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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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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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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9章 老父親

  許靖衝過來把許應抱住的時候,還像是抱住一個孩子。

  他的印象中的許應有兩個,一個是許應逃出崑崙的時候,還是一個不大的孩子,惶恐無助,從烈火中奔出,在仙神的追殺下逃向未知之地。

  另一個是許應從仙界來到凡間,尋到他的時候,那是青年的許應,自信強大,有著一股別樣的魅力。

  而現在,他將許應抱在懷中,才發現這個許應不是孩童時的許應,也不是成年的許應,而是一個少年。

  少年許應的骨架很寬大,但稍瘦一些,逃出崑崙之前的許應,是個吃得很好的孩童,身體不胖,但也說不上瘦。

  青年許應是個俊朗的男子,同樣也不瘦,很是勻稱。

  唯獨他懷中的少年許應,顯得很瘦。

  許靖心中有些酸楚,許應吃得苦,都是在這段少年時期。

  他扶著兒子的雙肩,將許應稍稍推開一些,打量許應,看到的是一個有些靦腆的少年,臉上是被太陽曬的稍黑的皮膚,眼睛大大的,眼神有些躲閃,還有些迷茫和喜悅。

  這是許應,不是仙人中的梟雄許應,也不是逃命的孩童。

  對於許靖來說,那場摧毀許家坪的大火如此清晰,一尊尊仙神的面目也宛如在眼前,如昨日之種種,歷歷在目。

  但對於許應來說,那場大火如此模糊,仙神浮現出的面孔也顯得模糊而猙獰,像是童年的噩夢一般。

  在這場夢魘中,關於童年的一切都在烈火中轟然崩塌,掩埋在帝君的十六字封印之中,只剩下這場大火還在熊熊燃燒,哪怕是帝君的封印,也鎮壓不住。

  四萬多年了,噩夢時不時浮現,糾纏著他。

  許應渴望親情,特別渴望,做夢的時候都想回到父親身邊,回到母親身邊。

  但突然有一天,父親許靖出現在他的面前,將他抱在懷裡,他卻感覺有些陌生,甚至有些不敢相認。

  他還有一種想從這裡逃走的感覺。

  他像是被人領養的孩子,終於有一天回到父母身邊,旁邊還有一個伯伯指著模樣陌生的中年男人,道:「看,這就是你親爹。」

  或許是陌生感,或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的心靈接受不了。

  許應渾渾噩噩,叫了聲爹,之後便聽興奮的許靖說東說西,說來說去。

  他的記憶中,許靖的面目漸漸清晰。關於父親的許多記憶,都已經浮現,可是他始終像是隔著一層膜,這層膜把他與許靖隔開,甚至聽到許靖的聲音都變得朦朧夢幻起來。

  直到他夢遊般來到混元宮的臥榻上,躺下來沉沉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許應才從這種狀態中走出。

  他的內心中被一股巨大的親情所包裹,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喜悅父子重逢的感情像是潮水般湧出,滋潤乾涸的心靈。

  他來到許靖身邊。

  許靖還有些失落,因為昨天許應給他的反應並不那麼親近,對他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只是禮貌性的叫了他一聲爹。

  他看到了抗拒,看到了不自然。

  不過這次,許應向他走了過來,將他重重的抱住,抱住他的脖子和肩膀。許靖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淚水打濕,感覺到濃烈的父子親情湧來,讓他的眼睛瞬間模糊,眼淚再也忍不住滾落下來。

  他這時候才感受到這個用力抱住他的兒子,不是那個哭喊著惶恐無助的孩童,也不是那個智珠在握的梟雄。

  孩童時的許應,需要坐在課桌前,聽他的耳提面命。青年時的許應,運籌帷幄,算定一切,甚至他這個父親也被安排得妥妥的。

  而他懷中的這個兒子,只是一個飽經磨難的少年,成長起來,但還未徹底長大。

  他的骨架寬大,但還不夠有力,他的感情濃郁,但還不夠茁壯,他的智慧極高,但還不夠深沉。

  許靖忍不住淚珠滾滾,他總覺得自己缺失了兒子的成長,但這個少年許應的出現卻彷彿彌補上這一環。

  可是,這期間許應又經歷過多少苦難呢?

  畢竟四萬八千年過去了啊。

  不老神仙生生死死,被送到一個又一個家庭中,被灌輸一段又一段虛假的記憶,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被操縱了一生又一生。

  這四萬八千年經歷了什麼,只有許應自己在回憶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那種刻骨銘心的苦痛。

  過了良久,許應似乎把胸中的喜悅和酸楚發洩出來,放開許靖,父子二人肩膀上都濕漉漉的。

  許應擦去眼淚,笑道:「爹,我找到了娘親留下的信息。」

  他取出髮簪,放在許靖手裡。

  古舊的髮簪喚醒許靖的一段回憶,那是許應用閒暇時間去山裡採集仙金和寶石,自己敲敲打打,打造的簪子。妻子還為此嘲笑他,說他不如兒子體貼。

  許靖捏著這根髮簪,各種回憶湧來,讓他有些惆悵。

  三口之家,分別已有近五萬年了,何時能再重聚?

  許應將髮簪中的六秘古法激發,紅寶石旋轉,頓時他們四周浮現出一篇篇文字。許靖摒棄雜念,觀察這六篇六秘祖法,驚咦一聲。

  「這不是我傳給你的祖法!」

  許靖面色凝重,沉聲道:「這種法門更為古老用詞很是講究,帶著古韻,應該來自更為古老的年代。」

  他逐一查看,向許應道:「這不是你娘親的筆跡,是你的筆跡。你從哪裡得來這六篇古法?」

  他突然醒悟過來,道:「是了,你至今未曾破開封印,未曾恢復第一世的記憶,肯定不記得這回事。你亮出古法的目的,是想詢問我許家的祖法從何而來。」

  他來到祖庭的這些日子並未閒著,總是向人打探許應的過往。

  對於這個而日子他總覺得有著太多的虧欠,他先在蓬萊仙山上,與神婆與姑射仙子等人聊了許多,後來又在神婆的指點下尋到小天尊,與小天尊談了很久。

  他又遇到了竹嬋嬋,與竹嬋嬋說起許應的往事,又恰逢傻子阿福從元狩歸來,他又向傻子阿福打聽許應的過往。

  每個人告訴他的故事,都有所不同,但拼湊在一起,便可以拼出許應這四萬多年的經歷。

  他為許應的慘痛經歷而落淚過不知多少次,也為許應能再度崛起而欣慰。他還聽到許應與元未央的愛情故事,又對這個女子很是好奇,恨不得飛往崑崙去看一看。

  他的模樣雖不老,但卻是一個十足的老父親。

  「崑崙的祖法,來歷其實極為古老,可以追溯到古老時代,人們從祖庭遷徙擴散到諸天萬界的時期。」

  許靖講述六秘祖法的歷史,道:「我聽過族老說起過祖法,族老曾經有一個說法祖法其實脫胎自祖庭的仙法。」

  許應心中微動:「祖庭仙法?」

  他心中不禁生出一種荒誕的感覺,儺法的源頭,竟是來自於祖庭的仙法。這讓那些排斥儺法的人該如何作想?

  許靖點頭,道:「我曾經也想探索祖法的緣由,只是崑崙是連接諸天萬界的要地, 始終未能成行。六秘祖法大概在六十萬年前,便已經存在了,不過那時的祖法簡練粗糙,我曾經翻閱過族中的古本,是十萬年前的古本,其中關於採六秘之炁,煉為仙藥的記載,已經是淘汰的版本了。」

  六秘祖法一直在演進,並非故步自封。六秘祖法傳到許靖這一代,已經形成採六大彼岸之炁,在洞天中煉為仙藥,導引進入體內,在體內煉化。

  這種祖法,極為複雜,需要有專門的功法與之配合,才能煉化仙藥。而這種功法便叫做太一先天功。

  不修太一先天功,休想煉成!

  不過,還是有許多簡化版的儺法傳了出去,從許家傳授給崑崙不死民。

  祖法傳到許應這一代,經過許應大刀闊斧改良,在六大彼岸煉製兜率、泥丸等六宮,採六大彼岸之炁入仙爐,直接化作仙藥。如此一來,人人都可以修煉儺法。

  但也引起不少事端。

  許靖道:「髮簪中的古法,應該更為古老,比十萬年前的古本還要陳舊。如此說來,仙界可能有一位精通儺法的大人物,地位極高……」

  他也是聰明人,很快想到關鍵。

  當年許應之所以能這麼快便在仙界站穩腳跟,三百年時間一躍成為斗部三真中的第一真君,想來便有這位大人物推波助瀾!

  「若是這位大人物,來自十萬年前到六十萬年前,那麼他便姓許,是許家先祖。」

  許靖道:「若是來自六十萬年前,那麼.……」

  他面色凝重起來,道:「阿應,他便有可能是在崑崙上空留下十座洞天的那位存在!」

  許應驚聲道:「崑崙的十座洞天?」

  他曾經聽西王母提及過崑崙上空有十座連接著仙界的洞天,這十座洞天古老無比,從仙界遠遠引來仙靈之氣,化作十種不同形態的能量,將崑崙變得勝似仙境!

  其中,崑崙的瑤池洞天被仙界封印,而這口洞天引來的仙靈之氣通過洞天,化作瑤池仙水!

  瑤池仙水是許應拯救陰間四帝的關鍵!

  如果說崑崙十洞天是人為留下,那麼開創十洞天的人該會是何等強大?

  許靖道:「崑崙的十洞天,族中一直有兩種聲音,一種說是天然形成,另一種說是開創祖法的人開闢。說天然形成的人認為,祖法其實是祖庭仙法再加上崑崙十洞天帶給祖輩啟迪開悟,讓祖輩領悟出祖法。說人為開闢,則認為開創祖法的人,獲得無上神通,打通仙界,開闢崑崙十大洞天。」

  無論哪種猜測,都極為驚人。

  許應忍不住道:「爹,開闢祖法的那個人,會是許家的先祖嗎?」

  許靖遲疑一下,搖頭道:「不一定。我許家是奉命鎮守崑崙玉虛峰。既然是奉命的話,上頭應該還有人。可能許家的祖法是從六十萬年前的祖庭傳遞下來,也可能是許家祖輩開創。但無論如何,開創祖法的那個人,都是許家的祖師。」

  時間太過古老了,許家最古老的典籍也只有十萬年前的祖法,更為古老的都因為種種原因而遺失。

  許靖道:「我小時候,還看到過許家的祠堂裡,供奉著仙界頒給許家的有功社稷的牌匾。」

  許應提醒道:「我們是被當成反賊誅殺的!」

  許靖道:「我知道。」

  他是一個教書育人的先生,對於這件事也是大惑不解,道:「我許家是奉命鎮守崑崙玉虛峰,負責仙凡相接,各界大帝來崑崙祭祖,飛昇,都需要經過玉虛峰。也就是說,仙界其實有人專門負責接引飛昇的帝王。許家其實是仙庭在凡間一部分,一夜之間,就成了反賊。我許家並沒有做錯什麼……」

  他神態迷茫,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我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仙界想要掌握凡間,開設天道世界罷了。」

  許應拍了拍父親的肩膀,道:「崑崙就是一個小型天道世界,掌握黎民信仰,陰間也是如此。因此懷璧其罪。」

  許靖輕輕點頭,握住那根古舊髮簪,聲音有些沙啞:「若是那樣的話,那位開創祖法的祖師,為何沒有拯救許家?」

  他百思不解。

  許應走出混元宮,呼吸著外面凜冽的寒氣,背後貫穿天地的紫氣流淌。

  他望向祖庭,只見天地間處處升起巨大的補天神器,道光從各種形態的神器中迸發開來,光芒相連,大道相接,一片波瀾壯闊。

  許靖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一起觀看這片壯麗景色。

  「六十萬年前,祖庭毀於仙界戰火,自那之後,祖庭被當成了魔域,生活在祖庭的先民,被稱作魔族。」

  許應望向遠處,道:「六十萬年前,祖庭的人們通過崑崙,遷徙到諸天萬界。爹這裡面,有很大的問題。」

  許靖道:「同樣出身自祖庭,為何祖庭會被污蔑成魔?」

  遠處風雲漸起,雲譎波詭。

  一個白衣女子正在向這邊走來,周圍雲氣蒸騰,形成龍紋鳳紋,不斷圍繞她飛舞。

  許應驚訝道:「青襞姑娘?她怎麼離開元徵世界,來到祖庭了?」

  許靖欣喜道:「是我那個兒媳嗎?」

  許應略略有些尷尬,搖頭道:「不是。」

  許靖更加期待:「是我另一個兒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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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9 01:57:24 |只看該作者
第0470章 許靖會六元

  青襞仙子看到許應,心中有些慌張。

  她此次入世,原本最擔心的便是遇到許應,擔心許應會擾亂自己平靜的內心。

  她得到蒼天帝君傳授的太上洞淵蒼帝心經後,知道自己即便想避世隱居,也不可能躲過世間的煩擾,必會有蒼天帝君的因果尋上自己,因此主動入世。

  她沒有來過祖庭,到了祖庭之後原本打算去尋蒼天帝君,四下裡走動,沒有尋到蒼天帝君不說,沒想到竟又遇到許應。

  她與許應的感情,起於朦朦朧朧的一段牧羊生活,但也是發乎情止乎禮,沒有逾越半步,後來許應消失,她也將這段情感放在心底,不願與不老神仙有著太多糾纏。

  但是許應這一世,又與她接觸,大有讓舊情復燃的趨勢。

  但她還守住道心,決計將這段感情徹底放開,因此選擇隱居避世。

  不過,她來到許應跟前的時候,便又坦然起來。既然躲不過去,那就面對。她是這樣的修士,總能直視內心。

  「許應,又見面了。」她很是爽朗,向許應招呼。

  許應有些驚訝,從前這個女孩遇到他,總有些躲避他的意思,不願與他牽扯太深不知為何,此次竟然主動向他招呼,而且顯得頗為灑脫。

  「青襞姑娘,你好像比從前開朗許多。」

  許應忍不住為她高興,笑道:「你能走出元徵世界,可喜可賀。」

  青襞仙子笑道:「蒼帝復生,傳我蒼帝心經,我心知沾染上這層關係,便難以獨善其身。既然遲早會被牽連到祖庭的因果之中,不如索性便主動進入祖庭,就算將來有變故,也早早做好應對的準備。」

  許應欣喜道:「我也聽蒼天帝君說過你,沒想到他的功法竟能讓你入世,真是太好了。」

  許靖在一旁大皺眉頭,憂心忡忡:「什麼叫太好了?我從前教他詩詞歌賦,隨便摘出一兩句,吟哦一聲,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有文化,更容易得到姑娘的芳心?」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這個許應與第一世的許應不一樣。

  第一世的許應經過他的教導熏陶,文采斐然,舉手投足有英氣,談吐吟哦有文章。

  而這個許應真實在世的時間只有十六年,固然回憶起過去四萬多年的記憶,但本質上還是個捕蛇者,文盲之流。

  他的傻兒子會寫字,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若是沒有某條大蛇的悉心教導,只怕談吐比現在還要掉你。

  許應過去的四萬多年的記憶中,固然有許多個許應懂得詩詞歌賦,學會琴棋書畫,但對如今的許應來說,那些是沉澱在記憶深處的東西。

  他需要辛辛苦苦的去翻閱記憶,才能將這些東西記起,不能運用嫻熟。

  青襞仙子卻沒有覺得許應的話有什麼不妥,反而喜歡他的率真,道:「我得到蒼帝心經之後,發現一個很有趣的問題。許應,你來看,你傳給我的六秘祖法,和蒼帝心經有些異曲同工。」

  許靖心花怒放,笑道:「阿應,你傳人家祖法了?」

  他想當然的以為,這祖法定然是定情信物,連祖法都傳了,可見小兩口是沒跑了。

  許應看到他的表情,便知他誤會了,只是也無從解釋。

  他來到青襞仙子身邊,青襞取出自己抄錄的《太上洞淵蒼帝心經》,又取出許應相傳的六秘祖法,將兩卷書翻開,道:「你看這裡。」

  許應湊到跟前,只見她面龐白皙無暇,瓊鼻如玉,櫻唇丹紅,眉如彎月,眼若月眸,動人心魄。

  不知是否是修煉了蒼帝心經的作用,這女孩顯得比以前更加鮮嫩動人。

  許應不自覺地想起她扮鬼嚇唬自己和蚖七的情形,露出笑容。青襞看起來如冰山一般,但內心裡就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女孩。

  他收斂精神,看向青襞所指的方位。

  「蒼帝心經中的這一段,說的是冥冥之中有太上之境,高懸於虛無之處,那裡是道的源頭,太上之炁藏於其間。」

  青襞仙子指著經文,手指滑動,道:「修行蒼帝心經,須得先確定太上之境所在,再開太上洞淵,牽引太上之炁修煉。這種修行方法,與你傳我的祖法,是不是有些類似?」

  許應仔細揣摩經文,發現蒼帝心經雖然開闢洞天,採太上之炁,但並非打開彼岸。

  「蒼帝心經應該是讓自己與太上洞淵這個地方相連。太上洞淵是什麼地方?也是彼岸嗎?」

  許應突然想起自己在太虛之境中的所見。

  太虛之境中看到的彼岸數量,不止六個。僅他看到的,便有九個之多!

  可能還有他未曾看到的,那就不知有多少了。

  「太上洞淵,難道是太虛之境中的彼岸?蒼帝心經,多半與許家的祖法有所關聯!」

  許應對照兩種法門,思索片刻,道:「適才我和我爹正在說崑崙許家祖法的來源說到此事。看來許家祖法,的確是在祖庭仙法的基礎上創造而出。」J。

  「伯父?」青襞看了看許靖,向許應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許應笑道:「青襞姑娘,這便是家父。」

  青襞仙子向許靖行晚輩之禮,輕聲道:「晚輩青襞,還未曾來得及拜見伯父。」

  許靖笑道:「姑娘不必多禮。」

  他從希夷之域取出一個玉珮,笑道:「阿應不會疼人,怠慢了姑娘。這是瀛洲的溫玉,此玉極為罕有,乃仙家之物,佩戴在身上可以躲避一場死劫。若是面對生死大劫,玉珮便會代價破碎,你則安然無恙。初次見面,青襞姑娘不要推辭。」

  青襞仙子驚訝,望向許應。

  許應笑道:「你收下便是。」

  他望向許靖:「爹,你還有這樣類似的玉珮嗎?」

  許靖又取出一塊交到他的手上,笑道:「我在瀛洲修煉,採到兩塊,原打算給你一塊,給兒媳一塊。罷了,這塊便先給你吧。」

  青襞臉色微紅,想要把玉珮送回去,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沒有遇到過這種強聘媳婦的。

  許應向她眨眨眼睛,道:「咱們繼續說。」

  青襞以為他有辦法把玉珮還回去,於是心安,道:「我這些日子經常修煉蒼帝心經,發現可以元神順著太上洞淵進入太上之境,遨遊其中,與太上之道交流。太上之道,似乎不是仙道。」

  許靖見她收了玉珮,心道:「可見是郎情妾意,只差捅破窗戶紙。」

  許應思索道:「仙庭的仙道,與祖庭的仙道有所不同,太上之境中的大道,應該是祖庭仙道。」

  青襞繼續說自己的發現,道:「太上之道極為古怪,浩瀚幽深,殘缺不全。我每次遨遊太上之境,接觸到太上之道,總有一種物我兩忘,惶惶然而同歸的感覺。我看到了許多坐忘在那裡的修士,極為古老,有的強大無邊,超過我的認知,有的已經成為骸骨。於是我總是迫使自己醒來,離開太上之境免得被同化為道。」

  許應與許靖對視一眼,露出驚訝之色。

  青襞所說的現象,在太虛之境中沒有出現過。

  太虛之境中暗藏的許多彼岸,其實是宇宙中大道孕育的現象,比如玄黃二炁,比如混沌海,不滅靈光,這些地方,接觸了並不會被同化。

  青襞口中的太上之境卻會同化修士,而且太上之道殘缺不全,也很奇怪。

  「太上之境,應該不在太虛之境中。」

  許應遲疑一下,道:「青襞姑娘,你能把蒼帝心經給我一份嗎?」

  青襞點頭,將自己抄錄的那份給他,道:「我這裡還有石板,上面是蒼帝心經的原版。」

  許靖欣喜,心道:「交換功法,就是交換定情信物。」

  突然,他心中微動,笑道:「阿應,不要讓姑娘站在風中,你們去混元宮慢慢談。」

  許應這才醒悟,連忙邀請青襞入宮。

  許靖搖了搖頭,低聲道:「恨不得我手把手教你……不過,這次來的好朋友,修為非同小可啊!」

  他騰空而起,幾個起落便來到混元宮外的崇山之上,遠遠看去,只見天空中一道仙光灑下,那仙光集中,落在一個身軀高大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相貌堂堂,儀態威嚴,手持一桿三尖兩刃刀,周身有仙道道場籠罩,道場中無數道鏈交織,形成玉竹一株。

  許靖揚了揚眉,淡淡道:「止步。」

  那男子停下腳步,揚起三尖兩刃刀,聲音如雷霆滾動:「仙庭斗部,北斗七元,天權任玄機。奉命下界,擒拿反賊許應,你是哪位仙家道友?為何阻我?」

  許靖微微一笑:「我兒子正有人生大事,不容打擾。你怎麼來的,便怎麼回去。」

  天權任玄機低笑:「好大的膽子。北斗七元,可不是浪得虛名。」

  許靖道:「北斗第四元,天權天宮任玄機,修煉功法九老仙都功,練就九種不同大道,於道場中練就一株玉竹,將九道合一。」

  任玄機心頭一突,喝道:「你是誰?為何知道我的功法神通?」

  許靖道:「我兒子將他搜集到所有仙家高手的功法神通堆積如山,供我參閱領悟。他想讓我無師自通,以你們的功法神通為基礎,領悟出更高深的法門。我參悟了四萬多年……」

  他還未說完,任玄機不由分說縱身而起,揮起三尖兩刃刀凌空斬落!

  許靖嘆了口氣,低聲道:「我被困在瀛洲這麼久,從不知自己的修為到了哪一步,也不知自己的實力如何。但我看到你的招法……」

  他突然身形移動,迎上天權宮主任玄機,抬手指掌接連變化,迎上三尖兩刃刀。

  「都是破綻!」

  他的指掌或拍或點,頃刻間便將這一刀中蘊藏的所有道力破去!

  下一刻他順勢殺入任玄機的道場,幾個回合過後,任玄機口吐鮮血倒飛而去,狠狠撞在一座山頭上,雙目無神的仰望天空。

  許靖收手,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道:「我還是沒有察覺到我的上限在哪裡,我只知道,金河劍君和平南天君都很尊敬我。」

  他惆悵的嘆了口氣,正要離去,突然,三道從天而降的仙光將他的去路包圍。

  那三道仙光中有三個偉岸的身影,各自元神強大無邊,正是北斗七元的搖光宮主付輝、天衡宮主陳彬和天璇宮主梁浩。

  「這個人很強……」任玄機剛剛說出這話,便大口大口咳血,氣息委頓。

  許靖轉頭看向他們,只見三大宮主氣息衝天,各自祭起元神,鋪開道場,他們的元神,甚至將各自道場中的道樹拔起。

  以道樹為武器,是仙君所能施展的最強攻擊手段!

  許靖目光落在他們身上,飛速辨認一番,道:「你的功法是文昌天心訣,你的功法是紫陽丹元功,你的是丹華火鈴歸真功。你們都很不弱……」

  三大宮主突然從三個方向殺來,搖光宮主付輝冷笑道:「敢為反賊張目,送你歸西!」

  「轟!」

  那個看起來文弱的書生竟然單手擋住他的攻勢,破了他的紫陽丹元功,殺入他的道場,幾招之間,打爆他的道樹!

  付輝砸落在任玄機身旁,眼耳口鼻血流不斷,掙扎道:「老任,此人什麼來頭?」

  「不知道啊。」

  任玄機抹去嘴角的血,努力鎮壓傷勢,咬牙道:「他突然冒出來,讓我不要耽誤他兒子的人生大事。誰知道他兒子是哪個!」

  「嘭!」

  天璇宮主梁浩砸在他的左側,雙眼無神,了無生趣,呆呆不語。

  突然又是嘭的一聲巨響傳來,天衡宮主陳彬也被重創,元神重傷,倒栽下來,砸在三人頭頂。

  四人大口吐血,驚駭的看著飄在半空中的那個雙鬢斑白的書生。

  「從哪裡冒出來的這等仙君?實力如此可怕,肯定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可是任由他們轉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仙界何時有這樣一位大高手。

  許靖正要轉身返回混元宮,突然只見一位身形修長的男子邁步走來,也有一道仙光自天空中垂落。

  這修長男子身後,跟著一位身著青衣的道人,兩人氣息極為雄渾,比剛才的那幾位宮主要深厚許多。

  「這位陌生道友,打傷北斗七元中的四元,甚至廢了他們的道樹,就像這樣離開未免太不把我們北斗七元放在眼裡了。」

  修雨樹乃北斗七元之首,天樞天宮的主宰,修為實力未必比中鬥三真遜色,不由分說便將氣息提升到極致,淡淡道:「今日無論敵我,我都要留下閣下,給斗部一個交代!」

  他的氣息越發雄渾,沒有調動天樞天宮的眾仙之力,他的修為境界便已經逼近天君!

  許靖露出驚訝之色,一整面容,肅然道:「閣下值得我動用全力。」

  「嗡嗡嗡嗡嗡嗡!」

  六聲輕微的震動傳來,他的身後六座無比古老的洞天旋轉,開啟,厚重無雙,貫穿虛空,連接彼岸,讓他的氣勢節節暴漲!

  修雨樹眼角和嘴角的肌肉抽搐一下,突然收斂氣息,道:「閣下果然了得,修某佩服。青柯真人,帶著這幾個不成器的,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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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1章 太上化道

  許靖目送這些人駕馭仙光返回仙界,這才折返混元宮。

  修雨樹、青柯真人帶著任玄機等人回到仙界,返回北斗陽明貪狼天宮,面色頓時陰沉下來,落座在寶座上,沉默不語。

  任玄機陳彬等人各自默不作聲。

  修雨樹乃是北斗七元之首,北斗七元,是斗部最大的部門,共有七座天宮,掌握的兵力最多。

  名義上中斗三真是斗部的統帥,但北斗七元仗著人多勢眾,與斗部三真抗衡,不聽從三真調遣。

  修雨樹面色陰晴不定,突然道:「四萬八千年前,殺出斗部,重創火長歌和司傳釗的許應,也開闢六座洞天。與剛才那人的路數一般無二。」

  他的面孔有些扭曲,低聲道:「我當初來到中斗大魁殿,原本打算看戲,等到許應與火長歌、司傳釗兩敗俱傷,我再來漁翁得利。到那時,我擒下許應,便壓過中斗三真。整個斗部,都要聽從我北斗七元的號令。」

  他面色蒼白,聲音沙啞道:「我根本沒有想到,火長歌和司傳釗的功力這麼強,比我強出很多。我更沒有想到,這兩大高手敗得這麼快。那時許應的身後便出現這種洞天。他重創司傳釗和火長歌,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竟然不敢出手阻攔。」

  他露出羞愧之色。

  這成為他過去四萬八千年的噩夢,像是莫大的恥辱,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

  他堂堂北斗七元之首,竟然不敢阻擋許應,眼睜睜看著許應從他身邊走過,猖狂的殺出斗部。

  他像是丟了魂,跟在許應後面走了一段距離,看到沿途血流成河,到處都是被許應格殺的屍體。

  那六道明亮無比的洞天光暈,像是烙印在他的心中,無法磨滅。

  修雨樹想到這裡,顫抖著手,從自己的道心中提煉出一縷天魔念,屈指彈到下界去了。

  「剛才那人,洞天比那時的許應更加老練老辣。」

  修雨樹斬去魔念,輕鬆了許多,道:「這些年過去,我的修為雖然有所提升,但並未有質的提升。那個人施展出六大洞天,我便知道此人的實力不會比四萬八千年前的許應遜色多少。」

  梁浩、青柯真人等人心中凜然。

  任玄機道:「修道兄,那麼我們的仇。」

  「忍著。」

  修雨樹淡淡道:「反正有人會忍不住。比如新晉的三真之一的楊真君。」

  他目光閃動,笑道:「楊真君是許應走後,被提拔上來的三真。他成為斗部三真之首,被稱作楊天尊、楊真人。但到了斗部之後,寸功未立,根本壓不住人長歌和司傳釗這兩隻老狐狸。他想要立功,便須得抓住這個機會。」

  眾人各自了然。

  楊真君能被提拔上來,定然是背後有靠山,但僅有靠山還不行,須得有功勞才能壓服眾人。

  楊真君欠缺一個功勞。

  火長歌和司傳釗自從上次敗在許應手中後,已經破罐子破摔,機會送上門也懶得抓。楊真君卻不能像他們那樣,他得主動尋找機會。

  突然任玄機道:「那個書生不知何故,能破去我們的功法神通。」

  梁浩、陳彬和付輝紛紛點頭。

  他們也是在功法神通被破的情況下被許靖擊敗,否則他們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甚至是三大宮主聯手的情況下,也敗得極為乾脆。

  「功法被破?」

  修雨樹怔住,四萬八千年前許應殺出斗部,也出現了類似的情形,許應破盡天下招法,將他們的道法神通瞭如指掌,一路橫掃過去,殺到南天門無對手。

  「這個書生精通六大洞天,又與許應的路數差不多,那麼他的來歷,就有些問題了。」

  修雨樹突然道:「楊真君當年不在斗部,許應不可能摸清他的路數。也就是說他的功法神通沒有被破!那麼……」

  楊顏瀧若是遇到許靖,必會是一場龍爭虎鬥!

  「我們靜看好戲,說不定有漁翁得利的機會!」修雨樹眼中閃過一道光芒,笑道。

  許應與青襞仙子先且住在小天尊的混元宮中,許應這幾日參悟蒼帝心經,遇到不懂的地方,便向青襞討教,小日子過得飛快。

  無論小天尊還是竹嬋嬋、傻子阿福,都沒有回來。他們還在忙著補天計劃,把更多的補天神器放飛到祖庭的天空中去。

  祖庭的人們被小天尊的補天計劃激發了很大的熱情,甚至當年追隨許應的那些古老存在也被感染,投入到這場重整天地的壯舉之中。

  喜悅的仙槎速度極快,許應讓喜悅幫忙,去尋找竹嬋嬋和傻子阿福。只是祖庭實在太大想要找到兩人並不容易。

  許靖經常來看許應和青襞,見兩人專心致志的鑽研蒼帝心經,便很少打擾。

  他雖然很急,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給許應和青襞留下足夠的空間,讓他們自己相處。

  蒼帝心經博大精深,想要完全學會並不容易,好在許應要學的是蒼帝心經的功法,對與其他神通、陣法、道法類的東西不去觸碰,學起來並不算麻煩。

  他有著開闢祖法洞天的底子,沒幾天時間便將蒼帝心經掌握,嘗試修煉,打開太上洞淵。

  他打算飛入太上之境中看看,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終於,許應感應到太上之境,隨著他功夫加深,便見空中一座洞天從天而降,與他精神相連。

  隨著他功夫越來越深,那座洞天也越來越清晰,彷彿空間深處真的藏有一個奇特的世界,感應其道,便可以獲得其力量!

  這種修行方法,的確與許家六秘祖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但許應能明顯的感覺到太上之境,的確不是太虛之境!

  「除了太虛之境外,還存在太上之境這樣一個空間,藏有大道奧妙!」

  許應忍住立刻進入太上之境探索的衝動,待到自己的太上洞淵穩固,可以容納元神從中穿過之時,這才約上青襞仙子。

  兩人一起用功,只見天空中忽然裂開,各有一道光芒從天而降,照耀在他們身上。

  許應和青襞仙子的肉身坐在光芒中,二人元神飛出,仰頭看去,只見天空出現兩個洞口,別有洞天,洞中有光芒照耀。

  他們如在井底,隔水望向井外的空間,光芒並不刺眼。

  許應與青襞仙子對視一眼,兩人元神一大一小,齊齊飛起,沿著洞中光芒向『井外』飛去。

  青襞仙子曾經數度進入太上之境悟道,因此輕車熟路,但許應還是第一次,他的元神從『井中』飛出的一剎那,彷彿穿過水面,進入另一個廣闊空間。

  他的面前,處處光明,卻不見光源在何處。

  他飄行於虛空之中,也不見落腳之地,但彷彿隨處都可以落腳,又彷彿處處都可以飛起。

  這種感覺實在奇妙。

  這片天地中果真有一種奇妙的大道在流動,許應能夠感受到太上之道奇妙,大道深深,不可測量。

  正在此時,青襞仙子的元神飛來,向他伸出手。

  許應連忙握住她的手,青襞仙子的元神原本高約萬丈,但此時縮小與他相差不多,兩人一前一後飛去。

  青襞的元神有著莊嚴肅穆的一面,像是一尊古神,只是臉蛋稍微圓潤。

  這是元神的特質,擁有神性。

  但見這片古老的時空之中有著許多巨大的光暈,道紋圍繞光暈在旋轉,迸發出陣陣道音。

  這些光暈,小的有一人多高,大的,足足有星辰那般龐大,明亮得如同太陽一般卻沒有陽光那般刺眼。

  許應跟隨著青襞仙子,從一個巨大的光暈中間穿過,進入一片道場之中。

  許應驚訝莫名,抬頭望去,只見一尊無比偉岸的元神坐在道場中間,而那光暈,便是元神腦後散發出的道光。

  這尊元神實在太大,讓兩人顯得極為細小。

  青襞仙子牽著他的手,在這尊古老無比的元神面前飛來飛去,像是尋找什麼。過了片刻,她停在這尊元神的手心。

  許應看去,只見一位道骨仙風的黑衣老者危坐在那裡,老者容貌,與那尊元神近乎一樣。

  「這是物我兩忘的修士,已經死在這裡。」

  青襞仙子悄聲道:「他的元神正在與太上之境的大道相容,在化作此地的大道。」

  許應悚然,一個如此強大的存在,就這樣坐化在此!

  修行這種太上之道,真是危險。

  青襞仙子帶著他飛離此地,從一個又一個光暈中穿過,許應頓時看到了一個又一個坐忘古老修士。

  有人的元神已經完全化作大道,與這片古老的天地相融,有的連肉身都開始化去顯露出骸骨!

  他們飛過一片光暈處,只見那裡沒有元神,沒有肉身,只剩下一片光暈,被化的乾乾淨淨!

  許應心中駭然,向青襞仙子道:「太上之道實在太可怕了,這種道法,怎麼可以修煉?你還是不要再修這種危險的法門了。」

  青襞仙子道:「倘若不被太上之道所吸引,融入於道,物我兩忘,還是可以修行。蒼帝心經中有避劫之法。若是在此地修行,不被太上之道的物我兩忘所影響,修煉速度之快,是在外界的數十倍乃至百倍!」

  許應聞言,嘗試修煉蒼帝心經,果然修為提升速度比從前快了幾十倍。

  突然,他心有所感,竟然不自覺地進入悟道的狀態之中,參悟太上之道,各種奧妙紛至沓來,再與蒼帝心經對照,各種奧妙很快便融會貫通!

  如此過了不知多久,許應只覺自己悟道的狀態越來越深,越來越難以醒來。他拚命掙扎,想要喚醒自己,然而無論怎麼做都無法讓自己從悟道的狀態退出去。

  就在此時,他固守太一,心存一個『我』字,突然頂門一片清涼,彷彿有一道光照進來。

  許應睜開眼睛,從坐忘中醒來,只見青襞仙子湊到他的身前,神態緊張的看著他。

  許應長舒一口氣:「好厲害!這太上之境,真的輕易不能進來,稍有不慎便會死在這裡!」

  青襞仙子驚訝道:「你只修心法,沒有修煉蒼天帝君的解除之法,很難從坐忘中走出來。你是怎麼走出的?」

  許應將自己固守太一,才走出坐忘的事情說了一番,道:「我還是覺得太上悟道隱患極大。最好不要修煉。」

  青襞笑道:「我倒覺得這麼功法很適合我呢。」

  前方有道樹成林,許應跟著青襞飛了過去,只見道樹下有許多形容高古的道人,正在講道傳法,字字珠璣,極為精妙,令人聽了便忍不住會沉浸其中。

  「他們是精氣所化,並非真人。」

  青襞仙子道:「這些是修成道樹的大修士,比剛才那些修成道場的還要強橫。」

  許應心驚肉跳,放眼看去,但見此地道樹不知有多少,一望無際,如同森林一般都是坐忘死在這裡的大修士!

  「我上次便是飛臨這片道樹森林,被這些大修士的道法影響,差點物我兩忘,連忙運轉解法,元神飛遁逃脫。」

  青襞仙子道:「再向前走,便更加危險了,稍有不慎便會被這些精氣所化的道人口中的道理迷惑。到這裡,你便能感受到太上之道殘缺不全。」

  許應聞言,道:「我固守太一,你催動蒼帝心經,我們去前面探一探。」

  青襞仙子也想去前面一探究竟,只是她上次來到這裡便不敢深入,此次有許應相伴,膽子便大了很多。

  許應固守太一,不去聽,不去想。

  青襞仙子也催動蒼帝心經,兩人從道樹林中飛過,越來越深。

  他們對那些精氣所化的道人口中的精妙言語充耳不聞,對他們的道樹視而不見,恪守本心。

  過了片刻,兩人終於飛出這片道樹森林,突然大道與他們之間的交感愈發強烈,竟然侵入他們的道心之中,讓他們隨時入道。

  許應連忙讓青襞仙子停下,青襞好奇的看著他,許應默默感應,過了不久,突然一道佛光飛來,化作一串佛珠落在他的手中。

  許應這才放下心來,將佛珠祭起,化作一百零八尊大佛,環繞自己與青襞左右,笑道:「現在就安心了!」

  前方,無垠的道光從一道裂痕中湧來,光芒璀璨,像是有大道在光芒中振動,四周不斷有化道的修士一身道行所化的虹光飛來,融入到裂痕中的巨大光芒之中。

  許應和青襞看得心驚肉跳,這裡化道的趨勢極為猛烈,對太上之道理解領悟,也是外面的千百倍!

  倘若能在這裡修行,一年便是外面的千年,吸引力不可謂不大!

  但在這裡修行的話,只怕坐忘化道只會更快!

  青襞指向裂痕前的光芒,疑惑道:「許應,大裂縫前是不是有個人?」

  許應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坐在那道裂痕前。

  「什麼人能在這種天地道力面前坐這麼久,還沒有被完全化掉?這位前輩的修為,一定無比雄渾!」

  兩人對視一眼,許應全力催動佛珠,向那個瘦小身影走去。

  待來到跟前,裂痕中的道力影響甚至開始侵入佛珠所化的一百零八尊大佛,大佛們口中念誦的佛經,也開始走樣,漸漸變成太上之道的道音!

  許應臉色微變,來到那瘦小身影旁邊,只見那身影不是人類,而是一個瘦小的金毛猿猴,只是長得像人,臉上還有著金毛,身上穿著人的衣裳。

  他氣息全無,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

  他們頭頂的一尊尊大佛誦念的聲音,大半已經變成太上之道的道音。

  「我們快走!」青襞仙子催促道。

  許應想了一下,把金毛猿猴的屍體也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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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2章 上錯身,思欲邪

  青襞仙子見他把猴子拖過來,心中一驚,但也顧不得許多,跟著他便向外衝去。

  他們頭頂,一尊尊大佛面帶得道般的笑容,念誦的不再是梵音佛經,而是誦念太上道音,聲音愈發洪亮!

  伴隨著這些大佛的誦念,更多的大佛向太上道音轉變,一個個臉上掛著笑容。

  許應固守太一,也很難固守得住。

  太上道逐漸入侵,侵入他的元神,改變他的大道。

  青襞仙子也在盡自己所能抵禦太上道音,但很快被道音同化,跌入無物我兩忘之中。

  她修為較弱,倘若化道的話,化的也比較快,恐怕要不了多久,便會元神連同肉身,都會化得一乾二淨,香消玉殞。

  她催動壺天證道經,元神藏身虛空,但也無法抵擋太上道的侵襲。

  「天道道場!」

  許應見她抵擋不住,立刻催動三千天道符文,化作一個小天地,將她也罩入道場之中。

  青襞見狀,也催動三千天道符文,形成第二重天道道場。

  兩人的元神也藏身天道道場中,對視一眼,均只覺事態嚴重。

  許應全力向外趕去,頭頂的一百零八尊大佛各自面帶古怪笑容,口中誦念太上道音,佛珠竟也開始不斷的化道!

  許應縱身飛掠,逃向那片道樹森林。

  只要到了道樹森林,他便還有抵抗之力,不至於如此兇險。

  然而下一刻,他的天道道場開始淪陷,天道與其他各種仙道道法,甚至太清境的大道,昆侖境玉虛大道,玄都玉京山的虛皇大道等道法,竟然也在向太上道轉變!

  這種太上道實在厲害,侵染所能侵染的一切,包括許應的各種法寶,法寶上的道象道紋符文,也在向太上道轉變!

  它們發出的道音,都是太上道音!

  「難怪這片天地沒有了天地,沒有了任何立足之地,只怕連天地萬物,都被化作了太上之道!不過,我不會坐以待斃!」

  「誅仙劍氣!」

  許應暴喝一聲,催動那無邊無際的死意,滔滔殺意席捲天地,斬天斬神斬仙斬道,滅絕蒼生,誅滅大道,焚毀天地!

  那無孔不入無物不化的太上道頓時遭到誅仙劍氣的抵抗,但下一刻,那毀滅一切的誅仙劍氣竟然也開始被太上道同化。

  許應望向越來越近的道樹森林,然而現在他們已經不可能跨入道樹森林之中,誅仙劍氣也擋不住的話,他們在踏入道樹森林之前,便會被太上道同化!

  突然,矗立在碧游宮外的荒原中的誅仙殘劍映入許應的感應之中!

  誅仙殘劍似乎感應到誅仙劍氣被同化,於是以他為橋樑,滔滔劍意滾滾而來,衝入這片太上之境,與那太上道抗衡!

  許應眉心洞開,有一柄立在天地間的殘劍,正在肆無忌憚的釋放劍意,衝擊而來,掃蕩四周。

  許應大喜過望,立刻加快速度向道樹森林衝去。

  終於,許應衝入道樹森林,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卻見森林中,一株株道樹下的精氣所化的道人如有意識一般,突然齊齊停止誦念,齊刷刷向他看來。

  許應心知不妙,加快速度向外衝去,只見那些精氣所化的道人一個個縱身而起,向他撲來,異口同聲道:「何不與道同在?」

  許應眉心中突然劍氣激射而出,一個個道人相繼破滅,化作一縷縷青煙消散。

  然而更多的道人潮水般湧來,前仆後繼,無窮無盡!

  許應眉心中的劍氣激蕩,所過之處,那些道人成片成片倒下。

  誅仙殘劍似乎有些不耐煩,突然一道驚世劍威自許應眉心中爆發,隨即劍氣收斂,斷去與許應的感應,隱匿消失。

  「劍哥!」

  許應心中慌亂,連忙叫道:「再帶帶我--劍哥?」

  誅仙殘劍與他的感應完全斷去。

  許應心中絕望,就在此時,突然只見他四周無數古老的道樹崩塌,一株株道樹被連根斬斷,樹下一個個飛奔而來的道人紛紛化作煙氣消散!

  整片無邊無際的道樹森林,竟然被誅仙殘劍適才那一劍完全摧毀!

  許應頭皮發麻,這些道樹,低的來說,也是仙君那等存在留下的道樹,而從化道的情況來看,這些道樹的主人只怕修為境界遠超仙君!

  誅仙殘劍一劍斬斷所有道樹,清掃後患,這種威力著實不可思議!

  「誅仙劍難道是至尊法寶?」

  許應與青襞仙子一前一後,風馳電掣,向前趕去,總算衝出道樹森林。

  許應望向森林盡頭的那道貫穿太上之境的大裂痕,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詢問道:「青襞姑娘,咱們如何回到肉身?」

  青襞疑惑道:「你沒有學蒼帝心經中的歸竅篇?」

  許應搖頭。

  青襞抓住他的手,面色嚴肅道:「你膽子真大,但下次不可這樣了。」

  她催動歸竅篇,頓時一股無法抵禦的拉力襲來,將兩人元神拽著離開太上之境,向下墜去。

  混元宮外,許靖隱隱有些不安。

  許應和青襞入定,元神飛升之後,他便守在混元宮中,為兩人護法。

  只是許應和青襞遲遲未醒,讓他有些擔憂。

  正在這時,仙槎遠遠飛來,喜悅、竹嬋嬋、傻子阿福和鳳仙兒站在仙槎上。

  許靖正要迎上前去,突然心有所覺,不假思索,道場鋪開,身後一株青苗道樹拔地而起!

  許靖抬手,向天空擊去,正在飛來的仙槎上的眾人耳畔傳來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彷彿天雷在耳邊炸開,將他們震得渾渾噩噩!

  同一時間,天空中無數仙光亂竄,形成道鏈,化作一隻金色大手從天而降,狠狠拍向混元宮!

  那隻大手與許靖手掌碰撞的一瞬間,恐怖的威能爆發,四面八方席捲。

  仙槎首當其衝,眼看便要將眾人淹沒在那滾滾的仙道洪流之中,突然一道身影閃過,許靖出現在仙槎前!

  那滾動的仙道洪流還未撞在他的身上,便彷彿遇到了一堵無形的牆,轟然作響,向兩旁分開。

  仙槎上的眾人只見兩旁滾動的仙道洪流粉碎了空間,無數空間碎片裹挾著雷火,如同呼嘯傾瀉的大洪水,飛速流逝,心中不禁駭然,各自捏了把冷汗。

  「來而不往非禮也!」

  許靖冷哼一聲,聲音清清咧咧,順著那神通傳遞到仙界,「你在仙界出手,我在這裡迎接你一擊,算是占你便宜。我這便還禮!」

  他衣袖一抖,催動神通,頓時道場中無數道鏈近乎沸騰,升騰而起,圍繞他的衣袖化作神通,破空而去!

  許靖移動腳步,連拍三掌,打入仙界之中!

  仙槎上的四人見這個書生竟然如此生猛,在祖庭與仙界的大高手交鋒,竟還打入仙界,不禁駭然。

  天外,仙界中,出手的那位仙真似乎極為震怒,在接下他三掌之後,不顧一切出手,但見祖庭的天空被打碎,兩大強者的神通或者從上向下轟來,或者從下向上攻去!

  「痛快!痛快!」

  那書生哈哈大笑,身後一座座洞天開啟,法力不斷攀升,各種道法信手拈來,向仙界攻去,神通威力越來越剛猛!

  仙槎上,喜悅、傻子阿福等人看得心驚肉跳。

  他們還處在這兩大強者的神通餘波衝擊範圍之中,若非那書生始終擋在他們面前,恐怕他們早就被兩大強者的神通餘波衝擊得屍骨無存!

  許靖的神通威力節節攀升,迸發出的道力越來越強橫,喜悅的修為最高,仰頭看去,隱約間彷彿看到一片天宮。那天宮中有神通飛出,出自一尊現出法天象地的仙人之手。

  那仙人施展出法天象地,肉身廣大,肉身元神一體,神通威力驚人。

  喜悅遙遙看去,那尊仙人眉目狹長,身著朱紅色長袍,肩頭卻是黑色雲肩,向兩旁翹起。雲肩上繡著雲紋與夔龍紋,輔以大大小小的山河珠,懸掛在邊角。

  「此人,像是斗部的頭子,中斗三真之首的楊真君。」

  喜悅心中駭然,中斗三真之首的楊真君,是被封為天尊的存在!

  「師祖竟然與他打得不相上下,真是勇猛……」

  她剛想到這裡,突然只見楊真君楊顏瀧的一口氣沒有跟上,許靖的掌力碾壓而來,巨大的掌印蓋在赫靈度古天宮之上!

  那片天宮成片成片的建築倒塌,即便聽不到聲音,他們也可以想像得出此刻的赫靈度古天宮是何等混亂!

  許靖鼓蕩修為,一掌又一掌向天空拍去,但見巨大的掌印一個接一個砸入赫靈度古天宮。

  楊真君還在拼命硬接他的攻擊,但他眼耳口鼻已經有血溢出,只是咬緊牙關,死命堅持。

  傻子阿福悄聲道:「我聽那個喜歡搜集屍體的平南天君說,沒事千萬不要招惹那個教書的。」

  喜悅、竹嬋嬋和鳳仙兒連連點頭,鳳仙兒小聲道:「積年老屍的眼光很毒辣。」

  眼看楊真君與赫靈度古天宮被毀,突然,一面仙旗從一側飛出,將仙凡兩界隔開。

  待到那面仙旗拂過,仙凡兩界的壁壘再度穩固,從祖庭便看不到仙界。

  許靖激蕩的氣勢漸漸恢復平靜,回頭看了看眾人,喜悅、竹嬋嬋、傻子阿福和鳳仙兒知道他是許應的父親,上前見禮。

  許靖笑道:「不必多禮。此次難得遇到一個可以讓我使出全力的,不免與他多較量幾手,還好沒有驚擾到各位。」

  眾人對視一眼,使出全力?

  他們根本不信。

  因為這書生先前一直擋在他們前面,未曾移動過半寸,顯然還留有餘力保護他們,免得受到餘波衝擊!

  混元宮中,兩人身形猛的一頓,許應睜開眼睛,便看到自己的肉身坐在旁邊,自己則在一具陌生的肉身裡。

  青襞仙子的聲音傳來:「這是我的肉身,你元神太強,把我的肉身佔據了,你退出來。」

  許應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胸前鼓鼓的,伸手左右揉了一下,軟軟的,的確是女兒身,連忙元神退出。

  青襞元神歸位,心裡怦怦亂跳:「他剛才做什麼……壞人!他、他……」

  許應回歸自己肉身,面色凝重,向青襞道:「太上之境的那道大裂痕,是太上之道殘缺的緣由,還是太上之道藏在裂痕之後,通過裂痕洩露到太上之境?」

  青襞便沒有追問他剛才的作為,道:「應該是太上之道殘缺的緣由。我曾經在那裡悟道極深,察覺到這片天地的大道殘缺,可見裂痕是造成大道殘缺的原因。進入太上之境修煉的人,往往會坐忘化道,他們與大道相容,以自身元神肉身修補裂痕,從而與道共存。」

  許應瞥她一眼,見她面帶嬌羞,不覺想起剛才自己在她身體裡的舉動,心神一蕩,慾火便起,連忙意守太一,搖頭道:「修煉到這一步,沒有我,只有大同,又有什麼意義?」

  青襞深以為然,笑道:「修行的目的是得道,還是化為道,這一點要分清。」

  許應猜測道:「你說有沒有可能,太上之境的大道殘缺,於是引誘來一些修士,化道補天,吞噬這些修士的性命?」

  青襞搖頭道:「不可能!大道若是主動誘惑修士化道補天,那麼說明大道有意識,有意識便有善惡是非之分。道若有意識作惡,就不是道。我以為,應該是太上道博大精深,讓人領悟了便不由自主要化作太上道,與太上道共存。」

  許應道:「無論如何,太上之境實在兇險,雖然在那裡修煉速度極快,但還是少修為妙。青襞姑娘,你還是不要進入太上之境修煉。你修行六秘祖法,其實不比蒼帝心經遜色。」

  青襞猶豫一下,知道他是關心自己的安危,但還是沒有答應。

  太上道,她看到了莫大的潛力潛能,若是能沿著這條路修煉下去,必可臻至無上境,只要得道而不化道,便有機會問鼎至尊。

  許應檢查佛珠,只見佛珠也被太上之道同化了一部分,威力比之前要折損一些,雖然不太多,但也讓人心疼。

  還有他的隱景潛化地,也被太上之道同化了許多。

  許應將那金猿的屍體放在一邊,與青襞各自治療自身所受的道傷,只是兩人誰也沒有留意到,那金猿屍體的胸腔竟在緩緩起伏。

  過了良久,青襞仙子醒來的時候,只聽許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我的猴子呢?誰見了我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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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3章 打破冥頑須悟空

  仙界斗部,大魁殿。

  火長歌和司傳釗收了大旗,剛才擋住許靖攻擊,抹平仙界與凡間通道的,便是他二人出手。

  過了片刻,楊顏瀧負傷多處,來到大魁殿見過兩人,慚愧萬分,道:「我在仙界尋到神算子田丑丑,算出許應下落,於是出手擒拿,不料那許應身邊卻有高手,以至於吃了個大虧。若非兩位道兄相助,這次斗部的顏面都要丟盡了。」

  火長歌和司傳釗相視一笑。

  司傳釗笑道:「楊老弟急於立功,我們都能理解。我們斗部三真同氣連枝,共同進退,楊老弟受傷,我們豈能坐視不理?」

  楊顏瀧慚愧不已,道:「凡間那個書生,不知是何來歷,實力驚人。」

  「此人應該是許賊之父。」

  火長歌道:「當年許賊盜三大仙山下界,應該便是為了讓賊父修煉,為將來東山再起做準備。如今賊父修為實力,與我們不相上下,已經成為一個棘手人物。」

  先前他們對這位楊真君多有防備,但現在見他吃了虧,才把他當成自己人。

  楊顏瀧皺眉道:「如今斗部連吃大虧,難道就放任許賊不管了?兩位道兄若是與我聯手,擒拿許賊輕而易舉。」

  火長歌和司傳釗哈哈大笑,紛紛搖頭。

  楊顏瀧大惑不解,沒有了之前的暴躁,躬身道:「請兩位道兄賜教。」

  司傳釗道:「楊老弟,仙界中,誰最恨許應?誰最不希望許應東山再起?是我斗部嗎?不是。我斗部中有人對許應恨之入骨,但我斗部從來不恨許應。」

  楊顏瀧連忙道:「許賊造反作亂,殺出斗部,重創兩位道兄,殺得斗部血流成河,元氣大傷,這不是奇恥大辱,不是血海深仇?」

  司傳釗笑道:「是奇恥大辱,是血海深仇。」

  楊顏瀧更加不解。

  司傳釗道:「但斗部最風光的時候,也是許賊在斗部做三真之首,做許天尊的時候。那時,許天尊有多風光,我們斗部就有多風光。我們斗部在他手中,壓過雷部、火部、水部、財部!什麼帝君,什麼元君,都靠邊站!那時我斗部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說打誰,就打誰!」

  火長歌感慨道:「那時的斗部,風光得很啊。那時我們是六部之首。」

  司傳釗繼續道:「許賊叛變之後,固然將我斗部打得元氣大傷,但仙界不缺的就是仙人,補上便是。然而自那之後,斗部便成為了軟柿子,誰都能捏兩把。自那之後,我便知道,斗部為六部之首,不是斗部有多厲害,而是許天尊厲害。」

  火長歌笑道:「我們中的最厲害的走了,我們去追殺他,不是去送死?而且他是老上司,對我們的本事知根知底。他教出他爹,不就把北斗六元打得屁滾尿流?」

  司傳釗道:「別人恨不得把他抓過來千刀萬剮,我反倒懷念他在斗部的日子。天塌了,他能扛得起來,不用我們操心。他走了之後,斗部的日子才大不如從前,一日不如一日了。」

  楊顏瀧瞠目結舌。

  「最擔心他東山再起的,不是我們,而是天尊,而是帝君。」

  司傳釗笑道:「他們兩位是將許應暗算的主謀,是他們將許應害成這個樣子。許應在下界受苦近五萬年,他們總是提心吊膽,擔心他會捲土重來。這次許應再度崛起,最擔心的應該是他們,而不是我們。」

  火長歌笑道:「所以你和北斗六元,一個向許應出手,一個風風火火的下界,只是幫天尊和帝君做事而已。」

  司傳釗側身湊過來,似笑非笑道:「老弟,你幫天尊和帝君做事,還打得這麼不堪,被人打上門來,顏面無存。扶持你上來的那位,能開心嗎?」

  楊顏瀧凜然,躬身拜道:「兩位兄長,顏瀧服了!」

  火長歌和司傳釗連忙起身,各自伸出手攙住他,不讓他真的拜下去。

  司傳釗笑道:「我們斗部雖然最大,但近些年大而不強,內部又是一團散沙。東南西北,各斗各自為政,不聽三真調遣。這次借老上司之手,也可以整頓各斗,把權力集中在我們三真手中。」

  火長歌道:「從此斗部上下一心,在我們三人手中定然會再度興旺起來。至於許賊,畢竟是老上司,便由他去吧。」

  楊顏瀧嘆服,道:「小弟唯兩位兄長馬首是瞻。」

  祖庭混元宮。

  青襞仙子疑惑道:「猴子?什麼猴子……是了,是那尊金猿前輩!他不是一具屍體嗎?」

  她心中納悶,走上前去,只見混元宮中來了很多人,許應、許靖、喜悅和靈思憶正在四下裡找猴子,翻箱倒櫃,把小天尊的東西翻得亂糟糟的。

  竹嬋嬋、傻子阿福正在研究如何抹去帝君在另一半紫幽冥刀中的烙印,如何把兩半紫幽冥刀合二為一。

  青襞仙子走到許應跟前,詢問道:「金猿前輩不是一具屍體嗎?怎麼會消失?」

  許應搖頭道:「我治癒傷勢醒來時,把紫幽冥刀和仙陣圖交給嬋嬋他們,想回來看看你是否醒了,然後便見那猴子不見了。我問過眾人,都沒有見過。」

  青襞仙子悄聲道:「你別叫猴子,那金猿可以在太上之境的大裂痕前,不知坐了多久都沒有化道,一定是一尊極為厲害的前輩。若是他果真沒死,聽到你猴子猴子的叫,惹得他不快,只怕沒有你的好處。」

  許應凜然,點頭稱是。

  眾人找了半晌,也沒有找到,只好作罷。

  「奇怪,那麼大的猴子……」

  許應還是有些惋惜,低聲道:「若是能煉成法寶,或者交給平南天君,說不定能屍體利用。」

  青襞仙子猜測道:「那猴……那位前輩莫非在太上之境中莫非處於自我封閉的假死狀態?他被我們帶出太上之境,沒有了太上道的影響,於是復甦。見我們閉關不出,他便離開了。」

  她險些被許應帶歪,也叫金猿為猴子。

  許應道:「應該如此。只是我們拼命救他出來,連聲感謝的話都沒說就走了,著實無禮。」

  青襞仙子笑道:「我們就算沒有救他,也會遭遇同樣的危險,並非因為救他而拼命,不必介懷。」

  經她這麼一說,許應心中坦然,笑道:「青襞說的有禮,是我執著了。」

  青襞見他認同自己,很是歡喜。

  竹嬋嬋和傻子阿福還需要幾日才能將紫幽冥刀的烙印抹去,許應詢問靈思憶,妖族祖庭選拔新帝還需要一段時間,也放下心來。

  他與青襞仙子繼續參研蒼帝心經,青襞仙子進入太上之境修煉,許應便元神飛升,進入其中,為她護法。

  青襞仙子修為進步飛快,兩人之間漸漸親密,不自覺間感情升溫。

  許靖看在眼裡,頗為欣慰。

  這日,傻子阿福和竹嬋嬋終於將紫幽冥刀中的帝君烙印煉去,把這口仙家重器接上,恢復如初。

  許應又將九天十地滅絕仙陣交給他們,把自己收繳的斗部各天宮的鎮宮之寶也丟給兩人。

  許應取來紫幽冥刀,向許靖、青襞仙子等人道別:「我答應過靈思憶,要隨她去見妖祖,過些日子便回。」

  許靖雖然不捨,但自己也有事情要做。

  青襞仙子此次進入祖庭,也是打算尋蒼天帝君,便沒有相隨。

  許應遲疑一下,將佛祖佛珠交給青襞,道:「你沒人護法,又要修煉蒼帝心經,還是用此寶來護持自身,免得陷入坐忘之中。」

  青襞仙子心中一暖,接過佛珠。

  許應與靈思憶啟程,離開混元宮,向妖族祖庭而去。

  突然,許應想起一事,道:「元道人和他小師叔,應該還在離恨天兜率宮等我呢。只是我金爺爭奪妖帝之位要緊,我去了妖族祖庭之後,便第一時間去離恨天兜率宮見他們,向他們賠罪!」

  他心中大感對不住元道人和那少年師叔。

  離恨天兜率宮。

  少年師叔頗為不安,向元道人道:「最近太清道人看我們的眼神有些不對,像似要吃人一般。」

  元道人道:「太清道人道德精深,道行極高,遠超我等,不會有凡人的思緒,更不會吃人。」

  少年師叔道:「他是天地元神,豈能當成人來揣度?而且我聽聞,許應去了天道祖庭,並沒有第一時間來兜率宮見我們,言而無信!」

  元道人遲疑一下,道:「可能是他另有苦衷吧。他去過天道祖庭後,一定會守信來兜率宮見我們的。許公子是信人。」

  少年師叔逐漸暴躁:「他會守信,那麼第一個去的便應該來見我們,去上清祖庭做客!他讓我們等了四年了!」

  元道人性子沉穩,道:「四年都等了,不在乎多等四年。」

  少年師叔一腳將銜著香爐的銅鶴踢飛,罵咧咧的去了。

  太清道人聽到動靜,看向兩人,目光不善,心道:「若非擔心引起兩大祖庭的不快,這兩個打秋風的,早就被我掃地出門了!」

  許應和靈思憶前腳剛走,突然混元宮上空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墜落下來,砸在混元宮中。

  青襞仙子正打算離開混元宮,跟隨著喜悅去尋蒼天帝君,便見自己面前的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

  坑中,那隻金毛猿猴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渾身是血,傷口多達數十處,傷口中還有火焰燃燒,很是淒慘。

  那金猿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隨手拍滅身上的火焰,肩頭也有一朵仙火,被他張口吹滅。

  竹嬋嬋聞聲跑過來,見那猴子把身上的仙火吹熄,不由跺腳道:「這等仙火是上好的煉寶火焰,你好歹容我把仙火採了。」

  那金猿道:「大羅金焰罷了,你若是要,改天我去大羅天上給你採幾朵。」

  竹嬋嬋心花怒放,笑道:「一言為定!」

  青襞仙子連忙取出玉瓶,倒出幾粒仙丹送到那金猿面前,道:「前輩,先服藥療傷。」

  她這些年搜尋仙藥,也煉了幾味救命的仙丹。

  那金猿接過,仰頭服下,道:「雖然對我沒有什麼用,但畢竟是你的好意,所以要領情。對了,和你一起的少年何在?」

  青襞仙子道:「他剛剛離開。前輩為何醒來後一聲不吭就走掉了?」

  那金猿道:「我醒來後,便想四處走走,會一會幾個老朋友,告訴他們我還未死。他們便想讓我死,就打了一架。」

  他得意洋洋,道:「結果他們還是沒有弄死我。」

  他打量青襞仙子,道:「丫頭,你心腸不壞,敢捨身救我,我給你個好處。」

  他翻翻身上,臉色微變,什麼寶貝都沒有,頓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青襞仙子小心試探道:「前輩身上的東西,都被太上道化沒了?能救出前輩,多虧了阿應,晚輩其實沒有做什麼。」

  金猿走來走去,道:「我不慣欠人情,欠人情太麻煩……你在這裡等一等!」

  他突然縱身一躍,跳入天空中,隨即便見天空雷霆交加,那金猿撕裂天幕,仙界出現在眾人面前。

  眾人正自駭然,便見那金猿跳入仙界,身形消失無蹤。

  青襞仙子等了片刻,突然只見天空傳來雷鳴般的轟鳴聲,接著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砸入混元宮。

  待到煙塵散去,那金猿躺在坑底,身上又多出十幾道傷口,手掌攥得死死的。

  青襞仙子正要上前攙扶,那金猿已經坐起身來,攤開手掌,笑道:「這個是給你的。」

  只見他的手心中有三顆蓮子,散發潔白的光芒,從他手中飄浮起來。

  「此寶乃大羅天中的道果結出的寶蓮,我去尋朋友借,人家不肯,所以就借了三顆。」

  金猿道:「你服下後自有好處。剛才那個吵著要大羅金焰的丫頭哪裡去了?我身上有火,還不來收?」

  竹嬋嬋慌忙跑過來,小心翼翼收取他傷口中的大羅金焰,不由心花怒放。

  金猿待她收完大羅金焰,搖搖晃晃起身,道:「我去尋救我出來的那個小子。他是去妖族祖庭?我便在那裡等他!」

  青襞仙子連忙道:「還不知該如何稱呼前輩?」

  金猿縱身化作一道金光遠去,聲音遠遠傳來:「鴻蒙初闢本無性,打破冥頑須悟空!」

  竹嬋嬋將大羅金焰收起來,仰頭目送那道金光遠去,驚訝道:「原來那位前輩,名叫冥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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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9 01:58:27 |只看該作者
第0474章 逆子

  青襞仙子打量手中的那三枚蓮子,只見蓮子漂浮在她掌心,時不時從裡面迸發出簡短的音律,像是仙道道音,但古怪的是沒有污染。

  蓮子晶瑩剔透,看不出是真的蓮子,還是什麼煉製而成。

  「這三枚蓮子,是吃的還是種的,又或是煉化?」

  她雖然得到蓮子,卻不知用途。那位『冥頑』前輩說蓮子是從大羅天中採摘來的,是道果結出的蓮子,想來一定非同小可。若是不知用途,恐怕暴殄天物。

  青襞想了想,將一枚蓮子放在自己九大境界中的瑤池之中,將第二枚蓮子服下,第三枚蓮子則嘗試著以法力神識煉化。

  第一枚蓮子落入瑤池,頓時瑤池中叮咚有聲,有蓮葉生長,蓮花盛開,層層花瓣旋轉綻放,花下結出七層蓮蓬,如同寶座。

  從那蓮花中湧出仙光仙氣,自然而然的化作她的修為。

  青襞驚訝莫名,四肢百骸中充盈著的元氣不再是普通的元氣,而是在瑤池蓮座的影響下,化作仙靈之氣。

  忽然,她又覺得自己的肉身凡胎變得無比輕盈,竟似要飛起來一般,第二枚蓮子在她體內開始發揮作用,蓮子中的道力迸發,讓她脫胎換骨!

  青襞正在煉化的第三枚蓮子,則突然化作一道道靈光,鑽入她的元神之中,與她元神相容。

  青襞體內各種仙光映照出來,仙氣縹緲,直欲飛升!

  「可是,我還沒有渡劫……」

  她有些迷茫,天劫未渡,自己怎麼就變成了仙人了?

  就在此時,竹嬋嬋興奮的叫聲傳來:「這大羅金焰真好用,一下子便將仙王之寶燒沒了!」

  她灰頭土臉的衝過來,向青襞仙子興奮道:「還燒了小天尊半棟混元宮!快跑,我不懂滅火!」

  青襞仙子揮手,一道仙光飛出,將混元宮劈開,阻斷火勢。

  這混元宮乃是古老時代的遺跡,堅固無比,當年許應一招誅仙劍氣刺入宮中,誅殺五絕、第九仙王等人的分身,混元宮卻紋絲不動。

  而現在,青襞居然一招神通便將這座仙宮劈開,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我怎麼這麼厲害?」

  她的身邊,竹嬋嬋雙眼亮晶晶的:「青襞仙子,那猴子還有嗎?」

  青襞連忙道:「大羅金焰是從大羅天上採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從哪裡弄來的這種猴子?再去弄來一隻!」竹嬋嬋看著被燒塌混元宮,興奮道。

  許靖來到祖庭西極之地,遲疑一下,還是走上昆侖山。

  他來到祖庭時遇到蓬萊仙山,與神婆一番交談,才知西王母為了躲避仙界的圍剿,已經將昆侖遷徙到祖庭。

  他一直不敢前去。

  昆侖玉虛峰,許家坪,黃帝舊宮,這些地方都是他最熟悉的地方,許應還曾在瀛洲複建了許家坪,但也無法替代許家坪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是,許家坪已經完全毀了。這成為他心中永遠的痛,無法癒合的傷。

  他一直不敢登上昆侖山,這次見到了許應,知道許應這四萬多年受到的傷痛折磨,他終於鼓足勇氣,重臨故土。

  昆侖山周邊的雪山上,雪山神女呆呆地看向這個已經不再那麼年輕的書生,許靖向她頷首微笑,道:「神女無恙?」

  「無恙……」

  雪山神女呆呆地目送他遠去。

  祂曾不止一次見過這個書生,當年英俊帥氣,如今卻多了許多滄桑。

  許靖經過陸吾神山,山上的陸吾縱身躍下,虎首而九尾,正要笑問來人,突然這尊健忘的神想起了許多往事,失聲道:「你是許家坪的族長!我記得你了!哈哈哈,我記起來好多事情!我終於記起來了!」

  祂歡呼跳躍,許靖卻含笑遠去。

  他經過英招山,山上的神祇卻被打得傻了,迷迷糊糊地看著他從山前經過。

  他來到開明山,開明山神一路小跑來到他的身邊,跟著他的腳步送他前行,柔聲細氣:「昆侖玉虛峰的主人回來了,西王母一定會很開心。許族長見過令郎嗎?他成長了許多,極具魅力……」

  許靖歸心似箭,含笑應對。

  開明將他送到玉虛峰上,便沒有打擾,逕自離去。

  許靖一路向上攀登,速度卻越來越慢,越是靠近許家坪,他的速度便越慢。

  待來到許家坪的廢墟前,他終於無力的跌坐下來,望著這片廢墟淚如雨下。

  他終於回來了。

  時隔近五萬年,他終於回到這片生養他的故土。

  可是,物也非,人也非。

  過了良久,許靖站起,踉蹌前行,來到黃帝舊宮的遺跡前,當年他在這裡接待黃帝,請黃帝踏上神橋,進入玉京祭祖,目送黃帝渡劫飛升。

  許靖重臨此地,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廢墟,連神橋也被打斷了。他眼前浮現的是當年殺入此地的仙神的身影。

  這時,他的身後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是許族長嗎?」

  許靖心中微顫,轉過身來。只見他的身後走來一位高大男子,一路走來,雲如龍,風如鳳,相伴相隨,氣勢絕倫。

  其人重瞳四目,儀態不凡,肩頭趴著一株不太安分的紫色仙草。

  那紫色仙草見到許靖,便要跳起,似乎想回到許靖身邊,但又不敢,唯恐得罪那重瞳男子。

  「九嶷山重華大帝!」

  許靖驚訝,欠身見禮,道:「陛下不是早已經飛升了嗎?為何會在這裡見到陛下?」

  重瞳男子乃當年從昆侖祭祖飛升的重華大帝,是在四萬八千年前飛升,算是最後一批飛升者。

  當年他飛升時因為實力太強,將天劫強度推到方圓數百里,還引起非議。

  重華大帝道:「我在仙界組建義軍,反抗仙庭暴政,為令郎率領斗部所擒,被帝君鎮壓在五色山中。」

  許靖失聲道:「怎麼會這樣?你確認是阿應擒拿你?」

  重華大帝道:「當然是他。當年,我飛升之時你還抱著他來到我面前,你們夫婦不知有多高興,他眉心間有一道雷霆紋,便是我採天劫為他種下。」

  許靖臉色陰晴不定,渾然不知許應還幹過這種事情。

  「不過,他擒拿了我,但也釋放了我。只是將我關押在五色山中四萬多年。」

  重華大帝道:「四萬多年後,他來到五色山,將我釋放。我再度看到他時,他已經不記得我了。」

  許靖喃喃道:「我不知道他做過這種事情,我不知道……」

  重華大帝道:「我去蓬萊見過神婆,她讓我來這裡尋你。她說你有辦法讓我重回仙界。」

  他肩頭的紫色仙草正是他的墳頭草,當年帝君鎮壓他,用此草封印他的一切感官,吸收他的修為,奪取他的道行。

  他來到蓬萊仙山見神婆,恰逢此草也在彌陀寺修行,於是便將這株草帶上。

  許靖面色陰晴不定,低聲道:「我也很想去一趟仙界。我想找一個人……」

  重華大帝揚眉,道:「那麼,你我同行!」

  許靖猶豫一下,道:「我那逆子有個徒弟,名叫喜悅,有一艘仙槎,可往來仙界。」

  重華大帝眼睛明亮起來,道:「你要一起嗎?」

  許靖遲疑,突然重重點頭,道:「走!去尋逆子的徒弟!」

  祖庭東方,青龍墟。

  巨大的龍骨匍匐數十萬里,蜿蜒綿延,有的地方龍骨已經形成陡峻的山脈,有的地方斷裂,還可以看到龍骨的結構。

  這是青龍之骨,不知何年何月死在這裡,形成的山嶽已經石化,險峻異常。其山石堅硬無比,常有人入山,尋找山中仙金,傳說為龍元所化,質地極高,是煉寶的上乘材料。

  不過入山容易出山難,山中多猛獸,多妖物,而且地勢陡峭,山勢太大,進去的人往往屍骨無存。

  天空中還有些低垂的星球,距離地面似乎不太遠,常有巨獸振翅,從山中飛起,飛向空中的星辰。

  許應抬頭仰望,但見頭頂的星辰似乎觸手可得,那些星辰上有太古巨獸如同羊群,生活其中。

  他和靈思憶來到這裡,只見山中多有巨妖,存世不知多少萬年,實力強大無比,妖氣濃郁。

  他們呼氣成雲,吸氣成風。

  還有些太古巨獸,在呼吸吐納,聲勢更是驚人,隨著巨獸的呼吸,直接拉動太陽的火力,向胸腔裡灌去。

  這等煉氣手段,實在驚人!

  「妖族是一個大族,難怪在古老時代可以統治世間,組建妖族仙庭。」

  許應四下張望,忍不住驚嘆。

  突然,一道金光破空而來,直奔那青龍頭骨的所化的山巒而去,山中多有龍鳳麒麟等異獸,紛紛被驚動,抬頭看時,那道金光已經進入龍口之中,消失不見。

  鎮守此地的妖族大聖被紛紛驚動,各自騰空而起,前來查看。

  然而那道金光實在太快,待到他們趕來時,金光早已進入妖族祖庭。

  許應也驚訝莫名:「好快的速度!思憶姑娘,你看到剛才那飛過去的是什麼了嗎?」

  靈思憶搖頭,臉上驚容未去。

  剛才那道金光的速度實在太快,瞬間便消失無蹤。

  「悟空道人,你消失這麼久,我還以為你早已化作枯骨,沒想到你竟然留存於世,成為我妖族僅存碩果。」

  妖族祖庭,一株巍巍大樹聳立天地間,老樹的根鬚四通八達,延伸不知多少萬里,樹冠撐天。

  只是此樹一半倒在地上,樹身也攔腰折斷,無數根鬚從地底拔起,斷的斷,燒的燒,只有另一半根鬚還深埋地底。

  樹根隆起的部分,形成地面上的山脈。

  此樹乃最為古老的扶桑樹,當年妖族仙庭便是建立在扶桑樹上,可惜仙庭已經化作廢墟,墜落在地,成為妖族祖庭的遺跡。

  此樹雖死,但卻死而不僵,依舊有根觸保持著活力。

  樹中有火光流轉,照耀出來,但見金猿身著黃色衣裳,長袖飄飄,道骨仙風,迎著樹中光芒走去,單手問禮,道:「稽首。」

  「悟空道人客氣,不必如此鄭重。」

  樹中有道人相迎,笑道:「如今妖族式微,你是碩果僅存的族老。快快請進。」

  金猿走入光芒中,但見這樹中另有乾坤,頗為廣闊。

  引領他的道人笑道:「聽聞悟空道人消失之前,四處求仙訪道,求證大羅妙境,從此不見蹤影。不曾想這些年過去,故人往往消失不見,你反倒存活下來。真是可嘆。」

  金猿身有道氣縹緲,言行舉止,彬彬有禮,道:「山野之人,僥倖存活。我進入太上洞淵,被太上道所迷,入定其中,不知不覺經歷了無數歲月。」

  那道人詢問道:「可曾證得大羅妙境?」

  金猿搖頭道:「半個身子進去了。我被困在太上境中,損耗太大,估計恢復一段時間,再蹭蹭,就能全部進去。老……妖祖,我此來拜訪,一是探望你老,二是來你這裡等一個人。」

  那道人便是妖祖,乃扶桑樹之精英所化,知道他險些叫自己老妖怪,不以為意,道:「你是大羅金仙,雖未臻至大羅妙境,但畢竟是我妖族高人。既然來了,不妨開壇講法,授道於我妖族子民。」

  金猿眼睛一亮,踟躕道:「我以前是野妖怪,也能在祖庭開壇傳道?」

  妖祖笑道:「妖族祖庭,天地大道破滅,道法不存,連我也身死道消。若是從前,你不證大羅妙境,在祖庭開壇傳道都輪不到你。但現在,那些比你強的死的死走的走,銷聲匿跡。如今你為至高峰,自然有這個資格。」

  金猿笑道:「我已得太上道的奧妙,倒可以傳授給他們。」

  妖祖臉色微變。

  那太上道極為邪門,當年妖族鼎盛時期,便有無數修煉此法的,世間乙太上命名的道法,命名的宗派,不計其數,可謂源遠流長。

  然而太上道修煉到高深境界,便會被太上道所吸引,紛紛進入太上之境,企圖再進一步,卻往往與道同化。

  妖祖也有不知多少強者,死在太上境中,成為補天的一部分。

  「這猴子本來便是冥頑的頑石一塊,差點補了太上境的天。他若是在我妖族開壇講法,止不住要葬送我妖族多少年輕才俊。」

  妖祖想到這裡,不再提讓他傳道之事,笑道:「傳道之事先放放,如今選拔妖族大帝要緊。悟空道人此來,是為了尋誰?」

  「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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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5章 拆!

  「許應!」

  許應和靈思憶距離妖族祖庭越來越近,但見青龍墟中各種妖怪遍地,忽然有一人多高的烏鴉站在枝頭,呱呱叫道:「許應來了!許應來了!」

  許應循聲望去,只見一群烏鴉振翅飛去,地上還有狼、貂、麅子等妖物飛奔,紛紛叫道:「許應來了!」

  下一刻,漫山遍野便都是各種妖獸的叫聲:「許應來了!」

  各種叫聲如洪水一般,傳遍四野。

  「難道我從前來過這裡?」許應問道。

  靈思憶搖頭道:「應該不曾來過。你若是來過,寒妖皇他們肯定會認得你,也就不會向你出手了。」

  許應疑惑道:「既然沒有人認得我,他們為何知道我是許應?」

  突然蚖七聲音傳來:「阿應來了?」

  蒼茫群山之中,有巨蛇揚起頭顱,巨大如山,從雲霧繚繞的山川間遊來,正是蚖七。

  那些叫著「許應來了」的妖族紛紛停止叫嚷,畢恭畢敬的匍匐在道路兩旁,讓那條巨蛇遊過。

  巨蛇見到許應,立刻化作一個白白胖胖的少年,欣喜道:「阿應,你們終於來了!不枉我在這裡苦等。」

  許應詫異道:「七爺為何會在這裡等著我們?」

  蚖七警惕的望向四周,道:「最近祖庭不太平,選拔妖帝的日期臨近,總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發生。金爺已經被襲擊了六七次,有人不太想讓他成為妖帝。金爺擔心有人不想讓你活著進入妖族祖庭,因此讓我來此等候。」

  許應詢問道:「金爺是否安全?」

  「來偷襲他的,大多被淨桶收了。」

  蚖七讚道:「祖神爺的淨桶就是方便,祭起之後,管你多大修為,統統入桶化糞。金爺靠著這淨桶,收了幾個實力極為了不起的妖族族老。」

  許應放下心來,詢問靈思憶道:「思憶姑娘,妖族內部如此混亂,連族老都敢偷襲帝子,妖祖便不問責嗎?」

  靈思憶解釋道:「妖祖身死道消,只剩下精神不滅,只是妖族精神象徵,沒有實權。妖族的權力,把握在妖皇和各族族老手裡。當初沒有尋到帝族血脈時,大家吵吵嚷嚷,打算自立為帝的不在少數。如今要選拔妖帝,肯定有本事厲害的蠢蠢欲動,說不定會借機上位。」

  許應皺眉,這樣的妖族,就算金不遺登臨帝位,也難以服眾。

  蚖七瞥了靈思憶一眼,道:「祖神爺的淨桶也不是百發百中,昨晚來偷襲的那人,便沒有被收入桶中,從淨桶的威力下逃脫。鐘爺和蟲母看出來人路數,猜測多半是仙界來客出手。思憶姑娘估計有很多事情,沒有跟阿應交代清楚。」

  許應會意,順著蚖七的話詢問道:「思憶姑娘,你們妖族祖庭,莫非還與仙界有聯繫?」

  靈思憶看了蚖七一眼,笑道:「妖族中人,與仙界的聯繫一直沒有斷過,天道世界中有許多太古巨獸,便是來自妖族祖庭。」

  許應心中凜然,頓時想起自己進入天道世界時,的確看到很多太古巨獸棲息在天道世界中,生活很是安逸!

  「妖族內部有人勾結仙界,難道妖祖對此也不過問?」他詢問道。

  靈思憶笑道:「為何過問?仙界勢大,妖族中有人投靠仙界也是好事,仙界便不會對妖族趕盡殺絕了。這是妖祖的智慧。況且,天道世界的天神,就是太古巨獸演變而來,也算是我妖族的勢力。」

  許應怔了怔,實在想不通天神與妖族的關係,搖了搖頭,道:「但仙界絕不會因此停止干涉妖族,只會干涉得越來越深!」

  靈思憶搖頭道:「許公子對我說這些沒用,我並非妖族掌權者,妖族掌權的也不是妖祖,而是各大妖皇和族老。」

  三人邊走邊談,突然一點寒芒激射而來,直取許應,那寒芒如蛇遊動,卻是一截脊椎骨,彌漫濃烈妖氣,令人如墜寒潭!

  「仙庭時代的大聖仙兵?」

  靈思憶臉色微變,祭起楊柳枝,催動柳葉,向那大聖仙兵迎去。她的楊柳枝乃妖帝道樹上的枝條煉製而成,迎風便長,軟硬適中,揮起如長鞭,捲住那根脊椎骨。

  突然,那大聖仙兵中一股古老無比的妖力爆發,彷彿有一尊頂天立地的大妖復甦,渾身妖力彌漫,將柳葉震開。

  許應立刻察覺到那大聖仙兵的不凡之處,仙界的仙器他見過不少,大部分仙器都是烙印道法,承載煉器者的氣血。更好的,便讓仙器有靈性,能夠自主修煉,威力更強。

  但妖族的仙器不同。

  這種仙器往往是採自妖族強者自身的某一塊關鍵部位,煉成法寶,煉入自己的精氣神和道法。

  就算煉器者死了,後人得到其仙器,依舊可以催發那妖族強者藏在仙器中的精氣神,一瞬間爆發出無以倫比的威力!

  這一刻,那串脊椎骨宛如一尊妖族大聖復甦,哪怕靈思憶的楊柳枝是妖帝道樹枝條所煉的奇兵,也被它壓制!

  靈思憶催動柳枝,如龍在空中遊動,以柔克剛,讓將那大聖仙兵無法逼近,但也被震得身形不穩。

  蚖七見狀,立刻祭起金剛琢,金剛琢騰空,陰陽二氣化作太極圖出現在琢中,眼看便要將那脊椎骨狀的大聖仙兵收入圈套內,突然另一件妖氣滔天的寶物旋轉著直奔蚖七脖頸而來,卻是一片巨大的鱗片打磨而成的盾牌。

  盾牌邊緣鋒利無比,長滿鋸齒,比等閒的仙金更為堅硬,下一刻便來到蚖七脖頸處。

  蚖七翻身向後躍出,金剛琢飛回,叮的一聲撞在那盾牌上。

  盾牌光滑如鏡,鏡面上出現一道道粗大的仙道紋理,被金剛琢撞擊,頓時道紋啪啪斷裂,撞擊處頓時出現裂痕。

  「好厲害的銀鐲子,連我的青龍仙盾也打破了!」遠處傳來一聲驚叫。

  這個聲音未落,便見地動山搖,樹木紛紛倒伏,一尊小山般大小的巨物轟隆隆直奔許應而來,乃是一個渾身黑甲的熊妖,手持獸骨所煉製的大錘,大吼一聲,雙手揮起巨錘,高高揚起,奮盡一切力量向許應砸下!

  那骨錘也是一件大聖仙兵,竟那熊妖祭煉,頓時藏在骨錘中的古老精氣神爆發,但見巨熊身後浮現出另一尊偉岸的身姿,龍首人身四臂,也舉起一柄大錘虛影,跟著他一起轟然砸落!

  那是藏在骨錘中的妖族大聖的精氣神,被他激發!

  剛才脊椎骨煉成的大聖仙兵,以及那龍鱗煉成的妖盾,都是為了掩飾這一錘,為這一錘襲殺許應做出準備!

  「轟!」

  錘頭之下,妖力凝聚,碾碎空間,還未落在許應身上,便壓出無數空間的碎片,咻咻四下飛去!

  許應仰起頭,身後突然五嶽仙山、第一玄關、水火混天鼎等九大法寶排列整齊,在他形成一道龍形圓弧。

  這正是九大境界在人體所排列的形態。

  人體九大境界被天山形成的三十三重天和天河相連,天山形成的三十三重天和天河,便如龍脊,各個境界如龍尾龍爪龍口龍首,排列向前,直到玉京。

  許應運轉法力,九大法寶頓時形成一套外在境界,自五嶽仙山至玉京城,悉數貫通!

  這一刻,他踏入仙境。

  許應揮起手掌,以戰神八法的道錘印,迎上那骨錘,只聽咚的一聲巨響,骨錘四周到處都是破滅的妖力和道光,那妖族大聖煉入骨錘中的精氣神也因此磨滅許多。

  骨錘被打得向天空飛去,熊妖嘶吼,握住骨錘的熊掌被飛出的骨錘磨得滿是鮮血。

  許應縱身躍到半空,來到那熊妖面前,屈指一彈,指端距離那熊妖還有數十丈,熊妖的前額便自洞開,隨後後腦炸裂,血霧紛飛。

  許應從他額頭腦洞之間淩空飛過,衣衫飄飛,卻沒有沾染到任何鮮血。

  這是天魔至尊送他的衣裳,固然華貴,但同樣也是不凡的法寶。

  許應穿過熊妖屍身,飛過熊妖身後密林,虛虛抬手,但見身後浮現出九天十地虛影。

  他手掌向下壓去,前方群山轟隆隆動搖,向地下沉降,巨大的壓力甚至壓碎太古青龍屍身所化的山體!

  藏跡在山中的巨妖還在掌控那脊椎骨煉成的大聖仙兵,感受到那駭人威力,顧不得許多,立刻怒吼一聲,現出真身。

  那是一隻長著六隻大眼的蟾蜍,匍匐在群山之間,身軀甚至超過了山巒,咕的一聲,脖子飛速膨脹,四周氣流澎湃作響。

  那六眼金蟾猛然兩條後腿人立起來,傾盡一切力量,雙掌向上推出,迎上九天十地道王印!

  「轟!」

  道王印轟然蓋落,將那妖族的巨妖碾壓得匍匐在地,一掌打得腸穿肚爛,斃命在巨大的掌印下!

  所謂道王,便是大道之王。

  帝君所開創的神通,有一種主宰天下大道的魄力,這種神通沒有在玉川公子身上展現出道王風采,卻在許應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就算帝君在此,倘若看到許應神通,也要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讚一聲得我道妙。

  許應掌斃那隻六眼金蟾,身軀向前飄行,四周風捲雲湧,天雷陣陣,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威勢。

  前方,突然有妖雲滾滾,卻是一條妖龍騰雲駕霧,從群山中騰空,駕馭妖雲望風而逃。

  那妖龍正是催動龍鱗妖盾的妖族強者,他的龍鱗妖盾雖然被金剛琢一擊打破,道紋都隨之爆開,但並非龍鱗妖盾不夠好,實乃金剛琢的威力太強。

  不過,妖龍被許應兩招格殺兩大妖族強者所震懾,嚇得肝膽俱裂,不敢與他硬拼,因此第一時間逃走。

  許應不緊不慢跟在他的身後,無論那妖龍的速度有多快,他始終能跟得上。

  那妖龍心中驚駭欲絕,大聲呼叫:「劉族老救命!劉族老,救我性命!」

  「劉族老?」

  靈思憶聞言臉色微變,立刻抓住無人控制的大聖仙兵,心中惴惴不安,「難道是劉族老命他們來暗算許應,不讓許應進入妖族祖庭?」

  那大聖仙兵是仙庭時代,妖族大聖的脊椎骨所煉,在妖族有個名堂,喚作三十三天金鎖。

  靈思憶收此仙兵,心中既是開心,又是擔心,急忙加快速度,向許應追去。

  她的後方,突然大蛇騰雲駕霧淩空飛來,猛地將她托起,卻是蚖七用金剛琢打碎龍鱗妖盾,快速追來。

  蚖七飛速道:「劉族老根基極深,阿應若是追著那妖龍,去尋劉族老的麻煩,估計要糟!」

  靈思憶深以為然,劉族老是妖族世家,是妖族祖庭最大的勢力之一。在妖族沒落的歷史中,劉氏一族出現過許多妖族大聖。

  這些妖族大聖即便隕落,也留下了數之不盡的財富,支撐劉族一脈興旺發達。

  就算是四大妖皇,也須得給劉族老一個面子。

  他派人暗算許應,許應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決不能去尋他麻煩,否則麻煩就大了。

  那妖龍駕馭妖雲衝入青龍骸骨的頭顱之中,消失不見。

  許應緊隨其後,邁步走入其中,下一刻波瀾壯闊的妖族祖庭映入眼簾。

  那倒伏的扶桑樹支撐起妖族祖庭的天空,歷代妖族仙庭墜落,散落在祖庭各地,一道道粗大無比的鎖鏈一端與大地相連,一端拴在妖族仙庭的碎片上,免得這些仙庭碎片越飛越高。

  妖族以這些仙庭碎片為根基,在上面建立起各個妖族領地,極為繁盛。

  哪怕外面天地破碎,妖族祖庭依舊興旺。

  「劉族老,救我--」

  那妖龍飛向其中一塊懸浮在空中的妖族仙庭碎片,但見那片聖地,宮闕鱗次櫛比,高低錯落,秩序井然。宮中有一株大柳樹,高萬丈,柳枝垂絛,迎風飄舞,散發滔天妖氣。

  那妖龍衝入仙宮之中,飛速攀爬到大柳樹上。

  那片宮闕中,諸多妖族紛紛騰空飛起,遠遠向許應高聲喝道:「什麼人膽敢闖我劉族的領地?」

  「報上名來!」

  許應一言不發,取出紫幽冥刀,運轉法力,擎刀而起,揮刀斬下!

  蚖七馱著靈思憶衝入妖族祖庭,還未來得及喚住許應,便見天空中紫氣萬里,一道刀芒破空襲來,轟然斬入妖城仙宮之中!

  擋在許應前方的眾多劉族強者,驚恐萬狀,四散而逃,但見刀芒所過之處,房倒屋塌,任誰仙宮天宮,統統分崩離析!

  「轟!」

  刀光斬在那株妖異的大柳樹上,將藏在樹上的妖龍一刀兩斷,激蕩的刀光橫掃四面八方,斬斷無數柳枝,險些將那株古老的柳樹一刀劈開!

  扶桑古樹上,悟空道人遠遠看到這一幕,突然好奇起來,側頭詢問:「老……妖祖,你請許應來祖庭,是來拆家的嗎?你何須請他,你請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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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0 02:08:57 |只看該作者
第0476章 祖庭立威

  妖祖遙遙望向許應,笑眯眯道:「當然不是請他來拆了祖庭。猴……悟空道人,你也不要想著拆這拆那。我請他來,一面是要恢復祖庭的天地大道,一面也是要看看,該站在哪一邊。」

  悟空道人也饒有興趣的遙望許應,道:「妖族,當年統治天下的種族,有著輝煌的歷史,何時卑微到需要選邊站了?」

  妖祖嘆了口氣,道:「六十萬年前,妖族誰也不選,結果什麼好處也沒有落得,反倒被事後清算。如今又到了大變之時,再不選邊站,恐怕將來連選邊站的機會都沒有。」

  悟空道人疑惑道:「三界潮汐,還不至於是大變之時吧?」

  他突然醒悟,失聲道:「你的意思是?」

  他化作一道金光破空而去,下一刻這金猿便飛出妖族祖庭,來到外面,洞穿祖庭的天空,扶搖而起,進入虛空。

  但見他運轉目力,兩道金光煌煌如柱,向虛空照耀而去。

  仙界受三界潮汐的作用,正在虛空中駛來,而連接仙凡兩界的天路,此刻也被擠壓,不斷縮小。

  甚至斷裂的天路有些地方已經開始重連!

  然而悟空道人看的並非天路,也不是仙界,而是望向仙界後方。

  那裡的虛空一片深邃,難以看清,他只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仙界後方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比仙界還要龐大不知多少,在悄然接近。

  悟空道人倒吸一口冷氣,向後翻身一躍,跳入祖庭。

  一道金光再入妖族祖庭,待到金光頓住,悟空道人走出來到妖祖身邊,面色陰晴不定。

  過了良久,這金猿長嘆一口氣:「難!難!難!」

  妖祖老神在在,遙遙望向許應,悠然道:「所以,先選邊站吧。」

  那裡,許應面前,崩塌的仙宮之中無數枝條淩空飛舞,正是劉家族老劉生燾的真身。

  先前許應那一刀實在霸道無比,紫幽冥刀從那株老柳樹的樹冠劈落,差點便劈到樹根!

  激蕩的刀威更是粉碎無數枝條,大樹險些被劈成兩半!

  好在沒有傷到根,族老劉生燾還不至於身死。但紫幽冥刀是何等厲害的仙器?

  帝君所鑄的絕世神刀,曾經斬許應的法寶,以至於許應至今見到此刀,便覺渾身如同被刀割一般,劇痛難忍。

  這刀威侵入族老劉生燾的樹身之中,破其道行,道傷遍佈。

  在許應面前無數飛舞的枝條,如同觸手一般,便是族老劉生燾疼得不斷抽搐。

  他想恢復真身,但帝君的道行超過他良多,讓他無法破解刀中蘊藏的道法。

  許應收刀,聲音朗朗,隨著他的神識傳遍妖族祖庭:「在下許應,這位兄台在路上暗算我,所以我殺他。我是妖祖邀請的客人,對妖族,並無惡意,但也不會任人欺淩。今日斬此妖龍,以儆效尤!」

  許應此言一出,原本各大妖族中各有高手散發驚人妖氣,甚至祭起古老的仙器,威能極大,此刻也紛紛偃旗息鼓,沒了動靜。

  蚖七飛來,聞言悄悄豎起尾巴,暗讚一聲:「阿應漸漸有學問了,是我教導有方。」

  他突然想到,自己與許應分開時,許應還是個大老粗,除了解答仙道符文有過人之處,其人文采半點也無。怎麼分開後就大有學問了?

  可見,教許應學問的,未必是自己。

  那株大柳樹突然強行合攏樹身,並在一起,只是樹身中間還隱隱有一道刀光,似乎要從樹身中透露而出。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拄著拐杖從破碎的宮闕中走來,聲音沙啞道:「許應許公子,那孽龍傷你,但我與你無冤無仇,何故傷我?」

  這位頭髮花白的老者,便是族老劉生燾,化作人身。

  他的身後,跟著許多劉氏一族的族人,一人叫道:「祭起大聖肉身,與他拼了!」

  靈思憶心中凜然,急忙飛身上前,雙手張開攔在許應身前,喝道:「許公子是妖祖請的貴客,誰敢亂來?」

  大聖肉身是妖族大聖死後,留下的金身,經過妖族祭祀,以香火之力留存生前修為,祭起之後,強橫無比,如同大聖復生,厲害無比。

  劉氏族人大怒:「妖祖的客人便能傷人?」

  族老劉生燾頓了頓拐杖,示意他們不要吵鬧,向靈思憶道:「許公子雖是妖祖的尊客,但無故傷我,此事不能善罷甘休。許公子持刀傷我,那就將那口刀留下。等到老朽傷勢痊癒,自然會將此刀奉還。」

  靈思憶猶豫,知道許應之所以沒有與帝子金不遺一起來妖族祖庭,就是為了要重煉紫幽冥刀。他打算將這口仙家重器當成禮物,贈給金不遺,助金不遺奪取帝位。

  金不遺擅長刀法,紫幽冥刀正適合他用,劉生燾討要紫幽冥刀,許應怎麼肯給?

  但倘若許應不給,劉家便有了出動大聖肉身的理由。

  劉家也有心問鼎妖帝的位子,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定會盡可能的將金不遺的援軍打掉!

  突然,許應再度抽出紫幽冥刀,悠然道:「你想要這口刀?」

  紫幽冥刀的刀光映照,四周一片紫色,許應目光落在這口仙器之上,輕輕揮舞此刀,天外星辰也隨著這口仙器的舞動而飛舞,如同被刀氣侵入銀河,蕩起銀河中的群星!

  突然,許應雙手將刀托起,笑道:「既然如此,老丈請收刀。」

  劉生燾走上前來,距離紫幽冥刀越來越近,伸出手向那紫幽冥刀抓去,突然他臉色一變,腳步僵在原地。

  他的身後,那株古老無比的大柳樹中,突然淩冽刀氣破體而出,竟似要將他真身撕開!

  劉生燾哼了一聲,目光落在許應臉上,森然道:「年輕人,強龍不壓地頭蛇。你交出此刀,還可以保住性命。」

  許應微笑道:「不是猛龍不過江。老丈想要此刀,儘管來拿。」

  劉生燾手掌伸出,距離許應手中的紫幽冥刀還有一尺距離。

  他只需要踏前半步,便可以將此刀抓入手中。

  然而這半步卻彷彿是生與死的距離,難以跨越。

  劉生燾鼓蕩修為,竭盡所能鎮壓傷勢,但刀傷還是如附骨之疽,隨著他的壓制而越來越強。

  越是接近紫幽冥刀,刀傷的威力便越強,越是難以壓制!

  他的衣衫內,有血液滲出,那是綠色的血。

  劉生燾調動一切法力,強行鎮壓傷勢,猛然抬腳,踏前半步,手掌抓住刀柄,將紫幽冥刀提起!

  就在此時,他的體內紫色刀芒破體而出,從額頭到胯下,形成一條線,只聽嗤的一聲,血光四濺!

  劉生燾從中央平平裂開,被刀傷中的刀意劈成兩半!

  他剛剛抓緊的紫幽冥刀頓時脫手,再度跌落在許應手中!

  許應單手舉刀,轉過身來,背對著眾人,長刀從空中緩緩滑過,紫氣彌漫,笑道:「你倘若不拿此刀,還不至於死。這口刀,不是誰都能拿的。」

  「哢嚓!」

  劉氏一族的宮闕中,那株古老無比的大柳樹突然樹身中刀光迸發,將大樹從中間劈成兩半!

  兩半大樹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向兩旁傾倒下來,聲勢駭人!

  劉氏一族的族老劉生燾,就此隕落!

  許應收刀,朗聲道:「山野散人許應,應邀前來,求見妖祖!」

  妖族仙庭碎片散落,每一塊碎片上皆有不同的妖族建立世家,形成一個個大勢力,此刻這些碎片上,一尊尊妖族高手紛紛向這邊望來,見到劉生燾被刀氣所激而死,各自凜然。

  靈思憶連忙道:「許天尊這邊請!」

  她心裡怦怦亂跳,劉生燾看似是抓刀,被刀氣所激而死,但實則是為許應所斬殺。

  剛到妖族祖庭,便斬殺妖族族老立威,若是引起妖族的勢力反彈,就算有妖祖相請的名頭,只怕也要死無葬身之地!

  扶桑樹中,妖祖和悟空道人看著許應一行人向這邊而來。突然,妖祖搖頭道:「許應行事霸道,剛則易折。他以帝君的紫幽冥刀出手教訓劉氏一族,是想立威,警告妖族各族勢力,不得對他和金不遺動歪心思。」

  他嘆了口氣,道:「但他忘記了一點,妖族,畢竟曾經是統治世界的種族。船爛還有三千釘,妖族能存留到現在的世家,哪家沒有出來過幾個妖族大聖?我不看好他。」

  悟空道人道:「但這世道,倘若行事不霸道,溫溫吞吞,能有什麼成就?你就是溫溫吞吞,以至於死後被各族的族老拿捏,半點權力也沒有。我見了都眼嫌。我看好他。」

  妖祖心頭火起,再難按捺,喝道:「猢猻!」

  悟空道人微微一笑:「你樹倒了,猢猻早就散了。」

  妖祖氣得發抖,那扶桑樹也跟著抖了抖。

  悟空道人凜然:「妖祖死而不僵,殘留的法力還是不小!若是與他鬥起來,恐收不住力將他打死。」

  他想到這裡,笑道:「老……老倌兒休要動怒,傷了身子,我給你賠個不是。」

  妖祖氣才消一些。

  悟空道人笑道:「你好歹也是經歷過十朝妖帝的存在,還是這麼小心眼,說你一句你便來氣。消消氣兒。許應來了。」

  妖祖連忙快步走到自己的寶座上,正襟危坐。

  悟空道人大袖飄飄,尋了一個蒲團,坐在妖祖下首。他雖是金猿,卻道骨仙風。

  兩人寶相莊嚴,眼觀鼻,鼻觀心。

  過了片刻,悟空道人笑道:「你若是有求於人,要不要如此莊重?」

  妖祖笑道:「的確有求於人。」

  兩人各自放鬆下來。

  許應跟隨靈思憶走來,進入這扶桑樹中的聖殿,迎面便見妖祖向這邊走來,靈思憶連忙躬身拜道:「啟稟老祖,弟子靈思憶幸不辱命,請來了許應許公子。」

  許應上前,正欲拜見,突然注意到那老道人身邊還坐著一個金毛猿猴,身著黃色衣袍,不正是自己從太上之境中撿來的那具失蹤的屍體?

  「猴、猴……」

  他說到這裡,突然想起青襞仙子的吩咐,連忙驚喜道:「這位金猴前輩,你還活著?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實在太好了!」

  悟空道人笑道:「我有些事要辦,見你們在療傷,便不告而別。等到回來時,你已經不在那裡,所以來這裡等候。許小友不知我的來歷,有詩為證!鴻蒙初闢本無性,打破冥頑須悟空。我的道號便是由此而來。」

  許應欣喜道:「許應見過無性前輩!」

  悟空道人聞言,心中遲疑:「我還要不要報救命之恩,還是直接打死他?」

  許應察言觀色,心頭一突,笑道:「前輩,我定是誤會了。那麼前輩一定是叫冥、冥……須悟空,對不對?」

  悟空道人轉怒為喜,笑道:「多了一個須字。我此來是報恩的,報恩之後我便走。」

  許應爽朗一笑:「前輩,區區小事不值一提。我原本救前輩,只是打算把前輩身子撈回去,看看能否煉成法寶什麼的。並非存著救人之心。幸好前輩未死,倘若死了,此刻已經被我煉成法寶了。」

  悟空道人也是提心吊膽,暗道一聲僥倖,笑道:「你雖然不要報恩,但我須得報恩。」

  他一雙金眼光芒洞照,打量許應,大皺眉頭,沉吟不語。

  妖祖見他犯難,笑道:「許小友,你可知我因何請你前來?」

  許應見禮,猜測道:「莫非因為弟子在離恨天補天,驚動了妖祖,所以妖祖想請在下修補妖族祖庭的天地大道?」

  妖祖笑道:「是,也不是。你在離恨天悟道補天,的確驚動了我,我妖族祖庭的天地大道雖然也曾破碎,但無須你來補全,我恢復之後,便可以補全。」

  許應大惑不解,詢問道:「敢問前輩,又是為何要我前來?」

  妖祖笑道:「因為你在離恨天悟道補天,打開了仙界洞天。仙界洞天可煉瑤池仙液,此物可以醫治我的道傷。我復生之後,妖族祖庭的天地大道,自然完整。」

  許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過我開闢了六大仙界洞天,沒有一個擁有瑤池仙水的作用。」

  他的仙界六大洞天,分別對應肉身活性、神識、魂力、元氣、陰陽和心力,沒有哪個洞天可以煉化仙靈之氣為瑤池仙水。

  妖祖笑道:「老朽這裡有一卷古籍,其中記載了十洞天的參悟法門,只可惜我妖族無人能懂。」

  許應臉色微變,急切道:「寫出參悟法門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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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7章 十洞天參悟法

  西王母曾說昆侖有十洞天,連通仙界,十大洞天各有妙用。連接昆侖瑤池的洞天,可以煉化仙靈之氣為瑤池仙水,藥死人活白骨,連那等已死多年的古老神祇,都可以借瑤池仙水而復活!

  父親許靖也曾說,昆侖十洞天很早之前便已經存世,族中有人認為十洞天是人為,也有人認為十洞天是天然形成。

  許應向青襞仙子求教蒼帝心經,目的也是為了驗證六大洞天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洞天的可能,因此才引出他和青襞進入太上境深處,救出悟空道人的事情。

  不過,蒼帝心經雖然也是感應太上境而開闢洞天,但與昆侖十洞天無關,讓許應頗為失望。

  沒想到在妖祖這裡,居然可以碰到十洞天的參悟法門,令許應喜出望外。

  妖祖笑道:「我也是無意中得到此法,只是誰人所撰,那就不得而知了。隨我來。」

  他在前面引路,許應、靈思憶和蚖七在後面相隨。

  靈思憶惡狠狠瞪了蚖七那小胖子一眼,眼珠子往外瞅,示意他麻溜的滾出去,這裡是妖族的聖地,不是他這等身份低微的蚖蛇所能進來的。

  蚖七老神在在,跟在許應身後,渾然沒有滾出去的想法。

  靈思憶壓低嗓音:「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妖族聖地,藏著很大的秘密,你沒有資格進去。你是主動出去還是我把你丟出去?」

  蚖七小聲道:「我沒有資格,你便有資格了?」

  靈思憶氣道:「我是妖祖的徒弟,當然有資格!」

  蚖七道:「我跟著阿應,阿應是我兄弟。妖祖都沒有攆我出去,你有什麼資格攆我出去?」

  靈思憶氣結。

  只見妖祖引領著他們在古老的宮殿內部行走,這宮闕是建立在扶桑樹的樹洞中。待走出宮闕,又有一道長長的廊道,蜿蜒曲折,樹洞幽深,廊道不知通往何方。

  樹洞兩側,有著巨大的神龕,沿著樹洞內壁向裡挖,神龕上是一尊尊古老無比的妖族仙神,都是妖族大聖,往往獸首人身,即便已經死亡不知多久,依舊散發著濃烈無比的妖氣!

  他們神態莊嚴肅穆,各具姿態。

  他們如神,偏偏又是妖怪,而且還是仙,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們具備天然的道的形態,倘若煉氣士來此,可以從他們身上參悟出道象,練就神通。那等神通,一定強橫無比,霸道絕倫,變化多端!

  「從這些妖族大聖身上,還可以參悟出不同武道絕學!」

  許應漸漸放慢腳步,強大的神識運轉,將一尊尊妖族大聖的體態形態存想一遍,便覺各種妖法道妙紛至遝來。

  他心癢難耐,只覺這些道法定能組成不同的神通,可以是武道絕學,也可以是肉身元神變化,還可以是法力神通,飛行神通,身法神通等等。

  這些妖族大聖的氣息如此強大,鎮壓得即便是許應也有些氣息不暢,又令他不由凜然。

  以他如今的修為實力,能讓他感覺到氣息不暢的存在著實不多,只有遭遇平南天君時才有被鎮住的感覺。

  而位列廊道兩旁的妖族大聖屍身,每一尊都令他有同樣的感覺,實在震撼!

  「七爺,用心參悟。」許應悄聲道。

  蚖七茫然:「參悟啥?」

  靈思憶嫌棄的白他一眼,悄聲道:「參悟這些大聖金身,他們已經煉成道體,參悟對你大有好處!」

  蚖七醒悟,連忙道謝,道:「這些大聖道體,比驚鴻妖皇傳我的功法如何?」

  靈思憶道:「這裡的每一尊大聖,生前都要比驚鴻妖皇厲害,是守衛帝族的聖者。」

  蚖七凜然,連忙停下腳步,用心參悟。

  「妖祖,妖族大聖生前都是什麼修為?」許應收斂心神,詢問道。

  妖祖笑道:「仙庭時代的仙人修為境界,與而今的仙人修為境界劃分不同,與古老時代的境界劃分也有些區別。仙庭時代,沒有人仙這個境界,仙境分為玄、地、天、金、君、聖、大羅、妙境等境界。」

  他口中的仙庭時代,其實指的是妖族仙庭的時代。

  他是妖族的妖祖,站在妖族的立場,因此對於時代的劃分也與外界不太一樣。在外界看來,只有兩個時代,古老時代和當今,妖族口中仙庭時代囊括在古老時代之中。

  但對妖族來說,妖仙統治的時期要與其他時代劃分開來。

  妖祖繼續道:「倘若強行對應,仙庭時代的金仙可比而今的仙王。大聖,可比而今的天君。後來仙庭時代覆滅,人族當政,改聖為皇,稱作妖皇。不同時代的修煉方法不同,境界對比,不能一概而論。」

  許應大致明白過來。

  妖祖笑道:「那位悟空道人,雖然是野生的,但卻是我妖族最厲害的大聖,這身修為非同小可。他經歷了太上境悟道,修為境界已經深不可測。」

  許應深以為然。

  在太上境的最深處修煉,是其他地方的千倍不止。悟空道人坐在太上境大裂痕前,坐了不知多少萬年,修為和道行,恐怕都到了難以想像的高度!

  許應甚至懷疑,他已是至尊那等層次的存在。

  妖祖頗為開心,笑道:「他想給你好處,只怕要想破腦袋。」

  許應大惑不解,妖祖笑道:「那猴子最是要強,他運轉金眼觀察你,便是要看都有誰給你好處,自己給的好處,決計不能比其他人遜色。太清道人給你的好處是離恨天補天,離恨天的大道妙理盡為你所得。玉虛道人給你的好處是昆侖境玉虛宮補天,也讓你得道。還有祖神、虛皇大道君等人,給的好處都不差。」

  他瞥了許應一眼,笑道:「他不肯比別人差,偏偏剛剛從太上境脫身,平日裡也不修什麼天地元神,不煉道場,不烙印天地,兩手空空,身無所長。所以,他才會犯難。」

  許應笑道:「原來如此。我都說了我救他是無心,讓他不必介懷,他何必在乎?」

  妖祖正色道:「他的修為境界越高,便越是在乎。但越是在乎,便越是犯難。如今,我再將十洞天的參悟法門給你看,他便更犯難了!」

  他忍不住露出得意笑容,道:「猴子這麼要強,若是拿不出比我這法門更好的,肯定難過得要死!」

  許應哭笑不得,心道:「這些前輩的心態像是頑童一樣。」

  他們逐漸深入扶桑樹,前方居然出現一團團烈火,火焰有些像是大羅金焰,極為熾烈。

  火中飄浮著一卷卷金書,在此等仙火中居然不焚不腐。此等仙火,就是天然的禁制,讓人無法盜取金書。

  許應望向前方,但見道路兩旁,一團團仙火不計其數,這裡竟然藏著不知多少妖族金典!

  「記錄在金典中的,都是我妖族最低聖級的經法和功法,其中甚至有大羅金仙與大羅妙境的經法,極為難得。」

  妖祖嘆了口氣,顫巍巍向前走去,道:「只是唯獨缺少了帝族最為尊貴的東皇平天訣。此等功法只有帝族流傳,早已遺失。金不遺帶來東皇平天訣,便已經是註定的妖帝,只是妖族權力散落,早已不是仙庭時代……」

  他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道:「我這裡掌握著妖族最古老最強大的功法,但也有非妖族的功法神通。只是能夠進入金典的,少之又少,只有三冊,但都是極品。你想看的十洞天參悟法門,便是其中之一。」

  他順著分叉的廊道,來到一處樹中樓閣,樓閣中有三卷金典,各自封印在大羅金焰之中。

  妖祖探手,從左側的金焰中抓住金書,輕輕抽出。

  許應見狀,心道:「妖祖不像是已經死掉,沒有什麼法力神通的樣子。他如今的修為實力大不如從前,但也絕非那些妖皇和各族已故的大聖所能匹敵。可是,為何妖祖還要讓權力分散呢?」

  他大為不解。

  妖祖將金書交給許應,笑道:「著書之人留下十洞天參悟法門,但他應該也未曾煉成。你看過之後,便會明白我為何一定要找你。」

  許應接過金書,翻開看去,面色逐漸凝重。

  只見這金書上字跡並非直接寫在金書上,應該是寫在其他地方,如玉簡道書之類的地方,被人用神通拓印在金書上保存下來。

  但讓許應震驚的不是書的內容,金書中的用詞古典,古韻古意十足,與喜悅帶來的髮簪中記載的六秘古法,如出一轍!

  「十洞天參悟法,與六秘古法,是出自同一人手筆!」許應心道。

  他粗略看了一遍,這十洞天參悟法,應該是在六秘祖法的基礎上參悟而出。撰寫此經文的人沒有煉成十洞天,而是推算出按此法門修煉,可以煉成十洞天,但不知何故,沒有得到驗證。

  因此,撰寫者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法門是否能煉成十洞天。

  他在書中寫道:「十洞天者,需道行高深,超凡入聖,得天君之妙。於是聖者不屑,天君莞爾,唯獨煉氣士求之不得,因此可謂雞肋。」

  他說的是妖族大聖不屑於修煉,人族天君也是莞爾一笑,唯獨煉氣士想要得到十洞天,卻苦無這等道行。

  妖祖笑道:「你無師自通,在煉氣士階段便擁有了天君般的道行,打開了六大仙界洞天,因此我在得知你開闢太清洞天時,便知你是有望修成這十洞天之人。」

  許應合上金典,拜謝道:「多謝妖祖成全。」

  妖祖連忙攙住他,笑道:「我成全了你,你也會成全我。相互成全,豈不是一件妙事?思憶,思憶?」

  靈思憶和蚖七落在後面,兩人正站在一尊大聖金身前爭吵,吵得面紅耳赤,沒有聽到妖祖的呼喚。

  許應傾聽,兩人在吵蚖七參悟是否出錯的問題,蚖七引經據典,論證自己參悟的道法絕沒有出錯。靈思憶辯不過他,便要與他動手,蚖七便說好男不與女鬥,出去後讓你三招云云。

  妖祖又呼喚一聲,靈思憶這才聽見,連忙走來,躬身道:「妖祖吩咐。」

  妖祖道:「你安排許公子休息。」

  靈思憶稱是,道:「許公子跟我來。」

  她轉過頭來,對著蚖七,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暗指出去後打死你。

  蚖七冷笑,屁股後面突然長出細長的蛇尾,纏住自己的脖子,暗指出去後勒死你。

  許應把十洞天參悟法揣在懷裡,目光落在樓閣其他兩團大羅金焰上,笑道:「且慢。妖祖前輩,這兩朵金焰中的金典既然可與十洞天參悟法並列,想來也非同小可。你既然要壓過悟空道人一籌,讓他為難,何不把這兩卷金典也送給我?」

  他兩眼放光,記載十洞天參悟法的金典放在三卷金典中的左側,右側的金典想來與左側的平級,中間的那卷金典應該比左右兩側都要高出一個品階!

  這兩卷金典若是能看一看,想來收穫一定非凡!

  妖祖猶豫一下,有些不想給他,笑道:「這兩卷金典中記載的法門,未必便比十洞天高明……」

  他見許應不信,改口道:「你若是修成十洞天,治好我的道傷,我便許你參閱一個時辰。還有,你揣到懷裡的金典不是送給你的,你學會便要還回來!」

  許應笑道:「一言為定,不許反悔!」

  妖祖哈哈笑道:「我豈能騙你?傳出去豈不是要被那猢猻恥笑?」

  許應當即跟著靈思憶向外走去,蚖七連忙道:「妖祖,我能留下參悟這些大聖金身嗎?」

  妖祖看了許應一眼,見許應停步看來,便笑道:「許你來此地參悟,不過不許你碰金身,也不許你碰那些金焰。你若是碰了,便會被燒死。」

  蚖七稱是。

  靈思憶連忙道:「妖祖,弟子是否也能常來參悟?」

  妖祖點了點頭。

  許應跟著靈思憶來到殿中,卻見悟空道人不再那裡,不知去了何處,待告別妖祖,走出扶桑樹,許應神識波動,傳音道:「思憶姑娘,這位妖祖是否有些小家子氣?你是他弟子,平日裡連你也不得進入那些寶閣,參悟學習嗎?」

  靈思憶猶豫一下,輕輕點頭,悄聲道:「我家妖祖小氣這回事,你萬萬不要說出去。」

  他們剛剛走出來,便見金不遺帶著大鐘和蟲母早已在外等候多時。金不遺見到許應,不由欣喜萬分,笑道:「阿應,你終於來了!」

  許應也是大喜,連忙把紫幽冥刀拋來,笑道:「金爺,接刀!」

  金不遺抬手抓住紫幽冥刀,突然間身上一股蒼涼慘烈的殺氣和戰意彌漫開來,橫貫長空萬里!

  此刀在他手中,宛如要活過來一般,比在許應手中還要霸道!

  突然,蚖七叫道:「阿應,鐘爺,金爺,蟲母,不要走!你們與我做個見證,今日我要與姓靈的一決高下!我先讓她三招!」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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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0 02:09:36 |只看該作者
第0478章 風雨夜讀書

  蚖七此言一出,許應、金不遺和大鐘都停了下來,蟲母也支棱起來,炯炯有神,盯著蚖七。

  許應側頭道:「鐘爺,七爺好久沒有挨打了吧?」

  大鐘老神在在道:「是啊。自從我打不過他之後,他便沒有挨過打了。」

  蟲母撲閃兩下翅膀,表示很期待蚖七挨打。

  蚖七器宇軒昂,鼓蕩氣血,身後六大洞天旋轉,呈現出六種不同色彩。

  六大洞天之間,浮現大蛇元神,長達千餘里,身軀盤在虛空之中,雙眸目光如電光,渾身蛇鱗似無色之龍鱗,映照七色光芒,腦後雙角之間彙聚陰陽,形成太極圖一卷,暗藏造化之妙!

  許應喝彩一聲,讚道:「七爺賣相絕佳!」

  蚖七得意洋洋,向靈思憶道:「妖女,我說過讓你三招,便決不食言!」

  靈思憶叱吒一聲,騰空而起,身後雲霧繚繞,有元神如龍似蟒,比蚖七的元神更為龐大,隱藏於虛空之中。

  她的法力比開啟六秘的蚖七還要雄渾,顯然境界高出蚖七許多,得傳自妖祖的神通施展,不由分說一步跨到跟前,掌印若萬龍糾纏,印法蓋下!

  蚖七毫不相讓,鼓蕩所有力量硬接這一擊,心道:「我可能接不下……」

  他剛想到這裡,便覺自己攻出的神通破滅,神通中自己的元氣、神識、陰陽二氣等修為統統潰散,逆衝而來。

  靈思憶喝道:「第一招!」

  「轟!」

  靈思憶掌力落下,蚖七倒地,雙眼翻白,直挺挺昏死過去。

  那姑娘跳將過來,身在半空,便又是一道大掌印轟在蚖七的身上,嬌喝道:「第二招!」

  扶桑古樹四周,群山被震得抖動,棲息在其中的妖族受驚,飛禽遁起,走獸遁逃。

  蚖七四周山石翻湧,出現一個大坑。許應頭頂一道清炁飛出,化作三清元神向下張望,只見蚖七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好在六大洞天還在運轉,一時半會死不了。

  金不遺身子高大一些,探出頭來張望。

  大鐘飛到空中,蟲母也飛了起來,向下看去。

  「第三招!」

  靈思憶大喝一聲,再起一招大神通,狠狠砸下,聲音沉悶,顯然受力很深,隨即便是颶風襲來,地面波紋般劇烈起伏,抖動良久這才平息。

  「散了散了,沒什麼好看的。」許應收回元神,笑道。

  眾人也各自心滿意足的收回目光,有說有笑的向前走去。

  大鐘來到許應身邊,悄聲道:「阿應,你最近有參悟什麼好東西沒?在我身上烙印幾個。我總覺得自己混跡妖族,與大家格格不入。而且就連七爺實力都比我強了。七爺被打得這麼慘,若是換做我,肯定更慘。」

  「錯了沒?」後面傳來靈思憶的聲音,這女子把蚖七從坑中拎出來救醒,正在揪著脖子喝問。

  「錯了。」

  「還敢嗎?」

  「不敢了。」

  大鐘打個冷戰,彷彿從蚖七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將來。

  許應思索片刻,道:「鐘爺,你是法寶而不是妖,法寶修行,尚未有人走出一條道路。法寶往往是靠主人烙印道法在其上,其所運用,都是主人的道法。但你不同,你沒有了主人,也就沒有了桎梏,何不試試能否走出一條自己的道路?」

  大鐘呆了呆,只覺許應的話便像是洪鐘大呂在自己身邊敲響,比自己的鐘聲還要洪亮,振聾發聵,撼動自己的心靈。

  它鐘體隱隱傳來嗡嗡聲,震顫不絕。

  許應道:「你抄錄我的道法,與我在你身上打上烙印有何區別?但你若是自己參悟出各種道妙,這一步跨出,你便是前所未有的大宗師。」

  這句話,更是讓大鐘震顫,便只覺自己之前活過的歲月都是渾渾噩噩,蒙昧混沌,而現在便彷彿有一道亮光投射下來,指出一條道路!

  靈思憶快步趕上來,柔聲細氣,道:「許公子見笑了。老祖讓我安排許公子的居所,許公子請隨我來。」

  許應笑道:「無須再做安排,我和金爺住在一起便是。」

  靈思憶遲疑一下,看向金不遺,金不遺輕輕點頭。

  蚖七垂頭喪氣走來,抹去眼淚,哽咽道:「應爺,鐘爺,金爺,蟲母,給你們丟蛇了。我沒打過她!」

  許應安慰道:「你並非道法不及她,而是修為不及她,修煉時間沒有她長。等到你修為追趕上她之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真的?」蚖七眼睛一亮。

  許應看著他清澈的目光,遲疑一下,道:「假的。你不但修為不及她,道法也不及她,而且她的功法比你好,又有妖祖這樣的師父,修為進境肯定比你快。」

  蚖七哭喪著臉。

  許應笑道:「不過我有一法,可以讓你勝過她,你附耳過來。」

  蚖七湊到跟前,許應如此這般說了一番,蚖七雙眼賊亮,連連點頭。

  靈思憶見他二人竊竊私語,唯獨自己聽不見,心癢難耐,脖子悄悄長出許多,腦袋湊到兩人跟前,仔細傾聽,只聽到「鐲子」二字。

  許應住口不談。

  靈思憶轉過臉來,便見許應和蚖七一臉古怪的看著她。

  靈思憶連忙縮回脖子,笑道:「我什麼也沒聽見。」

  金不遺是帝子,居住在其中一塊妖族仙庭碎片上,那碎片上有完整的宮闕,是妖族仙庭時代的殘留。

  宮闕飄在雲氣之間,需要鎖住,免得飄飛到更高處。

  許應走到近前,只見這片古老的宮邸匾額上寫著道紀二字。

  許應便在道紀宮住下,蚖七、大鐘、蟲母也都居住在這裡,金不遺取來祖神木桶,還給許應。

  許應在宮中遊覽,但見這宮闕古老無比,牆上多有壁畫,敘述妖族仙庭的豐功偉績。

  他一路看去,只見宮中多有妖族侍女,出落得動人,身姿婀娜,居然都是靚麗佳人。

  許應見狀,詢問蚖七,蚖七道:「帝族人丁稀薄,所以各族都安插些漂亮女兒過來,無非借種,希望借帝族血脈,改良本族血統。」

  許應詫異道:「還有這等好事?」

  「好事?」

  靈思憶走來,聞言冷笑道:「這才不是好事!而是各族想要盜取帝族的秘法。妖族中的太古血脈與其他種族不同,有些記憶是藏在血脈之中,伴隨著血脈覺醒,記憶便會隨之而覺醒。帝子若是與這些女子亂搞,便相當於帝族的秘法外流。帝族若是沒有秘法,死期不遠矣。」

  許應看向金不遺,笑道:「那麼金爺的秘法有沒有外流?」

  金不遺連忙取出小本本,左右翻看一遍,傲然一笑:「她們想得美!」

  許應讚道:「金爺真英雄!」

  金不遺合上小本本,得意洋洋。

  許應在道紀宮中有著自己的宅邸,喚來一個侍女,吩咐道:「今天晚上不會太平,把這淨桶掛起來。」

  他原本稱祖神木桶為便桶,但聽蚖七稱之為淨桶,方知這樣說比較文雅。

  那侍女驚駭道:「掛起來?掛到哪裡去?」

  許應道:「且掛到高處。」

  侍女於是飛身而起,將淨桶掛在樹梢上,與其他侍女議論道:「這個許公子是個古怪脾氣,唯恐那淨桶味道傳的不夠遠,要掛的高高的。」

  扶桑古樹,妖祖走出火光,獨自立在乾枯的扶桑樹枝上,望向道紀宮。

  「若要成為妖帝,帶領妖族在這世上安身立命,僅靠我扶持,登臨帝位,是不成的。」

  他低聲道:「我妖族的當代妖帝,不僅要有超絕的武力,同樣也要有雷霆手腕,能夠整合各族。不僅如此,這位妖帝,還要有一個強大的臂助。」

  妖族祖庭的夜幕降臨,漸漸籠罩各族的棲息地。

  那些地方,燈火漸起,星羅棋佈。

  「帝子金道離有臂助寒妖皇,寒妖皇背後是妖族世閥寒家。帝子金亦奇有臂助昆妖皇,背後是世閥昆家。帝子金蘭有臂助鳳妖皇,背後是世閥鳳家。還有各大妖族世閥,底蘊深厚,他們也想問鼎帝位。還有仙界,也暗中支持一些人選。唯獨帝子金不遺,只有驚鴻妖皇支持。」

  他低聲道:「但驚鴻沒有肉身,空有元神,支撐不起來啊。現在就要看看許應能否成為金不遺的強援了。」

  原本所有帝子之中,他最不看好的便是金不遺。因為金不遺雖然得到帝族真傳東皇平天訣,但在妖族的勢力實在淺薄,根本不可能整合統一妖族。

  但許應的出現,讓他對金不遺稍稍改觀。

  「現在就看,許應能否活過今晚了。只有活過今晚,才能證明他會成為金不遺的強援!」

  妖都寒家。

  寒妖皇背負雙手,看著玉璧上的浮雕,浮雕上的內容是一隻巨大的白蝠飛出鴻蒙紫氣,在原始的地仙界上遨遊的情形。

  帝子金道離一襲白衣,來到他的身後,道:「寒妖皇,許應來到祖庭,先斬劉氏一族的族老劉生燾,震懾妖族。再拜會妖祖,詳談良久,然後入住道紀宮,為金不遺造勢。如今妖族中議論紛紛,都在談論此事。金不遺原本籍籍無名,而今名噪祖庭。」

  寒妖皇看著那隻白蝠,想起祖輩的榮光,聲音低沉道:「無妨。我會出手。」

  他轉過身來,目光隱露紫氣,道:「上次許應此子靠著祖神淨桶,打我一個措手不及。如今我有了防備,他便死期臨近!」

  金道離露出喜色。

  鳳都鳳家。

  金蘭望向道紀宮,遠遠只見道紀宮華燈初上,想來是侍女們點燈。這女子側頭道:「妖皇,道紀宮亮燈了。」

  鳳妖皇目光閃動,笑道:「帝子,你蠢蠢欲動,莫非想要夜襲道紀宮?」

  金蘭道:「我亦有心問鼎帝位。所有帝子中,唯獨金不遺是我強敵。如今又有許應前來,揮刀立威,震懾妖族,又獻刀與他。金不遺威勢漸重,恐怕成為我的心腹大患。」

  鳳妖皇悠然道:「所以你想讓我出手,趁著今晚殺掉許應,讓金不遺孤立無援。」

  金蘭笑道:「許應揮刀立威,但得罪了劉氏一族,還有其他各族虎視眈眈,恐怕今晚會有不少人試圖殺他。若是我們推波助瀾……」

  鳳妖皇打斷她:「其他帝子都可出手夜襲道紀宮,唯獨你不可。」

  金蘭不解。

  鳳妖皇道:「因為你是帝族中的女子。」

  金蘭大是不悅,她很是要強,正要爭辯,鳳妖皇抬手道:「你爭奪妖帝之位,倘若獲勝便是女帝,倘若不勝,不論登基的是其他三位帝子中的哪位,你都將成為帝后!若是今晚金不遺不死,將來登位的是金不遺呢?你若是今晚逼我出手,帝后便沒有你的份了。你確認讓我出手?」

  金蘭猶豫。

  天都昆家。

  昆妖皇遙望道紀宮的方向,笑道:「今天晚上,道紀宮一定熱鬧得很。你說對不對帝子?」

  金亦奇笑道:「那麼妖皇會親自出手嗎?」

  昆妖皇背負雙手,笑道:「或許等不到我出手,一切便已經塵埃落地。此次想取許應性命的,可不止我妖族,還有仙界來客呢。」

  不知不覺間到了下半夜,金不遺起身,一言不發來到許應的宅院前,盤膝坐下,將紫幽冥刀插在地上,閉目養神,呼吸吐納。

  伴隨著他的呼吸,面前的紫幽冥刀也隨之而微微震顫,發出短促的刀鳴。

  他修煉了東皇平天訣後,日漸聰明,深知今晚的兇險,因此趕到許應這裡,守護許應安全。

  而在內堂,許應未睡,還在挑燈夜讀,鑽研《十洞天參悟法》。

  撰寫此書的人只是寫明參悟法門,但自己都沒有開闢出來。

  不過他在書中卻寫明十洞天的作用,前面六種,與六秘祖法的功用類似,分別對應元氣、肉身活性、神識、陰陽、魂力和心力。後面四種洞天,分別對應生死之力,道力,虛空和混元(太一)。

  許應盯著混元二字後面的太一,心中有些疑惑。

  「這個太一,與我許家祖傳的太一先天功有何區別?」

  他繼續翻閱,書上還寫到昆侖有十大洞天,連接仙界,其中的力量便是這十種力量,因此猜測想要臻至仙道的最高境界,那麼仙人便須得掌握這十種力量,集於一身,達到太一的境地。

  撰寫此書的那人,稱兼備十種力量,達到混元太一的人,為至尊。

  「仙人在地仙境界便能做到六域一體,倘若一路進軍天君的過程中,修成十洞天對應的力量,豈不是就可以成為至尊?」

  許應心道:「若是能開闢十洞天,就算境界沒有達到天君,豈不是也可以成為小至尊?」

  他眼睛越來越明亮。

  不過想要開闢十洞天,幾乎不太可能,因為條件太苛刻,首先便需要道行達到天君的層次,才有可能參悟出十洞天。

  這一點便排除了幾乎所有人,除了許應!
  道行是對道的領悟,與修為無關。

  道行深,說明對道的領悟深,領悟得廣。道行淺,說明對道的領悟淺薄。

  一個人的道行,很難超越他的修為。因此道行和修為,和境界,往往成正比。

  但也有例外。

  許應便是這樣的例外。

  就在此時,突然天外雷霆交加。許應捧著金典起身,來到內堂門前,抬頭仰望天空,忽見空中兩輪血月低垂。

  那是一雙巨大的眼睛。

  「來了。」許應合上金書,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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