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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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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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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02:15:44 |只看該作者
第0260章 崑崙

  雁空城衝上天空,祭起峨眉的鎮教之寶通天華蓋,此寶形似華蓋,有如大傘,乃是第三代祖師所煉的法寶。

  峨眉重寶眾多,還有鎮壓氣運的仙器萬道旗,通天華蓋能夠作為鎮教之寶,從一眾法寶中脫穎而出,為掌教所傳承,自然威力驚人。

  雁空城祭起此寶,但見寶華衝霄,天空中天命上神千百里的身軀被通天華蓋散發出的寶光壓下。

  天命上神怒吼,拚命掙扎,然而通天華蓋的威力實在太強,將祂壓得動彈不得,饒祂是天神,沒有完全進入凡間,便無法與通天華蓋抗衡。

  突然,祂被鎮壓的筋軀肌肉舒展開來,一條條筋肉嘩啦啦抖動,遍體生鱗,化作龍首蟒身的怪物,向雁空城撲去!

  雁空城自身的力量遠不能與天神抗衡,只能借通天華蓋的威力,此刻天命上神反擊,但見層層疊疊的筋肉化龍,剛剛被華蓋鎮壓,便有其他血肉龍蟒踩著其他龍蟒的身體攀爬過來。

  這些龍蟒被鎮壓,又有其他龍蟒攀爬過來,如同一座血肉之山不斷向前滾動碾壓,直奔雁空城而來。

  雁空城維繫通天華蓋已經極難,眼看便要被那些龍蟒吞沒,突然萬千道洞天從他身後向前飛去,明亮無比的光芒遮擋住千里天空!

  這些洞天呈現虛空無界的狀態,尋不到洞天與外界的準確邊緣,不可捉摸。

  「掌教,峨眉的二十四諸天仙陣,修煉極為困難,需要精通術數計算,但煉成之後,無堅不摧。」

  喬子仲來到他的身邊,天空中突然間遍佈山河異象,形成二十四個諸天世界,各個世界元磁相連,散發滔天陣威!

  皓月山河珠是他的法寶,但沒有皓月山河珠,他也可以施展二十四諸天仙陣!

  他是此道大家。

  他以山河為龍蛇,為長鞭,為鎮壓之印法,為沖刷破敵之利器,帶著雁空城衝向天命。

  天命上神一條條血肉所化的龍蟒或者被一道連綿起伏的山脈鎮壓,或者被一道長河抽在身上,忽然又被大河沖刷,只剩下白骨,又或被一輪烈日點燃,燒成灰燼!

  雁空城面前,山河飛舞,日月穿梭,時而又有山河地理勾連,形成一座大陣,將天命上神的反擊悉數擋住!

  眼看他們便要斬殺天命,突然一條條觸手飛舞,攀附在二十四諸天的山河之上,頓時山河被瘟疫之氣污染。

  瘟神巨大的身體浮現,條條觸手向雁空城和喬子仲,觸手上道道天道符文亮起,散發天道之威。

  觸手未至,瘟疫之道的道音,便已經侵入兩人的心神之中,讓他們渾渾噩噩。

  就在此時,一隻遮天大手抄來,挽住瘟神的一條條觸手,用力扯去。

  雁空城和喬子仲驚疑不定,向那隻大手看去,卻見是天陽上神在毆打瘟神。

  天陽上神眼耳口鼻中根鬚飛舞,臉上貼著一株紫色的仙草,口中念誦著不明意義的語言。

  「阿巴!阿巴!」

  天陽上神下方,一人飄浮在空中,如同螻蟻,正是上清宮的張富貴宮主。此刻張宮主一臉茫然,渾然不知自己為何在這裡。

  他四下望去,只見天空破裂,一尊尊奇形怪狀的天神紛紛從裂開的天幕中探出身軀,天道符文的光芒不斷亮起,恐怖的天道意志扭曲人們的思維。

  一股股恐怖的天道之威從空中轟下,砸向他身下的群山,那是崑崙群山。

  他心中既是迷茫,又是恐懼,四周天空被恐怖的神通打得不斷破滅,一股股神通波動將他衝擊得像是風浪中的浮萍,隨時可能身死道消灰飛煙滅。

  突然,一口大鐘飛來,發出噹的一聲巨響,將天乞上神掀起的雷雲風暴擋住,萬千雷霆在大鐘外飛舞,密集無比,駭人無比!

  「宮主,祭法寶,快祭法寶!」

  一條頭生黑白雙角的大蛇從鐘內垂下,向他焦急叫道:「我們殺出去!」

  鐘聲震盪,將雷雲風暴震碎,天空一片黑暗,黑暗中有巨大的眼睛突然睜開,眼中無數天火湧動,聚集,即將化作恐怖的神光斬落!

  那大蛇突然張開大口,口中浮現出數以百計的法寶,呼嘯飛出,迎上天空怪眼。但下一刻,那一件件法寶便被怪眼射出的光芒掃落。

  大蛇悶哼,只擋住一波,便被震得氣血浮動,怒聲道:「宮主,快祭法寶!」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但他們好像在救我的命。」

  上清宮張宮主不假思索,立刻叱吒一聲,一道青氣從腦後飛出,斬向空中怪眼。

  上清宮的鎮教之寶,上清仙氣!

  那隻巨大的怪眼中天火熊熊,正自醞釀第二波攻擊,但青氣掃來,無堅不摧,如神刀的鋒芒,嗤的一聲將那天眼切開!

  上清宮主張富貴收回青氣,正要詢問那條大蛇和大鐘發生了什麼事,卻見怪眼的主人吃痛,向後高高揚起頭顱。

  張宮主這才看清自己斬瞎一隻眼的主人的全貌。

  那是一尊遍體火光的天神,如同天火組成,身軀沒有半點血肉雜質,甚至沒有骨骼。

  「天火上神,主導諸天萬界的山火、火災、地火、雷火……」

  張宮主頭皮發麻,卻見大蛇和大鐘衝天而起,迎上天火上神,大蛇叫道:「張宮主,我們擋住祂的攻擊,你斬祂眉心!」

  張宮主硬著頭皮跟上他們,心道:「這兩位兄台雖然不是人,但對我真好。對了,我怎麼與天神幹上了?」

  他顧不得多想,大鐘和大蛇已經悍不畏死的衝上去,大鐘當先一步,擋下滾滾落下的團團雷火!

  雷火炸開,將四周空間炸得粉碎,那是一股股毀天滅地的波動,卻在大鐘的威能下被逐一盪開!

  那大蛇腦後黑白二角亮起,陰陽二氣湧動,將一件件法寶祭出,轟向天火上神的面門。

  一隻燃燒天火的大手揮來,將一件件威力恐怖的法寶統統掃開。

  「就是現在!」大鐘和大蛇異口同聲道。

  上清宮主張富貴不假思索,祭起上清仙光,一道青氣斬入天火上神火焰狀的眉心。

  同一時間,一個黃衣男子騎著白鹿,呼嘯從他身旁衝過。

  那白鹿上的男子三十許歲模樣,身後跟著三隻白鹿,四隻白狼,白鹿和白狼上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男子,都與那男子模樣彷彿,只是舉止怪異,如同傀儡。

  「偃師?」張宮主心中一怔。

  那黃衣男子正是周天子,身後七個自己皆是偃師傀儡,與他長相一樣,功法神通也是一模一樣。

  八個周天子突然合力,祭起一把火焰長刀,咻的一聲向天空斬去。

  那口火焰長刀竟然瀰漫仙道威力,斬向天水之神。

  水神手掌掃落,迎上那口仙家之刃,水火相逢,頓時霧氣漫天。

  霧氣中,天霜之神張口,噴塗寒霜,頓時冰天雪地,嚴寒難當,無數口冰錐冰劍漫天飛舞,斬向眾人。

  天空中又有一隻隻大肉球墜下,顆顆大如山,墜到半空便化作大眼珠子張開,目光咄咄四下亂射,斬向四面八方,甚至連神橋上逃命的眾人都沒有放過。

  這時一隻青鸞飛來,羽翼翻飛,將一隻隻怪眼穿透。

  同一時間,又有一隻七綵鳳凰從身上到處都長滿眼睛的天星之神的手掌中穿過,長嘯一聲,將天星一隻隻眼睛啄瞎!

  七綵鳳凰被一隻大手掃中,口中喋血,連翻帶滾飛往他處,正自摔得頭暈腦脹,卻撞在一尊巨人身上。

  那巨人渾身金光燦燦,正在緩緩站起,高大巍峨,身後掛著神龕,龕中香火繚繞,香火之氣形成厚重的飄帶飛揚。

  金人又有各種法寶組成希夷之域,法力浩蕩。

  鳳仙兒仰頭看去,看到金人是許應的臉,心道:「許公子若是像金人這樣白的話,倒是好看。」

  她這時才注意到,四周一尊尊金人紛紛啟動,屹立在空中的一片山河之中,殺向四面八方。

  一位黑衣紅帶的男子,飄浮在群山之中,突然山河倒懸,鎮壓天幕,將一尊尊天神鎮壓。

  那些金人伴隨著這位高大男子一起廝殺,一時間天空如血,肢體飄零。

  鳳仙兒化作少女,飛身而起,從群山之間穿過,待飛出九鼎所化的神州大地,便見天空懸掛五座洞天,青衣少女鳳瑤長髮飄飄,佈下五仙之域,玉指指去山為樽,水為沼,試圖將天條上神拉入凡間決戰。

  鳳仙兒正欲幫忙,忽然只聽沉悶的聲響傳來,宛如敲在心上,震得她難過萬分。

  她循聲望去,但見天空被壓塌,高懸於天的仙印向下墜落,壓向一個布衣男子。

  仙印下,仙道符文已經完全亮起,仙威越來越重,下方的崑崙群山甚至被壓得沉降!

  忽然,布衣男子周圍的二十四輪明月齊齊頂住仙印,明月中山河動搖,湖水沸騰,化作月中溢出的道道霞光。

  二十四輪明月爆發出一切威力,卻是喬子仲和雁空城飛來,見沈武帝擋不住,喬子仲當機立斷,代替許應,將二十四皓月山河珠祭起,化作山河仙陣,對抗仙印!

  喬子仲悶哼,眼耳口鼻溢血,一座座洞天被壓得熄滅,啪啪炸開,甚至連二十四輪皓月山河珠,也發出劈哩啪啦的爆響!

  他沒有想到,這仙印的威力竟然這麼大!

  他只是想幫沈武帝抵擋一瞬,讓沈武帝有機會反擊,但仙印的威力實在恐怖,將他壓得幾乎崩潰!

  「不愧是能從天劫下生還的存在……」他一口鮮血噴出。

  就在此時,布衣男子長身而起,抓住這個機會,爆裂的鬥志衝霄,一座仙光繚繞的武道彼岸,映入喬子仲、雁空城和鳳仙兒的眼簾!

  沈武帝真如一尊武道大帝,一拳轟向仙印,那亙古不動封印崑崙神橋、玉京的仙印,竟被轟退!

  沈武帝長嘯,再起一擊,仙印再退。

  「這裡沒有我的用武之地!」鳳仙兒見狀,立刻振翅而去。

  她飛臨另一片天空,正準備衝向玉京城,去看看徐福的死活,忽然只聽一聲高叫:「陸吾上神--」

  群山之中,一道霞光呼嘯而來,奔向天穹,速度極快。

  「有架打?我喜歡!」那霞光中的神靈歡喜道。

  鳳仙兒循著呼聲望去,只見許應和另一個少女身形翻飛,在天神巨大的肢體之間穿梭。

  「這個天道符文是錯的,這個也是錯的!」

  兩人所過之處,天神的肢體不斷炸開。

  天理上神臉上血跡斑斑,祭起天道神器,化作一把天弓,彎弓便要射去。

  鳳仙兒大驚,正要高聲提醒許應和元未央,然而那天道神器威力盡失,神器中傳來機械般的道音:「天理無權降罰。」

  天理上神呆了呆。

  許應和元未央飛至祂的面門前,許應道:「這個符文也是錯的。」

  他一拳打在祂的臉上的符文破綻處,天理上神巨大的面孔被打得凹陷下去,眼耳口鼻扭曲,向腦袋中陷落。

  鳳仙兒見狀鬆了口氣,飛入玉京城。

  破碎的祭壇上,徐福跪坐在祭壇中央,臉上血跡斑斑,像是一個等待被獻祭的祭品。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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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3 00:10:09 |只看該作者
第0261章 萬神之母的復甦

  鳳仙兒來到徐福跟前,不由皺眉。

  徐福的額頭破開一個大洞,向裡面望去,沒有腦漿腦髓,只有一片光芒。

  然而他又沒死,還有呼吸。

  空中那面仙印的威力太強大,高懸於天,擊徐福兩次。以其威力來看,等閒飛昇期煉氣士,別說兩次,就算是一次,都足以斃命。

  那是用以鎮壓崑崙的仙器!

  兩次,只破開他的額頭,沒有將他打碎,足見徐福的實力。

  但他的額頭又是他的致命弱點,四千年前海外魔域,許應擊中這處弱點,將他格殺。今日,仙印擊中同樣的地方,威力只會比當年許應那一擊更強。

  鳳仙兒檢查一番,只見他有心跳,有呼吸,元神也還在,但元神裡像是缺了魂。

  「徐老祖?」鳳仙兒呼喚道。

  徐福動了動眼球,看向她,眼中沒有任何神采。

  「徐老祖還記得我嗎?」鳳仙兒問道。

  徐福目光空空洞洞。

  他渡過天劫,本應是仙人,現在卻彷彿只剩下了皮囊。

  鳳仙兒不禁落淚。與許應不同,許應視徐福為無惡不作的守舊派,不知變通,而她視徐福為煉氣士的救星。

  她被封印三千年,復生之後,煉氣式微,儺法昌盛,煉氣就是異類。

  是徐福運用各種手段和智慧,讓煉氣士重新回到統治地位,也是他揭破儺法吃人的真相,讓那些韭菜佬釣魚客無法輕易用儺法收割世人。

  許應眼中的惡徒,在她心中,卻是英雄。

  天空中,一顆巨大的頭顱墜下,那是天光上神的腦袋,落地後立刻脖子下生出八條腿腳,站起身來,向鳳仙兒和徐福殺去!

  祂的頭顱被太阿劍斬落,但依舊未死,實力依舊驚人!

  鳳仙兒立刻迎上,叫道:「徐福老祖,我不是祂的對手,你若是還活著,便快來幫忙!」

  天光上神哈哈大笑,色心大起,叫道:「小丫頭,你若是投降,我可以收你為通房丫頭!」

  鳳仙兒左支右絀,在天光上神的腦袋攻勢下岌岌可危,天光上神目射神光,嗤嗤作響,哪怕是空間也被天光切開,叫道:「小丫頭,給天光爺爺暖床!」

  鳳仙兒大聲道:「徐福老祖,你若是還不出手,我便要被祂擒去暖床了!」

  然而徐福還是跪坐在那裡,身如枯木,心如死灰。

  鳳仙兒嘆了口氣,天光上神的大腦袋撲來,叫道:「你叫一個死人抵什麼用?你若是叫我……」

  鳳仙兒突然身形旋轉一周,從女兒身化作七綵鳳凰,振翅而起,利爪探出,扣住天光上神的眼睛鼻子嘴巴,將祂眼睛抓瞎,隨即鳥喙啄下。

  天光上神呆滯,忽聽咚的一聲,腦袋便被敲開。

  鳳仙兒口中神火洶湧,如瀑布般灌下,注入天光上神的腦袋中。

  過了片刻,那顆頭顱中火焰熊熊順著眼耳口鼻向外噴出。

  《神魔志》中說,天神天魔是死敵,征戰連年,唯獨鳳凰可食之。如今鳳仙兒雖然未曾完全成長,但已經可以匹敵等閒天神天魔。

  她燒死天光,振翅而起,鳳鳴於天,帶著悲意。

  天空中,不斷有新的天神從虛空中擠出,向眾人痛下殺手,天道的威嚴也越來越重,漸漸影響眾人的思維。

  哪怕是許應這等精通天道符文的存在,也被天道意志影響!

  天神越來越多,充塞天地,祂們祭起天道神器,一尊尊天神祭起天道神器,圍攻許應和元未央。只聽一件件天道神器中機械的聲音傳來:「天律無權降罰。」

  「天法無權降罰。」

  「天罰無權降罰。」

  「天獄無法降罰。」

  ……

  諸神紛紛收回天道神器,與許應、元未央徒手搏殺。

  另一邊,天綱上神祭起天綱神器,那神器如同一面面屏風,上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天道綱常,將祖龍困在其中。

  天條祭起天條神器,如同羅傘,天條道道,向下扣來。

  天條在上,天綱在側,讓祖龍無處可退。

  其他數十位天神,一併將天道神器祭起,合力鎮壓祖龍!

  另一邊,沈武帝將仙印擊飛,眼看便要將仙印打入仙界,突然一隻手掌飛來,仙光繚繞,蓋在大印上。

  仙印頓時威能大放,不退反進,將沈武帝壓下。

  喬子仲催動二十四顆皓月山河珠,明珠騰空,替沈武帝去擋仙印,期盼能換來他喘息之機。

  「掌教,我峨眉術數,是仙道術數,不弱於任何仙道!」

  喬子仲大喝,將二十四顆皓月珠催動到極致,但下一刻一輪輪明月啪啪啪炸開,山河盡碎!

  喬子仲眼耳口鼻溢血,艱難對抗,然而仙印已經來到他們的上方。

  「峨眉術數,不弱於人!」喬子仲內心還抱著這個信念,繼續死命與仙印抗衡。

  沈武帝怒吼,奮力托舉仙印,然而一尊尊天神飛來,與那仙家大手一起,合力催動仙印。

  他的筋骨被壓得啪啪作響,仙印壓彎了他的雙手,沈武帝側頭,以雙肩相扛。

  仙印又壓彎了他的脊樑,繼續向下壓去,壓得他肌膚啪啪炸開,鮮血化作血霧,壓得他骨骼不堪重負!

  天聽、天視困住了周天子,天風、天雷堵住了大鐘、蚖七和上清張宮主,鳳瑤、青鸞,也被一尊尊天神圍困。瘟神與其他幾尊天神尋上青襞仙子,陸吾被六尊天神堵住。

  眾人,已經山窮水盡,再無對抗天神的力量。

  玉珠峰與玉虛峰一西一東,相互對稱,這時一隻長著九顆虎首的小巧神祇晃著尾巴,走入玉珠峰西王母的神力和神識汪洋之中。

  祂在這片汪洋中靈巧的跳躍,一路小跑,不過多時便來到華表下,仰頭望去,天空中一尊尊仙屍飄浮。

  玉虛峰上的惡戰,餘波衝擊而來,讓仙屍與華表佈下的仙陣動搖。

  仙印被調動,鎮壓西王母神力的力量也少了一份,讓這裡的震動愈發劇烈。

  那虎頭虎腦的小巧神祇觀察片刻,突然縱身一躍,在一根根華表上跳躍不停,趁著仙屍大陣不穩,猛地衝上天空。

  「嗷吼--」

  虎頭虎腦的小巧神祇猛地身形一晃,腦袋便如山般大小,張口咬住九尊仙屍,將那仙屍吞入虎口!

  那小巧神祇落地,身軀卻越來越大,巍峨如山,行走在西王母的神力汪洋之中!

  「吼--」

  開明神獸九首嘶吼,神力汪洋更加動盪,汪洋中雷霆交加,突然哢嚓一聲將一根華表摧毀!

  一尊尊仙屍再難穩住陣型,被風浪席捲,紛紛呼嘯而去。

  同時,一根根華表摧折,也被捲入風暴之中!

  瑤池上方,仙劍飛速震動,劍光如雨,這座仙家劍陣的威力也被激發到極致,試圖將神力汪洋的最核心處的變故斬斷!

  然而神力汪洋的狂風暴雨之中,卻隱隱浮現出一個女子的身影,在風暴中向外走來。

  玉虛峰上,眼看眾人便要死在諸神的圍攻之下,突然一尊尊天神紛紛停手,望向玉珠峰,驚疑不定。

  「大事不妙!」

  天綱上神臉色劇變,驚恐萬分,急忙瘋狂收回身軀,向天道世界縮去,尖聲叫道:「大事不妙,那老太婆要出來了!」

  其他天神一個個露出驚恐之色,顧不得剷除沈武帝、祖龍等人,紛紛縮回天道世界。

  「崑崙的神母,復甦了!」

  從玉珠峰傳來浩瀚深邃的天道氣息,比天道世界的天神更為純粹,那是天神之母的神力在覺醒,古老的意識撼動天地大道,讓一尊尊天神莫名心悸,不敢逗留。

  一時間天道世界的諸神紛紛縮回身軀,收走天道神器,一刻也不敢逗留。

  「誰動用仙印,放出神母?」

  他們瘋狂縮回身軀,一個聲音叫道:「這件事怪不得我們,怪那個催動仙印的仙人!他若是不動用仙印,神母也不能脫身!」

  其他天神紛紛附和:「讓上仙斬他頭哩!省得讓我們陪葬!」

  那抓住仙印的手掌也遲疑了一下,放開仙印,縮回仙界。

  工部仙官緩緩收回手掌,剛才正是他催動仙印,險些擊殺沈武帝、喬子仲。

  「西王母逃出鎮壓,這件事比帝君後人之死還要大!相比來說帝君死個後人真不算什麼。但現在的問題是,我怎麼辦?難不成再栽贓給天機?」

  工部仙官臉色陰晴不定,心道:「天機背負的夠多了,而且此事關係太大,只怕會查到我頭上……不如還是跑路罷!便說是下界抓反賊……」

  許應、祖龍、周天子、喬子仲等人浴血奮戰,此時壓力一空,望向天空,諸神退去,只剩下那面仙印還掛在天空中。

  過了片刻,一隻大手探來,抓住仙印,縮了回去,懸在玉虛峰上空的仙印就此消失。

  許應望向玉珠峰,那裡神光動盪,一道道仙劍劍氣從天而降,心中微動:「難道是西王母醒了?」

  這時,鳳仙兒飛來,向許應拜道:「許公子,救救徐福老祖罷!」

  玉珠峰上,咻咻作響,斬向那神力汪洋中心的女子。

  那女子頭頂的戴勝之冠光芒四射,迎上劍光。

  那女子在風暴中款款而行,神力和神識呼嘯雲集,風捲殘雲般湧入她的體內。

  祂抬起手掌,摘下一根髮簪,劃向天空中的仙劍劍陣。

  那懸在玉質洞天下的仙劍劍陣,頓時劍陣錯亂,一口口仙劍叮鈴鈴作響,試圖穩住劍陣。但髮簪再度劃來,一口仙劍難以承受那恐怖的神力,啪的一聲斷開。

  劍陣被破,其他仙劍顧不得許多,頓時如游魚一般,紛紛奪路而走。

  那髮簪跟著飛去,連斷八口仙劍,這才飛回。

  玉珠峰上,神力和神識的汪洋呼嘯湧來,悉數納入那女子體內。

  開明神獸九顆虎首如九座山嶽,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向那女子走去,開明神獸緩緩低下頭。

  那女子輕撫祂的腦門,開明神獸溫順無比,身軀縮小,降低腦門的高度,讓那女子可以撫摸到自己。

  「我尚未醒來,你便先醒來了。」

  那女子髮簪飛回,依舊插在戴勝冠之中,抬眼望向對面的姊妹山峰,明霞照亮祂的面龐,思索道:「我聽到了許家子的聲音,他在我沉睡時呼喚我。是他將你喚醒的嗎?」

  開明神獸縮小到只有祂小腿的高度,仰頭乖巧的看著祂,九顆腦袋連連點頭。

  「山上的其他人呢?」

  開明神獸不答。

  那女子散發神識,與群山的諸神意識相連,面色有些黯然:「原來,已經過去四萬八千年了……」

  玉京城中,許應、祖龍、沈武帝來到殘破的天壇上,徐福跪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眾人逐一上前,查看徐福的傷,一個個皺眉。

  仙印已經摧毀徐福的大腦,他的肉身、元神、法力、神識,幾乎都被仙印的威力廢去。

  仙印抹去了他的意識,他的修為。

  許應道:「他曾經服下過不死仙藥,只要處在仙山上,不死仙藥便能發揮作用。」

  祖龍取出方丈仙山,把徐福放在方丈仙山上,徐福額頭的傷口還是如原來那般,腦中也還空空如也,並沒有治癒傷勢。

  沈武帝道:「仙印的威力太強,是仙道法寶中的上品,不死仙藥的藥力,恐怕已經被仙印抹除了。」

  許應取出一些瑤池仙水,讓鳳仙兒餵徐福服下,也沒有任何作用。

  周天子搖頭道:「不用白費力氣了,仙印已經將此人完全毀了。他雖然活著,但只是行屍走肉,連魂都沒有。」

  許應只好放棄,望著跪坐在那裡的徐福,心中一時間感慨萬千。

  「此地不宜久留。」

  祖龍收回方丈仙山,邁步離去,沉聲道:「那些天神離去,勢必有更大風暴將至。朕先走一步!」

  他回首望向許應:「朕的不老神仙,前途險惡,你須得當心其他五位儺祖。當年朕把你當成祭品獻祭給他們,那貪婪的面孔,猶自浮現在我面前。」

  周天子也自動身,向許應道:「速速離開此地,寡人在鎬京等你。你我聯手,破解天道,抵禦五位儺祖,輕而易舉!」

  喬子仲帶著雁空城匆匆離去,道:「掌教,此地太凶險,不宜久留。」

  雁空城向許應揮手作別。

  上清宮主張富貴含淚向蚖七和大鐘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上清宮便是兩位好兄弟的第二個家。」

  他揮淚作別,轉身離去。

  鳳瑤喚上青鸞,急匆匆趕往瑤池,喚道:「許叔叔,西王母已經甦醒,我們速速拜見。」

  許應揮手讓她們先去,忽然心有所覺,望向遠處。

  元未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青襞仙子已經飄然而去,只留下一道虹影。

  元未央回頭再看許應,許應正坐在徐福身邊。

  「阿福,我記起四千年前,我為何殺你了。」許應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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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2章 傻子阿福

  徐福跪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

  天空中還有風在呼嘯,戰鬥已經結束,只有一些天神的血肉還掛在天空上,有的空中還有血在流淌。

  還有些天神血肉跌入崑崙群山,這些血肉活性太強,還帶有天道屬性,落地便化作詭異的天道生物,鬼鬼祟祟,四處亂跑。

  陸吾很是興奮,崑崙群山中竄來竄去,時而人立起來,揮舞利爪對著那些天道生物出擊,時而力星搖動,將那些天道生物拍啪砸死。

  祂還沒有打過癮,這場戰鬥便結束了。

  祂恨不得把那些天神抓出來,再打一場,現在只能對著這些天道生物出手。

  「剛才我便這麼出招,同時對戰祂們六個……」

  ……

  風如歲月,呼嘯而逝。

  「四千年前,祖龍徵調三千名門大派,三千門派的飛昇期強者帶來他們的鎮教仙器,齊聚咸陽,撬開我的腦殼。」

  許應坐在徐福身邊,望著崑崙群山雲卷雲舒,心情便也如這雲彩,卷卷舒舒。他盡量面色平靜,述說著過往的歷史。

  徐福交給他的那個『圄』字破解法門,讓他回憶起更多的東西。

  關於渡海尋仙山和不死藥的那一世記憶,也越來越清晰。

  仙光籠罩咸陽,讓這座帝都像是仙界一般,自古以來,很少有大帝有如此的統治力,但祖龍做到了。

  「三千門派,窮盡智慧,盡一切可能,搜尋我的記憶封印。那時,我只是一個西北放羊的牧童許應,我驚恐地看著你們,無法抵抗。」許應平靜地說道。

  歲月太久遠了,四千年前的記憶,對他就像在看古老無比的畫卷。

  雖然許應知道自己會在過去的歲月吃過很多苦,但他沒想過,他吃過的苦竟是如此險惡如此可怕,以至於他現在回憶起那段時期,依舊不寒而慄。

  三千鎮教仙器,破解他第一世記憶封印的情形,對他來說,就是酷刑。

  生不如死的酷刑!

  而且,上刑的時間漫長,以至於讓他精神崩潰,人格瓦解。

  終於,祖龍、徐福他們撬開了一絲封印

  「我的一部分記憶甦醒,我不知自己該恨你們,還是該感謝你們。恨你們為了自己的私慾而折磨我,感謝你們幫我撬開一絲封印。嘿嘿……你們怎麼敢?」

  許應臉上露出笑容,道:「但我知道,憑我的力量無法對抗封印我的那些傢伙,他們能在我全盛時期將我暗算,將我打落,那麼擊敗現在的我更是輕而易舉,我須得為未來做準備。」

  他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道:「渡海時,我終於想清楚了。祖龍利用我,他想獨自長生,永遠統治世界。他是個獨夫,為了長生可以做任何事,他得到仙山和不死藥,必將永遠統治天下,之後的歲月必然黑暗無比。所以,不死藥和仙山不能交給他。」

  「三千門派的童男童女,他們也利用我,各懷鬼胎。他們有的想要永生,有的想成仙,有的想拿我人頭邀功請賞,有的想尋到仙山和不死藥獨吞。他們也不是掌握仙山和不死藥的最佳人選。」

  「我算來算去,最後還是決定,把仙山和不死藥留給你這個最不合適的人。」

  許應站起身來,遙望遠方,道:「你冷靜,無情,覺得人命如螻蟻,只是數字,犧牲多少人,犧牲任何人,你都不在乎。只要能達到目的,一切都值得。仙山和不死藥落在你這樣的人之手,你將會造成更大的災禍。」

  徐福木木呆呆的坐在那裡。

  許應道:「你絕頂聰明。你看到別人的神通,便可以學會,你看到鎮教的仙器,甚至可以揣摩出上面的仙道符文的含義,你甚至能夠仿製出來。即便我的神通,你看過幾遍,也可以施展得似模似樣。你這樣的才智,幾乎是另一個我。」

  徐福眼中沒有任何神采,目光混沌。

  「然而你又極為危險,樓船上,你可以算計任何人,把他們當成祭品,當成工具,他們在你眼中根本不是人,他們是低等的生物,存活在世上的意義,就是用來獻祭,就是用來讓我們存活。」

  許應道:「甚至,連你身邊的人你也可以利用,也可以犧牲,喜歡你的姑娘,也被你當成了祭品。你沒有朋友,不需要朋友。但你把我當成朋友,這是我不解又感動的地方。你這樣的人,我本應該殺死你。」

  許應重複道:「我本應該殺死你。在我洞穿你的額頭時,我突然猶豫了,給你服下不死藥,把方丈仙山也給了你。你問我為什麼殺你,當時我沒有回答。現在我答覆你,憑你的作為,你就應該死。」

  徐福依舊枯坐。

  「為何又要救你,讓你活下來?大概是因為,我的確需要你。」

  許應惆悵的嘆了口氣,道:「我需要有一個人,遠離元狩大陸,躲過大清洗。我需要這個人帶著金書,幫我破譯金書上的文字。我還需要這個人適時回來,帶著金書回歸元狩,無論他是報復我還是幫助我,都會用到金書,都會給我以希望。這個人的智慧,需要很高很高。」

  那時,他將徐福留在海外,孤身一人返回神州。

  他剛剛踏足元狩大陸,便迎來仙神的鎮壓和封印。但是希望,已經被他留下。

  兩千年後,徐福結束了兩千年的海上飄零生涯,帶著金書和仙山歸來。終於有一天,他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決定向許應復仇。

  他要把許應變成他的影子,變成另一個他,他要用自己的舉動表明許應才是錯的,自己才是對的!

  他完成許應也無法做到的壯舉,復辟煉氣士,重現煉氣士的榮光,恢復昔日的盛世!

  他籌劃了兩千年,終於在某一日斬殺竺度之民,用屍體獻祭瘟神,召喚瘟神降劫,引發竺度國大瘟疫。

  陰間的奈河因此而改道,陰陽兩界的碰撞,自此而起。

  但自從他拿出金書試圖操控許應的那一刻起,事情便漸漸回到四千年前許應預訂的軌道。

  「四千年前,我用一指,刺穿你的額頭,讓你的傷勢四千年不癒。這一指,折磨你四千年。」

  許應向玉京城外走去,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淡,「你用瑤池仙水治癒了道傷,但這一指同樣也烙印在你的頭腦中。當你被仙印摧毀一切時,我的這一指神通,保留了你的一絲殘魂。」

  「阿福,你輸了。」

  許應站在神橋上,遙遙揮手,「我做了四千年的白癡,但你還是輸了。」

  玉京城的天壇廢墟上,徐福跪在地上,眼中兩行眼淚滾落下來。

  鳳仙兒站在他的身邊,見狀不知所措。

  突然,她醒悟了什麼,又驚又喜,看向徐福。

  徐福的腦袋依舊破開一個大洞,腦袋裡依舊空無一物,只剩下一團光,但卻像是漸漸有了一絲生機。

  鳳仙兒帶著他離開崑崙,返回九嶷山的梧桐樹,定居下來。

  梧桐樹下,是一座荒墳,裡面埋葬的不知是誰,也無人來拜祭。

  鳳仙兒居住在梧桐樹中的宮闕中,四周群山中的鳥獸前來參拜,也有煉氣士前來求學。鳳仙兒傳授他們功法,喚醒鳥獸的太古血脈的力量,漸漸在九山上扎根下來。

  她身邊的這個腦袋裡只剩下一團光的年輕人,被九嶷山附近的鳥獸和煉氣士稱作傻子阿福。

  傻子阿福經常去樹下的荒墳邊坐下,一坐就是一天。

  他也不修煉,也不聽講。

  「你既然是利用我,那麼為何還要留下一指神通,保我性命?」

  阿福嘴裡叼著狗尾巴操,仰面躺在墳頭上,雙手墊在後腦上,心中默默道:「你是不是把我當成朋友……」

  崑崙玉珠峰上,殘磚斷瓦凌空飄浮,在空中相互疊加融合,廢墟中古老的神殿在浩瀚神力的干預下,像是時光逆流,讓曾經輝煌的建築重現往日的景象。

  許應和元未央來到玉珠峰,恰逢其會,便見白玉為階,玉石鋪道,在他們前方嘩啦啦不斷堆疊堆砌。

  他們上山,沿途玉石道路便一路鋪到山上去。

  陸吾跟在他們身後,竄來竄去,呼喝連連,將山間各種危險逐一清除,時而從山澗中抓來一具冰封的老屍,時而轟碎天神的頭顱。

  越是接近山頂,祂便越是賣力。

  蚖七和大鐘也跑過去,與祂一起賣力的剷除山中危險。

  「七爺,咱們這樣獻慇勤,是否落了行跡,會被人嘲笑咱們下作,討好西王母,哄騙一些寶貝兒?」大鐘有些不安,詢問道。

  蚖七道:「咱們再下作,能有陸吾下作?長著九條尾巴,都是用來搖的!鐘爺,咱們只管討好,西王母能賜點寶貝兒,夠你我受用終身!」

  大鐘聞言道:「讓西王母看我們賣力又賣命,賞賜更多的寶貝兒!對了七爺,你咬破舌頭,往我身上噴點血,好顯示我浴血奮戰……等一下,別用毒牙咬舌頭!七爺,七爺,你醒醒!七爺?」

  紫色仙草圍繞元未央竄來竄去,打量這個少女,很是狐疑,向許應比划一下,似在詢問你身邊的女孩,怎麼與從前你身邊的女孩模樣不一樣?

  許應面色一沉,做出抹脖子狀。

  紫色仙草坐在元未央肩頭,根鬚舞動,暗藏威脅,倘若你抹我脖子,我便控制這小妞抹她脖子。

  許應伸手去抓,仙草慌忙溜走。

  他們經過稻田,紫色仙草看到那株稻草,頓時激動萬分,立刻根鬚舞動飛撲過去,打算吸收這株仙稻,壯大自己!

  下一刻,這株仙草被那株仙稻摁在地上暴打,倉惶逃回,躲在許應身後。

  那株仙稻把自己連根拔起,根鬚舞動,如同一尊金光燦燦的殺神,氣勢洶洶殺來。

  「稻兄給個薄面,給個薄面。」許應連連欠身,仙稻認得他,便沒有追究。

  到了半山腰,紫色仙草注意到山崖對面的珠樹,不由大喜,飛撲過去。

  過了片刻,這株仙草被珠樹吊在城外,一鞭又一鞭抽打。

  許應裝作沒看見,拉著元未央往山上趕。元未央不住回頭,道:「阿應,不管它了?」

  許應搖頭道:「那顆仙樹,連鳳瑤青鸞都照樣抽,恐怕等閒仙人都不是對手。咱們一起上都打不過它,估計會和草爺一起吊在城外打屁股。」

  他們終於來到山頂,只見瑤池煥然一新,只是連接仙界的洞天還封印著。

  許應和元未央來到瑤池邊,忽然背後傳來一個威嚴的女聲。

  「許家子,別來無恙?」

  許應和元未央回頭,只見一尊神女華貴無比,從層層疊疊的神光中走來。

  她走出神光,便見那神光鋪地,華美無比,彷彿她的衣裙,又有神光飄起,形成華麗的飄帶,層層環繞,飄蕩在玉珠峰外。

  她便是崑崙的神,諸神之母。

  西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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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3章 崑崙祖地

  許應心神激盪,急忙上前見禮,道:「適才若非前輩及時甦醒,只怕我們便要死在天神之手。」

  他對這尊神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彷彿有一種熟悉的氣息,除了天道的氣息之外,還有另一種熟悉的感覺。

  從西王母身上傳來的天道氣息,並不像天神的天道氣息那般雜亂。天神的天道氣息往往可以讓人陷入混亂,神智混沌,呈現出道不可聞,聞之必死的狀態。

  西王母的氣息卻中正平和,沒有那般躁狂恐怖。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西王母能夠自主控制天道氣息。

  西王母周身翻飛的神光如焰火,此起彼伏,花團般盛開,凋零,又在他處盛開。

  青鸞飛來,鳳鳴於天,極為歡喜。

  短短片刻不見,這隻青鸞的法力居然更強了,應該是西王母念在她勞苦功高,救駕有功,提升了她的實力。

  鳳瑤也走了過來,向許應見禮,笑道:「許叔叔終於來了。」

  沈武帝也自走來,向許應和元未央輕輕點頭。他曾經到過瑤池,取了一部分瑤池之水,此來拜見西王母,也是當年的善緣使然。

  自從西王母復甦,他便沒了天劫之憂,應該是西王母重新統治崑崙,將他的劫數屏蔽。

  西王母虛虛抬手,將許應攙起,笑道:「鳳丫頭,你錯了輩分,不能叫叔叔,要叫太上叔祖。」

  鳳瑤聞言,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黯然道:「太上叔祖?我看他年紀不大的……」

  西王母不知她的心思,道:「他是玉虛峰一脈,玉虛峰的輩分本來就大,所以輩分上佔了便宜。你是我玉珠峰一脈,輩分小一些,吃了點虧,而且,年紀也比你大多了。你晚他三代,再加上原本輩分便小了兩輩,所以要叫太上叔祖。」

  鳳瑤柔柔弱弱,道:「太上叔祖為何姓許,我卻姓鳳?我們不是一家?」

  西王母道:「自然不是一家。他許家歷代鎮守祖地,黃帝祭天,來此地飛昇,便是他許家接待。你們鳳家是黃帝留下來侍奉我的。」

  鳳瑤聞言鬆了口氣,露出笑容。忽然,她心有所覺,抬頭望去,卻迎上元未央清澈的目光。

  鳳瑤急忙收斂心神,人畜無害的向她笑了笑。

  元未央回報以微笑。

  西王母向許應笑道:「你母親曾經帶著你來我這裡求學,學習天道符文。那時,你還穿著開襠褲。我還彈了一下呢。」

  祂轉過身,示意許應跟上自己。

  許應納悶:「彈什麼?」

  他看到西王母轉身時,身後一條粗大的尾巴掃過,掀起陣陣雷暴,像是虎豹之尾。但是細看,卻看不到這條尾巴。

  「難怪我見到天道符文,總是能一眼便參透其中的含義,原來是在前輩這裡學過。」許應笑道。

  西王母驚訝,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他,有些不解道:「聽你話中意思,你記不得當年在我這裡求學的事情了。」

  她打量許應之時,身後的天幕上彷彿有無比龐大的存在也在打量許應。

  許應看向她身後的天幕,只見天幕徐徐裂開兩道不知多少里長短的縫隙,緩緩張開,露出兩隻眼眸,注視著自己

  這雙目光像是能巡查光陰,從他一世世的經歷往前回溯。

  許應心知這是西王母在觀察自己,便沒有防備,任由祂查看。

  西王母查看一番,微微蹙眉,道:「你體內有封印,極為厲害,有三十二道,分為兩重,封鎖你過去的歷史。將你肉身、元神、記憶、神識、法力、力量、陰陽二氣等分別鎮壓。其中有兩道封印稍稍變得淺薄,但未曾完全破去,而且,你的肉身也不完整。」

  許應心頭一怔,正要詢問祂這句話是何意,西王母身後天幕上的那雙眼睛已經落在元未央身上。

  這尊神母露出驚訝之色,反覆打量元未央,驚疑不定,彷彿元未央身上的秘密更加吸引祂。

  「你身上的封印也極為有趣。極為有趣……」

  西王母目光流轉,時而落在許應身上,時而落在元未央身上,笑道:「古怪,太古怪了。許家子,當年你逃出崑崙後,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你們身上會有這麼多封印?」

  許應聞言,一腔熱血涼了大半:「西王母也不知我第一世的事情嗎?」

  這時,陸吾化作一道露光奔上前去,落地俯首,叫道:「神母在上,崑崙山鎮守下都門戶山神陸吾,救駕來遲!臣陸吾,已經將山上的邪祟和外道,清掃一空!」

  大鐘也自飛來,叫道:「零陵石山鐘,聽聞西王母龍困淺灘,特來救駕!臣與陸吾聯手,將山上的邪祟和外道,清掃一空!」

  蚖七跟著衝過來,他中毒剛醒,渾渾噩噩,原本腦子裡想好了詞,此刻統統忘記了,只得重複大鐘的話,叫道:「無妄山蚖七,聽聞西王母龍困淺灘,特來救駕。」

  他說著說著,腦袋便漸漸清晰起來,繼續道:「臣與陸吾和石山鐘,斬魑魅,誅邪神,雖身負百創,但見西王母安好,臣遂心寬,覺得身上的傷也不疼了。」

  說罷,便哽咽落淚。

  「奸臣!」

  陸吾心中暗罵:「你又不是我崑崙的神,也想討神母喜歡?」

  大鐘懊惱:「七爺就算中毒,嘴皮子也比我厲害。」

  不過它旋即想到被吊在城外挨鞭子的紫草,顯然一無所得,還被吊起來打,便覺得舒坦了很多。

  這時,一尊膝蓋高九顆虎首的小巧神祇邁著四條小短腿,從西王母的身後走出,在西王母的小腿上蹭了半圈。

  陸吾見到這尊虎頭虎腦的神,心中一緊:「開明!這廝打架不行,就知道蹭神母的腿,憑著腦袋多心眼多,爬到我的頭上!」

  祂鎮守下都鎮,而開明鎮守中都鎮,雖然是平級,但顯然開明地位要稍微高那麼一丁點兒。

  蚖七和大鐘見到開明神,也是凜然:「陸吾這個大塊頭,哪裡能爭寵得過這尊神?人家知道變小,知道蹭腿,陸吾卻只知道打架。就算討好西王母,也是忙來忙去幫忙打掃神山,出力還不討好。」

  許應望向那九顆虎首的小巧神祇,心中疑惑:「這尊神靈,好像是我用泥巴捏的那尊開明神……」

  他剛想到這裡,卻見那開明神獸快步向他跑來,縱身躍到他懷裡,很是歡喜的抬起一顆顆腦袋蹭他的下巴。

  元未央羨慕非常,也伸手摸了摸。

  開明神獸原本很是警惕陌生人的手掌,但感應到她的氣息,便慵懶的讓她過把手癮。

  陸吾哼了一聲,九條尾巴貼在地上,低聲道:「諂媚阿諛之輩,丟上神的臉面!」

  開明神獸從許應懷中跳下,很是優雅的走到陸吾面前。

  「我破開鎮壓神母的仙陣,神母脫困,我立首功。」開明眉開眼笑,悄聲道。

  陸吾爭辯道:「明明是那個祭起仙印的仙人立首功!若非那位仙人用仙印對抗沉落,你豈有機會?」

  開明不與他辯駁,翹著尾巴逕自來到西王母腳下,蹭了蹭西王母的小腿,然而只蹭一半便回過頭來。

  祂九顆腦袋露出譏諷之色,似乎在嘲笑陸吾,有本事就來蹭另一半,看看你是否得寵。

  陸吾大怒,壯著膽子上前,還未走近,便被西王母瞪了一眼,慌忙退了回去。

  「許家子,你父母護送你逃出崑崙,那時,我也自身難保。之後發生的事情,我亦一無所知。」

  西王母道:「你離開崑崙後發生了什麼事,非我所能知曉。」

  那時的西王母被打碎,化作浩瀚神力瀰漫崑崙山。敵人唯恐祂復甦,於是將戰死的仙人屍體留下,用仙屍和華表,佈下建木神表陣勢。

  他們還不放心,又佈下仙劍陣勢,試圖將祂鎮壓,讓祂永遠無法復活。

  許應臉色黯然,突然心中又生出些希望,道:「我父母呢?他們是否活著?」

  西王母搖頭。

  祂也不知。

  敵人太強大,也太多了,祂只知道許應的父母掩護許應衝出崑崙,但他們是否存活下來,就不清楚了。

  「不死民雖有彼岸仙藥,雖有各種仙草延年益壽,但也不是長生永壽的仙人。就算他們逃出崑崙後存活下來,也不可能活到現在。」西王母道。

  許應詢問道:「神母是否知道敵人是誰?」

  西王母抬頭望向天空。

  許應抬頭上望,那是一口如井般的龐大洞天,貫穿了仙凡兩界,而今被人堵住,有仙石鎮壓井口,還有符菉封印。

  洞天的另一端,就是仙界。

  「為何要誅滅崑崙?」

  「不知。或許是因為崑崙還保持著原始的天道,或許是崑崙有著一批不死民,或者是崑崙掌握著連他們都為之忌憚的力量。或許,他們想統治的更穩一些。他們要毀滅你的時候,用什麼理由,都與你無關。」

  四周,無數瓦礫殘垣紛紛飛起,組成西王母的宮殿。

  西王母在宮殿裡招待他們,讓開明神取來視肉,是一種天神的肉,食之可以長生,延續千年壽命。

  祂又讓青鸞去摘下不死樹的果實,玉樹的嫩芽泡茶,又讓陸吾去山上採一些仙金,分與眾人。

  許應自己沒吃,而是把視肉、蟠桃、玉芽等物小心翼翼的收好,心道:「金爺還沒吃過,我吃了也是無用,不如留給它。」

  沈武帝向西王母請辭,道:「崑崙不宜久留,上界恐有強敵降臨,須得早日離開。」

  西王母道:「道友可以走,但我走不得,我便是崑崙。」

  許應不捨得離開,道:「沈武帝先走一步。上界雖然強大,但是辦事要講流程,一時片刻間還無法威脅到崑崙。」

  沈武帝望向許應與元未央,猶豫一下,道:「我六千年未回故鄉,要去一趟太初世界。兩位離開崑崙後,可去太初找我。搭救之恩,沒齒難忘。」

  許應送行,道:「沈武帝當年從蒼梧之淵來到元狩世界的吧?若是回去,可以從蒼梧之淵原路返回……」

  沈武帝打斷他,搖頭道:「我未曾去過元狩世界。我是從蒼梧之淵進入元康世界,再從元康世界進入崑崙墟。」

  許應呆了呆,腦中一片茫然。

  元未央詢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元康世界也有一個崑崙墟?」

  沈武帝點頭,道:「我在元康世界,遭遇天神滅世,因此殺了幾尊天神,被逼入崑崙墟,中了天神埋伏。」

  許應與元未央對視一眼,均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許應先按下心頭疑惑,道:「沈武帝路過陰間時,應該會看到一座五色山,山上有一位老者,是你的晚輩,人稱武天尊,在你走後掌管你留下的武道彼岸。你可登山見一見他。」

  沈武帝微微欠身,轉身離去。

  待他走遠,元未央連忙道:「崑崙是祖地,難道不僅僅是元狩世界的祖地,還是元康世界的祖地?」

  許應也覺得怪誕,突然想起當初他被李逍客脅迫,通過蒼梧之淵返回神州。兩人從蒼梧之淵不同的位置衝上去,去的地方卻是一個個不同的世界!

  那時,許應猜測,蒼梧之淵是一條貫穿了各個世界的大深淵!

  這條深淵,連接著諸天萬界!

  「倘若崑崙,也是這樣呢?」

  許應眨眨眼睛,又想起一事,就是他剛上崑崙山玉珠峰的時候,徐福站在方丈仙山上,在玉珠峰腳下的蒼梧之淵中出沒,很是鬼鬼祟祟。

  「難道徐福也發現了這一點?」

  蒼梧之淵連接著諸天萬界,蒼梧之淵出現在崑崙山腳下,那麼,崑崙是否也連接著諸天萬界?

  元未央道:「倘若崑崙連接著諸天萬界,那麼崑崙便不僅僅是元狩和元康兩個世界的祖地。」

  她心中有些駭然:「崑崙,很有可能是諸天萬界的祖地!倘若崑崙是諸天萬界的祖地的話,那麼崑崙的諸神,便是天道之神。崑崙,就是原始的天道世界!」

  她望向許應。

  倘若崑崙是原始的天道世界,崑崙的諸神是天道之神的話,那麼……

  守護著諸天萬界共同的祖地的許氏一族,又是什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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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4章 我亦不凡

  許應和元未央在崑崙墟暫且住下,崑崙各地的神祇前來拜見西王母,但還有些神祇死亡,身軀不存。

  他們的神力在山中沉睡,神識被打散。

  「崑崙墟死亡的神靈,需要不死民才能喚醒。」

  西王母吩咐鳳瑤,道:「你當前往各座神山,喚醒祂們。」

  鳳瑤領命,前往群山之中,過了幾日,便又有幾尊神祇復甦,前來拜見。

  西王母把元未央喚過去,向許應道:「許家子,我要借用她一段時日,一面要解開她的封印,一面還要借她的力量來復甦崑崙的神力。」

  許應心中頗為好奇,詢問道:「她的身上也有封印?」

  西王母點頭,道:「你身上的封印我打不開,但她身上的封印料想可以。她的封印極為奇特,是一種輪迴封印。開明,你帶他前去學習天道符文。」

  開明稱是,引領許應來到崑崙宮。

  崑崙宮中有一片竹林,生長的正是用來記載道書的玉竹!

  這種玉竹珍貴無比,就算是峨眉這樣的名門大派,往往也只能擁有一塊兩塊竹片,而崑崙宮中卻有成片的竹林。

  崑崙諸神的天道符文便刻錄在玉簡道書上,許應第一世時來過這裡,玉簡道書上的天道符文他統統學過,此刻看到這些天道符文,便逐一喚醒了往昔的記憶,沒有必要再學習。

  「這裡的天道符文並不完整。」

  許應有所發現,向開明道:「分類也不齊全,有些天道符文便沒有。」

  開明道:「有些神很早之前便死掉了,因此沒有天道符文流傳下來。這場戰爭開始的時間不是四萬八千年前。崑崙全盛時期,原本有十口洞天,有如十口天井,插在仙界中瑤池的仙水,甚至可以澆灌文玉樹、珠樹和稻樹等仙根。」

  許應聞言,不由駭然。

  十口洞天扎根在仙界,汲取仙界能量,這等場面一定極為壯觀。

  「等一下開明!」

  許應突然醒悟過來,詢問道:「洞天扎根在仙界,汲取仙界的能量,與洞天扎根在玉虛宮、絳宮、泥丸宮,是否有什麼關係?」

  他此言一出,蚖七和大鐘各自大震,大鐘更是噹的一聲。

  許應解釋道:「人體六秘,洞天都是扎根在六大彼岸,釣取六大彼岸的仙藥。而崑崙的洞天,釣取的是否是仙界的仙藥呢?」

  蚖七連忙問道:「若是這樣的話,仙界是否也是一個彼岸?」

  這條大蛇得了很多好處,吃了一些不死藥,喝了瑤池水,飲了玉芽仙茶,什麼離株仙果蟠桃都吃了不少。

  他體內的血脈覺醒,再度蛻變,長達五百多丈,盤踞如山,腦後雙角如同兩座奇形怪狀的山峰,雙角之間,陰陽二氣化作雲氣繚繞。

  至於化形,許應早已對他不抱希望。

  蚖七也破罐子破摔,渾然沒有化形的意思。

  開明九顆腦袋渾渾噩噩,呆呆地望著他們,饒是有九個腦袋,也無法回答他們的問題。

  就在這時,突然群山復甦,古老的神力在崑崙中動盪,天道昌隆。開明連忙道:「咱們出去看看!」

  許應只好放下心中的困惑,走出崑崙宮,仰頭看去,只見天空中雲霓縹緲,霞光蒸騰,形成天然的天道紋理。

  一座座崑崙神山,各有非凡異象,一尊尊神祇緩緩從山中站起,屹立在各自神山之中,香火之氣組成了他們的身軀,廣大偉岸。

  他們周圍神光熠熠,神光形成了飄帶,飄帶上是他們各自的天道符文,沿著飄帶流轉。

  「呼--」

  一條巨大的飄帶從許應等人的面前飄過,香火形成,有如長河,天道符文明亮無比,在長河中流淌。

  那是西王母的衣裳。

  許應望向四周,心中震撼莫名。

  崑崙諸神覺醒,讓此地宛如一個規模較小的天道世界。

  與此同時,一股奇特的力量從崑崙中升起,與諸天建立感應,漸漸將諸天萬界人們祭祀崑崙的香火之氣,送到崑崙之中。

  「是未央在幫助西王母,恢復崑崙的元氣!難道她的封印解開了?」

  許應心中微動,頓知西王母借元未央的目的。

  此時的崑崙山諸神因為四萬八千年前的惡戰,即便復甦,也元氣大損,急需一個可以聯繫諸天萬界的人物,將黎民的香火之氣傳遞過來。

  當年的仙界可以覆滅崑崙,現在自然更加輕鬆,所以西王母才這麼急切。

  而今西王母雖然復甦,但崑崙也危如累卵,隨時可能覆滅。

  「諸天萬界的人們祭祀崑崙,形成了厚重的香火之氣,讓群山誕生靈性,成為原始形態的神靈。」

  許應向蚖七和大鐘道:「崑崙山諸神,便是原始形態的天道諸神,他們不知為何沒落,以至於被而今的天神取代。」

  蚖七身軀橫在山巒之間,有一種遠古神的氣勢,想了想,甕聲甕氣道:「阿應,周天子麾下的姜齊姜太師說,六萬多年之前,天劫的威力籠罩範圍,只有三百里,他猜測在那時,天劫的強弱是由煉氣士自身的強弱,以及自身的劫運劫數決定,不是超級天劫。那麼是否在六萬年前,有人用天道諸神和天道神器,取代了崑崙的諸神?」

  許應這幾日因為沒有胭脂吃,空閒下來,腦子又靈光了,索性便幫蚖七解開『圄』字封印。

  蚖七被封印的記憶漸漸甦醒,又吃了西王母所賜的寶物,腦瓜越來越好用。

  大鐘原本還有些期待,以為解開封印蚖七會變成原來的蠢蛇,沒想到蚖七反而聰明許多。

  「不妙啊!」

  大鐘凜然,「蠢蛇不蠢,那麼就顯得我腦瓜不好用。從前好歹有七爺墊底,今後他若是變聰明了,我的地位便不穩了!不過,崑崙的仙金若是能用在我身上,再配合嬋嬋老祖的手法……可是西王母賜下的仙金還在蠢蛇肚子裡,而且嬋嬋老祖的心黑……」

  它雖然也得了許多好處,但想到嬋嬋老祖的人品,便覺得自己的寶品有些不保

  許應也記起姜齊的話,姜齊說六萬年前可能是天道神器被製造出來的時間點,從那時起,天劫可能便被人所掌控。

  可見,六萬年前是個關鍵的時間點,那時候起,仙界便已經開始了再造天道的計劃。

  之後幾天,諸天感應越來越強烈,元未央的修為也越來越強!

  應該是西王母還在解開元未央的封印!

  但是元未央散發出的氣息,漸漸地超出許應等人的預計。

  她的氣息在第三天便達到飛昇期煉氣士的層次,神識變得無比深邃。

  但是第四天,她的氣息便又有了翻倍的提升。

  到了第五天,她的氣息已經可以與那些釣魚客媲美,強大到讓崑崙的天空為之扭曲。

  第八天,許應看到玉珠峰中有仙氣蒸騰而起,在山峰上空如煙行,如旗幟。

  第九天,玉珠峰中仙光像是成團成簇的芍葯花,花蕊花瓣向外翻湧,越升越高,甚至衝擊崑崙上空那口被封印的洞天!

  「阿應,與你糾纏萬世的女孩,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大鐘憂心忡忡,向許應道。

  許應望著天空,宏大的洞天扎根在仙界,洞天的封印在與繁花對抗,符菉上的文字不斷被磨滅。

  這座洞天,只怕要不了多久便會被衝開。

  第十天,崑崙四周的天空中,同時浮現出諸天萬界的虛影,諸天萬界像是被拉得接近崑崙!

  崑崙各山,神力近乎沸騰,一尊尊神靈的上方,甚至有無比明亮的光輝有如柱子,直達天穹!

  那光柱中各種天道符文浮現,在柱中游離上升,變化莫測!

  元未央的氣息沒有繼續向上提升,但是崑崙玉珠峰上,像是有一尊氣息無比深邃深遠的女仙坐鎮,無瑕無塵,不可褻瀆,不可靠近。

  伴隨著元未央的封印被打開,許應突然覺得,牽連著他們的萬世姻緣像是被剪斷了。

  他想起大商時代的晏寶兒,想起三千年前的馮雪兒,又想起這一世的元未央、元如是,心中有些擔憂。

  他們在這些歲月中的相遇,相知,相戀,或許在女仙漫長的一生中,僅僅是滄海一粟,是她記憶中的一兩朵小小的浪花。

  或許他們的相遇,相知,相戀,也是封印的一部分,伴隨著封印被解開,萬世姻緣被剪斷,今後他們還會是戀人嗎?

  「西王母斷你姻緣,得補給你一段姻緣。」大鐘道。

  蚖七怒道:「又不是給豬配種,說給就給?怎麼著也得兩情相悅!」」

  許應充耳不聞,回到崑崙宮,心亂如麻,隨便翻閱一些典籍。

  這些典籍並非天道符文,而是守護崑崙的不死民和羽人記載的一些日常。

  他無心看書,只是胡亂翻翻,不過居住在崑崙天墉城的羽人一段記載,將他的心神拉了過去。

  羽人是來自諸天萬界的修士,服用了崑崙的仙藥,肉身和元神發生羽化,擁有極強神通,可以呼風喚雨,壽命悠久。

  這些羽人半仙半人,侍奉西王母,守護崑崙。

  羽人在書中說道:「玉虛峰許氏,來歷古老,守上都,善儺法,辟六秘而煉仙藥,可以長生。此儺法為祖法,密不外傳,可斬人洞天。」

  許應精神大振,繼續搜尋崑崙宮其他典籍。

  他將崑崙宮中的典籍翻了一遍,找尋良久,終於在另一冊書中找到一份記錄。這份記錄中說,許氏祖法所煉的洞天,直達六秘最深處,是最為穩固的洞天,稱作六秘小仙界。

  許應拋下這冊書,猛地起身,飛速衝出崑崙宮,飛一般向山下奔去,高聲叫道:「陸吾上神--」

  遠處陸吾群山中神力動盪,一道霞光從神力汪洋中射出,直奔許應而來。

  「轟!」

  陸吾落地,便見許應身形一縱,落在自己背上。

  「陸吾上神,快去玉虛峰神橋!」許應催促道。

  陸吾大怒,叫道:「你喚我來,就是騎著我趕路的?我是神,不是牲口!」

  許應催促道:「我用掉一個願望換來的,你忘記了,我有四個願望,用掉一個還有三個願望!快走快走!」

  陸吾只得加速狂奔,衝上玉虛山,叫道:「你休要欺我不會算數,你用掉了三個,明明還有一個願望!」

  許應遙望山頂,只見一輪洞天飄浮在神橋的盡頭,玉京城的上空!

  那座洞天,正是徐福斬殺儺祖儺凡,搶奪而來的絳宮洞天!

  鳳仙兒帶走了徐福,絳宮洞天卻被留在原地!

  這座洞天,極有可能就是書中所說的許家祖法打開的絳宮洞天!

  「儺凡的絳宮洞天,一定是從我許家人身上剝離的洞天!」

  許應飛臨絳宮洞天外,定了定神,探出手去。

  這時,那座絳宮洞天微微動盪,與他的神識魂魄相互交感。

  許應怔了怔,露出難以置信之色:「難道這座洞天的主人,其實是……我?」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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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5章 無上心力,鐵拳一擊

  許應抬起手,輕輕撫摸湧來的仙火,火苗在他之間纏繞,如同靈蛇

  這座洞天遠看彷彿偃月爐,走入其中,彼岸便是充滿仙火的絳宮。

  絳宮洞天與他的魂魄彷彿共呼吸,與他的肉身彷彿血肉相連,這座洞天,給他一種感覺,就像是他的身體的延伸!

  他在呼吸,絳宮洞天也在呼吸!

  這就是他的洞天!

  這些日子,絳宮洞天一直被丟在這裡,鳳仙兒沒有帶走,許應也沒有過問,至於其他人,更是不可能拿走這座洞天。

  儺法的名頭已經臭了,哪怕是儺凡所掌握的絳宮洞天,也無法引起人們的興趣。

  儺凡已死,徐福魂魄殘缺,這座洞天已無主人。或者應該說,這座洞天物歸原主!

  在許應到來,觸摸它的那一刻,這座洞天便與他血脈重連!

  「為什麼儺凡會擁有我的洞天?」

  許應有些茫然,儺凡是從自己的哪一世肉身上切下了這座絳宮洞天?

  他突然想起當初在太乙小玄天中的所見。

  他被困在太乙小玄天中時,遭遇了太乙小玄天的暴動,重現了當年的許應毀滅天地靈根,屠殺諸天萬界最強煉氣士的那一戰。

  那一晚,鐘爺、蚖七、姜齊等人帶入的都是那些被許應斬殺的煉氣士的視角,而許應帶入的卻是當年的自己的視角。

  那時的許應大殺四方,許應看到自己的身後,便飄浮著六座洞天,對應著泥丸、玉京、玉池、絳宮、黃庭和湧泉!

  那一戰中,許應力竭,墜入元狩世界。

  難道,就是那時,自己被人斬落了絳宮洞天?

  那時的他,是第一世的他嗎?

  「儺凡的絳宮是我的,那麼儺履的玉池呢?還有儺陽、儺彭、儺相、儺抵,他們的泥丸、黃庭、湧泉、玉京這些洞天,難道也是我的?」

  許應心中默默道:「西王母說,我的肉身不完整,難道指的就是我的六秘洞天被人割去這件事?」

  他的面前,絳宮中的仙火湧出,熊熊燃燒,頃刻間將玉京城化作一片火海。

  許應沐浴在熊熊仙火之中,毫髮無傷,這片仙火彷彿被他憤怒所侵染,變得狂躁,充滿了毀滅一切的破壞力。

  六秘被人割掉,記憶被人封印,肉身、法力、神識等成就也都被人封印鎮壓。

  除此之外還要派煉氣士監視他,左右他的命運,每隔十來年便要餵他服下孟婆湯,洗去他的記憶。然後把他送到一個新的地方,給他灌輸新的記憶,開啟一段新的人生。

  四萬多年來,自己都是這樣渾渾噩疆的度過!

  他死死握住拳頭。

  絳宮仙火隨著他憤怒而變得更加旺盛,一朵朵浪濤般的火焰澎湃呼嘯,火海中甚至有火焰巨人冉冉站起,四面八臂,如一尊忿怒的神王!

  陸吾守在神橋上,等候許應,正在百無聊賴之際,忽然只見玉京城中火海熊熊,不由心頭一跳:「這是什麼?」

  祂驚疑不定,絳宮洞天中的仙火被許應的忿怒所控制,化作一尊仙火組成的忿怒神王,這種異象,他從未見過!

  許應轉身,大步走出玉京城,向祂走來。

  少年身後火海席捲,隨著他的身形移動而動,熊熊仙火不斷向那座洞天中流去,即便是那尊仙火忿怒神王,也在倏忽間被吸入洞天中。

  陸吾看得仔細,只見那尊忿怒神王並未消散,而是立在仙火之中。

  「許家子在不知不覺間,把洞天仙火煉成的自己的忿怒化身。」

  陸吾心中駭然,「即便是飛昇期的煉氣士,也做不到這一點!或許強大如我,才能做到這一步。許家子逃出崑崙時,應該是一個極為弱小的小童。他逃出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許應收斂熊熊怒火,藏於絳宮洞天,邁步向陸吾走來,低聲道:「這四萬多年被鎮壓的仇,家園毀滅的恨,不報誓不為人!」

  他的身後,那座巨大的絳宮洞天隨著他的身形而動,發出沉重的轟鳴。熊熊仙火如偃月仙爐,火焰發出奇妙的嘯聲,如仙道低語。

  這座洞天是當年的許應運用祖法所開闢的洞天,煉九為一,達到極致,開啟洞天便可見到絳宮。

  當初崑崙山上,儺凡祭起這座洞天,見此洞天的儺修都要下拜,口稱儺祖!

  可想而知,這座絳宮洞天是何等震撼!

  此時,絳宮洞天與他的感應越來越密切,越來越緊密,血脈相通,氣息相連。

  忽然,只聽嗡嗡的聲響傳來,許應身後一座又一座絳宮洞天飛出,明亮的洞天掛在天幕上。

  這四座洞天是他這一世開闢的絳宮洞天,原本許應以為自己開闢的洞天已經極盡完美,但是與那一世的絳宮相比,還是遜色不知多少。

  「呼--」

  四座絳宮圍繞那座巨大的洞天旋轉,忽然一座接著一座,與巨型洞天融合。

  許應走到陸吾面前時,五座洞天便已經合併,融為一體,剩下的那座洞天更為明亮

  許應心念微動,身後浮現出希夷之域,那座巨大的絳宮洞天旋轉,融入希夷之域中,懸掛在心室仙山的後方,明亮如偃月仙爐,心室仙山彷彿便在爐中。

  他只覺自己的心臟躍動,越來越有力,心臟越來越強。

  心力仙藥從這座洞天中滾滾湧來,不斷被洞天熔煉,煉入自己的氣血之中!

  氣血運行,他感覺到自己力量節節攀升,只要絳宮洞天稍微運轉,力量便近平數十倍乃至百倍的暴漲!

  當絳宮停止運轉,這股暴漲的力量才漸漸退去。

  此刻,他即便不服用原道菁萃,僅憑絳宮也足以煉化採來的心力仙藥!

  「陸吾,送我回玉珠峰,我要向西王母請辭。」許應道。

  陸吾聞言,心中一驚,道:「你要走?去哪裡?你是崑崙的不死民,是玉虛峰的許家子,這裡就是你的家,你為何要離開?」

  「我要報仇。」許應面色淡然,語氣輕淡道。

  他要報仇。

  向那些鎮壓囚夢自己的存在報仇,向那些安排自己命運的人報仇,向那些切割自己肉身奪取自己秘藏的人報仇,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道諸神報仇!

  留在崑崙,只是得到西王母的庇護,無法報仇雪恨!

  陸吾載著他化作一道霞光,直奔玉珠峰而去。

  玉珠峰瑤池,許應見到西王母,這尊神母與他神識接觸,便知道他的意志堅韌,下定決心便無法更改,於是道:「仙界將再度對付崑崙,我需要借仙子之力,將崑崙遷往其他世界,避開仙界的追擊。她不能隨你前往元狩了。」

  許應悵然若失,道:「仙子還是元未央嗎?」

  西王母意味深長道:「她與你的情況不同,你是這一生未曾死過,四萬八千年前的你,也是現在的你。她不同。元未央是她,而她不只是元未央。」

  許應詢問道:「即將分別,不知能否再見一面?」

  西王母點頭。

  許應再見到元未央,這位女仙的強大已經不遜西王母,她的周圍仙家道文環繞,發出環珮叮噹的聲響。

  她體內溢出仙光,仙氣繚繞。

  她的神識連接諸天萬界,身後元神端坐,無邊廣大,有如玉質的神祇。

  她的眼眸半睜半閉,內蘊仙光。

  崑崙連接仙界的洞天封印已經被她打開,女仙沐浴在仙界的能量中,強大,如道般純淨,彷彿沒有人類情感。

  許應看到這位仙子,便知西王母所言不虛,這位仙子不僅僅是元未央。她還是馮雪兒,還是晏寶兒。

  同樣,她還是其他不知多少個轉世。

  她是高居仙界的仙子,她不染凡塵,道心通透不著一物。

  這樣的存在,還會有凡人的情感嗎?

  許應遲疑一下,轉身離去。

  元未央睜開眼睛張口欲言,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目送他下山。

  「我已記起往昔,只是他還未記起。」她心中默默道

  許應喚上蚖七和大鐘,來到玉珠峰天墉城,這座城便是珠樹所籠罩的神城,在山崖的對岸,本是羽人所居之地。

  不過羽人已經死絕,此刻那裡已經是一片空城。

  紫色仙草被倒掛在城外,時不時有一道鞭影不知從何處抽來,啪的一聲落在紫色仙草身上,抽得墳頭草抽搐一下。

  許應躬身道:「珠樹道兄,可否給個薄面?」

  珠樹停頓下來,鬆開紫色仙草。

  紫色仙草一瘤一拐的飄來,趴在大蛇腦門上匍匐不動。

  它終於老實許多。

  許應帶著他們下山,向崑崙墟外走去,剛剛來到山下,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太上長老,你果然還留在崑崙。」

  許應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少女站在遠處,俏生生的,手腕處掛著金鈴,正向他們招手。

  那女孩的腦後懸著一輪皓月,月中一座劍門。

  許應走上前去,驚訝道:「時門主,你還沒有走?」

  時雨晴笑道:「好些人都沒走呢。難得崑崙重現,雖然尋不到仙緣,但若是能尋到一些仙草仙株也是好的。我這些日子在山中,尋到了一些煉器的寶材,尋思你沒有飛劍,便打算給你煉一口上好的飛劍。」

  許應搖頭道:「我大概用不到飛劍了。沒有什麼劍能夠承受我肉身的力量。」

  他這話不是戲言,而是他收回自己的絳宮洞天,稍微催動絳宮,體內湧出的力量甚至堪比洪荒異獸!

  等閒飛劍在他手中,只怕稍微用力,便會崩碎!

  時雨晴微微蹙眉,道:「你是我蜀山劍門的太上長老,豈能沒有趁手的寶劍?」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向外走去。

  崑崙山玉珠峰,仙子廣大的元神靜靜地望著他們,見他們越行越遠。

  忽然許應心有所感,回頭望去,只見崑崙群山如洗,晴空湛湛,諸天萬界距惠崑崙越來越近,呈現出光怪陸離的繽紛色彩。

  他收回目光,與時雨晴走向崑崙墟的出口。

  「許道友,時掌門!」

  來到大雪山時,忽然一個聲音傳來,許應和時雨晴看去,只見一個黑衣少年向這邊快步趕來。

  時雨晴道:「是太陰教的洛教主。」

  黑衣少年笑道:「在下洛星河。兩位是回劍門嗎?咱們正好順路,不如同行。」

  許應深深看他一眼,道:「我說洛教主為何如此面善,原來我曾經打過你。」

  洛星河悻悻道:「不打不相識。當時我在神橋上,只想著尋找仙緣,不曾想觸怒了許兄。」

  許應道:「不知者不罪。既然順路,那就同行。」

  時雨晴提議道:「此去劍門頗遠,不如御劍飛回。」

  許應搖頭道:「還是步行吧。總是在天上飛來飛去,容易忽視地上風景。」

  時雨晴詫異的看了看他,步行速度要慢很多,而且在群山之中穿行,容易迷失方向。不過許應既然這麼提議,她自然不會反對。

  許應走在前方,腳步雖然不快,但動用法力,縮地成寸,速度倒也迅捷。時雨晴先前還能跟上但隨著許應的腳力放開,她便漸漸跟不上了。

  倒是蚖七服用了西王母賜下的仙藥,修為法力大進,居然還能跟上許應。

  時雨晴心中震驚:「他們的實力怎麼提升這麼快?等一下,洛教主的實力居然也如此高明,竟能跟上太上長老!」

  她被拋下,離許應等人越來越遠,只好騰空而起化作一道劍氣而去,追趕許應等人。

  她追了片刻,追上蚖七,卻見蚖七也被拋下,心中震驚莫名:「太上長老神龍一般的少年,速度這麼快也就罷了,洛教主是被太上長老一招擊敗的人物,為何能跟上他?難道有什麼奇遇?」

  洛星河始終穩穩的跟在許應身後,只聽許應氣息悠長,絲毫沒有氣喘,心中佩服他的修為深厚。

  許應聲音傳來,不緊不慢道:「老門主千變萬化,趁著崑崙重現的時機,也進入崑崙。崑崙中多的是修成金丹的少年少女,都是美玉良才,正適合你奪舍。」

  洛星河詫異道:「許兄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許應面色淡然,道:「陶老門主原本打算再收割劍門一次,現在卻改變主意,打算收割太陰教了。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出現在我面前。陶丹陽,你中了我的無上劍道,我在你體內留下的劍氣,你依舊未曾煉去。你接近我的那一刻起,我便察覺到是你。」

  陶丹陽沉默片刻,突然笑道:「上次在劍門,你佔據天時地利人和,又有仙劍思無邪在側,我不得不退走。這次,你有什麼?」

  許應面帶笑容,道:「你佔據洛星河之身,將他煉成你的第二元神第二化身,但洛星河不過交煉期修為,尚未修成元神。你不該以這種狀態來見我。你應該帶著其他化身,以最強的姿態來見我。」

  陶丹陽哈哈笑道:「拜你所賜,我一萬七千座洞天,只剩下九千座,但九千洞天,已經足夠用了。更何況,你怎麼知道我未曾帶著其他化身?」

  許應猛然停步,轉身一拳轟出!

  陶丹陽暴喝,身後頃刻間浮現出九千洞天,明亮的光暈霎時間擠滿他身後的天空!!

  就在此時,許應身後傳來轟鳴和震盪,一個巨大的絳宮洞天浮現,讓九千洞天黯淡無光!

  許應催動絳宮洞天,腦中冒出一個念頭:「祖法開闢的終極洞天,到底有多強?」

  「轟!」

  一股難以想像的力量霎時間湧遍全身,許應力量暴漲,每一條血脈,每一根肌肉,每一道大筋,都充斥著狂暴純粹的力量!

  他的心跳雷神擂鼓,氣血蒸騰,與洞天仙火相連,一拳轟出,面前數十里空間被一拳打成真空,黑壓壓一片,似乎連光都被打得夯實!

  陶丹陽臉色頓變,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毀滅力量襲來,以自己目前這具身軀絕對擋不住!

  他急忙調動藏在希夷之域中的身外化身和第二元神,只見數十個男女老幼,紛紛從他的希夷之域中飛出!

  這些是他的身外化身,每個身外化身中都有著第二元神,他的這些身軀的修為都極為高明,每個都是飛昇期的大高手!

  只要催動這些化身,誅殺許應還不是輕而易舉?

  後方,時雨晴與蚖七御劍飛來,突然前方一團蘑菇雲呼嘯而起,接著狂暴的氣浪四面八方衝擊,化作熊熊火焰,熔化山石,蒸發河流!

  他們驚疑不定,急忙躲避這股可怕的衝擊,待到氣息稍微平定,時雨晴當先一步衝上前去。

  下方,一個方圓十多里的大坑映入她的眼簾,大坑中躺著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

  天空和大地上,九千多個洞天七零八落,插的哪兒都是。

  不少洞天還在呼嘯運轉,顯然剛才還在運行的狀態。

  許應站在大坑的中心,拳頭上還在啪嗒啪嗒的滴著鮮血。

  時雨晴急忙落在他的身邊,詢問道:「太上長老,發生了什麼事?洛星河教主呢?」

  許應道:「洛星河早在崑崙時便已經死了,你師父陶丹陽奪舍了他,把他煉成第二元神和身外化身。我識破他的身份,引誘他在此決戰。」

  時雨晴嚇了一跳:「那老賊何在?」

  許應擦去手上的血,淡淡道:「碎得哪兒都是。」

  他身形飄然而起,聲音從上空傳來:「他輕敵了,用洛星河化身來見我,輸了一招。」

  輸一招,就意味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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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6章 清理門戶

  時雨晴驚疑不定,望向散落各處的洞天,這些洞天是她的祖師陶丹陽收割劍門的弟子的洞天。

  她自然不會忘記這位『恩師』。

  陶丹陽上次敗於他們聯手,被斬去數千洞天,折損了二百多尊身外化身和第二元神,又遭遇其他釣魚客的追殺,損傷不可謂不慘重。

  「以他的性格,有仇必報,肯定不會放過剷除許應與我的機會。」

  她低聲道:「此次崑崙重現,來到這裡的人物很多都是各個門派的掌門掌教,年紀輕,資質好,本事高,關鍵是都沒有修成元神!」

  時雨晴目光閃動,陶丹陽修煉第二元神,修煉身外化身,正需要這樣的年輕人!

  「他掀起劍門儺氣之爭,奪舍劍門煉氣士,又割了劍門儺仙的六秘和仙藥,早就破罐子破摔。他連劍門都坑,更何況其他門派?所以他奪舍這些年輕教主掌教,肆無忌憚!」

  她漸漸推導出真相。

  陶丹陽怕的是這些年輕掌教身上有護體的金篆仙菉,想要奪舍他們並不容易,但前往崑崙神橋,需要用掉金篆仙菉,這時奪舍便簡單許多

  太陰教洛星河便是登上崑崙神橋的眾人之一,因此成為他的目標。

  他奪舍了洛星河之後,便動了心思,企圖暗算時雨晴和許應,他對許應的仇恨還在時雨晴之上,因此刻意接近許應。

  這時,蚖七御劍飛來,逕自落下,道:「時門主,你怎麼不走了?」

  時雨晴搖了搖頭,道:「七爺,你們先走一步,我要遲一會兒再走。」

  蚖七詫異,見她氣息平靜沉穩,知道她心意已決,於是再度御劍騰空,追上許應。

  許應悄然止步,又折返回來。

  蚖七正要詢問,許應做出噤聲的動作,七頓時會意。

  「陶丹陽還沒死透?」

  大鐘興奮起來,顧不得竊取蚖七的氣血,急忙從其希夷之域中飛出,道:「草爺,別吸了,出來看戲!」

  紫色仙草連忙把根鬚拔起,從蚖七希夷之域中飛出,也興奮莫名。

  蚖七有些納悶,但顧不得多想,大鐘、仙草和大蛇努力縮小體型,貓腰的貓腰,藏形的藏形,收斂起息,鬼鬼祟祟跟在許應身後。

  許應也貓著腰,鬼鬼祟祟,來到附近的山頭上,趴在地上,居高臨下,望向那個大坑。

  蚖七從許應背後探出頭,腦袋後面又有大鐘和紫草探出來,向前張望。

  大坑中,陶丹陽的屍體七零八落,散落在坑中,還有九千多個洞天明滅不定。時雨晴此時正站在大坑的外圍,靜靜等候。

  「阿應,時門主她……」

  蚖七正要詢問,這時只見時雨晴祭起皓月輪,一座劍門立在明月中,門中劍氣吞吐。

  唦唦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緩緩走向大坑,映入他們的眼簾。蚖七連忙住口。

  時雨晴看向那位走來的年輕男子,出聲道:「陶師,你終於回來了。看來我並沒有猜錯,這裡死的不是你的所有身外化身和第二元神。」

  那年輕男子停下腳步,驚訝道:「姑娘,我只是路過此地,見到此地的動靜,前來查看,並無惡意,也不是姑娘的師尊。」

  他微微欠身,向後退去。

  時雨晴面色依舊平靜,自顧自道:「你對我們恨意極深,倘若你直接動用自己所有的身外化身和第二元神,圍剿我和阿應師叔,即便無法將阿應師叔剷除,也可以將他重創。我定然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但你太小心唯恐自己受傷,會被其他釣魚客所趁。你已經遭遇一次重創折損了大半的實力,不能再出差錯。」

  那年輕男子充耳不聞,走入山林。

  時雨晴繼續道:「因此你動了暗算的主意。你偽裝成洛星河接近阿應師叔,卻不料被他識破。你還未來得及動用全力,便被他直接轟碎肉身元神,將九千多洞天通通擊破。」

  她譏笑道:「師尊,你連身外化身和第二元神也沒有來得及用,便被擊殺。真是奇恥大辱。」

  那年輕男子對她的嘲諷充耳不聞,越走越遠。

  山頂。許應、蚖七等人看在眼裡,大鐘遲疑道:「這個年輕人,是陶丹陽的化身嗎?我看有些不像。」

  時雨晴的聲音漸漸大了,朗聲道:「這些洞天,對你來說,是救命稻草。你年紀大了,你壽元已經到了盡頭,必須煉化六秘仙藥才能延續壽命。

  她的聲音清脆帶著穿透力,清晰的傳入那年輕男子的耳中。

  「你收割這麼多劍門高手,積累了海量的六秘仙藥,這些仙藥需要洞天才能煉化。你捨不得這些化身和洞天,這裡幾乎是你全部的家當。你一定會趕過來,將這些化身和洞天收回。」

  時雨晴輕笑一聲,道:「哪怕你知道這是陷阱,哪怕你知道我帶著殺意,你也會趕回來!」

  那年輕男子已經走遠,聞言漸漸面容變得扭曲,陰狠,猛地咬牙轉過身來!

  但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時雨晴腦後的皓月輪中,劍門劍氣已起,劍門歸真訣的『劍』字奧義爆發!

  年輕男子轉過身的一剎那,迎面便見粗大的劍光來到自己的面前!

  「嗤--」

  一道明亮的劍光之柱掃蕩山嶽,劍柱粗達十多丈,裡面是明晃晃的劍氣,一擊掃過,那年輕人在劍光之中被盪成齏粉!

  方圓數十里,劍氣瀰漫,樹葉飄零。

  落葉滿谷。

  即便是匍匐在山頂的許應、蚖七等人,也只覺劍氣撲面而來。

  時雨晴收劍,腦後那輪明亮無比的明月漸漸黯淡了光芒,但她依舊未曾挪動腳步。

  她依舊在靜靜等候。

  過了片刻,一隻火猿蹦蹦跳跳,從另一側的山澗縱躍如飛,趕了過來,站在一株光秀禿的樹上抓耳撓腮。

  時雨晴看向火猿,不緊不慢道:「師尊,你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些洞天是你唯一翻本的機會,你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哪怕你知道我守在這裡,你還是會來。」

  火猿側頭,吱吱怪叫幾聲,似乎在困惑她為何對自己說話。

  時雨晴突然並起劍指,一指平平揮去。

  她的腦後,皓月輪隨之轉動,無數鐵劍衝出輪中劍門,鏗鏘組合,化作一口長達數十丈的巨劍隨她的劍指揮去!

  那火猿怒吼,縱身躍起,速度如電,向她直撲而來!

  但就在火猿躍起的一剎那,鐵劍已至,劍道歸真訣的『道』字訣是他畢生不懂的絕學,直接掀飛他的天靈蓋!

  「嘩啦!」

  無數鐵劍如潮水湧動,返回皓月輪。

  時雨晴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又過片刻,怒嘯聲傳來,宛如萬馬奔騰,從遙遠之處呼嘯而至,所過之處山林摧折,無數樹木紛紛拔地而起,衝上半空,又被撕得粉碎!

  「時雨晴--」

  那怒嘯聲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厲聲道:「你的本事都是為師教的,你以為正面對抗,我會怕你不成?」

  時雨晴轉身運劍,皓月輪中萬千劍氣飛出,迎上那鋪天蓋地湧來的樹木,劍光將所有樹木斷去。

  猛然間,所有劍氣合併歸一,劍光刺穿一個白髮老者的心口,將那老者刺穿!

  「從前是,現在不是了。」

  時雨晴抬手,劍氣刺穿那老者的肉身元神,將他當場誅殺!

  那老者雙目瞪圓,死死地盯著她,直到嚥氣。時雨晴向他說道:「阿應師叔教了我許多。」

  那老者噗通倒地。

  時雨晴還是未動,還是在靜靜等待。

  又過片刻,一個少女走來,目光盯著時雨晴背後的大坑,盯著那些散落的洞天,眼中滿是貪婪和慾望。

  她一邊向前走,一邊在飛速衰老。

  她體內仙藥被煉化的藥力已經耗盡,迫切需要洞天煉化仙藥,維持青春。

  「把它們給我。」

  她還未接近,便已經變成中年,嘶聲道:「快把它們給我!」

  一個又一個洞天熄滅,那少女臉色變得絕望,步履蹣跚的走來,伸出雙手尖叫道:「它們是我的,把它們還給我!」

  她來到時雨晴面前,已經蒼老成老婦人,噗通跪在地上,艱難的向前爬行,叫道:「求你,我還不想死,我體內有五百多位儺仙的仙藥,我還有數以萬年的壽命可活。我……」

  時雨晴一指點出,劍氣洞穿老嫗的額頭,面無表情道:「我是劍門掌教,必須清理門戶。」

  「雨晴!好徒兒!」

  一個個奇形怪狀的人從山林中走出,搖搖晃晃,有的是人類煉氣土,有的是妖族,他們都在飛速衰老之中,掙扎著前行,紛紛伸出手來,形如魑魅魍魎。

  「雨晴,還記得嗎?是我收留你!」

  他們紛紛道:「是為師發現你的才能!是我決定讓你成為掌教!」

  「劍門所有人都死了,為何你能存活下來?是我,是我給了你機會!」

  「我是你的再生父母,對你有知遇之恩!」

  他們異口同聲道:「把那些洞天給我!」

  ……

  時雨晴漠然,揮劍,一顆顆頭顱在劍光中飛起。

  過了片刻,噗通噗通的屍體倒地聲傳來。

  時雨晴收劍,還是沒有移動腳步。

  她在等待,等待最後一個洞天熄滅,徹底斷絕陶丹陽復生的可能!

  終於,最後的洞天像風中的燭火,悄然熄滅。時雨晴轉過身來,跪伏在地,向大坑中一具具屍體叩拜。

  這時她的眼淚才滑落下來,哽咽伏地,慟哭不已。

  師恩難報,但她是門主,必須親手清理門戶。

  她的身後,腳步聲傳來,時雨晴驚覺,立刻起身,正要祭起皓月輪,這才發現是許應,連忙散去月輪中的劍氣,拭去眼淚,道:「阿應師叔,讓你見笑了……」

  許應搖頭,覺道:「雨睛成長了許多。陶丹陽選你為繼任門主,的確慧眼獨具,他在九泉之下也會笑得很開心。」

  他的身後,蚖七眨眨眼睛,心中不敢苟同,心道:「阿應一定是對陶丹陽有什麼誤會,或者就是對開心這個詞有誤解。」

  時雨晴振奮精神,道:「師叔,剛才我耽擱了趕路,咱們回劍門。」

  許應笑道:「劍門是要回去,不過你我作為長輩,怎麼著也得給劍門弟子帶些禮物再回去。」

  時雨晴暗道一聲慚愧,笑道:「我在崑崙中採集玉石、靈藥,還採了些延年益壽的不老泉水,可以分給那些弟子。」

  許應搖頭:「這點見面禮怎麼夠?劍門若要壯大,每個弟子都得武裝起來。」

  時雨晴不解。

  許應向前走去,道:「無極宗顧飛魚,我殺了,無極宗已經滅門絕戶。我曾經說過,要刨他祖師墳,說到要做到。門主跟我走一遭罷。」

  時雨晴心頭怦怦亂跳,臉色漲紅,叫道:「阿應師叔,咱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兩個月後,泰山無極宗,許應將一扇木門立在無極宗曉月祖師的陵墓前,打開門戶。

  時雨晴心頭怦怦亂跳,難以壓制住興奮,內心掙扎道:「阿應師叔,咱們這樣做是不對的,有違道德……」

  「進來!」許應向她招手。

  時雨晴壓制不住衝動,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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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7章 在下顧飛魚,這是賤內

  「顧飛魚曾說,無極宗得到我這個不老神仙后,掌教至尊親自出動,前往陰間盜取三生石,因此死了不少無極宗高手。」

  許應連盜幾座墓葬,終於在一座大墓中尋到這塊三生石,心中頗為歡喜。他對無極宗其他寶物其實沒有貪心,唯獨心心唸唸的便是三生石。

  當初無極宗便是用三生石,回溯許應的記憶,一直回溯到泰山封禪,於是無極宗便發現了泰山封禪的秘密!

  許應現在已經將記憶破解到徐福出海那一世,徐福破解的『圄』字道文,只能解開到這一世,更為久遠的記憶已經不可解。

  因此許應才會想到尋找三生石,看看三生石是否能解開更多的記憶。

  這塊三生石便放在無極宗前宗主厲人傑的棺槨中,枕在厲人傑屍身的腦袋下方。

  厲人傑宗主生前神通廣大,死後也是不凡,他的屍身枕在三生石上,竟然還在做夢,只見他的額頭上方投射出一片光暈,光暈中是厲人傑的前世今生的畫面。

  他面色紅潤,似乎還有呼吸。

  「厲道友,你生前擒下我,用我做各種慘無人道的長生試驗。今日我來盜你無極宗的祖墳,也是一報還一報。」

  許應說到這裡,伸手將那塊三生石從厲人傑的頭下抽出。

  他剛抽出三生石,便見厲人傑額頭上方的光暈熄滅。

  許應心頭一跳頓知不妙,突然一股陰森寒氣英來,一隻手掌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棺槨中的厲人傑猛然站起,黑袍飄揚獵獵作響,面容淒厲道:「還我!」

  許應心中一驚,旁邊的時雨晴已然祭起皓月輪,輪中劍光斬落,切在厲人傑的手腕處!

  「粽子!」

  大鐘又驚又喜,咣的一聲,撞在厲人傑的太陽穴上

  同一時間,蚖七驚喜道:「有粽子!」

  他張開大口,口中無數法寶飛出,向厲人傑鎮壓而下!

  他們興奮莫名,他們跟隨許應盜墓至今,尚未遇到殭屍之類的東西,沒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了。

  唯獨紫色仙草不以為意,心道:「粽子嗎?我是墳頭……不死仙草,鎮壓的就是粽子。」

  厲人傑對他們的攻擊視而不見,目光落在許應身上,露出驚色:「是你,不老神仙!當年被我做成肉靈丹的蟲豸,竟想暗算我!」

  時雨晴的劍光斬在厲人傑的手腕處,下一刻,劍光竟被震得寸寸碎裂,大鐘撞在這位宗主的腦門,也被震得倒飛而回!

  蚖七祭起的眾多重寶,砸下來甚至未能傷到厲人傑分毫,只砸在他腦袋上噹噹作響,流光溢彩!

  許應也鼓盪所有修為,催動絳宮洞天,力量暴增,強行掙脫厲人傑的手,與他對碰一記。

  許應被震得踉蹌後退,心中一沉:「無極宗的這位祖師,只怕是那個時代最強的存在之一!這身修為好生雄渾!」

  他催動絳宮洞天,力量可以轟殺陶丹陽,但是面對厲人傑,被震退的反而是他!

  「他真的死了嗎?為何還有法力?」

  許應剛剛想到這裡,便見厲人傑撲來,叫道:「快還我三生石!」

  他伸手抓來,卻見手掌飛速枯老,手臂頃刻間乾枯,五根指頭的指甲也在瘋長。

  厲人傑露出驚恐之色,面容老化,腐朽,白髮叢生,一身血肉很快乾癟下來,尚未撲到許應身邊,便已經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乾屍。

  他的元神分解,一身修為潰散,澎湃的元氣四面八方湧出。

  瓦解後的元神中只剩下厲人傑的鬼魂,發出淒厲慘叫,伸手抓向許應手中的三生石,卻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拖入陰間,消失無蹤

  許應、時雨晴等人驚疑不定,剛才厲人傑明明還好端端的,實力高明至極,硬撼他們幾人還大佔上風。

  但下一刻他飛速死亡,甚至連元神都土崩瓦解。

  要知道,許應擁有絳宮祖法洞天,時雨晴祭起劍門鎮教之寶,蚖七雖然實力不濟,但法寶眾多。最厲害的還是大鐘,等閒三五個飛昇期煉氣士,只怕都不是它的對手。

  他們聯手,都被厲人傑壓制,厲人傑的修為實力可想而知。

  但這樣的存在,居然眨眼間便暴斃身亡,著實詭異。這種事發生在陵墓之中,便顯得愈發詭異。

  「他不是釣魚客,卻能存活至今,可能是三生石的作用。」

  時雨晴眼睛一亮,道:「你們是否聽說過枕中仙的傳說?」

  許應搖頭。

  時雨晴道:「枕中仙便是利用三生石為枕頭,墊在腦後進入夢鄉。其人的元神肉身,便一直保留在三生石形成的三生三世輪迴之中,就算壽終,也能長生不死,便如枕中的仙人一樣,因此叫做枕中仙!」

  許應詢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厲人傑用三生石為枕,在自己臨終前,把自己變成了枕中仙?」

  時雨晴輕輕點頭:「從他的時代至今,畢竟已經過去了三千多年。他雖然可以騙過時光一時,但離開了三生石,他便被時光打回原形,身死道消。」

  許應將三生石從他頭下抽走,打斷了他的三生三世輪迴。厲人傑因此醒來,試圖搶回三生石,然而已經來不及。

  時光還是奪取了他的性命。

  時雨晴定了定神道:「我們害死了一位夢仙人。」

  許應搖頭道:「偽仙罷了。與儺仙一樣,用旁門左道來延續壽命。」

  他走出厲人傑的大慕,收起破木門,用清水擦拭三生石。三生石上浮現出奇妙的紋理,蘊藏著異種大道,難以辨析。

  蚖七道:「阿應,木門借我用用,我去找無極宗存放典籍的地方,尋一些書。」

  許應將破木門交給他,道:「鐘爺前去幫忙,免得遇到危險。」

  他遲疑一下,道:「草爺也去。若是遇到粽子之類的東西,讓草爺解決。」

  大鐘稱是,帶著蚖七和紫色仙草離去。

  許應將三生石清洗乾淨,合身躺下,枕在這塊石頭上,道:「勞煩門主為我護法。」

  時雨晴將皓月輪祭起,飄在山崗上,此時已是夜幕降臨,皓月輪如同一輪明月掛在空中,散發著冷冷清清的光。

  許應神識催動三生石,不過片刻,便進入沉沉夢鄉。只見他的眉心光芒投射,浮現出夢境種種。

  睡夢中,許應打個哈欠,舒個懶腰醒來,便見自己已經來到了四千年前的某一世。

  耳邊車輪聲碌碌作響。

  許應微微一怔,只見自己坐在一輛花車上,被大部隊簇擁著,來到了泰山腳下。

  大秦鐵騎,旗幟飄揚。

  許應是無數供品中的一個,高高在上等待登山,獻祭給六位儺祖

  「這段記憶,我已經甦醒過了,為何三生石又將這段記憶翻起?」

  許應不解,但他也不知三生石的用法,無法控制這塊石頭解開那些尚未解封的記憶,只好先忍耐下來。

  「青襞,看,那個人,是游蕩在世間不死的鬼。」一個聲音從路邊傳來。

  許應坐在花車上,聞聲回頭看去,看到了年幼時的青襞。中年婦人牽著這個小女孩的手,站在路邊的人群中望著他。

  兩人目光相對,又各自錯開。

  他回過頭,獻祭的隊伍開始攀登泰山。

  泰山封禪的一幕幕,開始變得愈發清晰。

  徐福破解『圄』字,解封他的記憶,還是有許多遺漏之處,許應雖然將記憶追溯到四千年前,但其中有許多記憶缺失,現在三生石開始漸漸為他補全這些記憶。

  記憶的天空中,六位儺祖出現,為了爭奪許應而大打出手。他們展現出的戰力,超越了時代,哪怕是大秦最頂級的煉氣士與他們也有著極大的差距。

  哪怕是隔著時空,他們的神通也對泰山四周造成了極大的破壞,讓天空炸裂,群山倒伏,掀起滔天洪水!

  他們的神通擊碎空間,從天而降,墜入大地,引得泰山周圍地水風火湧動,宛如滅世。

  那一戰造成的破壞太大,封禪的人們紛紛遁逃,中斷了祭祀大典。

  幾個奇怪的人趁亂出手,搶走了許應,正是北辰子之前的監視者出手,以至於六位儺祖都沒能得到許應這個祭品。

  這時,又有一段古老的記憶被解開。

  那是三千兩百年前的一個早晨,九嶷山下,許應趕著羊群經過一條小溪,溪水邊有少女在那裡梳洗濕漉漉的秀髮。

  許應坐在溪水邊,靜靜地看著那女孩,直到少女回頭,對著他嫣然一笑。

  下午,他趕著羊群回家,娘親對他說,給他找了個媳婦,明天見一見。

  許應以為是小溪邊梳洗頭髮的少女,興奮得一夜輾轉難眠。

  第二天,父母帶著他去見了一個臉蛋髒兮兮的女孩,他們是饑荒年逃難來的,爹娘養不起,便想找個好人家。

  不是溪水邊的女孩,許應很不開心。

  「你好熟悉,彷彿前世見過。」髒兮兮的女孩吃吃笑著,對他說道。

  他看著髒兮兮女孩的眼眸,彷彿跌落進去,永遠也爬不出來。

  他與髒兮兮女孩成了親,很是恩愛。

  髒兮兮女孩洗乾淨臉,雖然不是很漂亮,但他卻很喜歡。

  許應放羊時,再去溪水,便沒有再遇到過溪水邊的少女,

  許應一世又一世的記憶裡,藏著隱秘的角落,現在被三生石逐一掀開。

  在三千年到四千年的那段時間,他經常可以遇到溪水邊的少女。

  漸漸地,這些隱秘角落越來越少,終於三生石將他的記憶向更為古老的前方延伸。

  一世又一世的記憶被三生石翻起,但大部分記憶都是平淡的生活,喝下孟婆湯,被洗去記憶,灌輸新的記憶,開啟新生。活過十來年,便又被灌下孟婆湯,洗去記憶,灌輸新的記憶,開啟新生。

  他就這樣一世又一世輪迴,大部分時間都很平庸,百世中往往只有一兩個自己能掌握一些修煉法門,但沒有大成就便被發現,功虧一簣。

  他這樣不斷向前回溯漸漸來到三生石所能達到的極限,這時,時雨晴突然將他喚醒。

  許應睜開眼睛,正要詢問,時雨晴做出噤聲的動作。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現在不在原地,而是在一處廟宇中,藏在一尊神像的後面。

  廟外傳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老身畢竟是儺祖,就算被賊人所傷,也還是儺祖!」

  許應險些叫出聲來:「儺祖儺彭!」

  廟外的聲音正是儺祖儺彭,中氣不是很足,但氣息依舊強大無比!

  許應與時雨晴目光接觸,兩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裡便是泰山,當年祖龍獻祭我們的地方,真是懷念。」

  儺彭的聲音傳來,然後廟門開啟的聲音,許應和時雨晴沒有聽到腳步聲,卻知道儺彭已經進來。

  那老嫗咳嗽兩聲,來到神像前,冷笑道:「反賊竟也被供奉了?真是沒天理……咳咳咳!凡間的煉氣士,無法無天,連老身也敢傷!不就是愚弄他們一番嗎?嘿嘿,還有吃掉他們……」

  她劇烈咳嗽,大口吐血。

  時雨晴示意許應,許應搖了搖頭,低頭在臉上捏了捏。

  時雨晴嚇了一跳,只見這短短片刻,許應模樣大變,臉變得瘦削了,鼻樑矮了,眼睛小了,腦袋尖尖,宛如變了一個人。

  「就是皮膚黑了點。」時雨晴心道。

  許應伸出手,捏住時雨晴的臉蛋,示意她不要動。

  時雨晴瞪大眼睛,卻見許應雙手在自己臉上捏來捏去,不知道他對自己做什麼,心頭怦怦亂跳。

  就在這時,突然那神像呼的一聲飛起,老嫗儺彭出現在兩人面前,陰惻惻道:「你們躲在這裡,以為老身沒有察覺?狗男女,報上名來!」

  許應急忙將時雨晴護在身後,大聲道:「在下無極宗主顧飛魚!這是賤內,我家小娘子。老太婆,我在崑崙山見到你用假仙丹騙人飛昇,其實是為了他們體內的仙藥!」

  儺彭五短身材,蒼老的可怕,咯咯笑出聲來,體內仙氣化作一黑一白兩條大蛇,大蛇一左一右,將時雨晴和許應盤繞起來,舉在空中,送到儺彭面前。

  「仙丹是真正的仙丹,只是老身在仙丹裡面加了點料。」

  儺彭咧嘴露出為數不多的黃黑色牙齒,嘿嘿笑道:「老身被那些小兔崽子追殺,企圖得到老身身上的泥丸宮洞天。既然你是無極宗主,那麼帶我去見你們無極宗仙器,老身要聯絡無極宗在仙界的仙人!」

  時雨晴頭皮發麻,顫聲道:「儺祖要見我無極宗仙人做什麼?」

  「做什麼?」

  儺彭將兩人放下,笑道:「自然是稟告仙界。老身當年為了仙界,為了擒拿大惡人,於是自斬修為,進入凡間。天網恢恢,那大惡人終於落網,老身等人卻被困在下界,不得不靠那大惡人的洞天煉化仙藥,苟且活命!」

  許應心頭大震:「我就是那個大惡人!」

  儺彭惡狠狠道:「而今老身山窮水盡,上頭的傢伙不給點好處,就不怕老身把他們當年做過的好事,統統抖出去嗎?帶路!」

  她厲聲道:「見你們無極宗的仙器!」

  許應與時雨晴對視一眼,硬著頭皮往泰山上無極宗的金殿走去,心道:「仙器?我們哪裡知道仙器在何處……」

  許應眨眨眼睛:「而且,就算尋到仙器,那仙器也不認得我這個顧飛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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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8章 第七次飛昇

  「還有一點,無極仙翁見過我。」

  許應手心裡都是冷汗,他殺死顧飛魚後,無極仙翁借金篆仙篆形成化身,卻被他封印,餵了蟲子。

  就算他能糊弄無極宗的仙器,儺彭見到無極仙翁後,也會將他拆穿。

  「現在該怎麼辦?直接出手偷襲?」

  許應在前方帶路,目光閃動,倘若出手偷襲的話,以他現在的神通,再加上絳宮洞天提升心力,必然可以傷到儺彭。

  他覺醒了出海時的記憶,記起一些古老時代的神通,已經可以與一些強大的存在抗衡。但想格殺儺祖,哪怕是受傷的儺祖,也難以辦到。

  六位儺祖雖是冒牌貨,卻是仙人下凡,收割天下人已經長達數萬年,積累了不知多少六秘仙藥。

  儺祖洞天可以完全煉化仙藥,從這一點來說,六位儺祖的修為,無人能及。就算是那些釣魚客,也不及他們!

  倘若那日沒有徐福重創六位儺祖,只怕那五十三位釣魚客聯手,也要統統死在他們之手!

  突然,只聽一個中正厚重的聲音傳來,悠悠道:「儺彭,你冒充儺祖,欺世盜名,收割天下人,該當何罪?」

  又有一個聲音傳來,是女子的聲音,笑道:「你在崑崙上貴為儺祖,享用天下人的祭祀,高高在上,無數人尊你為祖,仙人只怕都沒有你快活。你可曾想到,你也有淪為喪家之犬的這一天?」

  又有一個聲音傳來:「交出儺祖洞天,我們給你一條活路。」

  儺彭老臉陰晴不定,嘿嘿笑道:「三個小鬼萬里外傳音,想用激將法讓老身暴露方位,真是小覷我了。」

  她面露兇相,惡狠狠道:「不過三個小東西也暴露了他們的方位,他們分開了。老身傷得雖重,但除掉你們之一,還不在話下!」

  她突然騰空而起,消失無蹤,聲音從遠處傳來:「你們兩個去準備仙器,我去去就回!」

  許應舒了口氣,立刻神識傳音:「七爺鐘爺,我乃無極宗主顧飛魚,時雨晴是我內人。儺祖儺彭將會再回來,脅迫我們去尋無極宗的鎮教仙器,你們做好準備!」

  前方的金殿中,大鐘、蚖七聞言,立刻明白他話中含義,知道許應和時雨晴被脅迫。

  大鐘連忙望向蚖七,道:「七爺,怎麼辦?」

  蚖七飛速翻閱無極宗的典籍,道:「我剛才讀到過無極宗的記載,裡面說無極宗的鎮教仙器,容我找找……找到了!」。

  他連忙神識傳音,道:「宗主,無極宗鎮教仙器是無極圖,此寶供奉在封禪臺的無極仙閣中!」

  「封禪臺!」

  許應急忙騰空而起,四下瞭望,尋到封禪臺的方位,那裡果然有一座樓閣。

  突然,夜空中霞光頓起,萬里之外,天空似火燒。

  許應望去,只見萬里外的天空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洞天光暈,明亮無比,如同中空的太陽環,洞天的另一側便是混沌海!

  混沌蒼茫,大海懸於天外,兩條大蛇從洞天中蜿蜒游下,一黑一白,在洞天的照耀下顯得無比真實,從天外擊來!

  萬里外的天空震盪了一下,即便在泰山上,許應等人也能感受到一股攝人心魂的波動傳來!

  儺彭尋到了追殺自己的釣魚客,在與對方交手!

  許應知道事態緊急,繼續問道:「無極圖是哪位祖師的法寶?」

  蚖七神識傳來:「無極仙翁!」

  「果然是他!」

  許應心頭一突,立刻傳音道:「你們速速從金殿出來,我們用木門逃入某位祖師的墓中,儺彭尋不到我們便會離開……」

  他剛說到這裡,突然天空中一道虹光閃過,儺彭提著一顆血淋漓的腦袋從天而降,落在他身邊不遠處,砸得亂石飛濺。

  那顆腦袋,赫然是五十三位『飛昇』的釣魚客之一!

  「來不及了。」許應心中一沉。

  儺彭落地,大口大口咳血,嘿嘿笑道:「這群小鬼真是太想當然了,以為老身被徐福擊敗,便可以任由他們欺壓。嘿嘿,你盯著別人的仙藥,別人盯著你的命!這個小鬼,真是大補!」

  她又劇烈咳嗽起來,顯然這次搏殺,固然殺死了其中一個釣魚客,但她的傷勢也因此更重。

  她的狀態極為糟糕,徐福傷她時,用的是許應的神通,一座青銅山峰撞擊她的肉身元神,形成肉身道傷。

  再以劍氣,貫穿她的肉身,刺穿她的希夷之域和元神,傷及她的根本,最後以許應將異種大道烙印在她身上!

  釣魚客雖然追殺她至今,長達三個月,但給她造成的傷,還不如徐福造成的傷勢嚴重。

  這些天,她的傷勢越來越重,被逼得走投無路,才不得不想辦法聯絡仙界。

  許應目光閃動,心道:「泥丸宮蘊藏肉身活性仙藥,可以治療肉身,讓肉身不死不滅,但她一直咳血,說明那些釣魚客讓她受了極為嚴重的道傷,連我的泥丸洞天也無法治癒。」

  他柔聲道:「前輩,你的傷勢這麼重,要不先修養幾天,再去見我無極宗的仙家法寶?」

  儺彭冷笑道:「你莫非想耍什麼花招?速速帶路!」

  許應只好帶著她向封禪臺飛去。

  儺彭鎮壓住傷勢,抹去嘴角的血跡,見到封禪臺,微微一怔,想起從前,嘆了口氣,道:「四千年前,崑崙墟運行到其他世界,我們六祖收割其他世界。當時我們突然有所感應,元狩世界的冤種皇帝向我們獻祭,求得長生。」

  「泰山封禪!」

  許應不由上心,他雖然已經覺醒了泰山封禪的記憶,但都是他自己的視角,還不知道這場封禪更多的細節。

  儺彭口中的冤種皇帝,應該便是祖龍!

  時雨晴柔聲道:「前輩,我無極宗久居泰山,只是泰山封禪一事,我也所知不多,關於封禪的記載都遺失了。前輩能否講一講?」

  儺彭瞥她一眼,沒有像防備許應那樣防備她,道:「你祖師無極仙翁與我有舊,我原本打算利用完你們,便殺你們滅口,不過念在你還算識相,便留你夫婦性命。」

  時雨晴又驚又喜,殷殷拜謝,心道:「阿應師叔把我捏成什麼模樣,為何儺彭這麼好說話?」1

  她對自己如今的容貌頗為好奇,可惜不能當著儺彭的面查看容貌。

  老嫗儺彭揮了揮手,道:「老身如今身敗名裂,沒什麼不能說的。四千年前那場獻祭,冤種皇帝下了血本,我們原本是仙界的仙人什麼寶貝兒沒見過?但獻祭的寶物,連我們都動了貪心。不過最讓我們動心的,還是祖龍獻祭的一個少年。」

  封禪臺到了。

  許應登上封禪臺,在前引路,仔細聆聽。

  時雨晴心中微動,瞥了許應一眼,笑道:「前輩,那個少年是?」

  「反賊。」

  儺彭回憶往昔,道:「上頭說,這是反賊的第七次飛昇。這次若是讓他飛昇成功,就會出大問題。我們奉命在他飛昇途中堵截他,將天路打穿,總算將他拿下。死了太多人了。」

  時雨晴呆了呆:「七次飛昇?」

  她原本以為儺彭說的那個反賊是許應,但聽到七次飛昇,便不敢那麼肯定了。

  儺彭回憶起當年的戰役,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喃喃道:「各路強者,像是割草一樣被他屠殺,一招一個!哪怕是仙人,也是一招一個!我在他面前,幾乎沒有出手的勇氣,我從未見過如此神通……」

  時雨晴柔聲道:「前輩的命一定很好,所以才能活下來。」

  她的輕聲細語彷彿能安撫儺彭的內心,讓儺彭情緒穩定下來。

  儺彭平定心中的恐懼,搖頭道:「我不是命好,而是命硬。那些本事比我好的,地位比我高的,天分在我之上的,還不是死在他手中,一了百了?但我卻活下來,活到最後。」

  他們登上封禪臺,許應重回故地,腦海中也不由浮現出祖龍獻祭崑崙,六祖的虛影浮現在天幕上的那一幕。

  儺彭聲音傳入他的耳中,道:「但他還是敗了。我們將他鎮壓,切下他的洞天。他的洞天是好東西,不過那時,大家都不放在心上,沒有人在乎這六座洞天。那些位子比我們高的仙人,選擇了他的神橋,他的三關,他的瑤池,還有十二重樓。嘿嘿,他們將這些寶貝兒分光了……」

  許應的心臟抽搐一下,聲音有些沙啞:「他們?他們是誰?」

  儺彭笑道:「當然是和我們一樣的冤種。不對,他們是大冤種!當年他們與我們一樣奉命下界,以為處理掉大惡人,就可以陞官進爵,可是沒料到的是上頭直接抽了梯子。」

  她哈哈大笑,狀若瘋癲:「仙界那些狗娘養的老爺,抽了梯子,不許我們返回仙界!」

  她仰頭望天,面帶戾氣,怒聲道:「明明說好的,拿下大惡人之後,便讓我們返回仙界,升我們的官!狗娘養的不讓我們飛昇,說什麼天道,說什麼渡劫!咳咳咳!」

  這老婦人大口吐血,氣息衰落。

  時雨晴連忙上前,取出一粒仙果餵她服下,道:「前輩,這是晚輩在崑崙山上尋到的果子,多半可以治癒前輩的傷勢。」

  儺彭鎮住道傷,搖頭道:「你這丫頭倒是心善,不過我的道傷非仙草仙果所能治癒。當年上頭讓我們渡劫飛昇,真是他娘的,那超級天劫何等兇悍,哪個能渡過?分明就是坑我們,想滅口!」

  她唾罵良久,各種髒話不絕於耳,沒有儺祖的氣度氣質,儼然破罐子破摔。

  「嘿嘿,那些地位比我們高的傢伙,選擇三關重樓神橋,以為選的比我們好。但不能回到仙界讓他們驚慌起來,才知選擇洞天才是最好的途徑。」

  老嫗儺彭笑道:「選三關,選重樓,選瑤池,都只是增加法力罷了。但選洞天,可以煉化仙藥而不死。他們發現這一點時,已經晚了,我們煉化了洞天,豈能給他們?這洞天了不得,是儺祖洞天,唯一的真傳,可以真正煉化仙藥,得以長生。就算是不死民都沒有這樣的真傳。」

  時雨晴笑道:「前輩的命好命硬。」

  儺彭越看她越順眼,道:「可惜,我們有六人,每人只能得到一個儺祖洞天,若是能將六個儺祖洞天都聚在一個人身上,嘿嘿,那就可得真正的長生了。」

  這老嫗回想當年,道:「我們都這樣想,難免不對付,都想幹掉其他人,獨吞他的六秘。不過我們都沒有把握幹掉其他人,活到最後,只好相互合作,用儺祖的名義收割天下人。」

  她咧嘴而笑,道:「我們只需將儺法傳給那些前來崑崙祭祖的帝皇和隨行官員,他們便會把儺法傳出去。我們傳的儺法其實是好的,是不死民的儺法,並不傳假的。想要收割天下人,須得有些氣度。但他們傳出去,就動了手腳。」

  她笑得很開心,道:「你惦記著別人手中的仙藥,別人惦記著你的命,道理就是這麼簡單。我們告訴他們,我們手中有可以飛昇的仙丹,他們就會回到這裡,向我們求仙丹,然後服下我們的仙丹,就會成為我們長生的仙丹。」

  時雨晴恭維道:「前輩只是順應人心,人心就是天道。」

  「當年冤種皇帝向我們獻祭那個少年,我們一下子便認出,是他。那個七次渡劫的人。」

  儺彭嘆了口氣,道:「他還活著,我們斬去了他的所有修為,他卻還活著。我們都想得到他,我們知道,只有得到他,才能戰勝其他五個老東西,搶來他們身上的儺祖洞天。可惜,我們都太貪了,都想獨享……」

  她搖了搖頭。

  突然,儺彭醒悟過來,向許應惡聲道:「臭小子,我和你媳婦兒說話,誰讓你也停下了?還不快打開這座樓閣!」

  許應上前,推開無極仙閣的門戶,仙閣中一股浩瀚又縹緲的氣息撲面而來。

  只見這座樓閣中有一間書房,書房供奉著一卷卷軸,應該便是無極圖。

  許應取出幾炷香點燃了,向儺彭道:「前輩若是求無極仙圖辦事,還請向仙圖上香,仙圖才會幫前輩聯絡仙界。」

  儺彭對他手中的香視而不見,冷笑道:「老身本是仙人,與無極仙翁是故識,見他不拜,豈有對他的仙圖上香的道理?」

  她走上前去,喝道:「仙圖,醒來!」

  那卷卷軸忽然打開,圖中空無一物,是一張白紙,卻有神識波動,道:「原來是彭煙仙子,有禮有禮!」

  說罷,畫中浮現出一個小童,向儺彭見禮。

  儺彭道:「免禮。你通知你家主人,老身要與他會面。」

  仙圖不敢怠慢,過了片刻,便見仙圖中景像一變浮現出一座仙島,玉宇瓊樓,奢華非凡。

  一個白髮老仙出現在仙圖中,驚訝的望向儺彭,道:「當年的彭煙仙子,今日居然已經化作老婦。彭煙道友,你不是在崑崙嗎?為何有空到我無極宗了?」

  儺彭道:「崑崙被人端了。如今我被人追殺,身受重傷,已經走投無路。幸好還有你的傳人在山上,否則我也不好尋到你。」

  白髮老仙便是無極仙翁,聞言驚訝道:「我無極宗已經被滅門了哪裡還有傳人?」

  儺彭驚訝道:「就是顧飛魚……」

  她轉過身來便見許應的面目變化成那個讓她恐懼到戰慄的面孔。

  一座青銅山峰迎面而來,與她周身傷口共鳴,道傷頃刻間將她全身撕裂,那是讓她絕望的神通!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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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3 00:12:36 |只看該作者
第0269章 奪混沌泥丸

  儺彭的瞳孔放大,道心大亂。

  當初在崑崙山上,徐福模彷許應的氣質氣度,施展出青銅山峰的神通,將她肉身重創。

  徐福當時就是靠對許應氣質氣度的惟妙惟肖的模彷,喚起她心中恐懼,讓她心神大亂,才能佔據先機,否則徐福不可能獨力戰勝六祖中的任何一人。

  而現在,她面前的許應無須模彷,因為許應就是許應!

  他就是那個殺穿天路,殺得他們膽戰心驚,不得不調動諸天萬界最強煉氣士來堵截圍剿的存在!

  出現在儺彭噩夢中的存在!

  許應身後絳宮洞天無比明亮,此刻的他,就是一個第二叩關期的儺仙!

  不過他的洞天,是祖法修成的洞天!

  在儺法時代,儺師修煉一個秘藏,開闢九個洞天,便可以稱作儺仙,練就體內仙界。

  許應的絳宮洞天失而復得,雖然記憶尚未恢復,沒有記起祖法,無法將絳宮的威力發揮到極致,但他體內仙界已成!

  他的隱景潛化地鋪開,便是他的希夷之域,五嶽仙山懸浮,絳宮洞天籠罩著心嶽仙山,此刻的他,在心力已入仙境!

  他的絳宮洞天雖然只是一重洞天,但這一重洞天帶來的狂暴力量卻比九重洞天強大了不知多少倍!

  他這一掌形成的青銅山峰甚至推動空間平移,發出空間震盪的聲響,雖然在威力上不如徐福良多,但在精妙上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下一刻,青銅山峰擊中儺彭!

  神通,不周山!

  青銅山峰撞在儺彭額頭,儺彭腦漿迸裂,如水銀亂濺!

  這老嫗的應變極為迅捷,身後立刻有泥丸洞天浮現出來,飛速旋轉,狂暴的生機湧入體內。

  她的肉身節節暴漲,頃刻間從老嫗化作一尊頂天立地的神人!

  上次她被徐福所襲擊,未曾來得及反抗便被徐福重創,事後一直在想該如何破解,現在終於有了試驗的機會。

  但是儺彭卻是心中一涼,因為她的這次變化,是為了應對許應的不周山神通而來。她的肉身變化,名叫共工道象。

  共工頭撞不周山!

  是她針對許應的不周山神通破解辦法。

  然而她因為道心受到衝擊,慢了一步。

  她立刻變招,散去共工道象,全力縮小肉身,準備以高度凝聚的肉身對抗許應的第二招。

  同一時間,青銅不周山崩塌,化作無數口飛劍,從巨大化的儺彭傷口中穿過!

  崑崙山上,徐福重創儺彭的第二招,也是這一招!

  儺彭心中一沉,她又慢了一步,在她縮小肉身的同時,無數口飛劍已經從她的肉身中穿過,進入她的希夷之域!

  這些飛劍宛如長了眼睛,沿著徐福給她造成的舊傷痕跡,呼嘯穿過!

  徐福給她留下的舊傷始終未癒,糾纏著她,她又遭遇諸多釣魚客的追殺圍剿,更沒有機會來得及清除這些道傷。

  但好在她的法力雄渾,可以勉強鎮壓住傷勢。

  然而現在許應的青銅劍光所過之處,一處處道傷彷彿火上澆油,紛紛再度進開,傷勢更重!

  同一時間,她體內玉京城,一道道青銅劍破空襲來,從她的元神舊傷中穿過!

  劍招名叫劍平不平。

  一劍平天下之不平。

  儺彭元神傷口炸開,傷上加傷!

  「但是第三招,我一定接下!」

  儺彭長嘯,白髮飛舞,氣勢提升到極致,她記得徐福的第三招,是一片星河,無數星辰滾滾而來,每一顆星辰的表面都烙印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符文,是異道天星。

  每一顆星辰擊中她便是將一種異道烙印在她身上,亂她的法力,亂她精神,讓她無法與之對抗!

  上次她沒有防備,被三招打懵,但這一次她已經有了準備。

  她當機立斷,施展出自己的應對手段,但見她千瘡百孔的元神從後腦飛出,萬丈元神頃刻間在泥丸活性的影響下,長出萬千條手臂,準備迎戰許應!

  她的腳下,黑白二蛇升騰而起,化作兩道仙蛇。她不僅要防守,還要反擊!

  然而許應的第三招,卻不是徐福的第三招。

  許應踏步而來,身軀幾乎向前平移般的撞來,只一剎那,絳宮洞天變明亮了無數倍,許應仙力澎湃,纏繞周身,一拳打出!

  武道神通彼岸印法!

  「轟隆!」

  狂暴的力量,近乎狂暴的武道意志,以及狂暴的武道金丹,武道氣血,從他體內衝出,氣血如數龍蟒纏繞!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絳宮洞天之中,仙火組成的忿怒化身也自走出,一拳轟去,仙火熊熊,擊向儺彭元神!

  這一拳轟出,許應突然只覺自己的拳峰衝開一個無形的枷鎖,打開了另一個彼岸!

  那是一個殘缺未開的世界。

  武道彼岸!

  他的力量衝擊,身後立刻形成第七種洞天,武道洞天!

  他的氣息暴漲,甚至連仙火忿怒化身的威力也自暴增,伴隨著仙光和武道轟鳴,許應的拳頭重重落在儺彭的臉上!

  儺彭心中一沉:「失策。」

  她的五官隨著許應的拳頭一起向下陷落,許應的拳力爆炸般膨脹,穿透一切,碾壓著老嫗的五官力量直達腦後。

  儺彭的後腦勺處浮現出眼睛鼻子嘴巴,但下一刻,凸出來的只剩下許應的拳峰。

  「嘭!」

  許應遠將她的腦袋打穿!

  與此同時,他的仙火忿怒化身彼岸一拳擊碎阻擋的元神手臂,一拳轟在儺彭元神的眉心,仙火熊熊,將那元神點燃!

  恐怖的力量侵入她元神頭顱之中,一拳將她頭顱打得爆開!

  儺彭雙手還在舞動,元神也行動自若,修煉她這一步,敲碎腦袋並不意味著死亡,更何況她曾經是仙人,又掌握泥丸宮洞天?

  她依舊有翻盤的機會。

  許應縱身而起,手中一道劍光揮出,他的身後仙火忿怒化身手中熊熊仙火組成一柄火焰長劍,也自一道火光揮出!

  這一劍,許應要斬的不是儺彭,而是儺彭身後的泥丸宮洞天!

  只要斬落這個洞天,他便立刻煉化洞天,物歸原主!

  只要儺彭沒有了泥丸宮洞天,便不再是不死之身,那時的她,只是一個飛昇期的煉氣士,就算再強,也有限度!

  而只要許應收回自己的泥丸宮洞天,便立刻一躍成為擁有兩大終極洞天的儺仙!

  那時他可以盡情釋放兩大洞天的終極力量,此消彼長,斬殺儺彭便不在話下!

  眼見他這一劍便要將泥丸宮洞天斬落下來,突然無極圖輕輕一振,原本空無一物的仙圖起了變化。

  樓閣外面,還是繁星點點的深夜,但突然間樓閣中一輪太陽從仙圖中躍出,掛在天空上,明亮無比。

  又有一輪月亮從無極閣中躍出,也掛在天幕上,日月同天,一般巨大。

  那日月圍繞泰山運轉,泰山上空還飄浮著五座仙山,五座仙山上方是一片大陸,山水儼然,河道縱橫,皆是道象所化,宛如仙境。

  仙境中有仙宮,住著仙人,多達千百人,道骨仙風,令人神往。

  一時間,泰山各處竟是春暖花開,芬芳遍地,山間的鳥獸得到靈氣滋潤而紛紛體型變大,一時間鳥鳴獸嘯,歡快無比。

  許應眼前,無極閣消失,儺彭與其元神也自消失。

  許應心中一沉,知道無極仙翁出手,擋下他這一擊,讓自己先前所積累的所有優勢,統統土崩瓦解。

  天空中只剩下無極翁的面孔,日月運行,化作這張面孔的眼眸,日光月光從其眼中潮水般溢出!

  「許應,殺我徒兒把我化身餵蟲子,你終於送上門來!」

  無極仙翁俯身向下看來,一股奇異的力量自上而下湧去,所過之處,泰山,樹木,宮殿,彷彿都變成紙裁的一般扁平,甚至連山風,都變成一條條吹來的黑線。

  這股奇異的力量向下侵襲,飛速向許應、時雨晴和老嫗儺彭所在的地方而去。

  這時,山上一座大殿,紙片門戶左右分開,從裡面遊出一條紙片大蛇,頭上生角,張開大嘴發出啊的驚叫,舌頭波浪般抖動。

  又有一口紙片大鐘飛出,後面跟著一個紙片紫草。

  那大鐘、紫草做出抓狂的神態,過了片刻,一縷縷黑線飛到許應,許應、時雨晴身遭化作啊啊的尖叫聲。

  這一切如在畫中!

  「無極仙圖的威力,著實恐怖!」

  許應不假思索,抓住時雨晴的手,縱身而起,化作一道神光呼嘯而去

  我們身前,天地飛速變得扁平,山川河流,花草樹木,統統在一剎這間便變成畫中的山川河流和草木!

  許應飛馳而去,耳邊狂風呼嘯,身旁群山後掠,然而只聽天地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萬里空間飛速扁平,成為無極仙圖的一部分!

  時雨晴驚恐地看著這一幕,山河同化,甚至連萬里疆域的人們,煉氣士,太古巨獸,此刻統統化作畫中的紙片人!

  無極圖甚至連整個城市中的所有人,都變成了畫中人!

  「你可知何謂仙?」

  無極仙翁宏大的聲音傳來,漸漸與天同高,聲音清晰傳入許應耳中,「自造世界,改變這個世界的天道運行,便是仙!我已成仙,掌握至道,而君乃凡人,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剛剛說到這裡,突然無極仙圖的擴張受阻。

  無極仙翁心中一驚,只見一個挑著一擔子瓜果蔬菜的菜農擋在無極仙圖擴張的路上,而另一邊,還有一個砍柴的樵夫,也恰恰擋當在仙圖的擴張路上。

  無極仙翁腦中一懵:「下界怎麼這麼多高手?」

  那菜農和樵夫幾乎是同時移動腳步,向前走去,菜農笑道:「儺彭我們來尋你了。」

  他們二人移動之時無極仙圖中那些已經變成畫的天地忽然又有了顏色,山水樹木花草蟲魚包括人類,也紛紛從紙片恢復立體!

  畫中的天道,也隨之改變!

  無極仙翁連連催動法力,提升仙圖威力,然而他身在仙界,能夠催動仙圖威力有限,根本不足以與這菜農和樵夫抗衡。

  他勃然大怒:「下界草民,連仙人也不放在眼裡,遲早用天道神器滅爾滿門!」

  「天道神器?」

  那菜農笑道:「我獨懼超級天劫,所謂一兩個天道神器,真還不懼。無極仙翁,你沒有下界,不是我們對手。我們只為儺彭而來,也不想與你鬧得不愉快,免得將來飛昇時見面難堪。」

  那擔柴的樵夫道:「你若是主動退走,還可以保全顏面。」

  無極仙翁哼了一聲,無極仙圖威力更加強大,道:「彭仙子未死,配合我的無極圖,殺你二人易如反掌!」

  儺彭已經趁此機會恢復肉身,被許應轟碎的腦袋生長出來,甚至連元神的腦袋也長了來,身上仙火也被撲滅。

  她傷上加傷,比剛才的狀況還要糟糕。

  她心中一沉,看句那菜農和樵夫!

  菜農和樵夫一左一右夾擊而至,身後一座座洞天呼嘯輪轉,飄浮在天空中。

  儺彭望向兩人,只見這二人不再五十三飛昇者之列。他們的洞天還很完整,每個人身後,都只有六個洞天。

  這是標準的不死民儺法。

  儺彭微微一怔,氣極而笑,迎上兩人:「你們是隨大帝一起前往崑崙祭祖的煉氣士對不對?你們合九歸一的儺法正法,還是我們六祖親傳的!」

  樵夫面色平靜,道:「多謝儺祖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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