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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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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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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0 02:09:46 |只看該作者
第0479章 一桶蕩盡妖氛

  黑夜中,群星隱去,只剩下空中的兩輪暗紅的月亮。

  一雙雙目光都在盯著這兩輪血月,妖族祖庭的夜,瀰漫著一股奇異的氛圍。

  妖帝的選拔尚未開始,但妖族祖庭便已經暗流潛動,水下藏著森然殺機。

  隱約間眾人只見黑暗的天空中隱約有巨大的陰影在緩緩移動,血月移動,陰影也在移動。

  但天色昏暗,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

  突然,那兩輪血月猛然向下衝去,伴隨著血月一起墜落的還有一座座黃玉般的山峰,山峰與大氣摩擦,竟然生出火光!

  待到火光變得明亮,只見那一座座黃玉山不是山,而是一顆顆厚實有如山峰般的牙齒!

  這是一張足以籠罩整個道紀宮的大口,從天而降,要將道紀宮吞入腹中!

  那滔滔凶威所過之處,讓道紀宮中的所有侍女一瞬間便被壓迫得現出真身,化作各種妖物,驚恐萬狀,伏地顫抖!

  甚至連蚖七也忍不住現出蚖蛇真身,試圖與之抗衡,卻被那恐怖的妖皇氣息壓迫肉身不斷縮小,身後六大洞天相繼關閉!

  靈思憶正在為蚖七塗抹傷藥,也被妖皇氣息激得險些現出原形,咬牙便要將楊柳枝拋出,但那恐怖的皇級氣息壓下,鎮得她無法將楊柳枝祭起!

  他們神識被碾壓得錯亂,元氣亂竄,陰陽混淆,魂不守舍,根本無法與皇級對抗!

  「最先動手的居然不是劉氏一族,而是朱家!」

  暗中觀察的眾人都是心中一驚,「朱家的大聖朱窮,死後被宗家煉成金身,留存到現在。大聖朱窮被祭起,這一定是受仙界的指使罷?」

  大聖朱窮在妖族祖庭也是一代傳奇,野豬成道,身高萬丈,鐵齒獠牙,目若血月,呼吸時煙火滾滾如同火山爆發,所過之處飛沙走石,妖氣極重。

  當年在祖庭與仙界一戰中,朱窮曾經一口吞下十萬仙人!

  後因那十萬仙人中有仙庭的天尊,被天尊破肚而出,當場打死。

  朱家將朱窮煉成金身,依舊保存生前凶威。但自朱窮之後,朱家便從了仙庭,因此暗中觀察的眾人知道朱家必是受仙界指使。

  那朱窮真身張開大口,眼看便要將道紀宮和妖族仙庭遺跡一口吞下,突然道紀宮許應宅邸中,一株老樹枝頭金光爆發,唰的一聲,照住朱窮大聖金身!

  饒是朱窮大聖生前強橫無邊,被那淨桶一照,便頓時一身道行收攏,氣焰全失,廣大肉身飛速縮小,沿著金光墜落,咻的一聲落入金光下的桶中!

  適才被籠罩在朱窮大聖凶威下的道紀宮眾人,頓覺壓力一輕。

  「看到了!」

  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遙在萬里外的另一座聖地馬家中,有馬家大聖突然人立起來,身高賽山峰,馬臉人身,眉心長著第三隻眼,挽神弓,搭金箭,一道箭光破空襲來!

  祖神淨桶即將把朱窮收入桶中,那箭光也自射來,正要把淨桶射飛。

  但下一刻,紫光大放,金不遺催動東皇平天訣,祭刀便斬,迎著那馬家大聖射來的箭光,將那支金箭從中央一刀劈開!

  紫幽冥刀,帝君的法寶,曾經用來鎮壓虛皇大道君的天地元神的法器,其威能兇悍無比,在金不遺的祭煉下,紫色的刀芒甚至順著箭光來處,直斬馬家大聖!

  那尊三隻眼馬家大聖目射神光,將紫氣刀芒斬斷。

  馬家大聖生前是天君般的存在,死後猶有餘威,哪怕是金不遺修煉了東皇平天訣,手持紫幽冥刀,也遠非他的敵手。

  然而祭起這尊大聖金身的馬家族老見到刀芒雖斷,但刀意卻撲面斬來。他悶哼一聲,抬手迎上刀意,忽見五指斷了四根,明明沒有任何刀光刀氣,但指頭飄零的情形卻清晰可見。

  指端的傷痛,也痛徹心扉!

  他眉心欲裂,突然一隻手掌從一側探來,食指中指閃電般一夾,將金不遺的刀意夾住。

  馬家族老急忙抬手摸去,眉心果然裂開一道傷口!

  金不遺的刀意,竟然在神通之上,萬里外令他受傷!

  若非剛才那隻手掌夾住金不遺的刀意,只怕刀意入腦,便是重傷!

  「好厲害的帝子金不遺!其他帝子,怎麼與他爭?」他心有餘悸。

  他是馬家族老,修為雄渾,自詡有仙王般的戰力,面對金不遺的刀意卻抵擋不住,差點重傷。金道離、金亦奇和金蘭三位帝子,修為實力應該遠不如他,無法與金不遺爭鋒。

  「東皇平天訣,不愧是妖族仙帝的功法,瑰寶中的瑰寶!」

  馬家族老身後傳來聲驚嘆,道:「久聞此功乃妖族仙帝的傳世神功,可以印證至尊的功法,金不遺得此神功才短短幾年,修為實力竟然到了這種程度!馬老可以稍作歇息。朱家馬家開了個好頭,後面已經無須你們出手了。」

  馬家族老躬身稱是。

  黑暗中一個修長的身影緩緩走出,來到燈火中,望向道紀宮,悠悠道:「妖族了不起啊,沒有在當年祖庭毀滅的大戰中損傷多少元氣,留存至今的還有三位大聖。各大世家也都有如此多的大聖金身。此次若是滅不掉許應和金不遺,那就令人恥笑了。」

  他眉目修長,頗有儒雅之氣,正是神霄玉清府的府君,天尊麾下。

  府君名叫張長青,又號長青府君,此次下界,便是為了操辦妖族大帝一事。剛才就是他二指夾住金不遺的刀意,救下馬家族老。

  當年祖庭毀滅,妖族與仙界合作建立天道世界,牽線的自然便是天尊。此次妖祖尋到金烏帝族,要再立妖帝,天尊當然要插手。

  長青府君作為天尊最器重之人,操辦此事理所當然。

  長青府君望向道紀宮,但見道紀宮外隱隱有無數虛影在晃動,延伸,蛟龍般飛舞,從各個方向侵入道紀宮,正是劉家的大聖金身!

  劉家的大聖金身現出的是真身,乃是一株老柳樹,根觸飛起,穿插交錯,侵入道紀宮。劉家的族老劉生燾被許應斬殺,劉家上下帶著一眾妖魔,站在老柳樹上,祭起劉氏一族歷代積攢的各種法寶,見人就殺!

  金不遺身形移動,刀光如月光傾瀉,斬斷一根根枝條根觸,突然他的上空,那木桶浮空,倒扣下來,金光灑下,頓時無論劉家大聖還是劉家的妖族強者,紛紛向那桶中落去!

  「咚!」

  突然一隻毛茸茸的大手拍在祖神淨桶上,出其不意,將祖神木桶拍得旋轉著飛了出去。

  宅院中,許應將金書塞到懷中,正欲收回淨桶,卻見暗夜中一隻金色大鵬振翅飛來,唳嘯一聲,雙爪探出抓住木桶振翅便走,頃刻間便飛去數萬里!

  那毛茸茸大手的主人身形躍起,妖力和道力激蕩,大手蓋下,許應四周,宮殿宮牆宅邸,紛紛倒塌,大地龜裂,只剩下許應還站在原地。

  許應面色平靜:「七爺。」

  突然,金剛琢飛出,撞在那毛茸茸大手主人的腦殼,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將那毛茸茸大手主人的腦殼撞得崩裂,腦漿橫流,一身道力幾乎被打散!

  蚖七正要祭起金剛琢,將那尊大聖金身收起,突然只覺暗夜中利爪揮來,不由驚叫一聲:「鐘爺!」

  大鐘從天而降,噹的一聲鐘響,一時間仙音大作,各種封印符文流淌,伴隨著光幕一起垂下,正是帝君封印許應的符文,被它施展出來,圍繞蚖七環繞一週。

  鐘壁上,蟲母振翅飛起,搖身一晃,化作無數細微的仙蟲在黑夜中穿梭,尋找祭起大聖金身之人。

  「嗤--」

  那利爪揮來,將一個個仙道符文撕裂,速度越來越慢,大鐘耗盡所有力氣,鐘體幾乎變形,終於將這一擊擋住。

  然而利爪主人的另一隻利爪已經撕碎空間襲來!

  蚖七祭起金剛琢,正要擋住利爪主人,突然便見那利爪主人推金山倒玉柱,栽倒下來,沒有了動靜。

  那利爪主人的肩頭,一人虎面人身,突然有無數蟲子從其眼耳口鼻中鑽出,那人血肉被掏空,只剩下皮囊。

  那仙蟲咬不動大聖金身,但啃咬祭起大聖金身的妖族還是不在話下。

  「蟲母真爺們!」

  蚖七讚了一聲,祭起金剛琢,突然旁邊探出一隻手掌,屈指一彈,將金剛琢遠遠彈飛。

  牆外,一隻大狸縱躍如飛,跳到半空,張口將那金剛琢吸入口中,化作一道金光破空而去,消失不見。

  蚖七連連感應,卻感應不到金剛琢,祭無可祭,呆呆站在原地,大鐘也耗盡力量,噹啷一聲從空中墜落,砸到他身邊。

  彈飛金剛琢的那人施施然走來,一身白絨衣袍,裹得嚴嚴實實,正是寒妖皇,只是臉上黑金蒙面,揮手間,便將無數仙蟲彈飛。

  被他彈飛的仙蟲紛紛破滅!

  蚖七抓起報廢大鐘,向後退去,蟲母也收攏其他仙蟲,落在他的肩頭,吱吱怪叫,卻不敢上前。

  這時,蚖七撞在一人身上,急忙停步,只見驚鴻妖皇站在他身後。蚖七急忙讓開。

  「寒妖皇,黑巾蒙面便能掩人耳目嗎?」驚鴻妖皇淡淡道。

  寒妖皇笑道:「只要沒有被人抓住現行,我打死不認自己便是寒妖皇。沒有真憑實據,誰敢給我定罪?驚鴻,你老了,沒有了肉身,空有元神,不是我的對手。」

  驚鴻妖皇冷冷道:「當年最後一任妖帝還在位時,我是造反的大聖,經歷過不知多少廝殺,殺死的大聖不計其數。你以為我沒有肉身,便殺不了你?」

  寒妖皇冷哼一聲,身形鬼魅般飄起,妖力爆發,襲向驚鴻妖皇!

  兩大妖皇一個完整,一個只有元神,然而在碰撞幾招之後,寒妖皇便覺壓力陡增!

  那驚鴻妖皇是屍體堆裡殺出來的好漢,敢於造妖帝反的狠角色,經歷了無數場廝殺,還都是與妖族強者之間的廝殺。儘管沒有肉身,但還是打得他落在下風!

  就在此時,昆妖皇也黑巾蒙面,殺了過來,笑道:「驚鴻老怪不愧是反將,但可惜的是帝子金不遺只有你!」

  他與寒妖皇聯手,頓時大占上風。寒妖皇張口,發出無聲的叫聲,震得他元神散亂,立刻被昆妖皇祭起無數妖蟲,侵入元神之中,啃噬他的元神。

  蟲母立刻飛出,去吃妖蟲,兩種蟲子在驚鴻妖皇體內大戰,殺得血流成河。

  另一邊,金不遺踉蹌後退,轉身劈刀,刀光卻被一尊大聖金身雙掌夾住。道紀宮的另一條道路上,月洞門被一具龐大的身軀擠得坍塌,又有一尊大聖金身走來,對金不遺形成合圍之勢。

  「塵埃已定。」

  扶桑古樹上,妖祖遙望道紀宮,見此一幕,不禁搖頭,「我妖族這些世家不過是一盤散沙,連這一盤散沙都對抗不了,又如何扶持新帝登基對抗龐大了千百倍的仙庭?許應,你不行啊。」

  他搖了搖頭,將金不遺從妖帝的人選中剔除。

  馬家,神霄玉清府的長青府君也露出笑容,笑道:「大事畢也。妖族立帝,本來便包藏禍心。又有許應造反助亂,倘若被他立帝成功,妖族只怕要成為大患。今日,終於可以讓仙庭掌握妖族帝權,而且還可以除掉許應這個禍害,一舉雙得。」

  更為關鍵的是,他在這一戰中寸力未出,便一舉擺平許應,將妖族未來的帝權掌握在手,手段實在高明,令他也頗為自得。

  且說金翅大鵬抓起淨桶,飛出數萬里,突然聽到一個聲音笑道:「你這呆鳥跑得倒快,我差點追不上你。」

  金翅大鵬乃是祖庭月家的族老,此次奉命來拿淨桶,聞言心中一驚,仰頭看去,便見許應不知何時飄浮在他頭頂。

  他驚聲道:「許應?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在道紀宮中嗎?」

  道紀宮中,賀家族老賀海祭起自家大聖金身,化作飛鶴將金不遺擊退,殺入許應的宅邸,喝道:「許應,斬你人頭!」

  他揮手間一道白光閃過,許應還未來得及抵抗,便被白光劃過脖頸,人頭落地。

  賀海大喜,便要撿起許應的人頭邀功,突然便見許應人頭與身子嘭的一聲化作一道黃炁飛出,消失不見,地上只剩下一本金書。

  同一時間,月家族老月鵬正要將許應斬殺,突然他爪下的淨桶金光一閃,便將他收入桶中。

  一道黃炁飛來,落入許應頭頂,自囟門鑽入他的體內。

  許應單手托起淨桶,目光閃動,便見頭頂清炁飛起,化作三個許應落下,立在他的左右。

  「僅憑我一人祭起此寶,恐怕法力不夠,所以要請出你們三位!」

  許應身後,元神浮現,六大洞天轟然開啟,其他黃衣、白衣和青衣三個許應也各自暴喝一聲,身後六大洞天洞開!

  「祭!」

  許應與四大元神合力催動神通,但見淨桶飛起,越來越高,下一刻沒入天外。

  這時,妖族祖庭中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心悸,紛紛抬起頭來,向天外看去。

  長青府君望向天外,只見一個無比龐大的祖神淨桶,正從天外飛來,侵入妖族祖庭的大氣層,將祖庭的半個天空籠罩。

  「糟糕!」

  他眼角跳動,立刻化作一道仙光遁走,破空而去。

  與此同時,許應與四大元神合力催動祖神淨桶的威能,但見無量金光從那口無比龐大的淨桶中湧出,向下灑落!

  「拿來吧你!」許應喝道。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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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0 02:10:10 |只看該作者
第0480章 妖族大帝金不遺

  壺天證道經雖然是玉壺真人開創的,但是將這門功法運用得最精妙的,從來不是玉壺真人,而是許應。

  祖神淨桶從天外飛來,正是許應運轉壺天證道經的手段,借用空間神通,將此寶的威力萬千倍發揮!

  祖神淨桶用來存放祖神道傷的寶物,威力本來便極為厲害,但許應的修為不到,一次只能對付少數幾人,人數太多,或者對方實力太強,便有可能逃出淨桶的籠罩範圍。

  然而經過壺天證道經的放大,此刻天外大桶幾乎籠罩了半個妖族祖庭,金光如潮般灑下,整個祖庭都在這淨桶的威力所及範圍!

  那金光照耀之處,不論各族祭起的大聖金身,抑或是各族高手,又或者是寒妖皇昆妖皇這兩尊存世的大聖,盡數被淨桶金光所吸住,身不由己,紛紛向天外的桶口落去!

  「休想!」

  一聲聲暴喝傳來,眾人被吸到半空,還在掙扎不休,各自現出真身,化作太古異獸,肉身龐大無邊,或者振翅而走,或者空中遨遊,或者駕馭道法,奮力飛行,試圖逃出那淨桶的籠罩範圍!

  一尊尊大聖金身,更是體魄龐大,如同星球,各族的修士落在這些金身上,駕馭金身向外逃竄。

  但當初寒妖皇、昆妖皇和鳳妖皇被淨桶鎖定之後,都沒有機會逃脫,更何況他們?

  任由他們使出任何手段,也無法阻止身形向桶中墜落。

  扶桑古樹上,妖祖呆呆地望著這一幕,那祖神淨桶竟似要將妖族祖庭一網打盡一般,彷彿只要許應願意,便能將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妖族統統收入桶中!

  「帝子金不遺,找了個好臂助啊。」

  妖祖望向長青府君遁去時留下的那道仙光,露出笑容。

  他原本一直猶豫,是否要徹底投靠仙界。仙界也在嘗試掌握妖族,讓妖族成為自己的勢力。

  但是投靠仙界,妖族就會徹底喪失東山再起的機會,徹底變成仙界走狗,與祖庭各方勢力決裂!

  走到那一步,非他所願。

  但形勢比人強,若是不投靠仙界,便須得選出一個強有力的妖帝,同樣也要有一個強大的同盟作為臂助。

  在妖祖看來,寒妖皇、昆妖皇、鳳妖皇這三大妖皇想趁著選拔妖帝做從龍功臣,都是眼界太低,小打小鬧,不值一提。

  只有仙界天尊才有分量。

  倘若沒有其他可能,妖族只能選拔一個聽天尊話的妖帝,而他妖祖也必須接受這個結果,不做其他考慮。

  許應的出現,給了他以新的希望。

  「許應與仙庭的勢力相比,其力量微不足道,押注他絕對是個錯誤。但是,他的力量與妖族的力量相比,同樣也不值一提,不也翻盤了嗎?」

  妖祖心中默默道。

  妖族要的,是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投降仙界,意味著徹底喪失這個機會。與許應合作雖然希望渺茫,但機會尚存!

  「只要一息尚存,便有機會!」他心中默默道。

  妖族各族強者落入桶中,只覺腥臭之氣撲鼻,頓時閉了五氣,堵了三關,封鎖了重樓,污染了瑤池,關了道場,焉了道樹。

  神橋都是鏽跡,玉京污濁不堪,從妖仙跌落為凡。

  這淨桶最汙。

  祖神用它來存放自己的道傷,原本也只是隨便煉一個存放道傷的容器,稍稍祭煉也就罷了,無須煉得太好。但無心插柳柳成蔭,祖神受傷太重,煉去的都是宇宙中最污穢的部位,丟到桶中。

  祖神的本體便是宇宙虛空的元神,實在太大,煉去的道傷部分,自然也威力非凡。久而久之,這污穢侵染木桶,便成了厲害至極的法寶。

  任何被收入桶中的人,這身修為也被污染,道心被污穢所侵,落入桶中便失去了逃出的可能。

  只有被倒出來,才會恢復。

  眾人紛紛跌入桶中,失去了反抗之力,即便是寒妖皇和昆妖皇這兩位大聖,也沒能逃出,相繼落入桶中。

  「大家不要驚慌!」

  昆妖皇舉起八隻手,示意桶中眾人穩住情緒,沉聲道:「我與寒道兄有過經驗,只要離開此桶,修為便會立刻恢復。那許應把我們倒出來時,我們便可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寒妖皇道:「昆兄所言極是。大家預備好,時刻準備出手。」

  許應將這些人一桶打盡,收回祖神淨桶,三個天地元神紛紛崩潰,化作一縷清炁回到許應體內。許應和元神只覺修為空虛,哪怕有六大洞天支撐,此刻修為也見底了。

  利用壺天證道經祭起祖神淨桶,損耗的修為實在太大太快,以他現如今的修為,再加上九大法寶作為外在境界,都支撐不住。

  倘若寒妖皇等人能多堅持一息,許應自己便會修為耗盡,無法奈何他們。可惜,他們堅持不了。

  許應收回元神,催動六大洞天,不斷恢復修為,待回到道紀宮,他的修為便已經恢復到巔峰。

  「七爺。」

  他喚來蚖七,將那吞了金剛琢的妖貓從桶中抓出,拎住腦後的軟皮,道:「是否是這妖物吃了金剛琢?」

  蚖七見那大狸毛色,連忙道:「就是他!吐出來!」

  妖貓向他齜牙咧嘴,兇惡得很。

  靈思憶連忙走來,道:「這位是我妖族中狸族妖修,名叫李罡澤,性情剛烈,軟硬不吃。我來勸他吐出金剛琢。」

  許應搖頭道:「何須這麼麻煩?把他殺了,開膛破肚,取出金剛琢便是。」

  那妖貓李罡澤連忙叫道:「且慢!我投降了!」

  說罷,便將那金剛琢乖乖吐出。

  蚖七收回金剛琢,疑惑道:「姓靈的,你剛才說他性情剛什麼來著?」

  「剛、剛烈……」靈思憶有些不太敢肯定。

  蚖七道:「還有什麼不吃?」

  靈思憶知道他挖苦自己,面相兇狠瞪他一眼,扭過頭去。

  蚖七嘿嘿笑個不停。

  寒妖皇等人在桶中眼巴巴的抬頭張望,只待許應將他們倒出,便逆境翻盤,殺許應一個人仰馬翻。

  突然,一尊大聖金身被攝出淨桶,接著又是一尊大聖從桶中飛出。

  眾人見狀,暗暗心焦,朱家族老叫道:「兩位妖皇,許應狡猾,先拿走我們各族的大聖金身,讓我們沒有力量與他相爭!」

  寒妖皇呵呵笑道:「此子雖然有些小心思,但在我面前耍心眼還是不夠看。他的修為實力遠不及我們,遲早要將我們倒出去。你們且看我如何拿下他!」

  過了不久,桶中的大聖金身便被許應逐一取出。

  然後便是各族族老與各族高手,也逐一被一道光芒攝出淨桶,不知所蹤,也聽不見慘叫,聽不到喝罵聲。

  漸漸的,桶中的妖族越來越少。寒妖皇見狀,心中直犯嘀咕:「許應到底搞什麼鬼?我且安心,他奈何不得我。上次他能將我丟到宇宙廢料池,但這次可不是在天道祖庭!」

  他剛想到這裡,便見一道光芒落下,如同繩索,將自己困了幾圈。

  寒妖皇目光閃動,心中暗笑:「這等神通便想捆住我?真是做夢!我出去之後便、便……」

  正想著,他便被那繩索拉出淨桶,迎面便見淨桶外立著許應的元神,手掌抓著一口大鐘,見到自己便直接大鐘罩下!

  寒妖皇被扣在鐘內,鐘壁上十六字仙道符文飛舞,唰唰唰,烙印在他身上,頃刻間封印元神肉身精氣!

  寒妖皇還未來得及反抗,便被封印得結結實實。

  旁邊還有個白白胖胖的少年,在他腿彎處踢了一腳,他便跪在地上。

  寒妖皇這時才注意到,各大世家的眾人也都如他一般,跪得整整齊齊,想來這些人剛出淨桶,便像是蓋章一般,被扣在鐘下打上封印,因此才會這麼老實。

  許應如法炮製,將昆妖皇捆住拉上來,封印好了蚖七便踢一腳,也讓昆妖皇跪下。

  這一番操勞過後,夜色已經過去,天色大亮。

  「金爺,你想成為妖帝,想一統妖族,不立威怎麼行?」

  許應來到金不遺身邊,道:「你是帝子,帝族血脈,又尋回帝族久已失傳的帝族功法東皇平天訣,有大功於妖族,本來應該成為妖帝,改變妖族分裂羸弱之現狀,奮發崛起。但你這些族人非但沒有擁護你為妖帝,反而屢屢對你痛下殺手,逼你交出東皇平天訣,企圖分裂妖族,甚至不惜引入外敵。」

  他的手掌落在金不遺的肩膀上,道:「金爺,當斷則斷,不如一鼓作氣,將這些反賊斬殺,挾此威勢,越過帝位之爭,直接稱帝!」

  他豪氣萬丈,笑道:「滾滾三千大妖頭,掛於天空,此等威勢,誰敢爭鋒?」

  金不遺被他說得熱血沸騰,手提紫幽冥刀上前,來到寒妖皇、昆妖皇等人面前,拎著紫色長刀從眾妖面前緩緩走過。

  那紫幽冥刀有著妖刀之稱,是帝君所煉的妖邪之物,殺氣極重,煞氣極重,否則也不會激起誅仙殘劍的好勝之心前來與它碰一碰。

  此刻這口紫色長刀煞氣瀰漫,金不遺走過之處,煞氣便在這些跪地之人的脖頸處打轉,彷彿多繞幾圈,便會人頭落地!

  各族族老戰戰兢兢,甚至人群中傳來一股尿騷味。

  金不遺的紫幽冥刀中隱隱傳來恐怖的刀意,那是他萬千年來與許應並肩作戰,與仙界、天界廝殺練就的刀意。

  這刀意流轉,可裂人心魂,斬人意志,摧人元神!

  他的刀已入道。

  他的腳步落在地上,像是踩在這些人的心頭,只覺死亡隨著腳步而臨近。

  突然,金不遺停下腳步,抬頭四望,看向妖族祖庭,只見這裡滿目瘡痍,當年的仙庭破碎,七零八落,被各個妖族佔據,建立世家。

  各大世家雖然活得很好,但整個妖族實則凋零敗落。

  如今旭日初升,但妖族祖庭卻顯得日暮西山,盡顯大族晚年的悲涼。

  所有的光輝歷史,掩不住如今的淒慘。

  金不遺胸腔中有一團火在躍動,燒得心底赤紅,燒得渾身鮮血沸騰,燒得古老的血脈像是百煉的黃金在火中一般,泛著鮮豔的紅色!

  「呼--」

  他的身後萬丈元神拔地起,三足金烏羽翼張開,磅礡妖力四下瀰漫,盡情釋放著無窮火力,燒得天空一片赤紅,賽過紅花,掩過驕陽!

  「妖族之殤多少萬年了?這片土地,出現過多少大聖?哺育過多少妖族英傑?妖族的羽翼,曾經遮蔽過的蒼天,僅僅是祖庭的天空嗎?」

  金不遺仰頭望向天空,聲音低沉,卻極有穿透力。

  「妖族的祖輩,足跡踏遍宇宙星空,羽翼飛過蒼穹,遮擋住太陽的光輝。他們曾經是最強大的修士,最驕傲的種族,擁有著最為璀璨的文明。他們在凡人不可及的仙界,建立仙庭。他們的宮殿飄浮在天空中。

  「他們擁有最強大的體魄,最精妙的道法,最近道的神通!他們是這個宇宙的學者,是領主,是導師!不是如今你們這些跪在地上的廢物!」

  金不遺體內的帝族血脈激蕩,血脈中隱藏的古老道力不斷復甦,讓他體內的精氣飛騰,在他周圍形成金烏狀的火焰,飛來飛去。

  「我是帝族血脈,帶著妖帝的傳承而來,你們卻屢屢欺辱我,逼我傳功,暗殺偷襲。你們覺得我是外人,你們想殺死我,你們想掌握帝族,你們想培養一個你們可以掌握的妖族大帝!但是,這些年來妖族在你們手中一塌糊塗!」

  他的聲音悲憤,陡然振刀,刀鳴聲清越,激蕩天空,掃清雲靄。

  那沛然殺氣激蕩,寒妖皇等人又羞又愧,垂下頭來,又擔心萬分,唯恐刀光一閃,自己頭顱落地。

  「你們昏聵,渴望權力,渾然不知妖族的領地只剩下這片祖庭。」

  「你們無能,引來敵人干涉祖庭內政,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你們對自己人痛下殺手,又是威脅又是脅迫又是埋伏又是算計。你們卻對外敵唯唯諾諾!」

  他的聲音如魔,帶著森然魔性,又如神,帶著神聖。

  「我想殺掉你們這些造反作亂的臣民,用你們的頭顱掛在天空,當成祭奠古老時代列祖列宗的祭品,用你們的屍骨鋪路,走上帝位!」

  他的壓迫感達到極致,森然道:「我不會對敵人奴顏婢膝,我不會對族人痛下殺手,我一定會比你們做得更好!你們是妖族中的敗類,妖族中的渣滓!」

  一個妖族哭出聲來,想起自己的作為,便只覺羞憤欲絕。

  寒妖皇等人各自默然,回想此生的作為,只覺荒誕荒唐,心道:「罷了罷了,我們死在他的刀下,也是罪有應得。」

  「但是,我赦免你們。」

  金不遺的氣血更加激蕩,聲音激昂,「你們是渣滓,是敗類,是罪該萬死,但我赦免你們!我給你們補救的機會!」

  「我需要你們這些渣滓在我妖族的末日前,振奮起來,喚醒更多昏睡中的族人!」

  「我需要你們這些敗類在即將到來的血戰中,保護同族,教導同族,傳承先輩的意志,傳承不滅的精神!」

  「我需要你們活得像祖輩一樣,需要你們隨我一起,讓你們的後代活得像祖輩一樣,做堂堂正正的妖,而不是卑躬諂媚的畜生!」

  「我赦免你們!」

  ……

  遠處,鳳家。鳳妖皇身邊,金蘭面色蒼白,低聲道:「妖皇,我辜負了你的期待。我已經不可能戰勝他奪取帝位了。」

  鳳妖皇輕輕點頭,笑道:「但妖族多出了一位有為的大帝,不是很好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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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1章 胳膊往外拐

  金道離和金亦奇兩位帝子也在遙遙關注著這一幕,心中既是佩服,又是一片黯然。

  金不遺自從來到妖族祖庭之後,從一無所有,到站穩腳跟,再到成為帝子。如今又到了得民心的程度。

  其集祖庭妖族的目光於一身,光華奪目,借許應之力,蕩平各族的夜襲,拿下各族族老與數千強者,繳獲鎮族的大聖金身。

  以其現在的力量,完全可以砍遍妖族,用武力脅迫各族歸順,順利登上妖帝之位。

  金不遺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兩步。

  第一步,便是先得民心。得各族子民歸順之心,佔據大義。民心所歸,萬心所向這就是滾滾大勢,以此稱帝,無人敢反對。J。

  第二步,便是稱帝。他此時稱帝,順水推舟,便再無阻力。

  若是他稱帝之後,各族之中再有人有二心,或者密謀反叛,或者勾結仙界,都是站在整個妖族的對立面,都是對抗正統。徐徐圖之,剪除餘黨,即可。

  此為王道。

  倘若直接殺掉夜襲之人,以霸道稱帝,各族族老多有死傷,雖然各族暫時臣服,但妖族內部勢必亂流湧動。

  妖族內部,還是一盤散沙,那時金不遺勢必以暴力統治鎮壓各族,各族離心,外部勢力可以介入,分裂各族,再立新帝,成為南北妖帝,則妖族可亂。

  以暴治天下者,弗能久矣。

  便是這個道理。

  金不遺走到這一步,或許無心為之,但必會有人順勢推動,是否稱帝,由不得他。

  就在此時,許應示意蚖七,蚖七見狀,頓時會意過來,猛然現出自己的蚯蛇元神盤於天空之上,大蛇數千里,振尾高呼,叫道:「帝,金不遺!帝,金不遺!」

  大鐘和靈思憶也紛紛大聲道:「帝,金不遺!帝,金不遺!」

  金不遺微微一怔,正要說話,突然許應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

  金不遺回頭,便見許應輕輕搖了搖頭。

  那些跪地的各族強者原本便有不少被金不遺一席話感動落淚的,此刻也不禁熱血湧動,紛紛高呼道:「帝!金不遺!帝!金不遺!」

  這聲音漸漸形成一股洪流,伴隨著旭日的陽光照耀,這股洪流也隨著陽光傳遞到一個個妖族部落世家之中,更多的呼聲響起,呼喚同一個名字。

  帝,金不遺。

  寒妖皇、昆妖皇等人望向這一幕,聽到那潮水般的呼聲,突然明白何謂大勢。

  在這種滾滾大勢面前,一切反抗力量都是徒勞。哪怕他們是妖皇,也毫無抵抗之力。

  而且,妖族很久沒有這樣凝聚在一起了。

  在過去的歷史中他們想要把妖族凝聚起來,統一各族的意志,但始終不能成功,因為有著各方掣肘,因為有著仙庭干預,誰也沒有這個能力降服各族,獲得民心。

  但現在有了。

  許應向他們走來,一個接著一個的解開他們身上的封印,有些人站起來便跟著高呼,其他人哪怕有其他心思,但見此情形也知道大勢已去,只能徐徐圖之。

  但徐徐圖之,也就意味著與整個妖族作對。在滾動的車輪面前,他們中任何人都只是擋車的螳螂,只會被碾得粉碎!

  倘若聰明,便接受,倘若螳臂擋車,只有粉身碎骨這一個下場。

  許應解開所有人的封印,遙望扶桑古樹,心中默默道:「妖祖應該看到了這一幕,他若是在此時出現,宣佈金不遺為帝,一切便都會順理成章,大勢就成了。」

  若是妖祖不宣佈金不遺為當代妖帝,那麼即便金不遺稱帝,也名不正言不順,會留下很大的隱患。

  將來,這一點便會被有心人利用,用來分裂妖族!

  許應微微皺眉,這股帝金不遺的呼聲越來越高,在此時妖祖出現,立金不遺為帝效果最好。

  但是,妖祖始終沒有出現。

  帝金不遺的呼聲愈發高漲,繼續高漲下去,便會衰落,一鼓作氣,再而衰,衰落下去的士氣想要再鼓起來,就難上加難!

  許應來到蚖七身邊,低聲道:「七爺,載著金爺去扶桑樹,不能讓這股呼聲跌落下去!」

  蚖七會意,突然現出真身,化作蚯蛇,將金不遺高高托在頭頂,高聲道:「帝,金不遺!」

  他向扶桑樹游去,高聲叫道:「帝,金不遺!」

  他的身後,許許多多妖族強者不由自主的跟上他,一起大呼:「帝,金不遺!」

  雖然寒妖皇等人見狀,便明白蚖七此舉有著逼宮的用意,但金不遺大勢已成,蚖七屬於順水推舟,即便寒妖皇等人不參與,也改變不了任何結果。

  與其乾站著,不如索性錦上添花,也好在新朝中留有一席之地。

  他們也跟著人群向前走去,高聲呼道:「帝,金不遺!」

  他們從人群中向前走去,來到人群的前方,這個時候站位便極為重要,站的位置越靠前,便越是從龍的功臣,立功越大。

  呼聲震天,從各族領地中傳來,那是各族的強者如同一道道長龍,從四面八方而來,匯聚在一起,來到蚖七的身邊,甚至湧到蚖七的前方,向著扶桑古樹浩浩蕩蕩而去。

  許應望著這一幕,面對所有妖族形成的如此大勢,即便妖祖不情願,也須得為金不遺加冕稱帝!

  他沒有跟上前去,而是回到道紀宮的廢墟裡,撿起金書《十洞天參悟法》,繼續研究。

  因為,無論妖祖怎麼選擇,金不遺到了扶桑古樹時,他都必須為金不遺加冕。

  妖族各部的民眾還像潮水般湧來,數量越來越多。

  經歷了不知多少萬年的磨難,妖族積貧積弱,民心也在渴望有一個強有力的妖帝能夠結束妖族的亂局,一統妖族,結束被仙界欺壓的命運。

  扶桑古樹上,妖祖走出樹洞,望著越來越近的人們。

  他等待這一日,也很久了,心神不免有些激動,道心也微微蕩起漣漪。

  當年妖族十帝,定仙庭於扶桑古樹,他作為妖祖,庇護妖族眾生。那是何等輝煌的歷史?

  妖族衰落,他也曾為妖族而戰,最終為救祖神,被打得樹死根斷,如今只剩下一些殘根藏於地底,保存一部分生命力。

  他懂得潛伏隱藏,在祖庭之戰中便沒有展露這部分實力,蹉跎至今,任由仙界欺凌妖族,任由族內權力分散,自己只保留妖祖的名望。

  適才,他想為金不遺加冕,當眾宣佈金不遺登基稱帝。但是他還要再等等,這是老前輩的一點小心思,等到金不遺心焦時,等到那呼聲開始衰落時,他再現身,為金不遺加冕。

  如此一來,方可讓金不遺和幕後黑手許應知道,他才是妖族中地位最高的那個人。

  只是這點小心思似乎被許應看破。

  許應沒有跟他矜持或拿捏的機會,命眾人前來逼宮,但此次逼宮,也是給了他十足的顏面,畢竟金不遺沒有直接稱帝,而是等他來加冕。

  「許應行事,過於霸道。」

  妖祖看向越來越近妖族人潮,心境激盪,先將許應的小算計放在一邊,緩緩走到高台上,只聽歡呼聲更高更急。

  走在最前面的,反倒是帝子金道離、金亦奇和金蘭三人,後面才是寒、昆、鳳三大妖皇,之後是各族族老、領袖,再後是妖族名宿,強者,後面才是各族的民眾,數量極多,烏央烏央,鋪天蓋地。

  妖祖虛虛抬手,金不遺身不由己,從蚖七頭上飛起,落在妖祖面前。

  金不遺順勢跪下。

  「金不遺秉性仁慈,堅毅厚寬,今日得各族之心,可登帝位。」

  妖祖望向下方,群妖突然鴉雀無聲,只有他的聲音傳盪在天地間,「金道離,金亦奇,金蘭,你們也是帝子。今日我代恭帝,將帝位傳於金不遺,你們可有異議?」

  三位帝子各自搖頭,異口同聲道:「臣無異議。」

  妖祖望向其他人,道:「今日我代恭帝,將帝位傳於金不遺,各族族老可有異議?」

  眾多族老紛紛叩拜,道:「臣等無異議!」

  妖祖招手,身後樹洞中光芒璀璨,陣陣道光湧出,那是妖族大帝的帝袍、帝冕、權柄、玉璽、帝鐘等諸寶。

  每一件寶物的威力,都堪比至尊之寶,是那個統治了無數年的妖族仙庭留下來的聖物,唯妖帝方能掌握。

  妖族末代大帝因為難擋天下大勢,迫不得已將帝位『禪讓』給人族,他身故之後,人族昊天上帝封其為恭帝。

  恭帝故去後,妖族大帝的行頭便藏在妖祖這裡。

  妖祖親自為金不遺加冕,將諸寶一賜予,帝袍披在身上,將他攙扶起來。

  金不遺頭戴帝冠,身披帝袍,頭頂帝鐘高懸,一手掌握權柄,一手玉璽飄浮其上,來到高台邊緣。

  下方萬眾歡呼,震耳欲聾。

  「妖族很久沒有出現過如此民心所向的事情了,只是這新朝的權力被世閥把握,終非善事。」

  妖祖站在他的身後,悄聲道:「陛下,朝中沒有你的勢力,遲早會被各大世家架空。陛下當從妖族平民之中選拔精銳,加以栽培,進入朝中為陛下羽翼。待到羽翼漸豐,陛下便地位穩固,再無內憂。」

  金不遺微微低頭:「多謝妖祖指點。」

  妖祖道:「許應是外族,可為臂助,但不可干涉朝政太深。你的班底只有靈思憶、驚鴻妖皇和蚖七,你要平衡各方勢力,不可讓一方做大。」

  金不遺遲疑一下,默默點頭。

  妖祖笑道:「無論勝敗,你都會成為中興的大帝,一代明君。而在此之前,我會為你遮風擋雨。」

  這場妖帝登基的狂歡持續了很久,各族慶祝,妖帝金不遺又要另立朝綱,選拔官員。不知不覺間便是十多日過去,他一直未能回到道紀宮。

  許應呆在道紀宮中,兩耳不聞天下事,樂得清閒。只有大鐘、蚖七和蟲母跑來跑去,忙得不可開交。

  妖帝金不遺的新朝,一切百廢待興。

  蚖七還被金不遺任命為妖官郎中令,負責禁衛。然而官職不小,但手上無人,而且蚖七是從龍功臣,實力在妖族之中卻不算高明,多有不服者。

  蚖七這幾日一有空閒便往扶桑古樹的樹洞中跑,他得到妖祖應允,可以觀摩歷代大聖金身,因此每次進入扶桑樹洞也無人阻攔。

  靈思憶也是從龍功臣,被封為廷尉,也面臨著手底無人可用的窘狀。需要選拔各族中的人才,填充司法,掌管牢獄。

  蚖七每次去樹洞中參悟,沒多久便會來尋靈思憶,要求領教。儘管每次都被靈思憶打得屁滾尿流,但靈思憶卻驚覺他的實力竟在飛速提升,如有神助,不由驚訝。

  如此過了兩個月,靈思憶發現蚖七竟然能接住她的幾招神通,才被打倒,不由心生納悶:「這小子修為實力怎麼進步這麼快?再過幾年,只怕便要打不過他了!僅僅觀摩大聖金身,可不能進步這麼快。我得跟著他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

  這一日,蚖七忙完公務,便又進入扶桑古樹的樹洞。

  靈思憶悄悄跟了進去,只見蚖七向妖祖叩拜之後,便進入洞中。靈思憶也向妖祖叩拜,見妖祖想開口說話,連忙豎起手指噓了一聲。

  妖祖只好不說話。

  靈思憶跟在蚖七後面,只見白白胖胖的少年來到那些大聖金身前,卻沒有多做停留,而是繼續向前走去。

  「他不是參悟大聖金身?」

  靈思憶愕然,心道:「前邊便是存放各種功法神通的地方,他去那裡做什麼?」

  那些妖族最頂級的功法,都被大羅金焰所封印,就算妖皇也無法打開。至尊來打開金焰獲取功法,也是無用。

  若是蚖七這樣的弱小存在,一伸手只怕便被大羅金焰燒死了。

  靈思憶跟著蚖七,只見蚖七一路前行,來到一朵大羅金焰前,左右望了望,見四周無人,便將金剛琢祭起。

  那金剛琢向大羅金焰落下,只見鐲子所過之處,金焰熄滅,下方的金焰卻還在燃燒,然而金焰中的金典,卻完全顯露出來!

  靈思憶駭然,瞪圓眼珠子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蚖七將金典取出,收了金剛琢,便見大羅金焰又恢復原狀,封禁沒有任何破損!

  「這就是許某教他的手段!」

  靈思憶醒悟過來,許應當初說要教蚖七戰勝靈思憶的手段,靈思憶只聽到鐲子二字,其他的沒有聽見。

  想來當時許應所說的鐲子,便是用金剛琢來盜取妖族最頂級的功法!

  修行這些功法,再來戰勝她!

  靈思憶又驚又怒,繼續觀察,只見蚖七翻看金典,口中唸唸有詞,過了片刻又折返回來。

  靈思憶連忙躲藏,偷眼看去,卻見蚖七不是想把金典盜走,而是來到一尊大聖金身前,笑道:「就是他!他修煉的便是這門《妖聖大羅總真》!對照功法,觀摩其身便可得其奧妙!」

  靈思憶趁他還在參悟,猛然現身,喝道:「牛蚖七,我抓到你了!盜我妖族功法我這便告訴妖祖,將你碎屍萬段!」

  蚖七面色如土,噗通跪地,抱著她雙腿叫道:「姑奶奶饒命,我不敢了!」

  靈思憶笑道:「你若是不幫我打開大羅金焰,我便去妖祖那裡告發你!」

  蚖七抬頭,有些沒有聽清。

  靈思憶把他拉起來,笑道:「妖祖雖是我師父,但小氣得很,只傳我一門功法。你去幫我把其他金焰打開。」

  蚖七囁嚅道:「幫你開了,我豈不是還打不過你?」

  靈思憶杏眼圓瞪,喝道:「不開的話,現在便打死你!」

  樹洞中,妖祖坐在那裡,伸出手指頭掏了掏耳朵,低聲道:「胳膊肘都拐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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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2章 兄弟

  蚖七和靈思憶當著妖祖的面盜功,妖祖只當沒看見,對他們倆的竊竊私語,也當做沒有聽見,由他們盜去。

  他之所以守著妖族的各種經典不傳,主要是因為妖族一直在等待一個翻盤的機會,等待一個中興之主。

  貿然將這些功法傳出去,只會引來仙界的打壓,最終連這些功法也保不住。

  現在時機已到,蚖七和靈思憶偷學,必會傳出去,在妖族中造就不少人才。倘若最終金不遺失敗,死掉的也是蚖七和靈思憶,樹洞中的功法還是可以留存下來。

  他為妖族守住絕學,用心良苦。

  終於,金不遺將新朝的內部事宜整頓完畢,這才提著兩罈酒來到道紀宮,許應還在參研《十洞天參悟法》,但是那本金典已經被他放在一旁,不去翻閱。

  金典中的參悟法門本來就是推斷,撰寫參悟法的那個人自己都沒有煉成。而許應已經開闢了六大仙界洞天,是實戰派。

  他明晰其中的道理之後,後面的四大洞天,自己參悟即可。

  金不遺遞過來一罈美酒,直接坐在廢墟裡,拍開酒罈封口,仰頭痛飲,待喝得半飽,這才停下,長長舒了口氣。

  許應原本在參悟,見狀便拎起酒罈來到他身邊,也拍開酒封,長飲一口。

  這酒不知是何年所釀,醇厚綿長,又帶著仙藥的勁道,如同飲下一輪太陽,順著咽喉往下流淌。

  待到腹中,藥力和酒勁這才炸開,洶洶的元氣化作熱流,沿著五嶽仙山、第一玄關向上流淌,直達玉京。

  而且,元神也彷彿熏熏然,似醉酒一般,極為奇妙。

  「我得到東皇平天訣之後,便意識到我可能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無法像之前那樣稱呼你為小主人了。」

  金不遺右手拎著酒罈,三足分開而坐,看著遠處,有些迷茫,道:「我想為妖族做些有意義的事,不可渾渾噩噩而活。我跟隨驚鴻妖皇來到妖族祖庭,見到妖族中沒有地位的妖怪,像野草一樣活著,見到妖族中位高權重者依舊酒池肉林。我在妖祖那裡,看到了妖族過去輝煌的歷史,我覺得自己擔負起振興妖族的重任。」

  他低聲道:「從我做帝子,傳功,求見祖神,到如今稱帝,組建妖庭,但心中始終有些迷茫不曾化解,不知所措。」

  許應望向遠處,看雲卷雲舒,笑道:「你說說看,我嘗試著開導你。」

  金不遺黯然道:「我不知我現在做的一切,是否是我心中所願。從前我跟著你,你丟了,我便去尋你,別人欺負你,我便跟別人拚命。我看著你修煉,看著你與晏寶兒相戀,看著你們組成自己的小家庭。你們去哪裡,我便去哪裡。你們相擁,我站在你們背後的扶桑樹上。」

  這一切都是那樣的閒適淡然,那樣理所當然,

  他是許應孵化的金烏,有責任照看許應這個小主人。那時的他是它,它把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一部分。

  「你又一次消失,我依舊像從前那樣尋找,直到老到失憶。我這一生的意義,便止於此。」

  金不遺愈發茫然,飲了一口酒,喃喃道:「可是,你又將我從衰亡中喚醒。我逐漸聰明,逐漸年輕,但是我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再像從前那樣自由自在跟著你飛行,無法從一片片星空和大陸上飛過,尋找你的蹤影。阿應,我回不到過去那種心境了。」

  他頗為難過,忍不住落淚。

  許應仰起頭,直直的看著天空。

  過了片刻,他才緩過勁來,笑道:「金爺,你知道我最開心的是什麼嗎?是你的話語中多了很多『我』這個字。」

  金不遺怔住,不明白他為何這麼說。

  許應笑道:「從前你說話,言語中很少有我這個字,你的生活,你的經歷,有著太多太多許應了。你被『許應』這兩個字佔據了一生,你沒有自己,你只有許應。可是,許應希望你能擁有自己。」

  他喝下壇中酒,看向遠方,目光深沉:「在許應心中,金不遺不是許應豢養的妖獸,金不遺是金不遺,他應該有著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總是追隨尋找許應。金爺,從前總是你尋找我,看著我重生。但這次,是你的重生。」

  他看著金不遺,笑道:「你是金不遺,不是許應家的金烏。你是許應的兄弟,從前的你是童年的你。現在童年結束了,你可以走出來另立門戶了。」

  金不遺感動,眼中有火淚流淌,提起酒罈笑道:「是兄弟?」

  許應也提起酒罈,與他輕輕碰撞一下,哈哈笑道:「是兄弟!我還擔心你做了妖帝,不認得我這個窮親戚呢!」

  金不遺哈哈大笑,兩人暢飲,碰壇。

  金不遺忘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與許應坐在廢墟中,大聲說話,大口飲酒,旁若無人。

  喝完了,他又讓人送酒過來,直到兩人喝到深夜,都醉醺醺的,金不遺這才在驚鴻妖皇的陪伴下回到帝宮。

  許應坐在廢墟上,獨自飲酒。

  過了良久,他臉龐上兩行淚水滑落,眼淚落在酒罈裡,叮咚有聲。

  他內心之中,只覺那個陪伴他很久的金不遺,終是長大離開了。

  他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難過。

  金不遺是他的家人,這次自立門戶,今後便是聚少離多。想到這裡,哪怕妖族最美的酒,亦不能撫平他的心靈。

  這一天,他也長大了許多。

  金不遺來過之後,便又操忙起來,來見許應漸漸的次數越來越少,許應索性便在道紀宮住下,繼續歸整十洞天參悟法。

  開創十洞天參悟法的那人應該沒能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但他的理念帶給許應啟迪。

  許應從前開闢六大洞天,靠的是自己對於太清道祖、虛皇大道君等人的道場的領悟,才做到開闢六大洞天。

  但是他沒有去思考這其中的意義,也沒有思考這裡面的規則。

  他只是順其自然。

  但現在他有了方向,知道六大洞天之外還存在這四大洞天,對應生死、道、虛、和混元太一。

  知道之後,便可以抓住方向痛下苦功。

  有了方向,有了目標,許應便可以從自己從前所參悟的道理中擇取關於生死奧妙的見解,以此為突破口,感悟仙道。

  他沉寂在參悟之中,不知不覺間春去秋來。

  妖祖一直在等待,時不時走出扶桑古樹,遙望道紀宮,風雨不斷。

  「讓他在這麼短時間內領悟十洞天參悟法,開闢出擁有生死之力的洞天,實在是為難他了。」

  妖祖心中迫切,但這是三界潮汐到來之前的最後機會!

  隨著潮汐越來越近,勢必風急浪高,他必須要在此之前死而復生,否則大潮來到妖族承受不起狂風大浪的衝擊!

  那時,為妖族爭取時間的便是他!

  就在他等到心焦時,突然道紀宮中霞光衝天,直透雲霄。

  妖祖心有感應,從蒲團上一躍而起,也未曾來得及穿上鞋子,這老者光著腳便衝出樹洞,來到外面的高台上。

  他最注重形象,此刻也顧不得許多,待到來到外面,這才看到自己光著腳。

  妖祖沒有回去穿鞋,向道紀宮看去,只見那霞光是蘊藏著道妙的道光,落在別人眼中就是普通的光線,但落在他的眼中,可以看出許應對於生死的參悟和理解。

  儘管他不懂,但可以欣賞。

  那道光在天空中匯聚,漸漸成旋,攪動風雲,讓四周的風雲也跟著旋轉。

  妖祖一顆心提起,看著那旋轉的漩渦。

  他曾經聽蚖七說起過儺法,說起過六秘,知道在元神煉成之前才可開闢自身的六大秘藏,修為越深厚,開闢秘藏便越難。煉氣士修成元神,秘藏穩固,便無法開闢。

  現在許應早已修成元神,已經是瑤池期境界,修為更是雄渾。

  他沒有廢掉修為,真的能開啟第七個洞天嗎?

  突然,漩渦中心像是有什麼壁壘被強行打開,四周的空間猛地一震,隨即便見仙光和仙靈之氣從天而降,洞天旋轉,如同正在形成中的龍卷風,向下鑽去!

  「成了嗎?成了嗎?」

  妖祖比許應還要緊張,目光不敢有任何移動,只見那道洞天來到下方,與道紀宮中的許應相連。

  「嗡。」

  一股道力自道紀宮中迸發,接著便見龍卷狀的通道退去,只剩下一座旋轉的洞天掛在天幕上。

  「成了嗎?」妖祖有些看不懂。

  他在儺法上沒有多少建樹,心裡七上八下。

  過了片刻,他才察覺自己的患得患失,不禁失笑,道:「我竟然亂了分寸,若是被那猴子知曉,一定會笑我道心不堪。」

  他穩住道心,繼續等待。

  過了不久,許應御風而來,來到扶桑古樹,落在高台上,笑道:「讓妖祖久等了。」

  他的目光落在妖祖的雙腳上,有些詫異。

  妖祖這才記起自己沒有穿鞋,十根腳趾摳地,向後縮了縮,笑道:「許小友,能否讓老朽見識一下生死洞天?」

  許應展開自己的各大洞天,共有七座洞天連接仙界,只是武道洞天他並未開啟。

  這幅景象便如上古時期的崑崙,十大洞天高懸,仙光絢爛,從那十洞天中有瓊漿玉液流出,滋潤崑崙。只是他這七大洞天滋潤的並非崑崙,而是他的肉身元神!

  妖祖見狀,讚嘆連連,道:「許小友用八個月參悟出生死洞天,真是神速!」

  他伸手相請,在前方引路,用道袍悄悄遮住雙腳。

  許應笑道:「若非從前有些底蘊,我也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悟出生死洞天。不過生死洞天之後,便是道力、虛空和混元太一,這三大洞天開闢更難。以我目前的底蘊恐怕只能支撐到開闢虛空洞天。」

  兩人進入扶桑樹洞,各自坐下。

  妖祖趁勢穿上鞋子,向樹洞中喊道:「思憶,奉茶!許小友來了!出來奉茶!」

  樹洞中半晌沒有動靜。

  妖祖頗為尷尬,起身自己燒水泡茶,為許應斟上一杯,求教道:「我聽聞煉氣士開闢洞天越早越好,開闢的早,阻力便小,待到修為高深開闢便也變得艱難。許小友如今的修為,不動用外在境界,堪比天仙。你是如何不廢修為境界,而開闢新的洞天?」

  許應笑道:「妖祖只怕有些誤會。煉氣士修儺法,開闢的不是洞天,而是人體秘藏。在開闢人體秘藏的過程中,形成洞天,洞天連接六大彼岸,釣取仙藥。而我經歷了六秘破碎一事,受傷極重,再開洞天便沒有延續祖法,而是憑自身對大道之感悟,自然而然的打通彼岸。只是這個彼岸,並非六大彼岸,而是連通仙靈之氣,成為仙界洞天。」

  妖祖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如此。」

  他踟躕片刻,還是說出自己最關心的事:「許小友,你如今是否能煉成瑤池仙水了?」

  許應催動生死洞天,仙靈之氣源源不斷湧來,在洞天中煉化,只見那洞天中緩緩有仙露凝結,墜落下來。

  仙露墜落的地方好巧不巧,正是他的瑤池!

  這座洞天所凝結的仙露,便是瑤池仙水!

  此物非比尋常,乃生死之力凝聚而成,是妖祖的真身扶桑樹所需之物。

  妖祖見狀,心中歡喜。

  許應輕輕抬手,妖祖面前的茶杯飛起,來到瑤池上方,又有一滴仙露滑落,滴入茶杯中。

  許應笑道:「許應,祝長者長壽!」

  妖祖哈哈大笑,端起茶杯,手有些顫抖,將茶杯送到唇邊一飲而盡。

  這茶杯中的瑤池仙水雖是一滴,但意義非凡,讓他激動難耐。

  一杯茶下肚,那種逆轉生死的力量緩緩散發,讓妖祖笑中含淚。

  只要許應源源不斷提供給他瑤池仙露,他的復生便指日可待!

  這時,靈思憶和蚖七偷偷從樹洞中探出頭來,見到兩人在外面喝茶,都是心中一驚,連忙縮回頭。

  妖祖還在哈哈大笑,笑得老淚縱橫,看得兩人心底直犯嘀咕:「這茶有這麼好喝嗎?老爺子都快笑斷氣了。」

  「正好繼承家產。」蚖七悄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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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3章 翠岩石刻

  每日清晨,許應都會送來一小杯瑤池仙露,妖祖沒有直接飲下,而是小心翼翼的保存下來。

  一杯兩杯瑤池仙露,不足以改變他的現狀,他須得積攢更多,才有可能讓扶桑古樹恢復活力。

  如此又過了兩個月,妖祖終於積攢到足夠的瑤池仙露,又等了兩日,多得兩杯仙露,這才服用。

  他現在只剩下一部分根鬚還存活,這部分根鬚雖然與扶桑樹相連,但怎麼也無法將扶桑樹救活。

  他的主幹已死,根鬚亡了大半,妖族祖庭的天地大道也被打得殘缺,因此怎麼也無法復生。

  他所顯化的道人,其實只是根鬚中的精氣所化。

  此刻他服下瑤池仙露,剛開始還無異狀,突然便只覺自己的一根已經斷掉壞死的根鬚有了知覺。

  妖祖又驚又喜,接著更多的根鬚像是黑夜中點亮的朵朵繁星,出現在他的感應中。

  這些根鬚竟在瑤池仙露的滋潤下,漸漸恢復生機!

  過了片刻,突然那倒下的扶桑樹的樹身,竟然也出現在他的感應中,散發著微弱的生機!

  一條條根鬚與主幹相連,這株支撐起十朝妖帝的扶桑古樹,在慢慢復生。

  他的主體中有火焰在流動,枯萎的枝幹脫落,從乾枯的樹冠處長出一片嫩芽,沐浴在火光中。

  許應心有所覺,從道紀宮走出,遙遙望向扶桑古樹。

  從遠處看去,那株古樹並無變化,但是他道行極高,敏銳地察覺到扶桑古樹的勃勃生機。

  與此同時,驚鴻妖皇也有所覺察,露出驚容,走出新朝的朝堂,向扶桑古樹看去。

  金不遺正在與他談論為他再造肉身一事,見他渾渾噩噩就走出去,不覺詫異。但旋即金不遺便也感應到那種奇妙的道韻,不由自主也走出朝堂。

  兩人並肩而立,遙遙望向扶桑古樹。

  此時,寒妖皇、鳳妖皇和昆妖皇也各有所覺,紛紛向扶桑古樹看去。

  這株巨型古樹的樹冠,支撐起妖族祖庭的半邊天,即便是倒伏下來,也依舊維繫妖族祖庭的天地。

  但此時,扶桑古樹乾枯的樹冠竟然在不斷脫落,一根根長達數萬里的枝條紛紛崩塌,從樹上墜落,聲勢駭人。

  對於祖庭中的人們來說,這一幕宛如世界末日一般,有些居住在樹下的妖族,也因此遭了殃。為了免得被樹枝砸死,他們只得拚命跑拚命躲閃。

  「去救人!」金不遺急忙喝道。

  他當先一步飛出,驚鴻妖皇緊隨其後,這尊妖皇當年造恭帝的反,就是因為恭帝做事荒唐,不顧及低等妖族的死活。

  金不遺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去救那些生活在扶桑樹下的低等妖族,讓他心中不覺一暖。

  「我追隨這位新帝,是做對了。」

  新朝的文武百官多是妖族中的世閥之家子弟,還有族老,原本震驚於扶桑樹的枝冠凋零,沒想過要去救那些低等妖族,但見連妖帝都衝了出去,只好也跟著衝了過去。

  他們飛入扶桑樹下,這株古老的神樹上掉落下的枝條宛如一道道古老的山脈從天而降,就算是那些族老挨上這麼一下,只怕也會被壓成重傷。

  眾人各展神通搭救那些來不及逃走的妖族,只見天空中更多的扶桑枝墜落,過了不久,扶桑古樹的樹冠便變得光禿禿的。

  「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剛剛想到這裡,突然只見地面上原本隆出地面,高高聳立有如山川的根鬚,此刻竟然如蛟龍大蟒般蠕動,緩緩向地底鑽去!

  扶桑樹附近,原本群山林立,都是妖祖的根鬚扎出地面所致,此刻這些根鬚恢復生機,自然要扎入地底。

  群山入地,這一幕的壯觀程度比扶桑古樹的樹枝脫落砸下來絲毫不遜。

  眾人正在驚異,卻見那斜斜倒下的古老神樹,竟然在地底根鬚的拖拽下,緩緩扶正。

  只是此樹實在太巨大,扶正的速度也很慢,便彷彿一根傾倒的擎天巨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慢慢豎起一般。

  說是慢,但在樹頂,速度卻快得很,比星辰的移動速度還要快了數十倍!

  這株樹實在太高了。

  眾人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突然有人喃喃道:「妖祖活了。」

  其他人這才如夢初醒。

  沒錯,妖祖活了。

  這位已經死了六十七萬年的古老存在,從衰亡中復生過來,斷去那些無用的枯枝敗葉,根鬚深扎大地,扶正樹身。

  它將會再度生長,再度成為庇護妖族的神樹!

  妖族中有人激動的歡呼,雀躍,激動得聲音嘶啞,擁抱在一起,這株古老無比的扶桑古樹,是妖族的精神象徵,是十朝仙庭所在之地,代表著妖族最輝煌的時代!

  妖帝金不遺的出現,是帶給妖族以希望。

  但妖祖的復生,是帶給妖族以信心!

  許應來到扶桑樹洞外的高台上,妖祖已經在那裡等候,見到他來了,笑道:「我便知許小友一定會來。」

  許應笑道:「恭喜妖祖前輩。」

  妖祖喜不自勝,道:「我將復甦妖族祖庭的天地大道,需要閉關數月。在此之前答應你的事須得兌現。隨我來。」

  許應跟著他走入樹洞,一路向妖祖收藏的各種金典走去。

  蚖七和靈思憶正在竊取其中一卷金典,見到許應與妖祖各自心中一驚,如同被捉賊捉贓了一般。

  蚖七急忙將金剛琢收起,靈思憶將已經盜出的金典塞到懷裡,悄聲道:「姓牛的待會我師父若是問起我們為何在這裡,便說我們躲在此地幽會。」

  蚖七心中暗喜,扭捏道:「這樣不好吧?」

  兩人站在一旁,靜候妖祖和許應走來。

  妖祖彷彿沒有看到兩人,許應似笑非笑道:「你們肯定不是來這裡竊取妖族功法的,一定是在這幽會對不對?」

  靈思憶被他笑得面紅耳赤,連忙道:「不是,我們是來偷功法的!」

  蚖七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角,靈思憶這才醒悟。

  他們來到藏著異族的三卷金典的樓閣中,妖祖喚道:「牛蚖七,你本事大,過來把另外兩本金典取出,交給許小友觀摩。」

  蚖七被唬得魂飛魄散,險些落荒而逃。

  靈思憶抓著他的手,不讓他逃走,悄聲道:「既然被發現了,那就索性大大方方。」

  蚖七稱是,壯著膽子走上前,祭起金剛琢將籠罩金典的大羅金焰壓下,取出其中的經書。

  他如法炮製,將另一本金典也取了出來。

  許應取出十洞天參悟法,笑道:「勞煩牛七爺再把這本金典放回去。」

  蚖七乖巧稱是,將金書放回大羅金焰中。

  道祖笑道:「許道友只有一個時辰。」

  許應難掩心中激動,十洞天參悟法位於左側,尚且如此厲害,那麼其他兩本金書一定不遜於十洞天參悟法!

  他定住心神,心無旁騖,立刻翻開其中一本金書。

  這本金書記載的是一門叫做《道果十證》的法門,許應翻閱,不由眼睛一亮,這裡面記載的是十種修成道果的方法。

  撰寫此書的人自稱柳貫一,試圖修成道果,然而始終不能修成,原本以為自己的修為境界便困死在天君境界。

  但他四處訪師求道,拜訪那些修成道果的大羅金仙,甚至還四處盜掘大羅金仙的墓葬,終於被他尋到十種修成道果的方法。

  柳貫一在書中說,從前的人修煉道果,一次不成,便永世不成,蓋因潛力耗盡,就算怎麼修煉也無法修成道果。

  他偏偏不信。

  倘若一種方法不成,便換一種,總有一種方法能夠煉成道果。

  許應將柳貫一尋到的十種證道方法逐一記下,突然鬼使神差的詢問道:「妖祖前輩這位撰寫道果十證的柳貫一,證得道果了嗎?」

  「沒有。」

  妖祖笑瞇瞇道:「此人也是一代傳奇。正常來說證道只有一次,一次不成,永世不成。但他偏偏不信邪,竟被尋到十種證道方法,他超越以往所有失敗者,證道十次。十次都以失敗而告終。」

  許應愕然。

  「他既然十證十敗,為何你還要將他的道果十證與十洞天參悟法並列?」許應詢問道。

  妖祖笑道:「他十證十敗,是因為他本事不到家,但他搜集的十種證道法門,卻是真真正正的證道法門。所以有資格位列在此。」

  許應對這位十證十敗的柳貫一欽佩不已,道:「後來呢?這位柳貫一去了何處?」

  「後來,他被人稱作十廢天君,再到後來,道哭的時候應該死掉了吧。」妖祖對柳貫一的結局也不甚了解,對其結局不敢肯定。

  許應放下《道果十證》,撿起另一本書,心道:「道果十證對我無用,我肯定第一次證道就成功了,而且我現在距離道果還遠。」

  另一冊金書是拓本,有人在金書扉頁寫上名字,叫做《翠岩石刻》。

  書中拓的碑文,文字彎彎曲曲,像仙道符文,但又與如今的仙道符文不同,又像是古老時代的道紋,但與道紋也有很大差別。

  許應怔住:「翠岩飛去,彼岸虛空。這翠岩石刻中的翠岩,與翠岩飛去的那個翠岩,是否是同一個地方?」

  這冊金書放在三本金書中央,可見在妖祖眼中,此書的價值還要超過十洞天和道果十證。

  「翠岩石刻是這個世上最為深奧的石刻。」

  妖祖笑道:「石刻中的內容很是古怪,可以用當今的仙道符文解讀,也可以用古老時代的道紋解讀,仙庭時代,也有妖族大能用妖法來解讀。甚至還有人用天道來解讀!都可以從石刻的碑文中解讀出道法神通,但古怪的是,不同的解讀的方法,得到的道法神通也是不同。」

  「不同?」

  許應驚訝,道:「解讀同一面石刻,為何會得到不同的結果?」

  他突然醒悟,想起當年周齊雲逼自己解讀陀嫗仙書的情形。

  那時陀嫗仙書已經被人解讀了不知多少遍,每一個人解讀的內容都與其他人不同誰都不認為自己解讀錯了。

  那時只有許應解讀出陀嫗仙書的本源,《太陰元育功》。

  「翠岩石刻上的內容,超越了仙道的符文,天道,古老時代和仙庭時代的道紋,所以每個時代解讀出的東西都不一樣!」

  許應目光閃動,飛速道:「翠岩石刻中的內容,超越了過去一個個時代!」

  妖祖看著他,目光複雜,嘆息道:「你這麼聰敏,如果是妖族該多好。沒錯,翠岩石刻上的內容的確超過了仙庭時代,超過了古老時代,也超過了當今的符文仙道。我妖族大帝有不少人見識過時刻上的內容,看到的第一眼便被迷住,拚命研究,茶不思飯不想,道行越高,這塊石刻的吸引力就越大。」

  他甚至懷疑,當年妖族沒落,是否便是因為妖帝被翠岩石刻迷住,無心政事。

  「後來古老時代,人族誕生了一尊尊了不起的人物,也被翠岩石刻迷住。」

  妖祖道:「他們原本都是最頂尖的存在,但是翠岩石刻卻表明,他們並未修煉到道的盡頭,前面還有道路。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擁有致命般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超越了世間的一切。」

  許應詢問道:「我曾聽人說起過翠岩,翠岩究竟是什麼?」

  妖祖沉吟片刻,道:「不太清楚。不過有人猜測,翠岩是從另一個更為高等的世界掉落下來的寶物。人們把那個更為高等的世界稱為」

  他頓了頓,道:「彼岸。」

  此彼岸,非彼彼岸。

  這個彼岸,是太清道祖、虛皇大道君、玉虛道祖、諸佛等人前往的地方。

  翠岩來自彼岸,翠岩石刻記載的是來自彼岸的至高法門,因此彼岸也就成了道祖大道君和佛祖們想要尋找的地方。

  「後來,翠岩飛走了。」

  妖祖道:「翠岩飛走的那一日,發生了道哭現象,許許多多強大的存在紛紛飛去追趕翠岩,尋找彼岸。自那之後,便注定了古老時代的落幕。」

  他頓了頓,道:「三冊金書中,最為貴重的便是翠岩石刻,但最不貴重的也是它。許應,你在一個時辰內根本看不懂翠岩石刻,這冊金書你拿走吧,便當做復生我的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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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4章 仙界邊緣人

  許應又驚又喜,連忙稱謝。

  妖祖搖頭,正色道:「你不要謝我,我把翠岩石刻送給你也是不懷好意。這冊金書留在妖族,也是禍害,曾經讓歷代妖帝為之神魂顛倒。將來,你若是道行到了,也會被迷得神魂顛倒,昏聵不堪。」

  他微微一笑,道:「倘若將來我們打敗仙界,說不定你便是我妖族復興路上的絆腳石。那時候,你若是被翠岩石刻迷住,變得昏庸了,便算我立大功了。」

  許應哈哈大笑:「想要到那一步,我須得成為至尊。實在太遙遠了。」

  妖祖目光閃動,心中默默道:「對其他人來說很遙遠,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希望,但對你來說,可能沒有那麼遙遠。畢竟是無師自通,修出仙界洞天的人。」

  十洞天參悟法放在這裡幾十萬年,無人能煉出,許應沒有接觸到這冊金典,便一口氣開闢出六個。

  這份天資實在恐怖。

  「而且,翠岩石刻這種東西,當年大家都拓過,送給他一份也無妨。」他心中暗道。

  翠岩石刻珍貴,其中記載的東西,絕對是三本金書之首,遠超十洞天和道果十證。但同樣也不珍貴,畢竟翠岩是無主之物,當初拓的人很多。

  許應翻看翠岩石刻,只見那些碑文像是活過來一般,玄奧莫測,在他眼中變來變去。他不由頭暈眼花,知道自己道行不夠,連忙移開視線。

  「這份禮物太貴重了。」

  他將翠岩石刻收入希夷之域存放,向妖祖正式請辭。

  妖祖相送,一路來到樹洞外,許應笑道:「妖祖,留步吧。七爺,思憶,你們也留步吧。我在妖族祖庭耽擱了太久,須得早日回到兜率宮,上清境的元道人還在那裡等我呢!」

  妖祖也不挽留,笑道:「許道友,下次再會時,我便不是而今的狀態了。」

  許應欣喜道:「我期待遇到全盛狀態的妖祖。」

  妖祖哈哈笑道:「全盛狀態可能達不到,但七八分應該可以。」

  許應向他們道別,蚖七戀戀不捨,跟在他的身後,許應笑道:「七爺,你如今已經是妖族中的高手,又是朝中重臣,留在妖祖身邊你才能更進一步。留步吧。」

  蚖七想起當年在許應身邊的快樂日子,不由恍惚,道:「不知何時才能回到從前那般無憂無慮的日子。」

  許應揮了揮手,與他作別。

  蚖七目送他遠去,回到靈思憶的身邊,剛才的失落頓時不翼而飛,與靈思憶有說有笑。

  前方,金不遺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

  「阿應,我知道你復生妖祖便會離開妖族祖庭,因此我在這裡等你。你要遠行,我必須相送。」

  金不遺提著兩罈酒,笑道:「此次一別,江湖路遠,不知何時再見,但山水有時盡,終有再見之日。」

  大鐘從他身後飛來,笑道:「阿應,我不是妖,便不追隨金爺享福了,跟你過幾天窮日子。」

  許應大喜,笑道:「有鐘爺相伴,這一路上必不寂寞。」

  大鐘飛臨他的身邊,神識傳音道:「我抄了帝鐘上的道紋印記,待會你幫我解一下。」

  許應含笑點頭,從金不遺手中接過酒罈。

  兩人一路暢飲,金不遺將他們送出祖庭,站在高處目送他遠去。

  大鐘的聲音遠遠傳來:「阿應,你的話我仔細想過了,你說得對,我要成為前無古人的大鐘師!」

  金不遺返回妖族祖庭,只見扶桑樹四周,隱隱約約有霞光飛出與天地相連。那是妖祖復甦,妖祖祖庭的天地大道在緩緩恢復完整。

  金不遺感覺到,隨著天地大道的恢復,自己所掌握的道法神通威力,也在漸漸提升!

  不僅金不遺有這種感覺,上至寒妖皇、昆妖皇等人,下至普通的妖怪,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實力在不斷提升!

  妖族的天地道法不完整,導致他們這些妖修的神通威力,天然便要比其他道法遜色一籌。

  而如今妖祖復生,天地大道恢復,妖族經歷了這麼久的沉淪,終於要再度崛起!

  許應身邊,大鐘像修士那般呼吸吐納,鐘體忽大忽小。

  它原本便會呼吸吐納,但只是簡單的採氣,修煉起來極為緩慢,遠不如竊取許應和蚖七的氣血來得迅捷。

  因為來得太容易,後來大鐘漸漸便把這種修煉手段拋之腦後,專心致志的竊取許應和蚖七氣血。

  如今它經過許應的指點,痛定思痛,開始一步步修煉起來。

  它身上刻著太多的烙印,大多數烙印不求甚解,此時許應便在身邊,它便虛心求教,許應也不藏私,但凡懂的便告訴它。

  大鐘一點一點揣摩各種烙印的含義,不再只想著把符文、道紋印在自己身上,而是探尋道法神通的奧妙。

  許應催動七大洞天,各種力量紛至沓來,前面六大洞天倒也罷了,尤其是第七座洞天,汲取仙靈之氣化作瑤池仙露,仙露落入他的瑤池,讓他元神修為提升迅猛!

  先前他提煉瑤池仙露,都交給妖祖,現在才開始為自己凝練瑤池仙露。

  「瑤池仙露中蘊藏的是生死之力,服之脫胎換骨,元神也隨之仙化。按照這個速度修煉下去,我的元神要不了多久便可修煉到瑤池巔峰,踏上神橋!」

  許應神情有些激動,踏上神橋,便可遙望玉京,只是中間還隔著一座第三天關而已。

  「第七洞天有如此作用,第八洞天的道力,只怕更強!」

  他一邊修煉,一邊揣摩,向離恨天兜率宮的方向而去。

  「元道人和他的小師叔,一定在兜率宮等急了吧?」

  許應想到這二人,心中便一陣愧疚,心道:「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須得前往兜率宮去見他們,不能讓兩位再等了。他們已經等了我五年了。」

  十多日後,無論是許應還是大鐘,都有不小的進步。

  大鐘呼吸吐納,漸漸精純,引起的動靜也越來越大,變大之時震得空間嗡嗡作響變小之時飛沙走石。

  許應指點道:「我跟隨金河劍君學劍道,金河劍君說練劍如修真,先煉五氣朝元之劍,分五行五屬,再煉叩關之劍,再煉水火交煉鑄就金丹,再煉劍道元神,以此類推。劍道虛無縹緲,尚可如此,更何況鐘爺你具備形體?」

  大鐘若有所思。

  再過不久,許應從它身上察覺到五氣和五行之力,很是欣慰。

  他們眼看便要來到離恨天,突然一道金光閃過,落下化作一隻身穿黃袍的金猿,寬袍大袖,金猿卻瘦瘦的。

  「許應,你讓我好找!」

  那金猿正是悟空道人,笑道:「我前去詢問妖祖他說你已經離開,我四下尋找,幾個老友的道場都跑遍了,還是沒有尋到你。便想來兜率宮看看,沒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你!」

  許應連忙笑道:「原來是悟空前輩,我也正打算去兜率宮。」

  「去什麼兜率宮?」

  那金猿不由分說一股法力將他與大鐘捲起,笑道:「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走也--」

  「咻。」

  一道金光捲著許應和大鐘破空而去,消失無蹤。

  離恨天兜率宮中,太清道人持掃把掃地,掃到元道人面前,反反覆覆掃了上百遍暗示明顯。

  但元道人面帶傻子般的笑容,頻頻向太清道人點頭,卻渾然沒有挪屁股的樣子。

  太清道人放下掃帚,又端茶抿了一口,道:「茶都涼了。」

  如此反覆說了幾十遍,元道人還是露出憨厚的笑容。

  「五年了!」

  那少年師叔卻沒有他這等好脾性,一躍而起,火冒三丈,叫道:「再過兩個月,便滿整整五年了!我聽說那姓許的,這次跑到了妖族祖庭!此子出爾反爾,我去將殺之!」

  元道人笑道:「許公子是信呸,這壞胚一定是忘記了我們!」

  「要走嗎?」少年師叔問道。

  太清道人支稜耳朵,露出期待之色。

  元道人遲疑一下,搖頭道:「已經等了五年,倘若現在便走,豈不是我們五年都荒廢了?要不再等等?說不定他良心發現,便過來了呢?」

  仙界,天河舊址,渡口。

  迷霧重重,一艘仙槎從迷霧中駛來,隱約可以看到一道紅色的身影在迷霧中飄蕩。

  那艘仙槎無聲無息靠岸,紅衣女子身後走出兩人,跳到岸上。

  喜悅伸出手來,甜甜笑道:「師祖,重華大帝,船錢還沒給呢。」

  重華大帝愕然:「他是你師祖,你還要船錢?」

  「小本買賣,師父來了也要收錢。」

  喜悅笑道:「弟子也是腦袋別在褲腰上,冒著生命危險的。承惠承惠,一共兩瓶仙靈之液。」

  重華大帝臉色微變,隨即笑道:「你這丫頭,我還能短了你的錢不成?」

  他悄聲道:「許靖道友,我被鎮壓在五色山,身上半個銅板都沒有,待會我一聲令下,咱們立刻便逃……跑!」

  他陡然大喝一聲,離弦之箭般衝出,卻見許靖沒有跟來,連忙回頭看去,只見許靖站在喜悅跟前付賬。

  重華大帝臉色漲紅,隨即恢復如初,若無其事等許靖趕過來。

  許靖付過錢,來到他身邊,道:「我兒孝順,弄了座仙山給我,仙靈之液我倒是有一些。」

  重華大帝暗道一聲慚愧,卻見喜悅駕馭仙槎飛來,不由臉色掛不住。

  許靖道:「小喜仙的船快,仙界太大,想要趕路並不容易,乘她的船會快很多。」

  喜悅笑嘻嘻道:「重華前輩,船資已經付過了。」

  重華大帝登船,訥訥道:「我若非被鎮壓了四萬多年,又被墳頭草插在身體裡吸收能量,還不至於逃你的船資。」

  許靖道:「道兄是否有要去的地方?我先送你前去。」

  重華大帝面色一沉,道:「我想去邊荒,大漠的北境。令郎便是在那裡將我擊敗將我部下所有人一網打盡,斬殺在那裡。」

  許靖點了點頭,向喜悅道:「便去北境。」

  邊荒北境,路途遙遠,即便是仙槎也飛行了數月之久,這才來到當年許應圍剿重華大帝的地方。

  重華大帝從仙槎上跳下,只見大漠黃沙,風吹沙揚,飄蕩在空中,忽然化作一顆顆星辰遠去。

  重華大帝臉色黯然,當年許應率領九曜與三千斗煞仙神,在這裡將他的義軍困住。他親自來救,卻被許天尊親自出手擒拿鎮壓,打入天牢。

  後來,他聽說追隨他的義軍無一投降,悉數被斬,屍體便掩埋在這片荒漠之下。

  許應荒漠屠夫的美名,便是從此傳開。

  重華大帝回到這片傷心地,忍不住哽咽垂淚。

  就在這時,突然天空中一道道明亮的洞天旋轉著亮起,有巨人乘著沙舟在這片危險荒涼的大漠上行駛,沙舟盪開沙塵,盪開的其實是一顆顆星辰。

  只是僅憑沙舟還不足以逼退沙塵,那巨人於是綻放修為,將撲面而來的沙塵逼開。

  「此人實力了得!」

  許靖見狀,心中驚訝,這個巨人修煉的絕非正宗儺法,但是修為實力實在雄渾,於是上前,道:「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那巨人見到他們三人,也是心中一驚,只見三人不懼風沙,修為比自己還要深厚,連忙道:「我乃邢道遠,人稱泥丸宮主人,一介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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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5章 神算子田丑丑

  許靖和重華大帝對他也是欽佩不已,這個散人獨行於大漠之中,修為渾厚,只怕不比喜悅遜色。

  喜悅雖是天仙,但是修煉了許家的祖法,這身修為不弱仙王,算是邊荒最厲害的人物之一,否則也不能獨佔天河生意這麼久。

  這巨人能夠與喜悅並列,已經很了不起了。

  泥丸宮主人見他們站在這裡,便知三人迷了路,笑道:「三位莫非也是來尋找神算子田丑丑的?我們倒可以同行。」

  「神算子田丑丑?」許靖和重華大帝各自一怔。

  喜悅驚訝道:「神算子田丑丑在大漠北境?他不是一直居住在仙京嗎?他有仙職在身才對。」

  泥丸宮主人道:「從前有仙職,現在沒有了。聽說他為斗部三真的楊天尊算命,楊天尊吃了大虧,被人打得屁滾尿流,丟了顏面。田丑丑擔心被楊天尊秋後算賬,於是逃到此地。」

  他說的楊天尊便是楊顏瀧,打算暗算許應,卻被許靖擋住,按在赫靈度古天宮中暴打。

  此事原本不怪神算子田丑丑,只能怪楊顏瀧技不如人,但楊顏瀧的顏面比田丑丑的命值錢多了,所以田丑丑為了保命,只好棄官而逃。

  許靖愕然,沒有想到自己暴打楊顏瀧,居然會連累神算子。

  重華帝君心中一動,向許靖和喜悅道:「我們也去見這位神算子。」

  許靖握著髮簪,點了點頭。

  他也想尋這位神算子,請他算一算髮簪主人的下落。蓬萊神婆也可以算命,但收錢太狠,而且總是語焉不詳,有著各種顧忌。

  況且現在距離蓬萊太遠,還是去尋神算子田丑丑比較方便。

  他們與泥丸宮主人一起前進,向大漠深處駛去。

  這片仙界大漠荒涼無比,多風沙,多盜匪,數百萬里不見人煙。看到人時,往往是幾十個仙人為了爭奪一株仙草而自相殘殺。

  「寧為雞頭,不為鳳尾。這些仙人飛昇之前是何等風光,飛昇之後,是何等狼狽。」眾人不禁感慨。

  終於,他們來到一座邊城,城市應該是極為古老的時代留下的遺跡,破敗不堪,值錢的東西早已被人拆得一乾二淨,只剩下古老的殘垣斷壁。

  在這裡生存的仙人,往往是亡命之徒。

  像許靖、重華、喜悅這等裝扮的,看起來都像是富家子弟,很容易引來覬覦。

  喜悅不動聲色,綻放六大洞天,氣息強橫無比,一雙雙覬覦的目光頓時紛紛收斂。

  她雖是天仙境界,但實力堪比仙王,此等實力足以在邊荒橫行。

  泥丸宮主人尋到神算子田丑丑,田丑丑即便落魄,也過得很是滋潤,有不少散人來尋他算命。田丑丑每次算命收錢不多不少,恰恰也是一瓶仙靈之液。

  喜悅聽到這個價格,低聲道:「還不如去搶!」

  重華大帝聞言,向她看來,心道:「你們做的是一樣的生意。」

  終於輪到他們,泥丸宮主人上前,獻上一瓶仙靈之液,道:「我來問我此行吉凶。」

  田丑丑收下仙靈之液,反覆打量泥丸宮主人。

  過了片刻,田丑丑道:「你在通緝榜上位列前三,敢來我這裡問吉凶,好大膽子。」

  泥丸宮主人淡淡道:「我背負無數條人命,用盡機巧之心,算計天下人,這才能飛昇上界。還請神算子指條明路,算一算我此行吉凶。」

  田丑丑悄悄推算,不由心驚肉跳,知道此人算計了元狩世界過去四萬多年的釣魚客和韭菜佬,只為飛昇。

  其人心狠手辣,手底下有無數條人命,飛昇到仙界後更是犯案無數,如今掛在通緝榜上。

  自己若是不能幫他指條明路,此人只怕便要殺了自己!

  他只得用心推算片刻,意味深長道:「富貴只在險中求,道海岸上一桴舟。此行大吉。」

  泥丸宮主人露出笑容,向許靖、重華大帝和喜悅拱手,道:「我此行去道海取一場富貴,無法與三位道友把酒言歡。將來有機會再聚。」

  許靖三人目送他遠去。

  喜悅突然道:「此人身上背負要案,必是殺伐纍纍的狠角色!」

  田丑丑道:「這個人最近在通緝榜上聲名鵲起,榜上名次爬升很快。此次更是要做一件大案子,但擔心此行安危,因此來找我算命。收了他的仙靈之液,嘿嘿,靈液中只怕都沾著血。」

  重華大帝向許靖借來一瓶仙靈之液,上前道:「請閣下算一算我那些舊部,葬身何地,我要去祭奠他們。」

  田丑丑潛心推算,心臟突突劇烈跳動,瞥了重華大帝一眼,險些跳起來:「這人才是大反賊元狩世界飛昇上來的混蛋,邊荒造反的梟雄!曾幾何時,他也是通緝榜上的常客!」

  重華大帝道:「還請閣下算一算。」

  田丑丑額頭冷汗滾滾滑落,心知自己今日必定是走了霉運,有心要為自己算一算是否是掃把星高照,但算命的算自己,怎麼也算不準。

  他只好為重華大帝卜上一卦,沉吟片刻,面色古怪道:「你的舊部應該未死,他們尚在人世。」

  重華大帝心頭一顫,聲音嘶啞道:「此言當真?」

  田丑丑哼了一聲,傲然道:「我師門精通神算,當今世上只有一位師姊能超過我,雖說我不如她,但還不至於出錯。」

  「他們現在何處?」重華大帝追問道。

  田丑丑瞥他一眼:「這是另一卦了。」

  重華大帝無奈,看向許靖,許靖又取出一瓶仙靈之液。

  田丑丑收下仙靈之液,繼續卜算,突然驚聲道:「不對,不對!這是死卦!你的那些部下死了!奇怪,剛剛明明還是活著的……等一下,有人蒙蔽我!」

  他面色凝重,突然掀翻攤子,盤膝坐在空中,身後猛然現出廣大元神,比他肉身大了萬千倍!

  田丑丑坐在自己的手心上,身後元神四周猛然形成一片道場,道場之中各種奇異的大道符文豎向排列,如同一根根算籌立在空中。

  那些算籌長達數十丈,根根挺立,算籌上寫著各種批語。

  一根算籌上寫道:「流年運論前後吉,中隔凶年不論凶。歲歲相連前後凶,內藏佳運不為榮。」

  又有一根算籌上寫道:「萬朵紅雲連王府,一輪明月照前川。」

  其他算籌上的文字也多為批語,萬千算籌上的文字還在不斷變化,算籌圍繞田丑丑和其元神輪轉不休。

  田丑丑潛運心神,飛速推演,突然一根根算籌啪啪炸開,田丑丑悶哼一聲,從元神的手掌中跌落下來,狼狽不堪。

  「蒙蔽我的人非同小可,算力在我之上!出手的人定是我師姊。」

  田丑丑爬起來臉色陰晴不定,將那一瓶仙靈之液還給重華大帝,搖頭道:「我那師姊心眼小,我若是破了她的蒙蔽,她必會破我的算法。你這一卦,我不算了,免得敗壞同門情誼。」

  重華大帝疑惑道:「你的這位師姊現在何處?」

  田丑丑道:「她神算天下無對,曾經與一個極為厲害的反賊打賭,結果賭輸了,被那反賊劫持下界去了。目前應該在」

  他掐指推算一番,道:「在魔域裡做反賊。」

  重華大帝與許靖對視一眼,顯然田丑丑的師姊,便是蓬萊神婆!

  「不知逆子當年是怎麼打賭贏了神婆,把她弄下界的?」

  許靖想到這裡,上前放下一瓶仙靈之液,道:「我也來算一算。」

  田丑丑見到他,悄悄算一下他的來歷,不由臉色頓變,險些落荒而逃,心中叫苦道:「今天是怎麼回事?來了三個算命的,一個比一個狠!大高個子是準備去道海截殺仙王,奪取對方幾萬年財富來提升境界。這個重華是當年的反賊,而這個書生,來頭就更加可怕了,是當年那個最厲害的反賊的爹!」

  他有心收攤不算,但許靖坐在那裡,絲毫沒有讓他離開的意思。

  田丑丑硬著頭皮道:「閣下想算什麼?」

  許靖放下古舊髮簪,喜悅輕咦一聲,那髮簪正是當年她刺殺許應時,許應交給她的那根。

  「我尋髮簪的主人。」許靖道。

  田丑丑捏住髮簪,用心推算,道:「髮簪主人尚在人世,定居在仙庭。她居住的地方在--」

  突然,他大叫一聲,雙眼流出黑血!

  田丑丑倒地哀嚎,摀住自己的雙眼翻來滾去,叫道:「我不敢亂看了!」

  說罷翻身爬起,嘭嘭磕頭,叫道:「饒命!我不敢再亂看了!」

  許靖、重華大帝和喜悅三人驚駭萬分,只見就在這短短片刻,田丑丑的兩隻眼睛竟然從眼眶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上下眼皮合攏,完全生長在一起!

  他的眼睛,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許靖連忙上前,將他攙扶起來,試圖運轉泥丸動彈,以自身勃勃然生機治療他的眼疾,但田丑丑雙眼像是從根本上被抹去,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沒有存在過,無法被泥丸活性所治癒!

  許靖皺眉,伸手在他眼睛處按了按,按到的是骨頭,根本沒有眼眶。

  他看向田丑丑的元神,只見其人元神也沒有了雙眼,不由心中暗驚:「什麼人竟然能夠順著算卦追蹤到田丑丑,從根本上改變他的肉身乃至魂魄的結構?」

  田丑丑便是被人從根本上抹去了眼睛,元神的眼睛也不存在,表明他的魂魄也沒有眼睛!

  田丑丑還在叫道:「饒我性命!前輩饒我性命!」

  聲音淒慘無比,令人耳不忍聞。

  許靖把自己身上大半仙靈之液取出,都塞給他,道:「連累道友損失雙眼,靖無以為報。只能將這些東西送給閣下……」

  田丑丑抓住他的衣袖,叫道:「你不要去仙庭,千萬不要去!其中凶險,難以預料!你看我的眼睛便明白了!」

  許靖輕輕掙脫,道:「不論如何,我都要去那裡走一遭。」

  田丑丑哈哈大笑,貌若瘋狂,叫道:「你若是去了,下場只會比我更慘。」

  他推開許靖,艱難的向前走去,嘶聲道:「師父曾經說過,神算可算盡天下一切,唯獨一個不能算!嘿嘿,不能算,我偏偏算了,幸好還未算深,只交代了一雙眼睛……」

  「噗通。」

  他跌倒在地,連滾帶爬向外走去。

  他需要花費一段時間,才能適應沒有眼睛的生活。

  許靖望著如此狼狽的田丑丑,微微蹙眉。

  重華大帝面色凝重,道:「許道友,你最好聽他的,不要前往仙庭。神算子只是淺算一下,便丟了雙眼,你若是牽扯其中,只怕會丟掉性命!」

  許靖面色陰晴不定。

  重華大帝道:「我打算回一趟祖庭,詢問神婆我的舊部下落。神婆,應該便是神算子的師姊,當年的事,她一定更為清楚。你隨我前去……」

  突然,許靖笑道:「陛下,就此別過吧。」

  重華大帝怔住。

  許靖取出幾瓶仙靈之液,塞到他的手中,道:「仙庭,我無論如何都須得去一趟,道兄你回祖庭,倘若遇到逆子,告訴他我去尋他娘親。」

  重華大帝猶豫一下,道:「多保重。」

  許靖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重華大帝乘著仙槎,跟隨喜悅返回天河。他們這一來一回,又是數月過去,重華大帝站在仙槎上,心事重重,一直沒有說話,過了良久,突然道:「難道我真的誤會了許應?」

  喜悅手掌顫抖一下,顯然也有心事,道:「若是誤會了他,該如何補救?」

  重華大帝背負雙手,道:「誤會了就誤會了,難道還讓我跟他賠不是不成?當年我在邊荒舉事,興建義軍,對抗仙庭,卻被他帶兵圍剿,將我擒拿鎮壓。這一鎮,便是近五萬年!我那些將士,他就算沒有殺了,這四萬多年隱姓埋名,日子恐怕也不好過。我從未虧欠他的。」

  喜悅道:「但他也沒有虧欠過你。他完全可以把你殺了,把你的將士也都殺了,無須冒險留存你們的性命。這不是恩情嗎?」

  重華大帝怔住,默默不語。

  喜悅也有心事,想起自己對許應的種種誤解,便是起自許應鎮壓重華大帝的義軍也不覺陷入沉默。

  這時迷霧散開,天河已經復甦,河水從仙槎下流過。

  仙槎上的兩人各自露出驚容,看向下方,只見諸天萬界映入眼簾。而他們抬頭看去,仙界也清晰的映入他們的眼中!

  仙凡兩界,如今的距離竟然近得不可思議!

  「仙界與凡間的距離只隔著一個太虛之境了!」

  重華大帝望向太虛之境,仙界此時已經距離太虛之境很近,待穿過太虛之境,只怕便會出現在諸天萬界人們的視野之中!

  那時,會給凡人帶來何等的衝擊?

  而這一天,已經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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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6章 如意大羅

  仙槎飛到仙凡兩界之間,重華大帝忽見一道金光破空而起,從仙槎旁邊飛過,沿著天河一路狂飆,突然間像是衝破了某種壁壘,消失不見!

  那金光速度之快,即便仙槎也望塵莫及。

  仙槎上的兩人目瞪口呆,不知那金光竟是何物,速度居然如此之快!

  喜悅望向那金光破開之處,一片從未出現過的陌生世界映入眼簾,那世界的入口正在飛速縮小,即將消失。

  她經營天河偷渡的四五萬年來,還不知道天河中另有乾坤!

  可惜,那個世界合攏得太快,消失不見。

  「剛才你是否聽到鐘聲?」重華大帝問道。

  喜悅驚疑不定,搖了搖頭。

  她的修為不如重華大帝,沒有聽到金光中的聲音。

  重華大帝露出古怪之色,道:「我適才聽到那金光中竟像是有鐘聲,噹噹噹的,像是在左搖右擺。」

  他心中疑惑:「難道是一口鐘破空飛去?什麼鐘有如此驚人的速度?」

  三界潮汐將至,發生的怪事太多了。

  他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那道金光中,大鐘懸在許應頭頂,噹噹作響,卻是因為悟空道人的速度太快,它被激盪得左右擺動。

  許應只見自己的眼前,各種光芒一晃而過,流光溢彩,速度竟不知有多快,也不知自己去往何處。

  突然,金光頓住。

  悟空道人笑道:「許小友,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索,我給了青襞三枚蓮子,但青丫頭不是救我的主力,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給你的東西,一定不能比青丫頭遜色。」

  青襞仙子得到三枚蓮子道果後,修為實力和道行都突飛猛進,沒有渡劫便直接成仙。她道基也變得更為穩固,得到的好處之大,令不知多少人羨慕。

  許應打量四周,只見這裡一片荒涼空寂,天地破敗腐朽,天空如同蛛網,千瘡百孔,陸地也破碎得七零八落,一派萬物凋亡的景象。

  這裡還有一股邪惡陰沉的氣息,讓許應很是不安。

  這種邪惡總想侵入他的道心,喚醒點什麼。

  大鐘飛起,噹的響了一聲,但見天空成片成片湮滅,大地破碎,演化為地水風火,地震不斷,洪水滔天,風助火勢,剎那間便有數千里空間被摧毀!

  大鐘嚇了一跳,連忙道:「碰瓷!碰瓷是吧?我不認帳啊!」

  許應也嚇了一跳,這片天河中暗藏的空間,已經變得比瓷器還要容易破碎,稍微不慎,便有可能化作灰燼!

  「我琢磨著給你幾件拿得出手的東西,於是查看你的肉身元神,這一看非同小可,原來太清、玉虛、虛皇他們都給過了好處。」

  悟空道人唉聲嘆氣,道:「這就讓我犯難了,我總不能比妖祖還小氣吧?我左思右想,也給你三顆蓮子,肯定會被人恥笑。所以四處溜達,搜尋看看誰家還有寶貝兒……」

  許應眨眨眼睛,看看誰家還有寶貝是什麼意思?

  悟空道人眉開眼笑,道:「誰曾想,還真被我找到!就是這裡!你不要小覷此地,此地是一位大羅金仙的道場,其人名叫蕭瀾山,在我那個時代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作惡多端,是有名的邪道巨擘。但他實力實在高明,居然被他煉成了大羅金仙。大羅金仙的道場本來沒有什麼稀奇之處,但此地非比尋常,不是隨隨便便尋的空間打造的道場。」

  許應這時才注意到剛才被大鐘的鐘聲震碎的地方,居然出現一道道奇異的清炁,讓破碎的天地緩緩恢復如初。

  他不禁稱奇,這片天地明明已經腐朽到這種程度,居然還能自我修復,真是古怪得很。

  「蕭瀾山雖然修煉的是邪道,但也極為了不起,不知從哪裡採集到宇宙中的一團先天之炁,煉製成大羅道場,將自身的大道烙印其中,企圖不死不滅。」

  悟空道人向前飛去,道:「可惜,他還是死了,你看這片天地腐朽的模樣,應該是他臨終前遭遇了道哭。他的大道,崩碎瓦解,這片先天之炁也不能保他不死不滅。」

  他對道哭並不瞭解。

  道哭發生之時,他已經在太上之境的大裂縫前枯坐,被太上道所迷。悟空道人其實算是一睡數十萬年,醒來後物是人非。

  他去尋找幾個故人『談心』,這才知道哭一事。

  但道哭具體是怎麼回事,他也不甚了了。

  「蕭瀾山此人是邪道大宗師,稱作邪道祖師,修為通天徹地,但道心差了點,被道哭哭死。這片先天之炁演化的大羅道場,也就算是無主之地。」

  悟空道人笑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本著誰先發現就是誰的原則,這片大羅道場便屬於我了。如今我把這片道場贈給你……」

  他還未說完,突然大羅道場深處傳來無比劇烈的震盪,邪氣瀰漫,一股古老邪惡的意識緩緩甦醒。

  「何人闖我大羅天?」

  那意識深邃強大,甫一復甦,便讓天地不斷破滅瓦解,又再度重組!

  天地破滅重組,就在一瞬之間!

  頃刻間,剛才還腐朽的天地便變得鬱鬱蔥蔥,群山相繼拔地而起,四周鳥語花香,草木遍地,藍天白雲,流水飛瀑,應有盡有,彷彿在一剎那,這裡便從一個破滅之地,變成人間仙境!

  但下一刻,這片天地又再度破滅崩塌,萬道凋零!

  許應和大鐘稍微接觸那意識,頓時渾渾噩噩,便只覺自身所修持的大道神通,竟似要崩裂毀滅一般!

  想來這位邪道強者雖然葬身在道哭之中,但並未徹底死亡!

  許應道行極高,能夠讓他也感覺到修持的大道神通要破滅的,其人道行一定深不可測!

  「悟空道人,這裡不是無主之地!」

  許應連忙道:「我們快點離開!」

  突然,悟空道人向前走去,道:「你們稍候片刻,這裡很快就是無主之地了。」

  他嘀咕道:「真是掃興,蕭瀾山居然還未死透。大羅金仙想死透,真是太難了……」

  大鐘悄聲道:「阿應,這位悟空前輩看起來有些不太靠譜的樣子,這裡顯然還有主人。」

  它還未說完,便見這片大羅道場中心,恐怖的神識動盪,竟然在頃刻間便形成一尊頂天立地的先天神祇,周身由大道組成,稱作道神,想來是大羅金仙蕭瀾山以先天之炁造化而成。

  從這尊道神體內散發出的氣息,鎮壓天地,比許應見過的任何仙人都要可怕,他的體內一切元氣、神識、陰陽二氣、元神統統遭到鎮壓。

  他的手掌抬起,許應仰望其掌紋,便見星羅萬象,盡在掌印之下!

  「呼!」

  這一掌向他們拍下,大羅道場的天地隨之而不斷崩塌,一切破滅,化作齏粉!

  那邪惡的聲音興奮道:「我的大道被污染,你們來的正好,我要借你們的肉體重生!羅天湮滅大法,萬象同流,血肉化生!」

  一股邪惡道法侵襲而來,許應頓時只覺自身血肉蠢蠢欲動,竟似要四面八方生長,與這片天地相融!

  悟空道人個頭還不如許應,小巧得很,此時卻抬起手掌,迎上蕭瀾山的道神的蓋世一擊,笑道:「小道爾。」

  「轟!」

  那尊無比龐大的道神手掌寸寸斷開,巨大的身體不斷崩碎,很快便破滅得乾乾淨淨。

  悟空道人騰空而起,一拳轟入蕭瀾山的殘存神識藏身之地,將那裡打得湮滅,裡裡外外的神識,被他橫掃一遍。

  許應頓時只覺那股邪惡的壓迫感消散,腳下的大羅道場傳來劇烈的震動,像是有龐然大物在地底轟然碰撞掀起的動靜,遠遠的還能聽到悟空道人的聲音。

  「死不死?蕭道友,你死不死?」

  許應和大鐘悚然,過了片刻,那身穿黃袍的金猿向他們走來,遠遠笑道:「許小友放心,現在是無主之地了。」

  許應試探道:「那位邪金仙蕭前輩……」

  悟空道人惋惜道:「他沒能挺過道哭,他的大道在道哭中腐朽,化作齏粉。你看他的大羅天如此破敗,便知道他當年的處境了。蕭道友死得真慘。」

  許應和大鐘支支吾吾。

  悟空道人笑道:「你修為境界遠未來到大道烙印大羅天的境界,但好在此地是無主的大羅天,你可以將自己的道象、道紋烙印在這座先天大羅中,將此地煉成你的先天大羅。」

  許應踟躕道:「我修為境界相差這麼多,能烙印得上嗎?」

  悟空道人笑道:「倘若是完整的大羅天,你休想烙印成功,但這片天地腐朽,反倒很容易烙印。你的烙印同樣也是修補這座大羅天。隨著你的道行加持,大羅天也會漸漸穩固。你且試試看。」

  許應當即展開自己的七仙之域,他現在開闢了七種洞天,這七種洞天蘊藏不同的力量,比原來的六仙之域多出了生死之力。

  他將七仙之域中蘊藏的各種道象,烙印在四周的天地上,但見腐朽的天地居然漸漸加固,有些裂開的地方,隨著他的道象而緩緩癒合。

  更為奇妙的是,這裡荒涼寂寂,此刻隨著許應的烙印,居然多出了一抹翠色,漸有生機。

  許應又將三千天道符文烙印在這片先天大羅之中,天地再度鞏固,天道開始運行,漸有道法在天地間流轉。

  悟空道人舒了口氣,笑道:「許小友,你的恩情,我報答完了!走也--」

  「咻--」

  他化作一道金光,破空而去,從這片大羅天中消失。

  「悟空前輩,等一等!」

  許應呼喚一聲,悟空道人早已無影無蹤,根本沒有聽見。許應站在這片大羅天上,喃喃道:「你還沒有告訴我,該怎麼才能回到祖庭……」

  大鐘高懸,鐘聲震盪,突然道:「阿應,你說那個名叫蕭瀾山的大羅金仙,死透了沒有?」

  許應有些不敢肯定:「應該死透了吧?經歷過道哭,大道破碎,剛才又被悟空道人打成那樣,怎麼也該死透了……」

  說到這裡,他不禁打個冷戰,警覺地向四周張望。

  但四周一片平靜,蕭瀾山的意識並未突然冒出來。

  許應不敢怠慢,加緊烙印自身的大道,將自己對於各種大道的領悟,統統烙印在這片先天大羅天上。

  他參悟過五種古老存在的道場,太清道場、玉虛道場、玄都道場、冥海道場、玄黃道場。

  至於混沌,他未曾尋到混沌道場,但是參悟過混沌泥丸宮,自悟其道妙,開闢了仙界泥丸洞天。

  若是在加上生死之力的領悟,便是七種道妙。

  雖然許應得七種道妙,道行已經可比天君,但是因為境界限制,無法將自身的道行發揮出來。

  此次烙印先天大羅,他突然覺得這先天大羅便像是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那條道路!

  那條他試圖獨自走出的道路!

  他的道行太高,境界太低,無法發揮出道行的力量,但是有了這座先天大羅,七種道妙烙印其上,豈不是就可以發揮出自己道行的長處?

  他心中怦怦亂跳,倘若他繼續參悟出道力、虛空、混元太一等道妙,是不是便可以烙印這些道妙在大羅天中,將十種道妙發揮出來?

  許應一遍又一遍烙印先天大羅,讓自己的烙印漸漸穩固,大鐘也察覺此地道妙紛至遝來,讓它如在仙境。

  這些道妙是許應所領悟的大道之妙,平日裡許應為它講解,但道法枯燥乏味,難以理解。不過在這裡,它發覺悟道竟然比先前簡單了不知多少!

  這就是道場的作用。

  此時這片先天大羅,便是許應的大羅道場,大鐘在這裡領悟各種道法,都事半功倍。

  許應留在這裡,不知不覺便是數十日過去,先天大羅被他祭煉了不知多少遍,烙印愈發穩固。

  「呆在此地終究不是辦法,我該怎麼出去?」

  他剛剛想到這裡,突然腳下懸空,睜眼看去,便見自己已經身處天河上方。下方河水滔滔,奔流不息。

  許應呆了呆,道:「我該怎麼進……」

  「咻!」

  他的身形又出現在大羅道場中。

  許應又驚又喜,隨即又有些犯難:「這片大羅道場什麼都好,就是太大。每次進入大羅道場,都須得來到天河,尋找半晌,若是能隨身攜帶……」

  他想到這裡,便見自己已經來到先天大羅之外,那團先天之炁化作一道光暈,掛在他的腦後。

  而大鐘則懸掛在光暈中央,正在悟道,有模有樣的呼吸吐納。

  許應轉了轉頭,先天大羅也隨之轉動,大鐘也不由發出陣陣鐘聲,只是此鐘此刻身在先天大羅道場之中,鐘聲像是從極遠之地傳來。

  「這先天之炁煉成的大羅道場,當真是稱心如意,不如便叫做如意大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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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7章 仙庭駙馬

  許應腦後先天大羅悠悠旋轉,飄浮在天河上,只見河水碧波蕩漾,許許多多水中生物被河水淹死。

  --這些水中生物原本生活在天河中,後來天河乾涸,經過不知多少代演化,這些生物變成適合乾旱氣候。

  如今天河恢復,導致它們被淹死在水中。

  這河水極為古怪,站在上面便有一股奇特的拉力,向河中拉去,很難飛得起來。這條天河力量奇異,但凡沾染因果,都會被拉入天河之中。

  自身因果越重,拉力便越強。因此渡河極為危險,稍有不慎便會跌入河中,被河水淹死。

  這也是天河兇險的原因。

  許應身形搖搖晃晃,對抗天河的拉力,大羅天雖然也在因果中,但因為自身是由道組成,因此就算沾染因果,也不受天河吸引。因此他還能飛在河面上。

  「如意大羅天肯定不止寄託道行這麼簡單,一定另有妙用。」

  許應落在天河南岸,一株大花鬼鬼祟祟來到他的身後,猛然張開花瓣,花瓣裡都是牙齒,便向許應咬下。

  「嘭!」

  那株大花咬住許應,卻被崩得牙齒盡碎,連忙向後縱出,不敢接近許應。

  許應遲疑一下,突然探手將這株天河怪花連根拔起,丟進如意大羅天中。他想看一看如意大羅天是否還有其他作用。

  然而那株天河怪花落入如意大羅天,卻毫無變化,只是滿地亂跑,試圖從這裡逃脫。

  許應觀察一番,只見天河怪花逃了半晌,似乎放棄了,垂頭喪氣。

  「似乎沒什麼作用。」

  許應不再觀察,催動七大洞天,運轉太一不滅真經,加緊修行,心道:「如意大羅天最大的作用,便是讓我所有道法可以彙聚一爐,做到一統。從前不能調動的道法,不能施展的神通,現在可以施展!若是……」

  他陷入沉思,天魔至尊曾經說過,他的道行太高,境界難以容納他的道行。他須得走出一條自己的道路,將道行容納其中。

  後來他幾經周折得到第一世的九大境界煉成的法寶,修為實力大進,但是這個問題依舊困擾著他。

  「若是我可以開創一門功法,自帶大羅道場,豈不是便可以將天君道行烙印在其中?」

  許應心中怦怦亂跳,若是那樣的話,他便算是走出了一條自己的道路!

  「我現在只算是借用邪祖蕭瀾山的先天大羅,倘若有一天,我可以不用如意大羅天,也可以從容施展出各種天君級的道行,那才算成功!」

  他沿著天河向下走去,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如意大羅天中隨著他的修煉,這座大羅天中的烙印竟然在不斷加深,烙印的威力也越來越強!

  不僅如此,這片大羅天生出道道霞光,沁入大鐘和那朵天河怪花之中,大鐘只覺各種道法不悟自明,不禁又驚又喜。

  「我悟了!」

  大鐘歡欣鼓舞,在這座大羅天中悟道,雖然悟的是許應所修持的大道,但許應的道法駁雜,其中關於修行的道法不計其數,正所謂觸類旁通,它竟因此而悟出法寶的自我烙印和修行之路來!

  而那朵天河怪花也是因禍得福,突然間便開了竅,一身本領越來越強,怪花也越來越大!

  突然天河劇烈震盪,轟隆隆的巨響不斷從上游傳來,許應循聲回頭,不由目瞪口呆,但見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突然便見一個無比廣袤的世界出現在他的頭頂,壓迫感十足!

  那個世界廣袤無垠,籠罩在仙光之中,與許應的七大洞天相互感應,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仙界!

  許應心中一驚,隨即失笑道:「我太緊張了,仙界看似很近,實則極遠。還要不知多久才能與陰陽兩界合併。」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

  「我站在這裡尚能看到仙界,只怕仙界距離凡間也不遠了。三界潮汐,愈演愈烈,也愈發兇險了。」

  他面色凝重,這段時間,仙界對凡間極為縱容,甚至不惜讓人帶著歸道玉盤下界,到處復甦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造成魔域入侵的假像。

  祖庭的補天計劃,太清道人、玉虛道人等人的復生,仙界也不過問,對於許應,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甚至連雷部、斗部死傷慘重,仙界也渾然不放在心上,連平南天君脫困,金河劍君失職,也毫不過問。

  便是連陰間的得失,仙界也不放在心上。

  然而,這更像是釣魚,更像是陷阱。魚兒吞下魚餌,獵物跳入陷阱,才是收杆收網,將敵人一網打盡之時!

  「帝君,天尊,元君,這些人都在等待著收網。」

  許應定了定神,低聲道:「妖祖、祖神、太清道人、玉虛道人、虛皇大道君,這些存在,都是帝君、天尊盯上的魚兒嗎?他們需要有一場大功勞,讓自己飛升到下一個境界。可是,那個境界上已經有了一人端坐在寶座上,那人真的會讓位,或者讓帝君天尊他們上來,與自己分庭抗禮嗎?」

  他仰望仙界,低聲道:「至尊,你會怎麼做,才能克制帝君、元君這些野心家?你一定不希望他們把你推翻,或者他們與你平起平坐,對不對?」

  對於掌權者來說,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還是分給四五人,感受完全不同。

  「仙庭的至尊,會怎麼做呢?還是他也在釣魚,放任帝君、天尊他們胡作非為,自己只等待收網?」他心中默默道。

  另一邊,許靖經過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終於趕到仙庭。

  他小心翼翼,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普通的仙人,混入仙庭之中。

  仙庭已經很多年沒有戰事,盤查早已懈怠,竟然被他溜了進去,不過許靖真的來到這裡,才覺得棘手,想要找人卻無從找起。

  只見那仙庭有無數座仙山組成,大的堪比須彌山,小的也有方圓數里,大大小小的仙山處處建造天宮,無數天宮相連,形成了無比壯觀宏偉的一幕!

  這些天宮,便是仙庭各部,以及各路帝君、天尊的所居之地!

  「這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許靖心灰意冷,正在此時,突然一個仙童快步走到他的跟前,上下打量許靖,笑道:「是姑爺沒錯了!姑爺,這邊請,老爺已經等待多時了!」

  許靖呆住,連忙道:「仙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姑爺……」

  那仙童打斷他,笑道:「你名叫許靖對不對?你原本是昆侖山接引使對不對?你有個孩子名叫許應對不對?」

  許靖連連點頭,道:「可是……」

  「那就沒錯了!」

  那仙童猛地拍手,笑道:「你便是我家姑爺!姑爺,請隨我來!」

  許靖紋絲不動,那仙童回頭,見他還有些遲疑,笑道:「你手裡還有一根髮簪對不對?有那根髮簪,就是姑爺。難道姑爺不想見一見髮簪的主人?」

  許靖打個激靈,急忙快步追上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切道:「你認識髮簪主人?她現在何處?快帶我去見她!」

  那仙童吃痛,叫道:「你捏痛我了。」

  許靖連忙鬆手,連連道歉:「不好意思,是我不對,我給你賠個不是。那髮簪主人……」

  仙童揉了揉手腕,笑道:「你這人真是急性子。跟我來,不就可以看到髮簪主人了?」

  許靖跟著他一路前行,只見四周漸漸是高牆大院,一座座仙宮金碧輝煌,美輪美奐,軒昂挺拔,盡顯奢華。

  而這些天宮上方,各有一座座巨大的洞天,洞天中是一片片仙界大陸,極為廣袤。

  許靖初來乍到,不知那是什麼,心中又急切,因此沒有多問。

  他渾渾噩噩,想到自己與妻子分別多年,生死不知,這個髮簪主人是否便是妻子,一顆心不禁七上八下,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他們走了許久,又有一輛龍輦迎來,仙童請他登上龍輦,龍輦行駛片刻,又有鳳輦駛來,又換上鳳輦。

  如此再三,連換了幾次車輦,待到車停處,許靖下車,才見他們已經進入某座天宮之中。

  他們頭頂,是一座無比廣袤深邃的洞天,遠遠看去,洞天中竟給人一種純道組成的感覺,道韻悠長,萬象皆由道生,令人神往。

  「那裡是一座大羅天。」

  許靖突然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急忙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老者走來,鬚髮花白,但龍行虎步,很有精神。

  那魁梧老者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難怪素英會看上你,果然一表人才。這些年來我勸她改嫁,她始終不允。」

  「你是……」許靖有些遲疑。

  魁梧老者笑道:「你不認得我,一定認得這個。」

  他的身後,突然古老的氣息瀰漫,一座又一座洞天嗡嗡旋轉,相繼開啟,出現在許靖的眼前。

  那些洞天共有六座,每一座洞天都極盡古老,洞天的外壁甚至可以看到刀削斧劈的痕跡,彷彿有巨人持斧,大刀闊斧揮砍,從虛空中開闢出立足之地!

  許靖心神大震,這六大洞天遠比他的洞天古老,他的洞天距今已經開闢了五萬多年,洞天厚重雄渾,調動之時,煉化各種仙藥化作熊熊法力!

  而這魁梧老者的洞天比他的洞天古老了十倍不止!

  魁梧老者的洞天運轉時,甚至產生空間上的顫抖,導致六大彼岸的力量被一下抽空,暫時枯竭!

  這等恐怖的洞天,他前所未見!

  魁梧老者笑道:「這是初始洞天。當年我遨遊太虛,感念天地之悠悠,修士之苦短,因此想要開創出一門長生法,可以讓凡人也能長生。於是我感應人體與太虛之關聯,於太虛中開闢六大彼岸,作為立足之地。」

  許靖被震撼得頭腦中一片空白,過了片刻,他才回過神來,失聲道:「你就是開闢六大彼岸的那個人!你就是昆侖的祖師!」

  他心神震動,昆侖許家的不傳之秘,六秘祖法,便是得自此人!

  這魁梧老者,便是六秘的開創者,儺法的起源,創造性的打開六座彼岸,後來的一切儺法都要稱他一聲昆侖祖師!

  魁梧老者笑道:「昆侖祖師?也可以這麼說。當年逢天下之劇變,我借用昆侖遷徙眾生前往諸天萬界,躲避災劫。從這一點來看,叫我昆侖祖師也不算錯。」

  許靖愕然,吃吃道:「你是第一代昆侖接引使?」

  魁梧老者搖頭道:「我是接引眾生的人。接引使是接引諸天萬界來到昆侖祭祖的人。你我職責不同。」

  許靖大腦嗡嗡作響,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魁梧老者摒退左右,笑道:「後來我命我的弟子留守昆侖,他們應該便是你許氏一族的祖輩。許氏一族得到我的傳承,留存至今,你我淵源極深。」

  許靖點頭,突然想到來意,連忙道:「祖師這次召見弟子,又說什麼姑爺……」

  魁梧老者恍然,笑道:「此事說來話長,昆侖當年遭逢大難,我聽聞此事便讓人去尋是否還有昆侖倖存者,沒想到居然真被我找到一人,是個女子,名叫蘭素英。我憐其身世,便認了她做義女。」

  許靖激動萬分,太陽穴充血,突突跳個不停,蘭素英正是他妻子的名字!

  夫妻二人生死別離,原本以為陰陽兩隔,沒想到竟還有重逢之日。

  魁梧老者笑道:「我認她為義女,你還不是我家的姑爺?」

  許靖哽咽落淚,拜倒在地,道:「岳父在上,受小婿一拜,感念岳父大人的搭救之恩!」

  魁梧老者哈哈大笑,雙手虛虛攙扶,道:「快起來吧。你夫妻二人久久未曾相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便不用陪我這個糟老頭子了。」

  他揮了揮手,喚來剛才為許靖引路的仙童,道:「帶姑爺去見素英公主。」

  許靖心道:「素英宮主?素英成了天宮之主了?」

  他告了個罪,跟著那仙童匆匆離去。

  魁梧老者面帶笑容,目送他遠去。這時,鎮守的南天門黃天王匆匆趕來,與許靖交臂而過。

  黃天王見到那魁梧老者,躬身便拜:「啟稟陛下,微臣監控天海,發現潮汐波動劇烈。另有仙使傳訊,天河復甦,已經與仙界相連。另有仙使稟告,說天路重連,有仙人從天路來到仙界。」

  魁梧老者詫異道:「竟有人從天路登天?這個時節,還有人能渡劫成仙?他是什麼來頭?」

  黃天王道:「來自元狩世界,名叫趙政。」

  魁梧老者驚訝道:「又是元狩世界?元狩世界怎麼這麼多厲害角色?你將此人帶來見我。還有,繼續監控天海。」

  黃天王稱是,起身退去。

  魁梧老者目光幽幽,低笑道:「三界潮汐越來越近,帝君、天尊、元君,你們玩的小把戲都很不錯。只不過這仙界,有且只能有一個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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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1 17:02:23 |只看該作者
第0488章 大人物降臨

  「以我現在的修為實力,還不足以前往仙界。」

  許應抬頭望瞭望壓迫感十足的仙界,轉過身去,不緊不慢的順著天河向下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繼續加強如意大羅的烙印,一邊潛心參悟第八洞天。

  根據十洞天參悟法,這座洞天內蘊道力,稱作道力洞天。

  此洞天非煉氣士所能修煉,因為道力是大道之力,煉氣士內觀存想,往往是存想道象,大道之象。

  他們需要從道象修成道則,從道則修成道鏈,如此便可以掌握大道之力。

  然而這一點對煉氣士來說,根本不可能,因為掌握道鏈,便需要仙王的境界,也就是古之金仙的境界。

  煉氣士飛升尚且如此困難,更何況修成金仙?

  但對許應來說,這一點其實並不困難。

  所謂道則,其實就是符文,他在採氣期便已經在解讀仙道符文了。當然那都是第一世的積累。

  這一世,許應的道行更超前世,對於道力的理解也早已超越仙王、仙君,達到天君的層次。

  他邊走邊悟,只覺距離開闢道力洞天越來越近。

  天河並不安全,河中和河岸上多有妖邪之物,伺機捕食偷渡之人。尤其是天河復甦,河中原本許多古怪之物得到河水滋潤,又作妖起來。

  許應連續遭到偷襲,有時候被河中屍體拖入水中,有時候被岸邊花囫圇吞下,還有時候有水鬼浮出水面迷惑少年。

  遇到這種情況,許應也是隨遇而安,打死對方了事。

  他沒有仙槎,只能肉身飛渡,因果又重,只能這樣趕路。

  他走走停停,不知不覺間又是三個多月過去,心道:「元道人應該還在兜率宮等我吧?他不會認為我不是一個信人吧?」

  隨著他不斷修行,如意大羅愈發神妙,也更加穩固,隨時可以化作他的道場。

  只是許應試圖開創出一門一統道行的功法,卻一直未能辦到。

  大鐘卻在他的如意大羅天中正式走上修行之路,煉就水火交煉,自我鑄煉,渾身堅硬無比。

  這幾個月,它便已經水火交煉成功,煉就內丹,衝擊元神。

  它沒有肉身,自身沒有各個境界之說,但模仿金河劍君的劍道法門,自我修道。

  金河劍君乃仙庭第一劍道強者,其人劍術自成一派,練劍如修煉,劍君九要便是依據煉氣士的九個境界開闢出來,專門用以磨煉劍術。

  大鐘是在劍君九要的基礎上,開創出法寶九要,如今居然也走上正途。

  它是法寶,自身內蘊強大的力量,此次修行又是在先天之炁所化的大羅天中,要感悟有感悟,要靈氣有靈力,修煉極快。

  待到許應走下天河,它已經順利煉出法寶元神--說是元神,但缺少了關鍵之物,沒有魂魄。

  如今大鐘以神識取代魂魄,煉成另類元神,忽然間只覺自己得大自在,自身上烙印的各種符文,各種道象,不知為何便明晰其中的道韻和含義。

  從前它不懂的那些道法,很快便了悟於胸。

  它突然間明白,如何才能發揮自身的威力,如何才能修行更為順利。

  這一切都是如此自然,水到渠成。

  --當然,它借了許應的大羅天的東風。大羅天又叫大羅道場,乃大羅金仙的烙印自己大道所形成的世界。許應雖然距離大羅金仙的境界還不知有多遠,但以自身的大道烙印大羅天,無形之中助長了大鐘的道行。

  倘若讓大鐘自己參悟,還不知要修煉到猴年馬月才能修煉到這一步。

  大鐘雖然懵懵懂懂,不知自己這一步意味著什麼,但法寶修真,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法寶覺醒自我意識的不在少數,許多仙器都擁有自主意識,可以自發催動威能,護住,甚至主動攻擊。

  但是法寶能夠自我開闢出一套修煉體系,自我修持大道的,目前只有大鐘一個!

  這一步跨出,它便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大宗師!

  大鐘對此一無所知,依舊在如意大羅天中修煉。

  大羅天中有一株天河怪花,也在吞吐天地靈氣靈力,已經化妖,長得愈發強壯兇惡。它的道行沒有提升多少,但實力卻翻倍提升!

  只是許應忘記了這回事,大鐘也沒有搭理它。

  許應走出天河,回到正欲向離恨天兜率宮而去,突然看到一道靚麗的身影從天河旁飛過,不由欣喜道:「湘湘!」

  天河邊上,有神女身著宮裝,靚麗動人,手持玉瓶,將玉瓶拋到水中,正自採天河之水,正是湘水中的神女楚湘湘。

  楚湘湘見到他,也不禁歡喜,輕輕一提,便將那玉瓶從水中提起,瓶中灌了不知多少天河之水。

  她飛身前來,笑道:「許公子這些日子到哪裡去了?總是不見人影。」

  她頗有些埋怨的意思。當初她情愫暗生,許應便丟掉她跑得無影無蹤。

  湘女有情,卻無所托。

  許應笑道:「經歷嵬墟一戰,我這幾年都是為了修補六秘洞天而東奔西走,時間久了,便忽略了故人。湘湘,你這是?」

  楚湘湘這幾年在蓬萊修煉,常與花錯影為伴,她也得到天河仙墓的傳承。尤其是祖庭的道法神通,往往是仙、神兼修,而她恰恰就是這條路子,因此這幾年修為日進千里,本領非凡。

  「父親的仇家玉壺真人尋上門來,要與我父決一死戰。我父知道此人詭計多端,必然邀請了不少高手助陣,他臉皮薄,不願意邀人助拳,所以我來到天河,收些天河水,準備前去助陣。」

  楚湘湘道:「聽聞那玉壺真人實力極高,這次萬萬不能讓他逃了!」

  許應心中微動,蒼梧大帝雖是陰間四巨頭,但修為實力遠未恢復到巔峰時期,如果與玉壺真人交鋒,未必能奈何得了玉壺真人。

  而且玉壺真人鬼的很,背後是仙界的元君,此次玉壺真人主動邀戰,肯定不懷好意。

  許應想了想兜率宮中的元道人,隨即把元道人拋在腦後,道:「蒼梧道兄有事,我豈能袖手旁觀?湘湘,我隨你一起去!」

  楚湘湘欣喜萬分,道:「有你同行,那就萬無一失了。我還打算放天河之水淹死他們呢!」

  許應向她討來玉瓶,那玉瓶入手沉重無比,壓得他手臂向下一沉,不知裝了多少天河水。

  許應驚訝,笑道:「湘湘,你如今修為精進,非同小可。」

  楚湘湘笑道:「我與花家妹子如今是姊妹,一同修煉天河伏魔大法,修為有所進步。不過,你覺得重,是因為我能掌握天河水,你不能,所以才覺得沉重。」

  她接過玉瓶,輕輕托在手中,如若無物,舉重若輕。

  許應卻知道這一瓶天河水是何等沉重,道:「玉壺真人邀戰之地在何處?咱們快點趕過去。」

  楚湘湘道:「就在奈河入海口處。」

  許應祭起第三天關,天關開啟,門後便是陰間,兩人走入其中。過了不久,兩人來到奈河上,經過奈河橋,只見孟婆還在橋頭經營著祂的茶攤。

  許應微微欠身見禮,道:「孟婆,久違了。」

  孟婆還禮,道:「許家子,你與小丫頭此來,是要去給蒼帝助拳?」

  許應稱是。

  孟婆冷笑道:「蒼帝老了,這些年沒有恢復神力,不是人家對手。更何況此次玉壺真人有備而來。」

  祂遲疑一下,還是道:「最近陰間來了不少狠角色,不是凡間人物。老身雖然同為陰間五巨頭,但老身也是食仙庭俸祿,受仙庭監管的,不能插手。你們當心。」

  許應躬身道:「多謝指點。」

  他辭別孟婆,與楚湘湘順著奈河而去。

  楚湘湘埋怨道:「孟婆只會說風涼話,陰間有事祂從不插手。你何須謝祂?」

  許應笑道:「祂是神靈,不是你我。你我可以隨意離開,但祂卻要守著陰間奈河橋,不得離開。適才孟婆指出仙界來客,對我們來說,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提醒,但對祂來說已經是冒了生命危險。祂不惜性命也要告誡我們,稱謝實在太微薄了。」

  楚湘湘想了想,點頭稱是,羞愧道:「我錯怪了祂。」

  兩人沿著奈河走去,漸漸深入陰間,前往奈河入海口,那海是冥海,眾魂所歸之處。

  許應遠遠看去,便看到冥海上空一片昏暗,但有燈火照耀,分明是北陰大帝的清油燈!

  而在冥海的對岸,有明亮的光暈拔地而起,旋轉繞動,形成輪迴光暈,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極為耀眼。

  許應微微皺眉,放慢腳步,悄聲道:「湘湘,你看天空,是否能看到一輪暗日?」

  楚湘湘仰望天空,沒有看到那輪熄滅的太陽,但卻看到成片成片的寒鴉呼嘯從天空中飛過,追逐著成片成片的紙錢!

  許應面色有些凝重,低聲道:「玉壺真人此次邀戰的不止是蒼梧道兄,還有北帝、東嶽和輪迴女帝,也被他邀戰在此!玉壺真人怎麼有這麼大的信心,能夠同時對付陰間四巨頭?這位仙界來客,到底是誰?」

  他剛想到這裡,突然大地震動,地面不斷裂開,許應循著震動望去,但見陰間幾座大山突然平平從中間分開,一道大裂縫出現。

  而那裂痕前頭,正有一位周身流淌著灰霧的高大老者,走出裂開的陰山雄山,向奈河入海口而去!

  那灰霧老者所過之處,陰間竟然像是要被撕裂一般,裂痕不斷向前延伸!

  蒼梧大帝!

  楚湘湘心中一喜,正要呼喚父親,許應捏了捏她的手心,輕輕搖頭。

  楚湘湘怔住,便沒有叫出聲來。

  這時,天空中突然無數紙錢翻飛,嘩啦啦作響,紙錢組合在一起,化作一顆熄滅的太陽。

  從那灰燼太陽中衝出一隻金烏,拖動著一條條鎖鏈,拉著灰燼太陽向奈河入海口飛去。

  那無數寒鴉衝入太陽中,隱約間化作一尊頂天立地的陰影,坐鎮在灰燼太陽的寶座上。

  待來到入海口,那大日中的陰影長身而起,頓足下來,落在海岸上。

  灰燼太陽則懸掛在祂的腦後,三足金烏則收斂雙翅,落在祂的肩頭。

  與此同時,陰間那無比龐大的輪迴旋轉,拔地而起,越升越高,化作一輪明月掛在空中。

  明月向這邊飛來,越來越近,但見所有月光集中在一人身上,那是個美麗的神女,在月光下聖潔無比。

  她款步而來,行於海面上。

  同一時間,海面上那若隱若現的酆都神山突然消失不見,只剩下六大古神天宮飄浮,屹立著一尊尊相貌兇惡的神魔,旌旗飄飛,鼓聲震盪。

  正有一尊模樣蒼老的老者提著清油燈,踩著海面向這邊走來,而在其身後,一尊頭戴帝冠的年輕帝皇正自在海中冉冉站起,身軀越來越高,越來越偉岸,一身神力激盪澎湃,讓海面不斷炸開!

  陰間四巨頭,終於聚首!

  許應四下張望,心道:「陰間四帝聚首,僅憑玉壺真人肯定不夠看,這老小子到底在搞什麼明堂?」

  突然,只聽一聲大笑傳來,玉壺真人寬袍大袖,周圍美眷環繞,乘著一座玉台飛來,笑道:「蒼梧、北帝、東嶽、輪迴四位道兄,果真是信人!」

  許應聽到信人二字,面色陰沉,心道:「難道玉壺真人這廝知道我藏在附近,故意諷刺我?」

  蒼梧大帝、東嶽大帝等人見到彼此,都是心中一驚,頓知玉壺真人邀請自己等人前來,必然有所準備,各自傳音道:「諸位道友小心!」

  玉壺真人停下玉台,望向北陰大帝,笑道:「當年金河劍君殺道兄,道兄還記得金河劍君身邊的兩大仙君嗎?巧得很,他們也在下界,被我請來了。有請梁越梁仙君,尹玉尹仙君。」

  他躬身而立,但見天空中雷聲陣陣,突然天空中一道神橋浮現,神橋上出現一個頭戴獠牙面具的怪人。

  而在那怪人身後,一尊無比龐大的元神正自從另一個空間擠來!

  玉壺真人笑道:「除此之外,還有斬殺東嶽道友的仙君王若安,斬殺蒼梧道兄的仙君張山宗,以及圍剿輪迴道兄的二十八宿仙王,我都盡可能的請來了。」

  四周的天空不斷震動,一尊尊偉岸的身影從天而降,莊嚴肅穆,將陰間四帝包圍。

  「而且,我還請來了一位大人物。」

  玉壺真人躬身,肅然道:「有請元君太子,靈無心殿下!」

  ……

  仙界。

  許靖終於與妻子蘭素英重逢,兩人相見,百感交集,萬般言語難以述說。兩人四手相握,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許靖卻覺得妻子的手指在自己手心裡畫來畫去,心中一動,這是他們當年相戀時經常玩的猜字遊戲。

  他靜下心神,卻發現妻子蘭素英寫的是四個字。

  「伺機,快逃!」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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