從窗子飛進來,倒掛在天花板上維持考場秩序。

  為期一週的考試結束後,飛行鴿飛走了。

  「真是一次難忘的期末考試啊。」江月看著飛出窗外的飛行鴿,忍不住坐在椅子上感嘆著。

  「不知道考完試後會不會繼續封校。」江森有點憂愁。

  「八九不離十了。」相睢說道。

  大家疲憊地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呆,潦草地吃了晚飯,天還沒黑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床睡覺。

  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江月蓋著鬆軟的被子,閉上眼睛聽著西薄雨的呼吸聲,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在窗外的雨聲中漸漸睡去。

  這一睡,2708寢室紛紛睡到了早晨9點,人均睡眠時間達到了14小時。

  雖然醒了,江月卻躺在床上不願意起來,她閒來無事,索性使用精神力探測整個津未校園。

  由點及面,由面到點。

  探測的範圍壓縮又擴大,正當江月使用精神力勾勒長生樹上的花瓣時,她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你對人類世界的感情好像很漠然】

  【猶如斷了線的風箏】

  【抽離在外】

  【漫不經心】

  【即使吞食了七分之三的腦蟲】

  【也並不是很驚訝】

  因為她一直在以一個外來者的角度觀察著這個世界。

  觀察者的目光都是冷漠的。

  江月的精神力回到了身體裡,一睜眼,臉頰就蹭到了一個毛絨絨的東西。

  一隻透明的小老虎正安靜地蹲在江月的枕邊,江月伸手撓了一下小老虎的下巴,小老虎懨懨地把腦袋搭在她的手腕上,伸出帶刺的舌頭舔舐著她的手腕。

  記憶中,這還是相睢的小老虎第一次舔她。

  都說精神體是主人的另一種化身,就像她和相睢一樣,她和小老虎也一直相愛相殺互相嫌棄互相打鬧。

  再加上她手欠,總是捏小老虎的蛋蛋,可能把小老虎捏出了陰影,導致小老虎見著她就繞道走。

  小老虎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用爪子撓她,用牙咬她,再用尾巴抽她,時不時悄無聲息地繞到江月被後,對她來個伏擊。

  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小老虎居然舔她?

  江月可謂是受寵若驚,激動之下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把小老虎抱在懷裡,輕車熟路把她那罪惡的魔爪伸向了小老虎的兩個蛋蛋。

  小老虎沒有炸毛,沒有用尾巴抽她,也沒有對她哈氣,它依舊安安靜靜的,抬起它那毛絨絨的腦袋看了江月一眼,一隻厚實的前爪搭在了江月的手腕上,小老虎的耳朵動了動,看著江月的眼神甚至有點寵溺,然後繼續用它那帶刺的舌頭舔著江月的手腕。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在江月心中彌漫開來。

  她打開終端搜索:一直不舔人的貓科動物突然開始舔人是怎麼回事。

  終端上出現了很多搜索結果,江月逐一看過去,翻過一個又一個答案,直到一個回答讓她的視線頓住了。

  「貓科動物很有靈性,它們能夠感知到自己什麼時候離世,當貓咪離世前它們會做一些事情告別自己的主人和玩伴,比如突然不舔人的貓咪開始給主人舔毛,一般是告別的意思,想在最後的時間為你梳理一下毛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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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4 01:45:56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五十七章 腦瘟(八)

  怎麼可能呢?

  這也太荒謬了。

  相睢的精神力非常強大,小老虎更是身形凝實,每一根毛髮都栩栩如生,細節已經達到了非常逼真的程度。

  是不是她最近神經敏感,身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以至於有些杯弓蛇影,看見點什麼異常腦中就拉響警報。

  江月把小老虎抱在懷裡,揉了一把它軟乎乎的肚子,默默抬頭看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相睢。

  相睢呼吸平穩,被子蓋在腰間,肥美的胸大肌和結實有力的大長腿都在外面露著,在江月打量他這會時間,他還翻了個身,一腳踹掉了身上的被子,露出了印著卡通老虎頭的三角內褲,四仰八叉,睡姿相當張狂。

  最近天氣熱,衣服的布料都是越少越好,相睢的四角內褲也換成了三角內褲,在寢室裡引領了三角內褲的風潮。

  四個威武漢子經常穿著三角內褲在寢室裡走來走去,他們的臀大肌都很發達,有時候三角內褲不太能兜住,邊緣處的屁股蛋子還會露在外面一點。

  那場面實在太辣眼睛,江月每天都會心裡大喊一萬遍my eyes!my eyes!

  江月笑了一聲,是啊,相睢是比老虎更有生命力的強大Alpha,每天上躥下跳,身體裡有著用不完的勁,腦域又比別人特殊,精神力一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增長著,課業成績幾乎與西薄雨持平。

  只是寢室裡有她和西薄雨這個怪物壓制著,將他的光芒擋住了一大半,所以很多人都忽略了他的優秀。

  這麼優秀的一個Alpha,這麼強大的小老虎,這麼充滿活力的一個人,江月無法想像出他病懨懨的樣子。

  小老虎停住了舔她的動作,濕潤的鼻尖抵著她的手背,略微有些紮手的皮毛蹭著江月的虎口,引起一陣輕微的癢意。

  江月捏了一下它的耳朵,小老虎嗷嗚一聲,從她的懷裡跳了出去,一直走到相睢的床上,在相睢胸口趴下,親暱地蹭著相睢的臉。

  相睢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把小老虎摟在懷裡,下巴頂在小老虎的腦瓜尖上,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手腕上的終端突然輕輕震動了一下,彈出了一條消息。

  「因腦瘟傳染性嚴重,致死率極高,為了廣大學子的安全性著想,津未校區決定封閉校園,暑假期間學生與教工人員非特殊情況一律不得外出……」

  江月沒再往下看,她關掉信息界面,憂心忡忡地看著相睢。

  過了一會,小老虎從相睢懷裡鑽了出來,它輕盈地從床上跳了下去,慢騰騰地走到陽台,從陽台的窗戶裡跳出去了。

  小老虎只是稍微有點沒精神,也不是病弱膏肓的地步,《意識投射》那本書裡寫過,要是主人的精神狀態不太好,精神體也會變得萎靡起來。

  相睢摸魚太多次,復習的時候格外慘,睡眠時間比江月還少一點。

  說不定是期末考試讓他累到了,連帶著小老虎也沒什麼精神頭。

  江月的心一直懸著,後背沁出了一層汗,過了一會,江月的金雕叼著早餐飛回了寢室裡。

  白望跳下床,從金雕嘴裡接過早餐,親暱地摸了摸金雕的鳥頭。

  金雕撲閃著翅膀,又從窗戶飛出去了。

  白望打開早餐擺在桌子上,飯菜的香味讓相睢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他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身姿矯健地從床上跳了下去,拿起一個牛肉生煎扔進嘴裡。

  室友們紛紛下床吃早飯,江月無聲地鬆了一口氣,只是胸膛中那顆高高懸起的心依舊沒有放下去。

  相睢風捲殘雲吃完了六個生煎包,手裡捏著一個蝦餃環顧四周。

  「我的小老虎呢?」他問道。

  江月說道:「我剛剛看見它跳出了窗子。」

  「噢,那是去外面玩了,這麼關著,精神體都會鬱悶。」

  庫里咬著一個菠蘿燒麥說道:「你們看見學校剛剛發的通告了麼,津未校區封校,所有學生以及教工人員非特殊情況不得外出,這意味著整個暑假我們都要待在津未校區了。」

  江森戴上了痛苦面具:「我的媽呀,整個暑假都待在寢室裡不能外出,這到底是上學還是坐牢來了?」

  「特殊時期啊,等腦瘟過去就好了。」白望在一旁說道。

  「什麼時候才會過去?」西薄雨聲音低低的。

  他依舊面無表情,但是他內心的煩躁都快溢出來了,整個人非常低氣壓。

  他最近信息素紊亂,一週至少要在腺體那裡打上兩針抑制劑,雖然腺體上還貼著腺體貼,但還是能看出周圍的皮膚隱隱泛紅。

  要和四個光著腚的Alpha共處一室,整個暑假都和他們待在一起,西薄雨對此非常崩潰。

  他當然可以使用一些特權一個人遠走高飛,但是看到江月和那四個朝著類人猿方向返祖的Alpha,心裡又開始捨不得了。

  其實換了其他的地方還是得隔離,他不會仗著自己是最高指揮官的兒子就胡作非為。

  所有的自由都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2708寢室的六個人剛剛吃完早飯,小老虎就叼著兩隻死掉的麻雀從窗子裡跳了進來。

  它把兩隻麻雀放在他們吃飯的餐桌上,嗷嗚一聲後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相睢一頭霧水:「它看什麼去啊,今天怎麼這麼活潑。」

  他拎起一隻死麻雀晃了晃,一臉納悶:「它什麼時候喜歡抓麻雀了,它以前都抓精神體,總不能把麻雀抓回來給我當口糧吧?」

  江森笑了兩聲:「那也說不準,可能在小老虎的眼裡你特別蠢笨,生存能力堪憂,它擔心你在這個不能外出的時候餓死,所以不辭勞苦地給你抓了兩隻麻雀當儲備糧。」

  西薄雨十分讚同地說道:「我們最近沒有外出,在精神體眼裡這種情況是十分異常的,它們會以為我們被困在了籠子裡,失去了去外面捕獵的能力。」

  庫里摸著下巴說道:「怪不得江月的金雕打飯的積極性那麼高,原來在金雕眼裡它這是去外面給生存能力堪憂的主人覓食去了。」

  西薄雨:「也可以這麼說,金雕給了其他精神體充足的安全感,讓它們知道你們不會被餓死。」

  他抬起頭看著窗外的長生樹,眉頭微微蹙起:「可是相睢的小老虎怎麼突然給相睢捕獵呢?」

  相睢樂了:「當然是因為它深愛我!」

  中午,小老虎叼著一隻灰毛兔子回來了。

  兔子非常肥,2708眾位軍校生面面相覷,看著桌上的灰色兔子不知所措。

  庫里激動的搓搓手:「你們知道的,我的精神體是火焰,不如我們烤兔子吧!」

  江森小雞啄米般點頭:「啊對對對,小老虎看著呢,如果我們不吃,它會傷心的,人家辛辛苦苦給我們抓回來的,擔心我們吃不飽!」

  大家都是學過解剖課的軍校生,千奇百怪的異變種和蟲族都能對付,一隻兔子自然不在話下嗎,下刀那叫一個乾脆俐落。

  江月沒什麼興致,她盯著坐在桌子上舔毛的小老虎,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重。

  這一晚上她沒怎麼合眼,有心想告訴相睢,卻又怕鬧得人心惶惶。

  她對著終端看了許久,再一次點開了終端,在搜索欄那裡搜索貓咪去世前的徵兆。

  一些貓咪去世前會給主人叼回很多動物,一些貓咪去世前會替主人找出丟失很久的小物件,希望主人能夠開心,貓咪預感到自己去世前還會用身體蹭家裡物品,希望能在主人家裡留下自己的氣味。

  「這是貓咪最後一次宣誓主權,希望主人能夠記住它。」

  黑暗中,小老虎從相睢那邊走了過來,它用濕潤的鼻尖碰了一下江月的臉,安靜地趴在江月的枕邊。

  江月貼上它毛絨絨的腦袋,在它耳邊輕聲問道:「小老虎,你病了嗎?」

  小老虎開始舔著她的臉。

  江月一夜未眠。

  後半夜,小老虎從她的床上跳下去了,透明的小老虎完美的隱匿在黑暗中,江月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她在恐懼和擔憂中度過了這一夜,第二天醒來,她從床上跳下去,發現自己桌子上多了兩枚粉色的花瓣形狀的紐扣。

  這是她那條粉色蕾絲大短褲上的扣子,因為價格低廉做工粗糙,扣子沒縫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丟了。

  江月從桌子上拿起那枚紐扣,發現上面還沾著一點灰塵,也不知道小老虎是從哪裡把它們找出來的。

  她把兩顆扣子死死地攥在掌心裡,恍惚之中聽見江森詫異地說道:「誒,我的桌子上怎麼多了一根鞋帶,還沾著這麼多灰?」

  西薄雨跳下床,他隨意往桌子上一瞥,發現桌上放著一枚粉鑽胸針。

  他拿起胸針,聲音訝異:「我弄丟的胸針怎麼在我桌子上?」

  「誒,這就離奇了,難道咱們寢室被哪位幸運神光顧了?」白望不再睡懶覺,精神抖擻地從床上跳下,十分期待往桌子上一瞅。

  他笑出了聲,拿起一枚白色的無線消噪耳機,吹落上面黏著的灰:「誒誒誒,這不是我丟了一隻的耳機麼!」

  庫里也跳下床,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半個指甲蓋大小的游戲卡帶,熱情高漲地說道:「我靠,動物們的家園!」

  相睢趴在床上往下瞅,發現自己的桌子上擺了一把五香瓜子。

  他跳下床,從桌子上拿起一枚發潮的瓜子,笑道前仰後合:「哈哈哈,老子前天灑在櫃子底下的瓜子!哪個傻缺把它們一顆顆撿出來的啊哈哈哈!」

  江月一直低著頭站在桌子前,相睢抓了一把瓜子給她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江月的肩膀。

  江月轉過頭看他,相睢笑哈哈的表情頓時僵住了,他呆呆地看著江月,聲音有些慌。

  「江月,你怎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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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4 01:46:15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五十八章 腦瘟(九)

  津未的夏季潮濕悶熱,偌大的校園裡不見人影,一縷悶熱的風拂過臉頰,不僅沒有帶來一絲涼爽,反而讓人感到窒息般的悶熱。

  一隻透明的蝴蝶輕盈地飛過相柳身邊,在空中打了一個優美的旋,停在了一根長生樹的樹枝上。

  相柳跑到第一宿舍樓的電梯裡,黑色的軍靴叩擊著堅硬的瓷磚地面,發出一連串尖銳又急促的響聲。

  他的下頜緊繃著,漆黑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電梯裡顯示樓層的屏幕。

  電梯終於到了二十七樓,他快步走出電梯,一直走到2708寢室的門前站定,他深深呼吸一口氣,敲響了寢室的金屬門。

  寢室的門打開了。

  相柳衝了進去,2708寢室的年輕軍校生正圍在江月身邊,各個神色凝重。

  江月懷裡抱著他弟弟的小老虎,周身蕩漾著透明的漣漪,無比磅礴的精神力將小老虎包裹在裡面,抵禦著輪迴木對它的吸食。

  相睢呆呆地坐在一旁,眼神盯著江月懷裡的小老虎,臉色慘白如紙。

  見到相柳,他的眼眶頓時紅了,哽咽喊了一聲:「哥。」

  相柳抱住他,摸了摸他的腦袋,看向江月懷裡的小老虎。

  小老虎在江月懷裡安靜地趴著,神色懨懨的,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見到相柳,它的眼睛睜大了一些,乖乖把腦袋搭在相柳的手腕上,伸出小舌頭慢慢地舔著相柳的手臂。

  江月睜著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聲音嘶啞地說道:「相柳少將,軍部找到解決腦瘟的方法了嗎?」

  相柳沉默著,腦中回想起AlphaGo那冷冰冰的聲音。

  權限不足,無法回答。

  他輕輕搖了一下頭,江月看著他,眼裡一點一點地湧現出濃濃的失望之色。

  相柳自從進入軍部後見過太多次這樣的目光了。

  就像那次禹城貧民窟發生蟲災,他下令焚燒貧民窟時,那個被蟲卵感染的小孩子也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

  他的背後長了一雙豔麗的蝴蝶翅膀,漆黑的足肢從他的肋骨裡鑽出來,他的肚子大大的,裡面全是緩緩蠕動的蟲卵。

  他舔著嘴唇,用渴望的眼神看著他,聲音細細弱弱地問:「叔叔,你能救救我嗎?」

  他搖頭,男孩的目光漸漸黯淡下去。

  飛行器投射下無數枚燃燒彈,滿目瘡痍的貧民窟一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巨大的火舌捲了過來,男孩的身影在火焰和硝煙中漸漸模糊了。

  這個禹城蟲災中的唯一倖存者,此刻露出了和那個孩子一模一樣的眼神。

  是啊,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讓我們無能為力的事情。

  他錯開目光,從江月懷裡接過小老虎,強大的精神力將小老虎包裹住,下一秒,他頓時感受到了一種極其強大的吸力在飛速抽乾他釋放出的精神力。

  相柳臉色一變,趴在他懷裡的小老虎輕輕地叫了一聲,彷彿在叫他放棄。

  貓科動物都很聰明,小老虎很久之前就預知了什麼。

  相柳摸著小老虎的頭,一雙手卻突然伸過來,把小老虎從他懷裡抱了過去。

  江月低著頭:「相柳少將,雖然我對精神力的應用技巧遠遠比不上您,但是我的精神力比您充沛,這件事還是讓我來吧,消耗的精神力在我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您不用擔心。」

  她轉頭看了一眼相睢,輕聲說道:「您先跟相睢說會話吧,我去走廊裡。」

  其他的室友們也默契地站起身跟在江月身後出去了,西薄雨走在最後面,離開時把寢室們輕輕地關上了。

  五個人在走廊站成一排,臉色如喪考妣,無比灰敗。

  相睢已經出事了,下一個會是誰呢,腦瘟可是會傳染的。

  2708寢室裡只剩下了相睢和相柳,兩兄弟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相睢的眼眶紅得厲害,他先前一直忍著,現在見到自己的哥哥,終於再也忍不住,眼淚珠子噼裡啪啦地砸了下來。

  「哥,我已經失去一次了。」

  他哽咽到說不出話,捂著臉說道:「前天我還拿著卷尺給它量過身高,每天都盼著它快點長大,總想著它長大的樣子。」

  「我這是……我這是又要失去它了嗎?」

  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有很多無能無力的時刻,當一個人對世界的認識越是深刻廣博,他感到無能為力的時刻就會越多。

  那株佔據了大半個歷越市的輪迴木在他眼前浮現。

  耳邊又響了AlphaGo那道冷冰冰的聲音,權限不足,無法回答。

  他輕輕拍打著相睢的後背,撫摸著相睢紮手的寸頭。

  「小睢,如果我無法解決這件事,你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相睢淚眼朦朧:「哥,我們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了,假如我真的死於腦瘟,你就把我的骨灰做成老虎形狀的煙花吧。」

  他用手擦著眼淚,說完這句話之後心情反而平靜了。

  「看來我和小老虎都來不及長大了。」他從椅子上站起身,擁抱了一下相柳,含著眼淚看著桌上那一小堆發潮的瓜子。

  「江月發現的及時,情況還沒有太糟。」相柳說道。

  相睢苦笑了一聲:「哥,還不夠糟麼,我寧願她沒有發現,我寧願在某一個時刻悄無聲息的死去,也不願意像現在這樣,看著她自殘式的消耗精神力,去做這種徒勞的事情。」

  相睢再一次擦掉眼眶裡滾落的淚水,平靜地說道:「哥,你把小老虎抱回來吧,最後的時間裡,我不想和它分開了。」

  相柳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小睢,當哥哥的會永遠保護自己的弟弟,在我精神力枯竭之前,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走出了寢室,走廊上,五個年輕的軍校生貼著牆壁站成一排,他走到江月面前,朝她伸出手。

  「把小老虎給我吧。」

  江月依舊固執地搖頭,她很堅定地說道:「沒有人的精神力比我更強,您需要做的事情還要很多,我還能堅持很久。」

  她抱著小老虎走進了寢室,過了一會她拎著一件外套走了出來。

  江月把外套隨手搭在肩上,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我和您一起去基地。」

  她往前走了兩步,卻又突然轉過身走了回去,緊緊地抱了一下西薄雨。

  西薄雨也抱住了她,他的指尖撫摸著江月的長髮,柔軟溫熱的嘴唇貼著她的耳朵。

  「去吧,我會永遠無條件的支持你。」

  他的終端貼上了江月的終端,滴答一聲,江月的終端裡已經多了一道最高指揮官才能擁有的最高權限。

  江月緊緊地擁抱著他,咬牙說道:「我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她鬆開西薄雨,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她的周身都蕩漾著透明的漣漪,似乎一道無形的屏障把她與這個世界隔絕開。

  西薄雨怔怔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當年,他的父親也是這樣緊緊地擁抱著他,那時候他還很小,很小很小的一團,趴在在父親的肩膀上很委屈地喊疼。

  父親鬆開了他,大手摟住他的小腦袋,緊緊貼著他的臉頰,父親的臉頰濕漉漉的,幼年的他趴在父親的肩膀上看著窗戶的雨。

  他問父親:「你的臉是被外面的雨澆濕了嗎?」

  「是啊,我的小薄雨,外面的雨很大,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

  江月的背影在他的視線中消失了,幼年記憶中的那場大雨又在耳邊響起。

  雨滴拍打著窗戶,給玻璃蒙上了一層水幕,外面的世界變得迷糊起來,連父親的聲音和容貌都模糊了。

  一道閃電劃過津未校區上方的天空,轟隆隆的雷聲響起,窗外狂風大作,淺紫色的長生花瓣紛紛飄落。

  外面下雨了。

  江月和相柳在瓢潑大雨中行走著,走到飛行器上時,他們的衣服已經濕透,頭髮黏在皮膚上。

  陸更打開暖氣,把兩條毛巾扔給他們。

  江月拿著毛巾擦臉,小老虎趴在她的腿上,已經安靜的睡著了。

  那種詭異的吸力越來越大,再不解決,所有人都有危險。

  銀色的飛行器破開雨幕,江月戴上耳塞和眼罩,抱著小老虎躺在後座上睡了一覺。

  不間歇的大量精神力輸出讓她感到非常疲憊。

  但願她吞食的七分之三的腦蟲可以發揮點作用。

  到了軍部之後,江月暈暈乎乎地打起精神,暈暈乎乎地在相睢休息室的衣帽間裡隨意地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

  她穿著相柳的衣服走了出去,隱約間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像她曾經在專櫃裡買的大吉嶺茶香水,但是香味要冷一些。

  她在心裡暗罵了一句,除了西薄雨的信息素能讓他心情舒爽以外,別的Alpha的信息素會讓她非常暴躁。

  江月抱著小老虎,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前往基地裡的深淵巨坑探查情況,在這之前她要把小老虎交給相柳照顧。

  走廊的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華麗制服的紫色短髮女Alpha。

  江月沒有細看,抱著小老虎從她身邊走過,下一秒,身後傳來撲通一聲巨響,江月驚訝地轉過頭,發現那位女Alpha正四腳朝天地倒在地上。

  江月正要伸手去扶她,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不想讓她死的話就別碰她!」

  陸更風馳電掣般地跑了過來,腦後飛舞的金色髮絲糊了江月一臉。

  江月默默退後兩步,就見陸更蹲在地上,把女Alpha扛在肩上往醫務室狂奔。

  怎麼回事。

  軍部的Alpha身體素質極其強悍,怎麼會突然倒地不起。

  江月現在身心俱疲,她按了一下臉上的呼吸裝置,很快將那個女Alpha拋在腦後,急匆匆地前往深淵。

  那個巨坑代號深淵,除了西薄雨給她開放的權限之外,相柳也在飛行器上往她的終端裡輸入了很多權限,使她可以暢通無阻地通過層層關卡前往深淵。

  穿著最高級別的防護服,江月走到最後一扇智械門前,銀色的機械拱門豁然洞開,一片藍色的霧靄中,前方的深淵裡正散發著美麗的熒光。

  相柳正站在深淵前向下凝視著,江月走到他身邊,把懷裡的小老虎交給他。

  小老虎的尾巴尖輕輕地搖擺著,它的狀態已經有所好轉,沖著江月嗷嗚嗷嗚地叫了兩聲。

  江月看著防護服鏡片後相柳那雙漆黑的眼睛,深吸一口氣後緩緩說道:「相柳少將,我準備下潛探查,請您批准。」

  現在還不是最絕望的時刻。

  最令人感到絕望和恐怖的是,江月釋放出的精神力能感知到輪迴木正在飛快地生長,也許有一天它會破開地面,而到那時,所有生命都會成為它的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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