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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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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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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3 00:15:28 |只看該作者
第0280章 元神十二徵

  這兩個姑娘都是一身宮裝,便像是畫中走出的佳人,衣裳極致華美,錦繡羅綺,環珮叮噹。

  站在橋頭的女子,頭冠有雲紋寶石,佩金鳳,細小的珍珠瑪瑙做點綴,分為不同顏色,單單髮飾,便有一兩百個細微法寶。

  船上的女孩頭冠也是極為華美,耳環細緻,綠翠珠子兩三顆垂下,金線相穿,也是經過千錘百煉。

  她們衣裳以寶石碾碎了染色,船上少女以紅與黑為底色,長裙大袖柳腰。

  橋頭的女子身上的宮裝有紅黃紫三色,暈染鸞鳥飛鳳祥雲的圖案,肩頭披著青色的飄帶。

  她們身上,飄帶若一縷煙霞,從她們腰肢和肩頭繞過,在她們身後流轉。

  許應見過不少女孩,但似她們這般衣著華美的,卻不曾見過。

  如此華美的衣裳,絲毫壓不住她們的容貌,橋上的女子端莊,船頭的少女明媚,都有驚艷之處。

  許應粗略數了一下,橋頭女子身上零零碎碎的法寶加在一起有三百多件,船頭少女較少一些,只有兩百多件。

  那橋上女子目光落在船頭少女身上,露出警惕之色,笑道:「我叫花錯影,奉師命前來,師尊說你的符文寫得很好,請許公子前去做客。」

  船頭少女也在看向橋上女子,心中凜然,笑道:「我叫楚湘湘。奉了父命前來,請許公子去做客。」

  孟婆端起茶碗,笑吟吟的看著他們,心道:「二女爭奪一男,還不得殺個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她心癢難耐,正要飲茶定定神,突然醒悟過來,連忙放下茶碗,暗自後怕:「老身若是一口悶了這茶,恐怕陰間秩序便要亂了。」

  許應心生警覺:「如今許多釣魚客知道儺祖洞天落在我的手中,都在試圖尋找到我的下落,難保她們不是釣魚客。」

  他打量兩個女孩,心道:「花錯影手中的符菉,是我送給傻子阿福的符菉,卻落在她的手中。難道傻子阿福出事了?」

  他婉言相拒,道:「在下還有要事在身,無法前去做客。兩位姑娘,就此別過。」

  楚湘湘笑道:「許公子,你忙你的正事。我與這位花家姐姐還有事情要商量。」

  花錯影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二女對視一眼,目光錯開,殺心暗起。

  孟婆又端起一碗茶,笑瞇瞇的看著她們,心道:「這修羅場一開便是腥風血雨。」

  她心中詫異:「許公子那被曬黑的小臉蛋,居然也有白嫩的一天!」

  許應心中也有些詫異,沿著奈河前行,心道:「這兩個女子分明彼此不認識,見面卻說有正事。真是古怪。」

  楚湘湘見他走遠,站在船頭,仰頭上望,笑道:「花家姐姐來自嵬墟對不對?聽說裡面壞人很多。花家姐姐能夠活到現在,一定本事不弱吧?」

  孟婆聽到嵬墟二字,手一哆嗦,孟婆湯險些潑出來:「這個花錯影,竟是嵬墟來客!」

  花錯影身形飄然而起,落在楚湘湘的小船上,笑道:「楚家姐姐,莫非來自蒼梧之淵?你們蒼梧之淵,裡面也有很多壞人呢!」

  楚湘湘笑道:「這倒也是。」

  孟婆驚疑不定:「蒼梧之淵?這個楚湘湘,是老怪物的女兒!她們一個來自嵬墟,一個來自蒼梧,天敵對天敵,這下熱鬧了!」

  小船從奈河橋下駛過。

  小船上,兩個女孩笑語晏晏,身段風流,長得又好看,讓人賞心悅目,陰間似乎也因此春暖花開,陽光明媚。

  突然,花錯影嬌軀旋轉半週,身段一甩,髮飾之間百餘件法寶的威能爆發,下一刻日月齊天,群星閃耀,將楚湘湘拖入一片星空之中!

  花錯影頭頂鳳冠飛起,化作金鳳撲擊,拖著長長烈焰!

  楚湘湘站在船頭,迎上日月星辰和金鳳,少女微微一笑,身後一尊無比巍峨的元神冉冉升起,掌撥日月,手摘星辰!

  她身上玉珮飛出,化作玉龍,迎上金鳳。

  二女稍微碰撞,便立刻知道雙方實力相差不多。

  花錯影不由分說,祭起一座十二重樓直接壓下,冷笑道:「楚家妹子,對不住了!」

  那十二重樓懸空,神光大作,樓中有

  十二尊少年烙印,各自睜開眼睛,楚湘湘頓知危險,顧不得許多,把身子一搖,身上二百餘件法寶呼嘯飛出,迎上十二重樓!

  「啪!啪!啪!」

  天空中一件件法寶紛紛炸開,但凡遭遇那十二重樓,便直接被碾碎!

  還有些法寶尚未接近,法寶上烙印的道象便直接破碎!

  楚湘湘心中一驚:「那些都是我千辛萬苦,採集蒼梧之淵中的神金神玉才煉成的寶物!」

  那座神樓中蘊藏著極為驚人的大道威能,又有仙道的可怕之處,還未接近,便讓楚湘湘察覺到自己體內的元氣失控,希夷之域中的道象也有崩裂趨勢!

  「這法寶,簡直無敵!除非借我父的本命法寶,才能與之對抗!」

  楚湘湘咬牙,把身上的宮裝衣裳脫掉,抖手祭起,化作漫天雲霞,紅的黑的白的,遮天蔽日,迎上十二重樓。

  下一刻,雲霞盡碎,道象崩潰瓦解。

  花錯影衝出碎掉的雲霧,目光銳利如劍,四下掃去,不見楚湘湘的蹤影,只剩下一艘小船。

  那艘小船也是難得的異寶,但在十二重樓的壓迫下,竟然變得腐朽易碎。

  花錯影哼了一聲,輕輕拂袖,小船碎成齏粉!

  她飛身降落,來到奈何橋上,看向孟婆,輕聲道:「前輩可知那個楚家女子逃往何處?」

  孟婆搖頭道:「不曾見到。」

  花錯影盯著她,身後十二重樓浮現,道:「前輩神通廣大,一定知道她的蹤跡,對不對?」

  孟婆冷笑一聲,淡淡道:「花家小丫頭,那座神樓雖然厲害,但不是你厲害,不要自討沒趣!」

  自討沒趣四個字吐出,頓時有無數個聲音重疊在一起,陰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無量的星空!

  孟婆身軀廣大,坐鎮虛空之中,奈河連接諸天萬界,億萬眾生如同螻蟻!

  『趣』字吐出,這尊古老神祇的浩蕩神力爆發!

  花錯影站在那裡,身後十二重樓光芒綻放,身前身後如遭重擊,但見星空被衝擊得飛速向後移動!

  花錯影驚疑不定,待到這一切平息,孟婆真身和奈河勾連諸天萬界的恐怖景象終於消散。

  她四下看去,只見自己不知被衝擊到何地,好在有這座十二重樓,才沒有受傷。

  「這尊原始天神的實力,真是太恐怖了,法力之深,只怕比師尊也不遑多讓!」

  她定了定神,伸手一劃,天空中一道深淵裂開,露出一隻巨大的眼睛,骨碌碌轉動。

  花錯影借這隻深淵巨眼觀察一番,飄然而起,足踩祥雲而去。

  奈河橋上,孟婆也驚心不已,喃喃道:「這座神樓好生強橫,我原本打算給那丫頭一個小小的教訓,沒想到竟被神樓阻擋下來。嵬墟中的老東西,把這座神樓煉得不似人間法寶了!這座神樓中有許應那小子的烙印,莫不是……」

  祂急忙搖了搖頭,低聲道:「與我無關,不要多管閒事!」

  許應沿著奈河前行,忽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姑娘,啪的一聲砸在河面上。

  許應連忙後退幾步,表示與自己無關。

  那姑娘秀髮散亂,上身只穿著一條心衣,護住前胸,脖子上掛著一根紅繩,背後空空,好在腿上還有條白色褲裙。

  許應看在眼裡,心中狐疑:「這位姑娘,不是那位楚湘湘姑娘嗎?為何身上的宮裝沒了?」

  楚湘湘披肩散髮,嘴角流血,一手掩住胸口,一手抓向他的手腕,神色驚慌,道:「我父是蒼梧之神!花錯影追來了,她的法寶厲害,快找個地方躲躲,否則你我性命難保!」

  許應聞言,四下望了一眼,當即牽著她的手,飛速道:「隨我來!」

  楚湘湘跟隨他踉蹌前行,過了片刻,便見許應來到岸邊的一處山溪前,取出一個破木門,輕輕扣了扣。

  那門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誰啊?逍客,你去開下門。」

  過了片刻,李逍客從裡面打開門,看到許應和楚湘湘,露出驚訝之色。

  許應道:「借寶地躲避一個敵人。」

  李逍客打開希夷之域,請他們進來,許應收起木門,帶著楚湘湘走入這片隱景潛化地。

  楚湘湘的傷勢頗重,體內道象皆亂,不過她也是一個儺師,很快便穩住傷勢。

  許應向李逍客夫婦告了聲罪,道:「驚擾伉儷,還請恕罪。」

  那婦人笑道:「我們這裡不常有人來,只有我師尊時不時來做客,看望我們夫妻。你來了,我們也是歡喜得很,怎麼是驚擾呢?」

  李逍客含笑點頭。

  那婦人對楚湘湘很是熱情,幫她查看傷勢,又取來自己的衣裳讓她穿上,與她說著閒話。

  許應湊到水井前,查看外面的景象。

  楚湘湘傷勢好了一些,也來到井邊,向井中看去。少女目光閃動,悄聲道:「許公子,這對夫妻有些不太對勁,我適才看到他們的後腦勺……」

  許應輕聲道:「不要告訴他們。他們都知道自己已死,也知道對方已死,但都沒有挑明。」

  他回頭,望向男耕女織的李逍客夫婦,目光幽幽,道:「挑明了,他們執念便會消散,這方天地也會瓦解。」

  楚湘湘身上換的是婦人的衣裳,有著少女的明媚,顯得頗為動人,低聲道:「可是,這座隱景潛化地不是正法所煉,遲早會凋零消亡。」

  許應收回目光,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楚湘湘還待說話,突然井中水面上浮現出花錯影的身影。

  這女子衣袂飄蕩,從這片隱景潛化地的上空飛過,忽然又停下來,四下張望。

  「楚家的妹妹,你受傷了,逃不了多遠。你一定是追趕許公子了對不對?」

  花錯影的聲音傳來,笑道:「許公子,你們躲在何處?妾身並無惡意,只是想請公子前往嵬墟做客而已。只要公子交出楚家妹妹,便還是我嵬墟的座上賓。」

  她神識掃蕩,從虛空中穿過,甚至讓這座隱景潛化地的天地振動,似乎隨時可能崩塌!

  突然,花錯影身後浮現出一座十二重樓,神樓懸起,定在半空。

  此樓一出,隱景潛化地便有瓦解趨勢!

  許應心中一驚,待看到那神樓中每一層都有自己形態的烙印,更是大驚:「這座神樓是……」

  花錯影像是有什麼發現,帶著那座神樓猛然消失,隱景潛化地的瓦解趨勢,這才止歇。

  李逍客夫婦也是鬆了口氣。

  剛才天地異象,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都沒有說話。

  「你也看到那座神樓了嗎?」楚湘湘問道。

  許應驚疑不定,點了點頭:「那座神樓……」

  「那座神樓,是煉成元神十二徵的存在的十二重樓,被人割下,煉成法寶。」

  楚湘湘道:「元神十二徵,是重樓期的十二種極致境界,每一層樓有一重極境,因此稱作元神十二徵。不過,大部分煉氣士能夠煉成元神便已經耗盡此生潛能了。他們往往被困在這一境界,能夠元神登上十二重樓,飛昇瑤池的煉氣士,十不存一。至於煉成一徵兩徵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並不為過。至於煉成元神十二徵的人……」

  她搖了搖頭,道:「我父親說,這樣的人,諸天萬界,每一萬年都未必出一個。」

  許應詢問道:「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說,為何那座神樓中,每一層都有我模樣的烙印?」

  楚湘湘深深看他一眼,道:「因為,你就是那煉成元神十二徵的唯一一個。」

  許應想起在無極宗時,自己借顧飛魚之名,與儺祖儺彭的對話。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繼續詢問道:「那麼,我的十二重樓,為何會在花錯影的手上?」

  他早已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還是想聽一聽。

  楚湘湘沉默片刻,道:「因為他們割下了你的重樓、瑤池、神橋、玉京、三關、爐鼎和洞天,各自煉成了寶物。這座十二重樓極為強大,在嵬墟中祭煉了四萬多年,已是人間至寶。」

  她原本以為許應會因此崩潰,神智失控,卻沒想到許應依舊很是冷靜。

  「倘若我收回十二重樓,是否會重返當年的境界?」許應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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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3 00:15:46 |只看該作者
第0281章 天機之死

  楚湘湘思索良久,還是搖了搖頭,道:「我不太清楚。你的十二重樓已經被煉成法寶,倘若收回十二重樓,只怕也還是法寶,不是境界……」

  她眼睛一亮,笑道:「所以,你還是要去見我父親。祂是蒼梧之神,歷史久遠,見解高深,一定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許應,循循善誘道:「蒼梧之淵離這裡不遠……」

  許應搖頭道:「湘湘姑娘,你先回蒼梧,我還要去辦一件正事。」

  楚湘湘眼珠子轉了轉,笑道:「我跟著你。等你辦好正事,便隨我去蒼梧。」

  李逍客夫婦依偎在一起,那婦人笑道:「你看他們兩個,多像一對戀人。」

  李逍客道:「他們爭爭吵吵,以為世上還有比相愛相戀更重要的事,但是他們遲早會發現,這世上除了兩人相依偎,沒有更重要的事了。」

  他們相視一笑。

  許應向李逍客夫婦請辭,離開這座隱景潛化地,道:「湘湘姑娘放心,我辦完一件要緊的事情之後,便會去蒼梧之淵尋你。此事未了,我心難安。」

  他縱身一躍,化作一道長虹遠去。

  「喂--」

  楚湘湘急忙追上前去,但哪裡能追得上許應?只見奈河兩岸,群山寂寂,天空青冥,已經不見許應的蹤跡。

  楚湘湘悵然若失,只好返回蒼梧之淵,蒼梧之淵中有神冉冉升起,詢問道:「湘湘,許應可曾答應與你一起回來?」

  楚湘湘搖頭,將自己遇到許應和花錯影的事情說了一番,道:「他有要事,答應了完成要事之後便會來蒼梧之淵。」

  那蒼梧之神幽幽道:「這只是托詞。他就算來蒼梧之淵,也不會拿出瑤池仙水救活我。你說你親自去尋他,我讓你去了,結果你無功而返。如今,只有按照我的方法來。」

  楚湘湘詢問道:「父神的法子是?」

  蒼梧之神道:「我將對他說,我有一個女兒,相貌端莊,溫良賢淑。」

  楚湘湘嗔怒:「我不嫁!」說罷,轉身去了。

  蒼梧之神哈哈大笑,化作一個頭戴荊棘冠的老者,拄著木杖順著蒼梧之淵而去。

  他的腳下,蒼梧之淵不斷向前裂開,延伸得越來越長。

  這道深淵中,有巨大的軀體在翻湧,岩石碰撞,火光四濺。

  這尊神祇出行,導致陰間陽間的碰撞越來越凶。

  奈河橋上,孟婆感受到那陣陣地動,不由皺眉:「蒼梧這老不死的,親自出動了?祂出行的話,動靜太大,也不怕驚世駭俗!」

  大地哢嚓哢嚓裂開,不斷向前延伸,甚至連那些名山大川中的門派也被驚動,諸多掌教紛紛飛上空中,向下看去,各自驚疑不定。

  「蒼梧之淵,為何發生這等異變?難道天地將會再度被塵封?」他們紛紛猜測。

  委羽山空明洞天。

  天機上神從天而降,準確的降臨到北辰子、玉棠仙子準備的祭壇上。

  兩人仰望這尊天神,感受到陣陣可怕的天道之威,小心翼翼控制自己的精神意志,免得與天道意志對抗,激怒了這尊天神。

  天機上神從祭壇上緩緩走下,從畢恭畢敬的兩人之間走過。

  祂身軀修長,比常人要高出很多,長腿長手長臉,身後背著一個大大的竹筒,竹筒裡是四十根算籌。

  算籌上寫的是四十天道運算,可以算盡天下事。

  但凡在天道之中,未曾跳脫出去者,都可以算出行蹤。

  「這方天地,果真是才人輩出,富饒驚人。」

  天機上神打量空明洞天,但見一道道飛昇霞光垂落,密集如林,讓此地的天地元氣變得異常濃烈,笑道:「我統治這方世界,得到芸芸眾生的香火,若是再擒下許應,飛黃騰達,成為天道世界的神王,也不在話下。」

  北辰子和玉棠仙子聞言,不由面面相覷。

  北辰子大著膽子道:「上神,許應弱小,擒拿他便可,統治這方世界,從何談起?」

  天機上神面色一沉,道:「我降臨此界,難道便沒有點油水?聽聞你們元狩世界,連陰間都可以打造一個陰間天庭,不服天道管教,我此來正是要撥亂反正,讓這方世界的子民,重回天道!」

  北辰子連忙解釋道:「上神有所不知。元狩世界刁民眾多,其中不乏強大之輩……」

  天機上神稍稍散發天道氣息,北辰子頓時神智紊亂,難以守住神識。

  天機收斂氣息,淡淡道:「天道之下,不成仙,皆是螻蟻。凡人,就算再強,也不可能強過天神。」

  北辰子不敢再說。

  天機邁步走出空明洞天,來到委羽山。

  北辰子和玉棠仙子急忙跟隨過來,玉棠仙子悄聲道:「北辰,這位天道神靈似乎有些不太瞭解情況,咱們元狩世界與眾不同,有些活了幾萬年的老東西陰得很,還有些古老神祇活的時間更久……」

  北辰子悶聲道:「我說有用?我剛才只說一句,便差點被天道意志侵佔。如今之計,只有去尋神州土地。祂也是天神,讓祂來說。」

  天機上神突然道:「附近有高手相爭!先降服這幾位高手,再征服元狩世界!」

  祂飛身而起,向海中飛去。

  北辰子和玉棠仙子跟上,遠遠便見海面上一道玄黃之氣湧來,隨即燃起熊熊仙火,一座黃庭府坐落在仙火中。

  「嗡--」

  巨大的光環冉冉升起,將那玄黃之氣與仙火黃庭府統統罩在其中,只聽一個聲音哈哈笑道:「你們幾個小輩,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你們追殺我這麼久,終於讓我養好了傷!今日,便送你們上路!」

  那狂暴的法力雄渾無比,天機上神面色如土,即便是天道世界的神王,也未必有如此雄渾的修為!

  祂不敢上前,遠遠望去,便見那明亮的洞天下,站著一位鶴髮童顏的矮小老者,腳下一條青色大蛇,仙氣組成,修為實力強橫無邊。

  而與那老者對峙的是三個煉氣士,這三人身後,有的只有六個洞天,有的卻多達一兩萬個洞天!

  他們踏足在一個個奇特的世界中,散發道道仙光,仙氣繚繞周身,宛如人間仙人!

  他們未曾跳脫天道,但他們任何一人的氣息,都超越天神!

  天機上神面色慘白,急忙飛身後退。

  而海面上的白髮老者與那三大高手終於交鋒,海面與天空,頃刻間顛倒過來!

  這些人施展的不僅有人間的道法神通,這些道法神通未曾跳脫天道,若是僅僅如此,天機上神還可以應付。但他們還精通極為可怕的仙道神通,這些神通便非天機上神所能抵禦了!

  「快走--」

  祂倉惶逃離,身後神通餘波緊追而來,天機上神抓起北辰子與玉棠仙子,飛身而起,遠遠遁走。

  祂的身後,四十根算籌飄起,算籌越來越高,越來越寬,立在天空中。算籌上浮現出各種符文印記,是一種種天道符文烙印!

  這些算籌前後運轉,符文序列變化,組合成不同的天道神通,將後方傳來的神通餘波擋住。

  天機上神匆匆回頭看去,只見一位絕頂高手已經被那白髮老者格殺,洞穿五仙之域,將那高手仙人般的元神抓出,生吞下去!

  「這麼凶殘……」

  祂不禁打個冷戰,加快速度遁逃。

  下一刻,又有一位絕頂高手被擊殺,仙人肉身被生吞活剝!

  天機上神不要命向前逃遁,衝向委羽山,心道:「這方世界果然凶險得很,難怪其他天神都沒有選此地的下凡仙符!我還以為祂們忘記了元狩世界!事不宜遲,我借用下凡仙符,返回天道世界,再換一個仙符,去其他世界轉轉,不要這功勞了!」

  祂剛想到這裡,突然心血來潮。

  天機上神心中微動,立刻催動身後的算籌,但見一根根算籌飛舞,很快便算出心血來潮的原因。

  「那個許應,正在向這邊趕來!」

  天機上神又驚又喜,飛身落在委羽山上,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個許應,送上門來了。我擒下許應,也是大功勞一件。」

  祂放下玉棠仙子和北辰子,道:「爾等為我壓陣,看我手到擒來。」

  北辰子和玉棠仙子對視一眼,心中悲喜交加,暗道:「苦日子終於到頭了。」

  正在此時,他們遠遠只見一道虹光飛馳而來,虹光中正是許應。

  「上神果然神機妙算!」

  北辰子恭維一句,提醒道:「上神,這反賊神通厲害,尤其是近些年,解開了一部分封印,修為雖然不高,但神通道法奧妙異常,極難破解。」

  他不由想起當初他迫不得已,解開許應一部分封印,許應以叩關期的修為,斬殺一尊侵佔仙屍的天魔的事情。

  許應的神通,破天魔,斬仙屍,簡直不要太輕鬆!

  天機上神笑道:「我名叫天機,掌管天機之道。天下任何神通,在我眼中都沒有秘密可言,我只消看他一眼,便知他施展的是何神通。他的神通尚未發出,我便已經可以克敵取勝。」

  許應勢如長虹而來,氣勢越來越強,只聽嗡嗡嗡三聲,他的身後突然浮現出三道無比明亮的光暈,正是泥丸、絳宮和湧泉三大儺祖洞天!

  另有一道道較小的洞天飄浮在三大洞天四周。

  天機上神眼角跳動,算籌上的天道符文飛速變化,喃喃道:「他還未運轉神通,我便已經知道他的每一個動作……」

  許應周身霞光翻湧,那是仙道的光輝。

  隱景潛化地的仙域開啟,肉身、神識和魂力三大仙域鋪開,正是三仙之域!

  青銅神山,籠罩星辰的巨樹,混亂星河,吞納星辰的洪爐,葬道天淵,各種恐怖又宏大的道象,組成了這片隱景潛化地!

  「北辰--」

  許應一步跨來,與委羽山相隔數十里的空間,幾乎被生生壓平,壓得化作一座無形的空間之山,向他們碾壓而來!

  天機上神還是沒有看出他的神通,猛然咬牙,催動四十根算籌,喝道:「我就算看不懂你的神通,也可以將你擒拿!」

  一根根算籌頓時化作頂天立地的竹簡,將許應困在中央。

  天機上神立刻催動算籌,演化天機陣法,向北辰子道:「我以天機大陣困住他……」

  北辰子和玉棠仙子露出恐懼之色,轉身便跑,化作兩道流光遠遠遁去。

  天機上神心知不妙,也連忙撒腿就跑。

  祂匆忙中回頭望去,便見一根根算籌炸開,許應殺出天機大陣,元氣化作劍光,平平削來。

  「這一劍,當如此破解!」

  天機上神立刻催動天道神通,迎上許應這一道劍光,咻咻咻,一道道劍光斬斷祂的所有指頭,刺入祂的體內。

  天機上神呆了呆,體內一個個天道符文相繼破滅,破了祂的天道之軀。

  沒有了天道加持,祂也不過是肉體凡胎,身軀突然四分五裂,命殞當場!

  許應身形化作一道長虹,咚的一聲降落在北辰子的前方。

  「北辰子,好久不見。」

  許應轉過身來,面對這位監控操縱自己命運長達三千年的煉氣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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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2章 給你一個痛快

  北辰子心中驚慌,立刻調轉方向,喝道:「玉棠,分頭行動!」

  玉棠仙子會意,立刻折向。

  他們二人配合密切,分成不同方向遁逃。他們從未想到過,當年那個被他們操控的少年,居然有一天會擺脫他們的操控和監視!

  他們更未曾想到過,許應有一天可以強大到這種程度,將高高在上的天神也一劍斬殺!

  當年的許應是何等弱小?何等無助?

  面對他們,就算許應如何掙扎,如何哀求,也不能讓他們改變主意,必須與『父母』分開,『姐弟』分離,戀人永別!

  他們一次次拆散許應,一次次塞給他虛假的記憶,許應從前無法反抗,只能默默承受,而今,終於到了反抗的時候!

  北辰子向前飛去,浮光掠影,速度越來越快!

  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可以這麼快,他的速度達到從未達到過的極致,甚至飛越浩瀚大海,遠遠望去,竟然可以看到大海的盡頭!

  大海的盡頭處,居然就是一片星空,大大小小的星辰飄浮其中,群星軌跡混亂不堪,不斷有星辰相互撞擊,迸發出毀天滅地的波動!

  「這裡是什麼地方?」

  北辰子從未來過此地,驚訝莫名,只見無數星辰攢動,擠來擠去,還有一塊塊巨大的陸地飄浮在其中,有山有水,有花草樹木。

  但下一刻,便有星辰撞擊,將那片陸地摧毀,化作岩漿世界!

  北辰子從一片岩漿大陸上空飛過,驚訝道:「元狩世界還有這樣的地方?我之前為何沒有來過?」

  忽然,一座瑰麗無比的青銅神山從大陸的盡頭冉冉升起,北辰子飛臨這座山峰前,青銅山峰已經擋住了他前方的一切視線!

  北辰子努力仰頭,只見山峰越來越高,山體越來越厚重宏大,他窮目眺望,但見山峰的頂端已經插入天穹之中,四周風雲雷電圍繞山峰繞動,隱約有仙光傳來,仙氣垂下!

  這是一座連通仙界的青銅神山!

  那片星辰海洋中,無數星辰頓時被青銅神山捕捉,圍繞這座神山旋轉。

  而在山腳下,還有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兩個朱紅色大字,映入北辰子眼簾,顯得極為刺眼。

  「不周!」

  北辰子讀出那兩個字,心神大亂:「不周山,是神話傳說中的神山,已經斷掉,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難道……」

  他心中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測,猛地回頭看去,露出駭然之色。

  只見他回頭處,碧海生滔,海浪湧起百丈高,無垠的怒海中立著一尊頂天立地的仙人!

  那仙人的身後,大大小小的洞天漂浮,洞天中是一方方彼岸世界,仙火洞燒。

  仙人的四周,飄浮著巨大無比的道象,碧海,不周山,亂星海,正是其中的一部分道象!

  而在另一側,北辰子看到埋葬大道的深淵橫貫東西,蔭庇日月星辰的神樹,有如一道雪亮銀河般的劍氣亙在宇宙星空中。

  此時,玉棠仙子正在那道明亮的劍氣上飛行,劍氣清晰無比的映照出玉棠仙子的影子!

  北辰子這才發現,自己也是在許應的隱景潛化地的道象中!

  他飛行這麼久,其實一直未曾飛出許應的道象!

  「一個儺仙的隱景潛化地,能夠有多大?我不信我飛不出去!」

  北辰子猛地咬牙,將修為提升到極致,試圖繞過不周山。

  然而他越是向外飛去,不周山便越是龐大,那一顆顆星體也越來越龐大,自己向外飛行的速度,還不如星體之間的距離擴張的速度!

  他回頭看去,許應在他眼中,也變得更加巍峨偉岸。

  這樣下去,根本無法飛出隱景潛化地!

  「開啟九層洞天,便是儺仙,隱景潛化地便是儺仙的仙界。處在隱景潛化地中,儺仙便是仙人!」

  這個說法,北辰子早有耳聞。

  儺仙,是與飛昇期煉氣士並列的境界。不過他一向對此嗤之以鼻。他早就知道儺仙是一場騙局,不過是別人栽培出的韭菜。

  從前的儺仙都是修煉一種洞天,其他洞天沒有涉獵,其隱景潛化地也很容易被人入侵,歷史上大部分儺仙都是被釣魚客韭菜佬吃乾抹淨。

  甚至北辰子自己就是一個韭菜客,也培育過自己的儺仙,收割過幾次!

  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真正的儺。

  九洞歸一,儺祖洞天,才是真正的儺,是儺法的頂點、極致。

  現在他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尊儺仙!

  北辰子咬牙,猛地折返回來:「既然逃不出隱景潛化地,那麼只有正面抗衡了!我就不信,僅憑你三座儺仙洞天,能與我的三千年法力抗衡!」

  他向許應飛去,身後大大小小的星辰在不斷縮小,不周山的形態也在恢復。距離許應越近,許應的體魄便越小。

  待到北辰子衝至許應跟前,只見許應的身形已經恢復如常。

  北辰子暴喝,祭起棋盤。

  他已經新煉了棋局和棋子,這些日子他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唯恐被許應尋到,因此將棋局和棋子千錘百煉,時刻準備許應尋上門的那一天。

  而今,這一天終於來了。

  一顆顆棋子從天而降,如同星辰,砸向許應!

  棋盤旋轉,突然棋局彷彿從天地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縱橫交錯的光芒,唰地一聲向許應切去!

  北辰子信心勃勃,就算而今許應身處三仙之域,自己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然而那一顆顆黑白星辰從天墜落,尚未來到許應頭頂,便又還原成一顆顆棋子,七零八落墜了一地。

  縱橫交錯的光芒,在撞上許應的那一刻,又恢復成棋盤的形態,來到許應身邊,便威力盡失,跌落在地。

  北辰子心中一驚,催動神通,悍然殺來,嘭的一聲打在許應身上。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玉棠仙子也發現自己逃不出去,轉頭殺回,兩人聯手,同時向許應攻去。

  「祭元神--」玉棠仙子喝道。

  北辰子聞言,立刻元神浮現,玉棠仙子的元神也自浮現出來,兩人的元神如若兩尊天神,瀰漫著滔天的神力!

  他們二人元神經過千錘百煉,蘊藏自身對道的見解,元神修煉到飛昇期的過程,其實就是元神向天神靠近的過程!

  然而兩人的元神剛剛靠近許應,便見許應頭頂的天空浮現出一種種瑰麗耀眼的天道符文。

  天道符文的數量越來越多,讓許應站在那裡如同一尊真正的天神!

  他們二人的元神越是接近許應,壓迫感便越強,心中的恐懼、畏懼便越強。

  突然,許應一步跨出。

  「轟隆!」

  北辰子和玉棠仙子耳畔傳來天雷的聲響,宛如雷劫在他們的神識中炸開,許應的身影頓時充塞了他們的視野。

  他的身影彷彿變得無比偉岸,他頭頂的天空,一個個天道符文亮起,走馬燈一般旋轉起來,天道之威恍若九天神祇向他們壓下。

  「噗通!」

  「噗通!」

  他們二人的元神跪地,被天道道威碾壓,動彈不得。

  許應再向前一步,北辰子與玉棠仙子體內的大道也在震盪,希夷之域的道象也在裂開,乃至瓦解!

  他們身後,收割儺仙而移植的各種洞天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

  這些洞天無聲無息旋轉,突然間一個個從他們體內剝離,七零八落的飄蕩在空中。

  北辰子和玉棠仙子被一股莫大的力量壓制,僵在原地,突然兩人鼻孔溫熱,抬手抹去,鼻中鮮血直流。

  接著他們的視野模糊,變得一片猩紅,眼睛也在流血。

  他們的耳中傳來嚶嚶的尖嘯,耳中也有血液流出。

  許應又向前走出一步,北辰子和玉棠仙子口中哢哢吐血,體內筋骨傳來不堪承受的啪啪聲,骨骼即將斷裂。

  他們希夷之域中的道象,已經在瓦解崩碎,五嶽仙山浮現出一道道裂痕!

  他們頭頂,氣血在瘋狂流逝,像是兩道飄揚的旗幟!

  元氣和血液的流失,讓他們修為境界在瘋狂縮水,要不了多久,他們便會變成凡夫俗子!

  「啪啪!」

  他們腿骨斷裂,直挺挺跪在許應面前。

  他們身後,元神早就跪伏在地,精氣

  如煙般流逝,元神處在瓦解的狀態。

  兩人心中一片冰涼。

  許應沒有施展任何招式,沒有使出任何神通,用儺仙的道行,直接碾壓了他們,讓他們見識到了何謂不可逾越的差距。

  許應抬起左手,北辰子身不由己飛起,四肢叉開,飄浮在空中。

  許應五指叉開,北辰子悶哼一聲,希夷之域不由自主浮現出來,五嶽仙山、天河天山,三關爐鼎、重樓瑤池、神橋玉京,一一變得清晰。

  許應向前輕輕一推,北辰子的希夷之域便離體而出,飄浮在他身後的天空中,彷彿希夷之域與他無關。

  北辰子身軀僵硬,飄浮在空中動彈不得,想要扭頭向後看,頭卻似固定在空氣中,根本轉不動。

  許應邁開腳步,走入他的希夷之域。

  北辰子拚命轉動眼珠,想要看他到底想做什麼,然而就算他眼睛瞪得再大,眼珠子也看不到身後。

  許應細細搜尋,經過五嶽仙山,隨手一撥,便將五嶽仙山從北辰子希夷之域中剝離。

  北辰子悶哼一聲,只覺自己體內五氣朝元的根基被破去,這是煉氣士最基礎的東西,倘若被破的話,他再難成為煉氣士!

  許應搜尋的很是仔細,一點點尋找,抬手撥去,一座黑鐵玄關從他的希夷之域中飛出,接著是一座座天山。

  北辰子驚恐莫名,感受到自己的一個個境界被剝離出去,從下而上的剝離,就像是把自己從內而外的掏空一般!

  他的水火交煉的丹鼎,添油接命的夾脊玄關,十二重樓,瑤池,神橋,逐一從他體內飛出!

  終於,許應來到他體內的第三座雄關,天關玉京。

  許應抬起手掌,向一旁撥去,這座雄關上窮蒼天,是奉天承運之地,只是微微動搖。

  北辰子鬆了口氣:「他不可能剝奪我的飛昇境界……」

  他剛想到這裡,突然許應發力,玉京天關轟隆一聲與天地分離,生生被許應廢去!

  玉京玄關從北辰子的希夷之域中飛出,落在北辰子的面前。

  北辰子心中一片冰涼,許應將他所有境界統統拆解下來,而今他的修為完全被廢,修道的根基被剷平,此生再無翻盤的可能。

  更為關鍵的是,許應終於尋到了那座承載著鎮魔封印的神龕和祭壇!

  那座祭壇,就放在天關後方的玉京城中,玉京城的佈局,與崑崙山上神橋盡頭的那座玉京城的佈局一樣。

  不過崑崙玉京城的祭壇,是歷代神州大帝,祭祖的地方。而北辰子的玉京城中,那座祭壇是封印許應的地方。

  許應邁開腳步,向玉京城走去。

  他這一步跨出,玉京城跟著他的腳步向後平移。

  許應再向前走出一步,玉京城也隨之向後平移一段距離,和他之間的距離,始終不遠不近。

  許應加快腳步,那座玉京城也同樣不斷後移,無論他的速度有多快,始終無法進入這座神奇的仙城!

  許應暴喝,抬手抓出,磅礡法力化作一隻遮天大手,遙遙向玉京城抓去,試圖將那座祭壇和神龕抓起!

  然而哪怕由他法力滔天,所化的大手也始終離玉京城有一段距離,無法進入城中,更無法取出祭壇和神龕!

  許應催動神通,試圖將那座仙城轟得粉碎,但神通跨過無量空間,飛行不知多遠,始終無法衝入玉京!

  北辰子體內的這座玉京城,看似與他一步之遙,但彷彿是處在另一個時空,另一個世界,讓他始終無法涉足其中。

  這時,北辰子虛弱的聲音傳來:「只有仙人的元神,才能進入玉京城。不成仙,永遠無法踏足玉京。你不是仙人,拿不出那座祭壇……」

  許應皺眉,轉身走出希夷之域,過了片刻,拎著北辰子走了回來。

  「北辰子,你取出玉京中的祭壇和神龕,我給你一個痛快。」

  許應面色淡然,盡量露出和善的笑容,「我不折磨你,直接殺掉你,挫骨揚灰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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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3章 殺人當誅心

  北辰子冷笑道:「許應,我告訴你如何取出祭壇,便會違背誓言,我發過毒誓,肯定會死。我若是不告訴你,也是死。同樣是死,對我來說沒有區別。」

  玉棠仙子大聲道:「沒錯!告訴他,我們死得更慘!不說的話,就算死了,上頭也會保全我們的魂魄!」

  許應抬手,玉棠仙子不由自主飛起,飄浮在半空,四肢叉開。

  「嘭!嘭!嘭!嘭!」

  一連串爆響傳來,她體內的所有境界被許應按出體外,將一個個境界廢除。

  玉棠仙子咯咯笑道:「姓許的,沒有用的,你就算殺了我們,將我們挫骨揚灰,讓我們魂飛魄散,仙人也能將我們救活。」

  北辰子哈哈笑道:「說得好!我們這一世算是栽了,活到下一世,在仙人的安排下我們也可以飛黃騰達,也可以成為仙人!」

  兩人相互鼓勁,玉棠仙子道:「當年我們的前任都已經飛昇成仙了,我們親眼所見!」

  「『仙人』不會拋棄他們忠誠的奴僕!」北辰子血染白髮,叫道。

  玉棠仙子興奮道:「我們下輩子飛昇成仙!」

  北辰子叫道:「下輩子成仙!」

  這二人越來越狂熱,儼然不怕死的樣子,甚至恨不得許應現在便殺死他們,好讓他們被神仙救回來,轉世投胎好做仙人!

  許應不緊不慢道:「你們的前任,飛昇到嵬墟深淵中,做養料去了。」

  北辰子和玉棠仙子充耳不聞,依舊在狂熱的大呼小叫。

  許應道:「符毅的前任也是如此。他死之前,曾經和你們一樣狂熱。」

  漸漸的,北辰子和玉棠仙子的叫聲低沉下來,玉棠仙子聲音沙啞道:「符毅死了?」

  許應輕輕點頭,道:「他試圖說出兩張鎮魔符文的秘密時,被仙蟲吃掉,一乾二淨,什麼也沒有剩下。」

  北辰子和玉棠仙子眼角抖動,玉棠仙子道:「仙蟲?」

  許應道:「一種極為細小的蟲子,身體是由仙道符文構造而成,肉眼幾不可見。當年你們接任監視者的職務時,會向仙界的符菉發誓,伴隨誓言,符菉燃燒,飄蕩的煙氣會鑽入你們體內。這些煙氣,便是蟲。」

  北辰子額頭冷汗津津,許應所描述的,宛如親眼所見。

  他們當年就是這樣接任監視者,仙符燃燒,的確煙氣進入他們的鼻孔,像是有生命一樣!

  「你們的前任飛昇,其實根本不是飛昇,而是飛入嵬墟,做了肥料。」許應繼續道。

  北辰子聲音滄桑,道:「不可能,我見過他飛昇的情形!」

  玉棠仙子連忙道:「沒錯!我的前任當著我的面渡劫飛昇!她的天劫特別弱,說是仙界給她的特權!」

  許應殺人誅心,道:「我們可以去你們前任飛昇之地,找出飛昇霞光,我可以讓你們看看他們的飛昇地是不是嵬墟。」

  他要讓這兩人死得明明白白,帶著被蒙騙了三千多年的絕望和怨恨而死!

  北辰子和玉棠仙子對視一眼。

  北辰子聲音沙啞道:「我的前任飛昇之地,距離此地不遠。他在靈墟福地飛昇。」

  許應露出笑容:「那麼,我們便去靈墟。」

  他收攏隱景潛化地,北辰子和玉棠仙子被他關押在潛化地中,許應正欲離去,突然看到天機上神死亡之地,有一片微弱的光芒隱約透露出來。

  天機上神死得極為徹底,許應知道天神的生命力極為頑強,只要不破去祂們的天道符文,便很難將其殺死。

  因此,他那一劍破去了天機上神所有的天道符文,沒有給天機上神留下半點生機。那麼,這亮光從何而來?

  許應走上前去,輕輕抬手,只見天神血肉中有一塊奇異的玉質仙符飄了起來。光芒正是從仙符中傳出。

  許應抹去仙符上的血跡,仔細查看,這塊仙符上用道文書寫『元狩』二字,這兩個鳥篆蟲文極為奇妙,隱約間與元狩世界的天地大道相合。

  「這是什麼東西?」

  許應催動仙符,突然一道光芒衝霄而起,光芒爛透雲霄,洞照天外。

  他抬頭仰望,只見那洞口處是

  一道浩瀚大河,河的後方,似有另一片天地。

  「這塊仙符,有些意思。先收下了,等辦好要事,有空的話就去那天外看看。」

  他將下凡仙符收起,前往靈墟福地。

  許應剛剛動身,忽然有所察覺,抬頭望向東海,他感應到一股奇特的悸動從海面上傳來。

  這股悸動,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猶豫一下,還是前往靈墟福地。

  東海,儺祖儺陽連殺數位釣魚客,正要收起黃庭洞天,突然心生警覺,抬手向上拖去,喝道:「是誰?」

  「轟!」

  一座十二重樓鎮壓下來,重樓神光大放,元神十二征烙印自樓中浮現,每一種征,都蘊藏著常人難以領悟的元神大道,極致境界!

  儺陽的神識強大無匹,法力無比渾厚,否則也不可能連殺三位修為實力臻至絕頂境界的釣魚客。

  但他的神通稍稍與這座重樓碰撞,便立刻被碾壓,儺陽白髮飄揚,腳下青色仙蛇騰空而起,頂住十二重樓!

  青色仙蛇被壓得抖動不已,不斷收縮,但還是將這座神樓擋下。

  空中傳來一聲輕咦,只聽一個女子的笑聲傳來:「儺祖的修為果然強大,連師尊這件至寶都能接下。真是了不起。」

  一個宮裝女子站在十二重樓的頂樓,推開窗欞,向儺陽看來,露出戲謔之色。

  儺陽心驚肉跳,頓知這座重樓的來歷,全力對抗神樓的碾壓,喝道:「姑娘,我與你師尊同出仙門,當年同朝為官,你怎敢對我動手?這裡面,必有誤會!」

  那宮裝女子正是花錯影,一路追蹤許應和楚湘湘,但是沒有尋到兩人,卻突然感應到東海上有奇異的波動,所以立刻追來。

  她來到此地,便見儺祖儺陽殺人,於是祭起十二重樓便打。

  「你也配與我師尊同出仙門?」

  花錯影笑道:「我師尊說,你們六人當年不過是無恥鼠輩,一些逃兵,連戰場都不敢上,只敢躲在後面。是師尊他們殺上前線,與敵人對決,打生打死,但後來分好處,你們六人便又都跳出來,搶了六大儺祖洞天!」

  她譏諷道:「師尊還說,你們搶了六大儺祖洞天,六人聯手對抗他老人家,否則早就將儺祖洞天搶走了。你們保管儺祖洞天這麼久,如今也該還給師尊了!」

  儺陽冷哼一聲,當年他們六位仙人因為被大惡人嚇破了膽,沒有衝殺上前,但也因此活下來,所以後面的分贓中才有他們的份兒。

  但花錯影因此嘲笑他們,這就有些無禮了。

  當年能活下來的那批人,不是有多強,而是都夠苟,包括花錯影的師尊!

  那時,活下來的那批人,誰都沒有衝到最前面,衝到最前面的都死了!

  「太小覷我了!」

  儺陽心中動怒,「嵬墟的那位存在居然沒有親自前來,而是讓弟子前來,太小覷我了!是了,他不敢離開嵬墟,因為他沒有儺祖洞天,無法像我們這樣煉化不死仙藥續命!他離開嵬墟,便會蒼老,便會死亡!」

  他頓時放下心來,目光落在十二重樓上。

  「這座十二重樓應該便是大惡人的重樓,我們從他體內割出來的境界,煉製成寶!你讓你的弟子持此寶來尋我,豈不是要將此物送給我?」

  儺陽身後黃庭洞天頓時變得無比明亮,比太陽還要耀眼,他的神識立刻變得無比恐怖!

  神識存想,便可凝聚道象,甚至演化出天地萬物!

  這便是他所掌握的儺祖洞天的力量,即便是等閒仙人,神識也遠不如他!

  他此次不是神識存想神通存想道象,而是要憑藉純粹的神通,將花錯影這丫頭的神識衝散,將她的所有思維意識直接抹殺!

  那時,這座神樓還不是落入他的手中?

  花錯影感受到那驚天動地的神識,心中凜然,立刻催動殺招,十二重樓中每一層的許應烙印紛紛張開眼睛,眼中神光四射,迎著湧動的神識射去!

  儺陽的神識衝擊而來,下一刻,一道道神光穿透厚重無比的神識,斬在儺陽身上。

  儺陽悶哼,恐怖的神識

  衝擊到神樓中,花錯影立刻關閉神樓窗欞,當這股神識擋在外面。

  但儺陽的神識是何等強橫?

  哪怕她關閉樓宇的窗欞和門戶,儺陽的神識也直接碾壓進來,掃蕩她師尊的烙印,試圖將此寶煉化,收為己有。

  花錯影心中暗暗焦急,突然,神樓劇烈動盪,卻是儺陽竟然將這座神樓收入黃庭洞天之中,打算借黃庭洞天的玄黃仙火,將神樓中的烙印燒去!

  她此時才知儺祖是何等厲害,四萬多年收割天下最頂尖的強者,積累的法力修為是何其渾厚。

  「難怪師尊只讓我對付受傷的儺祖,不讓我招惹沒受傷的。」她心中暗道。

  儺陽將花錯影連同十二重樓一起鎮壓,突然身軀顫抖,身上出現一道道傷口,這些傷口洞穿他的肉身元神,希夷之域也被擊穿!

  剛才花錯影催動十二重樓中的烙印,施展的那一擊,還是將他重創!

  儺陽鎮壓住傷勢,立刻閃身離去,心道:「我在此地引起的動靜太大,恐怕驚動其他高手。若是被堵在這裡,就是枉死了。」

  他心中一片火熱:「我福與天齊,因禍得福,居然得到這座十二重樓,只待煉死這個丫頭,把十二重樓煉為己有,普天之下便再無對手!」

  就在此時,突然蒼天裂開,天幕被人撕破,一道無比龐大的深淵出現在天空中!

  那深淵向兩旁裂開,越來越寬,宛如一隻長大的嘴巴。

  「嗡!」

  一隻充塞天地的巨眼轉動過來,聚焦在儺陽身上!

  儺陽頭皮發麻,心肝一顫:「糟糕!我被人暗算了?難道是樓中的那個小丫頭暗算我?不過,老東西,你休想走出深淵!」

  他神識爆發,恐怖的神識衝天而起,衝向深淵巨眼,試圖將這道天淵關閉!

  ……

  靈墟只是一處小小的福地,總共有兩道飛昇霞光,其中一道便是北辰子的前任飛昇時所留。

  許應來到這裡,將北辰子和玉棠仙子丟在地上,不由分說直接催動元道諸天感應,強大的神識順著這道霞光探入虛空。

  他的神識連接諸天萬界,借諸天之力,猛然發力,但見虛空劇烈震盪,以飛昇霞光為中心,天幕被生生扯開!

  天空中電閃雷鳴,一道無比龐大的深淵出現在天上,深邃恐怖!

  許應輕車熟路,直接將這片天地血淋淋的真相撕開,展露在北辰子和玉棠仙子面前,冷笑道:「北辰子,你抬頭看看,這道大淵就是你的前任飛昇的仙界!」

  北辰子面色如土,仰頭望向天空中的深淵。

  那深淵在許應強大的神識左右下,竟然被撕得扭曲,宛如眼簾,向兩旁剝開!

  「骨碌!」

  橫貫天空的深淵中,突然有龐然大物在轉動,接著一隻巨大的眼睛將深淵填滿,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那隻深淵巨眼中,一具具仙人的屍體宛如溺死的人們,飄在眼中,動也不動一下。

  許應將北辰子提起,舉高,冷笑道:「瞪大你的狗眼看看,那些屍體中是否有你的前任?是否有你前任的前任?」

  他哈哈笑道:「你們這群煉氣士不過是仙人利用的廢物,自以為能夠破繭成蝶飛昇仙界,成為與他們一樣的仙人,實則他們將你們吃乾抹淨之後,屍體都要當成肥料!」

  他將北辰子摜在地上,將玉棠仙子提了起來:「看看,看看!你能找到你的前任嗎?是不是像死魚一樣泡在哪裡?」

  玉棠仙子與北辰子三千年的堅持,瞬間土崩瓦解。

  兩人的信念,執念,就像是餡餅落在地上,被無數人踩過,爛成污泥。

  就在這時,一股恐怖的神識之力衝上天空,試圖將深淵兩岸合攏,將那只巨大的眼睛關在深淵之中。

  許應正在唾罵兩人,見此情形,不由怔住。

  「奇怪,除了我之外,難道附近還有其他神識強大之人?這股神識,比我還要強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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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4章 百倍償還

  「師徒倆想暗算我!」

  儺陽又驚又怒,調動儺祖洞天,盡可能的催動神識,試圖將天空中的嵬墟關閉。

  他剛剛解決三個釣魚客,花錯影便用十二重樓偷襲他,剛剛鎮壓花錯影,嵬墟便被打開,拉出那隻深淵怪眼。

  因此他不得不懷疑,花錯影師徒二人在暗中算計他。

  花錯影的十二重樓此刻被他鎮壓在黃庭洞天中,時時刻刻準備從黃庭洞天突破,他無法全力催動這座洞天,也無法調動所有神識去對抗天空中的嵬墟深淵,有些氣急敗壞。

  另一邊,許應也是面色凝重,這股神識之強,匪夷所思,竟然將天空中的深淵拉動,試圖將深淵閉合!

  而且,深淵竟然真的在閉合之中!

  「我打算毀掉北辰子和玉棠的道心,讓他們二人助我取出祭壇神龕,便有人與我作對,不想讓我打開深淵!仙界走狗!」

  許應心中動怒,催動元道諸天感應,神識與諸天世界相連,與儺陽的神識相抗衡,強行不讓深淵閉合。

  「就算你的神識再強橫,我也不是沒有抵抗之力!」

  儺陽眼看便將深淵關閉,突然又有一股神識湧來,與自己對抗,不由氣極而笑:「這對師徒盯上我,居然還埋伏一手,安排了另一個神識高手來暗算我。不過,若論神識,無人能與我抗衡!」

  他的神識著實強橫無比,此刻竟然調動所有神識壓迫嵬墟深淵,同時對抗許應,鎮壓花錯影和十二重樓。

  花錯影悶哼,十二重樓被儺陽鎮壓,甚至連她藏身在神樓中也有些自身難保。

  許應也悶哼一聲,他的神識碰觸到儺陽的神識,這才覺察到對方的神識是何等深邃可怕。

  他當機立斷抽回神識,儺陽的神識立刻將天空中的深淵閉合,心道:「待會再去看看,到底是誰暗算我!」

  他鬆了口氣,正打算徹底關閉嵬墟深淵,突然深淵中的那隻怪眼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儺陽眼角跳動一下,突然他的身軀僵硬,身不由己的向天上飄去。

  在那隻眼睛的注視下,他的肢體不由自主的向下垂落,便像是溺死在水中的人,失去了對肉身的掌控力。

  儺陽心中大恐,大叫一聲,不假思索催動黃庭洞天!

  洞天中玄黃仙火湧動,儺陽神識調動玄黃仙火,燒向天空中的怪眼。

  黃庭洞天中的仙火噴湧,眼看便要燒入深淵中,卻見那些飄浮在眼中的仙屍一個個凌空飛落,仙火被壓得平息下來。

  儺陽驚恐莫名,瘋狂催動修為,試圖與嵬墟怪眼對抗,但那一尊尊仙屍飄落,帶著他像是一個個飛天的仙女,將他迎入深淵之中。

  天空中傳來儺陽的慘叫:「大家都是同僚,相煎何太急?」

  過了片刻,他的身影消失在深淵之中。

  靈墟福地中,許應、北辰子和玉棠仙子看到天空中的景象,各自悚然,就在這時,深淵怪眼骨碌滾動一下,目光向這邊掃來。

  這隻眼睛似乎想要尋到那個喚醒自己的人。

  許應抓起北辰子和玉棠仙子飛身而起,將兩人藏在自己的希夷之域中,化作一道虹光破空而去!

  他將極意自在功催動到極致,論身法,天下間沒有哪一門神通可以比得上這門功法!

  許應瞬息千里,跨越群山,在空中留下一道長長的虹光。

  但下一刻天空中的怪眼稍稍滾動一下,目光再度落在他的身上,許應頓時只覺自身的元氣突然沉寂,身不由己飄起,向天空中的怪眼飄去。

  許應身後突然浮現出一朵蓮花,輕輕一顫,當空綻放,化作一株蓮花形態的洞天。許應身形飄起,落入那蓮花狀的洞天之中。

  天空中的怪眼動怒,一尊尊仙屍從天而降,向這邊飛撲而來。

  但那蓮花的花瓣層疊合攏,唰地一聲便從盛放的蓮花化作一株花骨朵,接著花骨朵縮回虛空,消失不見。

  一眾仙屍紛紛抓了個空。

  深淵怪眼骨碌轉動,四下搜尋,始終沒能尋到許應下落。一眾仙屍沐浴仙光冉冉升起,回到深淵怪眼。

  「溜得好快……」

  只見天空中的深淵如同眼簾,緩緩合攏,藏於雲氣之中,消失不見。

  天空中一片蓮葉飄飄蕩蕩,從天而降,緩緩落在始豐溪的水面上,蓮葉越來越大,頃刻間便長到席面大小,過了片刻,一朵蓮花從水下鑽出,層層花瓣向四周旋轉綻放。

  「嗡!」

  蓮花旋轉綻放的瞬間,冥火從花中噴出,從火中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黑衣紅帶,身上還有火焰流動,漸漸消失。

  而那朵蓮花也自飛起,化作一輪古老的洞天,飄浮在他身後。

  「李逍客的衣裳還是質量極好。」

  許應拍去身上的冥火,這身衣裳是他向李逍客討要的,穿在身上恰恰好。

  他抬頭仰望,天空中一片平靜,渾然沒有深淵和怪眼的蹤跡。

  「嵬墟,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許應若有所思,「還有那個被嵬墟吞噬的人,有些像是六大儺祖之中的儺陽。他怎麼會出現在附近?難道說剛才與我比拚神識的,會是他?」

  他心中有許多疑惑未解,尤其是對嵬墟。

  冥海酆都山上,北陰大帝助他解封過去的記憶,許應曾見到六千年前嵬墟浮現,吞噬天下煉氣士的情形。

  那是一場針對煉氣士的滅絕,名義便是周天子造彼岸神舟,竊取仙藥!

  無數煉氣士紛紛不由自主浮空,像是溺死的人們,飄向天空中的深淵怪眼!

  「在那次大清洗中,背後有仙界的影子,是仙界下達金榜,下達大清洗的命令。然後嵬墟這才爆發,將煉氣士清洗一空。」許應心道。

  那次大清洗,導致煉氣士直接進入大衰落時期,只有各大仙家門派還保留了一部分有生力量。以至於三千年後,李逍客等人還為了復原上古法術神通而四處奔走操勞。

  在天人感應時期,又有一次大清洗,世間煉氣士消失,只有仙家門派保留了唯一弟子,肩負振興門派的師命。

  時雨晴、雁空城便是這樣的人。

  顯然,嵬墟與仙界一定有所關聯。

  許應不自覺想起徐福,心道:「傻子阿福主導了天地大封印的解封,引出了這些釣魚客和崑崙儺祖,那麼他對嵬墟是否瞭解?以他的性格,肯定會去接觸嵬墟!」

  他的隱景地中,北辰子和玉棠仙子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剛才那一幕著實嚇倒了兩人。

  他們的道心,他們的信仰,他們的堅持,統統粉碎!

  「嘿嘿,三千年做狗,連狗糧都不給……哈哈哈!」

  北辰子突然大笑,狀若瘋狂,悲憤欲絕,叫道:「狗糧都不給吃一口啊!」

  玉棠仙子癡癡傻傻的坐在地上,披肩散髮,喃喃道:「他們沒有飛昇,他們去做了肥料,但說不定我是例外呢?我這麼漂亮,仙人看中我的美色,讓我飛昇……」

  她搖搖晃晃起身,聲音淒厲:「可是,我最漂亮的時候早就過去了,如今珠黃人老!」

  北辰子衝她嘿嘿笑道:「噫,飛昇是假的--」

  玉棠仙子咯咯笑道:「我拋棄了家人,親友,與夫決裂,與子女訣別,為的就是做肥料嗎?」

  許應走來,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北辰子跑過來,抓住他的手,瘋笑道:「無人飛昇,從古至今無人飛昇!所有的飛昇都是假的!許應,你不是要知道如何取回那座祭壇嗎?我告訴你……」

  許應臉色微變:「先別說!」

  北辰子瘋癲癡狂,叫道:「為何不說?左右不過是死……」

  他剛說到這裡,口中便有灰色的煙霧湧出,當初他發誓的仙符,而今變成了催命符。

  無數沉寂在他體內的仙蟲隨著誓言而覺醒,從內而外瘋狂啃噬他的肉身、元神,北辰子根本來不及發不出聲音,便被仙蟲所吞沒!

  許應廢掉他的修為境界,導致他被蟲群吞噬的速度變得更快,當初符毅還能在蟲群中堅持片刻,他卻根本無法與蟲群抗衡。

  許應後退一步,只見北辰子的肉身和元神被蟲群吃得一乾二淨,那蟲群如煙霧般,兩股聚在一起,衝向被許應剝離的境界!

  北辰子的五嶽、尾閭、丹鼎、夾脊、重樓、瑤池、神橋、玉京關,紛紛被蟲群吞噬一空!

  許應追上前去,心中一片冰涼。

  北辰子被打擊得太狠,在瘋癲的狀態下觸碰到誓言的禁區,死得太快,根本來不及取出玉京城中的那座供奉鎮魔符文的祭壇和神龕!

  蟲群飛舞,吞噬屬於北辰子的一切,化作一片蟲雲,甚至打算橫渡彼岸,衝向玉京城!

  就在此時,突然一道紅影衝天而起,來到他的身邊,卻是玉棠仙子的元神。

  那女子口中唸唸有詞,便見藏在彼岸的玉京城中,一座祭壇飄飄蕩蕩,向這邊飄來。

  許應心中一怔,玉棠仙子的元神中突然也有蟲群衝出,如同蟻群,頃刻間便將她吃得千瘡百孔!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玉棠仙子的肉身中也有蟲群湧出,瘋狂啃咬,那女子一邊慘叫,一邊大笑,「你們最怕的人,我偏偏要釋放出來……」

  她被啃成一具白骨,隨即嘩啦一聲,白骨瓦解,連骨頭都被吃得一乾二淨!

  許應前方,蟲群從玉棠仙子的元神中鑽出,那女子卻依舊伸出手掌,滿是蟲子的手抓向飄來的祭壇。

  祭壇搖搖晃晃的飛出玉京城,向許應飛來!

  然而這座祭壇的速度越來越慢,無法飛到許應的身邊。

  玉棠仙子的元神已經變成空殼,現在蟲群正在啃咬元神外殼。

  她已經不能將祭壇送到許應手中了。

  蟲群浩浩蕩蕩,湧向彼岸的玉京城。

  另一邊吃完玉棠仙子的蟲群也自合攏,吃完玉棠仙子一個個被剝離的境界,與許應前方的蟲群匯合。

  兩撥蟲群合攏,如同一片烏雲,圍繞祭壇飛舞。

  突然,蟲群聚在一起化作人的形態,落在祭壇上,那人的形態漸漸從模糊變得清晰,能看得到眼耳口鼻。

  「許道友。」

  那蟲人微微一笑,向許應道:「別來無恙?你不會真的以為你拿到祭壇和鎮魔符文,便能解開封印吧?」

  許應面色沉下,只見那座祭壇載著那個蟲人飄來,離他越來越近。

  那蟲人來到神龕前,笑著嘆息道:「就算你拿到祭壇和鎮魔符文,也無法將之解開。」

  蟲人伸出一隻手,捏碎了那炷香燃燒著的香頭。

  香火斷去。

  維繫神龕上的兩張鎮魔符文運轉的香火之氣頓時消失,許應心中一喜,然而他的封印並未解開。

  對面的玉京城中,又浮現出一座祭壇,祭壇上有神龕,龕前有粗大的香燭。

  「你還不明白嗎?封印你的,不是鎮魔符文。而是我。」

  那蟲人的面孔帶著玩味的笑容看著他,悠悠道:「因為,我可以書寫三十二個符文,貼在這個祭壇上,也可以三百二十個符文,貼在其他祭壇上。你永遠也無法擺脫我的控制……」

  許應抬手,扼住他的脖子,面無表情將他提起。

  那蟲人哈哈大笑,譏諷道:「你找死!」

  他的身軀猛地變化,化作蟲群向許應手掌攀爬啃咬。

  但,迎上它們的卻是『囚』字符文,一座無比緻密的囚籠將爬到許應手臂上的蟲群封鎖。

  這『囚』字符文不但將蟲群封鎖,還將那蟲人也封印在囚籠之中!

  蟲人勃然大怒,試圖突破囚籠,然而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破不了這座囚籠!

  許應從囚籠中抽回手掌,淡淡道:「『囚』字符文是你寫的,你不懂破解辦法嗎?沒關係,我會慢慢破解這些符文封印,等到我殺上仙界,我會尋到你,把你從鼠洞裡揪出來。」

  他面色越來越沉,囚籠越來越小,將那蟲人壓得身軀扭曲、變形。

  蟲人怒吼,掙扎,然而『囚』字符文他只會寫,如何破解,他也不知!

  「我會把蟲子塞到你的嘴裡,再用這些封印符文將你好生封印起來,讓你嘗嘗千百倍的痛苦!」

  許應手掌重重一握,囚籠碾碎那蟲人,縮小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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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5章 蒼梧之神,有女湘湘

  「失去了一個討好許應的機會。」

  大地轟隆隆震動,蒼梧之淵不斷向前延伸,來到臺州附近,一個頭戴荊棘冠,拄著木杖的老者走來。

  這老者正是蒼梧之神,遠遠看到許應險些被嵬墟巨眼吞噬,正打算出手,便見許應身後花開花合,居然從嵬墟巨眼的眼皮底下逃脫,不由暗暗懊惱。

  「我若是提前一步來到這裡,便不用送女兒了!」

  祂盡量控制自身的影響,緩緩邁步向前走去,但祂畢竟是蒼梧之神,所走過之處,地面還是出現一道裂痕。

  這條裂痕撕開陰陽兩界,深不可測!

  好在祂竭力控制自身的力量,裂痕並不寬。

  不過,倘若祂沿著元狩世界的中線,由西向東走到底,只怕整個元狩世界將會直接裂成兩半!

  「好在許應已經距離不遠。」

  老者心中一陣期盼,「他見過我女兒湘湘,說不定早就兩情相悅。我把女兒嫁給他,他便是我女婿。老丈人口渴,討一瓢瑤池之水喝,想來也在情理之中。」

  許應站在神龕前,仔細打量囚籠中的仙蟲。

  此蟲是仙道生物,仙道太強,可造有生命之物,仙蟲便是仙道的造物。

  囚籠中只剩下一隻蟲子,剛才那仙人借蟲群顯化,化作蟲人,被許應捏爆之後,其人的神識和法力都被蟲子吃得一乾二淨,半點不剩!

  「這種仙蟲極為恐怖,那個丈育仙人不懂得破解『囚』字符文,看來構成仙蟲的仙文,應該也不是他創造的。他只是一個使用者。」

  許應將仙蟲收起,來到神龕前,難以按捺心中的激動,將神龕中供奉的兩張鎮魔符菉揭下。

  沒有了香火,這兩張鎮魔符菉便是兩張廢紙,沒有半點鎮壓效力!

  但對許應來說,這兩張鎮魔符菉絕非廢紙!

  甚至,這兩張鎮魔符菉的作用極大!

  他展開符菉,細細查看上面的仙道符文,其中一張符菉是過去鎮壓他的,上面寫的是:「受命於天,此生永鎮;囹圄囚困,封禁囿圉。」

  而另一張符菉中的內容卻大相逕庭!

  這張鎮魔符文上的仙道文字只有八個,寫的是:「荒殤戾哀,暴虐愎昏。」

  許應打量鎮魔符文,低聲道:「古怪,這八個符文,並非封印,更像是詛咒。這八個字是什麼意思?須得去問問七爺……」

  「許公子!」

  一個滄桑的聲音傳來,許應立刻收起兩張鎮魔符文,回頭看去,便見一灰衣老者拄著木杖走來,身上灰霧皚皚,瀑布般流淌,循環往復。

  灰衣老者走上前來,笑道:「果然是許道友。」

  許應疑惑道:「敢問老丈是?」

  灰衣老者笑道:「我的來歷非同小可。卻說鴻蒙初辟,人類初生,意識還是混沌之時,諸天萬界勾連,相距很近。可是那時之人昏昧,以為各種天象都有神靈在暗中左右。人們便想……」

  這時,又有一個聲音傳來:「許公子!」

  許應仰頭望去,便見一個大周煉氣士降下雲頭。

  那位煉氣士是他的熟人,周天子的太僕公羊策。

  公羊策打斷灰衣老者的話,躬身道:「陛下和太師擔心許道友的安危,命大周將士四下尋找,唯恐閣下被儺祖和釣魚客所害。今日能在這裡遇到許公子,看來我洪福齊天!許公子,請隨我前往鎬京!」

  許應心中微動,道:「我幾個朋友是否也在鎬京?」

  公羊策道:「七爺、鐘爺和草爺,在竹天工處,說是要鍛煉法寶。」

  許應連忙向那灰衣老者道:「老丈,我還有要事,告罪。」

  灰衣老者還待再說,只見許應與公羊策已經飛身而起,公羊策駕馭的祥雲是一件飛行法寶,兩人站在雲上,向鎬京而去。

  只聽兩人的聲音傳來:「許公子,那位老者是?」

  「不認識。我問他是誰,他便跟我扯鴻矇混沌昏昧。大抵是個日子不太如意的神靈吧,我察覺祂身上有香火之氣。」

  灰衣老者聽得老臉羞紅,連忙高聲道:「且住!許公子,老朽名叫蒼梧!我有一個女兒,我真有一個女兒!你們見過的!」

  公羊策聽在耳中,笑道:「許公子,這老者說他叫蒼梧,還有個女兒,彷彿嫁不出去似的。」

  許應詫異,笑道:「太僕,你看我臉色,是否白了很多?」

  公羊策仔細端詳他的面容,搖了搖頭。

  許應向下張望,詫異道:「我的臉既然沒有變白,怎麼會有一位老丈見面便要提他女兒,難道他女兒嫁不出去……」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那灰衣老者身後,只見一條細細的裂痕跟隨著那灰衣老者的腳步,不斷向前延伸。

  而在這條裂痕的遠處,大地裂開,形成一道巨大的深淵,而且越遠的地方,深淵便越寬!

  許應心頭一突:「蒼梧,蒼梧……女兒,見過的……等一下!太僕,我們下去!」

  太僕公羊策心中焦急,但還是依言降落下來,道:「許公子,陛下和太師已經等候幾個月了。」

  許應不以為意,笑道:「他們等得幾個月,不在乎多等一段時間。」

  他走下祥雲,向灰衣老者見禮,笑道:「老丈,你女兒怎麼稱呼?」

  公羊策眨眨眼睛,心道:「原來許公子看上了這老漢的女兒。早說嘛,若是看上他女兒,我直接過去,把他女兒綁回來,劍架在這老漢的脖子上,逼他女兒乖乖就範!若是再不從,就喪事當成喜事辦,砍了老漢,當晚洞房!」

  灰衣老者呵呵笑道:「許公子,老朽的女兒以湘為名,是楚地湘江的神女。」

  許應想起楚湘湘這個名字,才恍然大悟,笑道:「太僕,鎬京我便不去了,我要隨這位老先生去一趟蒼梧之淵。你回去告訴周天子,他若是有意,便來蒼梧之淵見我。」

  公羊策勃然大怒,但想起周天子和姜太師的吩咐,還是強行把怒氣壓下來,心道:「陛下和太師讓我一定不能得罪他,說他關係我們是否能成仙,但這小子實在蹬鼻子上臉……豁達,我要豁達,不能火爆脾氣!」

  許應想了想,吩咐道:「太僕,你告訴周天子,若是嫌麻煩的話,可以把鎬京也搬到蒼梧之淵來,省得他還得再跑一趟。」

  「你!」

  公羊策捏緊拳頭,拳頭青筋亂竄,過了片刻豎起大拇指,咬著牙冠露出笑容,讚道:「你果然才思敏捷,我深感佩服。」

  許應輕輕點頭,道:「讓周天子他們快一點。還有,叫嬋嬋還有七爺、鐘爺他們先來蒼梧之淵。」

  公羊策面帶笑容,緩緩點頭,道:「許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沒有了,你去吧。」許應揮手。

  公羊策面帶笑容,騰雲而起,飄向鎬京。

  「哈!」

  那朵雲氣上傳來吐氣開聲,遠處一朵蒼雲突然炸開,然後更遠處的雲彩也紛紛炸開。公羊策站在祥雲之上,發洩怒火,將方圓千餘里的雲彩一掃而空!

  「臭小子仗著自己是不老神仙,竟然敢使喚我家天子!讓天子親自去見他不說,還要我們把國都也搬過去,沒天理了!」

  公羊策待飛的遠了,這才宣洩心中憤怒,冷笑道:「我回去之後,把此事如實稟告天子和太師,砍他的頭!便是那竹天工的腦袋,還有那條蛇、那口鐘和那根草,統統都給他砍了!」

  許應目送公羊策遠去,向灰衣老者笑道:「道兄,請。」

  蒼梧連忙道:「許公子,請。」

  兩人沿著裂縫前行,許應笑道:「剛才道兄介紹自己時,說到鴻蒙之初,人們以為各種天象都有神明,後來呢?」

  蒼梧笑道:「後來,人們祭祀這些天象,便漸漸有了原始的天道神靈。這宇宙間,有一種天然的天象,叫做蒼梧之淵,是貫穿所有世界的裂痕。人們祭祀這道深淵,於是就有了深淵之中的天神,蒼梧。」

  祂笑道:「蒼梧旁邊有湘水,於是便又有了神女。許公子,我女兒湘湘,容貌如何?」

  許應肅然,道:「湘湘姑娘容貌清秀迭麗,眼眸似星月,肌膚若羔脂,集世間美好於一身。」

  蒼梧哈哈大笑,捋了捋鬍鬚,道:「我女兒湘湘,品行如何?」

  許應油然道:「湘湘姑娘待人友善,聰明機敏,沒有天神之威,有湘女之柔媚,與她相處如沐春風。」

  蒼梧哈哈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許應心道:「蒼梧之神對楚湘湘很是得意,遇到誰都想說一說自己這位女兒,幸好我跟七爺學過誇女孩子的話。」

  兩人各有心思,漸漸走入蒼梧之淵。

  蒼梧若有意若無意道:「許道友,北帝給了你什麼好處?」

  許應搖頭道:「我與北帝道友相稱,北帝以友相待,幫我剷除儺祖儺相的元神,儺相還打算暗算我,埋伏了許多天魔在冥海彼岸,只等我打開洞天便暗算我。因為有北帝在,我才得以倖免。」

  蒼梧連忙記下,心道:「北帝幫他幹掉一位儺祖,殺天魔若干,救他性命。這有些難辦了,儺祖總共只有六個,死一個便少一個。老朽去幹掉一個,卻也勉為其難,但關鍵是怎麼救他性命?」

  許應繼續道:「北帝雖然有些靦腆,但著實是古道熱腸,祂還幫我尋找過往記憶,不惜得罪封印我的存在,幫我把記憶解封到商末周初的時代。祂因此有家不能回,只好搬走酆都山,流浪去了。」

  他說到這裡,悵然若失,心中有股暖流湧動。

  他想起自己過去之種種不幸,原本有些憤世嫉俗,恨不得剷除所有人,殺個天地白茫茫個真乾淨。

  但又想到北陰大帝居然如此熱心腸,可見世間還有好人,於是便少了些許戾氣。

  蒼梧聽在耳中,卻著實犯難。

  「北帝這廝,為他做了這麼多事,甚至被逼得不得不背著酆都去流浪。我肯定做不到這一步。」

  祂默默嘆了口氣,心道:「我能做的,只是我有一個好女兒了……僅有一個女兒還不夠!」

  祂心中暗罵北陰大帝,為許應做的太多,心道:「我怎麼著也要去幹掉一個儺祖,幫他奪回一個儺祖洞天。再讓他迎娶湘湘,這樣才算有誠意!混賬北陰,把老朽欺負得沒路可走了!」

  祂又想起陰間的另一個巨頭,心中不由得意:「那個老傢伙也想討一瓢瑤池仙水,恐怕要花費更多!」

  突然,蒼梧變得小心起來,帶著許應盡量避開有亮光的地方。

  許應詫異,悄聲道:「道兄,怎麼了?」

  他話音未落,便見頭頂兩道粗大的光芒照射下來,循著他的聲音照去!

  蒼梧急忙拉著他躲入陰影中,避開那兩道光柱,許應向外張望,只見那兩道光柱的主人,是一個手持長鞭的怪人,面無表情,正自從蒼梧之淵的上方飛過。

  許應心中微動,這種人他曾經見過,是監視深淵的人,被稱作深淵監視者。

  他們很是神秘,從不與外界接觸,只提著鞭子,待到深淵中有異常,他們便揮舞鞭子狠狠抽下去,直到異常消失為止!

  蒼梧待那深淵監視者走遠,這才悄聲道:「這些人是監視我的,動不動便鞭笞我的屍體,讓我屍身拖著陰間去入侵陽間……前面便是蒼梧秘境,我棲身的地方。女兒,湘湘!貴客來了--」

  ……

  鎬京。

  太僕公羊策緊趕慢趕,總算回到這裡,周天子聞訊立刻召見,公羊策把許應的話原封不動說了一番,心中得意:「天子動怒,流血漂櫓。什麼不老神仙,統統砍了!只待天子一聲令下,我便去殺竹嬋嬋和那條蛇給不老神仙陪葬……」

  周天子沉吟片刻,傳令道:「好罷,那就搬遷鎬京去蒼梧之淵。」

  公羊策大喜,拔出佩劍,笑道:「臣這便繳其首級……等下,陛下說啥?」

  周天子面色凝重,站起身來,目視南方,道:「蒼梧之神,應該便是陰間的蒼梧大帝。陰間四大巨頭之一。許道友既然看得起寡人,寡人自當親自前往。快去,傳竹天工!」

  公羊策又驚又駭,腦中一片混亂,待聽到傳竹天工的字樣,不禁喜出望外,顫聲道:「陛下要殺她的頭嗎?」

  周天子瞪他一眼,喝道:「搬遷鎬京前往蒼梧之淵,沒有竹天工可辦不到!」

  公羊策委屈萬分,叫道:「陛下,你在彼岸神舟上時,可不是這麼說的!你當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回來後就砍她祭旗!到現在你都沒有砍!」

  周天子怒道:「再敢提此事,先把你砍了祭天!快去請竹天工來,以禮相待!對了,把太師也請過來,寡人有事與他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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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6章 湘女心為誰動?

  太師姜齊聞訊飛速趕來,周天子又命人招來文武百官,將公羊策帶來的消息說了一遍,道:「許應讓太僕傳訊給寡人,讓寡人帶著鎬京,前往蒼梧之淵。」

  姜太師略略思量,道:「一定要去!」

  周天子笑道:「寡人也有此意。」

  姜太師道:「蒼梧之神乃是蒼梧大帝,蒼梧之淵是連接陰陽的通道,蒼梧大帝便是統領陰陽兩界的天神,許應肯為我們引薦,結交這位古老存在,我們自然要把握住機會。」

  太僕公羊策聽得目瞪口呆,這才知道為何周天子聽到那頭戴荊棘冠的老頭叫做蒼梧,便立刻打算遷都過去。

  「我還以為許公子是恃寵要挾陛下,沒想到是許公子給陛下一個機會。」他心中暗道。

  只是,不老神仙許應,當年不過是一個長生的凡人,何時有這麼大的本事了?

  他想到這裡,連忙道:「還有一事,許公子說,讓七爺、鐘爺、草爺和竹天工,先去找他。」

  周天子連忙道:「沒有竹天工,鎬京怎麼過去?散架了怎麼辦?」

  他此言一出,朝堂中的文武百官一片沉默。

  眾人各顧東西,有的捻鬚,有的沉吟,有的裝作看天氣,有的在尋找朝堂上是否有螞蟻。

  姜太師見狀,知道他們都沉寂在乘坐彼岸神舟的恐懼之中,因此擔心鎬京,於是道:「陛下如何作想?」

  周天子道:「寡人的本意是把竹天工捆在架子上,立在鎬京的城樓上,於城的東南西北角各栓一條繩,繩索另一端拴住她的四肢,然後祭起鎬京前往蒼梧之淵。倘若鎬京四分五裂,竹天工也就是四分五裂。」

  此言一出,朝中文官武將紛紛點頭,互看一眼,道:「這個主意好。」

  姜太師道:「陛下,竹天工是許應的摯友,生死之交,她若四分五裂了,蒼梧大帝那邊便沒有了交好的機會。」

  周天子道:「若是咱們祭起鎬京,行至半途便四分五裂了,該如何是好?我大周財富,豈不是一場空?」

  姜太師道:「我去見一見竹天工,要她在臨走前,務必保證鎬京不會散架,最低也要撐到蒼梧之淵。」

  他匆匆離去,過了片刻,便尋到竹嬋嬋。

  天誅劍架在少女脖子上,姜太師和顏悅色,道:「嬋嬋能否保證鎬京這一路上不會散架?」

  竹嬋嬋悄悄推開天誅劍,試探道:「太師的意思是,到了蒼梧之淵就散架?」

  姜太師搖頭道:「到了蒼梧之淵,也不能散架。」

  竹嬋嬋頗為懊惱,向外走去,道:「我去轉一圈。」

  姜太師跟著她,只見這少女每走到鎬京的一個節點,便梆梆兩拳打在牆壁上,或者柱子上,也有的打在橋頭。

  竹嬋嬋圍繞鎬京走了一圈,打得手都有些腫了,道:「這下便不會散架了。」

  姜太師一路跟著她,只見她打過的地方,有絢麗的大道紋理浮現,類似道象,但排列方式發生變化,似乎構造更為緊密了一些,連他也看不明白。

  「竹天工,你確認到了蒼梧之淵後,鎬京還是完整的?」姜太師問道。

  竹嬋嬋信誓旦旦:「絕對完整,我用人格擔保!」

  姜太師對她的人格不太放心,但也只得道:「竹天工,你們先去蒼梧之淵罷,我們隨後就到。」

  竹嬋嬋正欲離去,突然想起什麼,又折返回來,道:「你們祭起鎬京的時候,要同時祭起,不要祭得太快。」

  姜太師用心記下。

  竹嬋嬋又道:「若是路途中有什麼東西脫落,掉下去,也不要大驚小怪,散不了架。派人撿起來,插回原處就行。」

  姜太師額頭冒出冷汗,道:「還有嗎?」

  竹嬋嬋想了想,道:「若是插不回去,就先放到城裡,回頭我插回去。」

  姜太師額頭冷汗津津,聲音沙啞道:「還有嗎?」

  「若是劇烈顛簸,上下起伏,隨時可能散架的樣子,就立刻棄城逃走。若是聽到爆炸聲,立刻拋棄肉身,元神出竅逃走……不會散架,真不會散……也不會爆炸,你儘管放寬心。」

  竹嬋嬋向他揮手,喚上蚖七、大鐘和墳頭草。

  片刻後,一座巨大的青銅山峰騰空而起,那山峰上居然還有樓臺樓閣,曲水流泉,恍若仙境。

  青銅山峰迎著陽光,陰影投射下來,遮擋住整個鎬京。

  姜太師仰頭,看到竹嬋嬋、蚖七、大鐘和紫色仙草,正在那山中樓宇之間。

  過了不久,鎬京中,大周文武百官準備妥當,祭起這座打造了一大半的神城。

  在上千位強大煉氣士的加持下,鎬京緩緩騰空,向南方飛去。

  「太師,不知道什麼東西掉下去了!」有人慌忙來稟。

  姜太師不慌不忙:「撿起來,塞回原處。」

  「太師,塞不回去!」

  「先放在城中,不用管它。」

  「太師,鎬京劇烈顛簸!」

  「先觀察,不用管它。」

  「太師,有橋面裂開!」

  「不用管他!」

  ……

  蒼梧秘境,許應打量四周,露出驚訝之色,只見這裡應該是蒼梧之淵的起源,一道如閃電狀的大裂縫,明晃晃兮生光,透過這道宇宙裂痕,居然可以看到不同的諸天世界!

  比如他們來的地方是元狩,看到的是一片青天,稍微轉向,便可以看到另一片湖泊,隔著水底可以看到那個諸天世界。

  還有的裂痕處在天空中,站在裂縫前可以俯瞰那個諸天浩瀚河山。

  還有裂痕出現在岩漿裡,有的出現在火山中,有的出現在海底龍宮……

  蒼梧之淵,出現在諸天萬界的每一個世界中,它就像是用鋒利的刀刃將一疊凌亂的紙張劃穿,留下相同的傷痕,但傷痕卻出現在紙張不同的位置。

  許應禁不住驚嘆。

  他嗅到一股濃郁的香火之氣,那是諸天萬界的眾生的香火。

  他們信奉世間有一尊蒼梧之神,居住在世界的裂痕中,可以連通諸天萬界,甚至可以自由往來於陰陽兩界。

  「後來,仙神殺死了蒼梧之神,斬斷了這條通道。」

  許應在裂縫中,看到了蒼梧大帝的屍體,祂靜靜的飄浮在宇宙裂痕的中心,被神光所包圍。

  祂的真身有著無數觸手,深入每一個世界的大裂縫中,死而不僵,猶自翻騰,在深淵監視者的驅趕下,撕裂著陰陽兩界。

  許應瞥了身邊的蒼梧一眼,眼前這個蒼梧,應該是蒼梧大帝的元神。

  「女兒,貴客來了,還不出來見客?」蒼梧拄著木杖,呵呵笑道。

  楚湘湘有些不太情願的走出來,身上穿著宮裝,很是莊重大氣,向許應款款見禮,道:「許道友。」

  蒼梧笑道:「湘湘,許道友便交給你了,老父去辦點事情。許道友,老朽還有事,不能奉陪。請道友等我三日,三日後定當歸來。」

  許應笑道:「道兄儘管去忙。」

  蒼梧告罪,轉身離去,心道:「儺相、儺彭、儺凡已死,儺陽被嵬墟老怪物抓住,肯定也死了。如今只剩下儺抵和儺履。崑崙出現後,儺抵曾經借蒼梧之淵,逃亡其他世界。」

  祂調動自身的力量,頓時諸天萬界幾乎所有的蒼梧之淵都有劇烈動作,但見深淵中有巨大的身軀在動盪,撐開深淵,從深淵中浮現出來!

  那些監視深淵的怪人紛紛被驚動,立刻各自祭起長鞭,鞭子抖出,一根根龍筋纏繞,化作龐大的軀體,抽入深淵中!

  蒼梧大帝的屍體頓時被打得皮開肉綻,卻還是不死心,強忍著鞭笞,從深淵中攀爬出來,搜尋儺抵、儺履的下落。

  過了不久,祂終於尋到儺抵的下落。

  蒼梧大帝急忙收回肉身,肉身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祂元神飄然而起,來到蒼梧之淵的上方,向前走去,裂痕隨著祂的腳步而延伸。

  儺抵,已經化作無首之人,趁著崑崙大亂,通過蒼梧之淵,逃入黃龍世界。

  他東躲西藏,躲過了一個個釣魚客的追襲,終於可以安靜下來,治療道傷。徐福在崑崙上,打爆了他的腦袋,讓他只能雙手生目,胸乳化作眼睛。

  這時,他聽到哢嚓哢哢嚓的聲響傳來。

  儺抵循聲看去,便見一個老者向他走來,老者腳下是一道不斷向前延伸的深淵!

  ……

  蒼梧秘境中,楚湘湘與許應獨處,多少有些不太習慣,沒有從前那般落落大方。許應則跑到她父親蒼梧大帝的屍身旁,去抄錄蒼梧大帝的天道符文。

  蒼梧大帝周圍有神光,天道符文便藏在神光之中,明滅不定,不斷流轉,如同一道道懸空符籙。

  「喂,你抄這些做什麼?」楚湘湘好奇的問道。

  許應道:「學習天道。」

  楚湘湘噗嗤一笑,衣袂化作長河,圍繞她流淌,河水托著少女的身軀,浪花將她送到許應身邊,脆生生道:「你們煉氣士,不是以突破天道束縛為目標嗎?為何又要學習天道?我聽說,超脫天道者,為仙;身在天道者,為凡。你學習天道,談何超脫?」

  許應一邊抄錄蒼梧大帝的天道符文,一邊解釋道:「不理解天道,便無從超脫。只有身在其中,瞭解其道,才能知道天道之邊界。知道邊界何在,方可超脫。若是連邊界在哪裡都不知道,又談何超脫呢?」

  楚湘湘坐在湘水的浪花上,左手托著下巴看著他,笑道:「我身上也有些天道符文,你要不要也抄一遍?」

  許應眼睛一亮,笑道:「在哪裡?」

  楚湘湘面色一紅,有些扭捏,突然起身,飄然而去,笑道:「有些地方不方便給你看,我自己抄給你!」

  許應眨眨眼睛,目送這湘水之神離開,心道:「哪些地方不能看?嘿嘿……」

  他有些心猿意馬,連忙定神存想,拴住亂跳的猿馬,心道:「蒼梧道友把我當成朋友,祂離開家,把女兒交給我照看,我若是對祂女兒動歪心思,豈不是禽獸?甚至禽獸不如!」

  他終於穩住心思,繼續研究蒼梧大帝身上的天道符文。

  過了兩日,許應將這些天道符文抄錄下來,一一存想。

  蒼梧大帝身上的符文很多都是他從前未曾見過的,看到這些符文,他並不能像從前那樣,直接明瞭符文的天道含義。

  這說明,他的第一世也未曾接觸這方面的天道。

  「應爺狀態下的我,太強大,近乎無所不能。但即便如此強大的我,也敗落了。不管敵人是誰,我都需要比應爺還要強大,才不至於再度敗落!」他心中暗道。

  這時,楚湘湘又出現了,這神女來到他身邊,取出一根玉簡道書,道:「這是我身上的天道符文,你、你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她臉色羞紅。

  許應觀摩玉簡道書,神識催動道樹,頓時一個個天道符文映照出來,排列在道書四周,清晰分明,歷歷在目。

  許應身形飄起,查看這些天道符文,其中很多符文他都認得,看了之後便明白其中含義。

  不過,還有三五個符文,是他從前未曾見過的。

  「這個符文是何意?」許應來到一處天道符文前,詢問道。

  楚湘湘看到這個符文,便不由得臉上浮現一抹嬌羞,有些扭捏,聲如蚊吶:「這個符文是玄牝的意思。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

  她越說身子越軟,不自覺靠在許應肩頭。

  許應醉心天道,將她扶正,繼續詢問,刨根問底,總算將這姑娘從心猿意馬中拉回來,沉迷於天道之中,無法自拔。

  許應討教完畢,對楚湘湘身上的天道符文瞭如指掌,笑道:「湘湘,我知道不少天道符文,可以在你身上增加一些天道符文,提升你的修為實力。」

  「在我身上增添天道符文?」

  楚湘湘心裡怦怦亂跳,面帶嬌羞,突然掩面離去,心道:「這如何使得?還沒有過門,便做到這一步了嗎?羞死人了!」

  許應錯愕,原本明明是個落落大方的姑娘,不知她為何會變成這樣。

  楚湘湘見他沒有追來,心有波瀾,心道:「他再撩撥我,我便,我便……」

  許應向她招手,笑道:「湘湘,快來,我有所發現!」

  楚湘湘心裡七上八下,走了過去,心道:「他太會了,我投降便是,待會他在我身上寫什麼我都認了……」

  許應興奮道:「湘湘,我發現蒼梧道兄身上的裂痕,其中有一道可能是通往仙界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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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3 00:17:30 |只看該作者
第0287章 意亂情迷

  楚湘湘來到跟前,心中有些失落:「我還以為他騙我前來,是要在我身上寫天道符文,原來是發現父神身上的裂痕……」

  許應身形飄起,圍繞蒼梧大帝的屍身飛行,向外看去,十分激動,道:「你看!我覺得這處被封印的裂痕,就是通往仙界!」

  楚湘湘腳踩河水,凌波飛起,來到許應身邊,道:「父神說,仙界的確也存在一道裂痕。不過那道裂痕已經被仙界封印。祂還說,當初沒有封印的時候,祂也可以踏足仙界。」

  許應仰望,打量那道被封印的時空裂痕,這道裂痕中流淌著金色的光芒,光芒中有仙光流轉,形成仙道符文。

  這些仙道符文,將仙界裂痕封住。

  他試圖向那道裂痕飛去,然而無論他飛行速度有多快,飛了多遠,始終離仙界裂痕還有一段距離。

  這一幕,讓他不由想起自己奪取供奉鎮魔符文的情形。

  那時他也是試圖飛越北辰子的神橋,直達玉京城,卻始終無法飛入玉京。

  北辰子說,只有仙人元神,才能踏足玉京城,不成仙,永遠無法接近玉京。

  而蒼梧大帝通往仙界的裂痕也是如此,恐怕不成仙人,永遠無法接近這道裂痕。

  「崑崙山上,也有一個洞天通往仙界,那個洞天也被仙界封印。」

  許應突然想到,西王母曾經告訴過他,崑崙山神力鼎盛的時期,有十口洞天,直插仙界,像是十口井,汲取仙界能量,化作瑤池仙水。

  崑崙的洞天,與蒼梧的裂痕也是一樣,不成仙就無法接近,不能飛渡。

  「但是古怪的是,冥海上的冥海彼岸,那座可以生產魂魄仙藥的地方,與崑崙的洞天、蒼梧的仙界裂痕也很相似。」

  許應思索道:「這是為什麼?」

  楚湘湘見他突然怔怔出神,連忙在他面前揮了揮手臂。

  許應喃喃自語道:「北陰大帝告訴我,祂從海面上向冥海彼岸趕去,永遠也無法走到彼岸。湘湘,冥海彼岸與仙界如此相似,是否能說明……」

  楚湘湘連忙摒棄其他心思,詢問道:「說明什麼?」

  「說明,仙界,其實是我們凡間的彼岸?」

  許應轉過頭來,直勾勾的看著她的雙眼,道:「倘若仙界是凡間的彼岸,是否能說明,我們也可以像打開人體六秘的彼岸洞天一樣,打開仙界洞天?」

  楚湘湘被他看得心頭小鹿亂撞,臉蛋熱騰騰的,連忙定住心神,道:「人體有六秘,可沒有仙界秘藏!」

  許應恍然大悟,笑道:「湘湘,你說得有道理。」

  他抬頭仰望仙界裂痕,突然笑道:「不過,我雖然不能尋到人體的仙界秘藏,但我卻懂得這道封印上的仙道符文。解開仙道符文,竊取仙氣,並不算難。」

  封印仙界裂痕的仙道符文,許應看在眼中,便明白其意,這幾個仙道符文遠不如封印他的那些仙道符文,因此破解並不麻煩。

  他有十足把握可以解開封印。

  楚湘湘又驚又喜,隨即黯然,搖頭道:「我們就算能解開封印,也無法接近裂痕。不能接近,便不能解開。」

  許應取出一個玉瓶,來到蒼梧大帝的屍身旁,道:「倘若救活令尊,祂便可以將封印解開了。」

  楚湘湘呆了呆:「你……」

  許應把瑤池仙水倒入蒼梧大帝屍體的口唇中,靜靜等待瑤池仙水起效。

  楚湘湘還是有些呆滯:「他不要我的身子了嗎?」

  她有些迷惑,按照蒼梧大帝的說法,

  許應肯定會獅子大開口,非但要迎娶她過門,還要勒索一大筆嫁妝,才會拿出瑤池仙水。

  而且此次蒼梧大帝出門,就是為了討好姑爺,冒險用自己的元神與儺祖決一死戰。

  但是現在,許應好像什麼要求都沒有提,直接就取出瑤池仙水給蒼梧大帝服下!

  蒼梧大帝肉身中,突然有磅礡的生命力爆發,頃刻間延伸到身體各處,貫穿諸天萬界的一道道深淵之中!

  那些深淵裡,火光湧動,巨大的軀體在岩層中翻滾,古老且沉睡的神力在緩緩復甦!

  而此時遙在黃龍世界的蒼梧元神,也感應到自身神力的覺醒,以及肉身的復甦!

  「湘湘,好女兒。」

  祂一時間感動莫名,內心複雜,低聲道:「這兩日,湘湘一定為此付出了很多……」

  祂肉身復甦,但元神還在與儺抵對決,一時間不能趕往蒼梧秘境。

  秘境中,許應救活蒼梧大帝,卻始終不見祂醒來。

  楚湘湘笑道:「我父元神在外,一時不得回來。你叫湘湘,我便叫你阿應罷。我帶你出去走走!」

  她拉著許應的手,向前快跑兩步,突然縱身一躍,帶著許應跳到空中。

  兩人腳下,有湘江之水流淌,河水變得俏皮起來,河浪托著他們二人在空中穿梭,倏忽間穿過蒼梧大帝旁邊的一道裂痕。

  湘水載著他們倆在時空裂痕飛行,在高高的深淵之中穿梭,漸漸升出深淵。

  深淵外是另一個世界,兩側有田地,有神龍從稻田的泥濘中竄出,抖動巨大的腦袋,甩去身上的泥濘,行雲佈雨,耕地種田。

  農田旁邊,有村民正在焚香禱祝,獻上祭品。

  湘水帶著許應和楚湘湘漂流在空中,漸漸低沉,穿過相間的阡陌,只見這個世界的鄉下,村民們祭祀各種神靈,這些神靈也會依循村民的禱祝,為他們做事。

  這種奇異景象,許應從未見過,堪稱異域風情。

  湘水載著他們返回蒼梧秘境,從另一個時空裂痕中穿過。

  兩人進入一片大海中,蒼梧之淵出現在這個不知名世界的海底。

  有魚大如山,從他們身邊游過,巨大的眼睛幽深湛藍,楚湘湘帶著許應來到大魚的腦門上,大魚載著他們在深淵中游動,如在天上飛行。

  「呼--」

  大魚衝出深淵,向上奮力游動,猛然從海面躍出,化作一條銀白色的螭龍,腳踩祥雲翱翔於天。

  螭龍頭頂,楚湘湘興奮得張開雙臂,迎接鹹鹹的海風。

  螭龍扎入海中,又化作大魚潛入深淵。

  過了片刻,楚湘湘帶著許應出現一座高峰的頂端,頭頂是巨大的星辰,正從這個世界的上空緩緩經過。

  又過片刻,他們來到一片岩漿之海,深淵兩旁,滾滾岩漿如同大瀑布滑入深淵,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楚湘湘玩心大起,帶著許應從一個個世界中穿過,見到各種華麗壯觀的景色。

  她玩得不亦樂乎,終於玩的累了,與許應躺在一片草地上。

  兩人頭抵著頭躺著,楚湘湘伸直手臂,張開雙手像是要抓下天空中的星辰。

  「我父神想把我許配給你,祂想復生,都快想瘋了。我不樂意,於是親自跑出去見你,你很好,不讓人討厭。」

  楚湘湘突然翻過身來,低著頭,看著許應的面龐,低聲笑道:「這次你隨父神回來,我又羞又怕,但這兩日相處,我覺得你還是讓人喜歡的。」

  兩人的頭一正一反,許應覺得這少女在靠近,

  有些意亂情迷,連忙道:「湘湘,我精通天道符文,可以幫你增加一些適合你的天道符文……」

  楚湘湘閉上眼睛,頭越來越低。

  這時,只聽外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阿應,阿應!」

  楚湘湘從意亂情迷中醒來,慌忙起身,許應也清醒過來,連忙道:「是竹嬋嬋他們來了。湘湘,你把他們接進來。」

  楚湘湘嗯了一聲,臉紅到脖子,心中羞澀,急忙一溜煙來到外面,只見蒼梧之淵中多出一座巨大的青銅山峰,一條大蛇從山峰上蜿蜒遊下。

  大蛇雙角一黑一白,陰陽二氣在雙角之間蕩漾,一個少女站在雙角之間,肌膚雪白,略顯豐腴,很是寬鬆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卻顯得胸有些緊。

  楚湘湘上前,但見少女肩頭攀著一株紫色仙草,身後還有一口古樸銅鐘。

  「是竹嬋嬋嗎?許公子讓我前來相迎。」楚湘湘詢問。

  竹嬋嬋頭一次見到如此俊美的姑娘,連忙上前,笑道:「竹嬋嬋便是我了。這位姐姐如何稱呼?」

  楚湘湘略作介紹,請他們進入蒼梧秘境。

  她偷偷看向許應,許應面色如常,似乎沒有留意到自己剛才差點便親到他。

  蚖七和大鐘見到許應,連忙撲過來。

  大鐘得意洋洋,叫道:「阿應,阿應!嬋嬋老祖給我重煉了身軀,用的是崑崙的仙金,你能看出我如今哪裡不同了嗎?」

  許應仔細端詳半晌,遲疑片刻,搖頭道:「看不出哪裡不同……」

  「嬋嬋老祖當真是好手藝,修舊如舊!」

  大鐘讚嘆,發出噹的一聲大響,鐘聲嫋嫋,餘音不絕,道:「而今我的實力,可與仙器一爭長短!」

  它威力爆發,各種道音繚繞,呈現非凡異象,甚至還有仙道符文自它鐘壁上亮起。

  它的威力地區提升了許多倍,甚至有一種舉重若輕,收發如意的感覺,只是,說它可以與仙器一爭長短,許應還是有些不敢確定。

  仙器一端藏在仙界,一端位於凡間,挾仙界之道威,擊凡間之人物,自然所向披靡。

  仙器是一種質的提升,大鐘體內增加幾種仙金便能比肩仙器,多少有些虛,何況未必便有仙金。

  蚖七也湊上前來,欣喜道:「阿應,嬋嬋老祖也幫我重煉了,你能看出區別嗎?」

  許應端詳良久,疑惑道:「七爺莫非比從前長大了一些?」

  蚖七興奮道:「嬋嬋老祖為我疏通筋骨,錘煉雜質,讓我變得更聰明,資質悟性更好了呢!」

  許應狐疑,總覺得這兩個傢伙沒有多少變化。

  不過,他們卻偏偏強大了不少,修為實力翻倍提升,著實奇怪。

  紫色仙草跳到許應肩頭,對這兩個傢伙也很是鄙夷。

  突然,這株仙草瞥見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蒼梧大帝,不由眼睛一亮,偷偷溜了過去。

  過了片刻,紫色仙草理所當然在蒼梧大帝的身體裡扎根下來,汲取養分。

  竹嬋嬋笑道:「阿應,你能看出我的飛來峰的區別嗎?」

  許應望了望蒼梧秘境外的飛來峰,驚嘆道:「比之前更高更大了!嬋嬋,你哪裡來的這麼多材料?」

  竹嬋嬋支支吾吾:「這個,自然是取之有道……」

  許應大有深意的看她一眼,笑道:「嬋嬋,你煉製的彼岸神舟,是如何直達彼岸的?可否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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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8章 看見未來

  「進入彼岸,是一種偷渡的法門,需要以器帶物,以及彼岸感應。」

  竹嬋嬋道:「但凡凡間的寶物,都不能進入彼岸。以器帶物,便是將仙道符文烙印在法寶上,以此偽裝成仙道器物。煉氣士藏身在法寶之中,偷渡彼岸。煉製這種法寶,需要仙金。不過凡間的仙家礦脈太少,仙金的數量少得可憐。崑崙中有大量的仙金,彼岸神舟所需的仙金,便是從崑崙裡弄來的。」

  大鐘聞言,連忙道:「阿應,以器帶物,說的不正是我嗎?嬋嬋老祖用崑崙仙金將我重煉,我身上也有許多仙道符文,因此,我可以偷渡到彼岸!」

  許應遲疑一下,正要說話,蚖七欣喜道:「鐘爺,也就是說你可以帶著我,偷渡到蒼梧老爺子的那道仙界裂痕前對不對?」

  大鐘得意洋洋,叫道:「七爺到我懷裡來!」

  蚖七興奮莫名,連忙飛入鐘下。

  大鐘當即便向那道仙界裂痕飛去。

  許應心中一突:「若是鐘爺發現它還是一口銅鐘,而不是仙金所鑄,恐怕不知要如何傷心!西王母賞賜了這麼多仙金,嬋嬋好歹也……」

  他剛想到這裡,卻見大鐘越是接近仙界,所遭遇的壓力便越大,被那仙界的仙道威壓,擠壓得噹噹作響,一路流光溢彩,散發出道道仙光!

  它竟然生生頂住仙道的壓力,漸漸來到那道仙界裂痕下方!

  許應呆住,喃喃道:「真的修舊如舊了?」

  竹嬋嬋得意洋洋,道:「你交給我一口銅鐘,我倘若還你一口金鐘,或者貼金鎏金的花綠大鐘,那麼鐘爺還是鐘爺嗎?鐘爺的模樣不能變,否則展現不出我嬋嬋老祖手藝的超絕之處。」

  許應詫異,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外面的青銅山峰,道:「你就沒有貪一點兒?」

  竹嬋嬋正色道:「朋友來找我煉寶,我怎麼可能會貪呢?最多你們不要的邊角料,我熔煉到飛來峰裡。」

  許應想了想,自己或許有些誤會了竹嬋嬋。

  按照竹嬋嬋的意思,彼岸神舟是用仙金所鑄,烙印仙道符文。但竹嬋嬋的飛來峰沒有用到仙金,看來在彼岸神舟上,竹嬋嬋並未剋扣多少仙金。

  否則彼岸神舟不可能在仙火的焚燒下,堅持這麼久。

  她的飛來峰所用的材料,往往是青銅,應該是提煉出來的雜質。

  「飛來峰最主要的邊角料,應該是從鎬京上剋扣的。當然也有可能,她把貪來的仙金,埋在飛來峰的深處。」許應猜測道。

  「嬋嬋認識鳳瑤和青鸞嗎?」

  許應詢問道:「我在崑崙遇到她們,青鸞對你頗有微詞。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竹嬋嬋頗為不快,道:「我們三人原本是好姐妹,同在周天子朝中為官。青鸞手裡頭有一些仙金,找我來煉鈴鐺,我千辛萬苦才幫她淬去仙金中的雜質,幫她煉了鈴鐺,還給她後她便與我決裂了。還在背後說我壞話,汙衊我貪了她的仙金,還蠱惑做秋官的鳳瑤殺我的頭。你見她祭起鈴鐺沒有?」

  許應搖頭,青鸞對敵,從未祭起過鈴鐺,道:「她大概覺得不合心意,便沒有佩戴過。」

  「你若是見她祭起鈴鐺,便知道我絕沒有貪墨她的仙金,最多只拿走一點她不要的邊角料。」

  竹嬋嬋道:「她那口鈴鐺看起來小,但祭起之後,方圓千畝,如同一座仙山。鈴聲一震,元神盡碎,就算是那些活了幾萬年的老怪物恐怕都難逃一死!周天子滿朝,除了彼岸神舟和永遠煉不成的鎬京,誰的法寶有她的鈴鐺厲害?也就是天誅劍,能與那鈴鐺爭一爭高下。」

  許應瞠目結舌。

  楚湘湘聽得雙眼放光,連忙道:「嬋嬋能否幫我煉一些小玩意兒?我上次與嵬墟的一個女子相爭,她的十二重樓厲害,壓碎了我的法寶。我父給了我些仙金,若是有邊角料,你儘管拿去。」

  竹嬋嬋答應下來,道:「我先寫出彼岸感應法門,再幫你煉寶。」

  她取來紙筆,一邊書寫六大彼岸的感應法門,一邊道:「彼岸感應法門,是崑崙六位儺祖所傳。當年周天子崑崙祭祖,六祖傳授彼岸感應法門,大概是希望神州煉氣士能一個一個的飛昇彼岸,成為吸收仙藥的容器。」

  許應心中生出一縷遐思。

  倘若滿朝文武沒有煉製彼岸神舟,而是各自煉製彼岸神器,前往彼岸竊取仙藥,只怕都會如大商時期的煉氣士那般,成為仙藥容器,最終被燒死在仙火中。

  但周天子偏偏是個愛大場面的,集合滿朝文武,煉製彼岸神舟,帶領三千強者浩浩蕩蕩前往彼岸,反而因此活過六千年的歲月,大部分高手都因此保全。

  竹嬋嬋用心書寫六祖的彼岸感應法門,許應則喚來大鐘,藏身在鐘下,大鐘帶著他迎著仙界裂痕飛去。

  過了不久,他們來到仙界裂痕前。

  許應目光閃動,觀看裂痕中的封印,突然身形飛起,雙手如飛,以手為印,一印又一印,相繼印在那道裂痕上。

  「啪--」

  那道仙界的蒼梧之淵中,一道仙道符文突然黯淡下來,接著深淵炸開一線,有仙氣如煙塵,從深淵中垂落一線。

  許應身形飛起,沿著那道被封印的蒼梧之淵飛去,雙手翻飛,不斷印向蒼梧之淵中的仙道符文,將一個個符文破去。

  他的身後,蒼梧之淵不斷發出啪啪的爆響,更多的封印炸開,仙氣如同雪白的瀑布從天而降,讓蒼梧秘境中的所有人,無論元神肉身還是神識元氣,都大為振奮,宛如吃了仙丹一般!

  楚湘湘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只見蒼梧秘境又恢復勃勃生機,當年這裡便曾是仙境一般,有仙界的光芒映照,有仙氣滋潤,有各種仙草仙卉奇珍,甚至還有仙界的異獸。

  然而,這一切都在六萬多年前灰飛煙滅,蒼梧秘境只剩下蒼梧大帝的屍體。

  如今,蒼梧秘境又恢復到從前的景象,甚至連蒼梧大帝也復活過來!

  她的目光落在破解封印的許應身上,心中默默道:「他真是一個神奇的人物。他的當年,會是什麼樣的呢?」

  她突然想多多瞭解許應的過去。

  終於,許應將仙界封印完全破去,蒼梧秘境中頓時有一道仙光從天而降,灑在蒼梧大帝的身上。

  蒼梧大帝的嘴巴裡傳來啵的一聲,紫色仙草鑽出腦袋,沐浴仙光,接著這位大帝的眼耳口鼻中有根鬚飛舞,似乎想要吸收仙氣。

  楚湘湘這才注意到它,驚叫一聲,慌忙撲過去,打算揪出這根墳頭草,墳頭草卻控制著蒼梧大帝站了起來,鑽到蒼梧大帝後腦勺。

  蒼梧大帝面色威嚴,看向楚湘湘。

  楚湘湘心中凜然,連忙道:「父神,你……」

  蒼梧大帝的腦門啵的一聲,長出一根紫色墳頭草,面色肅然道:「阿巴阿巴!」

  楚湘湘不假思索撲過去,抓住蒼梧大帝腦門上的草便用力往外拔。

  大鐘護送許應,從上空飄然而下。楚湘湘連忙鬆開仙草,心中七上八下:「阿應不會覺得我粗魯吧?」

  竹嬋嬋把寫好的彼岸感應篇交給許應,道:「六祖所傳的感應法門,就是這些。只消站在彼岸神器之中,催動此種法門,便可以駕馭神器前往彼岸。彼岸神器和感應法門,缺一不可。」

  許應目光落在第一張紙上,這上面寫的是一種感應混沌泥丸宮的法門。他通篇讀去,只見這門感應法門只有如何感應,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然而當他讀完,腦海中卻有後續的法門不斷湧現出來。

  他的耳畔傳來陣陣唸誦,像是自己的聲音,不過卻是兒時的自己的聲音,朗誦著泥丸宮法門!

  許應呆了呆,只見四周不再是蒼梧秘境,而是一間學堂,有很多與自己一樣的孩童正在認真讀書。

  他們口中唸誦的,正是他腦海中出現的泥丸宮法門!

  這是一種泥丸宮心法,如何確定宇宙時空中的混沌海方位,如何建立混沌海感應,如何定混沌泥丸宮,如何開闢混沌泥丸功,如何練就混沌泥丸洞天!

  許應呆呆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是他孩提時的一段記憶,不知為何,被竹嬋嬋抄錄的感應法門所觸動,讓他陷入回憶的畫面之中。

  學堂上,是一個年輕的教書先生,許應看著他的臉,只覺分外熟悉,然而卻始終記不住他的面孔。

  那是他的父親。

  「一定要把泥丸長生訣背下來,與太一先天功相容,不能忘記!」

  教書先生手持教鞭向他走來,敲了敲他的腦瓜,道:「許應,你站起來背一遍!」

  許應腦中各種關於泥丸長生訣法訣紛至沓來,不由自主張口,唸唸有詞,背誦的正是他孩提時背誦的祖法,《泥丸長生訣》!

  「父親,早就將祖法教給了我。」他心中默默道。

  可是,那是四萬八千年前的事情了。

  四萬八千年了。

  強逼著自己背誦泥丸長生訣的教書先生,還在人世嗎?

  許應穩住心神,催動泥丸宮祖法,立刻感應到無盡的時空深處存在著一片磅礡浩瀚的混沌海!

  他頭一次如此真切的感應到混沌海!

  哪怕他得到泥丸宮洞天這等儺祖洞天,對混沌海的感應也沒有這般真實,這種感覺就像是閉上眼睛,便能看到自己身處在一片怒潮翻湧的混沌汪洋之上!

  下一刻,儺祖泥丸宮洞天嗡的一聲旋轉,從他身後浮現出來。

  他催動祖法,與太一導引功相融合,此時的太一導引功已經不能稱之為導引功,而應該稱之為太一先天功。

  太一先天功與泥丸長生訣完美融合,隨著他的功法催動,身後混沌海飄浮,泥丸宮洞天深深扎入混沌海,磅礡的活性湧來。

  他如同執掌混沌海,掌控生命的神人!

  蚖七驚訝的看著這一幕,連忙道:「嬋嬋老祖,你寫的感應篇,修煉後是這樣子嗎?」

  竹嬋嬋迷茫的搖了搖頭,喃喃道:「我寫的感應篇,修煉後會感應到混沌海在宇宙中的方位,但沒有說可以這樣修煉……」

  楚湘湘圍繞許應旋轉,忽然又騰空而起,圍繞許應的泥丸宮洞天飛行,只見這座洞天明亮無比,洞天的內部有一座宮闕,坐落在海面上。

  這座洞天扎根在這座混沌泥丸宮上空,不斷將仙藥吸納煉化,隨即通過洞天,化作勃勃生機熔煉到許應體內!

  「這種法門,不像是儺法。」

  楚湘湘也是一個大高手,見過不少儺法,但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厲害的法門,不禁搖頭道:「其他人的儺法,無法完全煉化仙藥,而這種法門,可以完全煉化仙藥。」

  眾人面色越來越古怪。

  「阿應煉的,應該是……六秘中的混沌泥丸宮的祖法!」

  蚖七壓低嗓音,唯恐打破許應的狀態,激動的渾身發抖,低聲道:「真正的不死民的法門!」

  竹嬋嬋也激動莫名,她也看出許應此時修煉的功法,是一篇極為深奧的儺法,將六秘之一的混沌泥丸宮闡釋得淋漓盡致!

  按照這種儺法運行,從混沌海彼岸釣取的仙藥,絕對可以完全煉化!

  而完全煉化仙藥,正是儺法中的祖法的特徵!

  儺法,大體可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偽法,帶有陷阱的儺法,無法煉化仙藥,看似強大,實則是人體大藥。無論修為如何高明,實力如何強大,被釣魚客入侵隱景潛化地,都會被收割。

  修煉偽法的儺仙,往往只有兩三百年的壽元。

  第二種是正法,這種儺法沒有陷阱,屬於從崑崙流傳出去的殘缺儺法,有的是不死民流傳,有的是六大儺祖故意傳出,還有些是煉氣士在此基礎之上參悟出的新儺法。

  此種正法,可以煉化仙藥,但無法完全煉化仙藥,活得越久,體內積累的仙藥越多,所以也容易被人收割。

  第三種便是祖法。祖法可以完全煉化仙藥,不過早已失傳!

  修煉祖法,便可以無須擔心被人斬下洞天,壽元極長。

  只是完整的祖法早就隨著崑崙的毀滅而消失,六大儺祖的洞天,都是從許應身上切下移植到自己身上的,他們也沒有真正的祖法,有的只是殘篇。

  但沒想到,此時祖法竟在許應身上重現人世!

  「孩子,把它背下來,將來你會受益終生。」

  更多的記憶湧來,湧入許應的腦海。

  「下課了!」

  歡呼聲傳來,許家坪的孩童們紛紛跑出學堂,撒歡般跑到許家坪的街道上。

  許應衝出學堂,卻看到自己的娘親在說話,可是,她的面前沒有人,空空一片。

  「少年,你找誰?」娘親問道。

  許應衝過去,娘親叫道:「阿應,不要跑遠,要吃中午飯了!」

  「知道了,娘!」

  許應嚷嚷著,跟著夥伴向前跑,突然,他像是撞到了什麼,回頭看去,看到一個如塵煙般的少年的身影。

  記憶湧來。

  午飯的時候,許應髒兮兮的,被娘親押著去洗手洗臉。

  「娘,中午那個人是誰?」他一邊坐到桌邊,捧起一碗仙稻米飯,一邊問道。

  「一個迷路的人。」娘親寵溺的摸了摸他的臉龐。

  記憶逝去,淚水模糊了許應的視線。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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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3 00:18:05 |只看該作者
第0289章 寡人緩緩

  許應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何時臉上都是淚水。

  「或許,世上真的有人能夠望見未來。」他心中默默道。

  楚湘湘、竹嬋嬋看到他淚流滿面,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蚖七卻用尾巴勾住他的肩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許應低聲道:「七爺,我回憶起父母親了,只是一些片段。」

  蚖七笑道:「這是好事。仙界對你的封印越來越弱,你記起的越來越多,就會越來越強大。」

  許應輕輕點頭。

  這個時候,只有這個陪伴他最久的大蛇才最瞭解他,知道他的悲傷,能撫平他心中的悲傷。

  許應拿起竹嬋嬋所寫的第二章紙,紙上寫的是絳宮的感應篇。

  他細細讀去,然而這一次並未再度進入許家坪的回憶。

  許應放下這張紙,拿起黃庭感應篇,看過一遍,也未曾回憶起黃庭的祖法。

  他將其他幾張紙上的內容閱覽一遍,也沒有記起玉池、玉京、湧泉的祖法。

  「看來我無意中回憶起泥丸宮祖法,只是第一世的記憶鬆動引起的。」

  許應放下這些感應篇,心中黯然,他本以為可以記起更多關於父親母親的細節。

  「我還是看不清他們的臉……」

  他回憶起的畫面中,關於父親母親的臉都是一片空白。針對他第一世的封印還在影響著他。

  「七爺、嬋嬋,我記起了關於泥丸宮的祖法。如若修煉,你們須得斬去已經修成的泥丸宮洞天,從頭煉起。」許應道。

  蚖七和竹嬋嬋都有些遲疑,他們千辛萬苦,才修煉到現如今的境界,斬去重修,一是危險,二是費時費力。

  倘若是移植的洞天,被斬落最多只是影響修為實力,但自己開闢的洞天被斬落,便會危及性命。

  蚖七遲疑一下,瞥了瞥控制蒼梧大帝肉身的墳頭草,又看了看能夠飛抵仙界裂痕的大鐘,終於下定決心,道:「阿應,我斬去重修!」

  許應輕輕點頭,看向竹嬋嬋。

  竹嬋嬋有些慌張,道:「我已經煉成元神,而今是飛昇期境界了,煉化體內不知多少仙藥。倘若斬落泥丸洞天,就無法重新開闢洞天了。」

  許應笑道:「我掌握儺祖洞天,可以調取仙火,把你修為境界煉化成灰。」

  竹嬋嬋咬牙,她原本飛渡彼岸竊取仙藥,體內積累大量的仙藥,如今也是靠體內的仙藥力量,才能快速修煉到飛昇期。

  倘若再煉去境界從第二叩關期開始修煉,浪費了那麼多仙藥不說,還十分危險。

  她猶豫掙扎,望了望蚖七,道:「等七爺斬去重修,沒死再說!」

  蚖七悶哼一聲。

  許應笑道:「此事簡單。鐘爺,你做好準備。七爺,你祭起泥丸宮洞天。」

  蚖七依言,將泥丸宮洞天祭起,不料這座洞天剛剛祭起,便見一道劍光閃過,泥丸宮洞天飄飄蕩蕩,滑入一個諸天世界的蒼梧之淵,消失不見。

  蚖七法力頓時失控,身不由己現出真身,化作一條長達四五百丈的龐然大物,如山脈匍匐,痛苦地掙扎!

  他的肉身已經變得極為強大,身上鱗片如神龍的龍鱗一般,天生大道之象,覺醒遠古血脈之力,稍微動彈,便地動山搖。

  他原本便是遠古巨獸,又是妖族煉氣士,法力遠比正常人雄渾。

  尤其是他的雙角,陰陽二氣在劇痛之下旋轉,形成太極圖案,一道玄光轟入蒼梧之淵中,讓深淵兩岸迸發出劇烈的震盪!

  大鐘恰在此時飛出,高懸在他頭頂,噹的一聲巨響,層層道象紛紛湧入蚖七體內。

  蚖七頭頂陰陽二氣迎著鐘聲衝擊,將大鐘衝得微微動搖。

  大鐘心中一驚:「蚖七這小子,竟然也如此厲害了!」

  它剛才擔心蚖七受傷,見狀放下心來,鐘聲大作,總算將蚖七體內暴走的法力鎮住。

  蚖七呼呼喘氣,過了片刻才穩住法力,收攏真身,化作尋常大小。

  許應當著眾人的面,傳授蚖七泥丸長生訣的祖法,然後深入淺出的講解,明明是極為深奧玄妙的法門,但在他口中卻極為淺顯易懂,娓娓道來。

  沒多久,甚至連大鐘和紫色仙草都聽懂了。

  楚湘湘眨眨眼睛,心道:「阿應連祖法都可以傳授給他們,看來父神誤會他了,以為要把我嫁給他,他做了姑爺才肯救父神。父神把阿應想得市儈,或許不應該搞這些門道,直接出言相求,阿應便會用瑤池仙水救他了。」

  知父莫若女,她知道蒼梧大帝此去是為了尋許應的儺祖洞天作為嫁妝,心道:「但他倘若知道阿應這麼好說話,大概就不會如此熱心的去尋找儺祖洞天了。」

  蚖七參悟良久,催動泥丸長生訣,細細感應混沌海中的彼岸。

  大鐘有些擔心,向許應道:「阿應,我覺得你適才什麼都想得很好,但唯獨一點沒有想到。就是七爺真的能修成儺祖洞天嗎?」

  它補充道:「七爺的悟性,有時候不那麼靈光。你忘記了,他第一次打開的洞天便是泥丸宮洞天,那次還是你我聯手幫他開闢,這才開闢成功。」

  它此言一出,許應也不禁有些擔心,不住的望向蚖七。

  此時,蒼梧大帝元神奮盡全力,終於將儺抵格殺,抓住儺抵的儺祖洞天,歡天喜地向蒼梧秘境趕去。

  儺抵所擁有的儺祖洞天,是玉京秘藏的陰陽洞天,形如太極圖案,此洞天的仙藥叫做陰陽仙藥,煉化可以化作陰陽二氣。

  「我肉身已經復活,元神早日回去,也可恢復真身。這段日子,苦了湘湘了。要不要幫許道友尋回最後那個洞天?」

  祂想到這裡,搖了搖頭,「陰間還有一位掌管輪迴的道友,是個苦哈哈,我若是把儺履也幹掉了,取走玉池洞天,只怕祂會跳腳,罵我做得太絕。」

  祂剛剛進入蒼梧之淵,忽然天空中一個身影飛過,是一個巍峨巨人,直奔儺抵藏身地而去。

  蒼梧大帝瞥見他飛過去,心中凜然:「這些釣魚客也在尋找儺抵下落,我現在元神孤身在外,若是被他們尋到,只怕難以保住這座洞天。」

  祂飛速向蒼梧秘境而去。

  那巨人正是泥丸宮主人,尋到儺抵與蒼梧的戰場,看到儺抵之屍,心中凜然,低聲道:「晚了一步。現在,儺祖洞天只剩下儺履手中的玉池洞天了。」

  突然,他心中微動,隱去身形。

  過了片刻,天空突然裂開,浮現出一道深淵。

  「嵬墟!」

  泥丸宮主人心中凜然,「嵬墟也追到這裡來了,真是手眼通天!」

  那嵬墟深淵中飛出一個少年,錦衣華服,富貴無比,腳踩祥雲落下,飛速從戰場上掃過。

  這少年看到儺抵的屍體,不禁皺眉,低聲道:「又晚了一步。師尊聽說崑崙山上裝神弄鬼的六個老東西受傷,從崑崙逃了出來,便讓我去獵殺這六個老東西,沒想到我處處落後一步。前不久儺陽也被人得了去,現在,只剩下那個儺履了。」

  那少年嘆了口氣,突然心中警覺,喝道:「誰?」

  他目光如電,向泥丸宮主人藏匿之地看去,突然抬手,一掌向泥丸宮主人拍來!

  泥丸宮主人原本並不在意,突然臉色大變,只見那少年身後浮現出一片仙光璀璨的瑤池,萬里碧波,霞光如潮,絢爛無比!

  伴隨著這瑤池的爆發,那少年的法力突然變得無比雄渾,甚至超越了他這個不知收割了多少人的釣魚客!

  泥丸宮主人立刻身形顯現,身後浮現出六大洞天,抬手一掌迎上。

  他腳下元氣爆發,形成大大小小十多座仙家陣法,迎上少年的手掌四周,也有仙道符文閃現,施展仙道神通!

  「轟!」

  兩人一大一小,手掌相遇,威力爆發的一瞬間,泥丸宮主人抽身而退,縱身躍起,如魚龍游走,遁入蒼梧之淵。

  少年露出驚訝之色:「他竟然接下我這一掌而沒有受傷?此人真是好生厲害,怕是人間絕頂人物了!」

  泥丸宮主人遁入蒼梧之淵,晃動兩下手臂,低聲道:「嵬墟的人也出動了,尋找六大儺祖洞天。他們必然會找上許應。而今許應擁有三大儺祖洞天,卻不懂祖法,只怕還不能與那少年的瑤池抗衡……」

  他又抖動兩下手臂,鎮壓住入侵的狂暴法力,心中有些驚駭:「那少年的瑤池,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如此強橫?他與許應,必然會對上,到那時便是我漁翁得利的機會!」

  他飛身離開蒼梧之淵,正欲飛入陰間尋找儺祖儺履的下落,突然只見一座巨大的城市從天空中搖搖晃晃飛來。

  「那是……鎬京?這座城,怎麼就能飛得起來?這年頭,怪事真多。」

  泥丸宮主人搖了搖頭,遁入陰間。

  鎬京從天空中緩緩降落,待離地還有十多丈時,突然失控,筆直墜落下來。京城中眾人驚呼,心提到嗓子眼裡,然而鎬京落地,卻沒有四分五裂,讓他們都是鬆了口氣,各自抹去額頭冷汗。

  公羊策見姜太師一直面色從容不迫,心中佩服萬分:「他不愧能做到太師,這份從容,便不是我能比的。」

  姜太師兩腿有些抖,強自鎮定,向周天子道:「陛下,請。」

  周天子面色如常,道:「太師勿慌,容寡人緩緩。」

  姜太師會意,道:「臣也要緩一緩。」

  過了不久,兩人終於不再腿抖,命眾人依舊守著鎬京,君臣二人出了鎬京,向蒼梧之淵中而去。

  「許道友只說來蒼梧之淵見他,卻沒說去蒼梧之淵的何處。」

  周天子沉吟,就在這時,兩人看到一個頭戴荊棘冠的老者向這邊走來,姜太師連忙上前,詢問道:「老丈,敢問是否見到一個名叫許應的少年?」

  那老者儀容不俗,周身有灰色之氣流淌,如同一件霧氣組成的衣裳,笑道:「原來是許公子的朋友,老朽蒼梧,請隨我來。」

  姜太師大驚失色,顫聲道:「莫非是蒼梧大帝?」

  那荊棘冠老者呵呵笑道:「正是老夫。不過世人已經不再拜我,而是拜天道諸神,因此大帝這個稱呼嘛,只怕做不得數了。」

  姜太師急忙下拜。

  周天子見狀,也連忙上前參拜,道:「後世帝王姬滿,參拜蒼梧大帝。」

  蒼梧大帝經他們祭拜,頓覺神力恢復一些,攙扶他們起來,笑道:「你們既然是許公子的朋友,那麼就不是外人,一起進我的蒼梧秘境罷。」

  祂輕輕揮袖,蒼梧秘境浮現,但見空中天淵仙光乍現,照亮這片秘境,原本暮氣沉沉的蒼梧秘境,此刻竟然瀰漫仙氣,仙光遍灑,宛如人間仙境。

  周天子和姜太師不禁驚嘆。

  姜太師連忙收起天誅劍,只覺此刻揹負此劍進入這片仙境,有些唐突冒犯。

  兩人跟隨蒼梧大帝走入這片秘境,頓覺仙氣入體,體內的元氣竟在慢慢提升,肉身十萬八千個毛孔也無不張開,汲取仙氣,壯大肉身。

  蒼梧大帝左右打量,見此情形,心中頗為自得:「我那姑爺果然了得,復活了我不說,還將仙界的蒼梧之淵也打開了。我若是回來晚一些,只怕他與湘湘生米煮成熟飯,娃娃都能叫外公了……嗯?」

  這時,蒼梧大帝看到自己的肉身腦袋上長草,跳到自己面前,左右打量自己。

  「阿巴阿巴?」頭上長草的蒼梧大帝撓了撓頭,問道。

  蒼梧大帝額頭青筋亂竄,一把抓住自己頭頂的那株墳頭草,用力抖了抖,將墳頭草與自己的肉身分開。

  墳頭草厲害,抓臉扣眼,踢祂下陰,痛擊祂的腰子,蒼梧大帝吃痛,紫色仙草趁機逃走。

  周天子見此情形,心中悚然:「好像是許應的那根草。此草竟然敢對蒼梧大帝下手,難道許應就不怕蒼梧大帝動怒,將他宰了嗎?」

  蒼梧大帝收回肉身,頓時瀰漫在諸天萬界中的浩瀚神力滾滾湧來,修為實力節節暴漲。

  「許道友!」

  蒼梧大帝哈哈大笑,向聞訊而來的許應招手,道:「老朽幸不辱命,為許道友奪回一座儺祖洞天!」

  周天子呆住,與姜太師對視一眼,心道:「與許道友聯手,像是我們高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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