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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4章 收割全世界
遠處有水聲滔滔,一道長河在空中流淌,楚湘湘風華絕代,站在河浪之上向這邊趕來。
竹嬋嬋迎著海風,看到有巨蛇從天空中的雲層裡探出腦袋,緩緩向下游去。
許應尋來了。
竹嬋嬋收下付暉的人皮,放在自己的希夷之域中,抹去眼淚,笑容綻放在臉上,看向從蚖七腦袋上走下的許應。
楚湘湘也從空中落了下來,長河消失。
倒是蚖七還懸在天空中,身軀藏在雲層,若隱若現。
他太龐大了,經過這幾年的修煉,以及竹嬋嬋的淬煉,再加上許應的祖法,崑崙服下的仙藥和蒼梧之淵的仙氣,他已經龐大到難以藏下體型。
他固然可以強行縮小身體,化作指頭粗細的小蛇,但會讓他覺得不太舒服。
他更喜歡這種放鬆的感覺。
大鐘飄落下來,鐘壁被五色仙王旗擦過之處,依舊散發著仙光。
竹嬋嬋欠身,道:「未曾告稟,便擅動七爺鐘爺,嬋嬋有負諸位期許,望請恕罪。」
蚖七腦袋垂下,笑道:「從前我們數次找你煉寶,你二話不說便幫了,鐘爺便是你搶救回來的,你將我與鐘爺提升到這等程度,又利用我們對抗周天子。倘若恩怨是一加一,二減一,那就容易分得清了,我們還欠你一個人情呢。」
大鐘道:「我們把你當成朋友,幫你是理所當然,」
它想了想,突然毛骨悚然,急忙道:「這個想法,是不是你在我身上打下什麼烙印,強加給我的想法?」
竹嬋嬋搖頭道:「你們身上的烙印已經解開了,有烙印的時候,你們會有所覺察。」
她看向許應,躬身拜道:「嬋嬋辜負了你們的信任,將來再報答。我殺了周天子,元狩世界已經沒了我的容身之地。今日,我便要離開元狩。」
許應搖頭道:「周天子未死。」
竹嬋嬋身軀僵硬,道:「我更不能留在元狩了。鎬京已毀,他會不計一切毀掉我,阿應,鐘爺,七爺……」
紫色仙草從大蛇的腦門中鑽出來幾片葉子,竹嬋嬋補充道:「還有草爺,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會。不過,有一天我一定會回歸元狩,斬殺姬滿!」
她一瘸一拐走到許應跟前,張開手臂,許應與她相擁,道:「保重。」
竹嬋嬋放開他,抱了抱大鐘,輕輕拍了拍,大鐘驚叫道:「你不會又在我體內留下烙印吧?」
「說不定呢。」
竹嬋嬋笑道,向蚖七張開雙臂,蚖七垂下巨大的腦袋,竹嬋嬋趴在大蛇嘴邊的一塊巨大鱗片上,側頭努力想抱住這塊鱗片,但鱗片太大了。
紫色仙草從蚖七體內鑽出,摘下一片葉子送給她。
竹嬋嬋微微一怔,眼圈泛紅,低聲道:「謝謝。」
她來到楚湘湘身前,與這個少女抱在一起,低聲道:「看緊他,不要被其他狐狸精撬走了。」
楚湘湘低笑道:「妹妹放心,我不會給任何狐狸精機會。」
許應喚住正欲離開的竹嬋嬋,取出一塊玉簡,笑道:「你從前要殺周天子,未必願意自斬境界,從頭修煉泥丸宮祖法。現在你離開的話,應該有時間修煉了吧?」
竹嬋嬋收下玉簡,深深看他一眼,突然一瘸一拐的跳到他跟前,捧起他的臉重重的親了一口。
楚湘湘又驚又怒,結結巴巴道:「嬋嬋,你、你……狐狸精!」
竹嬋嬋咯咯一笑,一葉扁舟出現在腳下,雲氣自生,載著這女子飄然而起,直上青雲外。
「我早說過讓你小心狐狸精了!」她的聲音從雲上傳來,很快扁舟遠去,消失無蹤。
蚖七突然道:「你們說,嬋嬋老祖到底有沒有貪?」
許應道:「肯定貪了。不然怎麼來的那麼大一座飛來峰?我們以前做發丘中郎將的時候,撿來那麼多的寶貝兒,修復鐘爺肯定用不完,自然是被她煉成了飛來峰的一部分。」
大鐘道:「但她幫我再造身軀時,好像又沒貪。」
蚖七道:「我體內的那個世界,比我還大,耗費的材料很多。」
楚湘湘道:「她幫我煉寶時,絕對沒有貪過。」
許應止住這個話題,笑道:「此事暫且放下,將來重逢時問她便是。七爺,咱們該去辦正事了。」
蚖七頗為不解,詢問道:「什麼正事?」
許應望向神州大地,一座座古老的山嶽籠罩在青色的霧氣中,顯得神聖且古老。
「七爺這次要做的是,以第二叩關期,挑戰天下宗派的門主教主宗主,為儺法正名!」
他的目光落在最近的隱龍山,這裡有一個門派叫做龍隱宗,微笑道:「徐福和六大儺祖以及那些釣魚客、韭菜佬帶給世人對儺法的誤解,該消除了。走吧,咱們去拜會龍隱宗主,與他理論理論!」
蚖七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連忙跟上他,在他身後喋喋不休:「我真的能挑戰天下宗主?應爺,我覺得我還不夠硬,那些宗主都厲害的很,是千挑萬選的人才……」
許應思索道:「他們從崑崙歸來,這段時間足夠他們突破,修煉到十二重樓的境界。比七爺高出一個境界,七爺是遠古巨獸,氣血又要比他們雄渾,可以彌補境界上的差異,不算欺負他們。」
蚖七眨眨眼睛,心道:「阿應說的那個七爺,是我嗎?」
龍隱宗在望,仙器五龍樁懸在山上,散發出道道仙光。
蚖七有些膽怯,詢問道:「阿應,你為何不挑戰他們?你是重樓期的境界,與他們一樣。」
「那就真的變成欺負他們了,展現不出祖法的奧妙。」
許應嘆了口氣,鬱鬱寡歡,「我如今太強了。」
他們來到龍隱宗的山門前,許應、楚湘湘並未上山,而是站在空中飄蕩的湘江上,示意蚖七上前理論。
蚖七鼓足勇氣,從雲端探下腦袋,朗聲道:「龍隱宗主,煉氣士牛蚖七,修成儺法中的祖法,開闢儺祖泥丸宮,今日特來向宗主請教,以正儺法之名。還望宗主不吝賜教!」
他此言一出,龍隱宗上下一片嘩然,一眾弟子紛紛湧出,殺氣騰騰。
龍隱宗經過這段時期的發展,已經收了不少弟子,門派漸漸興旺。不過崑崙之行,讓天下人都意識到儺法的危害,龍隱宗主陶築更是勇敢的廢掉自己的六秘洞天,讓自己重歸煉氣士,免得自己修為有成,被人收割。
龍隱宗與儺師世家的合作也因此而終止,從前龍隱宗這樣的門派想要立足,必須依靠大世家,畢竟龍隱宗只剩下一個宗主,不依靠大世家很難存活。
但現在,天下人都知道儺法是害人之法,甚至連儺祖都收割世人,儺師世家也惶恐難安,境遇也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如今,儺師世家只有依靠這些古老門派,才能得到煉氣傳承,廢掉自家的儺法傳承。
龍隱宗陶宗主走出宗府,仰頭望去,看到那從雲層中倒懸下來的大蛇,倒吸一口冷氣:「這玩意是煉氣士?」
蚖七天生道象,身體隱沒在雲層之中,見首難見尾,他腦後又長出黑白二角,衍生陰陽二氣形成太極圖,端的是驚人。
難怪陶宗主會因此駭然。
蚖七彬彬有禮,道:「在下牛蚖七,第二叩關期修為,以祖法開闢了泥丸宮,特來請教,為儺法正名。」
他的腦後突然嗡的一聲,泥丸宮洞天旋轉飛出,掛在天空上。這口洞天,也比別人的洞天顯得龐大許多,如月亮離地很近,掛在空中。
除了這座泥丸宮之外,他身後沒有祭起其他洞天,以示公平。
陶宗主望向對面,只見空中飄著一道長河,河面上有一位盛裝女子,旁邊還有一個黑衣少年,心中凜然:「許應!」
他認識許應,當初在崑崙神橋上,許應為了保護元未央感應武道彼岸,打了許多宗門的宗主門主,他便是其中之一。
「許兄!」
陶宗主自知不是許應對手,高聲道:「這條大蛇是你坐騎罷?你讓你的坐騎挑戰我,莫非是存心辱沒我龍隱宗?」
他打定主意,只待許應承認,便祭起五龍樁,化作圍繞仙樁飛舞的五大神龍,將大蛇連同許應一起絞殺!
許應笑道:「陶宗主誤會了。牛蚖七是我朋友,以道友相稱,並非坐騎。他的確是妖族煉氣士,如今是第二叩關期境界,想以此境界,與你動手理論儺法中的祖法的強弱。」
陶宗主聞言,放下心來,又看了看蚖七,心道:「一條粗鄙的遠古巨獸罷了,身體雖大,腦子沒有幾兩,料想沒有什麼精妙神通。還不是手到擒來?也罷,我便與他理論理論。」
他笑道:「我前些日子修煉到重樓期,略占境界便宜。」
「無妨。」
許應囑咐道:「七爺,你此次動手,我與你約法三章。第一,不得動用天道符文。第二,不得動用煉氣士神通。第三,不得動用法寶。」
陶宗主笑道:「許兄,你約束這麼多,他還怎麼與我理論?牛兄弟,遠來是客,你先出手。」
蚖七聽到許應的吩咐,道:「儺師修煉道象,道象和煉氣士神通差不多,我自身便是道象,因此與你以肉身相搏。」
他催動身後的泥丸宮洞天,釣取混沌海的仙藥,頓時磅礡生機滾滾而來,湧入肉身和金丹之中,伴隨著蚖七天生的道象,體魄近乎十倍提升,氣血更是如同汪洋大海,無量無際!
他身形一動,頓時傳來漫天雷鳴,陶宗主看去,只見那大蛇現出真身,比剛才還要龐大許多,一道無比粗大有如擎天之柱的身軀橫掃過來,壓得四周空氣轟然炸裂!
那身軀掃過之處,四處雷擊不斷,聲勢驚天動地!
「來得好!」
陶宗主暴喝一聲,頓時九天雲動,一條條蒼龍從天空中探下身軀,向蚖七抓去!
同一時間,陶宗主雙掌抬起,面前浮現一面九龍壁,呈現出盾形構造,九條神龍在盾中游動。
論神通,他的神通已經達到龍隱宗的極致,即便歷代宗主也不過如此。
「轟!」
蚖七擺尾,尾巴下一刻便碾碎了九龍壁,以純粹的力量破去神通,直接掃在陶宗主身上。
那粗大無比的尾巴掃過龍隱宗的上空,龍隱宗頓時掀起一陣颶風,將山頭的草木摧折,森林摧毀一片。
便是龍隱宗那數百弟子,也被颶風捲得立腳不住,身不由己飛上半空,在桶狀的颶風中翻滾!
陶宗主被砸得口噴鮮血,倒飛而去,只覺自己從未飛行如此之快。
「嘭--」
數十里外,他砸穿一座山峰,山頭後方亂石紛飛,應該是將山頭砸穿。
蚖七嚇了一跳,急忙張口吸氣,將自己一尾巴掀起的颶風吸入腹中,被颶風捲起的那數百位龍隱宗弟子見到自己被颶風席捲,向那大蛇口中落去,一個個萬念俱灰,心道:「他們不是來理論儺法祖法的,他們是來滅門的!」
他們飛入大蛇口中,颶風頓止,卻來到另一個天地,有如一座洞天,漫天星辰羅列,幽深靜謐,蘊藏莫名的道韻。
他們還未來得及研究,便見那洞天開啟,將他們送了出去,眾人又回到隱龍山上,一個個驚疑不定。
突然,陶宗主怒嘯不絕,渾身是血向這邊飛來,懸在龍隱宗上空的五龍樁頓時爆發道道仙光,盤繞在那粗大樹樁上的五條神龍,紛紛震動龍鱗,龍髯飄揚,即將甦醒!
「鐘爺。」許應輕聲道。
大鐘向前飛出,噹的一聲大響,震徹群山,頓時鐘壁浮現萬物萬類的道象,燦燦仙光,自鐘內迸發,便是那江山湖泊,龍鳳麒麟,花鳥蟲魚,雲天海色等萬象,也變得更為真實!
大鐘一出,竟有仙器的風采,先一步將尚未復甦的五龍樁鎮住!
陶宗主的怒嘯聲頓時絕了,急忙頓住身形,躬身施禮,彬彬有禮道:「許兄,牛道友的儺祖功法的確了得,陶某只修煉氣法門,不修儺法,難以抗衡。還請許兄收了此鐘。」
大鐘飛回,不再鎮壓五龍樁。
許應拋來一份玉簡,笑道:「這玉簡上記載的,便是泥丸宮祖法,陶宗主拿去修煉。」
陶宗主抓住玉簡,驚疑不定,目光閃爍道:「許兄莫非要收割陶某?」
許哈哈大笑,應揮了揮手,帶著蚖七、楚湘湘和大鐘一起離去。
隱龍山上,陶宗主臉色陰晴不定,看著玉簡上的一篇開闢儺祖洞天的法門,遲遲難以下決定。
「不老神仙經歷了崑崙劇變,喪心病狂,是打算收割我龍隱宗吧?」
他低聲道:「他打得好算盤,只要讓我修煉這勞什子泥丸宮祖法,便可以在千百年後,把我龍隱宗上上下下統統收割……但,萬一這不是陷阱呢?」
這個想法冒出來,便不可遏制。
陶宗主盯著這個玉簡,如盯著能喚起心魔的魔物,眼中有恐懼,還有躍躍欲試。
到了第二天,有消息傳來,龍隱宗西南三千里,盤踞在大火山上的陰陽門的門主令狐月,被一條大蛇擊敗,輸得很是淒慘。
傳說,那大蛇修煉了某種儺法的祖法,開闢了泥丸宮儺祖洞天,實力強大,能夠在一瞬間提升十倍戰力,擊敗仙家門派陰陽門的令狐門主,只用一招。
「令狐月有沒有得到玉簡?」
陶宗主心中微動,命門人守著山門,自己親自前往大火山,來見令狐月。
陰陽門與龍隱宗距離太近,因此向來不對付,但當陶宗主拿出刻著祖法的玉簡,令狐月頓時放下戒心,也取出一枚玉簡。
兩人相視,各自對照玉簡內容,一模一樣。
「我擔心不老神仙想收割我陰陽門,因此沒有修煉。」令狐月道。
陶宗主道:「我也有這個懷疑,所以也沒有修煉玉簡上的儺法。」
兩人正在商議該如何處理玉簡,又有消息傳來,北方蛤蟆山皓月宗,也被一條大蛇挑戰,皓月宗主肖柏青不敵,一招敗北。
陶宗主與令狐月急忙動身,趕往蛤蟆山,來到皓月宗,只見肖柏青手中也有一枚玉簡,與他們的一模一樣!
三人倒吸一口冷氣:「不老神仙到底想收割多少人?」
這時又有消息傳來,石樑山天魁門主被牛姓大蛇擊敗。三人結伴趕到石樑山,見到天魁門主,又有消息傳來,九遮山的九陰教主,敗在一條牛姓大蛇之手。
……
陶宗主、令狐月等人一路追蹤,追蹤了兩個多月,身邊便聚集了兩百多位教主、門主、宗主,都是被牛蚖七用儺法所敗。
更為可氣的是,那個妖族煉氣士的境界,還比他們低了一個境界。
他們落敗不說,手中還有許應贈的一枚玉簡,上面刻繪的正是泥丸宮的祖法!
他們得到泥丸宮祖法,嘴上說不可修煉,但卻都偷偷在煉。
因為,許應已經向他們證明祖法的強大,倘若你不修煉,其他人比你強出一大截,便會趁你弱小,將你的宗門吞併!
不修煉,等待他們的就是死路一條!
「不老神仙,終於活成了惡龍。他要在千百年後,收割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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