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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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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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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3 01:50:19 |只看該作者
第0300章 指握雷霆,降三千天道;手抓蒼穹,拽劫雲披風

  太師姜齊來到九嶷山上,便見梧桐神樹上的許應、傻子阿福二人,他微微一怔:「他還未死?」

  傻子阿福的目光與他的目光接觸,姜太師從前看到的是一個智珠在握的智者,現在看到的卻是樸實得像是個傻子一樣的阿福。

  「那次飛昇,對他的打擊很大。」姜太師默默道。

  許應來到他身邊,笑道:「太師請先回去,告訴姬滿,我已經準備好了,有六成把握。你問他,準備好了嗎?」

  姜太師心神大震,微微欠身,轉身離去。

  許應喚上楚湘湘,兩人一路遊山玩水,慢吞吞的向鎬京而去,楚湘湘坐在船頭,嘆道:「可惜花錯影那個死丫頭沒有出現。」

  她一直惦記著上次敗於花錯影之手,總想著打回來,很是記仇。

  許應心中微動,花錯影出自嵬墟。當初,許應與元未央修煉元道諸天感應,便曾經感應過嵬墟。

  那時他們懷疑嵬墟與煉氣士或儺師入道容易死亡有關,因此聯手感應諸天,借諸天為錨,以定神識,進入嵬墟。

  結果他們在進入嵬墟的深淵中發現不計其數的修士,下半身化作血肉覆蓋在深淵峭壁上!

  他們還看到更為可怕的一幕,深淵盡頭的怪眼,以及懸浮在眼中的仙屍,像溺死水中的人們!

  這一幕,與崑崙六位儺祖用假仙丹騙人飛昇的情形,幾乎一樣!

  六位儺祖騙人飛昇,那些飛昇者也像溺水的人漂浮在天空中,而他們飛昇的地方,正是嵬墟,深淵中有一隻充塞天地的怪眼!

  後來許應在北陰大帝的幫助下恢復六千年前的記憶,發現六千年前有一場災劫,根源也是嵬墟!

  嵬墟的人藉著周天子竊取仙藥為名,清洗了元狩世界的煉氣士,以至於煉氣一脈的沒落!

  「花錯影身上的法寶十二重樓,應該就是我的十二重樓境界,應爺敗落後這個境界被人割去,煉成法寶。也就是說,嵬墟裡的人,一定與當年天路應爺戰敗有關。」

  許應目光閃動,嵬墟很是古怪,歷次大清洗,都與嵬墟有關。

  三千年前的那場大清洗,導致煉氣士絕跡,儺師崛起,許應雖然未曾見過全貌,但觀天地扭曲的形態,顯然也是嵬墟出手!

  「嵬墟一次又一次清洗天地間的煉氣士,到底是奉仙界之命,還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些被嵬墟吞噬的煉氣士,是死了還是活著?嵬墟峭壁上的那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許應嘆了口氣,心道:「這些秘密,只能從花錯影身上揭開了。只要這女子再度出現,便一定要留下她!」

  鎬京城,周天子坐於靜室之中,靜息冥想。

  他已經在靜室中枯坐了兩日之久。

  姜太師歸來後,告訴他許應已經準備妥當,他先是來到湘江邊翹首以盼,望眼欲穿,恨不得許應立刻歸來。但沒多久,他便意識到自己的心態不妥,隨後來到靜室,調整心境。

  此次渡劫,是他夢寐以求,但越是夢寐以求,便越是不能出錯。

  經過這兩日的靜坐,他已經穩住了心境。

  就在這時,姜太師終於看到湘江水面上多出一道帆影,然後便見許應和楚湘湘乘船,從兩山之間的河道上駛來。

  他急忙匆匆返回鎬京城,敲響靜室的門:「陛下,許道友已經歸來。」

  靜室中,周天子緩緩起身,道:「稍候片刻。我要焚香沐浴。」

  姜太師靜靜等候。

  周天子點燃檀香,脫下衣裳,擺脫一切束縛,緩緩沒入華池,很仔細的清洗自己身上的一切污垢。

  待到清洗完畢,他起身更衣,穿戴妥當,方才擎著三炷香來到供桌前。

  供桌上供奉著五色仙王旗,散發道道光輝。

  周天子奉香,低聲道:「後世不肖子孫姬滿,焚香禱祝:今日滿將渡劫,效仿祖上,跨越天劫而成仙道,重返仙界,再為仙王,光復祖輩榮耀!祖上在天有靈,助滿旗開得勝!」

  他把香插入香爐,抓起仙王旗,收入希夷之域,轉身離去。

  太師姜齊見他走出,急忙躬身,道:「陛下,臣已經準備妥當。我大周將士,鎮守鎬京四周,嚴防死守,提防釣魚客侵襲!」

  周天子輕輕點頭,邁步向城外走去,只見大周煉氣士已經將鎬京的許多關鍵部件拆了下來。

  長橋臥波,被祭在半空,橋上麒麟蛟龍,宛如活過來一般,麒麟雄踞,蛟龍盤繞,有將士站在橋上;

  樓宇飛簷,也飄在天空上,樓閣中有煉氣士端坐在一層層樓台上,元神坐鎮樓宇之中,大放光明,洞照幽冥虛空;

  有武備庫,一排排兵器架,載著各種法寶騰空,焰光衝霄;

  有方台,浮於天空之上,散發寶光,有如懸印;

  有宮闕、樓船、寶塔、虹霞、亭台樓榭等等異寶,都是鎬京的組成部分,紛紛飄起,珠光寶氣,直衝斗牛宮,照得天空五顏六色,天外也是燈火通明!

  這便是鎬京,每一個部件拿出去都是了不起的重寶,堪比門派的鎮教之寶,件件威力奇大。但合在一起,便是祭起來就會散架的鎬京!

  周天子麾下的將士,駕馭諸多寶物,目的並非助周天子渡劫,而是威懾。

  威懾那些釣魚客、韭菜佬!

  鎬京眾人,經歷了六大彼岸長達六千年的採藥生涯,積累的仙藥最是濃郁,個個都是人形大藥。就算他們修煉到飛昇期,體內的仙藥也無法煉完,還是積累了大量的仙藥。

  怎麼收割周天子這些人?無疑,趁著他們渡劫時收割,最是方便,沒有任何危險。

  這時,許應已經登上河岸,向拆解飛來峰的竹嬋嬋道:「嬋嬋,這次你師弟可能會來到這裡,收割周天子。」

  竹嬋嬋心神大震:「我師弟他還活著?」

  「活著。六千年來,他躲過了很多次大劫,收割別人得心應手,實力在釣魚客之中位列前茅。不愧是你的師弟。」

  許應不知是誇獎還是諷刺,笑道:「他頭戴斗笠,乘著一艘小船,帶著一根釣竿。他對你和周天子的恨意極深,別人看到如此陣仗,未必趕來,但他一定會來,取你項上人頭。」

  竹嬋嬋默默點頭。

  許應來到鎬京的中心,這裡有一座登仙台,周天子已經站在登仙台上,靜靜等候。

  太師姜齊手捧天誅劍,候在一旁。

  許應登上登仙台,道:「姬兄,若是你已經準備好了,我便引發你的劫數。」

  周天子沉聲道:「煉氣士姬滿,已經準備妥當!」

  他話音剛落,忽覺心血來潮,仰頭看去,但見天空中雷劫已經在形成之中。

  雷雲滾滾而至,天道之力,從另一個時空湧來,愈來愈沉,愈來愈重。

  這朵劫雲徐徐旋轉,籠罩範圍越來越廣,漸漸延伸到千里之外。

  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

  面對此等劫雲,所有將士都不禁緊張萬分,抬頭仰望,但見黑雲遮天蔽日,狂風在雲下呼嘯,旋轉,讓雷雲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

  周天子的天劫,已經被許應引動!

  面對此等天劫,大周煉氣士饒是當世最頂尖的強者,也不禁有一種無從抵抗的感覺。

  任何人面對籠罩千里的超級天劫,都會生出這種感覺。

  旋轉的劫雲漸漸來到九嶷山,傻子阿福坐起身來,抬頭仰望濃密的烏雲,只見雷電在雲層中竄動,從一個節點炸向另一個節點,像是有偉岸的巨人肆意揮灑筆墨。

  「開始了。」

  傻子阿福低聲道:「你真的能掌握六成天劫嗎?」

  更遠的地方,突然一道巍峨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一個山頭上,遙望湘江湧動的天劫劫雲。

  這尊巨人正是泥丸宮主人,他望著劫雲,有些疑惑:「就在九嶷山附近。上次周齊雲也是在那裡渡劫……」

  突然,他心有所感,側頭望去,只見一艘小船如同一片柳葉,飄飄蕩蕩,行於天空,漸漸駛向劫雲下方。

  「他這次如此急切做什麼?」

  泥丸宮主人微微一怔,頗為不解,「你一向比我還要謹慎,此次卻不惜踏入劫雲籠罩範圍,難道這裡有你種植的莊稼?」

  就在這時,他突然有所感應,急忙望向劫雲的雲層,露出驚疑不定之色。

  只見那厚重無比如同磨盤的千里劫雲中,雷霆竄動,哢嚓哢嚓如樹葉的脈絡,在雲層中四面八方延伸!

  雷霆一般是劈向地面,少數雷電從地面劈向空中,而這些雷電卻只在雲層中爆發延伸,像是筆觸在生長。

  泥丸宮主人露出驚容,喃喃道:「這是……這不可能!」

  這一刻,鎬京上空,主持一件件重寶的大周煉氣士也紛紛抬起頭來,看向天空,面帶疑惑。

  外神重霄也仰頭上望,呆呆的看著天空,低聲道:「在天道上的道行,他已在我之上。此乃神王手段!」

  楚湘湘也在望向天空,目光迷離,有些癡迷的看著雲層中雷霆形成的圖案,心道:「我應不應該讓他在我身上寫字?他的造詣這麼高,肯定不會出岔子,但是在人家身上動手動腳……」

  劫雲中,雷霆交加,一道道雷電在空中炸響,電光亂竄,形成一個方圓千百畝大小天道符文!

  這張天道符文是由天雷的能量組成,極為耀眼,散發厚重天威。

  「轟隆!」

  又是一道天雷在劫雲中炸響,伴隨著雷聲轟鳴,和滋滋啦啦亂竄的電光,許許多多天雷的能量被連接到一起,在附近形成更多的天道符文!

  「轟隆!轟隆!」

  劫雲中,雷霆不斷炸開,電光四射,漸漸的形成一千九百種天道符文,佈滿天空!

  這些符文小的數百畝,大得百餘頃,明亮耀眼,掛在天劫的劫雲中,汲取劫雲能量!

  先前,劫雲形成,半徑千里,遮天蔽日,讓天色突然間黑暗下來。而現在,千里劫雲遍佈耀眼的天道符文,竟然讓雲下變得明亮無比,皆被天光照耀!

  就在此時,一個小小的身形緩緩升起,在電閃雷鳴中,他的身形顯得極為細小,卻越升越高。

  這個身影,便是許應。

  許應升至與劫雲差不多高,抬起右手,向後抓去,劫雲被他扯動,佈滿天道符文的劫雲,形成一襲巨大的披風,掛在他的肩頭。

  那天道披風,前端細小,後面越來越寬,遮擋住人們的視野,天幕般劇烈抖動!

  許應從天空緩緩降落,身後的天道披風呼啦啦作響,抖動不休,一邊抖動,一邊縮小。

  與此同時,天空中,周天子的天劫劫雲,也在急劇縮水!

  許應向下落去,天劫的能量竟然也在飛速向披在他肩頭的天道披風中湧去,千里劫雲瘋狂旋轉,滾滾能量,注入披風之中!

  那股能量,竟然在漩渦中心,形成一道粗達數里的光芒洪流,伴隨著轟鳴聲和雷光,傾瀉下來!

  半徑千餘里的天劫劫雲,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半徑縮小到八百里!

  許應繼續向下落去,劫雲半徑還在縮小,很快來到七百里。

  待到許應降臨,落在鎬京的登仙台上,只見天空中湧動的劫雲只剩下半徑五百四十里左右!

  此時的天劫劫雲,還是千里級別的恐怖天劫,但已經不能與超級天劫相提並論!

  天劫的威力,已經縮水了大半!

  陰間,輪迴之所。

  玄昊、玄育、玄辰、玄星四大神王突然各自心血來潮,生出感應,玄星驚聲道:「有人渡劫!」

  其他神王也是感應到有人渡天劫,玄育道:「這個時候還敢渡劫的,都是壽元無多的煉氣士,臨死前搏一把,不必在意……等下!你們是否感應到了?」

  玄辰、玄星也是臉色劇變,齊齊點頭,沉聲道:「感應到了!」

  「你們感應到什麼?」玄昊神王因為被蒼梧大帝和許應先後重創,傷勢未癒,修為實力遠不如從前,感應不如從前敏銳,連忙詢問。

  玄育面色帶著驚訝和恐懼,失聲道:「渡劫之人的天劫,突然縮減了大半的威力!」

  玄辰急忙揮手,排列滿天星辰,飛速計算,道:「此人的天劫威力,消失了七成!天道世界的神器,主掌天劫,神器上共有三千天道符文,有一千九百枚天道符文的力量消失!」

  祂面色一沉,道:「這說明,有人在天道上的領悟,超越了天道神器,因此可以剝奪神器降劫的力量!」

  玄昊神王不解道:「那也只有六成,為何天劫威力會折損七成?」

  玄育嘆道:「這只能說明,剝奪天劫力量的那人,掌握的天道太精妙高深,侵入天劫多餘的能量,將多出的一成能量也給帶走。」

  其他三位神王凜然,玄昊喃喃道:「會是哪個仙人走後門,安排子嗣飛昇嗎?」

  仙界有權有勢的仙人,子嗣面臨著飛昇,往往便會來到雷火工部賄賂,雷火工部的仙官便會讓四大神王偷偷放水,縮小天劫威力,讓仙人子嗣可以渡劫飛昇。

  這種事情,並不稀奇。

  玄育神王搖頭道:「不是。天界已經無人,雷火工部的上仙也不知所蹤,我們不在,誰能安排放水?」

  諸位神王面面相覷。

  玄星神王道:「我們要插手嗎?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玄育遲疑一下,搖頭道:「輪迴要緊。剩下三成劫威,已經足以劈殺絕大多數飛昇期煉氣士,而且就算被那人渡劫成功,他也無法飛昇。但輪迴中的野神,不能有半點損失!」

  祂頓了頓,道:「若是被祂復生,下界便真的要換天了!」

  許應走動,身後披風飄蕩,伴隨著雷霆之音,來到周天子面前,微笑道:「姬兄,應幸不辱命。」

  周天子躬身施禮,道:「多謝許兄,許兄請下去歇息。其他的,便交給姬滿。」

  他抬頭望向天劫,此時劫雲依舊恢弘壯闊,天道道威依舊驚天動地,面對此等天劫,依舊是可以輕易將一位飛昇期煉氣士削骨斷魂,千年道行,轟成齏粉!

  但對周天子來說,此時天劫,已經不再是不可戰勝!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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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3 01:50:33 |只看該作者
第0301章 師姊,取你狗頭

  泥丸宮主人看到許應演化天道符文,將天劫一下子扯走七成力量,不由露出驚容,失聲道:「飛昇有望了!」

  附近,有一股股強橫的氣息散發驚人波動,卻是與他一樣的釣魚客見此情形,再難隱藏,以至於暴露藏身之地。

  許應手抓蒼穹,拽劫雲化作天道披風,這一幕實在震撼。尤其是對他們這等畏懼天劫的老怪物來說,許應能夠瓦解天劫力量,同樣也帶給了他們飛昇的希望!

  他們此次是來尋找機會,收割鎬京煉氣士和周天子的,沒想到卻看到這一幕,不禁心神激盪。

  「我們渡劫飛昇的希望,在他的身上!」

  「他還擁有儺祖洞天,得此洞天,可以助我完全煉化仙藥!」

  「長生,如天道披風,繫於一人身上。」

  許應走下登仙台,身後披風還在抖動不休,每抖動一下,便有恐怖的劫威在披風下爆發,然而威力卻不外洩,隨後便又會被披風吸收。

  許應走出鎬京,來到楚湘湘身邊,伸手將天道披風摘下,披在神女肩頭,笑道:「天道披風送與你了。我說過要幫你多寫幾個天道符文,你既然怕我在你身上動手動腳,我只好送你這襲披風。」

  楚湘湘連忙推辭:「這如何使得?這是許叔叔拚命弄到手的,我豈能要叔叔的?」

  許應故作面色一沉,道:「這是叔叔給侄女的禮物,做晚輩的豈能推辭?來,我幫你繫在肩頭。」

  其中一道天道符文名叫天環,環環相扣,天道披風便穩穩披在楚湘湘肩頭。

  楚湘湘與他頭一次這麼近,只覺他的氣息撲面而來,禁不住情竇萌生,湘水也微微動盪,媚眼如絲的深深看他,柔聲道:「叔叔對我真好。」

  許應被她如秋水一汪的眼神看得有些意亂,連忙告誡自己她是道兄蒼梧之女,是自己的大侄女兒,蒼梧托付給自己,自己豈能做個禽獸?

  只是大侄女兒確實好看得很。

  突然,道威爆發,一道天雷從天而降,筆直墜落,炸向周天子!

  周天子,終於開始渡劫。

  「戒備--」

  大周將士紛紛催動各自的法寶,鎮守四方,守護周天子渡劫。

  天劫的威力只剩下三成,但依舊驚天動地,第一擊落下,便將周天子劈得皮開肉綻,元神受損!

  超級天劫,從未有人直接以肉身元神來抗衡,周齊雲綁架天神,讓天神幫自己渡劫,徐福用許應神通和三千仙器仿品對抗天劫,都不敢用肉身元神對抗。

  然而周天子卻沐浴在天劫中,任由雷劫劈在自己身上!

  天劫威力炸得他皮開肉綻,將他的元神險些擊散,自身的元氣、道象,都被天劫打得出現許許多多裂痕,神識也差點破滅。

  但下一刻周天子功法催動,破碎的皮肉開始滋生,元神自我修補,元氣變得更加凝實,重新觀想,加固道象,凝練神識。

  無論周齊雲還是徐福,都是對抗天劫,而他的策略不同。

  他是利用天劫,完成一場前所未有的淬煉和蛻變!

  天路已斷,他已經不能飛昇,無法進入仙界採仙氣以修真,完成蛻變,那麼他便借天劫之威,在渡劫過程中完成這場蛻變。

  此舉極為凶險,不對抗天劫,隨時可能會死在劫威之下!

  許應原本打算與楚湘湘離開雷劫的中心,找個僻靜地方,講解披風上的天道符文,幫助楚湘湘領悟。畢竟他已經削掉了天劫七成力量,比預估的還多出一成,周天子必然可以渡過天劫,無須他再操心。

  但是周天子渡劫的方式,卻讓他停下腳步,露出驚容。

  「姬滿,我原本以為你的氣度氣量和智慧都不如祖龍,沒想到你還是讓我驚訝了。」許應低聲道。

  周天子有野心,有手段,也有決心毅力,敢於冒險!

  九嶷山上,傻子阿福遙望這一幕,也是頗為驚訝,不過他驚訝的不是周天子借天劫淬煉自己,進行人間蛻變,而是驚訝於另一件事。

  「你原本的六成勝算,現在施展出來,卻有了七成勝算。我原本有十成勝算,但事到頭來一成都沒有。運氣,也是一種實力嗎?」

  他仰面躺下,心中有些不甘。

  泥丸宮主人等釣魚客見到許應削去天劫七成威力,便知此次無緣收割鎬京,正欲紛紛離去,突然注意到周天子渡劫的情形,各自心中一動。

  「周天子渡劫,的確很有想法,想人之所未想。但是此舉,也讓自己遭到重創,給予我們以機會。」

  泥丸宮主人等人停下來,繼續張望。

  一把把鐮刀已經磨好,等待收割。

  周天子是無主之物,屬於野地裡的韭菜,不是誰種的,因此無論釣魚客還是韭菜佬,都可以收割。

  他們隱藏在暗處,一雙雙目光盯著鎬京,時刻等待出手。

  然而伴隨著天雷的不斷劈落,周天子的修為實力竟然不退反進,那一道道天雷劈在他的天靈蓋上,在他體內炸開,在他希夷之域中炸開,按理來說會讓他傷上加傷。

  但天雷劈落,威力在他體內迸發,竟然將他體內的仙藥煉化許多,仙藥的力量四面八方湧去,滋潤他的肉身、元神、元氣、神識、力量和陰陽二氣。

  同時,天雷對肉身、元神、元氣、神識、力量和陰陽二氣的淬煉,又讓他的實力和修為不斷提升!

  「周天子這種渡劫方法,是古法。」

  泥丸宮主人看在眼裡,轉身悄然離去,一個修為實力時時刻刻在天劫中突飛猛進的絕頂高手,暗算他,絕對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周天子的背後,肯定有一個古老傳承,有人告訴他,這才是真正的渡劫淬煉之法。」

  他心中默默道:「雖然我也知道此法,但我卻沒有一個能幫我削掉天劫七成威力的人。」

  劫雲四周,一個個隱藏在暗處的身影離去。

  太師姜齊背負天誅劍,時時刻刻感應四周,剛才許應扯天劫為披風,讓隱藏在暗處的那些高手不自覺暴露,被他暗暗記住方位。此刻這些高手逐一離去,讓他也是鬆了口氣。

  「此次渡劫,許道友削天劫,陛下也爭氣,才免於人禍。如今天時、地利、人和,優勢都在我。我也可以高枕無憂……」

  但就在他氣息放鬆的一剎那,一道無形的絲線突然甩了過來,絲線上有一魚鉤,唰的一下勾住周天子的後腦!

  這一幕,無論太師姜齊還是其他大周煉氣士,或者是周天子等人,都沒有料到。

  只見那魚線抖動,竟然將周天子呼的一聲釣起,迎著天空中的劫雲飛去。

  太師姜齊不假思索,祭起天誅劍,唰的一聲殺氣橫貫天地,將那魚線斬斷!

  一道無比粗大的雷霆落下,筆直劈在周天子的頭頂,將他從半空中轟落,狠狠砸在鎬京登仙台上。

  其他大周煉氣士見狀,一個個催動法寶,長橋騰空,壓向劫雲下方的一葉扁舟。

  「嬋嬋,你師弟來取你和周天子的狗頭!」許應向飛來峰上大聲道。

  飛來峰上,竹嬋嬋怒目而視:「你才是狗頭!」

  就在說話之間,大周煉氣士的法寶已經迎上那葉扁舟,竹嬋嬋臉色頓變:「不好!他們不該動用法寶!」

  斗笠男子腳踩小船,船小的很,還沒有他的身體長,踩在上面當真像是踩著一片大葉子。

  斗笠男子迎上臥波的長橋,橋上,青銅蛟龍已經復甦,青銅麒麟也已經覺醒,大大小小,嘶吼不停,散發出滔天的凶氣,堪比成年的太古巨獸!

  但下一刻,斗笠男子一拳打出,只聽梆的一聲,不管青銅麒麟蛟龍,還是長橋,或者是橋下的長河,統統不受大周煉氣士控制!

  他們的烙印被直接抹除!

  無論麒麟角龍,還是長橋長河,反倒向他們攻去,爆發出恐怖的威能,比在他們手中祭起時威力還要大幾分!

  「梆!」

  那一葉扁舟載著斗笠男子從長橋下飛過,又是一拳砸在壓下的樓宇之上,樓宇中的大周煉氣士立刻遭到這座神樓的反噬!

  這座神樓乃是重器,竟然反過來鎮壓他們,將他們封禁在樓中,無法脫身!

  扁舟從樓後飛出,迎上一口大鼎,又是「梆」的一聲,大鼎將祭起它的煉氣士打得口吐鮮血,跌落下去!

  一位渾身金甲的大周將軍衝來,武器架上,十八般兵器飛起,向斗笠男子斬落。下一刻,只聽梆梆幾聲,那些武器插在那金甲將軍身上。

  便是將軍身上的金甲,也變成了封鎖他的武器,將他困在甲冑之中,動彈不得。

  「梆!」、「梆!」、「梆!」、「梆!」

  斗笠男子一路打過去,三千大周煉氣士竟不能擋,他們掌控的法寶,在接觸一剎那便被斗笠男子打得叛變,烙印全無,變成了對方的烙印,反倒將他們殺得人仰馬翻!

  斗笠男子的目標正是周天子,一路摧枯拉朽,將三千煉氣士擊退,著實驚艷了世人。

  即便是與他有過交手的許應,也看得目眩神異,暗讚一聲了得。

  當初奈河水面上,斗笠男子可沒有顯露出這一手驚人技業!

  就在此時,一道劍光泛著寒氣襲來,天道道威自那劍中爆發,直指斗笠男子的眉心,正是太師姜齊祭起天誅劍迎面殺來!

  斗笠男子隨手一拍,拍在天誅劍上,然而這一次卻沒能發出梆的一聲輕響,讓他心中一驚。

  他卻不知此劍是太師姜齊請竹嬋嬋親自出手,抹去仙界的烙印,打上他自己的烙印。

  竹嬋嬋煉得很是認真,斗笠男子固然一擊將烙印抹除,卻無法在天誅劍上打上自己的烙印。

  他心中一沉,頓知失了先機。

  在太師姜齊這等智者面前失了先機,極為可怕,便見天誅劍劍威暴漲,將他手腕斬斷,劍尖鋒芒,直刺他的眉心!

  眼看斗笠男子就要喪命在天誅劍下,突然一座飛來峰呼的一聲掃來,將姜太師、天誅劍和斗笠男子統統掃飛!

  太師姜齊悶哼一聲,被飛來峰壓得氣息不穩,斗笠男子趁機屈指一彈,天誅劍脫手飛出!

  太師姜齊急忙追趕天誅劍,免得此劍被斗笠男子所利用,用來反殺他們,釀出大禍。

  他追上天誅劍,稍加試探,這才放心。

  天劫還在繼續。

  一道道雷霆從天而降,照亮世間。

  雷霆的一側,斗笠男子的斗笠已經破碎,腳下的小船也被飛來峰碾碎,露出一張看似年輕的少年面孔,帶著稚氣,卻有幾分陰鷙和蒼涼。

  雷霆的另一側,竹嬋嬋也是少女,妖嬈,美麗,帶著野性,像是一隻母豹子,凶得很。

  「小暉,你出息了!學人割韭菜了!」

  竹嬋嬋嗔怒,訓斥道:「我臨走時是怎麼教導你的,讓你好好做人,現在你連人都不做了!做妖魔,吃人!」

  斗笠男子哈哈笑了起來,如哭如訴:「你怎麼教導我?你丟下我跑掉了,還怎麼教導我?我以為我們這一門,師尊走了之後還有師姊你,沒想到連你也拋棄了我!你跑到彼岸長生永壽,我留在天工門,以為自己能修行有成,去彼岸找你。但是沒有了你,門中古卷我根本看不懂!我成不了天工!師姊,我只不過是被你拋棄的孤兒而已。不對。」

  他的目光環視四周,看向鎬京的大周煉氣士,哈哈大笑道:「不對!我是被你們這些權貴拋棄的孤兒而已!我和師姊幫你們打造彼岸神舟,神舟上卻沒有我們姐弟二人的位置!你們先拋下了我們姐弟倆,然後師姊又拋棄了我!最後……」

  他仰起頭,看向天空的劫雲,微笑道:「連這片天地,也拋棄了眾生。哈哈,他們吃掉了所有煉氣士,只有我僥倖存活下來。我若是不吃人,我就得死,我若是不吃人,我就被人吃!師姊,我只有收割世人,才能存活至今。」

  他張開手臂,身後浮現出六大洞天,適才被他打落的那些法寶,紛紛受他操控,浮上半空。

  半個鎬京,已在他掌握之中。

  「師姊,我用你煉的鎬京城,將你們埋葬!」

  他身形移動,四周所有法寶,同時爆發出一切威能,向所有人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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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2章 復仇

  許應牽著楚湘湘的手,避開自上而下衝擊而來的法寶餘威,那女孩的手被他拉扯著,衣裙飄動,每每旋轉,便有水花濺起。

  鎬京上空,那些法寶的威力雖然強大,道法也奧妙精深,但絲毫也無法傷到他們。

  即便有餘波衝擊到這裡,也會被楚湘湘背後的披風蕩起的波瀾化解。

  這襲披風,蘊藏著七成的超級天劫能量,被許應煉製成寶,可謂威力驚人。

  楚湘湘見許應絲毫沒有相助的意思,連忙道:「咱們不幫忙嗎?周天子幫了我們不少忙呢。」

  「我回報了更多。」

  許應目光幽幽,道:「區區一個釣魚客,倘若姬滿也應付不來,還需要我替他出手,倒讓我小覷他了。何況,這是大周王朝欠他們姐弟的,嬋嬋能不計前嫌,阻攔她的師弟沒有多造殺戮,已經算是仁慈了。」

  楚湘湘不解,許應一邊觀戰,一邊將其中的緣故講與她聽。

  天工門作為大周時期的一個門派,雖然不鼎盛,但是門中的都是高手和天資聰穎的人物,天工門的門主,也就是竹嬋嬋的師父,負責為周天子設計鍛造仙城鎬京。

  鎬京設計出來後,天工門主發現周天子的目的是舉朝飛昇,讓三千最強的大周煉氣士坐鎮仙城,道象籠罩元狩世界,綁架眾生,集合元狩世界的力量與超級天劫對抗,以此飛昇的目的。

  若是被周天子達成目的,整個元狩世界生靈塗炭,盡數玉碎,斷不可能有人生還。因此天工門主陽奉陰違,在打造鎬京時總不用心,能拖則拖。

  後來,竹嬋嬋修為大成,青出於藍。周天子見此女本事還在天工門主之上,於是以怠工貪墨為名,斬了天工門主,令竹嬋嬋繼續造城。

  不料天工門主言傳身教,早就告誡竹嬋嬋,為救蒼生,絕不可煉成鎬京。

  竹嬋嬋也能拖就拖,煉鎬京,但只煉一點點,還拚命索要煉城材料,肆無忌憚的貪污,把鎬京當成邊角料。

  周天子原本打算殺她,提拔她的師弟為天工,主管鎬京的鍛造,但竹嬋嬋學乖,知道教會徒弟殺了師父的道理,並沒有傳授師弟多少真本事。

  周天子無可奈何,不得不用她。待到籌備彼岸神舟,竹嬋嬋和師弟煉成此舟,但登船之日卻沒有他們姐弟倆的份兒。

  竹嬋嬋沒有在彼岸神舟上動手腳,只嚇了周天子等人六千年時間,讓他們得以活著歸來,已經是仁至義盡。

  至於後來,竹嬋嬋用貪墨的材料煉了另一件彼岸神器,丟下師弟直達彼岸,那就是他們師姊師弟之間的恩怨了。

  天空中,飛來峰呼嘯旋轉,各種法寶從這座山峰中飛出,有鐘鼎磬鼓,虹橋瀑布,亭台樓榭,刀槍劍戟,應有盡有!

  姐弟二人對法寶的操控,都達到他人難以企及的成就。

  兩人在一件件法寶中穿梭,斗笠男子祭起一口大鼎,鼎中是一片水火交融的煉化場,磨盤般倒扣下來,向竹嬋嬋壓下。

  煉化場中是千百種不同的道象,火龍火鳳火蛇火麒麟,水神螭龍鯤鵬蛟龍,如此等等,水火交煉!

  竹嬋嬋祭起一口銅鐘,穿過水火道場,侵入鼎內,銅鐘外壁,萬物萬類的道象迸發,噹的一聲巨響傳來,將水火交煉的道場打穿。

  竹嬋嬋趁機衝入鼎中,一掌擊在鼎壁,大鼎立時被她煉化,反撲斗笠男子,與她頭頂的大鐘一起,向斗笠男子壓去。

  「那口鐘,有些眼熟!鐘爺,鐘爺!」

  許應急忙鬆開楚湘湘柔軟的小手,四下尋找,始終沒有發現大鐘的蹤跡,心知不妙,連忙喚道:「七爺,你有沒有看到鐘爺?」

  然而,蚖七也不見蹤跡。

  許應心頭一突,頓知大鐘和蚖七去向。剛才竹嬋嬋祭起的銅鐘,定是大鐘無疑!

  「竹嬋嬋自知修為不足,比不上斗笠男子,因此請鐘爺出手。」

  許應心中自我安慰,但隨即便不再自欺欺人,「一定是嬋嬋那小娘皮,偷偷在鐘爺和七爺的身上,打下了不知多少自己的烙印,強迫鐘爺和七爺為她賣命!」

  百十位大周煉氣士結成陣勢殺來,闖入這片法寶的汪洋之中,便要將斗笠男子拉入陣中。

  這座大陣中心,有仙光破陣而出,竟是一座仙家陣法,待那道仙光破陣,便見一幅冀州道象衝天而起,噹噹噹,連破數十件巨大法寶,掩護殺陣向斗笠男子衝去!

  斗笠男子面對竹嬋嬋和這些大周煉氣士的圍攻,絲毫不慌。非但不慌,甚至可以從容調動各種法寶,將他們的攻擊擋下,讓仙陣無法近身。

  其他大周煉氣士也結成一座座陣勢,陣中透射仙光,闖入法寶汪洋。

  兗州、青州、徐州等各種道象散發仙光,從陣中飛出,掃蕩空中各種法寶,所向披靡。

  除此之外,竟然還有元狩世界其他部州的道象,乃至四海、群山、長河的道象,也從仙陣中飛出。

  斗笠男子隱景潛化地展開,身居六仙之域,一件件法寶祭起,爆發出最強大的威能,同時對抗大周煉氣士的仙陣攻擊。

  竹嬋嬋攻來,他還是能與竹嬋嬋互有攻守。

  他甚至還能不斷以奇異的天工法門,大破竹嬋嬋的法寶,將那些法寶在一拳一掌之間煉化,為己所用。

  即便是太師姜齊,也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

  太師姜齊是這些仙陣的主心骨,此刻正落在城中的登仙台上,手持拂塵,步踏罡斗,在登仙台上作法。

  他的元氣形成一個個星羅棋布的光點,伴隨著拂塵的舞動,光點在不斷移動變化。

  天空中那二十餘座仙陣的變化,都隨著光點的運轉而運轉。

  這是鎬京的變化圖。

  倘若鎬京煉成,三千大周最強煉氣士,會根據鎬京的地理佈置,結成三十座仙陣,團結在登仙台上的周天子的周圍。

  陣眼,是太師姜齊。

  仙陣極為複雜,牽扯到不同的天地道象,這些道像在仙陣中運行,不同的道象相互組合,會形成不同形態的部州或更為龐大的天地道象。

  每形成一種部州或者道象,便會迸發出厚重的仙威。三十座仙陣又相互結合,會拼成最為宏大的道象,元狩世界道象!

  這種道象,便是大周用來對抗三千重超級天劫的武器!

  維繫三十座仙陣的運轉,極為困難,只有太師姜齊的智慧,才能同時操控這些仙陣。

  只是先前有不少大周煉氣士已經被斗笠男子重創,無法組成三十座仙陣,也就無法形成完整的元狩道象。

  再加上他們無法寶可用,僅憑自身的修為法力來施展仙陣,仙陣威力大減。

  倘若能夠祭起鎬京,三千將士使出元狩道象,只怕斗笠男子連一擊都支撐不住!

  現在太師姜齊雖被斗笠男子不斷轟下一件件法寶所干擾,陣勢運轉稍稍澀滯,不太靈便,但他已經站穩陣腳,絞殺那斗笠男子只是時間問題。

  斗笠男子的法力雄渾無比,已經來到人間的絕頂巔峰,比他修為還要深厚的,除了六大儺祖,已經找不到他人。

  他的法力,是人間上限,肉身、力量、元神、神識和陰陽二氣,同樣也達到人間上限!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一座座仙陣絞殺,讓他能夠騰挪的地方越來越小,仙陣對他的威脅也越來越大。

  他不得不徒手對抗仙陣的道象,隱景潛化地也難以穩住,六大洞天也被震得不斷晃動。

  更為可怕的是,他與竹嬋嬋互換法寶的次數增多,便越來越感覺吃力。

  他發現,他越來越難以煉化那些被竹嬋嬋煉化的法寶。

  相反,竹嬋嬋控制的法寶越來越多,漸漸形成對他的碾壓之勢。他知道,這是由於他沒有得到天工門的真傳所致。

  天工門主死的早,竹嬋嬋盡得真傳,於是代師授徒,斗笠男子的煉器煉寶法門都是竹嬋嬋教的,於他有半師之恩。

  他對這位美麗的師姊,既是尊敬又是愛慕,覺得師姊就像是一座山擋在自己身前,為自己擋住那些危險,又覺得師姊像是一條溪流,潺潺而幽靜,清澈悅目。

  他對師姊有著朦朧的愛戀。

  但愛戀在竹嬋嬋拋下他遠走彼岸之後,漸漸的變成了恨。

  他對這個師姊的恨意,還在恨周天子之上。

  竹嬋嬋雖然將天工門的典籍以及天工門主的令牌都交給了他,但是沒有言傳身教,只能靠他獨自摸索。

  他恨師姊沒有傳授他天工門的知識,恨師姊不能為老師報仇,反而幫助仇人煉製鎬京,恨師姊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離開,讓他獨自面對世間的險惡。

  他恨師姊的拋棄,恨這個世界的敵意,當嵬墟扭曲天地,吞噬所有煉氣士時,他將對嵬墟的恨也轉嫁到竹嬋嬋身上。

  只有殺死竹嬋嬋,恨意才能解脫。

  可惜,他這些年一直摸索苦練的天工門典籍,還是比竹嬋嬋弱了一籌,六千年參悟,還是不及師姊那幾百年的修行。

  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師姊面前,始終是個弱者,是個柔弱的少年。

  斗笠男子所能控制的法寶越來越少,而竹嬋嬋周圍的法寶越來越多,此消彼長,他的實力也嚴重下降。

  他所掌握的是鎬京的部件,每一件威力奇大,此刻竹嬋嬋接手這些法寶,只見飛來峰愈發壯大,高聳,被祭在天空,甚至插入劫雲之中。

  無數道雷霆嗞嗞啦啦,侵入飛來峰,電光竄來竄去,將各種法寶的道象激發!

  斗笠男子見此情形,心中萬念俱灰:「當年師姊便比我聰明,而今還是比我聰明。我一生謹慎,這次,我只怕也因她而死……」

  「九州合璧化神州!」

  太師姜齊看準時機,大喝一聲,真元運行,天空中的九座仙陣也在此時迸發,化作九州異象,合併在一起,形成一片神州版圖!

  「轟!」

  斗笠男子迎接這一擊,被震得氣血浮動,隱景潛化地受損,禁不住一口鮮血噴出。

  太師姜齊再度催動陣勢變化,喝道:「神州落日紫雲飛!」

  神州道像剛剛現身,便見又有一道紫氣飛來,掃入斗笠男子的隱景潛化地,將隱景潛化地切開,一輪大日,沈落隱景潛化地中,將他砸得吐血不止。

  同一時間,竹嬋嬋趁機殺來,將他剩下的法寶一併奪走。

  斗笠男子悶哼一聲,太師姜齊的第三種陣法變化隨之而來,化作滾滾狼煙,道道長城。

  「狼煙並起西涼地!」

  「驅逐徐犬征九夷!」

  一連串合併的道象打擊,將斗笠男子打得狼狽不堪,甚至連六大洞天都被打穿,岌岌可危。

  他一向謹慎,唯恐自己受傷給其他釣魚客以機會,所以從來不讓自己踏入險境。而這次周天子渡劫,他看到兩大仇家,因此恨意湧上心頭,以至於亂了方寸。此時後悔,已經來不及。

  斗笠男子惡狠狠向竹嬋嬋撲去,心道:「就算死,也要拉上這惡毒女人!」

  太師姜齊急忙調動陣勢,準備圍剿,心中暗讚:「竹天工雖然一向頑劣,而且貪了點,但畢竟忠義無雙。此戰之後,陛下渡劫成功,成為人間仙人,是大喜事,便赦免了竹天工的罪行,讓她好生煉製鎬京罷。」

  其他大周將士也暗讚竹天工忠義。

  太師姜齊稍稍放緩陣勢,有心成全竹嬋嬋,讓她擊殺那斗笠男子,立個大功,方能讓她脫罪。

  竹嬋嬋此時已經將所有來自鎬京的法寶融入飛來峰之中,這座飛來峰插入劫雲,無數雷光嗞嗞啦啦,點亮飛來峰上的萬千法寶,讓這件法寶的威能越來越恐怖。

  斗笠男子撲來,向她痛下殺手。

  竹嬋嬋遲疑,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過頭,大大的眼眸中突然流露凶光,催動飛來峰,這座山峰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和偉岸,更加沉重,拖拽著滾滾的天劫,向鎬京轟然墜落!

  鎬京登仙台上,太師姜齊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頓時明白竹嬋嬋的打算,厲聲道:「竹天工,你敢!陛下,快躲--」

  他不由分說祭起天誅劍,這口天道神器爆發出無以倫比的光芒,衝天而起,迎上飛來峰。

  竹嬋嬋身後元神浮現,並起劍指,指向天誅,低聲道:「太師,對不住了……」

  天誅劍倒飛而回,嗤的一聲將太師姜齊洞穿,帶著太師姜齊飛起,衝向鎬京城外!

  飛來峰與周天子之間,再無阻攔。

  「恩師,弟子為你報仇,誅仇人姬滿,告慰恩師在天之靈!」

  竹嬋嬋叱吒,將大鐘和蚖七祭起,大鐘內壁,天道符文烙印變得無比明亮和熾烈,蚖七張口,口中也有一座洞天,內蘊天道符文。

  這二物的洞天之中,竟有天劫在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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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3章 寸草之心,付與春暉

  太師姜齊心中一片冰涼,想起自己拿著這柄天道神器去找竹嬋嬋,讓她幫自己抹去天神烙印,添加上自己烙印的情形。

  那時,竹嬋嬋的眼睛放光,很是喜悅,他以為這只是貪婪和見獵心喜,沒想到竹嬋嬋等待的是今日。

  「她早就準備暗殺天子,為她老師報仇。」

  太師姜齊跌向城外,仰頭看去,飛來峰帶著無以倫比的威能,毀天滅地的威能,壓向天劫下的周天子。

  竹嬋嬋處心積慮,為了這一日,已經準備了太久太久。

  這裡面,甚至還有許應身邊的大鐘和蚖七,也成為她利用的工具。

  那口大鐘和蚖七體內,各自烙印著許許多多的天道符文,此時符文亮起,與外面的天劫相容,將原本被許應削掉七成的天劫威力,提升許多!

  竹嬋嬋要徹底毀掉周天子!

  「她將我送出城外,是不想殺我嗎?她的仇人,只有一個,就是周天子。」

  太師姜齊嘭嘭嘭撞斷一顆顆大樹,口中喋血,被釘在山崖上,動彈不得。

  他腦海中頓時想起當年竹嬋嬋煉製彼岸神舟,為何這艘船總是在散架和未散架之間游離不定。

  因為船上還有三千大周煉氣士。

  這些人不是竹嬋嬋的敵人。

  彼岸神舟處在散架和不散架之間,是因為竹天工的內心也處在神魔之間,天人交戰。

  她在猶豫是否要殺掉所有人與周天子陪葬,還是放過周天子和這些煉氣士,一面是報師恩和報仇,一面是殺掉三千個無辜的人。

  最終,竹嬋嬋的神性戰勝魔性,讓他們經歷六千年漂泊,活著從彼岸歸來。

  許應和楚湘湘也望著這一幕,兩人心中震驚無比,楚湘湘更是有些凌亂,喃喃道:「為什麼嬋嬋會殺周天子……」

  許應心中卻有欽佩之情油然而生,低聲道:「我還當她不敢為老師報仇,原來她在等待這一日。七爺和鐘爺,也成為了她的利用工具,不過他倆不冤,誰叫他們倆天天跟在嬋嬋屁股後面,你一句老祖我一句老祖的拍她馬屁?」

  他心中還是極為佩服竹嬋嬋的手段,雖是利用蚖七和大鐘,但竹嬋嬋為了成功,還是將他們煉得無比強大。

  尤其是竹嬋嬋利用蚖七和大鐘體內的天道符文,壯大天劫威力來對付周天子,更是神來一筆,令他擊節讚賞!

  楚湘湘看在眼裡,心中納悶:「周天子不是他的朋友嗎?為何應叔叔看到周天子將死,反而絲毫不擔心?」

  許應的朋友,從來不是周天子這種人。

  在他看來,周天子與祖龍一樣,都是獨夫。只是被天劫壓制,不得不蟄伏在凡間。

  他日若是這些人有凌雲之日,操控天劫的未嘗不是他們。

  許應可以佩服他們的智謀勇力,可以與他們聯手對敵,但說到朋友,他們不是。--一個受欺壓的捕蛇者,與落難的皇帝老爺做知心朋友,甚至同情曾經壓迫自己的皇帝老爺,怎麼也說不過去。

  斗笠男子的手掌即將印在竹嬋嬋的後心之時,見此一幕,突然頓住,轉過身面對大周將士。

  姐弟二人,背靠著背,彷彿又回到從前。

  「師姊,先殺姬滿,再殺你!」他低聲道。

  竹嬋嬋催動飛來峰和大鐘、蚖七。

  大鐘和蚖七既是興奮,又是駭然,只覺自己體內的層層烙印皆被催動,蚖七體內,大鐘內壁,竟然爆發天道之威,與天劫交感,壯大天劫威力!

  「轟!」

  鎬京陡然沉降,被壓得不斷向地下沉去!

  同一時間,周天子仰起頭,正面那恐怖無比的飛來峰,身後五色仙王旗升騰而起,五道仙光迎上飛來峰!

  「渡劫,既是渡天劫,也是渡人劫。竹天工,寡人雖未防備你,但寡人防備了所有人!」

  周天子長嘯不絕,衣衫炸裂,赤著上半身,他的身後元神浮現,百丈元神搖動仙王旗,五道仙光衝天而起,蕩碎飛來峰外圍一件件法寶!

  「所謂寡人,孤寡一人而已!寡人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飛來峰滔天神力轟下,饒是有五色仙王旗這等異寶,周天子也被壓得眼耳口鼻流血不止!

  「我姬滿,仙王之後,秉承仙王血脈,繼承祖輩遺志,絕不會葬身在此!也不能葬身於此!」

  他的肉身被壓得肌膚炸裂,血流不止。

  他的元神也在浮動酥軟,不斷有精氣流逝。

  竹嬋嬋圖謀太久,幫他煉製鎬京的目的,便存著利用鎬京將他反殺的心思。此次更是佔據天時地利,當機立斷痛下殺手。

  這座飛來峰,集鎬京之力,挾天劫之威,壓得他傷上加傷。

  但好在五色仙王旗的威力實在強橫,五道仙光如龍飛舞,將飛來峰的萬千法寶削得不斷脫落,無數碎片飛舞。

  從飛來峰傳來的莫大反震力,將竹嬋嬋震得口中吐血。

  她佔據先機,又佔據天時,借天劫之威率先發難,但五色仙王旗的威力實在太強,竟有攪碎飛來峰的趨勢。

  鎬京,在她的控制下不斷瓦解,巨大的法寶飛起,融入飛來峰,維繫威能!

  兩大法寶相互碰撞,同時天空中一道道天雷從天而降,穿過飛來峰,劈在周天子的頭頂。

  這次周天子因為全力對抗飛來峰,未能催動古法,頓時血肉翻飛,傷上加傷。

  「找死!」

  周天子怒吼,奮力揮動五色仙王旗,仙王旗中突然傳出陣陣仙音,威力暴漲,五道仙氣伴隨著嘹亮的仙道之音,硬生生將飛來峰攪碎!

  粗大的仙光升騰而起,向上空的竹嬋嬋掃去!

  竹嬋嬋臉色大變,祭起大鐘,鐘壁迸發道道仙光,呼嘯飛出,從那五道舞動的仙光之間穿過,險之又險的避開那五道仙光,噹的一聲撞在周天子的腦門!

  另一邊,五道仙光輪轉,如同旋轉的五口仙劍,向竹嬋嬋切下。

  竹嬋嬋揮袖一抖,將蚖七送出五道仙光的籠罩範圍,再想逃離,已經來不及。

  就在此時,突然六大明亮的洞天擋在她的身前,一座座洞天被仙光次第斬落,隨即又有一片隱景潛化地升騰而起,阻擋住五道仙光。

  那五道仙光切入這片仙境,將仙境的道象碾碎,群山蕩平,大海燒乾。

  竹嬋嬋與斗笠男子並肩站立,各自祭起自己的元神,迎上斬落的仙光,做殊死對抗。

  兩人元神擋下第一道仙光,第二道仙光,第三道仙光,被壓迫得不斷向後滑去,嘩啦一聲撞碎隱景潛化地。

  這片仙境頓時土崩瓦解。

  第四道仙光和第五道仙光接踵而至,切入他們的元神,兩人踏前一步,拼了命用肉身對抗,終於擋住最後一擊。

  他們鮮血淋漓,大周的煉氣士湧來,竹嬋嬋鼓盪最後的法力,將鎬京僅存的法寶祭起,衝出重圍。

  姐弟二人渾身是血,踉蹌向遠方逃遁。

  後方,一部分大周煉氣士降落下來,急忙去看周天子,另一部分大周煉氣士氣勢洶洶,追殺兩人而去。

  他們很快便無影無蹤。

  蚖七東張西望,灰溜溜的,正要從廢墟中溜走,突然許應的聲音傳來:「七爺。」

  蚖七急忙頓住,轉頭便看到許應站在城外,連忙眨眨眼睛,賠笑道:「應爺,好巧啊,你怎麼在這裡。」

  「在七爺面前,我許小軟怎麼敢稱應爺?」

  許應似笑非笑道:「這些日子,你總與嬋嬋混在一起,有了新歡,連我這個老朋友都丟掉了,而今自食惡果了吧?」

  蚖七連忙道:「小七怎麼敢拋下應爺另有新歡?還不是應爺陪著湘湘姑娘遊山玩水,忽略了我和鐘爺?」

  許應哼了一聲,自覺有些理虧,心道:「我這幾日的確與湘湘在一起,四處散心。」

  這時,大鐘灰溜溜飛過來,它震去鐘壁的塵土,只見鐘壁有一塊被五色仙王旗的仙光擦過,將表面的銅跡擦去一大塊,露出燦燦仙光。

  那仙光是由崑崙山玉珠峰的仙金散發而出,仙金由西王母所賜,許應、大鐘和蚖七各得一份。

  大鐘驚疑不定:「我身上的光……」

  「不用看了。」

  許應道:「是我們三個的仙金。」

  「嬋嬋老祖沒有剋扣?」蚖七尾巴撓頭。

  許應望向遍地的飛來峰碎片,思索道:「應該沒有。若是剋扣了,飛來峰不至於這麼脆。」

  而且這些碎片中並無仙金的光澤。

  「草爺呢?」許應問道。

  墳頭草從蚖七的腦門冒了出來,它一直躲在蚖七的體內。

  天劫還在不斷向下劈落,許應望向廢墟中心,諸多將士將那裡圍得水洩不通,周天子被包圍在其中,不知生死。

  諸多將士祭起仙王旗,試圖阻擋天劫,但天雷落下,逕自繞過仙王旗,還是劈在周天子身上。

  「天劫還在繼續,看來周天子未死。」許應驚嘆他的生命力。

  「姬兄,我可以屏蔽天機,讓天劫無法感應到你。武帝沈落,便是被我屏蔽天機,所以天劫未曾繼續。」

  許應笑道:「姬兄是否需要相助?」

  「不用。」

  人群中傳來周天子的聲音,中氣不足,傷勢極重,艱難萬分道:「這場天劫,寡人一定要渡過。許兄請吧。」

  許應帶著蚖七和大鐘離去,蚖七有些不解,詢問道:「阿應,他為何不要我們相助?」

  「他不信任我們。」

  許應道:「從一開始便不信任我們。他不信任任何人。七爺,你也聽到了,他自稱寡人。」

  蚖七讚道:「阿應,你已經會說文嚼字了。」

  「嬋嬋在你們身上打上這麼多烙印,那麼你們是否能反過來,感應到她逃往何處?」許應詢問道。

  大鐘和蚖七用心感應,蚖七搖頭道:「她留下的烙印,好像都消失了。」

  大鐘道:「我也是。我感應不到她的氣息了。」

  許應微微皺眉,立刻騰空而起,順著竹嬋嬋離去的方向追去,道:「湘湘剛才已經追過去了,我們沿著湘江往前趕!」

  蚖七和大鐘急忙跟上,大蛇騰空,須臾間化作數百丈的巨蛇,騰雲駕霧,從雲層中竄出,將正在奔行的許應托起。

  許應落在他的雙角之間,但見蚖七雙角間陰陽二氣旋轉,化作一道陰陽魚太極圖,讓這條大蛇的速度大增,駕馭陰陽呼嘯而去。

  許應微微一怔,經過竹嬋嬋的淬煉,蚖七已經不像是普通的蚖蛇了。

  他們追上一眾大周煉氣士,只見這些煉氣士也已經追丟,不知竹嬋嬋和斗笠男子的去向。

  蚖七再向前追去,沒多久便追上楚湘湘,只見湘江飄行於天空之上,大蛇急忙遊動,湘江並駕齊驅。

  楚湘湘搖頭,道:「我也追丟了。」

  東海邊陲一座不知名小山,竹嬋嬋與斗笠男子落下,竹嬋嬋踉蹌,跌坐在地,她主持飛來峰,與周天子的五色仙王旗對抗,遭到反噬,傷勢極重。

  斗笠男子的傷勢更重,卻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抬手便要拍向她的頭頂,卻又頓住。

  「師姊,你為什麼要拋下我?」他看向海邊,浪濤拍案,激起千層雪。

  竹嬋嬋呼哧呼哧喘氣,低聲道:「我必須要活下來,才能報仇,姬滿活多久,我也須得活多久。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小暉,你的修為不夠,我無法帶著你前往彼岸,否則便是害了你……」

  斗笠男子默然,他的名字叫付暉,付與春暉。

  「你又為什麼不傳我本門的絕學?」他詢問道。

  「我教你入門,你也學得很好。師父就是這麼教我的,他說他只管領進門,修行在你。」

  竹嬋嬋坐在地上,仰頭笑道:「你若是因為這件事而恨我,你就動手罷。」

  付暉看著自己染血的雙手,不知是何滋味湧上心頭,自己一切對師姊的恨,都與師姊無關。

  他詢問道:「師姊,我學得很好嗎?」

  竹嬋嬋輕輕點頭:「你本應該放下對姬滿的仇恨,好好生活的,快快樂樂活一生。師父的仇,我來擔著就好。一次殺不死他,我會殺第二次,第三次。你不一樣,你拜師沒多久師父就死了,你們之間沒有多少感情。」

  付暉望著她,他與老師之間的確沒有多少感情,但是與師姊之間有著很深的感情。

  付暉走向遠處,來到海邊一塊孤石坐著,離她很遠很遠。

  竹嬋嬋傷勢太重,又困又累,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在浪濤聲醒來,搖搖晃晃起身,渾身火辣辣的疼痛。

  竹嬋嬋催動泥丸宮洞天,努力治療身上的傷勢,只見付暉還坐在海邊。

  她蹣跚著走過去:「小暉……」

  海邊的少年回頭,臉上露出笑容:「師姊,昨天晚上我很疼,不敢出聲,怕吵醒了你。」

  竹嬋嬋看到他轉頭時,腦後出現一道亮光,細細的,像是裁痕。

  她心中大慟,想叫,卻叫不出聲音,想哭,卻哭不出淚水。

  付暉像是六千年前的那個少年,又回到了在她身邊求學的日子,少年無憂,沒有那麼多煩惱。

  「師姊,我們回去吧。」他目光純真,帶著祈求。

  「好。」她忍住悲慟,答應下來。

  海風吹過,風中有一聲滿足的嘆息,一張沒有了執念人皮迎風飄起,落在竹嬋嬋的手中,疊放整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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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3 01:51:24 |只看該作者
第0304章 收割全世界

  遠處有水聲滔滔,一道長河在空中流淌,楚湘湘風華絕代,站在河浪之上向這邊趕來。

  竹嬋嬋迎著海風,看到有巨蛇從天空中的雲層裡探出腦袋,緩緩向下游去。

  許應尋來了。

  竹嬋嬋收下付暉的人皮,放在自己的希夷之域中,抹去眼淚,笑容綻放在臉上,看向從蚖七腦袋上走下的許應。

  楚湘湘也從空中落了下來,長河消失。

  倒是蚖七還懸在天空中,身軀藏在雲層,若隱若現。

  他太龐大了,經過這幾年的修煉,以及竹嬋嬋的淬煉,再加上許應的祖法,崑崙服下的仙藥和蒼梧之淵的仙氣,他已經龐大到難以藏下體型。

  他固然可以強行縮小身體,化作指頭粗細的小蛇,但會讓他覺得不太舒服。

  他更喜歡這種放鬆的感覺。

  大鐘飄落下來,鐘壁被五色仙王旗擦過之處,依舊散發著仙光。

  竹嬋嬋欠身,道:「未曾告稟,便擅動七爺鐘爺,嬋嬋有負諸位期許,望請恕罪。」

  蚖七腦袋垂下,笑道:「從前我們數次找你煉寶,你二話不說便幫了,鐘爺便是你搶救回來的,你將我與鐘爺提升到這等程度,又利用我們對抗周天子。倘若恩怨是一加一,二減一,那就容易分得清了,我們還欠你一個人情呢。」

  大鐘道:「我們把你當成朋友,幫你是理所當然,」

  它想了想,突然毛骨悚然,急忙道:「這個想法,是不是你在我身上打下什麼烙印,強加給我的想法?」

  竹嬋嬋搖頭道:「你們身上的烙印已經解開了,有烙印的時候,你們會有所覺察。」

  她看向許應,躬身拜道:「嬋嬋辜負了你們的信任,將來再報答。我殺了周天子,元狩世界已經沒了我的容身之地。今日,我便要離開元狩。」

  許應搖頭道:「周天子未死。」

  竹嬋嬋身軀僵硬,道:「我更不能留在元狩了。鎬京已毀,他會不計一切毀掉我,阿應,鐘爺,七爺……」

  紫色仙草從大蛇的腦門中鑽出來幾片葉子,竹嬋嬋補充道:「還有草爺,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會。不過,有一天我一定會回歸元狩,斬殺姬滿!」

  她一瘸一拐走到許應跟前,張開手臂,許應與她相擁,道:「保重。」

  竹嬋嬋放開他,抱了抱大鐘,輕輕拍了拍,大鐘驚叫道:「你不會又在我體內留下烙印吧?」

  「說不定呢。」

  竹嬋嬋笑道,向蚖七張開雙臂,蚖七垂下巨大的腦袋,竹嬋嬋趴在大蛇嘴邊的一塊巨大鱗片上,側頭努力想抱住這塊鱗片,但鱗片太大了。

  紫色仙草從蚖七體內鑽出,摘下一片葉子送給她。

  竹嬋嬋微微一怔,眼圈泛紅,低聲道:「謝謝。」

  她來到楚湘湘身前,與這個少女抱在一起,低聲道:「看緊他,不要被其他狐狸精撬走了。」

  楚湘湘低笑道:「妹妹放心,我不會給任何狐狸精機會。」

  許應喚住正欲離開的竹嬋嬋,取出一塊玉簡,笑道:「你從前要殺周天子,未必願意自斬境界,從頭修煉泥丸宮祖法。現在你離開的話,應該有時間修煉了吧?」

  竹嬋嬋收下玉簡,深深看他一眼,突然一瘸一拐的跳到他跟前,捧起他的臉重重的親了一口。

  楚湘湘又驚又怒,結結巴巴道:「嬋嬋,你、你……狐狸精!」

  竹嬋嬋咯咯一笑,一葉扁舟出現在腳下,雲氣自生,載著這女子飄然而起,直上青雲外。

  「我早說過讓你小心狐狸精了!」她的聲音從雲上傳來,很快扁舟遠去,消失無蹤。

  蚖七突然道:「你們說,嬋嬋老祖到底有沒有貪?」

  許應道:「肯定貪了。不然怎麼來的那麼大一座飛來峰?我們以前做發丘中郎將的時候,撿來那麼多的寶貝兒,修復鐘爺肯定用不完,自然是被她煉成了飛來峰的一部分。」

  大鐘道:「但她幫我再造身軀時,好像又沒貪。」

  蚖七道:「我體內的那個世界,比我還大,耗費的材料很多。」

  楚湘湘道:「她幫我煉寶時,絕對沒有貪過。」

  許應止住這個話題,笑道:「此事暫且放下,將來重逢時問她便是。七爺,咱們該去辦正事了。」

  蚖七頗為不解,詢問道:「什麼正事?」

  許應望向神州大地,一座座古老的山嶽籠罩在青色的霧氣中,顯得神聖且古老。

  「七爺這次要做的是,以第二叩關期,挑戰天下宗派的門主教主宗主,為儺法正名!」

  他的目光落在最近的隱龍山,這裡有一個門派叫做龍隱宗,微笑道:「徐福和六大儺祖以及那些釣魚客、韭菜佬帶給世人對儺法的誤解,該消除了。走吧,咱們去拜會龍隱宗主,與他理論理論!」

  蚖七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連忙跟上他,在他身後喋喋不休:「我真的能挑戰天下宗主?應爺,我覺得我還不夠硬,那些宗主都厲害的很,是千挑萬選的人才……」

  許應思索道:「他們從崑崙歸來,這段時間足夠他們突破,修煉到十二重樓的境界。比七爺高出一個境界,七爺是遠古巨獸,氣血又要比他們雄渾,可以彌補境界上的差異,不算欺負他們。」

  蚖七眨眨眼睛,心道:「阿應說的那個七爺,是我嗎?」

  龍隱宗在望,仙器五龍樁懸在山上,散發出道道仙光。

  蚖七有些膽怯,詢問道:「阿應,你為何不挑戰他們?你是重樓期的境界,與他們一樣。」

  「那就真的變成欺負他們了,展現不出祖法的奧妙。」

  許應嘆了口氣,鬱鬱寡歡,「我如今太強了。」

  他們來到龍隱宗的山門前,許應、楚湘湘並未上山,而是站在空中飄蕩的湘江上,示意蚖七上前理論。

  蚖七鼓足勇氣,從雲端探下腦袋,朗聲道:「龍隱宗主,煉氣士牛蚖七,修成儺法中的祖法,開闢儺祖泥丸宮,今日特來向宗主請教,以正儺法之名。還望宗主不吝賜教!」

  他此言一出,龍隱宗上下一片嘩然,一眾弟子紛紛湧出,殺氣騰騰。

  龍隱宗經過這段時期的發展,已經收了不少弟子,門派漸漸興旺。不過崑崙之行,讓天下人都意識到儺法的危害,龍隱宗主陶築更是勇敢的廢掉自己的六秘洞天,讓自己重歸煉氣士,免得自己修為有成,被人收割。

  龍隱宗與儺師世家的合作也因此而終止,從前龍隱宗這樣的門派想要立足,必須依靠大世家,畢竟龍隱宗只剩下一個宗主,不依靠大世家很難存活。

  但現在,天下人都知道儺法是害人之法,甚至連儺祖都收割世人,儺師世家也惶恐難安,境遇也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如今,儺師世家只有依靠這些古老門派,才能得到煉氣傳承,廢掉自家的儺法傳承。

  龍隱宗陶宗主走出宗府,仰頭望去,看到那從雲層中倒懸下來的大蛇,倒吸一口冷氣:「這玩意是煉氣士?」

  蚖七天生道象,身體隱沒在雲層之中,見首難見尾,他腦後又長出黑白二角,衍生陰陽二氣形成太極圖,端的是驚人。

  難怪陶宗主會因此駭然。

  蚖七彬彬有禮,道:「在下牛蚖七,第二叩關期修為,以祖法開闢了泥丸宮,特來請教,為儺法正名。」

  他的腦後突然嗡的一聲,泥丸宮洞天旋轉飛出,掛在天空上。這口洞天,也比別人的洞天顯得龐大許多,如月亮離地很近,掛在空中。

  除了這座泥丸宮之外,他身後沒有祭起其他洞天,以示公平。

  陶宗主望向對面,只見空中飄著一道長河,河面上有一位盛裝女子,旁邊還有一個黑衣少年,心中凜然:「許應!」

  他認識許應,當初在崑崙神橋上,許應為了保護元未央感應武道彼岸,打了許多宗門的宗主門主,他便是其中之一。

  「許兄!」

  陶宗主自知不是許應對手,高聲道:「這條大蛇是你坐騎罷?你讓你的坐騎挑戰我,莫非是存心辱沒我龍隱宗?」

  他打定主意,只待許應承認,便祭起五龍樁,化作圍繞仙樁飛舞的五大神龍,將大蛇連同許應一起絞殺!

  許應笑道:「陶宗主誤會了。牛蚖七是我朋友,以道友相稱,並非坐騎。他的確是妖族煉氣士,如今是第二叩關期境界,想以此境界,與你動手理論儺法中的祖法的強弱。」

  陶宗主聞言,放下心來,又看了看蚖七,心道:「一條粗鄙的遠古巨獸罷了,身體雖大,腦子沒有幾兩,料想沒有什麼精妙神通。還不是手到擒來?也罷,我便與他理論理論。」

  他笑道:「我前些日子修煉到重樓期,略占境界便宜。」

  「無妨。」

  許應囑咐道:「七爺,你此次動手,我與你約法三章。第一,不得動用天道符文。第二,不得動用煉氣士神通。第三,不得動用法寶。」

  陶宗主笑道:「許兄,你約束這麼多,他還怎麼與我理論?牛兄弟,遠來是客,你先出手。」

  蚖七聽到許應的吩咐,道:「儺師修煉道象,道象和煉氣士神通差不多,我自身便是道象,因此與你以肉身相搏。」

  他催動身後的泥丸宮洞天,釣取混沌海的仙藥,頓時磅礡生機滾滾而來,湧入肉身和金丹之中,伴隨著蚖七天生的道象,體魄近乎十倍提升,氣血更是如同汪洋大海,無量無際!

  他身形一動,頓時傳來漫天雷鳴,陶宗主看去,只見那大蛇現出真身,比剛才還要龐大許多,一道無比粗大有如擎天之柱的身軀橫掃過來,壓得四周空氣轟然炸裂!

  那身軀掃過之處,四處雷擊不斷,聲勢驚天動地!

  「來得好!」

  陶宗主暴喝一聲,頓時九天雲動,一條條蒼龍從天空中探下身軀,向蚖七抓去!

  同一時間,陶宗主雙掌抬起,面前浮現一面九龍壁,呈現出盾形構造,九條神龍在盾中游動。

  論神通,他的神通已經達到龍隱宗的極致,即便歷代宗主也不過如此。

  「轟!」

  蚖七擺尾,尾巴下一刻便碾碎了九龍壁,以純粹的力量破去神通,直接掃在陶宗主身上。

  那粗大無比的尾巴掃過龍隱宗的上空,龍隱宗頓時掀起一陣颶風,將山頭的草木摧折,森林摧毀一片。

  便是龍隱宗那數百弟子,也被颶風捲得立腳不住,身不由己飛上半空,在桶狀的颶風中翻滾!

  陶宗主被砸得口噴鮮血,倒飛而去,只覺自己從未飛行如此之快。

  「嘭--」

  數十里外,他砸穿一座山峰,山頭後方亂石紛飛,應該是將山頭砸穿。

  蚖七嚇了一跳,急忙張口吸氣,將自己一尾巴掀起的颶風吸入腹中,被颶風捲起的那數百位龍隱宗弟子見到自己被颶風席捲,向那大蛇口中落去,一個個萬念俱灰,心道:「他們不是來理論儺法祖法的,他們是來滅門的!」

  他們飛入大蛇口中,颶風頓止,卻來到另一個天地,有如一座洞天,漫天星辰羅列,幽深靜謐,蘊藏莫名的道韻。

  他們還未來得及研究,便見那洞天開啟,將他們送了出去,眾人又回到隱龍山上,一個個驚疑不定。

  突然,陶宗主怒嘯不絕,渾身是血向這邊飛來,懸在龍隱宗上空的五龍樁頓時爆發道道仙光,盤繞在那粗大樹樁上的五條神龍,紛紛震動龍鱗,龍髯飄揚,即將甦醒!

  「鐘爺。」許應輕聲道。

  大鐘向前飛出,噹的一聲大響,震徹群山,頓時鐘壁浮現萬物萬類的道象,燦燦仙光,自鐘內迸發,便是那江山湖泊,龍鳳麒麟,花鳥蟲魚,雲天海色等萬象,也變得更為真實!

  大鐘一出,竟有仙器的風采,先一步將尚未復甦的五龍樁鎮住!

  陶宗主的怒嘯聲頓時絕了,急忙頓住身形,躬身施禮,彬彬有禮道:「許兄,牛道友的儺祖功法的確了得,陶某只修煉氣法門,不修儺法,難以抗衡。還請許兄收了此鐘。」

  大鐘飛回,不再鎮壓五龍樁。

  許應拋來一份玉簡,笑道:「這玉簡上記載的,便是泥丸宮祖法,陶宗主拿去修煉。」

  陶宗主抓住玉簡,驚疑不定,目光閃爍道:「許兄莫非要收割陶某?」

  許哈哈大笑,應揮了揮手,帶著蚖七、楚湘湘和大鐘一起離去。

  隱龍山上,陶宗主臉色陰晴不定,看著玉簡上的一篇開闢儺祖洞天的法門,遲遲難以下決定。

  「不老神仙經歷了崑崙劇變,喪心病狂,是打算收割我龍隱宗吧?」

  他低聲道:「他打得好算盤,只要讓我修煉這勞什子泥丸宮祖法,便可以在千百年後,把我龍隱宗上上下下統統收割……但,萬一這不是陷阱呢?」

  這個想法冒出來,便不可遏制。

  陶宗主盯著這個玉簡,如盯著能喚起心魔的魔物,眼中有恐懼,還有躍躍欲試。

  到了第二天,有消息傳來,龍隱宗西南三千里,盤踞在大火山上的陰陽門的門主令狐月,被一條大蛇擊敗,輸得很是淒慘。

  傳說,那大蛇修煉了某種儺法的祖法,開闢了泥丸宮儺祖洞天,實力強大,能夠在一瞬間提升十倍戰力,擊敗仙家門派陰陽門的令狐門主,只用一招。

  「令狐月有沒有得到玉簡?」

  陶宗主心中微動,命門人守著山門,自己親自前往大火山,來見令狐月。

  陰陽門與龍隱宗距離太近,因此向來不對付,但當陶宗主拿出刻著祖法的玉簡,令狐月頓時放下戒心,也取出一枚玉簡。

  兩人相視,各自對照玉簡內容,一模一樣。

  「我擔心不老神仙想收割我陰陽門,因此沒有修煉。」令狐月道。

  陶宗主道:「我也有這個懷疑,所以也沒有修煉玉簡上的儺法。」

  兩人正在商議該如何處理玉簡,又有消息傳來,北方蛤蟆山皓月宗,也被一條大蛇挑戰,皓月宗主肖柏青不敵,一招敗北。

  陶宗主與令狐月急忙動身,趕往蛤蟆山,來到皓月宗,只見肖柏青手中也有一枚玉簡,與他們的一模一樣!

  三人倒吸一口冷氣:「不老神仙到底想收割多少人?」

  這時又有消息傳來,石樑山天魁門主被牛姓大蛇擊敗。三人結伴趕到石樑山,見到天魁門主,又有消息傳來,九遮山的九陰教主,敗在一條牛姓大蛇之手。

  ……

  陶宗主、令狐月等人一路追蹤,追蹤了兩個多月,身邊便聚集了兩百多位教主、門主、宗主,都是被牛蚖七用儺法所敗。

  更為可氣的是,那個妖族煉氣士的境界,還比他們低了一個境界。

  他們落敗不說,手中還有許應贈的一枚玉簡,上面刻繪的正是泥丸宮的祖法!

  他們得到泥丸宮祖法,嘴上說不可修煉,但卻都偷偷在煉。

  因為,許應已經向他們證明祖法的強大,倘若你不修煉,其他人比你強出一大截,便會趁你弱小,將你的宗門吞併!

  不修煉,等待他們的就是死路一條!

  「不老神仙,終於活成了惡龍。他要在千百年後,收割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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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5章 盡在我甕中

  無妄山,泥丸宮主人坐在斷山上,身上鎖鏈拖地,他的手中有一枚玉簡,此刻玉簡光芒四射,其中記載的功法投影到空中。

  相比他的身軀,這些投影極為細小。

  許應散發出去的玉簡實在太多,搶來一個玉簡對泥丸宮主人這樣的存在來說,十分容易。

  泥丸宮主人目不轉睛,盯著祖法,大腦高速運轉,一遍又一遍的運算,尋找祖法中暗藏的陷阱。

  「一定有陷阱,這裡面一定會有陷阱!」

  他低聲道:「不老神仙野心勃勃,想要收割天下人,等待某一天,天下人成熟,他便像嵬墟一樣,將所有修煉了祖法的煉氣士統統收割。嘿嘿,那一天一定極為壯觀,到處飄蕩著人的皮囊……可是,萬一不是陷阱呢?」

  他頓了頓,露出恐懼之色,道:「不是陷阱,我便需要自斬修為,斬到第二叩關期,才能修煉這所謂的祖法!」

  「那時,許應便會來殺我!」

  神都,掏大糞的糞車停在鬧市街口,惹得民眾紛紛掩鼻,四散而逃。糞工是個其貌不揚的老漢,此刻正拿著一枚玉簡打量來去。

  「精妙,著實精妙。不對,肯定不對!」

  那老漢喃喃道:「這裡面肯定藏著陷阱,不老神仙斷然不會如此好心,將真的祖法傳出,他肯定等著收割我們。因為換做是我……」

  他面色古怪,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我就會這麼做!但我若是不修煉,待到滿世界的人都修成了這祖法,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輕易斬下我的泥丸宮洞天……」

  他的面色又變得滿是恐懼,對許應的深深恐懼。

  「他在逼我們,不得不修煉藏有他的陷阱的祖法!他要用這種陽謀,來收割我,將我變成人皮!」

  徐州,街角,一個菜農坐在牆角,半邊身子靠在牆壁上,盯著手中的玉簡,眼神中滿是恐懼和不甘。

  「我若是修煉了,一身修為和仙藥,統統為他做嫁衣!我若是不修煉,任何一人都能斬落我的泥丸宮洞天,那時我就是弱者,就會被人收割!逼我,是你逼我……」

  他緩緩站起身來,抽出壓在蔬菜下的金扁擔。

  荊州城,擔柴的樵夫停下腳步,臉色陰晴不定,從柴中抽出斧頭,低聲道:「是你在逼我不得不去找你,不得不殺你。對不對,不老神仙?」

  朝歌古城遺跡,四位大商煉氣士齊齊起身,壓了壓各自的斗笠,齊齊向外走去。

  「既然不老神仙逼我們動手殺他,那麼便成全了他!」

  ……

  鎬京遺址,大周煉氣士還在尋找廢墟中能用的東西,太師姜齊帶著一枚玉簡走來,道:「陛下,許道友帶著大蛇蚖七四處挑戰名門大派,散佈這種記載著儺法祖法的玉簡,而今元狩世界,此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據我聽聞,他們還在挑戰更多的宗門。」

  咯吱咯吱的聲音傳來,周天子坐在木輪車上,被人推來,他的面色蒼白,額頭右側,半個腦殼被掀開,裡面還嗞嗞啦啦的冒著電光。

  那是竹嬋嬋的最後一擊所致,當時竹嬋嬋祭起大鐘,大鐘穿過五色仙王旗的封鎖,撞在他的腦殼上,將他頭顱砸爛。

  這一擊,對周天子造成的損傷極大,險些讓他命喪天劫之中。好在周天子先前用古法吸收天劫威力,改造肉身元神,讓凡人之軀向仙人進化,總算保住性命。

  但他卻落下殘疾,天劫後期,他無力對抗,只能用五色仙王旗裹住腦袋,保住性命,以至於脖子下的身體沒有知覺。

  他固然渡過了天劫,卻成為了殘疾的人間仙人,不能不說是個諷刺。

  「許應,道友?他不配。」

  周天子冷冷道:「他只是利用我尋得天神,得到天道符文而已。寡人與他相互利用,道友如何使得?」

  太師姜齊知道他還在生氣,於是將儺祖之法祭起,道:「陛下請看。」

  周天子目光落在玉簡中投射出的祖法上,穩住情緒,細細閱讀,過了片刻,道:「太師,你怎麼看?」

  姜太師道:「臣在外面遊歷,聽到種種傳聞,但無非都是在說,不老神仙許應已經入魔了,於是傳出假祖法,打算收割全世界。任何人但凡修煉,都會被他收割。」

  周天子一遍又一遍閱讀祖法,道:「還有呢?」

  姜齊道:「臣以為,此舉有兩個好處。其一,祖法傳遍天下,有陷阱,便可以收割天下人,壯大自己實力;沒有陷阱,天下人強大,對抗上頭便有更多的幫手。其二,引出釣魚客韭菜佬,甚至,引出儺祖出來!」

  周天子詢問道:「為何?」

  姜齊道:「天下人都修煉祖法,便可以斬沒有修煉祖法的人的洞天,因此釣魚客、韭菜佬也不得不修煉。但他們又擔心這是陷阱,不敢修煉。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最佳的辦法,便是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周天子輕輕點頭,道:「許應製造出這個問題,便是要引他們現身。」

  姜齊道:「許應身上還有四大儺祖洞天,這四座洞天,也會將他們吸引過去。同時,許應又擁有降低天劫七成威力的本事,也會成為他們必去尋找許應的理由。」

  周天子望著懸在空氣中的玉簡,詢問道:「那麼,玉簡中的到底是不是祖法?」

  姜齊猶豫一下,道:「以臣之見,許道友並非故步自封藏私的人,他真的有可能把真正的祖法公之於眾。因此臣以為,玉簡上的祖法,是真正的祖法。」

  周天子眼角抖了抖,突然冷笑道:「寡人不信!這祖法中定有陷阱!許應,剛愎自用之輩,想要掌控一切,他要的是掌控天下人的權力,哪怕他不用這個權力,也要將天下人的生死掌握在他的手中!」

  姜齊低頭:「那麼陛下,還要修煉祖法嗎?」

  周天子冷哼一聲,道:「我已經是人間仙人,還修什麼祖法?」

  姜齊遲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原本打算詢問周天子,將士們要不要廢掉修為,從頭修煉祖法,但是見周天子的態度,他便知道周天子不可能答應。

  「那個反賊竹嬋嬋,還沒有尋到嗎?」周天子詢問道。

  姜齊搖頭,道:「已經派人追查她的下落。」

  周天子劇烈咳嗽,又道:「你們還要去找仙藥,去尋找仙山,尋找崑崙,咳咳咳……」

  姜齊稱是:「陛下早些歇息。」

  他走出鎬京遺跡,望向天空,心中默默道:「許應,你到底打算做什麼?難道你以為,你可以與釣魚客,與韭菜佬抗衡了嗎?可是你知不知道,這些人的背後,還有儺祖隱藏。」

  咸陽,祖龍站在城樓上,手中捏著一枚玉簡,反覆觀看,隨即啪的一聲,將玉簡捏得粉碎。

  「需要廢掉修為才能修煉,朕不會這麼做。」

  他望向大好河山,聲音低沉,「朕已經補全崑崙這個缺失的一環,道法神通再無破綻。朕要渡劫,不是像徐福那樣憑借身外之物渡劫,也不是像周天子那樣,借他人之力削天劫七成威力渡劫。」

  「朕不是那些無能之輩!朕要渡劫,便是憑借自己的實力,用堂堂正正的手段,硬撼天劫!擊敗天劫!」

  九嶷山上,周齊雲墳頭,傻子阿福靠在墳上,將玉簡祭起。

  「泥丸宮祖法,倘若藏有陷阱,真的可以一舉收割天下人,無數人皮飄蕩在元狩世界的上空,當真是壯觀。」

  傻子阿福悠然自的,笑道:「但是你不可能留下陷阱。所有人都猜測你一定會留下陷阱,但是我知道你不會。只是讓我想不通的是,你為何要這麼做?」

  他露出不解之色:「你難道覺得,你已經可以挑戰那些釣魚客、韭菜佬了嗎?還有儺祖,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改如何應對他們?」

  峨眉山金頂,雁空城翹首以待。

  他已經等待很久了,終於看到蚖七乘著雲霧而來,不由喜出望外,向喬子仲道:「祖師,許兄來了!」

  喬子仲面帶憂色,道:「掌教,他這個時間來此,恐非我峨眉之福。」

  雁空城笑道:「錯了,是大大的福氣!神州早就傳的沸沸揚揚,說許兄變成了善財童子,四處送祖法,而今他總算送到我這裡來了。」

  喬子仲道:「他送出的玉簡未必是祖法,就算是祖法,也可能藏有陷阱。掌教,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要防一手。」

  雁空城搖頭,笑道:「你不知許應,我卻知他,他決不可能在這件事上害我!」

  他迎上前去,哈哈笑道:「許兄,你總算來了!我的祖法呢?」

  許應揚手,將一枚玉簡拋出。

  雁空城慌忙抓在手裡,正要說話,許應臉色微變,逕自從蚖七的腦袋上飛起,示意蚖七和楚湘湘等人先去峨眉。

  喬子仲嘆了口氣,道:「這就是我說的,恐非我峨眉之福。」

  雁空城還是有些不解,卻見一位菜農挑著擔子凌空而行,向這邊走來。

  「許公子,你家大業大,出身崑崙,有一手抓天劫為天道披風的實力。」

  那菜農停下腳步,站在空中,嘿嘿笑道:「可憐可憐老農,你也為老農抓一把天道披風。」

  許應微笑道:「你想渡劫飛昇?」

  那菜農臉上的褶子裡都洋溢著笑容,道:「誰不想渡劫飛昇,逍遙自在?許公子,我留在凡間,便會殺人吃人,便會散播假儺法,收割世人。你何不大發慈悲,幫我渡劫呢?你一點善念,可活人無數。」

  許應哈哈笑道:「我要不要再傳給你真正的祖法?」

  菜農低眉順眼,笑道:「許公子明人不說暗話,就算你傳授我真的祖法,我敢修煉嗎?我需要把我而今的修為廢掉,才能修煉祖法。那時的我,一身仙藥,誰都可以來收割。」

  他嘿嘿笑道:「因此,許公子還是讓我渡過天劫比較好。許公子,你不想生靈塗炭,繼續有人死在我的手中吧?」

  許應微笑道:「自然不想。」

  他抬起手掌,向著天空虛虛一抓,天空中雷霆竄動,哢嚓哢嚓作響,風雲匯聚。

  「我可以削天劫威力,也可以掌控天劫。」

  許應淡淡道:「老先生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招來天劫,增添幾分威力,送你一程。」

  菜農臉色劇變,抬頭看去,只見自己的天劫正在形成!

  而在此時,許應身後,一座座明亮的儺祖洞天亮起,照亮了越來越陰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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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發表於 2024-3-24 00:13:50 |只看該作者
第0306章 收割時代的暮歌

  「又有人渡劫。」

  陰間輪迴地,這片禁區黑暗深邃,只有輪迴散發出誘捕鬼魂的光芒,讓那些游離在陰間的魂魄紛紛前往那裡。

  玄育神王微微皺眉,向其他神王道:「你們是否覺察到,天劫又被人引動了而且這個地方,還是元狩世界。」

  玄辰神王聲如夜梟,從輪迴另一側的黑暗中傳來,叫道:「我覺察到了。此次天劫非同尋常,也是被人以天道所引動,並非正常降劫。」

  「元狩世界,必有妖孽!」玄星神王喝聲如雷,「那個精通一千九百種天道符文的人,再度出手,他想在下界培養人造仙人,其心可誅!」

  玄昊神王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這些日子過去,他身上的道傷還是未普痊癒,只是能勉強感應到來自元狩世界異常的天道波動,因此不好插嘴。

  四大神王用心感應,只有玄昊在裝模作樣。

  過了片刻,幾位神王各自露出驚訝之色。

  玄育神王道:「我原本以為此次天劫,必會是一場削弱了七成的天劫,沒想到這場天劫的威力,比從前的超級天劫的威力還要強大了一成許。」

  玄辰神王猜測道:「會不會是那個操控天劫的反賊,試圖控制天劫剷除自己的敵人。」

  其他神王紛紛點頭,玄青神王道:「這就是天道被凡人掌控的惡果。天道只有交給公正無私的天神掌握,才能壓下掌握天道湧出的慾望。」

  玄星神王感慨道:「天神無私,能夠抵擋住天道的誘惑。凡人,只會墜入權力的慾望中,借天道來生殺予奪,發洩自己的慾望。那麼諸位,我們需要插手嗎?」

  「正事要緊,不用管他。」

  劫數已起。

  菜農有些慌張,自他進入飛昇期之後,便一直用特殊的辦法躲避天劫,讓劫運無法感應到自己。

  劫運無法感應到自己,便無法形成劫雲,沒有劫雲,便不用渡劫。

  自天道世界形成,天神掌管天道以來,隨著天劫的不斷提升,無法渡過天劫的煉氣士便想出各種各樣躲避天劫的辦法。

  有的自斬修為,讓境界不全,比如斷自己的神橋,以此避開天劫。

  有的精研天道,能夠撰寫避劫符。也有避劫咒,是詛咒自己的法門,讓自己有缺,不是圓滿狀態,以此避開天劫。

  菜農的辦法是替死法。

  首先用秘法將自己的劫數轉移到另一個煉氣士身上,那個煉氣士渡劫的時候,自己的劫數也會因此在天劫中消彌,不過渡劫的煉氣士必死,因此叫做替死法。

  他當年用此法,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替死法需要自己的言談舉止,甚至思想都與替死之人一致,又要對方氣運與自己相連,還需要對方心甘情願接受自己的劫數。

  菜農算計自己的好友,與對方交心,想朋友之所想,救朋友之所急,一點點的讓對方接受自己的劫數,最終變成替死鬼,而自己則存活下來。

  現在,替死法被許應直接破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劫數捲土重來,更為強大,自己在劫難逃!

  「我不會死在這裡,絕對不會!」

  他長身而起,趁著天劫的威力尚未爆發,向許應衝去。

  只要先斬許應,說不定便可打斷天劫,讓天劫散去。

  他的實力依舊強大,他是商周之交的煉氣士,經歷過滅商之戰,也經歷過歷次嵬墟大清洗而不死。

  與他同時代的人,很少有能活到現在的,而他卻存活下來。

  他的實力,已經是人間巔峰

  他的身後浮現出六大洞天,法力一瞬間提升到極致境界,身如流光,金扁擔被他祭起,遠遠便如金虹一道,砸落下來。

  殺了許應,他騰挪的空間便大多了。

  殺了許應,不僅可以擺脫天劫,就算泥丸祖法藏有藏有陷阱,許應死了無人知道陷阱在何處,那麼陷阱便不再是陷阱,大家都可以修煉。

  他們這些釣魚客韭菜佬也可以修煉!

  殺了許應,雖不可以解決所有問題,但能解決大部分問題!

  許應站在那裡,身後突然浮現出七彩神樹,霞光瑞氣,飄揚而起,如同樹枝,迎上打來的金扁擔。

  他沒有得到關係元氣深淺的玉池儺祖洞天,論修為,自然是遠不及菜農,更何況以神通對戰法寶,自然是法寶更佔便宜。

  但那七彩神樹的道象實在太驚人,呈現出星辰環繞神樹運轉的異象,哪怕是崑崙神山上的仙樹,也未曾有如此驚人的異象!

  菜農金扁擔打落,金虹震斷.一道道霞光瑞氣,悍然殺來。

  這老農的戰鬥方式異於常人,尋常煉氣士往往都是祭起法寶,與人遠距離進攻,比如飛劍取人首級,比如是鼎鎮壓,又或者鐘聲震盪,催人魂魄元神。

  而他竟是手持金扁擔,以金扁擔為重武器,近身殺來,戰鬥方式很是質樸。

  那金扁擔在他手中也沒有多少變化,扁擔中的道象,只有日月山河龍鳳等簡單的道象,砸下之時,只有一個『重』字以無以倫比的沉重,碾壓一切,壓碎一切,蕩平一切!

  他身居六仙之域,隱景潛化,如同仙人殺來,甚至哪怕是仙人,也未必擁有他這般深厚的法力!

  許應周身光芒照耀,隱景潛化地展開,青銅巨峰,貫穿天地的劍氣,逆亂的乾坤,煉化八荒吞併日月的神爐,混亂的星海等等異象一併湧出。

  兩人的隱景潛化地碰撞的一剎那,金扁擔便砸破許應的隱景仙境,擔如同仙界墜下的金橋,砸向許應頭頂。

  許應身後七彩神樹光芒爆發,枝條舞動,迎上金扁擔。

  「轟!」

  菜農這一擊落下,兩人的隱景潛化地頓時爆開,各種隱景的光,爆炸般向外膨脹,粉碎四周的空間,形成宛如地水風火湧動的圓環,急劇向外膨脹。

  這地水風火湧動的圓環中,可見煙塵滾滾,水火湧動,原本水火不容,但在這裡卻意外的融合在一起。

  這說明,在這一擊中,天地道法的規則已經被打破,原本不能相容的大道法則融合,原本相容的大道法則對立,造成大道法則扭曲。

  雁空城見那道地水風火的圓環急劇膨脹開來,摧毀攪碎途徑的空間,不由臉色頓變,連忙道:「祖師,祭起仙器,守住峨眉!」

  喬子仲不等他吩咐,便已經將峨眉仙器萬道旗祭起。

  萬千大道,從旗幟中迸發,條條道道,守住峨眉群山。

  此寶乃真正的仙家法寶,是峨眉飛昇到仙界的太上祖師所留下的仙器,足以擋住衝擊。

  菜農不管不問,金扁擔被許應擋住,便又掄起金扁擔,上下左右,從各個角度向許應砸下

  他的金扁擔沉重無比,近戰之下更是可以將他的肉身元神的力裡發揮到極致,在這種距離下,他的法力、神識、元氣、心力、陰陽二氣都不會有任何損耗!

  金扁擔的威力看似不如神通道像那般讓人眼花繚亂,但已經達到返璞歸真的境地,各種道象,都藏於金扁擔之中,只有落在實物或者遭遇對方的神通時才會爆發威能!

  下一刻,七彩神樹被金扁擔打碎,同一時間,菜農身後,泥丸、湧泉、玉京、絳宮四大洞天,忽然像是四片飄零的落葉,從他身後的天空中旋轉著四下飛去。

  菜農儘管砸碎了七彩神樹,殺到許應跟前,但肉身、元神、陰陽二氣和心力同時大損,只剩下法力和神識依舊在巔峰!

  他的金扁擔砸在許應頭頂,將許應打得踉蹌一下,額頭出血。

  菜農心中一沉,這一擊,本應該狂暴的力量直接侵入許應體內,摧枯拉朽,將他的肉身打得粉碎,不管希夷之域還是隱景潛化地,統統蕩成新粉!

  然而,這一擊卻只打破了許應的額頭。

  沒有了泥丸、湧泉、玉京和絳宮四大洞天,他的實力被大大削弱。

  許應伸手一牽,隱景潛化地中一道劍光落下,落在他的手中,將菜農打來的金扁擔擋下。

  兩人立在空中,近身相搏,許應的劍法早已超越了得自劍門的,他施展的劍招,名叫劍平不平,一劍平天下不平之事,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地。

  菜農舞動金扁擔,上下左右,不離許應的頭顱,但總是被劍光擋下。

  突然,只聽嗤的一聲,許應手中劍氣突破他的金扁擔,在他心口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

  菜農心中一驚,突然又是嗤的一聲,又是一道劍光刺來,還是刺在原來的傷口處。

  他不假思索,虛晃一招,轉身便走,手中金扁擔拋出,化作一道百里長虹,菜農站在扁擔的另一端,已然來到百里之外,即便是許應的神通精妙無雙,一時間也追之不及。

  他能活到現在,自然有不俗的保命手段。

  但就在此時,天空突然變得無比明亮,一道粗達數里的雷光從天而降,筆直落在虹橋另一端的菜農頭頂。

  那菜農哼也未曾來得及哼一聲,便從橋上栽了下去。

  又是一道天雷從天而降,向菜農墜落地轟去

  他的天劫,已然開始

  那菜農遭到天雷轟擊,竟然未死,搖搖晃晃起身,第二道天雷向下墜落,如神話中的天公持劍,筆直向他頭顱插下。

  「老天爺也收不了我!」

  菜農眉鬚怒張,突然祭起元神,指天怒罵,叫道:「我滄月樓一生強人,若非狗屁天劫,我早就飛昇仙界,何用困在下界與螻蟻一樣苟延殘喘。」

  他將金扁擔祭起,化作百里金虹,元神舞動這道虹橋,沒有攻向天雷,反倒向天空中的劫雲砸去,厲聲道:「我砸碎你這不公的老天!」

  「轟隆!」

  天劫落下,擊中他的元神,又有一道細小的雷光落在他的額頭。

  他的元神腦袋近乎炸開,像是鮮花盛放,裂成好多瓣。

  菜農的額頭也被擊中,卻沒有像元神那樣炸開,而是在天靈蓋處出現一道裂開的小縫隙,像是劍痕所留,彷彿真有一尊天公持劍,刺中他的天靈蓋。

  他的元神努力合攏,祭出的金扁擔砸入天空中的千里劫雲,將劫雲衝開,但隨即雲層又再度合攏,並未受到半點損壞。

  蒼天似乎動了真怒,一道道較為細小的雷霆從雲中竄出,相繼劈在金扁擔上,電光在金扁擔上四射。

  雷擊不停,那金扁擔的威力也在不斷降低,被劈碎了很多烙印和道象。

  菜農怒吼,與元神一起衝天而起,向天劫衝去,叫道:「蒼天不公待世人,迫使天驕也只能在下界吃人我與蒼天拼了!」

  他的元神抓起電光中的金扁擔,那扁擔已經被天雷燒得赤紅,甚至熔化,不斷有金銅汁液流下。

  天空中一道天雷炸開,與菜農衝天而起的身影碰撞在一起。

  峨眉山上,雁空城、楚湘湘、蚖七等人紛紛遮擋,免得雷光太刺眼。

  他們在雷霆炸開的瞬間,隱約看到雷光中血色乍現,有血肉在雷霆中飛舞。

  喬子仲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連忙握緊拳頭,心中默默道:「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他的心中生出無垠的悲涼,還有一種解脫的情感,心中默默道:「一個新的時代,大概就要來了。雖然還是無法飛昇,雖然天劫依舊難渡,但充滿了新希望。」

  「哢嚓!」

  又是一道粗大無比的天雷落下,擊在半空。

  雁空城、楚湘湘等人勉強看去,只見那天劫中更多的血肉炸開,隱約間可借雷霆的光芒,看到雷光中有身影倒下,還有元神炸裂分崩離析的景象。

  這場超級天劫的威力,比從前的超級天劫更加恐怖,儘管只提升了一成威力,但就算沒有任何提升,也遠非菜農所能匹敵。

  他根本渡不過天劫!

  「轟隆!」

  又是一道雷露落下,雷光中菜農的元神化作飛灰,身體墜落下去。

  那金扁擔也被雷擊所熔化,化作金汁銅液,瀑布般落下。

  他像是還有一口氣,又被一道天雷追上,劈在身上。

  他的屍體炸開,化作一團火球,向下墜去。

  許應收回目光,轉身走向雁空城等人,他的身後天空中,旋轉的劫雲從烏黑厚重飛速變淡。

  待他來到峨眉山上,只見陽光從散去的劫雲中照下,被雲彩渲染了顏色,霞光萬里。

  峨眉群山沐浴在霞光中,恍若仙境。

  「新時代,真的來了。」喬子仲心中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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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發表於 2024-3-24 00:14:08 |只看該作者
第0307章 不用管他

  自崑崙一別,峨眉又有了不小的發展,弟子興旺,比其他門派的規模都大了不少。

  有些弟子已經修為不俗,可以施展神通,在山嶽間御劍飛行,只是速度不快。

  從山上看去,便如同群山中飛行的一隻隻銀色蟲子。

  他們的劍光破開淡淡的雲氣,在山間的雲霧中留下道道痕跡。

  但峨眉更多的弟子還只是採氣期的境界,每逢日出,便是他們登臨山頂,在初升的朝陽照耀下,採氣煉氣的時候。

  許應見到峨眉如此興旺,也不禁替雁空城歡喜。

  「許兄你先不要急著離開,容我先研究研究祖法,不懂的地方,我還得詢問你。」

  雁空城很是開心,盛情邀請許應在峨眉多住幾天,就連喬子仲不住的向他拋眼色,他也視而不見。

  喬子仲暗道一聲糟糕,知道他心意已決,連忙告罪,起身來到峨盾的其他山頭,將歷代祖師留下的法寶祭起。

  峨眉歷史久遠,甚至遠在不老神仙之上,這裡很早便是仙人的道場,歷代峨眉祖師留下的法寶眾多。

  峨眉諸多山頭金頂,皆有重寶升騰而起,有的散發道道霞光,護住全山,有的如同青煙薄紗,飄蕩在山間,有的是金鐘,倒扣下來,還有的化作神駿的異獸,鎮守山川。

  甚至,有的山頭還有金甲神人屹立,宛如天神!峨眉重寶,讓許應也看直了眼。

  「峨眉底蘊,真是雄厚,深不可測。」許應讚嘆。

  雁空城放下玉簡,笑道:「峨眉固然底蘊極深,但在上界還是地位不足,否則崑崙那次徐福渡劫,飛昇的便不是五衍宗的蕭宗主了,而是我雁空城。」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被你打死的也不會是蕭宗主,而是我了。」

  許應謙遜道:「阿城的實力極為強大,我想殺你也頗為不易。」

  雁空城哼了一聲,佯怒道:「你少恭維我,我從崑崙歸來後痛定思痛,於是自廢儺法,割掉了六秘洞天,是否能打敗七爺,都是未知之數!」

  蚖七聞言,眼睛一亮,躍躍欲試。

  許應悄聲道:「七爺切莫當真,他是自謙。他擊敗你輕而易舉。」

  蚖七興奮勁全無。

  雁空城深得峨眉真傳,尤其是在仙道符文上有著過人的造詣,他就算廢掉自身的儺法修為,擊敗蚖七也還是輕而易舉。

  蚖七對自己肚子裡烙印的那些符文,往往是一知半解,與雁空城這等天才相比,還是遜色許多。

  「許兄,我峨眉有萬道旗鎮壓,還有大小祖師重寶,一百餘件,你可以在我峨眉療養幾日,治好傷勢。」

  雁空城向外瞥了一眼,見到喬子仲已經將各山的防護大陣啟動,鬆了口氣,笑道:「我說留你住幾日,便知道祖師一定會做到萬無一失。」

  許應心中感動,他此次借天劫斬菜農,也挨了幾下金扁擔,看似沒有敲碎了他,但傷勢著實不輕,需要調養幾日,把侵入自己體內的異種道象抹去,才會恢復到巔峰狀態。

  雁空城讓他留在峨眉,實則是為他爭取時間。

  喬子仲以苟著稱,做事滴水不漏,不給人任何可趁之機,自然會安排得妥妥當當。

  就算其他釣魚客尋上門來,也無法佔到便宜,只能等許應離開峨眉之後再說。

  喬子仲緊張萬分,一直在關注著峨眉附近的動靜,不敢有絲毫鬆懈。

  忽然,峨眉西山的浣溪紗掀起陣陣波瀾,喬子仲不假思索,便將仙器萬道旗祭起,殺氣騰騰。

  「道友,峨眉禁地,若是要硬闖的話,恐怕會有不測之事發生。」他沉聲道。

  浣溪紗隨風波動,籠罩整片西山,被一股奇異的力量高高托起。

  這股力量實在太強,即便是此等重寶都壓制不住。

  喬子仲祭起萬道旗,仙器的威力大漲,便見浣溪紗的波動隨即停止,那股侵入峨眉的力量飛速遠去。

  喬子仲還是沒有懈怠,索性一直祭著萬道旗,心道:「掌教要幾日時間,那麼我便支撐幾日時間,等送走了姓許的瘟神再說!」

  四日後,許應治好了道傷,恢復到巔峰狀態,來見雁空城。

  雁空城卻因為要修煉泥丸宮祖法在閉關,許應沉吟片刻,取來紙筆,寫了一封辭別信,喚上楚湘湘、蚖七等人,來到外面。

  「清霜祖師。」

  許應過喬子仲身邊,停下腳步,笑道:「清霜祖師對我此次散佈泥丸宮祖法怎麼看?」

  喬子仲聞言,微微一怔,沉吟片刻,道:「必有一場殺劫。就算你掌握天劫,也很難存活下來。」

  許應哈哈大笑,道:「我說的不是我的安危。清霜,我說的是你們這些釣魚客、韭菜佬如何自處?」

  喬子仲明白他的意思,道:「閣下此舉,相當於將我們架在火上烤,進不得退不得。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解決閣下。」

  許應輕輕點頭,追問道:「還有嗎?」

  喬子仲遲疑片刻,道:「若是解決閣下不成,我們便會退而求其次。我們會小心翼翼避開他人,尋找一個安全之地,自斬修為,修煉祖法。這是不得已的辦法。」

  許應望向遠處,道:「也是你活命的辦法。」

  喬子仲身軀微震。

  許應從他身邊走過,道:「你一向謹慎,不肯讓自己處在危險之中,即便是面對我,你也不敢有一刻放鬆。咱們交談之時,你也在暗祭起萬道旗。」

  喬子仲沒有說話,他生性就是如此謹慎。

  許應繼續道:「從你的話中,我可以猜出,你打算走第二條路。但這條路,最危險的不是我,而是與你一樣的人。」

  喬子仲默默點頭。

  許應笑道:「你躲起來的時候,不要被我尋到。我尋到你的時候,不會留手。」

  喬子仲死人般的面孔露出一絲笑容,道:「你放心,我躲好之後,你絕對尋不到我。」

  許應與楚湘湘等人離去,前往蜀山劍門。

  過了兩日,雁空城借峨眉仙器自斬重樓境界,將自己打回第二叩關期,順利開闢泥丸宮洞天。

  他出關醒來,喬子仲送來許應的信件,雁空城打開讀去,只見信中說的是一些修煉上容易出錯的地方,很是細緻。

  雁空城心中感動,將信件收起,道:「他們就這樣走了?祖師,他們此去極為凶險,你不去送送他們?」

  喬子仲目光閃動:「掌教的意思死,在半路上……」

  他面相兇惡,舉起手,做出向下切的動作。

  雁空城嚇了一跳,連忙道:「我是擔心他們的危險,現在肯定有不少釣魚客在搜尋他的下落,不是要你殺他們!這些釣魚客已經被他逼到絕路上,解決辦法便是將他解決。你去送他,也可以保護他。」

  「不去。」

  喬子仲道:「掌教莫忘記了,我也是一個釣魚客。於情於理,我都應該除掉許應,我此次保許應,已經違背了操守。」

  雁空城轉頭看向他,道:「祖師,許兄將祖法傳遞出去,同時也是你的機會。你可以借此機會,擺脫釣魚客的身份!」

  喬子仲又一次露出笑容,道:「我也正有此意。」

  雁空城情真意切道:「我知道祖師急於修煉祖法,擺脫釣魚客的身份,但是你若是自斬修為,便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所以勞煩祖師再等一等,等我修煉到飛昇期,有了保護祖師的實力,那時你再自斬修為修煉祖法。」

  喬子仲露出感動之色,道:「你想為我護法?你是峨眉掌教,高風亮節,光風霽月,你不能沾上半點污點。」

  雁空城滿不在乎,笑道:「那時,我峨眉已經振興,我將掌教的位子傳出去,不是掌教,便不算是辱沒峨眉了。」

  喬子仲沉默片刻,笑道:「掌教放心,我自有分寸。我一向小心,不會出什麼差錯。」

  雁空城還是有些不放心,看著他的雙眼。

  喬子仲一如往常。

  過了片刻,雁空城撓了撓頭,笑道:「祖師的確比我謹慎,是我多慮了。」

  又過兩日,雁空城沒有尋到喬子仲,只尋到喬子仲留下的一封信,信上寫道:「掌教光明磊落,峨眉亦不容有污點。」

  雁空城心中不由有些慌亂,他命弟子四處搜尋,還是沒有尋到這位清霜祖師的下落。

  如此找了幾年,始終不見喬子仲的蹤影。

  雁空城心中生出期盼,希望總有一日,喬子仲會再次出現,那時的他已經洗心革面,走上正途,再不用種植人體大藥。

  然而,喬子仲再也不曾出現過。

  他的生死,成了雁空城畢生未解的迷。

  另一邊,許應從峨眉離開,前往蜀山劍門。一路上居然風平浪靜,蚖七游於長空,駕馭風雷而行,腦後陰陽二氣湧動,速度很快。

  許應、楚湘湘坐在大蛇頭頂,觀看四周景色。

  劍門在望,許應望向劍門,突然臉色微變,猛地衣袖振動,便見四周無數星辰起落沉浮,方圓數百里形成一片亂星海!

  楚湘湘不解其意,但見下一刻,天空大地都在劇烈抖動,便是遠處的劍門山也在紙片般晃抖不休!

  天地不僅在晃抖,甚至在湮滅,化作滾滾的混沌,宛如滅世的大劫降臨!

  「世界毀滅了?」

  楚湘湘駭然,隨即醒悟過來,「不是世界毀滅,而是我們落在一張圖中!這幅圖與天地相融,化作劍門與四周的景色,但不知哪裡失誤,被應叔叔看出了破綻!」

  但見混沌茫茫,從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向他們碾壓而來,但是遭遇許應的亂星海,雙方碰撞!

  混沌碾壓一顆顆星辰,但隨即星海中又有新星生成,讓那混沌始終難以將他們徹底碾碎!

  大鐘噹噹作響,突然衝天而起,飛上半空,叫道:「只要是法寶,鐘爺就沒有怕過!」

  鐘聲震盪,仙光耀眼,將湧來的混沌悉數蕩平!

  天空大地,立刻恢復清明,只剩下一卷被撕破的畫卷。

  大鐘剛剛毀去那件畫卷法寶,正在得意,突然一隻手掌突如其來,拍在它的身上,這一掌的威力好生恐怖,將它打得倒飛而去,毀天滅地的力量在它體內爆發!

  「我要死了!」

  大鐘駭然,鐘壁扭曲,那手掌竟然深深印入鐘壁,竟似要將它一掌打穿!

  但下一刻,大鐘內壁各種道象流轉,竟將這一掌的力量逐一卸去,大鐘又驚又喜,只見鐘壁也在漸漸鼓起。

  它向前方看去,亂星海被一隻隻玄鳥照亮,熔化!

  剛才那個擊飛自己的身影殺入亂星海,身後洞天錯落,一聲叱吒,竟然將亂星海鎮住一大片。

  與此同時,對面又有一個衣衫古拙的男子也殺入亂星海,祭起洞天,將另一半亂星海鎮壓!

  一隻隻玄鳥振翅飛行,撲擊而來,探爪抓向蚖七和蚖七頭頂的許應等人,兇惡至極!

  「阿應危險了!」

  大鐘剛剛想到這裡,便見蚖七腦袋上,楚湘湘身後天道披風抖動,嘩啦一聲,宛如遮天的大幕,將所有玄鳥一網成擒!

  楚湘湘飄然而起,身後的披風展開,所有玄鳥被煉成飛灰,不復存在。

  突然空中一道身形破開層層的雲層,從天外襲來,是第三個大商煉氣士,其人一掌印下,壓得蚖七難以穩住身形,向下墜落。

  楚湘湘衣袖揮拂,迎上那個大商煉氣士,這少女的頭飾紛紛飛起,頃刻間化作百餘件法寶,與那大商煉氣士碰撞在一起!

  但見鳳鸞鳴飛,珠光寶影,各種小巧的法寶,竟在這一刻進發出難以想像的威力,將那大商煉氣士擋住!

  同一時間她身上各種小件的寶物也各自光芒大作,讓她周身神光煌煌,神力無雙,與那大商煉氣士近戰搏殺!

  另一邊,第四個大商煉氣士自下而上襲來,正是另外兩個大商煉氣士鎮壓許應之時,讓許應無法抵擋他的襲擊!

  「鐘爺----」許應高聲大喝。

  大鐘終於穩住,呼嘯衝來,叫道:「鐘爺在此!」

  它威能爆發,擋在那個大商煉氣士。

  同一時間,許應掙脫鎮壓,青銅山峰浮現,自上而下鎮壓,下方襲來的大商煉氣士剛剛與大鐘硬拚一記,便被不周山鎮壓,向下跌落!

  許應長嘯一聲,飛身而起,與楚湘湘錯身而過,手掌輕輕起,楚湘湘身後的天道披風亮起,化作漫天的天道符文。

  陰間,輪迴之所,玄育、玄辰、玄星三大神王面色齊齊一沉。

  玄昊神王見狀,也連忙面色一沉。

  「又開始了!那個法外狂徒,又在借用天劫打擊對手!」

  玄星神王怒不可遏,鬚髮皆張,喝道:「當天道是他家開的不成?天理何在,天法何在?玄育道兄,我們還要坐視不理嗎?」

  玄育神王道:「不用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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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發表於 2024-3-24 00:14:23 |只看該作者
第0308章 終極收割者

  天劫已起,那四位大商煉氣士心中一驚,單個人渡劫,是超級天劫,四個人一起渡劫,便是四倍的超級天劫!

  最可怕的是,天劫並非你一重我一重,而是四重天劫融合,每一道天雷的威力,只怕是從前的四倍!

  從前還有可能渡劫,劫威提升四倍,還怎麼渡劫?

  「最後一擊!」

  四人此時雖未交流,卻心念相通,突然捨棄其他對手,哪怕是面對大鐘和楚湘湘的攻擊,也絲毫不理會。

  四人神通的在這時珠聯璧合,鋪天蓋地的烈焰升騰,在這一刻化作漫天飛舞的玄鳥,振翅而鳴,從四面八方向許應湧去!

  這一刻,四人神通提升到極致,一擊之後,便立刻各自遁走,向不同方向飛馳而去!

  他們各自足下有玄鳥浮現,載著他們急速飛行,速度之快,甚至不遜於許應施展極意自在功!

  他們遁出千里,紛紛回頭望去,只見天空中的天劫還在形成之中,劫雲愈發厚重,而他們四人的神通也在這一刻集中於一處,瀲灩火光衝天而起,化作一隻凌絕天地的玄鳥!

  「得手了!」

  四位大商煉氣士心中各自歡喜,他們的神通珠聯璧合,合而為一,展現出驚天動地的威能,威力也提升了不止四倍!

  他們臉上的笑容尚未落下,突然只見許應虛虛抬手,抓向天空,天劫中無數天道符文浮現,化作一襲天道披風!

  那天道披風向下落去,兜住了凌絕天地的玄鳥。四位大商煉氣士各自感應到自己的神通爆發,也看到天道披風急劇膨脹,有巨鳥在披風下翱翔,壯大,像是要被撐得爆開!

  然而,讓他們心中一驚的是,那一襲天道披風並未爆開。

  那襲天道披風是四重超級天劫中的七成力量所化,倘若他們四人聯手的神通可以擊破披風,那麼他們四人聯手渡劫,卻也有幾分成功的可能。

  但他們的神通,遠未試探出天道披風的上限,各自的神通便被憋死在天道披風下。

  許應抖手,便見那襲披風飛起,與天空中的風雲相合,重新化作方圓數千里的天劫。

  「哢嚓!」

  天空中雷霆炸響,一道明亮得超過萬千顆太陽的天雷從天而降,筆直落在西方正在遁逃的大商煉氣士的頭頂。

  那人整個炸開,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哢嚓!」

  又是一道天雷落下,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神州,甚至其他各大部州都可以看到這一道天雷的光芒。

  又一位大商煉氣士在天雷下支離破碎,無論什麼修為,無論何等神通,在此等天劫下,統統無法保全自身!

  第三道天雷的亮光乍現,遠在星空中,也可以看到這道光芒,如此明亮耀眼。

  而這道天雷劈向的那位大商煉氣士立刻捨棄肉身,元神遁逃,他的元神速度更快,甚至化作燃起熊熊大火的玄鳥,明艷如鳳凰,駕馭火光而去!

  然而,這道天雷一分為二,像是一根樹枝上的枝杈,其中一道枝杈雷霆跨越千山萬水,萬里山河一晃而過,準確的劈在正在遁逃中的元神頭頂!

  其人元神,在雷光中化作齏粉,僅存一點不滅真靈,悠悠晃晃,飄向陰間。

  他的肉身,也早已在雷霆中徹底粉碎,畢生道行,獵殺不知多少儺仙和同道而積累的仙藥,此刻統統化作烏有。

  最後那位大商煉氣士奔逃途中,突然祭起一面符菉,符菉燃燒,化作一道門戶。門戶中鬼氣森森,一片陰暗不明,正是陰間!

  那大商煉氣士投入門戶之中,逃入陰間。

  陰間的天空炸裂,那絢爛的天雷追蹤而來,熾烈的光芒將陰間的天空穿透,從天而降,斬向那位大商煉氣士的頭顱。

  那位大商煉氣士不管不顧,瘋狂向前逃竄,前方,正是連綿不絕的望鄉台!

  他縱身而起,眼看便要落入望鄉台中,天空中劈落的天雷便已經追上了他。

  望鄉台上空,天雷炸響,驚擾了隱藏在望鄉台深處的一個個古老存在,一時間望鄉台中仙光迸發,團團簇簇,紛紛綻放神識向外探索。

  「發生了什麼事?天劫的威力為何如此之強?」

  「難道又有妖孽出世,將天劫的威力提升了四倍之多?」

  「何方妖孽?該不會又是那個人回來了吧?」

  元狩神州的天空中,那恐怖無比的劫雲終於散去,天空恢復清明,一道披風獵獵作響,從天空中飛來,自動繫在楚湘湘的肩頭。

  許應望向天空,只見天外有星辰移動,一顆顆星辰相繼遠去。

  「連續死了五位釣魚客,剩下的你們,也應該害怕了吧?」他低聲道。

  那些移動的群星,正是一個個隱藏在暗處的釣魚客、韭菜佬,原本存了伺機襲殺許應的心思,但見到四位大商煉氣士相繼葬身在天劫下的情形,讓他們也不禁驚懼。

  「天下已經變了,不再是我們可以肆意收割的時代。」

  他們相繼離去,悄然無息。

  「既然如此,那麼就融入這個新的時代。」

  「如今只剩下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躲藏起來,廢掉自己的修為,從頭來過。就算許應收割我們,也是將來的事情。」

  「我們是一個個時代的天驕,是歷史的選擇和沉澱。過去不曾淘汰我們,現在也不會,將來更不會!」

  「許應他翻不起多大風浪!」

  許應、楚湘湘等人來到蜀山劍門,劍門門主時雨晴迎迓,見到許應身邊的楚神女,心中一陣酸楚:「每次見到他,他身邊都有不同模樣的女孩子……」

  許應送上玉簡,笑道:「雨晴,這是祖法,你拿去修煉。」

  時雨晴收下玉簡,道:「太上長老有些日子沒有回到劍門了,外面風風雨雨,劍門好歹有遮蔽風雨的地方。」

  許應心中生出陣陣暖意,他原本以為許家坪才是自己的家,後來才知道類似許家坪這樣的家,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他自嘲自己為飄零之落葉,但在風中飄飛,不知根在何處。

  時雨晴的話,卻讓他感受到家與朋友的溫暖。

  「雨晴,我想結束這吃人的時代,還給世人一個公平的世道。」

  許應笑道:「所以我將祖法傳出去,希望能徹底解決釣魚客與韭菜佬。」

  時雨晴露出希冀之色,喃喃道:「真的可以解決嗎?」

  其實儺法釣魚儺法收割韭菜,對她的傷害遠在許應之上,許應只是覺得這樣做不公,所以要討個公道,而時雨晴卻是實實在在的受害者。

  她的恩師,劍門的前代掌教陶丹陽,便是一個手段狠辣的釣魚客。不僅收割了劍門的儺修,連劍門的煉氣士也一起收割,煉成身外化身和第二元神!

  若非許應,她也會成為陶丹陽的下一個犧牲品:甚至陶丹陽還想再度掌握劍門,再收割一次!

  「可以解決,理應解決。』許應微笑道:「路上,我已經解決了五個,應該還有更多,我一定會尋到他們。」

  時雨晴道:「師叔,還有一件事情很古怪。」

  她說出自己的發現,道:「陶丹陽與其他很多釣魚客一樣,他們在大清洗到來時,並未被清洗,反而存活下來。大清洗的時候,他們身在何處?」

  許應聞言,不假思索道:「他們有的人天人感應,與域外的神秘神祇建立感應,將所在的山川搬運到另一個世界,避開了大清洗。有人則躲在望鄉台中,也避開了清洗。」

  時雨晴搖頭道:「絕非如此。陶丹陽操控了數以百計的身外化身,他的仙藥消耗巨大,肯定不會停止收割。但他是在天地解封後才出現,來到這裡尋我,在此之前的三千年,他去了何地?」

  許應被她這個問題難住,笑道:「大概是去了其他世界。他可能通過蒼梧之淵,進入其他世界避難。陶丹陽已死,這些問題已經無人能夠解答。」

  時雨晴想了想,確實有這個道理,便沒有追問,笑問道:「金爺呢?還在太陽中沒有回來?」

  許應也頗為思念金不遺,笑道:「它還在閉關,不過算算時間,它應該快出來了。」

  許應在劍門逗留幾日,傳授時雨晴劍法,便逕自起身,前往下一個宗派,繼續命蚖七挑戰。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半年,許應已經走遍了元狩三千宗派,其中有些宗門已經絕戶,想來是宗主死在崑崙。

  許應路過這些宗門時,偶爾看到天降霞光,照耀在附近的村莊中,應該是這些門派在仙界的祖師心有不甘,選擇凡間門徒,打算續上自己的道統。

  「仙界的仙人還有這個手段?我還以為這些宗門中的寶貝兒,如今都是無主之物了呢。」

  許應暗道一聲惋惜,突然笑道:「湘湘,七爺,我最近發現了一件怪事。」

  楚湘湘好奇道:「什麼事?」

  許應悠然道:「有人偷偷潛入泥丸、湧泉、玉京、絳宮等彼岸,竊取仙火。」

  楚湘湘和蚖七等人怔住:「竊取仙火做什麼?」

  大鐘率先醒悟,失聲道:「竊仙火的那人,試圖用仙火煉去自己的修為境界!有人要重修祖法!」

  蚖七道:「只有那些修為很高的人,才需要用仙火煉化修為的吧?等閒煉氣士斬落境界並不算多麼麻煩。」

  許應微微一笑,道:「前往彼岸盜取仙火,用仙火煉化修為境界的人,不止一個,而是很多人。他們自以為盜取仙火很是隱秘,但我的儺祖洞天已經修煉到太一的境地,他們通過其他洞天,潛入彼岸,瞞不過我的感應。」

  他邁步走去,道:「我們可以將他們一個個尋到,將他們誅殺。」

  他吐出一口濁氣,低聲道:「釣魚割韭菜的時代,終於過去了。」

  幽州鄉野。

  樵夫祭起斧頭,切開山壁,閃身走了進去,山壁中是一個隱景潛化地,別有洞天。這個隱景潛化地中居然還有人,是個相貌忠厚的男子,看著樵夫呆呆出神。

  樵夫撕開他的後頸,一片亮光從他的體內洩出。

  那忠厚男子只是一張人皮,在人皮中居然還有一處隱景潛化地,樵夫逕自走了進去。

  來到這處隱景潛化地,他才算放鬆下來,祭起一口丹爐,爐中正是來自六大彼岸的仙火。

  「不管祖法中是否有陷阱,我都需要煉去修為!至於姓許的,天道世界與仙界一定會對付他,他未必能活到收割我們的時候!」

  他端坐在仙火中,用心煉化自己的修為境界。

  前往彼岸的煉氣士封閉自身一切穴竅,來抵抗仙火的煉化,因此可以堅持很長一段時間。而他則是主動引六大仙火,燒去自己的修為境界,花費的時間並不算多長,便將自己的修為境界,從飛昇期燒到第二叩關期。

  「終於可以修煉祖法了。」

  他舒了口氣,張開眼睛,就在這時,他看到地上多出一個影子。

  一個巨大的陰影,將他籠罩。

  樵夫猛地回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失聲道:「是你!你怎麼會尋到這裡?」

  那陰影開口,低聲道:「並不難,道友。你們在竊彼岸仙火的時候,我在注視著你們。更何況,咱們在歷史中碰面了這麼多次,你的氣息無比熟悉。尋到你真的不難。」

  三日後,許應尋到這裡,小心翼翼的尋到隱景潛化地中的另一個潛化地。

  不久之後,他站在樵夫的身前。

  樵夫露出不甘之色,向許應道:「我寧願死在你的手中。」

  許應詢問道:「誰吃了你?」

  樵夫面色茫然,隨即變成痛苦之色,死死的抓住頭髮,低吼道:「我不知道!我已經記不得了!我不知道!」

  許應默默的看著他的後頸,那裡隱約有一道亮光。

  「這是第幾個了?」他低聲道。

  楚湘湘數得很是清楚,道:「第七個了。前面六個釣魚客,也是同樣的下場,我們尋到他們時,便已經只剩下了一張人皮。」

  許應抬起頭,喃喃道:「有收割者在收割所有的釣魚客,而他也是釣魚客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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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9章 淚痕男子

  之後幾日,許應等人繼續搜尋那些釣魚客,然而他們尋找到這些人的藏身地,卻發現這些人已經被收割,只剩下皮囊。

  許應倒吸一口涼氣。

  大鐘道:「阿應,有些不太對勁。這些釣魚客雖然自斬修為境界,但是他們體內的仙藥還在。這個終極收割者,收割了如此多的釣魚客,豈不是他那裡聚集了海量的仙藥?」

  蚖七喃喃道:「釣魚客收割儺仙,收割韭菜佬和其他釣魚客,終極收割者再收割他們。大魚吃小魚,最終這幾萬年來絕大部分儺仙盜取的仙藥,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那麼這個人……一定大補!」

  紫色仙草從他腦袋上探出幾片葉子,聞言忙不迭點頭。

  楚湘湘道:「此人奪取如此多的仙藥,能煉化嗎?哪怕是正法煉成的洞天,也無法完全煉化仙藥。想要煉化仙藥,只能修煉祖法。既然不能煉化,為何要殺這麼多釣魚客?」

  許應思索道:「這些釣魚客的境界雖然自斬了,但是他們積累的洞天還在,他們每個人的洞天,都極為強大,是數以百計乃至千計的儺仙洞天熔煉而成。倘若此人將這些洞天集中於—體的話……」

  眾人不再說話。

  終極收割者,收割釣魚客韭菜佬,是將過去四萬多年絕大多數儺仙採集的仙藥集於一身。

  同樣的道理,終極收割者收割釣魚客和韭菜佬的洞天,便是將過去四萬多年絕大多數儺仙的洞天,集於一身,雖然,此人依舊無法完全煉化仙藥,但煉化速度必然極為恐怖。

  而且,如此多的仙藥和洞天,對他的修為實力的提升,也必然極為恐怖!

  「他是想成仙啊。」許應喃喃道。

  不修祖法,只憑借難以想像的仙藥,難以想像的法力,難以想像的肉身、元氣、心力、陰陽、神識,直接渡過天劫!

  「此人,想到了破解我的計策的法門。」

  許應也禁不住打涸冷戰,低聲道:「四萬多年來元狩世界的煉氣士拚命內耗,你收割我我收割你,大魚吃小魚,終於養出了一個難以想像的怪物。」

  一個無比強頭,無比恐怖的怪物!

  其人的修為,是四萬多年以來,無數內耗的儺仙的修為!

  大鐘道:「他才是真正的收割天下其人實力,究竟會達到何等高度?」

  許應繼續尋找,試圖找尋出蛛絲馬跡,但這個終極收割者的感應力比他還要強大,可以在他之前搜尋到那些隱藏起來的釣魚客,將對方收割。

  許應尋到了一張張人皮。

  那些釣魚客的人皮,或者嚎啕大哭,或者—片茫然,或者前所未有的釋懷和放鬆。

  許應詢問他們,到底是誰收割了他們的性命,他們拚命思考,卻無法回憶起被收割的過程,自然也無法告訴許應到底誰才是終極收割者。

  那位收割者,將他們的意識也抹去了一部分隱藏白己的真實身份。

  「此人收割完這些釣魚客,便會渡劫,到那時便知他究竟是誰。」

  許應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只得放棄繼續追蹤下去,向楚湘湘道:「我離開扶桑樹,很久沒有回去見一見那些商民了。既然來到附近,不如回去一趟。」

  楚湘湘稱是,笑道:「父神把我托付給叔叔,叔叔去哪裡,我自然也要去哪裡。」

  他們向雲夢澤趕去,雲夢澤中多遠古巨獸,大澤中,常有巨物潛伏,蚖七來到這裡,頓時歡快了許多,一路追趕那些巨獸大快朵頤。

  他而今的力量,已經超越了大部分巨獸,在雲夢澤中可以橫行。

  許應任由他撒歡,心神徹底放空,笑道:「無論誰是終極收割者,都無關緊要了。屬於釣魚客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他剛說到這裡,突然只見一隻龍馬從水下一躍而出,腳踩水面撒腿狂奔,疾馳而去許應呆了呆,急忙追過去,高聲道:「白秋姿……白姑娘等一等--」

  那龍馬長達數十丈,速度極快,浮光掠影,但許應而今的修為實力是何等驚人,下一刻龍馬便身不由己飛起,落在許應面前。

  楚湘湘急忙奔來,心中納悶,不明白許應為何稱龍馬為白姑娘,就在此時,只見那龍馬背上有一道薄薄的細線,豎在空中,細線裡傳來亮光。

  這時,細線向兩旁分開,有人從裡面開啟門戶,只聽一個好聽的女聲傳來:「是許道友嗎?快點進來我那喪心病狂的師尊,又在追殺我我險些就被他追上了!」

  門戶開處,一個身著秦漢時衣裳的女子從門中走出,警覺地東張西望,這才把門完全拉開。那女子向許應招手,示意他們快點進來。

  楚湘湘跟著許應走入那個叫白秋姿的女儺仙的隱景潛化地中,只見白秋姿只要露出笑容,便會在兩腮上留下酒窩,笑容很是甜美。

  白秋姿又把腦袋探出隱景潛化地,吹了聲口哨,這才關閉隱景潛化地。

  那龍馬聽到哨聲,立刻撒腿狂奔,跑著跑著便一個猛子扎入水中,向水底更深處游去。

  許應好奇道:「白姑娘,你師父還在追擊你?」

  他與這位少女相遇,還是在雲夢澤剛剛重現人世時,龍馬從水底躍出,踏水而行,許應等人追擊這頭異獸,卻不料異獸背上居然還有一個隱藏著的隱景潛化地。

  白秋姿便是在那時結實許應,告訴他自己的師尊在追殺她。

  沒想到這些年過去,她的師尊還在追殺她,真是毅力驚人。

  白秋姿緊張兮兮,祭起一面明鏡懸在空中,道:「他倒沒有一直追殺我,有一段時間他沒了蹤影,我也是鬆一口氣,過了幾年的好日子。但最近—年,他便開始追擊我了,總想把我擒住。」

  龍馬在水底穿梭,尋到一處石窟,匍匐下來,安安靜靜的躲藏。

  許應微微一怔:「最近一年?」

  最近一年,恰恰是他散播祖法的時間段。

  白秋姿目不轉睛,注視著明鏡,道:「我這些日子東躲西藏,好不容易活下來,你們若是引出他,被他留意到我的方位,我便死定了。」

  許應試探道:「你的意思是說,你的師父沒死?」

  白秋姿白他一眼,笑道:「他若是死了,還怎麼追擊我。」

  許應與楚湘湘對視一眼,各自看出對方的驚訝。

  現在釣魚客和韭菜佬都已經銷聲匿跡,許應尋到的釣魚客和韭菜佬,都變成了人皮,被人收割得幹幹淨乾淨。

  為何白秋姿的師父,可以活到現在?

  「難道說,她師父才是那個終極收割者?」許應與楚湘湘心有靈犀,同時想道。

  楚湘湘道:「白姑娘,這段時間,你沒有離開過隱景潛化地?」

  白秋姿搖頭,道:「我哪裡敢,我好不容易才避開師父,保住性命,若是跑出去,肯定會被他抓到吃掉。」

  楚湘湘笑道:「難怪你還是東躲西藏。你有所不知,而今天下變了,你無須再躲避了,只需修煉祖法,便不會被人收割。」

  白秋姿詫異道:「祖法什麼祖法我記得是正法才對。」

  許應與她相逢時,正值許應探尋儺法中的正法的時候,當時許應將自己所知的正法傳授給她,白秋姿作為回報,跑到陰間將另一個儺仙抓出來,通他交出自己的湧泉儺法。

  自那之後,白秋姿再度隱藏起來,她的認知也停留在那時。

  許應打量白秋姿,笑道:「你修煉我傳給你的正法後,壽元流逝的現象是否停止了?」

  白秋姿道:「壽元還在流逝,但是比之前慢了許多……等一下,他來了」

  就在這時,突然—道身影映入明鏡之中,出現在眾人面前。

  那是一個右眼角下有顆淚痣的男子,三十許歲的模樣,相貌堂堂,頗為英俊,氣質不俗。

  許應左看右看,心道:「難道此人便是終極收割者?」

  他正想著,卻見那淚痣男子突然開口,朗聲道:「秋姿,我有事相求,還望一晤。」

  白秋姿向他們做出一個噤聲的姿勢,示意他們不要亂動。

  那淚痣男子四下張望,搜尋白秋姿的下落,聲音傳入他們耳中:「秋姿,為師知道你極為恨我,但為師也是迫於無奈。若非被通得走投無路,誰又願意吃人呢?」

  白秋姿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淚痣男子嘆了口氣,道:「如今,為師大難臨頭,被人盯上,只恐要身死道消,成為別人的口糧。秋姿,為師知道你善於躲避,算是我求你,你救我一命。」

  他急切道:「倘若你救我性命,我使將我畢生所學悉數傳授於你!對了,還有祖法!你知道嗎?為師得到了儺法中的祖法此法開闢洞天,可以完全煉化仙藥得此祖法,你便再也不用東躲西藏了。」

  白秋姿的臉色很古怪,看向許應,悄聲道:「剛才你也說到祖法,難道真有祖法?」

  許應笑道:「當然有,祖法便是我傳出去的。」

  白秋姿急忙摀住他的嘴,急切道:「你小聲點,不要那麼大聲。」

  然而淚痣男子卻覺察到這聲音的源頭,鏡中的淚痣男子立刻向他們望來。

  白秋姿臉色頓變,連連跺腳,道:「這下完了,全完了被他察覺到我的方位了。」

  她話音未落,便見淚痣男子的臉已經填滿了鏡面。

  下一刻,這片隱景潛化地的天空劇烈動盪,那淚痣男子竟然從天外走來,聲音輕柔,道:「秋姿,你放心,我不會傷你,更不會吃你。我還要借你的手段躲避那人……」

  他剛剛說到這裡,便看到了站在白秋姿身邊的許應,不由臉色劇變,不假思索便立刻轉身而走。

  許應笑道:「這位道友,何必如此匆匆。」

  那淚痣男子一言不發,祭起一個個洞天,大大小小,約有六百多座,他的元神浮現,高約百丈,坐於虛空中,那些洞天環繞在他周圍。

  他騰空—躍,帶著那—座座洞天呼嘯而去,身形消失在大澤之中。許應見狀,便知道他絕非那個收割者。

  白秋姿驚疑不定,不知自己的老師為何見到許應便臉色劇變,倉惶逃離。

  許應目光閃動,邁開腳步,道:「他雖然不是收割者,但收割者絕對已經盯上了他。湘湘,我們跟上他!只要盯著他,便一定能見到那個收割者。」

  他這一步跨出,便已經到了隱景潛化地外面,白秋姿甚至沒有看到他是如何從自己的隱景潛化地中離開。

  她心中愕然,當初許應只是一個小小的儺氣雙修的煉氣士,本事遠不及她,這些年不見,沒想到許應的本事便連她都看不透看不穿了。

  楚湘湘跟上許應,也走出她的隱景地,白秋姿見狀,連忙衝出,跳到龍馬背上,破水而出,叫道:「等一等我……」

  她話音剛落,突然一條長達數百丈的大蛇從雲端探下腦袋,笑道:「原來是白姑娘,白姑娘要跟上阿應快到我身上來,我帶你去追趕他們。」

  白秋姿驚疑不定:「你是……你是當年許應身邊的那條蚖蛇?」

  她吃吃道:「你怎麼變得如此龐大?不對,你的氣息……」

  她震驚莫名,急忙穩住心神,讓龍馬跳到蚖七的身上。

  蚖七立刻游動,騰雲駕露,周身風雷大作,向許應追趕過去。

  他猶有餘力,道:「白姑娘,阿應追擊的是你的老師,看來你的老師並非釣魚客,而是韭菜佬。他的本事,不算絕頂,你大可放心。」

  白秋姿瞠目結舌,喃喃道:「何謂釣魚客,何謂韭菜佬?」

  蚖七笑道:「釣魚客更為古老,這些人得到過不死民儺法的傳承,多數將各種洞天合二為一,只剩下六大洞天。韭菜佬沒有得到真傳,他們只能從儺仙身上切下洞天,移植到自己身上,不能化零為整。這等韭菜佬,往往是煉氣士沒落後的產物。」

  白秋姿聽得似懂非懂,心中只剩下震驚。

  與許應分開後,我才隱居幾年,怎麼天下變化得這麼快連這條大蛇,也變得如此厲害了?

  蚖七載著她疾馳,向東方飛去,飛了不知多少萬里,終於在太行山追上許應。

  許應追蹤那淚痕男子,來到通天峽中,白秋姿從大蛇腦袋上跳下,遠遠望去,只見自己的師父站在一道瀑布下,背對著他們。

  白秋姿壓下心中的恐懼,正要說話,卻見一陣風吹過,那淚痕男子身形被吹得有些飄動。

  他回頭一笑,笑容中儘是灑脫,對俗世已經沒有了任何留戀。

  「秋姿,你來了。」淚痕男子笑道。

  許應微微皺眉,他已經被人收割了。

  「我追得很緊,收割他的人,一定沒有走遠!」

  突然,許應心有所感,仰起頭來,只見天空中鎖鏈嘩啦啦作響,一口黑棺飛過。

  「青襞姑娘!」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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