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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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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本尊分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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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19 14:03: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皇上上皇

童貫處理出征之事後,總算忙碌完畢。他雖苟安藏於京城,卻也希望宋軍能戰勝此局,故亦想找尋秘處靜思,以期沉澱心情,用以處理日後可能麵臨之千變萬化情景。

他立即想到萬歲山奇陣石屋,便自移步而來,躲入陣區,田黃石屋仍在,可惜陰陽老怪已去世,否則以其力量,何懼於極樂聖王之**威?

然人已去世,多想無益,遂靜坐石屋,一邊休息,一邊思考問題。石屋仍擺著當時極樂聖王所挑之各式各樣十二生肖之天然奇石,瞧來別具賞心悅目。然童貫仔細瞧來,竟也發現,十二生肖奇石比起先前有所不同,如那青龍石,原較青綠,此尊尾部卻為淡紫,且龍頭上吟,和先前之下探自有差異,那蟠山白虎亦變成嘯天水晶虎,錦毛猴變成彩斑猴……,所有生肖皆有不同之處,若非時常窺探,必被太多寶物而弄得眼花撩亂,難以察覺。

童貫詫道:“常有人來此?!”心**閃起:“會是宋兩利?!”四處轉尋:“也不對,他已叛宋降金,怎可能回到此處?……”

話未說完,金影一閃,竟是金國第一國師極樂聖王。嚇得童貫背脊生寒,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童貫駭道:“你待要如何?”連喊救命也喊不出口。

極樂聖王談笑道:“路過,走走瞧瞧,別無他意。”來回踱步,顯然已將萬歲山當成自家庭園,“此處風景絕佳,適合散心。”

童貫頭皮發麻,極樂聖王能來去自如,那取自己及皇上首級,豈非易如反掌,但他卻毫無行動,此隻有一種可能——他根本未看上眼,或不屑一切。

童貫還是重覆那句話:“你待要如何?”

極樂聖王道:“毋需如何?若說有,隻想勸你去勸趙佶,早日歸順金國,免增傷亡。”

童貫冷道:“你不耍陰,金國根本不是宋國敵手!且金軍根本攻不過滾滾黃河!”

極樂聖王道:“恰巧相反,宋軍不堪一擊,黃河亦起不了作用,一切已天注定,莫作困獸之鬥。”

童貫道:“黃河怎起不了作用?它足可擋千軍萬馬。”

極樂聖王笑而不答,一副天機不可泄露模樣。

童貫渾身難自在,道:“你武功雖高,但京城高手如雲,若聯合出手,你未必抵擋得了,勸你還是快快返回金國,明哲保身。”

極樂聖王道:“天命已如此,你該勸的是趙佶。”不想多談,移步而去。

實懾於對方**威之下,根本僵硬,動彈不得,直到對方將消失陣區,突又問道:“黃河為何擋不了金軍?”此事實關係重大。

極樂聖王終回話:“天寒地凍,黃河將結冰,怎擋得了金軍?”說完消失不見。

童貫聞言,登若被捅一百刀,差點暈倒於地,不錯,若黃河結冰,任何屏障皆消失,金軍用滑的,都能滑進汴京城,這還得了?黃河關一破,拿什麽來擋?!

難道天命如此麽?

他極力尋求解釋:“不可能,滾滾黃河,結冰談何容易?何況縱使結冰,大宋另有十路大軍,百餘萬兵,難道當真擋不了?”

童貫抓著大宋百萬兵,做最後心靈依恃。然瑞雪飛下,心頭卻自冰寒,四肢為之僵硬。

突地,他直奔神霄金寶殿,跪求天神,莫讓黃河結冰,且祈大宋旗開得勝。

童貫祈禱,突地奏效,未及兩日,即已傳出太原軍擊退完顏宗翰,打得一場勝仗。

金東路軍亦傳出被擋於居庸關和古北口外,實未如想像中厲害。

童貫急於邀功,登往神霄金寶殿後方之“觀星塔”奏去。

那觀星塔呈八角型,樓高九層,白石紅瓦築成,瞧來甚是顯眼,此塔原名“觀神塔”乃徽宗在此迎接或觀瞧天神之塔,然因觀“神”總忌了天上諸神,以及神宗,故改成“觀星”

倒也雅致。

趙佶亦關心國事,故近兩日皆在此觀天象、祭神通,以祈大宋國運昌隆,擊退金軍。

童貫帶來好消息,趙佶登時眉開眼笑:“朕便知道,大宋軍所向無敵,金軍豈是對手,恐現在已夾尾巴溜了!”

童貫笑道:“全是皇上福澤恩賜,大宋有福了!”

趙佶嗬嗬笑道:“是極是極!自該慶祝!”

當下喚得小太監郝元前去傳令,備得宴席,特別邀童貫、高俅、梁師成、蔡攸等人同樂,至於白時中、李邦彥亦宣來賜酒,嘉賞一番,兩丞相亦沾得勝利喜氣,先前憂心一掃而空,頻頻恭祝趙佶後,始退。

童貫甚至以為極樂聖王所言全是瞎猜,且全猜錯,大宋軍豈是好惹,金車終將敗戰。

然歡慶不了一日,消息傳來突又陡變。

金西路軍完顏宗翰雖未攻下太原城,卻也轉進直攻朔州,且勢如破竹,連下數城。

金東路軍攻擊下,宋軍更是慘況,燕京守將蔡靖命郭藥師及張令徽、劉舜仁率軍迎戰金軍於玉田,郭藥師稍作抵抗,張、劉二人卻懼於金軍,臨陣脫逃,宋軍大敗,蔡靖驚急中想找郭藥師商討禦敵之計,誰知郭藥師卻反叛,劫持蔡靖及都轉運使呂頤浩、副使呂興權等人降金。不到三日,完顏宗望占領燕京。

降將郭藥師父子立得戰功,金太宗賜姓完顏氏,另賜金牌,並鎮守燕京。完顏宗望再次揮兵南下,幾銳不可擋,所向披靡。

徽宗聞此消息,全身冰麻,靈魂似已抽離,留下不聽使喚軀殼,他作夢未想及,一夜之間,簡直變天。

童貫亦失魂落魄,敢情金軍早破了燕京城,隻是消息傳得太慢,自己卻被蒙在幻想中而自我陶醉,難怪極樂聖王有恃無恐。

難道天命當真欲亡大宋麽?

趙佶癱坐神霄金寶殿,實是後悔未聽燕京守將蔡靖奏言,將郭藥師調回京城冰凍,竟讓他反叛得逞。想及恨事,直罵“韃子便是韃子,全是一身反骨!”

童貫、蔡攸豈敢吭聲,當年即是他倆奏準,若論罪行,恐得貶官放逐,幸秦檜已被擋在外頭,暫時諫奏不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殿前尚有梁師成、李彥、高俅三人,原想繼續昨日慶功之宴,誰知突傳惡運,一顆心亦蹦蹦亂跳,照金軍如此攻擊速度,不出半日,京城豈能保主?竟也開始計畫如何開溜,善後之道。

外頭百姓更是人心惶惶、咒罵不斷,皆怪罪昏君寵六賊,始讓大宋弄得烏煙瘴氣,國勢頹弱,民不聊生。

後宮嬪妃、宮女十之**已收拾細軟,準備巨變時逃離京城。

知宮觀事張虛白看在眼裏,隻能暗歎,既知如此,何必當初?

趙佶已心慌意亂,連祈天神無數,皆未得到感應,不禁更為焦切,直問張虛白:“朕的神霄長生大帝君為何未顯靈助陣?”他已祈咒無效,效果竟然不見,實是懊悔。

張虛白原想說及奸臣當道,哪來神助,然眼前童貫、梁師成、李彥三人全是六賊份子,若說及三人,必引起反彈,故轉得話兒,道:“皇上太過奢靡,神仙總忌諱於此。”

趙佶道:“朕會奢靡?”

張虛白道:“瞧外頭奇花異石處處,全是勞民傷財之物,皇上難道尚未覺醒麽?”

趙佶一楞,以前從未想及,然此時回神想來,竟也奢靡過火了,心虛說道:“那些奇花異石,皆是百姓所樂意進貢的,朱勉不也如此說?”

張虛白道:“皇上不知人間疾苦啊!”

趙佶受此當頭棒喝,頓乍覺醍,痛下決心道:“朕是該自我檢討!”轉向童貫:“轉令下去,罷江浙諸路花石綱,以及減租減稅,免遭民怨!”

童貫立即應是,畢竟此事自己亦有參與,不受波及,已是萬幸,哪還敢聲張。

蔡攸知機會到來,奏道:“花石綱、增租稅,全是前宰相王黼及蔡京所策畫,皇上理當處置兩人,以息眾怒!”

趙佶道:“都已廢了兩人相位,還不夠麽?”

蔡攸道:“白時中、李邦彥仍暗中聽令蔡京,不得不防。”

趙佶擺擺手道:“下去下去!你們父子惡鬥,朕早明白,隻是不甚想理會罷了,此事朕自會查明!”

蔡攸登時下跪,切急道:“臣罪該萬死,臣不該亂奏!”

趙佶歎道:“蔡京是有些偏心,但寵愛你三弟蔡絛和蔡鞍也是應該,蔡鞍乃是駙馬爺,茂德帝姬的丈夫,你忍心讓朕的女兒嫁予沒出息之人?”

蔡攸急道:“臣不敢,臣隻想說明真相,絕無陷誣父親及三弟意思。”

趙佶還是擺手:“下去下去,朕自會處理,一切待戰情穩定再說!”

蔡攸知多少奏效,始拜禮而退。

隨後趙佶又支開所有人,準備閉關修行,平靜心情,試著喚回天神指點。

眾臣退去。趙佶又躲回觀星塔,禪定去了。

張虛白暗歎:“奸宦即在身邊,如何能修得正果?”不想多言,轉視趙佶金身神像,恐也保不了多久。

童貫傳令趙佶旨意,廢除花石綱及準備降租稅。每以為可以平息眾怒,誰知百姓仍喊著欲誅六賊,以彰天下,甚至有人喊得罷免趙佶,另立新君口號,且有越演越烈趨勢。童貫乃六賊之一,聽來甚是刺耳。要是往昔,早派兵鎮壓,將那散播謠言之人挖眼斷舌,乃稀鬆平常之事,但現在情勢不同,怎可去惹眾怒?看來且得避開為妙。

童貫心**轉處,終有一計,暗忖:“如若極樂聖王所言屬實,黃河自有可能結冰,屆時金軍渡河,任強兵強將亦擋之不了,倒不如勸動皇上,躲到江南,那江南氣溫較暖,長江又寬,且從未結過冰,任金軍厲害,難道還當真能殺到那頭麽?至於京城,找個替死鬼看守即可!”想妥後,心神較定,複又返回觀星塔奏去。

趙佶已閉關多時,總難定下心,越發相信張虛白所言,近年可能奢靡過頭,辱了軀體,天神自難附身,得多多修行為是。

他既難入定,終又接見童貫,開口即問:“宣了朕廢花石綱,減免租稅旨意了麽?百姓反應如何?”

童貫道:“民怨雖暫時消退,但縱使能團結,也未必擋得了金軍!”

趙佶道:“怎講?”

童貫道:“百姓手無寸鐵,怎是金軍敵手?大宋安危全在黃河屏障,然此屏障卻隨時可破去……”

趙佶道:“怎可能?誰能阻斷黃河之水?”

童貫道:“若是結冰,一切自毀。”

趙佶詫道:“黃河亦會結冰?!”

童貫道:“暴風雪一來,自有此可能,倒不如長江,終年不結冰,任千軍萬馬也攻不過!”表情已顯曖昧。

趙佶怔道:“你要朕躲到南方避險?”

童貫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趙佶道:“不行,朕豈可棄千萬子民以及曆代宗廟、陵寢於不顧?做個逃難之君?簡直丟盡列祖列宗之臉!”

童貫道:“此非逃難,乃權宜之策,皇上乃萬金之軀,冒險不得,自有必要做萬全護持,且隻要留下皇太子在此坐鎮,任誰也不敢說皇上棄子民而不顧,何況皇上此次南下,可借口前去南方親自引領勤王之師以救汴京,又非遷都,故無不妥之處。”

趙佶原是排斥,然聽其解釋,倒亦有理,心靈已起漣漪,的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險不涉也罷,然該立誰呢?趙桓?亦或趙楷?以他個人意願,自是想立趙楷,然臨時未撤去趙桓太子封號,此舉未免引起爭端。

童貫窺其心思,道:“趙桓寬厚穩重,留在京城,趙楷善戰,可帶在身邊護持。”

趙佶目光一亮,然豈可讓人看穿心思,道:“朕會考慮考慮。”

童貫知趙佶早心動,卻也不願強逼,道:“皇上三思!”即已告退,一切等候消息。

趙佶則尋往內宮,詢問鄭皇後、喬貴妃、韋賢妃等人意見,皆換來一陣諫言,畢竟此舉茲事體大,妃子亦以列祖列宗陵寢皆在此為由,豈可任意棄之,縱使不得已得南幸,亦該派兵留守,以確保一切無虞,否則將做千古罪人,受人指責。

趙佶直表示並非棄都而逃,乃勤王之師行動太慢,得親自前去引領,以便急速返回抗金,嬪妃們終諒解。

然趙佶並未及時宣布,畢竟神明旨意並未下達,且百萬大軍並未正式交鋒,他總仍懷著幾許希望。

然戰況卻履傳敗戰。敵軍簡直銳不可擋,所向披靡。

短短數天之內,金東西雙路軍,勢如破竹,攻下嵐川、忻州,又圍中山府,並攻河間府,完顏宗翰、宗望雙方簡直在較勁,一味強掠、猛攻,宋軍幾難招架,兵敗如山倒,死傷慘重。

趙佶聽得敗戰消息不斷傳來,州城都郡不斷被金軍攻破,宋軍簡直招架乏力,民心登又沸騰,直指朝廷無能,罷官罷相之說甚囂塵上,就連另立新君口號亦起。

趙佶知事情嚴重性,終於臘月二十一日宣召以皇太子趙桓為開封牧,次日皇太子入朝,徽宗賜予排方玉帶,此玉帶非臣下所能佩紮,此舉已暗示禪位以及南幸之意,然他自信趙桓無此膽子敢自行篡位,自己仍能掌權,一切自在計策中。

為息民怨,趙佶更罷道官,罷大晟府、行幸局,且下詔天下百姓皆可直言極諫,並下詔罪己,其文如下:朕承祖宗修德,托身士民之上,二紀於玆,雖兢業存於心中,而過咎形於天下。蓋以寡味之資,藉盈成之業,言路甕蔽,尋諛日聞,恩幸持權,貪饕得誌。縉紳賢能,陷於黨籍,政事興廢,拘於紀年。賦斂竭生民之財,戍役困軍伍之力,多作無益,侈靡成風。利源商權已盡,而謀利者尚肆誅求,諸軍衣糧不得,而冗食者坐享富貴。災難屢見,而朕不悟,從庶怨懟,而朕不知,追推已愆,悔之何及!

其已承認奢靡過錯,祈天下子民諒解,亦祈神霄長生大帝君諒之,進而再次顯靈相助。

然此時皇上痛改前非何用?那金兵已若虎豹,不斷殺伐南下,宋國幾無人能擋,且金軍逼近黃河之謠言,如濤似浪湧來,人心豈能安定,富貴人家紛紛收拾值錢細軟,準備逃離京城以避戰火,平凡百姓、商家不易逃走,皆四處打探軍情,無暇兼顧生計,雖處過年時期,卻無心張羅。

而那金國向宋宣戰之使臣吳華民亦已進京,遞來伐戰檄文,提出宋、金以南黃河為界,且宋需向金國稱臣,另貢獻黃金五百萬兩、白銀五千萬兩、綢緞一百萬疋為議和條件。如此簡直辱盡大宋國格,徽宗豈肯從之,議和已難達成,戰爭在所難免,人心更惶動。就連後宮嬪妃、宮女、太監,竟也有人趁亂逃逸,以保小命。

趙佶眼看道歉仍安定不了京城民心,自也抱怨不斷,這些百姓平常舒活慣了,受此輕微**即嚇得魂飛魄散,怎堪當得大宋子民?然那金軍顯然極欲滅宋而後始暢快,開出條件實讓人難接受,戰爭大概免不了了,如此外馳內張下,趙佶頭疼欲裂,實未想過,皇帝竟然如此難當,簡直受罪。

趙佶已心亂如麻,毫無頭緒,誰知三皇子鄆王趙楷匆匆又入宮覲見,趙佶接見宣和殿,直道:“楷兒來得正好,如今金軍囂張凶猛,百姓人人思動,可替父皇出個主意?”

趙楷跪拜於地,神情肅穆奏言道:“敵軍雖凶殘,我軍卻也未必懼之,隻要複李綱職,且等種師道、姚中平二將率涇原軍、秦鳳軍回師勤王,自能抗敵。”

趙佶道:“我亦等勤王之師到來,但要等多久?可去催趕?”

趙楷道:“早傳十萬火急軍令,然兩將身在邊陲,往返亦需時一段,但應快趕回方是!”金國半月不到,連攻數城,確讓宋軍措手不及,故形成此糟亂情景。

趙佶稍得信心,道:“那便耐心等了,至於李綱複軍職,朕明日即下詔旨!”

趙楷道:“除了複李綱職,且得師出有名,否則軍心動蕩、百姓惶變,大宋岌岌可危。”

趙佶道:“何又師出有名?”

趙楷雙手奉上檄文,道:“父皇觀之便知。”

趙佶詫道:“那金使不也送來一份檄文,怎還另有一份?”

趙楷道:“吳孝民所送,乃東路軍完顏宗望發出,此為西路軍完顏宗翰所擬,當時童貫至太原,即應取回,誰知童貫卻先行開溜,守將張孝純始派人送往京城,唯懼童貫等人截住,故暗中交代送往兒臣住處,以便轉至父皇手中。”

趙佶嗔道:“這群宧臣,忒也大膽!”快快接過檄文,拆開瞧瞧,除了先前檄文所書,割地賠償,臣服金國外,此檄文竟然另有文書,其寫著征討宋國理由:“趙佶越自藩邸,包藏禍心,陰假黃門之力,賊其塚嗣,資為元首,因而熾其惡心,日甚一日。其昏庸不恭,侮慢自賢,謂已有天命,謂作虐無傷,實該戈之!”

趙佶瞧得差點昏倒,全身抖顫:“金國竟以朕謀害哲宗塚嗣後才登帝位?且昏庸不恭、侮慢自賢、作虐無傷為征討理由?還說朕是假天命,以陰陽幻邪之術蠱惑天下?!可惡!可惡!”

趙楷輕歎:“此消息早傳遍百姓之間,民心怨懟難消!”

趙佶喝道:“他們敢胡扯?”

趙楷道:“父皇當自省,多年放縱六賊弄權,今日始弄得如此局麵,六賊不除,民憤難消!”

趙佶道:“朕已知錯,難道不夠麽?何況此時此刻貶了童貫等人,豈非引起宮廷內鬥?”

趙楷道:“故言,必得師出有名,以定民心。”

趙佶道:“朕不懂你意思。”

趙楷目光堅決,字字說道:“父皇應禪位!”

趙佶詫道:“禪位?!”如此晴天霹靂言詞竟然轟來,搗得他冰針刺體,全身厲疼,直接反應斥道:“你敢謀篡帝位?!”掌拍扶手,人立而起,竟地想喚得守衛,將叛徒拿下。

趙楷仍冷靜,說道:“父皇三思,此情此景,您若不禪位,將師出無名,大宋江山山岌岌可危。兒臣若有野心,大可安排手下謀奪,何需冒得性命危險,前來死諫?”

趙佶不禁淚灑如雨,直道不錯不錯,謀篡之人豈會自尋死路?趙楷自無此心了!那豈非表示事情已嚴重到無法收拾地步了?

他頓坐龍椅,霎時蒼老十歲,差點抱頭慟哭,他方四十有三,正值壯年,便要禪出帝位,何等殘酷不甘啊!

趙楷道:“金人既以父皇為征討對象,縱使所指,乃莫須有之罪,然借口已成,父皇何不禪位皇太子,如此可搪塞金人征討之口,且換得新君,民心必然振奮,士氣必然高昂,在師出有名下,自能勝戰。父皇縱禪帝位,仍是神霄長生大帝君,地位尊高,照樣受人敬仰!”

趙楷故意提及神霄長生大帝君,乃知父皇中毒頗深,幾乎一切皆尋神明旨意行事,或真的神明顯靈,讓他起了禪位**頭,如此將圓滿解決此事。

趙佶手掐腦袋,心緒降到穀底,道:“讓朕想想,讓朕想想!”

趙楷道:“抗金之事,交由孩兒等人即可,父皇大可清悠過活,您一向喜琴棋書畫,日後更能盡興為之,何樂不為?”

趙佶仍是邯句話:“讓朕想想!”

趙楷道:“父皇三思,兒臣告退;然禪位之事,千萬別讓童貫等閹宦得知,否則必定大亂!”

趙佶道:“下去吧,讓朕想想!”趙楷始拜禮退去。

趙佶心緒糾亂,怎一夕之間,江山變色,人事全非?這個帝位當來甚是辛苦,如若金軍當真衝著自己而來,那倒是嚴重了,難道大宋江山會葬送自己手中麽?那豈非成了千古罪人?趙楷說的亦有道理,抗金之事,交由他們處理,自己倒是可以過得清閑。可是若交出帝位,往後日子是否另有變化?說不定兒子叛變,把自己囚了起來呢?但想及趙桓一向聽話不可能背叛;趙楷是衝了些,但經過今日事,該背叛,早行動了,算來亦對自己忠心耿耿,若要禪位,又將禪予誰?

趙佶摸撫長坐已久的龍椅,仍是眷戀帝位,然時勢所逼,忒也擾人,難道當真如張虛白所言,自己奢華過度,惹得天神大忌,不再顯靈附於肉身相助麽?若真如此,外頭百姓準是大大誤會與不解了……。

昨夜傳言神霄寶殿已被砸,若非那住持、護法打著小神童名號,方將信徒勸退。難道自己所做所為還不如小神童得到信徒愛戴麽?是該檢討檢討了。

趙佶已數日未再夢見神霄長生大帝君,那股被拋棄感覺,使他靈魂似被抽離,顯得渾渾噩噩,這皇帝當來甚不踏實,複又有了禪位意思。

掙紮中,冷汗直冒,魂不守舍。

忽又聞及太子少保蔡攸覲見,趙佶想及趙楷所言,禪位一事不得讓內臣知曉,蔡攸也算和自己廝混多年,且探采他語氣便是,遂宣他覲見。

蔡攸大禮一跪,竟也不起。

趙佶詫道:“蔡卿何事要奏?”

蔡攸道:“自有關微臣父親蔡京一事!”

趙佶道:“又有何問題?”

蔡攸道:“蔡京年事已高,已致仕在家,然他卻難忘權勢,意圖複相,在得知金人入侵之後,已向駙馬爺蔡鞍表明有退敵之計,企圖影響皇上,故臣特來奏明,此事不可為,否則將鬧大亂。”他素知父親想扳倒自己,竟然交代弟弟和皇上談複相及退敵之條件,即是要葬掉自己官職,忒也殘忍,不先來奏明,實是不甘。

趙佶目光一亮:“他有退敵之計?是啥計策,說來聽聽。”此時此刻,自以退敵為重。

蔡攸道:“他想表麵議和,暗地親自出征,把金軍殲滅於關外。”

趙佶斥道:“荒唐!兩眼昏花,腦袋不清之人,還想領軍作戰?朕看他跨騎戰馬都跨不上,也敢出征!”

蔡攸默然不語,畢竟諫及親人,已是忌諱,若說的過多,未免落個骨肉相殘之譏。

趙佶冷道:“議和之說更不可行,金軍既已挑明為伐朕而來,還要大宋投降,如此條件,實是逼人太甚,朕是不會同意議和。”

蔡攸道:“外頭欲誅六賊,鬧得如火如荼,家父的確該避風頭,又怎可讓他複相,引怒民怨。”

趙佶目光一閃,問道:“百姓對朕評語如何?”

蔡攸道:“臣不敢多言……”

趙佶道:“但說無妨,朕自知狀況,隻是想多了解而已。”

蔡攸道:“那臣便直言了,皇上確實受到誹議,尤以自認為神霄長生大帝君,卻保不住大宋江山,最讓百姓受不了。”至於召妓浮奢之事,他亦有份,怎可說及,那豈非自打嘴巴。

趙佶聞言,一陣內疚:“是朕不對,未能好好照顧百姓,實罪該萬死!”想及神霄寶殿已受攻擊,更對不起長生帝君,不禁合十拜禮,以贖罪狀。“卿替朕想想法子,如何方能讓百姓恢複信心?”

蔡攸早已聽得百姓欲罷老帝,另立新君消息,且亦知趙佶戀舊臣,根本不可能對父親使出嚴厲懲罰,其在朝勢力仍在,尤其另有駙馬爺暗中幫忙,自己處境甚為不穩,唯改朝換代,方能拔除父親勢力,既然趙佶提了議,打他隨蛇棍便是,遂道:“皇上當應重整神霄寶殿,讓神霄長生大帝君重新顯靈,廣澤天下百姓,方為正事。”

趙佶道:“朕早有此意,無奈近日國事大亂,耽擱了!”

蔡攸道:“皇上是否為立皇太子為開封牧,藉以抗金兵,卻仍不能平息百姓之怒而煩心?”

趙佶道:“正是!竟然有人要朕禪位!實是傷透腦筋!”

蔡攸聽的其言詞,似對禪位之事並未特別反感排斥,似有權商餘地,遂壯膽說道:“皇上若能找回神霄長生大帝君附靈而煉成仙體,已是凡人生靈之上,遠比帝王更尊貴,畢竟帝王亦且要祭天拜神,且自古出得帝王無數,但出本命天神者,卻寥寥可數,唯黃帝,太上道祖一人而已。”

趙佶恍然:“對極,黃帝能修煉成仙人,受萬世凡人朝拜,朕乃長生帝君投胎,怎可棄之不修行!”

蔡攸道:“唐玄宗、東漢光武帝、真宗皆封禪泰山,祭的亦是諸天之神,可見神仙地位高於皇帝,神霄長生大帝君又是諸仙神之首,何其尊高、偉大啊!”

趙佶頓覺神光普照,心緒為之好轉,頻頻點頭:“有道理,當皇帝,治百年基業,當天神卻治千秋萬世基業,朕自懂得……”禪位之心越趨強烈,道:“若朕禪位呢?”

蔡攸登時拜禮:“皇上高明!畢竟禪位,自可擋去金人借口,且抗金之事,全數落於皇太子身上,皇上可專心修行,何況皇太子若無實權,恐名不正言不順,調動不了老臣新將,戰力必大打折扣。”

趙佶頻頻點頭:“說的也是……,”複又覺此事不宜傳開,道:“你下去吧!朕會思考此事,卻也不能傳開,免遭麻煩。”

蔡攸叩頭行禮,恭敬而退。他當然守口如瓶,一則趙佶心思善變,未能定案之事,不能算數,再則禪位之事何其茲事體大,若讓父親之輩得知,恐遭不利,還是靜觀其變為要。

趙佶的確陷入於帝位及仙位掙紮之中,如若兩者兼俱,那該多好,然似乎已不可能,心情又自煩悶。疲累下,已返回進福宮休息,希望能得長生帝君托夢,也好有個了斷。

小太監郝元見得皇上疲累,遂請來太醫診察,原是稍稍受得風寒,並不礙事,郝元安心不少。

鄆王趙楷諫得父皇後,並未返回鄆王府,而是前往太常少卿李綱住處。

李綱縱被貶為太常少卿,掌管禮樂事物,乃文官之職,已和軍事斷緣,然其忠公體國,自對近日戰情焦慮不安,可惜奸臣把關,他始終進不了宮,無法諫奏,心神鬱悶不已。

忽聞鄆王趙楷前來,登時迎接於秘室中。

李綱道:“鄆王造訪,恐引起蜚言,畢竟此乃多事之秋!”

趙楷道:“管不了那麽多了,學生已奏請皇上禪位,另立新君,以保大宋江山!”

李綱詫道:“三皇爺您這是………”

趙楷道:“已無路可走,父皇不禪位,如何能平息天下百姓,且師出無名!”

李綱歎道:“自也如此,隻是鄆王所奏,未必有效,恐將傷了自己。”

趙楷道:“既已豁出去,哪還顧得什麽,今日前來即想告知先生,不管情況如何,你我總得聯合出征,將金軍打回去,否則江山不保!”趙楷曾拜李綱學習兵法,故以先生稱之。

李綱歎道:“難了!金兵多至數十萬,想擋回去,亦得以軍隊為之,個人之力,根本擋不了,縱能殺死千百人,又怎見得效果?得兵權在手才行。”

趙楷道:“我可引領萬餘兵!”

李綱道:“不夠,除非是潛至金陣營,刺殺金太宗或金將,然戰況甚急,恐暫無法為之,最重要者,乃是鄆王出兵,必受童貫等人排擠,永遠掣肘難展,恐發揮不了戰力。”

趙楷但覺有理,歎道:“看來隻有等皇上澈悟,禪去皇位,始能挽回頹勢了。”心**轉處,道:“必要時,你我聯合逼宮如何?”

李綱道:“萬萬不可,謀篡帝位,隻會將事情更複雜!”

趙楷道:“又非我想稱帝!隻是把父皇逼下台罷了。”

李綱道:“仍是不妥,任誰把皇上逼下台,莫說自己豎強敵,更讓金軍多了替宋國平定內亂借口,準鬧得不可收拾。”

趙楷道:“那該如何?”

李綱道:“既然鄆王已奏及禪位,微臣小命一條,再去逼奏,想來皇上知嚴重性,將會禪位!”

趙楷急道:“豈可讓你犧牲!”

李綱道:“鄆王都不怕,臣何懼之有,何況有給事中吳敏助陣,應不致掉命才對。”

趙楷道:“此事適合麽?”

李綱道:“百姓皆諫了,我還不敢諫麽?”

兩人露出惺惺相惜眼神,英雄自惜英雄。

趙楷說道:“學生必力挺您老人家,希望一切順利。”

李綱滿意一笑,道:“有此學生,已無憾事,你且回吧,免得引起奸官疑測。”

趙楷遂恭敬拜禮而去。

李綱步出秘室,仰望天際,臘月隆冬,冷雪不斷,心頭一陣感慨,隨又回到書房,刺臂取血,且以血書為諫,祈能警示皇上。

待寫完後,紮了左臂,取得血書,直往給事中吳敏府第,要其將血書呈奏皇上。

吳敬嚇得雙手怔顫:“李兄何需如此激烈,需知以皇太子監國,照樣可以保住江山。”

李綱道:“名不正,言不順,何以興邦?當年唐玄宗碰上安祿山之亂,太子李亨亦於靈武策立為肅宗,藉以聲討,方能奏功,可見不建號,不足複邦!”

吳敏亦覺道理,然要皇上禪位,談何易事,道:“我且試試,卻不敢抱太太希望。”

李綱道:“天下齊諫之,他敢不從麽?”隻恨未能齊聚此力量。

吳敏已被李綱氣概所感動,但覺慚愧,道:“兄弟我便拚了老命陪你啦!”事不宜遲,立即進京奏去。

李綱亦步往街上,瞧得百姓惶恐逃命,悲心不已。

徽宗趙佶原在休息,不想見人,然給事中吳敏拿著血書前來,趙佶聞得是李綱血書,嚇得又泌冷汗,這李綱一向強硬直言,甚讓人受不了,然其忠心,又豈是假得了?

把他冰封已嫌欠疚,他竟然還諫了血書,忒也激烈。急道:“李少卿寫些什麽?快拿來!”立即起床接見,吳敏急奔入內,跪行大禮,將血書送上,徽宗攤開,血跡斑斑,叫人怵目驚心,其奏書寫道:皇太子監國,禮之常也。今大敵入攻,安危存亡,在呼吸間,猶守常禮,可乎?名分不正,而當大權,何以號召天下,期成功於萬一哉?若假皇太子以位號,使為陛下守宗社,收將士心,以死捍敵,則天下可保矣。臣太常少卿李綱幹讀天聰,刺臂血書上言。

趙佶瞧得兩眼噙淚,若大宋將臣皆如此忠貞,何患金國來犯?遂決定禪位皇子,並要吳敏傳話,要李綱多多保重身子,為國所用。

趙佶思考過後,仍覺趙楷較活潑,且練得武功,驍勇善戰,便讓他發揮專長,趙桓較溫和,且甚尊敬自己,他日縱使當了皇帝,大概亦不敢造次方對,終仍決定禪位於趙桓。

心意已定,遂要吳敏擬得禪位詔書,以告天下,其寫著:朕以不德,獲奉宗廟,賴天地之靈,方內盡安,二十有六年矣。永惟累聖付托之重,夙夜隻懼,靡遑康寧。乃憂勤感疾,慮壅萬機,斷自朕心,以決大計。皇太子桓,聰明之質,日就月將,孝友溫文,聞於天下。立太子十載,練達聖經,宜從東宮,付以社稷。天人之望,非朕敢私,皇太子桓可即皇帝位,凡軍國庶務,一聽所裁決,朕當以道君號,退居舊宮,予體道為心。釋此重負,大器有托,實所欣然。尚願文武忠良,同德協心,永底於治。

既已決定禪位,心情豁然落定。於支退吳敏後,趙佶回到神霄金寶殿,徹夜膜拜,冥冥中腦門竟也浮出神霄長生大帝君法相,趙佶頓覺欣慰,看是天神允許,倒做了正確決定。

次日晨,趙佶終於垂拱殿向眾臣宣布,決心禪位趙桓,並宣讀內禪詔書,昭告天下。群臣有者竊喜,有者驚詫,趙佶一概不理,立即離坐,步向趙桓,脫了龍袍與天平冠,交予趙桓,道一句:“好自為之。”

趙桓但覺沉重無比,拜謝父親,然龍袍穿妥後,已恢複鎮定,在太監恭迎下,坐向那無數人夢寐以求之龍椅禦坐,隨即宣布稱帝,並尊父皇為教主道君太上皇,鄭皇後為太上皇後,位居龍德宮,以少宰李邦彥為龍德宮使,太保領樞密院事蔡攸及給事中吳敏為副宮使,負責伺候太上皇及聯絡消息之責,趙佶聽來甚感滿意。

趙桓隨決定明年元月改為靖康元年。

霎見群臣膜拜,直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桓終登基,是為欽宗,並大赦天下,振奮人心不少。

然金軍未除,一場硬仗仍要開打。趙佶已落個輕鬆,趙桓麻煩恐才開始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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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智鬥金軍

宋兩利並不知趙佶已禪位消息,他仍追著完顏宗翰所引領之西路軍,以能盡量阻止其攻城掠地。然完顏宗翰發現此秘,登將部隊分為三路,直搗宋城,如此一來,任宋兩利神功了得,亦無法化得三個**,終難擋金軍氣勢。正待苦思對策之際,忽聞東路軍完顏宗望已攻向北黃河,即將渡河南下。這還得了,黃河一破,汴京岌岌可危,他且知極樂聖王手下四名大將沈三杯、錢不貪、怒不笑、刁采盈全在宗望陣營,宋軍幾無法招架,宋兩利權衡得失,放棄追逐宗翰西路軍,潛往滑州,以助宋軍抗金。

不一日,潛抵滑州,赫見宋軍成千上萬,全聚集黃河兩岸,而此北黃河遠較南黃河窄,故設有龍騰、虎威兩橋相通。宋軍卻齊聚一堆,似粘了糖球的螞蟻,不肯散去。宋兩利不禁感歎,宋軍長茅幾乎扛在肩上,這哪是有心作戰的備戰姿態?其扛肩頭,唯一功能乃轉身逃跑,較為方便,如此士氣豈是金軍敵手?

幸好那方虛默倒也引領茅山高手,布陣虎威橋頭。以其自認國師身分,大概不敢落荒而逃,虎威橋應該能夠守得。

宋兩利評估情勢,黃河腹地太大,無法全數兼顧,唯龍騰、虎威兩橋乃主要通道,屆時金軍必全力搶攻。可惜宋軍橫跨兩岸鎮守,無法在橋頭布陣,一些道法絕招恐施展不了,然亦不宜叫宋軍退守南岸,此又太便宜金軍。至於再往北推進十裏,則隻工築簡單工事如插尖竹、樁樹排等,如此工事,怎能抵擋強大金軍?

那守將何灌原被打鴨子上架,根本無心戀戰,何況金軍勢如破竹氣勢,早讓他心膽俱顫,待準備應付應付,而後開溜便是,畢竟正規作戰,得李綱、種師道之流方行,他護守京城尚可,其他引軍作戰則生疏得緊。

宋兩利不禁皺得眉頭,如此重要局麵,怎不派李綱等人前來,那趙佶、童貫等人倒是混得可以。

無奈下,宋兩利仍決心以龍騰橋為守護關卡,如此配合茅山派之方虛默,大概能挺得一陣。

他已換穿百姓服裝,潛晃附近,倒未引起注意。

次日午時。

果然見得金軍浩蕩攻來。統帥即為完顏宗望,副將則是叛遼降金之餘都姑。兩人全是沙埸老手,難怪氣勢如虹,另有軍師楊樸助陣,簡直如虎添翼,宋軍一敗塗地,潰不成軍。

金軍方至,那何灌竟然不戰而退,躲至黃河南岸,心想應付應付,若黃河天險仍守不了,那隻有開溜一途了。

宋兩利見狀慨歎不已,如此哪是作戰?隻不過演戲罷了。心**一轉,潛入何灌陣營,見得何灌正於南橋頭臨時設置瞭望台,一臉怔忡瞧著北方。

宋兩利已俱通靈**之能,輕易可躲過衛兵,潛至瞭望台,一手揪住何灌,喝道:“你待亡我大宋江山麽?”

何灌嚇得差點尿失褲子,駭道:“你是誰?!怎敢擅闖禁區?!”

宋兩利喝道:“大爺乃神霄小神童,特來收你魂魄,讓你勇猛起來,粉碎你不戰而逃之軟弱小癟三心態!”

何灌臉色更變:“千萬別讓我勇猛!金軍氣勢如虹,我軍根本擋不了,你這不是叫我送命麽?”

宋兩利道:“既是膽小,又何敢出征?”

何灌道:“我是被打鴨子上架!小神童明察!”他原是武夫出身,一副威武模樣,然竟此卑懦乞求,瞧來甚為突兀。

宋兩利暗歎朝廷簡直胡來,喝道:“你若不戰,我照樣收拾你老命!”

何灌急道:“不是我不戰,而是所有士兵皆厭戰,空我一人,有何功效?”

宋兩利暗忖,說的也是,若士兵不戰,大勢已去,總得讓他們有信心才行。道:“派予我三千兵,我來鎮守橋頭,你若敢抗命,毒死你!”找來一顆藥丸,塞入何灌口中,強勁一迫。咕嘟一聲,何灌已服下它,嚇得臉色蒼白:“小神童你這是?!”

宋兩利道:“百毒之毒大毒丸,全天下隻有我能解,你若耍陰,第一個毒死你!還不快派兵予我!”

何灌切急道:“要是你戰死,我豈能保命?”

宋兩利邪笑:“那就禱告我長命百歲吧!”

何灌更急:“小神童千萬不得開玩笑,我可派兵予你,但你總得給我機會。”

宋兩利道:“若我戰死,你找我鞋底下,即有解毒之法!”

何灌道:“可是,萬一你被分屍……如何找到鞋子?……”

宋兩利喝道:“大膽!竟敢咒我死麽?”

何灌急道:“在下並無此意,隻是……隻是……”

宋兩利道:“我死了,你還好意思活命麽?也罷!人無信不立,我若戰死,你若苟活,回得了京城,可到神霄寶殿,第三枝楝梁上,自有解毒秘法!”

何灌這才噓氣,直道:“多謝多謝!”複又道:“小神童願出兵,本人自是高興,更祈望您旗開得勝,替大宋爭回麵子。本人並非不戰,而是受命死守,待種師道等大軍前來便是。”

宋兩利知其根本說謊,卻也懶得拆穿,瞧其人高馬大,突心生一計,道:“種師道大軍已到!”

何灌詫然:“在哪在哪?!”雖被揪著,仍想四處轉瞧,宋兩利一個響頭敲去,喝道:“你便是種師道!”

何灌苦喪臉麵:“小神童又開玩笑了!”

宋兩利道:“一點也不!你身材和種師道差不多,可以當他**,隻要加了胡子,遠遠瞧來倒也難以分辨!”

何灌眉頭一跳:“要我當他**?!”倒覺可笑。

宋兩利道:“不錯!金軍最忌兩人,即是李綱及種師道,你若冒充他,自可讓金軍有所顧忌,不敢擅自行動!”

何灌歎道:“縱使我肯冒充,宋軍未必肯信,遲早穿幫!”

宋兩利道:“不必告訴宋軍,你仍以何灌之名發號施令,待我告訴金軍即可!你隻需在此大聲吆喝:左軍射箭、右軍炮轟等等口號,且得喝到對岸聽及才行。”

何灌道:“若聽著,聲音恐怕將被認出。”

宋兩利道:“又非天天混在一起,怎能立即認得聲音?你照作便是。”

何灌暗忖,隻要不過河,在本岸鬼叫鬼叫,自無性命之危,遂道:“小神童既有良計,在下配合就是!”

宋兩利始將其放開,何灌想嘔出藥丸,卻不可得,隻能暫時協助,對於其通緝身分卻也不敢提及,道:“小神童想要以先鋒官出征?”

宋兩利道:“正是!”

何灌道:“可好!”暗忖,掩去小神童身分,日後有人追查,倒能省了麻煩,道:“在下便傳令,讓人把軍服送來!”

宋兩利並未阻止,放行何灌而去。或許毒藥威脅,何灌並未背叛,找得一件頭領戰袍返回,讓宋兩利穿上,終掩去身分。

何灌道:“我且帶你到龍騰橋對岸,那頭倒有千餘騎前哨兵,你可備用,若不夠,再增派!”

宋兩利道:“暫時湊合用了!”

何灌遂帶人過橋,抵達對岸,宣布新先鋒官,得聽令於他。交接完畢,何灌甚快又溜回南岸,他倒遵得戲法,找來粗胡粘在臉上,裝出一副英雄豪傑氣概,一股征戰沙場意**頓生,但隨又頹喪下來,暗道:“都已不再年輕,哪還有當年豪氣?”隻有守緊瞭望台,以期安然過關。

宋兩利知金軍氣焰囂張,喜白天浩浩蕩蕩衝殺作戰,以撼宋軍士氣。其必直衝而來,倒可利用此點,遂要手下挖得壕溝,並鋪上竹片、軟枝、細沙,加以偽裝。宋軍士氣雖低,但隻要不真槍實戰,倒也樂意為之,故半日之內,挖得左右各百餘丈壕溝,其溝與溝之間則留小通道,以便宋軍逃退。

宋兩利不禁想起太原城首役,當時以溪湖為餌,且以浮橋通兵,自有異曲同工之效,唯在白天,否則倒可將龍騰橋給隱去,讓金軍來個跳河洗澡。

此時天寒地凍,若落入黃河,準凍得手腳僵硬,任人宰割。

尚有時間,宋兩利當真返回南岸,要何灌找得布條,開始畫圖上色。其並非畫橋型,而是畫若浮橋平鋪狀,如此較快能完成,以爭取時間。何灌不知其目的,但隻要不過河,一切依他便是,故找來百餘兵,趕工為之。

然布橋尚未完工,北方鐵蹄轟轟聲已傳來,宋軍臉色已變,神情顯得緊張。宋兩利隻好回到北橋,一馬當先擋在前頭。

如此勇猛行徑,倒讓宋軍詫訝,頓生豪氣想追隨,然冷靜想想,終又覺此人太狂,且莫要跟他一並送死,仍做脫逃準備。

金軍果然浩浩蕩蕩,勢如破竹衝來。滾滾黃塵,簡直欲掩天際。宋軍見狀,手腳僵硬。

宋兩利若非曾和完顏宗翰對陣,已試過大場麵作戰,今日恐也心驚肉跳,故仍鎮定把關。

金軍已迫近不及兩裏,宋兩利感應出,將領正是遼降將餘都姑,統兵近十萬,以大軍壓境方式迫來。

前方所設尖竹陣,簡直不堪一擊便被搗毀。

金軍氣衝鬥牛,如尖錐利劍衝來。

已近一裏。

宋軍多數雙腿發軟,背脊僵寒,無心作戰。

宋兩利倒若老僧入定般佇立著,靜靜相準對方先鋒官,待會少說也要宰他幾個,挫挫金軍銳氣。

金軍衝近六百丈,但覺宋軍布陣忒也奇怪,居中一人特別突出,似有一夫當關氣勢,其背後一百丈,又是一排既長又薄宋軍,每組十人,且相隔十丈遠,看似堅守崗位,卻又縮頭縮腦,似想逃開。

那餘都姑作戰經驗豐富,突見此狀況,頓覺有異,總得查清楚再說。誰知金軍連戰皆捷,怎瞧得上眼如此陣仗?任餘都姑下令小心,先鋒官仍一勁猛衝,毫不停留。

千軍萬馬終已衝殺過來。

宋兩利抓起長茅,相準那位粗胡先鋒官,務必一擊中的。

雙方迫近百丈。

蹄聲震天,嘯聲刺耳。

金軍氣勢銳不可擋。

宋軍心驚膽顫,竟然棄戰而逃。若非事先知曉小泥道,否則準落入壕溝陷阱之中。

宋兩利突策馬往後退去,佯裝逃命。

金軍一陣狂虐大笑,先鋒官直追喪家之犬。

千軍萬馬衝來!

鐵蹄怒踩黃泥,似若貪狼,猛吞地麵。

及近十餘丈,壕溝上陷阱泥土已被震得露出竹片軟枝,有的金軍已發現,急道:“不好,有陷阱!”想煞停馬匹,然衝勁過猛,且後頭不斷迫來,根本擋之不了。

十餘丈之近,快馬三兩步及至,踩及陷阱,猛往前栽,後頭更擠,落坑無數。

金軍大為驚慌,戰況頓亂。

宋兩利突地發難,吼道:“敢戰我種師道大軍麽?”快馬快槍直衝而去,相準那粗胡先鋒官,一槍搗得他甲陷胸穿,且被挑飛空中,慘叫若殺豬。金軍正驚亂之際,突聞其變,嚇得心驚膽顫,從未想過出征十餘日,連戰皆捷之際,會遭受強烈反擊?多人已楞住。

宋兩利豈肯停手,複又喝道:“敢戰我種師道大軍麽!”長槍再衝,又自殺截兩名先鋒官,且皆一槍斃命,屍體高飛彈出。

金軍終駭懼而醒,有人詫叫:“種師道大軍到了!種師道大軍到了!”一聲喊,聲聲喊,金軍士氣頓挫。

那餘都姑見及宋軍出現猛將,竟然宰得自己三名先鋒手下,顯然另有名堂,複聞手下喊著種師道已臨,哪還放大意攻擊,登時下令撤退,鳴金收兵,號角一響,金軍霎時調頭,退走五裏之遙。

宋兩利戰勝一局,登讓宋軍士氣大振,猛地喝著:“種師道,種師道!”竟把宋兩利當成種師道。遠處何灌聞及,倒也笑意頻傳,暗忖:“隻要小神童能擊退金軍,自己性命自無危險,且可能立了大功,何急於逃去?且靜觀其變再說!”縱容手下喝聲震天。

宋兩利滿意一笑,轉向宋軍,道:“我乃種師道坐前先鋒將,特來助陣,大軍已在後頭,遲早打得金軍落花流水!”他身穿盔甲,已隱去頭上符帶,且臉麵故意抹黑,無人認得是他,一時“黑先鋒,黑將軍”喊個不停,宋兩利暗忖,黑了臉,便成了黑先鋒?也罷,總不能以黑神童自居吧!終默認黑先鋒存在。

引兵作戰,隻要打出勝仗,士氣必旺,先前北岸幹餘名逃兵,此時竟也成為英雄,隨又見得數千騎想自動加入北岸作戰。

宋兩利一一接受,並要眾人收拾殘局,雌伏附近,以待敵軍二波攻擊。他則仍一馬當先,杵在前頭,氣勢不凡。

他實則心神亦爽,隻要極樂聖王未至此,自己倒可為所欲為,殺殺金軍氣焰,免得以為宋國無能人。

一有空檔,宋兩利即已運起通靈**,攝向那餘都姑,探探他耍何花招?

那金東軍一擊落敗,士氣雖受挫,然整裝後,金軍複認為乃大意使然,隻要亦步亦趨,避開陷阱,自可以超強軍力戰勝宋軍。

餘都姑卻另有想法,宋軍先鋒官顯然大有來頭,若不製住他,恐得影響攻勢。聽其所言,乃種師道麾下大將,而那種師道並未出現陣前,顯然應是尚未趕到,如若他再趕來,恐如虎添翼,屆時必定更難攻破黃河防線。維應把握時間,方為上策。

那聖王手下四大護法,刁采盈、沈三杯、怒不笑、錢不貪,皆前去虎威橋,去鬥茅山派掌門去了,否則倒可派四人去收拾此名黑先鋒。然餘都姑乃一代戰將,怎可弱了威風,仍決定自行出擊,以顯軍威。他遂調派十名高手,準備偷襲。

然餘都姑怎知對方乃宋兩利,且俱攝腦神通,自己腦門所思,全被攝得一清二楚,不敗皆難。

宋兩利暗自竊喜,這餘都姑敢情未學得極樂聖王所傳之防攝之術,看來得好好耍他一記。在得餘都姑想法後,宋兩利已有對策,轉向宋軍,道:“待會金軍迫來,乃針對我一人,你們毋需出征,放冷箭即可!”

宋軍最喜“毋需出征”四字,登時應允,個個抓得長弓,準備放冷箭了事。

宋兩利不再杵立不動,已策馬東奔西竄,想找得好地點,準備坑殺敵軍。轉行之後,忽覺左側兩裏處,有道裂坑,深及丈餘,寬則兩丈餘,如若遠處瞧來,黃土一片,恐不易發覺,遂決定引人來此,再一一收拾。

餘都姑怎知宋兩利已攝得一切,仍照計畫進行,自己帶領十騎,分從左右包抄過來,邊掠邊喝道:“爾是宋軍猛將麽?有膽過來決一死戰,無膽當龜孫躲去!”

宋兩利邪笑道:“自是有膽,可惜你們未必追得了我這隻黃驃馬!”策馬即奔。

餘都姑不疑有詐,猛地追去,左右各五騎更往兩側包抄。狂奔裏許,宋兩利幾乎被夾中間,他突地想及,對方非一排追來,乃左右包抄,那豈非隻能坑得一半人馬?心**方起,餘都姑已迫近不及三十丈,長弓一挽,利箭猛射而出,直穿宋頭頂而過,驚險萬分。

宋兩利暗忖,若對方改射馬匹,自己豈非落馬受困?看來全靠奔逃,顯然不夠,猝地回頭反攻,往左側兩名戰將衝去,喝道:“開戰啦!”他武功已是絕頂之流,任戰將勇猛,用於戰場上或可行,但若單一對擊,豈是宋兩利敵手?方一照麵,長槍竟然被宋砸斷,猝覺驚慌之際,宋兩利尖槍猛穿,殺死一人,屍體被彈起,隨又砸向另三人,現場一陣混亂。

餘都姑見狀冷喝:“射箭!”剩下數人挽弓猛射,六箭各從六方向射來,直取宋背心及馬匹。

利箭既快又急,幾難逃躲,尤其馬匹,怎知背麵受擊?

宋兩利頓有感應,他原可逃去,然陣前失馬,亦是恥辱,登地大吼:“跳!”神通攝去,馬匹腦門單純,輕易被攝,而宋兩利所傳意**,乃是往左跳去,馬匹當真聽話,四腳猛往左彈,竟然躲過利箭穿射。

此舉瞧得餘都姑等人目瞪口呆。原是馬匹乃四腳動物,不若人類靈活,能輕易左右閃跳,尤其此馬又是快速往前奔,又怎能突地往左跳去?而此動作實若人類跳掠,乃四腳齊蹲,突地往左一蹦,即似左側有吸鐵般,吸了過去,甚是神奇。

宋兩利但覺滿意,看來馬兒跟人一樣,潛力無窮,說不定訓練之後,尚可跳舞呢!

然正得意忘形,想回頭瞧瞧金軍怔愣模樣之際。餘都姑卻乘機一箭又射來,直取宋心窩。那箭來得既快又準,且如此之近,宋兩利幾乎無以躲閃,唉呀驚叫,意**頓生,那“**力成形”絕世先天神功乍閃,竟迫得利箭轉彎,擦及左臂而過,直中側麵迫來金軍,一箭斃命。

宋兩利猛怕胸口,直追好險好險,然這一拍及,方知靈寶陰陽鏡早藏於胸口,又自好險好險說個不停。

餘都姑怎知世上竟會出現此種異事?如若宋兩利出掌劈擊,尚有話說,誰知他隻一喝,利箭立即轉彎,那豈非是神仙,亦或妖魔附體?!

鬼邪之說登時浮現餘都姑心頭,他哪敢與之作戰,喝道:“你是人是妖?!”

宋兩利尚待回答,餘都姑當機立斷,喝向手下,道:“退!”數騎掠奔而去。他想,詢問鬼邪是人是妖,忒也太過白癡,決心避開,且請得軍師前來收拾便是!

宋兩利詫道:“這樣便退了?!嗬嗬,這招左跳馬倒也好用!”隨又喊得一聲右跳,馬兒當真再往右邊掠跳,宋兩利滿意再笑:“通靈**越來越厲害,可要變成神仙了!”見得餘都姑逃走,宋兩利喝道:“追!”黃驃馬長嘶而起,追掠而去。

宋軍見得黑先鋒又自追殺金軍,一陣歡呼傳來。

金軍卻納悶不解,為何一向勇猛的餘都姑,此時會落荒而逃?皆想出兵營救。餘都姑卻下令不得出兵,金軍更形不解。待餘都姑逃回金軍陣營,宋兩利始停止追殺,喝道:“一天之內退回金國,否則叫你們個個掉魂失魄!”

宋兩利故意耍由攝腦神通,攝向左近十餘人,這一攝去,十餘人全數倒地打滾,嗚嗚學著鬼魂般嘶叫,嚇得其餘金軍驚心動魄,閃退數步,急抓胸口,深怕靈魂當真被攝去。

宋兩利見已收攝腦效果,算算人頭,竟也十八人之多,滿意一笑,顯然自己神通已達十八法門地步,一次可攝十八人,妙哉。恐嚇邪笑後,始揚長而去。

餘都姑道:“莫要亂了陣勢,對方是懂妖法,待軍師前來,稍安勿躁。”金軍聞言,始未再**,畢竟靈法之事,非一般人所能抵擋。餘都姑立即傳令紮營,以待後援到來。

宋兩利返回宋軍陣營,受到英雄式歡呼,他則直道小意思,待種師道大軍前來,自能給予金軍痛擊,宋軍登覺希望滿懷。

守將何灌瞧不清宋兩利用何花招迫退金軍,然事實俱在,亦樂觀其成,若真能戰勝此局,那可超級大功一件,不禁幻想封功受爵滋味。

宋兩利知金軍在等救兵,偷偷攝得餘都姑想法,竟是軍師楊樸,對方原是漢人,對他印象且不差,可惜各自為國,屆時自免不了兵戎相見了,唯楊樸亦懂道法,那倒是怪事一件。

一切靜觀其變。

若到晚上,宋兩利甚至想以假橋鋪江麵,引得金軍闖來。

等待中,忽覺左方十餘裏處,傳來殺伐之聲,想必完顏宗望亦和方虛默對上,戰況顯得激烈,方虛默似也耍得道法,那頭烏雲漸漸飛來,掩去天空,瑞雪亦紛紛落下,宋兩利倒能支撐,但士兵已覺寒冷,開始瑟縮。

臘月天作戰,的確辛苦。

及至傍晚,忽有十餘騎趕往金國陣營,正是軍師楊樸接到消息,從虎威橋那頭趕來。

餘都姑接見秘處,且將狀況說明。

軍師楊樸直捋須子,道:“看來對方的確會耍妖法,然據我所知,大宋陣營並無此黑麵法師啊?”

餘都姑道:“他是否為宋前朝臣包拯後裔,聽說包拯能判陰間事,應通道法,也是黑臉。”

楊樸道:“包黑子是黑臉,卻也未必懂道法,何況其後代亦無黑臉之人。”

餘都姑道:“一切全憑先生查明。”

楊樸道:“且引他過來瞧瞧!”

餘都姑同意,遂再次親征,引領百騎迫來,楊樸跟在一旁,準備窺瞧黑先鋒是何路人馬。

此事早被宋兩利攝知,暗自黠虐道:“想探我來路?就是不讓你探得!”竟然弄來假人,穿上軍服,戴上黑麵具,插在陣前,天色漸晚,若非近瞧,一時亦難以瞧出破綻。宋兩利則躲在後頭小坑壕,準備放冷箭。

餘都姑等人掠近百丈,終亦停頓,畢竟妖法厲害,且保持距離為妙。道:“黑先鋒,金軍有意議和,你可願談談?”

宋兩利早知對方想法,冷道:“想哄我麽?回去叫完顏宗望過來再談,你根本主意不得!”

餘都姑臉麵稍僵,卻也不動聲色:“你我先鋒,若有交談,再請元帥出麵不遲。”

宋兩利道:“算啦!你隻想套得我對話,讓楊樸認出我身分罷了;何需如此辛苦?我即是黑先鋒,種師道麾下大將,金軍若不退,過不了明天,準叫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楊樸見身分已露,遂出言問道:“不知先鋒全名為何?”

宋兩利道:“我乃黑先鋒是也!”

楊樸道:“在下想知全名。”

宋兩利道:“說啦!姓黑,名先鋒!所以一生立誌當先鋒,多多包涵!”

楊樸但覺此人似能貫穿人心,處處截在前頭說話,忒也厲害無比,得小心應付為是,道:“不知種師道可在對岸?”

宋兩利道:“你又非大宋子民,且為敵軍,問此話不覺太幼稚,我豈會將軍情透露予你知?”

楊樸碰得軟釘子,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道:“說的也是……”照此判斷,對方年齡似忽不大。心**一轉,道:“不談軍情,那談道法,你俱移山倒海、分光錯影之能麽?”

宋兩利道:“不錯,所以勸你們趕快撤軍為妙!否則我一發功,任千軍萬馬,照樣擋不住!”

楊樸道:“總得露一手,叫我心服!”

宋兩利道:“千槍萬箭射來,我照樣不怕!”他仍躲在假人後方二十餘丈坑洞中,當然無懼於千槍萬箭,心想先唬過對方再說,若唬之不了,隻好憑真功夫決鬥。

楊樸倒也不客氣,立即下令弓箭手疾射過去,百餘利箭穿刺假人,全數噗噗作響,直穿而過,若在白天,或可瞧及端倪,此時卻在夜晚,且保持距離,頂多隻見衣衫飄飛,無法辨及真偽。

宋兩利哈哈黠笑道:“如何?還不快快退去,難道要我發功麽?”

金軍是覺邪門,然楊樸仍覺有異:“閣下可願意走兩步讓我瞧瞧?”

宋兩利道:“你叫我走,我便要走,那我算什麽?”

楊樸道:“恐怕你是假的吧!”挽來巨弓,利箭引火,直射假人,叭地一響,假人燒起來,金軍恍然。宋兩利暗道好家夥,把戲已被拆穿,幹脆默不吭聲,且看對方如何應付?

楊樸道:“耍此雕蟲小技,恐怕無法逼退金軍,還是現身一談吧!”

宋兩利仍不吭聲,暗道:“就是等你來攻擊!”後頭已布妥假橋,多少也要坑他千百人下水。

楊樸喊得幾聲,未得回應,遂指示餘都姑前去查探,道:“那可能是假人,對方隻是故弄玄虛罷了。”

餘都姑道:“可是白天卻射向真人,乃我親眼所見,對方確有妖法。”

楊樸道:“先解決假人再說!”

餘都姑遂引領百騎逼近十餘丈,始以繩索套住假人,複扯回瞧瞧。假人已被燒得隻剩盔甲金屬部位,至此方確定一切。然另一恐懼又起,餘都姑道:“既是假人,何來聲音對話?”

楊樸道:“傳音入密功夫,在江湖上並不稀奇。”

餘都姑道:“可是他乃有說有笑,根本非傳音入密之功夫。”

楊樸亦覺如此,道:“這即稀奇了,對方若非有過人妖法,即是躲在附近回話,大家搜搜地麵。”

餘都姑下令搜去,宋兩利卻運起神通,直道搜不著,搜不著,金軍怎知受攝,搜尋之際,總閃過宋兩利位置,故未搜出異狀。

楊樸不禁皺眉:“看來對方的確有名堂,我得升壇作法,以探清真相!”在摸不清狀況下,他不敢貿然進攻,遂引領金軍退去。

宋兩利暗道:“這楊樸倒是老謀深算,看來要他上當並不容易。對方既然想升壇作法,且找機會耍他幾記便是。”遂偷偷爬出坑洞,靜觀其變。

楊樸於陣前設壇。

他原為中原出身,故學得道法亦屬中原一脈,那神壇擺設和道家無異,備妥衝天燭、攝魂鈴、桃花木劍、霹靂棗木筆、如意珍珠朱砂等法具,隨即靈符化將開來,夜空中火光閃閃,霎是好看。

宋兩利乍見對方施法,忖道:“竟也是行家?當年忘了向他請教!”

原來自古能當上軍師,必知天文地理、陰陽道法,否則引軍布局,必有缺陷,又如諸葛孔明之流,更是其中楚翹,楊樸學得道法,自是理所當然。

宋兩利待聽得對方耍何密咒,原來楊樸所布,乃是降妖伏魔壇,所**則為降妖伏魔咒,其**道:“一轉天地動,二轉日月明,三轉三昧現,四轉四煞沒,五轉五雷鳴,六轉六丁衝,七轉七星佐,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

乍見霹靂棗木筆不斷往靈符畫圈圈,越轉越急,靈符飛向空中打轉,直若長龍掠飛,煞星好看。

宋兩利不由一愣,對方施展道法,不是自己最得意之降妖秘法麽?當年曾在遼國鬥上蛇妖女李鳳顏及耶律威時曾經用上,對方怎學會了?!

原來道法各自修行不同,且秘咒更自獨立,若非得到秘本,或口頭傳授,恐甚難一致,縱使施法**咒,亦是吱吱唔唔,含混其中,想分辨咒語,甚是困難,而當年施法,楊樸根本不在場,他又如何學得此秘法?難道他也獲得同樣道家法門?還是林靈素逃到金國傳予他呢?

宋兩利揣想,這也不可能,畢竟林靈素根本隻是裝模作樣,未能深研道法,他隻顧收集秘本,卻練得亂七八糟,何來傳授之能?看來是楊樸和自己一樣,取得同一秘本,方能耍出此招。

宋兩利見狀,登時起了較量之心,遂暗中施展同樣法術,遠遠操空那條天空火龍,暗喝著:“飛東天、飛西天、飛南天、飛北天。”

楊樸怎知手中火龍竟會失控,登又卯足全勁加強法力,然那火龍卻若狂蜂亂轉,升天入地,難以控製,一有失招,火龍反衝楊樸,差點燒掉胡子,嚇得他不得不撤去此法門,改以其他秘咒施法。

然楊樸所施秘法,幾乎和宋兩利修行之法雷同,尤以“五雷法門”更是源自神霄派五雷咒,宋兩利簡直熟透,且自竊笑:“該你倒楣啦!”法力一展,迫得“五雷法門反轟神壇。

這一轟去,神壇頓碎,嚇得暢樸臉急煞白,不知所措,生平首遭,逢此怪事。金軍更是驚心動魄,作法顯然失敗,不知是否將惡魂上身?餘都姑表情亦僵,軍師似乎抵擋不了對方妖法。

楊樸冷道:“看來真是高手了,竟能破得我所施展之秘法,實是走眼!”

宋兩利故意迫出冷森聲音:“退去吧!否則必讓你們身落地獄,永不超生!”

楊樸冷道:“閣下是誰,可願出來一晤?”

宋兩利道:“我是孤魂野鬼,無影無形,見之不著!退去吧,別騷擾我清靜,這是我的床,不允你們闖進來!”

金軍背脊生寒,竟然踩在鬼魂**?!想來即可怖。

楊樸心知對方裝神弄鬼,然卻法力不如人,始終無法突破僵局,以逼對方現身,倒讓對方囂張去了。

正苦無良策之際,忽見四道人影掠來,正是聖王麾下四大護法刁采盈、沈三杯、怒不笑、錢不貪趕至。

宋兩利暗詫,高手來了,得想辦法鬥之。

四大護法拜禮後,問及狀況。

楊樸道:“不妙,此處亦有道家高手。”

原來金軍兵分兩路,想攻過龍騰、虎威雙橋,繼續勢如破竹氣勢,誰知虎威橋有茅山派方虛默鎮守,攻勢顯然受阻,楊樸原可慢慢破解茅山道法,然完顏宗望希望一鼓作氣攻過黃河,正巧餘都姑亦傳來消息,故令楊樸趕來支援。楊樸心想此處妖法再厲害,總不可能比方虛默高明,誰知對上手方知此人法力恐不在方虛默之下,攻勢恐將因此受挫。

刁采盈道:“竟然布下雙妖陣,看來得硬闖了!”

錢不貪道:“攻便攻啦,聖王在汴京等我們呢!”他最是貪財,深怕慢了一步,汴京寶藏全被搬光而徒勞無功。

沈三杯道:“甚久未痛快動手,今夜便可大展身手!”

那氣神怒不笑因暗戀刁采盈,且盜穿其肚兜於身,誰知竟被拆穿,故愧對刁采盈,兩人因此交惡,故隻要刁開口,他豈敢回應,隻有默默支持,以期她日後回心轉意,重修舊好。

刁采盈懶得理他,隻要錢沈二人應允,自算成事,遂拜禮楊樸,道:“讓我等出兵吧!”

楊樸道:“試試也好!且小心對方妖法。”

刁采盈道:“放心,聖王已傳秘法,自保應無問題。”

四大護法遂拜禮掠去。

楊樸轉瞧餘都姑:“且靜觀戰局,若有進展,軍隊立即推近,畢竟十萬大軍壓境,對方除非有聖王之能,可搶天換地、呼風喚雨,否則戰久必破其法。”

餘都姑明白人海戰術之道,隻要一步步逼去,縱妖法厲害,也隻是傷及部分,怎可能把全軍吞沒?先前不想施行,乃不願多作犧牲,但若逼急,亦隻好強力采行了。

兩人靜觀其變。

宋兩利乍見四大護法前來,倒也戒心,畢竟以前鬥得他們,全是開溜局麵,此時卻不便走人,然若想戰勝四人聯手,實無甚把握。心**轉處,看來隻有施展通靈**,讓對方內鬥,或可成功。但覺刁采盈對自己甚是熟悉,臉麵可能不夠黑,故又再塗碳粉,讓它黑的透徹。隨即潛伏地麵,待酒神沈三杯迫近之際,突然發難。

宋兩利乃勢在必得,沈三杯又大意而行,突遭暗算,竟避之不了,肩胸受掌,打得他悶嘔鮮血,倒退連連。

三大護法見狀怒喝,分從三方位擊來。其乃為救沈三杯而擊,自是全勁以拚,威力何等霸道。

宋兩利不敢硬接,猛地落地打滾,意**頓起,攝向怒不笑,要他摸及刁采盈臀部,心想刁采盈對他甚是鄙斥,這一摸去,準有好戲。

怒不笑怎知腦門受攝,且情急攻招,無暇多想,右手強勁劈敵卻落空地麵,誰知左手卻不聽使喚,趁三人交錯之際,當真伸手摸向刁采盈臀部,嚇得兩人當場詫愣。

怒不笑慌張不解自己怎會出手摸人之際,刁采盈厲掌已摑來,叭地一響,打得怒不笑右臉血痕五指,身形為之旋轉。

刁采盈厲斥:“色狼,敢非禮我麽?”仍想追殺,怒不笑詫道:“我、我、我……”結結巴巴,不知所措。

宋兩利暗道妙哉!趁兩人分神之際,突又衝近,爛掌亂打,登將兩人擊得東倒西歪,狼狽不堪。

錢不貪見狀大喝:“莫要內鬥,先收拾妖人再說!”

刁采盈及時醒神,瞪向怒不笑:“敢再占我便宜,小心剁掉你雙手!”

怒不笑仍我我我個沒完。刁采盈不理,反掌再攻宋兩利,冷喝道:“你敢乘人之危,可惡!”金蛟剪抓出,便要剪下對方腦袋。

宋兩利總攝著對方攻招位置,巧妙得以閃去。

三人聯手,竟然占不了便宜。

一有機會,宋兩利又攝向怒不笑,此次更猛,不但要他摸臀部,連胸脯一起摸去,怒不笑隻一受攝,腦門立即昏沉而無法自製,竟又當真衝向刁采盈,從其背後抱來,左手摸臀,右手竟想穿往前胸摸去。

刁采盈早就防他,誰知臀部仍被摸著,雙手若非擋得快,連胸脯亦遭殃,此次可真的惹火她,厲聲怒斥:“色狼——”金蛟剪反身猛剪,怒不笑下體差點被閹割,饒是逃過最險處,褲襠亦被剪得布裂袍翻,差點曝光。

怒不笑駭然說道:“師妹,我不是故意的!”

刁采盈怒斥:“去死吧!”竟然放棄攻敵,直往怒不笑撲殺。

宋兩利見狀暗笑於心,如今隻剩錢不貪一人,自好對付,笑道:“如何?還想賭銀子麽?”

錢不貪冷道:“隻顧耍妖法,不入流!”金錢煉擊若猛龍,直掃過來。

宋兩利根本不想硬接,腦門一攝,喝道:“左邊!”錢不貪怎受得了,登往左側受傷倒地,仍在運勁療傷之沈三杯砸去。

沈三杯見狀大喝:“老錢你瘋了?!”縱受傷在身,然打滾逃命之能仍在,方待滾去同時,錢不貪詫駭而醒,猛鬆去金錢煉,飛砸沈三杯腦袋而過。嚇得兩人麵麵相覬。

沈三杯仍斥:“你瘋了?!”

錢不貪歉聲道:“我把持不住!”

沈三杯道:“怎會如此?!”

宋兩利乘機一掌又掃得錢不貪前滾連連。邪笑道:“去撿銀子吧!”

沈三杯勉強欲抓及酒葫蘆砸去,誰知宋兩利攝力迫來,喝道:“想砸我麽?”

沈三杯受攝,竟然砸向自己腦袋。幸他受傷在身,功力已弱,這一砸下,隻顧生疼,並未頭破血流,然因此疼痛而清醒,詫道:“你會攝心魔法?!”

宋兩利暗詫耍過頭,出了紕漏,攝力又迫來:“我不會!”想洗腦沈三杯。

然那怒不笑忽聞此話,登若找到救命金丹,急道:“師妹別誤會,我是受攝,才會如此!”

刁采盈亦且一愣,她不屑揣想怒不笑所言,卻也回頭注意宋兩利神態,簡直甚為熟悉,詫道:“你是宋兩利?!”有了意**,自是越瞧越像,竟帶竊喜,急忙掠衝過來。

宋兩利怎肯承認,喝道:“我乃黑麵先鋒,什麽兩粒三粒,我不懂!”亂掌仍打去。

刁采盈不信,金蛟剪猛攻,看似欲剪宋之腦袋,卻也裝模作樣欲撲抱男人,宋兩利詫駭,右側逃閃,且用攝力,想迫使刁采盈往左剪去。刁采盈情急中左手一掃,指尖竟也摸及宋臉麵,沾來一指灰黑。

宋兩利斥道:“想非禮我麽?”

刁采盈喝笑:“不錯,你就是宋兩利,若是其他男人,不是讓我抱著,否則便自反擊,怎可能像你逃開?何況你若不怕人知,又怎把臉麵抹黑?所以你就是宋兩利。”揪著對方小辮子般,得意一笑。

宋兩利的確對她下不了手,畢竟當年在遼金之際,和她有過交手。得知對方並非惡毒之人,且在多多少少受其暗助下,能逃過劫難,如此微妙感覺,終在此時泄了底,然他又豈肯承認一切?喝道:“我乃黑先鋒便是黑先鋒,專克金軍而來,再不退去,莫怪我不客氣了!”怒掌頓劈,登將刁采盈擊退數步。

刁采盈詫道:“你武功何時變得如此之高?!”心**一閃:“對了,聖王交代,說你已進入天人之界,不容忽視!”但覺最可怖仍是對方通靈**,幾能攝得眾人心思,頓覺**裸呈於他眼前,窘困唉呀一聲,趕忙喝道:“大家快用定魂術,免遭受攝!”四大護法這才抓得銀針往腦門刺去。

宋兩利喝道:“任何定魂術也沒用!”通靈**頓展,趁對方尚未完成防範之際,意**攝去,四人頓又跌撞一堆。

刁采盈喝道:“你倒過分了!”想出手教訓,沈三杯卻道:“暫時退下,我已受傷,恐製不了他!”聖王交代,四人聯手或有希望,如今受傷,隻有暫且退下,至少得將定魂術完成才行。

刁采盈自知狀況,喝道:“暫時便宜你了!”終扶向沈三杯,掠退而去。錢不貪、怒不笑隨後遁走。

宋兩利並未慶喜,畢竟刁采盈一口咬定自己身分,那股捉摸不定恐懼感將因此消失,金軍可能改采大軍壓境模式進攻,如此將吃力不討好,得另作盤算為是。

宋兩利窺瞧一陣,忽覺金軍陣營已動,似有整軍之態,現在布陣恐已不及。心**一轉,潛往白天收拾餘都姑那天然裂塹。此處應為狂風暴雨鬧洪水時所留下溝渠,幹旱之際,則為塹坑,似一條既長又彎之地龍,倒可多多利用。

宋兩利盤算地形,南高北低,難怪黃河會轉彎,的確十分理想,隨又瞧瞧天際,那方虛默施法封天,瑞雪下得更厚,的確天助大宋。遂急忙趕回黃河南岸,要何灌下令千萬兵,快速將瑞雪堆積於黃河南岸。其並非一長排堆積,而是齊聚三堆若尖山,且將黑泥罩在外圍,免讓金軍發覺。

動用千萬兵,每人隻要兩畚箕,即可成事,故花費不久。

何灌及宋軍皆猜測不斷,黑先鋒又耍何花招?各自議論紛紛,卻猜之不透。多半猜宋兩利暗設假碉堡,然後鋪上假橋,想引敵人攻錯目標。

宋兩利則返回北岸,要手下做撤退準備。隨又讓他們於龍騰橋頭前堆集大量雪堆,似有堵住去路之意。

夜已二更,瑞雪更濃。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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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身陷重圍

四大護法回到金陣營,已將狀況說明。

餘都姑詫道:“會是宋兩利?!他神通倒是不小!”當年在鬥遼國國師巫九麻及蛇女李鳳顏時,即已有所見識,然既知對手身分,反而定下心,莫名恐懼頓去。

楊樸詫道:“竟會是他?倒不容小覬,前些日子,他正布下鬼陣,打得完顏宗翰放棄太原城。現又在此,不知是否故計重施?”

刁采盈道:“恐來不及布陣,從太原趕來,少說也要數天,且他若布陣,叫我們入彀便是,何需不斷迫我等退去。”

楊樸道:“倒是有理……”

餘都姑道:“咱大軍一步步逼近,若有埋伏,立即撤退,若無埋伏,立即進攻,想必不致損傷。”

楊樸道:“自是可行之計!”

沈三杯道:“不等我傷勢複原,再一並出征?”方才受得一掌,傷及內腑,忒也懊惱不已。

楊樸道:“恐時不宜遲,天威橋那頭,宗望元帥正等著我們搶攻,畢竟一鼓作氣,宋軍必嚇著而潰逃,傷亡將減至最少。”

餘都姑冷道:“戰爭豈無傷亡之理?”他原是遼國出身,如今遼國已滅,他卻投身金國,然私下仍記恨,若非宋金聯手,遼國豈會滅亡?金國是不能怪了,隻好怪起宋國,故殺伐之際,且以泄恨居多。

楊樸不想多言。既然已決定大軍逼境,他身為軍師工作已了,剩下全是餘都姑之事,是戰是殺,皆聽天由命。

餘都姑果然下令整軍,不再強攻猛衝,而是大步逼近。

至於沈三杯已受傷,隻好留在後方。楊樸則找尋高地觀戰。刁采盈、怒不笑、錢不貪則護持餘都姑左右,準備好好教訓宋兩利。

大軍登又壓境。金軍氣勢不凡。

宋兩利則跨身上馬,故作騷擾地往前奔去,喝道:“不怕死又來麽?待我攝你魂魄!”

作勢攝去。

然餘都姑等人大將皆以利針刺腦門穴道,封去被攝之危。

刁采盈冷道:“攝吧!千萬大軍,看你能攝到何年何月?”

宋兩利耍得一陣,詫道:“你們用了定魂術?!”

錢不貪道:“不用它,難道讓你耍著玩不成?”

刁采盈邪笑:“還不投降,要被五馬分屍麽?”

宋兩利道:“大宋自無降將,戰到一兵一卒,也不放過你們!”說完策馬甩頭而去。然其動作卻若開溜模樣。

刁采盈喝笑:“想逃麽?逃到汴京,也要把你揪出來!”本想追去,又怕中計,緊跟部隊,步步逼去。

宋兩利邊逃邊指揮宋軍放冷箭,全被金軍前線盾牌擋去。

一方十萬大軍,一方隻有千餘軍,相差太過懸殊。宋軍氣勢頓弱,金軍開始喝喊,每走一步,便殺一聲。從兩裏外整軍迫來,不到一更次已逼近黃河岸不及裏許。

那浩蕩若螞蟻雄兵氣勢,嚇得連南岸宋軍皆心驚肉跳,心想若黑先鋒罩不住,這頭冷箭放幾把,仍得溜為妙。

眾人目光仍落於宋兩利身上。他則逃往龍騰橋頭前那堆小雪山,不斷下令宋軍凝聚一堆,弓箭伺候,宋軍雖懼,然已至橋頭,屆時若逃命,倒也方便,遂臨逃回馬箭,射的甚猛。

金軍掃雷般迫近五百丈,但覺並無埋伏,又迫近二百丈。眼看即將抵黃河岸,宋軍仍未進攻,甚至一副退縮模樣。

餘都姑頓有所解:“看是宋軍想斷橋守南岸,且趁我軍渡河時再大開殺戒!”

刁采盈道:“是麽?那及時斷去即可,何需又在橋頭頑抗?”

餘都姑道:“可能那雪堆埋有炸藥,待我軍逼近,他想引爆,炸死我們!”

眾人但覺有此可能,遂更加小心掃雷前進。

及近百餘丈,宋軍已倉皇撤退千餘,隻剩百餘兵守住雪堆。

以一雪之錐,抗千萬之兵,形成突兀、玄奧局麵。

兩軍所有目光皆聚集在此雪堆,不斷揣測宋兩利耍何花招。

宋兩利總也不退,壯若土撥鼠,腦袋猛探出來,叫囂道:“不準過來,否則同歸於盡!”說完隨又縮入雪堆,如此不斷重複,惹得金軍緊張兮兮。

餘都姑見狀更加肯定雪堆埋有炸藥,冷道:“縱使炸斷橋頭,我軍照樣能渡河進攻,你們仍難逃惡運!”

宋兩利喝道:“我埋了萬斤炸藥,敢過來,炸得你們全軍覆沒!”

刁采盈喝道:“百萬斤也無用,我們不會上當!”轉向餘都姑:“以火箭攻之!”

餘都姑同意,一聲令下,火箭紛紛射來,然此乃雪堆,火箭落處,立即熄火,根本無效。

宋兩利得了便宜,又自锧出喝喊:“任千萬箭也傷不了我的炸藥!想要渡橋,那是作夢!”

餘都姑臉色難看,心想十萬大軍被一家夥擋在橋頭,若傳出去,一世英名全毀,遂決定先迫殺宋,再引爆雪堆炸藥,就算犧牲,也是應該,遂喝及軍隊繼續前進,且左右先行包抄至河岸,以免對方脫逃。

及近五十文處,餘都姑突地下令左右雙翼各出一千騎,長槍,利箭猛攻。

那長槍可比利箭威猛,這一射來,直穿雪堆,嚇得宋軍趕忙逃逸,隻剩宋兩利一人看守。

兩千騎又自逼近三十丈,無數長槍再射,已將雪堆穿成刺蝟,宋兩利喝喝有聲,東躲西藏,終招架乏力,不得不退。喝道:“不要命麽?炸死你們!”猛往雪堆中點燃引信。

火光冒出,引信若蛇鑽往雪地。

宋兩利拚命回逃。

金軍大駭,迫退百丈外。

轟然一響。

前陣金軍嚇蹲地麵,盾牌罩頂。

誰知卻隻見得小雪堆被炸開,預估約隻百斤炸藥威力,比起萬斤之轟天裂地威勢,實想差太多。

金軍錯愕。

宋兩利更詫:“完了完了!引信濕掉啦!”急又往回奔去。

餘都姑聞得此言,怎肯放棄機會,登時喝令搶攻。畢竟引信已濕,想引爆,談何容易?

何況宋兩利亦在場,總不可能輕言自殺,故在其未逃走前殺至雪堆,一切自該安全。

赫見無數金軍衝擠而來。

宋兩利見狀突地跳起,喝道:“你們上當啦!”沒命即往回奔。

金軍瞧及此舉,簡直既恨又忌,如若宋兩利耍詐,豈非被唬住?如若是真,那又是何陷阱?

然餘都姑認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仍下令搶攻。

金軍快速衝來。然迫近十餘丈,突起誤觸地雷,硬被炸得人仰馬翻。

餘都姑終於明白,喝道:“炸藥在雪堆前二十丈方圓,大家小心搜雷!”金軍攻勢已緩,且派人搜雷。

然宋兩利卻已奔往南岸那大雪堆處,邪聲笑道:“餘大將軍、刁大護法,你們全上大當啦!真正的炸藥在此!諸位可見識到了?”站在雪堆上,一副唯我獨尊模樣。

刁采盈喝道:“你炸啊!反正在那頭,死傷全是宋軍,和我無關!”

宋兩利道:“怎會無關?沒看到我這座大雪山,才是超級猛威炸藥,猜透沒?”

刁采盈一愣:“超級威猛炸藥?”雪堆幾乎結成冰山,何來威猛炸開?她不懂,錢不貪亦不懂,怒不笑更不懂,餘都姑亦滿頭霧水。

宋兩利笑道:“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苦心堆此雪山,難道白幹麽?那可是大白癡了。它的功用就是推落黃河,來個水淹龍王廟!戲碼鐵定精彩!”

刁采盈詫道:“水淹龍王廟?廟在哪裏?……”猝見宋兩利往河岸那頭行去,登時醍悟:“不好啦!他想阻斷黃河,淹我大軍!”

餘都姑這才發現南岸高,北岸低,黃河若被截斷,淹的可是北岸,嚇得他臉色鐵青,厲喝道:“快退!”

金軍登若喪家之犬,拚命往後逃奔。

宋兩利道:“擠成沙丁魚,能逃個什麽勁?”終把埋藏雪堆下炸藥引爆。

轟然一響,地動山搖,雪堆下之河岸被炸毀一半,偌大雪堆失去地基支撐,直往黃河倒砸,又自轟隆泄射水注衝天。

河道被堵,黃河倒灌,這一淹去,直取北岸那彎曲坑塹,那衝掠追淹速度,簡直比飛箭還快。

水漲仍不止,終暴出坑塹,猛往金軍淹去。

那黃河水量之巨之洶湧,天下有名,這一阻斷而改道,確若猛虎出柙,肆無忌憚撲淹金軍。而那金軍卻中宋兩利計謀,十萬大軍幾乎全數擠往岸邊五裏方圓,如今想撤退,豈是輕而易舉之事?登見人仰馬翻,前仆後繼,相互雜遝,唉聲遍處,其慘狀比起萬斤炸藥炸開,有過之而無不及。

幸餘都姑不愧沙場老將,直喝著:“莫要驚慌,莫要亂了方向,棄馬匹而行,河水並未太深!”

馬匹乃畜牲,隻要受驚嚇,必定瘋狂逃竄,金軍往往因此被踩死蹄下不計其數,餘都姑臨危下令,雖效果不大,卻希望能救多少是多少。

宋軍見得金軍大敗,落荒而逃,一時士氣高昂,喝喊連天。

何灌更親自拜見宋兩利,直道小神童了得。宋兩利滿心高興,終能敗得金軍一仗,挫其銳氣,大宋軍仍有可為,若種師道等人趕來,更能大舉反攻。

想及種師道盛名,宋兩利又要何灌傳令,改喊“種師道”以撼聲懾金軍,增加氣勢。

宋軍難得暢快度過如此風光一夜,一吐多日悶氣。

幸得雪冰乃可溶之物,在受及河水浸蝕下,慢慢溶去,黃河流向方恢複正常,淹往北岸衝勢漸漸減弱。且隻淹得十裏方圓,水深不及肩頭,能讓金軍死裏逃生。

何灌原想如法炮製,再轟雪山落水,且淹個夠,然宋兩利表示金軍已逃離十裏之遙,若再迫水過去,恐連百姓住家皆淹及,甚是不妥。隻要金軍來犯,再行淹之即可。

何灌想想也對,遂接受意見。甚快又喚來士兵,將冰雪堆高,以備二次攻擊。

金軍退回十裏開外後,始整軍清點,士兵折損近萬人,然馬匹卻損傷數萬,其皆以逃跑居多,不得不派兵四處抓回,否則影響戰力甚巨。

餘都姑怎敢再下令攻擊,得擬定最佳計畫再戰,否則二挫士氣,恐從此敗戰連連。

軍師楊樸雖自責敗戰,然對宋兩利卻也欣賞連連,他竟能以一己之力,想出以河水退十萬大軍之計,其智慧已非比尋常,恐非一般人所能鬥倒,難道他當真是綠龜法王轉世?若真如此,豈非與神佛過招?何來勝算之有?

想及此,他立即招來四大護法,準備問個清楚。

五人齊聚隻伏虎丘上臨時塔蓋之帳棚中。

楊樸道:“諸位乃聖王坐下護法,可聽過聖王說及宋兩利種種?尤其他乃綠龜法王轉世一事?”

刁采盈道:“恐怕是了,否則怎會通靈,又耍妖招,叫人不可捉摸!”對於宋兩利,感覺實是微妙,偶爾實在恨得想教訓他,然見其出得種種怪招,不禁又想暗自喝采,敵我意識,並不嚴重。

沈三杯道:“聖王確把他當成綠龜法王傳人,欲除之而後始快,他且命令我等,見人即逮,絕不留情。”

錢不貪道:“宰他之前,先得榨出油水,他吞了不少遼國寶藏,連皇上都在找他!逮了準立大功。”

楊樸道:“是該找他,挖出那些寶藏。”

怒不笑恨道:“他耍我多次,遲早要他好看!”

刁采盈冷道:“憑你,恐怕連人家一根手指頭皆擋不了!”想及白天受辱一事,更恨對方。

怒不笑對她暗戀已久,怎敢頂嘴,低頭不語,然卻暗暗發誓,必讓刁采盈刮目相看。

楊樸盤算後,說道:“如若宋兩利當真是綠龜法王轉世,恐比茅山掌門更棘手,咱得想個法子收拾他,否則讓他有空擺得陣勢或耍妖法,恐又如今夜,潰不成軍!”

刁采盈目光一亮:“當然要逮他,否則豈非讓他囂張過頭了!”

沈三杯道:“兩位莫要低估他,連聖王想逮都逮不著,咱豈說說即可逮人?”

錢不貪道:“他的通靈攝腦**,十分厲害,不得不防。”

楊樸道:“就是要利用他的通靈**,才能使他上當!”

刁采盈好奇道:“不知軍師有何對策?”另三護法亦感興趣。

楊樸道:“宋兩利既然能通靈,咱便故意讓他感應,例如說,我們何時將至何處逮他,他感應過後,自會動作,咱再反逮捕,此有若螳螂捕蟬,麻雀在後,計中有計!”

刁采盈擊掌道:“妙哉!”

沈三杯道:“若能逮住他,可要討回公道!”先前受得一掌,實也不甘心。

錢不貪嗬嗬邪笑,道:“收拾他之前,得先逼出寶藏才行!”

怒不笑默不作聲,心頭卻暗下決定,不廢了他,難消心頭之恨,尤其刁采盈似對他有所好感,情敵之爭,豈可落了下風?

楊樸道:“既然諸位願意配合,咱即共同逮人!”

刁采盈道:“快快將計策說來!”

楊樸道:“今夜敗戰,我軍必垂頭喪氣,不敢大軍進攻,得改采暗襲方式,故你我皆全麵如此想法,讓宋兩利攝去,至於偷襲地點,當然是在南岸,咱可偷偷乘筏而去,宋兩利必有感應,可能反設圈套,咱便在木筏上收拾他。”

刁采盈道:“如何收拾?隻要有意**,他立即感應,根本防不勝防。”

楊樸道:“唯一機會是在木筏上,咱得在木筏上布下強力黏膠,亦或是陷阱,讓他一踩下去,暫時動彈不得,隨即乘機逮捕,否則即宣告失敗,得另想計策。”

刁采盈道:“現在哪來黏膠?倒可在筏上裝暗刺,傷他一記。”

楊樸道:“傷他無用,他仍可逃跑,唯一方法是把他留在筏上。我倒如有幾種樹汁,調配過後,黏性甚強,且附近即能取得,隻是味道甚嗆,其易被聞及,得克服才行。”

刁采盈道:“將就用了。”靈光一閃:“何不以此樹為筏,對方縱聞味道,亦理所當然,隻是他得不知其功效才行。”

楊樸道:“那樹名連我也不知,且產在北國,對方應未碰過,就此計畫,希望過關。”

四大護法一致同意。畢竟隻要對方上門,還怕他逃掉不成?

楊樸遂道:“咱先采汁調成膠後,再打開腦門,讓宋兩利感應,切記在打開腦門之後,千萬不可再想黏膠之事,否則功虧一簣!”

四大護法對敵經驗豐富,甚俱信心可以保密。

一切計畫妥善,除了沈三杯受傷較重外,剩下四人立即往林區,尋得那無名膠漆樹,采得黃汁液,看似不黏,但調和另兩種汁液後,竟然變得既膠又黏,雙手黏及,得使出全力方能撕開,若用來黏鞋底,必能奏功。

黏膠已製成,四人始將腦門禁製解去,直想著造木筏以潛往黃河南岸擒人,至於黏膠一事則不敢絲毫揣想。

宋兩利果然好奇搜尋金軍陣營,到底計畫如何反擊?搜及金兵,個個皆餘悸猶存,不敢再囂張,且等時機再說。至於餘都姑雖有“定魂針”定住腦門穴道,然尖針插得過久,總也傷體,故他已取下,畢竟今夜戰敗,已無需任何戰策,且睡得一夜再說。照他想法,或許把極樂聖王引來,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宋兩利轉搜四周,暗忖:若真的聖王到來,恐連自己都招架不住啦,得搶時間擊退金軍才行。通靈**照樣搜向軍師楊樸及刁采盈等人,赫覺對方竟然偷偷砍柴,似在造筏,一心一意想著要逮捕自己。

宋兩利怎知已被反耍招法,登覺興趣,追攝不斷,暗忖:“對方造筏,莫非想潛過黃河,進而暗算我麽?”越想越覺有此可能,已邪笑不已:“你們倒是不怕死了?好吧,我便網開一麵,歡迎諸位前來覲見覲見!怎我臉麵已抹得一層黑,你們還是咬定我便是宋兩利?”猜不透自己何處出紕漏,且逮著對方再詢問不遲。

宋兩利正陶醉方才風光勝戰情境之中,且從未想過被反偵測,故深信對方行徑為真,已開始選得較佳地勢,讓對方輕易可渡河,然後逮個正著。

四更已過,天色更沉,瑞雪不斷。原淹往北岸河水,散潰後,幾乎全數結冰,黃澄一片,形成忒異景象。

忽見楊樸、刁采盈、錢不貪、怒不笑四人潛行前頭,後邊則跟著二十名壯漢,扛著木筏快速潛來,一行人順著那條彎曲河塹,漸漸逼近黃河岸。

宋兩利探得一清一一楚,喑自虐笑:“倒也懂得利用河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注該要倒楣!”心想對方三人武功皆甚高,唯那楊樸不知底細,但敢暗自行動,應亦不差,若四人聯合起來,倒是不易對付,如若讓他們過河,豈非散開四處,不易逮捕,倒不如在河中狙擊,能抓幾個是幾個,抓久了,照樣一一成擒。

宋兩利想定後,潛往與河塹相向之河岸,原想藏於該處,又覺不妥,畢竟麵對麵太過直接,恐引起猜疑,想來想去,仍決定回到雪山堆中。他且暗中傳令,要宋軍找來巨網,以備不時之需。一切備妥後,隨即守在前頭,看似把關要處,卻做出打盹狀態。

楊樸等人潛近河岸,乍見宋兩利盤坐雪堆前,登覺想笑。然楊樸冷眼瞄來,眾人趕忙閉不作聲。四人立即拿出銀針往腦門穴道刺去,以防止被攝。

刁采盈始道:“好險,方才一笑,不知是否被攝著?”

楊樸道:“鐵定是被攝著,然他不動,表示未猜知我們真正意思,可能認定我等發現他而竊喜,並非因發現他已中計而竊喜,前後自天壤之別。”三人聞得,安心不少。

三十名壯漢將木筏置於水中後,已潛退,而那木筏一頭綁上繩索,固定於岸邊,縱是劃往對岸,屆時方可藉收繩返回原地,計畫甚是周詳。

四人甚快潛臥木筏,一股刺酸味道傳開,正是膠液特有之味道,刁采盈但覺受不了,以手掩鼻,錢不貪卻覺酸得夠味,酒醒不少。

刁采盈和楊樸在左,錢不貪、怒不笑在右,中間塗滿黏膠,正是希望宋兩利落腳於此,以期一舉成擒。然宋兩利會乖乖落腳黏膠麽?四人可不敢想,故四人另有法寶,腰際亦掛一團,必要時,丟去黏他,或能奏效。

木筏漸漸迫近。四人全是黑衣掩身,木筏亦未剝皮,森灰不易反光,故難以被發現。

宋兩利卻用眼角餘光瞄著四人,其不知已被計算,仍得意暗虐於心,道:“好個四隻大烏龜,待會兒一網成擒!”原先想逮一個是一個,如今見得四人臥列一排,正是撒網逮人最佳機會。

他早備得巨網於雪堆中,此時抓在手上,準備突地發難。

雙方勾心鬥角,不知鹿死誰手?

隨著木筏慢慢逼近,情勢陡現高漲。

宋兩利仍自裝盹,腦袋晃個不停,四人瞧得暗覺想笑,乘機又迫近北岸。

木筏即將靠岸,四人凝聚全功以待,仍自伏著不動。

宋兩利見機會已至,登時彈飛撲來,巨網頓張,罩砸四人,並喝道:“天亮啦!還在睡麽?”

四人怎知宋兩利耍出以網反撲招法?原盤算讓其落身木筏而黏著之計畫,竟然全部走樣?如今簡直成沙丁魚,欲逃無去路。

眼看巨網就要罩落。

宋兩利更且擊掌欲劈,來個雙管齊下,先發製人。

四人驚叫,不知所措。

巨網迫罩,如黑天塌地。

宋兩利更迫衝五尺之近。

猝見刁采盈猛地翻出金蛟剪,以無比快速之勁反衝。郱金蛟剪正是破網最佳利器!

唰地脆響,巨網破裂,刁采盈半身穿出。

宋兩利詫道:“你倒是破網專家!”他乃下衝,刁采盈則上擊,雙方已迫近不及兩尺,宋兩利自恃功力了得,並未慌亂,訕笑道:“網破了,掌勁能破麽?”左掌攻勢仍不變,直劈而下。

刁采盈喝道:“破不了,黏死你!”右掌猛地擊去,叭地一響,宋兩利正揣測“黏死你”三字何解,誰知雙方互擊,刁采盈手掌竟然抹了黏膠,硬將宋之手掌黏住,讓他無法及時抽回。

楊樸、怒不笑、錢不貪三人亦抄抓巨網,搶攻過來。

宋兩利頓覺不妙,詫道:“你們耍詐?!”想抽身逃走,刁采盈一不作,二不休,猛地抱向宋兩利,硬拖得他往下掉。

宋兩利喝道:“想非禮我麽?”

刁采盈邪笑:“想的好久了!”

隻此刹那,巨網反抄,硬將宋刁二人抄入網中,楊樸數指截來,點得宋兩利動彈不得,隨即喝道:“快走!”

錢不貪趕忙收筏繩,怒不笑擊掌泛水,木筏反衝而去。

宋軍已被驚醒,登有人喝道:“不好啦!黑先鋒被抓走了!”數十名宋軍追上岸邊,冷箭直放。全被擊落。

木筏甚快衝往對岸,三人合力抓著巨網而逃,宋兩利、刁采盈始終混黏一起。

刁采盈雖窘困,卻也甜心,宋兩利則已穴道受製,昏迷不醒。

守將何灌趕來,見得宋兩利被擄,頓時緊張:“我的解藥?!”然對方已走遠,隻好放棄,幸好神霄寶殿仍有解藥,暫時不致掉命。

為盡敷衍之責,何灌派得一組兵馬追去,然隻追裏許即已返回。宋軍心情為之低落。

何灌安慰道:“種師道大軍即將到來,大家莫要驚慌!”

宋軍聞言,終較安心。何灌卻覺,若幾日內宋兩利回不來,而種師道又未及趕至,若擋不了金軍再次進攻,棄河開溜,那也怪不了誰。

他摸著假胡子,不知是否該再冒充種師道?然卻堅守雪堆,想如法炮製,再淹金軍,以期退敵。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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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父子情深

宋兩利已被逮往伏虎丘帳營中。

楊樸深懼其通靈**,不敢解開巨網,如此倒讓刁采盈更形困窘,她雖外表冶豔,且曾經和宋兩利於燕京城外裸裎相見,但此乃迫非得以之行徑,她實則並非放浪,如此這般困成一堆,實不好受,急道:“快快解開我啊!”

怒不笑想行動,刁采盈卻喝:“不許你碰我!”

怒不笑道:“我乃收拾宋兩利,準備揍他幾拳。”

刁采盈竟然斥道:“連他也不許碰!”此話一出,引得眾人側目。

刁采盈霎知語病,冷道:“聖王交代,抓了人要交予他處理!誰敢殺他,我跟他沒完沒了!”仍臉麵飛紅,幸在夜晚,且於燭光下,不易被發覺。

怒不笑道:“不殺他,隻揍他總成。”

楊樸道:“先把人解開,想修理再修理!”再截宋兩利數處穴道,始敢解開巨網。

刁采盈得以脫身,然手掌竟仍相粘一處,甩得幾次亦難分開,刁采盈窘道:“倒是粘得緊,快快弄開啊!”

楊樸道:“沒想到效果如此之佳!”想以利刀割之,又忌傷人,心**一轉,找來未調混過之樹汁,往兩掌縫隙倒去,粘液為之軟化,終至分開。

刁采盈這才脫離連體之苦,冷斥:“當死狗也要整人麽?”一掌敲向宋兩利腦袋,以泄怒氣。

這一擊掌,打落頭盔,宋兩利頭上符帶已現,刁采盈登喜,抓下符帶,發現龜形胎記,虐笑道:“果然是渾家夥!塗黑臉,照樣認得你!”

然那楊樸兩眼卻發直,直往宋兩利頭頂那奇特發簪瞧去。”此發簪狀似黯琥珀色,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簪首雕有小小鳳凰,乍看並不顯眼,仔細瞧來,卻可發現雕工之精細,材質之奇特。

楊樸怦動不已,伸手揪得發簪於手,瞧得更是仔細,然越瞧越是驚心,全身已抖顫起來。

刁采盈發覺有異:“軍師認得這發簪?!”

楊樸頓覺失態,及時恢複鎮定,道:“似曾見過,應和他修行道法有關!”

刁采盈道:“看是有關了,中原道士不也最喜歡頭插發簪?”

錢不貪道:“值不值錢?”欲搶得瞧瞧,刁采盈卻攔來:“什麽都要搶?木頭簪也要搶麽?”

錢不貪瞧得幾眼,但覺是不差,然已落入軍師手中,不便搶回,幹笑道:“軍師哪天若嫌棄,交予我好了!”楊樸頷首,卻未回話。

怒不笑說道:“把他綁起來逼供,務必問出大宋軍情!”對此情敵,甚是鄙斥。

楊樸道:“諸位請回吧,逼供之事,我來即可。”

刁采盈道:“累了一夜,是該回去休息啦,有帳,明天再算!”實不忍讓宋兩利受到酷刑,遂催促另三護法離去。她且向楊樸警示,得看緊宋兩利才行,楊樸道:“自會留意。”

刁采盈始退下。

楊樸沉坐下來,仔細瞧著宋兩利臉容,縱是黑臉,竟然如此熟悉,輕輕伸手摸去,一股異樣電流傳遍全身,讓他渾身抖顫起來,一時**難製,終兩眼含淚。他極於控製,走出帳外,伸手承得瑞雪,返回帳內,以雪花替宋兩利洗滌黑臉。

漸漸地,宋兩利英挺臉容已現,楊樸更憐惜般撫去,激動道:“太像她了……,二十餘年未曾再見,不知她可安好?……”

宋兩利受及冰雪冷膚,突地轉醒,兩眼一張,竟然發現楊樸正摸撫自己臉容。嚇得怔喝:“你想幹什麽?!”並未感受對方柔情,一股被非禮惡心浮現,斥道:“你敢非禮我麽?”

楊樸道:“我在替你清除黑粉!”

宋兩利斥道:“那動作也毋需這麽曖昧!”

楊樸不理,拿出發簪,道:“它是你的?!”

宋兩利乍見母親所贈發簪竟然落入敵人手中,登時激動喝道:“拿來!那是我的,想霸占麽?”

楊樸道:“可是你娘所贈?”

宋兩利一愣,此事無人知曉,對方怎會猜知?冷道:“是誰所贈,你管不著!我也沒爹沒娘,少套我!”穴道受製,血氣不通,又未飲酒,通靈**無法施展,否則倒可攝其腦袋在想什麽。

楊樸道:“你娘名字可叫蘇小靈?”

宋兩利聞言更詫,母親名字除了小鳳阿姨外,天下根本無人知曉,對方怎知?難道他也是親戚麽?亦或是了解發簪秘事?道:“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楊樸道:“想知道你娘是否叫蘇小靈,這發簪是否她交予你的?”

宋兩利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楊樸兩眼含淚:“如果是的話,我就是你爹?”

宋兩利簡直晴天霹靂,無法相信,甚至以為聽錯,詫道:“你會是我爹?!我爹爹是你?!”

楊樸認真說道:“不錯,如果這發簪是你娘蘇小靈所贈,不是你撿拾而得,我便是你爹了。”

宋兩利全身抽顫,作夢未想及,此時此刻竟然會遭遇二十餘年末曾相認之父親?此情景宛若突然被他人擁上王位當皇帝般,實叫人難以置信。然對方指證曆曆,又難叫人否定,一時腦門空蕩,不敢接受這一切。

楊樸深情道:“我的確是你爹,否則怎知你娘名字?你倒要仔細想想!”

宋兩利語帶哽咽:“既是我爹,有如此對待兒子的麽?還不快快放開我,讓我感應感應,證實證實!”

楊樸一臉歉意:“是爹錯了!”登時伸手扯斷繩索,再解其穴道,隨又將自己腦門銀針抽掉,期這突來兒子能感應一切。

宋兩利甚快恢複武功,腦門頓開,然一時心急,又無烈酒,竟未能發功,無法感應,急道:“酒來!”

天寒地凍,北國人多少帶酒於身邊,楊樸立即奉上。宋兩利恨不得醉去,咕嘟咕嘟喝得既快且猛,一口氣灌完烈酒,臉麵頓紅,腦門始開。再次感應搜去,始攝得楊樸所思,他竟然能知母親長像,且是年輕時相貌,兩人甜蜜恩愛,遊於天南地北,好不快哉。母親喚他“樸郎”,他喚母親“靈妹”,一副隻羨鴛鴦不羨仙模樣。尤其母親所住之“飛雪軒”,更是兩人所共同工築而成。那口綠斑銅鏡亦是父親所贈。且自己當年在金國亦曾住過和“飛雪軒”幾乎一模一樣房子,敢情亦是出自父親手筆。

越是感應,宋兩利越是激動,種種顯示,眼前此人即是父親無誤。**終難再把持,咚地下跪,叫聲爹,淚水滾下:“你怎忍心棄我和娘於不顧啊!”他一生孤苦伶仃,身世原是悲慘,幸在十七八歲時找得母親,彌補些許遺憾,原以為甚是滿足,然潛意識仍羨慕他人俱雙親之溫暖,此時竟也親嚐滋味,**可想而知。

楊樸更是激動,緊緊把住兒子,泣聲道:“是爹的錯,爹不該遺棄你們母子,是爹的錯!”老淚為之縱橫!

既是親情,何罪不能原諒?兩人擁摟一陣,一切恩怨化為烏有,且雙方已是成年,較能控製情緒,**過後,又自相互細瞧。楊樸急於替兒子拭淚痕,歉聲道:“是爹不對,苦了你們;你可長得既俊又挺!不愧是你娘生的!”越瞧越是滿意,嘴角時露笑意。

宋兩利對父親足智多謀,且仙風道骨,亦無挑剔之處,然想及事實情景,終幽歎道:“爹又為何棄我們母子於中原而不顧,竟然跑來金國當軍師?孩兒卻是宋國之人,如此豈非相互對立,變成家庭大悲劇?”不敢再靠父親胸脯,避開而退。

楊樸當知兒子必會詢問,輕輕一笑,道:“爹也是被逼的……”

宋兩利道:“能說個理由讓孩兒有個借口?亦或是父親改邪歸正,跟孩兒回到宋國如何?”

楊樸歎道:“回宋國又能如何?昏君、奸相、佞官為非作歹,簡直民不聊生!”

宋兩利道:“既知宋國已悲慘,爹何又引領金軍進犯?豈非慘上加慘?助紂為虐麽?”

楊樸道:“非也!爹乃利用金國之力,想推翻這昏君趙佶王朝,並誅六賊!”

宋兩利呃地一聲,不甚了解,想聽聽父親解釋。

楊樸輕輕一歎,說道:“此事當該從你娘那頭說起……”陷入回憶之中:“你娘是名門蘇家後代,想必你已知曉,當年我跟她相戀,倒也美滿,誰知有一天昏君趙佶發現你娘絕世天容,竟生染指之意,遂下旨準備接入內宮當妃子,你娘自是不允,童貫、蔡京卻以抗命、欺君之罪欲抄蘇家,你娘隻好詐死逃離京城,此事亦引得蘇家日後多少受災難;至於爹亦因和你娘相戀之消息走漏,昏君趙佶竟下令通緝,迫得爹無容身之處,隻好逃到北國,演變成今日地步。”

宋兩利自知趙佶好色,現亦對小鳳阿姨,有所染指。暗歎不已,原來父親還有這麽一段悲慘過去。

楊樸道:“爹和你娘當然咽不下這口氣,決定推翻趙佶政權,以及收拾六賊,然此豈是易事?花得數日研究,終選了兩種方法:一是她去投靠明教,畢竟明教遠在南疆,可避開眼線,二則我投靠金國。原是要推翻趙佶政權,若無強大軍力當後盾,根本無法得逞,故爹才甘心做金**師,一路走來即想為此拚鬥,可惜一眨眼已過了二十餘年頭。”

宋兩利道:“然爹卻因此變成賣國賊……”

楊樸道:“爹並未賣國,而是藉金國力量,若金國不逼近宋國,趙佶和那**官,恐仍照樣危害人民,爹是幫他們解脫奸官昏君之苦。”

宋兩利道:“話是不錯,但金軍殘暴,殺的甚凶,總也不仁不慈!”

楊樸道:“偶有此景,那是金軍良莠不齊,無法一一控製之結果,但是革命免不了付出代價,且推翻政權,哪有不流血犧牲者?爹引金軍入關,利用其軍力,其革命所付代價已是最少,如若自行聚集軍隊造反,如方臘等人,其犧牲何其之大?何況爹和金太宗已約法三章,誌在推翻趙佶**政,隻要一推翻,便不再進軍宋國。”

宋兩利道:“金國會遵守約定麽?”

楊樸道:“人無信不立,爹倒相信太宗。何況宋國既大且廣,金國縱使拿下,亦無法治理,仍需漢人幫忙!屆時政權又回到漢人手中。”

宋兩利想想也對,道:“爹借金人之力推翻趙佶**政,孩兒倒是了解,但如此大肆殺伐,豈非有傷天和?”

楊樸歎道:“爹已說過,革命總得犧牲,若不推翻趙佶,任奸官為惡,大宋子民死傷必定更巨,光是童貫胡亂帶兵作戰,每每陣亡十數萬以上,加上天災**,大宋子民每年至少命喪百萬,何其可怖!故犧牲些許,換來百年安定,自是值得。何況我乃采取勢如破竹強攻之勢,宋軍幾乎聞風而逃,根本死不了幾人,且爹特別交代沒有必要,勿傷宋國人民,免失天和,造成日後人民怒金,一路走來,還算順利。”

宋兩利想想也對,昏君、奸官治國,人民犧牲何其之多,今夏兩江決堤,死傷何隻千萬,趙佶竟然不知,實是離譜,而父親采勢如破竹攻勢,倒也嚇得宋軍屁滾尿流,傷亡自是大大減少,父親的確做的不差。然宋兩利總是代表宋軍,如此豈非父子相殘了?

實也為難。

楊樸道:“爹要你暫時過來,幫忙金國。”

宋兩利詫道:“您要我……叛國?!……”

楊樸道:“觀**、想法要清楚,如今宋國乃代表趙佶**政權,值得你一戰麽?你若把金軍當成副手,助你推翻趙佶,一切不就坦然麵對了?何況有你幫忙,更能控製金軍濫殺無辜,且讓氣勢更熾,一鼓作氣攻入汴京,替你娘,還有天下百姓報仇!”

宋兩利幹聲道:“總覺怪怪地,昨夜還幫著宋軍打仗,今日便要幫金軍?敢情亂七八糟!”

楊樸道:“此事已和你娘商量過,且計畫二十餘年,你難道信不過你娘?她在南方作戰,何其辛苦?尚待何時方能返京?”

想及母親,宋兩利眼眶一熱,已沒了主意,喃喃說道:“好個借金軍之力推翻**政……”

楊樸道:“此為權宜之計,又如茅山方虛默自大妄為,自以為是,隻顧布邪陣,多作犧牲不說,其即助童貫為虐,不除他怎行?若在中原,誰敢收拾他?”

宋兩利越想越覺有道理,忖道:“沒錯,像方虛默之流何其之多!隻要沾上童貫、蔡京等奸官,大宋根本無人敢動他們,唯利用金軍方能為所欲為,父親計策確也了得。”

楊樸道:“可願留下助爹?”

宋兩利道:“可是,我怕引狼入室。”

楊樸道:“至少狼能把趙佶、童貫等惡虎吃掉,兩害取其輕。”

宋兩利終下決心:“好吧,孩兒便助您推翻**政,且盡量減少殺戮,日後事,日後再說!”心想先收拾趙佶等人,若金軍食言,隻好再抗金,畢竟兩害隻能取其輕。

楊樸這才感激一笑:“你是了解爹之苦心,未把爹當成大漢奸,爹自欣慰了。”

宋兩利道:“怎敢,您和娘已計畫二十餘年,孩兒說什麽也要幫忙,漢奸之事,任由他人說去。”

楊樸再次感激,含淚撫著宋兩利腦袋:“你可長大了,爹安心啦!”

宋兩利投以親情憨笑。然心**一轉,又自窘困,道:“昨夜不小心教訓爹,尚請見諒。”當時殺得父親落荒而逃,實也不孝。

楊樸道:“不知者無罪,何況方才你亦被綁回來,算是抵消,真是不打不相識。”

宋兩利突然想及四大護法,急道:“爹得擺平四大護法,否則他們準想盡辦法收拾孩兒。”

楊樸道:“四大護法雖怪異,卻也不敢臨陣胡來,爹說你已投降,欲助金軍,想必四人暫時不會再為難。”

宋兩利忽又想及極樂聖王,道:“聖王呢?他倒恨死我了!還想抓我煉丹!”

楊樸道:“這一切皆在你幫助金軍,化敵為友後,自可迎刃而解!”心**一轉,道:“你該對抗的是夜無群,因為你搶了他心上人。”

宋兩利目光一亮:“爹可知夜驚容下落?孩兒找不到她了。”

楊樸輕歎:“被夜無群囚起來了。”

宋兩利詫道:“他?!怎會如此?!夜無群一向懼怕驚容,怎敢囚她?!”

楊樸道:“人要是橫了心,任何事皆做得出來!”

宋兩利知夜無群性情乖張,道:“囚在哪裏?她還好麽?”

楊樸道:“囚在金國秘處,我也不知確實地點,隻是當時他未防我,走漏了幾句話,但聽其語氣,好像是軟禁,應暫時沒事,他要夜驚容回心轉意,驚容卻死也不允,兩人仍在抗爭,可惜當時爹未認你,否則必想辦法弄她出來。”

宋兩利喃喃說道:“沒事便好,遲早仍得把她救出……”想及驚容之苦,心頭登時酸楚。

楊樸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稍作休息吧,明兒鐵定是件大事。”挪出床鋪,欲讓愛兒休息。

宋兩利道:“我打坐即可,爹也休息!”遂盤坐一角,自行打坐運功。

楊樸並未多言,頷首以對,隨即坐於床鋪,雖說休息,卻徹夜為眠,目光老是瞅緊突如其來之英挺愛兒,越瞧越是滿意,然想及蘇小靈,不免又謂歎,“二十餘年了,實也愧對他們母子……”往事曆曆在目,千頭萬緒,盡湧而出。

次日一早,餘都姑及四大護法皆親自登帳拜訪,想知曉軍師於一夜之間,將宋兩利收拾得如何?

楊樸心知五人必訪,遂交代宋兩利不必透露父子關係,且此帳為軍師帳,一向皆以討論秘情居多,故守衛皆派離較遠,故亦未被守衛聽及,隻要不引起極樂聖王疑心而攝知,則一切自可保密。

餘都姑等五人方進帳篷,卻見宋兩利竟和軍師並排而立,登覺詫訝。

刁采盈道:“小妖道,你把軍師如何了?!”猛地防備,其他四人亦想及宋兩利攝腦之可怖,軍師甚可能被製,霎如臨大敵,全數戒備。

宋兩利笑道:“是軍師把我如何了,並非我把軍師如何了!”

五人聞言更是不解,全往楊樸瞧去,想辨清對方是否已被攝腦。

楊樸笑道:“我很好,經一夜長談,小神童已願意歸順金國,替我軍出力,以後大家是戰友了。”

五人聞言更詫,宋兩利何其厲害狡猾,隻憑軍師三寸不爛之舌竟然能擺平他,且讓他歸順?!

宋兩利拱手道:“以後請多多指教!”

刁采盈喝道:“看你是懼於受罰,故意暫時歸順,以掩人耳目!”實也暗喜,化敵為友,的確不差。

怒不笑冷道:“想歸順也得經過我這一關!”笑中帶邪,總得教訓這情敵不可。

沈三杯冷道:“隻一句話,我的一掌便要不回來麽?”

錢不貪道:“歸順也罷,快快將遼國寶藏交出,大夥好說話!”隻要撈點油水,先前受辱已不重要。

餘都姑則靜觀其變,畢竟有小神童相助,眼前障礙即可解除,將是大金軍最佳好消息。

楊樸道:“小神童確有心歸金國,諸位可願意看在老夫麵子上,饒了他這一次?”

刁采盈喝道:“要饒可以,接我每人一掌,否則可難辦了。”

怒不笑道:“不錯!先前傷了我們不少,一掌抵罪已甚便宜,快快過來受掌!”凝足真勁,想一招重創,省去不少麻煩。

沈三杯亦作此表示,錢不貪則在猶豫中,心**轉處,仍不敢違背三人意思,道:“一掌便一掌!莫要把人打死即行!”屆時手下留情便是!

楊樸急道:“定要如此麽?”

刁采盈邪笑道:“不收拾他,叫我們如何麵對大金軍隊?”

餘都姑道:“倒也是了,昨夜金軍大敗,怒怨全掛在他身上,不擺平,恐引起反效果。”

宋兩利道:“那就接掌吧!”心想有寶鏡護體,難道怕了你們不成?擺出架勢,坦然麵對。

楊樸卻怕愛兒受傷,心**一轉,道:“昨夜敗金軍的是黑先鋒,和小神童無關,隻要此事不張揚,大軍自無人能知!”

餘都姑道:“對啊!倒是好方法。”

刁采盈原提議受掌,其最大考量即在此,心想屆時再暗中留情,宋兩利即可過關,然恩怨既被黑先鋒取代,她倒陷入為難,心**一轉,道:“你把臉塗黑,再讓我們受掌!”怒不笑竟然附和。

宋兩利聞言嗬嗬笑起:“這是什麽答案?要擊便擊,塗臉那是免了!”

刁采盈終覺幼稚,暗窘於心,表情仍冷,喝道:“那就別逃!”存心教訓以掩窘境,猛地掠前,一掌擊來。宋兩利挺胸擋去,叭地一響,勁道全被寶鏡吸去,刁采盈似覺劈在石版上,毫無動靜。詫道:“你又耍何邪功?!”瞧著手掌,不知原因。

楊樸見狀始放心不少,愛兒武功果然怪異,應可安然渡過。

沈三杯邪聲道:“看是盈妹手下留情吧?”

刁采盈冷道:“你來試試!”

沈三杯道:“就來了!”當真凝足掌勁迫去。叭地又是一響,宋兩利故意喝喝兩聲以對,掌勁擊來,照樣被寶鏡吸收,沈三杯詫道:“邪門!”

刁采盈冷道:“你也手下留情麽?”

沈三杯道:“他有妖法!”不敢多言,跳至一旁,昨夜之仇總算報了。

怒不笑邪聲道:“換我來!”但覺宋兩利必有暗招,說不定胸口置得護板,否則忘聽得**聲音,已心懷鬼胎,大步行來,凝掌以待。

宋兩利知他怨自己,必出狠招,黠聲道:“我已請神明附體,你莫要中邪了!”仍運功戒備。

怒不笑道:“中邪的應是你!”猛往前欺,看似欲擊其胸口。身形一掠,竟然閃至宋背麵,厲掌猛往其命門穴處擊去。他想命門乃人身要穴,一擊之下不死即傷,忒也想撂倒宋。

楊樸等人見狀詫然欲想阻止,卻也過慢。

誰知宋兩利早已窺知,已將“化神賦”之“天地無極、乾坤浩瀚”之吸功**運展開來,怒不笑這一擊,正中要害,縱擊得宋兩利唉唉悶叫,怒不笑手掌卻覺被粘在對方穴道上,功力一泄而去,嚇得他趕忙撤招,駭道:“你會吸功**?!”

宋兩利道:“什麽法,我是不懂,但我化作天神,自不怕凡人掌力了。”

怒不笑冷哼:“再接我一掌試試!”仍想擊出,刁采盈卻擋來:“你無賴麽?”怒不笑不敢抗她,悻悻閃退:“日後再跟你算!”跳至一旁。

宋兩利落個安穩。

隻剩錢不貪未出招,他另有想法,道:“既是神明,當不受凡人金銀,交出些許,我可不必擊掌褻瀆神明!”

宋兩利道:“神明也要金裝,無人供奉,豈非成了窮神;不過你既客氣敬神,給你些許便是!”伸手住口袋掏去,他雖和忽必瑞坐擁寶藏,但平常開銷卻甚節儉,所帶銀兩不多,偶而甚至半路金盡,得靠化緣渡日,此時能摸出銀子已是萬幸,抓了出來,竟是三兩銀,丟予錢不貪便是。

錢不貪接過手,詫道:“隻三兩銀?!”

宋兩利說道:“那已是我全部財產,不想要麽?還來,受你一掌便是。”楊樸暗歎,宋兩利過的竟然如此清苦。

錢不貪可貪得很,銀子有進無出,趕忙收下,道:“三兩是前金,後頭三千兩,待你籌足再付,你既已投靠金國,即是盟友,這一掌免了!”

宋兩利道:“受一掌三千兩,我可願意!”

錢不貪道:“我甚不願意,且劃不來!下次再算,下次再算!”跳得遠遠,兩眼貪笑,眯成一線。

宋兩利道:“也得我有錢才行!”

錢不貪仍是那句:“下次再算,你一定有!”

宋兩利道:“希望如此!”既已擺平四大護法,心情亦顯輕鬆,轉向父親,眼角暗示,該可利用金軍教訓荒唐宋朝了。

楊樸道:“諸位既已原諒小神童,一切自好處理,首先尚請餘將軍向外宣布,宋軍黑先鋒已被押返金國,留待後審,金國則多位小神童助陣,免得眾人誤會。”

錢不貪道:“直接把黑先鋒處死,不就得了?”

楊樸道:“處死,還得找屍體替代,甚為麻煩,言明押往後方,自可省事。”

錢不貪道:“也好也好!”轉瞧宋兩利,笑道:“若有麻煩,我來收拾即可!”宋兩利欣笑以對。

餘都姑遂找來副將,傳令下去,說明黑先鋒已押往後方消息,立即引來金軍一陣掀天**。登有部隊提議搶攻,以報昨夜之仇。

想及洪水淹軍隊,餘都姑亦覺窘困,畢竟那非光釆之事。

楊樸道:“不打不相識,小神童既已投誠,當以同儕看待;倒是小神童對宋軍較為了解,今日可反攻麽?”

宋兩利道:“大雪不斷,天黑一片,是不利作戰,尤其對方仍在黃河口堆冰雪,大軍再去,照樣會遭水淹,倒不如調頭回攻虎威橋,隻要破得方虛默法門,這頭人馬保證亦守不住,一舉雙得!”那方虛默即是亂源之一,想辦法教訓,亦是應該,否則他和童貫狼狽為奸,忒也危害不少。

餘都姑頷首:“此倒是好計策,不知軍師意下如何?”對於引水淹大軍之事頗為忌諱,故有調頭準備。

楊樸原和宋兩利似有心靈相通之意,道:“我軍一向勢如破竹,現已稍稍受阻,尤其此處地勢較矮,實難防水患,是該回避,隻留下一萬兵應勢即可,至於虎威橋那頭,雖有方虛默布下邪陣,以小神童之能,自可輕易破去,咱便以其為攻擊目標,方為上策。”

餘都姑道:“就此辦理,我去調遣大軍去了!”說完拱手拜向楊樸及宋兩利,大步而去,先前瓜葛,一笑置之。

楊樸轉向四大護法,道:“四位可先行至宗望元帥那頭,通風報信,也好配合攻擊。”

刁采盈道:“我們是想走,隻是這小子邪得很,軍師可罩得住?”目光挑媚,直把宋兩利當成獵物看守,畢竟當年曾裸裎相見,已起微妙感覺。

楊樸道:“毋需擔心,小神童識大體,他若想反,早就反了,何況前後皆有大軍,自能應付一切。四位放心去吧!”

宋兩利道:“對對對,快去快去,否則怒不笑又要偷穿你的肚……”“兜”字未說出,刁采盈臉色頓變,斥道:“你敢!”一掌掃來,打得宋蹲身躲去。

刁采盈猛又劈往怒不笑,嚇得他四處躲藏,直道:“我沒有,不敢了!”

刁采盈頓覺窘困惡心,悻悻而去。

沈三杯傷勢較穩定,亦追去。錢不貪笑道:“待會見!”追出。怒不笑瞪向宋兩利:“少破壞我倆感情!”為向刁采盈賠罪,無暇理會宋,一勁飛去。

宋兩利暗乎好爽,有四人在旁,性命備受威脅。

楊樸問道:“他倆怎像仇人?”

宋兩利嗬嗬笑道:“怒不笑暗戀刁采盈,時常偷穿她的肚兜,後來被我拆穿,兩人從此沒完沒了!”

楊樸笑道:“原來如此,難怪兩人一見麵即鬥,忒也是怪異組合,那怒不笑好色,卻也製不了刁采盈,實是一物克一物。”

宋兩利道:“爹可預防了,金軍遲早會是咱敵人。”

楊樸歎道:“是有防備,然有時卻矛盾,若是宋國能出明君,倒也罷了,趙佶卻昏**無度,比起來倒不如金國太宗,他至少不會縱容奸官胡作非為……,隻要百姓能安居樂業,誰來治國皆一樣……”

宋兩利道:“爹讚成太宗入主中原?”

楊樸道:“依常理判斷是如此;但依血統又不許此事發生,畢竟漢人就是漢人,讓得女真人治國,那將更引得爭戰連連,可惜明君難尋。”

宋兩利道:“三皇爺鄆王不錯,且他和小鳳阿姨相戀,小鳳阿姨自會教得他服服帖帖。”

楊樸目光一亮:“真有此事?那更該支持他了。”

宋兩利欣喜一笑,隻要爹仍支持漢人治宋,那自非漢奸了,終可卸下沉重包袱,“咱隻引金軍教訓昏君,其他還得自行料理才行。”

楊樸道:“不錯,尤其你娘乃名門蘇家出身,不能辱了門風!日後你仍得從母姓,知麽?”

宋兩利道:“知了!”但想及“蘇”兩利,總覺都是“輸”,似贏不了,至於從父姓“楊”兩利,又覺癢癢地,還是覺得以大宋之“宋”為姓,來得自由自在。然那得私下使用,畢竟遲早都要認祖歸宗,其要弄成“楊蘇兩利”或“蘇楊兩利”,又癢又輸,那可不妙。

楊樸得此子,滿意已極,原想再多聊聊,然已拔營,大軍且動,遂道:“走吧,咱路上聊,那方虛默亦非正派,正該教訓教訓為是。”

宋兩利當然想收拾妖道,終跟著父親行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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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19 14:07: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六神五雷

北黃河域,虎威橋前。

沉天一片,陰雪不斷,方一靠近,即感覺森森鬼氣上身,氣氛詭異。

金軍數次攻擊無效,已退至外圍,苦思破解妖陣之道。

完顏宗望立於三裏外小山丘,極目往陣區望去,那宛若墳墓般森森陰氣,包裹著黃河兩岸,實叫人不知從何下手以破解。

忽聞左軍調遣回來,完顏宗望詢及原因,方知楊樸已收拾宋兩利,並願前來破妖陣,忒也是大好消息。畢竟聖王特別交代若遇上宋兩利,且得以定魂術避去其攝腦之能,誰知楊樸竟能收服他,欣喜之下,立即接見於帳營中。

宋兩利當年前往金國,早已見過此位長像魁高,看似斯文,但目光卻如電之家夥,對他並無特殊好感,唯看在父親麵子,客氣拜禮便是。

完顏宗望和雅說道:“小神童能歸順本軍,實是大金之福,待本座通知聖王此好消息便是。”

宋兩利道:“慢來慢來,待我破去妖陣,直搗汴京城再說!”心想聖王若發現,說不定仍想殺害自己,以消滅綠龜法王元神,那豈非前功盡棄?且拖一日是一日。

完顏宗望笑道:“是極是極!先立功再覲見,更能受到聖王賞賜,你便先破陣吧!可要本座派兵支援?”

宋兩利道:“妖陣乃引得陰魂等物,尋常人無以抵擋,我看以四大護法及楊樸軍師,隨在下先進入陣區探探再說!”

完顏宗望道:“可行可行!”隨轉問楊樸:“軍師可願同行?”

楊樸道:“自該助陣。”

完顏宗望笑道:“那在下先行謝過!”拱手拜禮,以示尊重。

楊樸知宋兩利想盡快解決此事,遂請纓後帶領宋兩利而去。

完顏宗望目光閃動,喃喃笑道:“以漢製漢,何患大金帝國不能拿下宋朝江山?”

走出帳棚,瞧向無際邊界,舒暢不已。

楊樸方出帳棚,四大護法早已一旁等候,楊樸說明來意,四大護法同意隨行。怒不笑卻暗懷鬼胎,想於陣中乘機教訓宋兩利,以討回顏麵。錢不貪則喜上眉梢,待支持破陣,攻入汴京城,自可發筆大財。刁采盈能和宋並肩作戰,竟也竊喜心頭,暗忖,若非前世與他有緣?然隨又覺得窘困,暗道不可能,年齡忒也差太多。沈三杯仍在養傷,故墊後而行,照他想法,是幫不上忙,但前去見見世麵也好。

一行六人,已從東方潛入陣區。

赫見沉雲罩天,青雲紛飛。那雪似幽靈亦像雲層般東轉西掠,時而幻出陰神陰身,隨又變幻成似蛇,似猛虎,似妖獸獠牙,其間複見無數青森鬼影飄浮,實若進入地獄般,既冰冷、陰森、可怖、且詭異。

四大護法曾吃過虧,不敢越前行步,亦不敢脫隊太遠,唯跟著宋兩利,始較能安心。

宋兩利打開腦門,極盡感應,得知方虛默聚得四處孤魂野鬼助陣。然此招隻能對付一般士兵,俱修道者,根本無懼,而此陣厲害處,應是能封天,且驅動飛雪變形之幽冥力量。

楊樸道:“陣中多暗坑,且能轟出雷電,威力凶猛無比,我軍即敗在此雷,小神童可有心得?”

宋兩利呃地一聲,他乃神霄五雷派出身,當年林靈素更以五雷法門自傲,雖其耍招居多,然自己確學了不少五雷法門,經此瞧去,終有所覺,笑道:“大概是吧,五雷法門皆以五行布置居多,且方虛默最喜盜人武功、法術,可能也盜了五雷法門而加以改良吧!”

說話間,他遂往左側百丈坑洞探去,那洞約丈餘,深黑一片,卻覺若古井般有東西流動。宋兩利待要發掌探去,誰知古井突地轟然巨響,轟出水柱衝,嚇得宋兩利伏地躲閃。誰知陣勢經此發動,猝見四麵八方轟雷不斷。雷電閃動,似若狂風暴雪,掃人生疼。

奇陣更有一股吸力,想將六人吸入某一坑洞加以毀滅。

眾人極力抵擋,仍被吹吸得晃身不斷,危急已生。

宋兩利原可拿出靈寶陰陽鏡以對敵,然他仍不想曝光,隻好另尋解決之道,登時喝著:“大家聚集一處,相互抗力,免得被搗散!”

六人皆是高手,登往左近寬空地區聚去,凝功相抗以對。

四處轟雷不斷,狂風暴雪怒掃,幾欲天崩地裂。

而那雷光有者似若金光、閃若利刀、轟若噴火、劈若山崩,有者水雷以衝、掃雪似風,森奇異怪、變化無常。轟隆之聲更是震天,四麵八方齊往數人堅守處攻來,瞧得眾人背脊生寒,腦門發麻,對此不可測之天地神力,不知該如何抵擋。

怒不笑已忍不住,喝道:“不走,在此等死麽?”轉向刁采盈:“妹子,待我護你出去!”

刁采盈冷道:“休想沾我,你喜歡探路,自個去送死!”仍覺此異象,唯宋兩利較靠得住。

怒不笑難忍癟氣,道:“如此爛陣,能耐我何?現在就為你探路!”說完當真大喝,猛地衝往陣區。隻見得他身形閃若雨滴般東閃西躲,且故意擺出優美姿勢,免讓心上人看扁。

然其每奔一丈,宋兩利即喊一聲:“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轟!”那“轟”聲方出,赫見逃出百丈之怒不笑一腳踩空,地麵突地暴出大量勁氣,直若閃電般猛轟其身,打得他暴彈六七丈,複被天空閃電劈中,倒摔地麵,原已禿頂腦袋,留下焦黑記號,嚇得他唉唉尖叫,哪顧得麵子,猛又逃回眾人盤據處,驚魂未定,直道好厲害好厲害!

刁采盈冷道:“不厲害,要轟死你才厲害!”

怒不笑無言以對,避在一旁,暗道:“若走不掉,大家照樣遭殃!”瞧得雷電不斷卷襲而來,焦心又起,無暇再理它事,此時卻也希望宋兩利、楊樸能弄出名堂以保命。

眾人亦不好受,五雷不斷襲來,總把人劈得灰頭土臉,體膚生疼。

楊樸急道:“小神童若暫解不了,咱可先衝退為是!”

宋兩利道:“一次觀察個夠,免遭二次襲擊。”忽見金光閃電劈來,他則丟出隨身匕首,引其劈往他處,眾人見得嘖嘖稱奇。

複見藍青閃電劈來,錢不貪亦以匕首打去,原想引開,豈知閃電穿透匕首,硬劈得他全身發麻,頭發豎直,嚇得他詫道:“怎不相同?!”

宋兩利嗬嗬笑道:“閃電不同,當然方法亦不同!”

楊樸道:“照我所知,乃金木水火土五行衍化而來,方才那是金雷,第二次者應是木雷,該以樹木擋之麽?”

宋兩利道:“原該是木雷,但方虛默改良,應該近龍雷,神靈活現許多!”說完又見水雷轟來,宋兩利化雪成水,以毒攻毒迫擊而退。複見地麵土雷不斷,宋兩利以桃花木劍刺符以擋。

眾人已被逼往右近一巨石處。宋兩利大喝,“五雷轟頂!”指勁打向空中,隨又拖甩引往巨岩,天雷順勢劈來,竟將巨岩劈成兩半。

宋兩利道:“快快躲入裂縫。”巨岩約若屋子般大小,被劈出尺餘裂縫,勉強可擠進六人。

說也奇怪,六人方擠進去,劈雷已若失去目標般,隻在附近劈擊,未再擊往巨岩。

眾人始噓氣,暗道好險。

刁采盈道:“為何巨岩縫能避雷?”

宋兩利道:“此乃土行遁,乃五行相克之理,但也是暫時棲身,若布陣者發現漏洞,及時修正,亦或土雷發至此處,照樣不易藏身。”

刁采盈道:“那快破陣啊!我可不想再挨轟!”

宋兩利幹笑:“快了快了!看是五陽五陰五罡雷陣沒錯,倒是另有奇形怪物變化,似又隱含六神潛變,得小心從之!”仍注意轟雷附近之種種似龍似蛇罡氣變化,想理出格局。

四大護法不懂此道,隻能枯坐幹等,靜觀其變。

楊樸則涉獵較深,道:“或許真的另有潛伏陣勢,方虛默果然功夫非凡!”

轟雷又已漸漸迫近,宋兩利當機立斷,道:“等不及啦!”猛以神通攝向方虛默,而那方虛默怎知陣中來了高手,他正於虎威橋頭鎮壇施法,腦門並未封閉,登被攝著,宋兩利隻喝一聲:“擺何妖陣,照樣破去!”

方虛默腦門一閃**:六神五雷陰陽陣,豈容易破得!”

宋兩利哈哈一笑:“謝啦!有了陣名,遲早破去!”

方虛默詫道:“小妖道,你敢攝我腦子?!”

宋兩利笑而不答,表示都已攝得,哪還不敢?

方虛默趕忙封去腦門,怒斥:“小妖道你果然叛國,罪該萬死!知道陣名又如何,照樣轟死你!”驅動強陣,猛往四麵八方襲衝而去。

宋兩利暗道:“都被大宋國通緝,難道還要管我投靠誰麽?”既知陣名,自容易處理,仔細觀察,果然“五雷”之外,另有“六神”潛伏,已仔細盤算方位。

楊樸道:“當真確定另有‘六神’潛伏?”

宋兩利道:“正是。”

刁采盈道:“‘六神’又是何物?是我等常稱六神無主之六神麽?”

宋兩利道:“倒也對了一半。”

刁采盈道:“怎講?”

宋兩利道:“一般‘六神’乃指:心神丹元;肝神龍煙;脾神常在;肺神魄華;腎神玄冥;膽神龍曜。亦即心神得守清靈,肝神得守清明不濁,肺神貴成虛,脾要常在魂自停,腎神玄冥育陰育陽皆可,膽神守住自威武,六神一失,則魂飛魄散,若行屍走肉,你現在倒是六神無主了!”

刁采盈斥道:“我若六神無主,何敢跟你來此!”

宋兩利道:“此乃惡向膽邊生!”

刁采盈更斥:“討打麽?”伸手欲擊,宋兩利則粘在她身前,旁邊又有父親,一時逃躲不易,被敲得一記響頭,唉呀悶叫道:“這可叫恨海生瘤了!”

刁采盈喝道:“再多扯,你的瘤將生的更多!”

宋兩利不敢頂撞,掠身跳上岩石,道:“**比天災更厲害?”

刁采盈斥道:“討打?”想追去,天空閃雷轟來,刁趕忙躲閃,宋兩利卻趁此逃去。

刁采盈斥道:“還不回來,想被轟死麽?”

宋兩利嗬嗬笑道:“看似被轟的是你們!”閃雷果然淩空劈中岩塊,轟然一響,若切西瓜,巨石二分為四,眾人趕忙伏地避去。宋兩利則逃過一劫,道:“別驚,待半刻後再撤退!我先破他幾處陣眼再說!”掠身而去。

楊樸信得過兒子,四大護法卻麵麵相覬,不斷瞧著天空閃雷,不知何時將會再次劈來,然想逃又無此勇氣,隻能待在當場等候。

宋兩利則仍決定使用靈寶陰陽鏡先破幾處陣眼,遂冒著雷擊之危,直往東天金雷眼衝去。待掠行七百丈,見得一處小山塔,插著十數支似枯樹之黑杵,宋兩利知其為生鐵所造,拿出陰陽鏡,打開秘鈕,猛地往鐵杵轟去,這一炸,塔裂杵倒,數道金蛇般金光衝射而出,然掙跳幾下,終至消失。宋兩利暗喜,破的實在妙極。

然此已驚動方虛默,其為阻止宋兩利破陣,親自引導數十高手,其中包含徒弟劉通,強勢殺將過來。

宋兩利當然感應對方行動,然卻未退縮,尋得迅雷擊處之小小縫隙,閃身潛掠。他不斷盤算著:“照此異象看來,對方所布奇陣,除了五行雷處,那暗伏者應是六獸之神,即是青龍、朱雀、勾陳、螣蛇、白虎、玄武等六獸之陣,原以青龍為主,然青龍始終未現形,該是布於黃河那頭,說不定其亦想引黃河之水以作怪,當為最後一棋招,且萬萬不得讓他使用,否則傷亡必定更重!”於是潛往黃河畔處。仔細瞧來,竟也潛伏不少守衛。

宋兩利盤算後,立即以通靈**攝去,問道:“近日河畔何處曾動工?”守衛不知受攝,喃喃回答,虎威橋七百丈處……”宋兩利暗詫,竟是方虛默設壇旁,那鐵定是重兵看守。然事關重大,不得不破之,故仍往虎威橋頭探去。

及近百丈,果然見得茅山弟子守護重重,而那所謂青龍陣眼則若小山般堆成一座青森森雪冰,正和自己於龍騰橋那頭所堆置欲堵黃河水之雪山一樣,然其置量並不夠多,看來另有用處。

宋兩利怎肯浪費時間,趁方虛默離去之際,決定先行搶攻。登將寶鏡抓於手中,飛速追衝而去。及近五十丈,茅山弟子立即發現,喝道:“是誰?敢來搗亂麽?”茅山派一向以幻術見長,手中握有不少煙霧彈、霹靂彈之物,見人逼近,彈丸即砸,幸得宋兩利輕功了得,東鑽西掠,始終未被砸中,待逼近二十餘丈,茅山弟子認出是宋兩利,詫道:“不好,是小妖道!”難怪對方不怕陰陽五行幻術,登時急喚方虛默返回。

宋兩利乘機再衝六七丈,喝道:“還不快躲!”通靈**猛地攝去,茅山弟子腦門一片昏眩,宋兩利猛把陰陽鏡打去,強光乍閃,轟得那座冰山潰散,赫見山底部,乃黃河水源結成冰層,如若溶去,河水必自倒灌。

宋兩利終於弄懂,那條伏龍即是方虛默暗中挖掘之水渠,雖然兩岸高度差不多,但水渠一挖,河水豈有不倒灌之理?其雖未必挖得既長又遠,然隻要穿透百餘丈,地勢即較低矮,怎堪黃河淹水?

想及此,宋兩利怎敢一擊了事?猛又往前衝去,轟得溝渠兩旁泥土塌陷,藉以毀去暗渠。

然隻轟數記,方虛默已帶領手下圍捕過來,赫見伏龍陣眼被毀泰半,氣得七竅生煙,厲道:“小妖道當真叛國當漢奸麽?”一聲令下,數十人卷圍而至。

宋兩利根本不想迎戰,畢竟茅山陣仍有其厲害之處,自己人單勢薄,犯不著硬拚,喝道:“劉通,你的玉采儀即在附近,不去找她麽?”

劉通一愣:“當真?”就此失神,宋兩利猛衝過來,一式天罡掌打得劉通愣頭愣腦跌退,詫道:“你在耍我?!”

宋兩利道:“當真當真!”不知是當真耍他,亦或是玉采儀當真在附近,宋兩利早逃出防線,劉通始知上當,喝斥可惡,強追不放。

方虛默見狀斥道:“劉通你是花癡麽?明明圍住他,卻讓你放走了!”

劉通困窘回話:“這就逮他回來!”

方虛默斥道:“都已被逃,你輕功能勝得了他麽?”

劉通聞言終停步:“那待如何?”

方虛默道:“還不快發動六獸六神五雷陰陽陣!”

劉通呃地一聲,頷首道:“這就去安排!”引領十餘人離去。

方虛默冷斥:“不信道法鬥不了你!”亦行往法壇,開始作法。

而那劉通及幾名高手奔往預設之神壇,其共分東西南北四壇,配合方虛默,正是五壇齊動。但見咒語、靈符飛處,陣勢登若山崩地裂般抖顫幻變,威猛更甚數倍。

驚雷轟擊不斷,六獸神亦被釋放出來。赫見龜蛇虎豹等幻化罡氣四處亂竄,那飛雪亦混合其中,無時無刻化為毒蛇猛獸、青鬼獠牙般形態,席卷於十裏沉天陣區,直若地獄重現,恐怖非常。

轟雷、妖獸、鬼魅不斷匯集狂掃而至,楊樸等人躲藏處之岩石竟然招架不住,被暴雪狂風一掃,屋般巨石登若彈丸彈往空中,五人更若皮球被掃彈數丈高,滾撞地麵,墜砸雪堆之中,全然不堪一擊,悶叫連連。

沈三杯被埢摔雪堆,原已受傷傷勢再次複發,口中一甜,嘔出血絲,暗歎老命休矣,心頭突地浮現恨事,一生嗜酒如命,難道在為傷戒酒皆段,會死於非命?怒不笑學聰明,抱得石塊,得以困守地麵,然亦被怒雪砸得全身生疼,嗔罵不斷。錢不貪、刁采盈則被卷往空中,正驚惶中,錢不貪掃來金錢煉,刁采盈得以抓住,雙方合力強抗妖陣,方能安然落定,盡管如此,仍嚇得一身冷汗。

錢不貪急叫:“不成啦!不成啦!快逃快逃,否則沒命了!”

楊樸藉著對陣勢了解,雖被掃飛,仍以千斤墜彈落一坑洞中,暫時保身。然狂風暴雪仍不斷,幾乎甚難躲避,看來隻有撤退一途,急忙傳話:“小神童可破得了陣勢?否則先行退出為妙!”

宋兩利正趕回途中,聞聲回應:“破得了!快搶進五行八卦眼,合六人之力破之!”說話間,憑其五行飛渡術衝回,卻見不著岩塊,詫道:“你們也中擊麽?”

楊樸道:“是中擊,幸無礙事!”

宋兩利道:“那好!”聽聲辨位,立即尋去,終找至楊樸落身處,笑道:“破了龍眼,剩下的亦非難事才對!您帶著他們四人,以靈符寶劍鎮壓其他陣眼,其他我來處理。”

楊樸見得兒子灰頭土臉,亦甚不忍,道:“行麽?若無把握,可下次再來!”

宋兩利笑道:“行!此乃六獸六神五罡五雷陰陽陣,六獸之神龍已被毀去,剩下五獸,由您分配鎮住,唯那‘勾陳’較為難纏,得爹親自處理。”

楊樸自知“勾陳”乃天星之名,位於紫微壇中,最靠近北極星,乃協助玉皇大帝執掌南北二極和天地人三才之星,地位尊高,而置於陣勢中,即掌陰陽南北雙極,若化獸形,則似龍似騏驎,十分厲害,若無經驗者,根本製之不了。遂頷首:“勾陳之位,我來處理便可!”

宋兩利道:“快去快去!半刻後,立即發動破陣攻擊!”

楊樸不敢怠慢,撿查背包法器仍在,心神稍寬,道聲保重,掠追四大護法而去。

宋兩利更以神通攝向四大護法,道:“該破陣啦!別躲的像龜孫!”

四大護法平時高傲,受及感攝,皆冷哼反應。楊樸急忙一一尋至,說明狀況,刁采盈、錢不貪當然願意破陣,沈三杯有傷在身,楊樸隻好安排附近“朱雀”眼,讓其就近處理。

沈三杯道:“我恐力氣不夠。”

楊樸道:“隻要燒靈符,並把桃花木劍插入陣眼,且守牢即可!”沈三杯勉強答應為之。

怒不笑雖不屑宋兩利,然秘陣難擋,若不破去,恐遭麻煩,終亦答應。

宋兩利乘機拿出靈寶陰陽鏡暫時封住妖陣,讓五人能就定位。分別是沈三杯就朱雀眼,怒不笑就螣蛇眼,錢不貪就白虎眼,刁采盈就玄武眼,楊樸則就勾陳眼,方向則分東西南北中,個個手扒靈符,桃花木劍,且**著先前所學秘咒,隻要時機一到,以符劍並用,破此強陣。

宋兩利居中宮位置,抓來七把桃花木劍,刺向七處秘眼,複將靈符焚將開來,直若一條火龍,竄往天際,周旋於妖獸龍蛇幻形之中,煞是顯眼。且見宋兩利**得降妖伏魔咒:“一轉天地動,二轉日月明,三轉三昧現,四轉四煞沒,五轉五雷鳴,六轉六丁衝,七轉七星佐,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雖然降妖魔咒甚多,宋兩利卻喜歡此乾坤逆轉伏魔咒,其耍來不但攝力巨大,更能轉得乾坤變色,妖魔難擋,故此一耍,赫見火龍蟠掠更猛,幾欲將妖形幻影全數擋下,鬥得十分激烈。

宋兩利不斷催逼火龍,不斷下得符膽,一次次迫退不幹不淨東西,以減弱妖陣威力,而那“五轉五雷鳴”正可引得妖陣之五行雷逆勢而轟,漸漸顯出規律,隻要規律一成,妖陣自可控製。

遠處方虛默感覺出轟雷似已轉向,自知必是宋兩利施法,冷斥道:“想破我奇陣,休想!”大喝叫著“六神五雷齊動!”靈符又打出無數,衝向天空化開,張張引燃似火蝙蝠,直衝宋兩利這頭飛來。

劉通見及火蝙蝠,自知師父已發動強攻,立即下令其他諸人配合,全數將靈符打向空中。赫見火蝙蝠成群結隊,四處亂竄,楊樸、刁采盈、錢不貪等人已受擊,顯得十分狼狽,卻自苦撐。

妖符一動,又催來無數鬼魂、妖獸幻影,齊往宋兩利門麵襲來,其勢更甚先前三分,宋兩利頓覺壓力強大,冷道:“倒想以多取勝麽?”自己雖可慢慢破解,然恐父親及四大護法撐之不了,終仍決定以靈寶陰陽鏡收拾,頓將寶鏡打向空中,喝著咒語:“一轉天地動,二轉日月明,三轉三昧現,四轉四煞沒,五轉五雷鳴,六轉六丁衝,七轉七星佐,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其實此降妖伏魔咒和寶鏡施法並無牽連,宋兩利乃從權為之,一方麵將寶鏡耍得團團轉,以克收四麵八方襲來火蝙蝠,隨又發動七星桃花木劍,以克斬妖魂異獸。

雙方鬥得激烈萬分、但見神龍狡閃,衝天掠地,火蝠封陣,撲殺連連,四處更是雷劈電閃無數,一場激烈陰陽道法決鬥,正式迫殺開來。

那道家至寶陰陽鏡果然了得,在猛打轉之下,直若乾坤袋、海中漩渦,不斷吸及閃電、暴勁,迫得四麵八方勁電強流匯聚成龍卷風般,直往寶鏡穿去,威勢減弱不少。

方虛默見狀怔喝:“小妖道,你耍何名堂?敢破我陣麽?待我引五方厲鬼斬你!”

靈符再化,射向四麵八方陣眼,且見劉通等人配合以鮮血淋陣眼,地底赫覺低沉咆哮聲傳來。

宋兩利頓有所覺,詫道:“你竟也暗布煞鬼僵屍陣麽?”那僵屍不知是何法煉成,有的厲害無比,實不能讓他出土,宋兩利終咬指為血,畫往七星桃花木劍,喝著“七轉七星佐,利劍穿心斬妖魔!”以血畫符,威勢大增,七把七星劍登閃血光,宋兩利趁此暴射而出,七把斬鬼劍竄射如電衝出,宋兩利並喝:“五方利劍請穿心!”此乃下令楊樸及四大護法出手。

五人得令,拚命將桃花木劍刺入陣眼,赫見地麵噴出無數強勁,沈三杯幾乎難以抵擋,卻也苦撐,其他四人亦強抗不斷,務必挺過時辰,以破此妖陣。

最為厲害者乃是七星桃花木劍飛衝四麵八方,竟然準確無比刺中伏地僵屍,且幾乎一劍穿心,僵屍咆哮幾聲,終掙紮而亡。

劉通見狀大駭:“師父,不好了,僵屍不管用啦!”雖隔數百丈,且於狂雪暴風之中,然方虛默仍感覺出異樣,氣得七竅生煙,厲道:“還不快挖出僵屍以對抗!”

劉通平日膽子並非頂大,怎敢胡理胡塗去摸僵屍?嘴巴雖回應,卻也做個樣子,不肯挖去。而那僵屍受得七星寶劍刺中心窩,早已開始潰爛,汁液複染往其他僵屍,正連環毀損之中。

宋兩利怎肯放棄此機會,雖然桃花木劍不夠,但找來散落各地之長槍短刀,一一沾上符血,遂又往四麵八方射去,一連三波,終把僵屍毀去無數。

那靈寶陰陽鏡亦將勁電強流引吸成渦,直若一道超級龍卷風強天掠地,蔚為奇觀,而其他妖勁複被楊樸等五人封住。妖陣陷於後繼無力之際,宋兩利知時機成熟,猛把陰陽鏡反打空中,先前乃吸及勁流,此時全數吐出,以彼之力還擊彼身。這一發難,直若超級悶雷反衝。

轟然暴響,地動山搖。

那龍卷風般漩渦,當真斷頭般反往空中撞去,雙方閃雷互擊無數,強勁四處亂竄,不但掃得宋兩利、楊樸、刁宋盈等人東倒西歪,更掃得劉通等茅山弟子飛砸連連,神壇已解,無法再施展妖法。

赫見反擊勁流獲勝,強衝天際,竟爾突破烏雲,一道烈陽強光射入陣區,宋兩利大喜:“成啦成啦!”楊樸等人亦喜。

方虛默卻臉色鐵青,自己辛苦所布陣勢,竟會毀於小妖道之手,眼看陽光射入,大勢已去,不禁怪罪徒弟:“劉通你怕死麽?要你挖得僵屍,你竟不從!”劉通早摔得東倒西歪,哪顧得回話。

方虛默仍不認輸,冷笑道:“小妖道,有膽再戰一局!我在南岸仍布大陣,有你好受!”不想再待此丟臉,喝令道:“小小把戲,隻是玩玩,沒什麽大不了!大家退到南岸,好戲仍在後頭!”仍威風凜凜撤退。

茅山弟子驚魂甫定,仍以掌門為依,一一退去。宋軍膽子最小,爭先恐後擠住虎威橋以逃命。

劉通摔得鼻青眼腫,仍放話喝道:“小妖道,有膽再戰一局,南岸等你!”

宋兩利催得一道降妖符遠處擊來,劉通隻見火光,即已逃命,哪還敢吭聲,心頭卻暗斥:“過了南岸,有你好看!”仍覺師父有法可用,收拾對方乃遲早之事。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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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冰封黃河

宋兩利見烏雲漸漸散去,始噓喘大氣,終亦破得此陣,大軍自可順利攻入。但知楊樸及四大護法即將回來,立即將靈寶陰陽鏡收入懷中。且以靈符化火,做最後陣區清除。

果未及半刻,楊樸趕至,欣喜說道:“妖陣已破,全是小神童功勞。”

宋兩利笑道:“僥幸,且得爹幫忙才行。”說話間,刁采盈亦趕回,拭著汗水,笑道:“破了麽?大軍何時可攻去?”

宋兩利心**一轉:“有人攻去啦!”

刁采盈詫道:“誰?!”

宋兩利道:“你的心上人,怒不笑先生!”已感應出怒不笑原是受辱,此時陣勢一破,立即衝殺迫前,想討回麵子。

刁采盈卻斥:“胡說八道,再扯,小心我剪爛你嘴巴!”金蛟剪卡卡剪響,作勢欲攻,宋兩利逃開避去。隨後沈三杯亦返回,其臉色蒼白,傷勢複發。

楊樸道:“錢護法呢?”

沈三杯道:“跟著怒不笑搶錢去了!”楊樸輕歎,兩護法為貪為怒,總喜殺戮。

宋兩利道:“放心,方虛默可也非等閑,虎威橋上必設埋伏,他們闖不過去。”

楊樸暗道:“還好。”心**一轉:“大軍亦該過橋,咱得前去掃除障礙才是!”

宋兩利頷首:“自該如此!”待要感應方虛默將耍何名堂,忽覺對方攝迫過來,宋兩利登覺不妙,急道:“不好,方虛默想毀橋!”

楊樸聞言詫道:“他倒做的夠絕!”和兒子掠身即追。

刁采盈跟隨其後。沈三杯受傷在身,無法應戰,楊樸卻傳話回來:“沈護法,快去請宗望調軍攻擊!”沈三杯得令,立即掠去。

宋兩利尚未趕至橋頭,轟然巨響,震天撼地,虎威橋已被炸沉,橋身掉落水中,濺起水花衝天,且傳來怒不笑、錢不貪落水嗔叫聲。

宋兩利無奈道:“晚了一步!”

楊樸道:“去看看地形,是否能造橋渡河!”

三人遂往河岸奔去。

及近岸邊,已見得怒不笑,錢不貪一身濕漉漉爬起,斥罵不斷。刁采盈暗斥活該,謔喜於心。

對岸方虛默冷笑:“隻要我軍在南岸放冷箭,任你有千軍萬馬也渡河不了!”

宋兩利道:“你不是在南岸設下天羅地網,待我去破。怎自斷長橋,困死自己?”

方虛默虐笑:“是布下了,卻也得考驗你是否有資格通過黃河,再來較量不遲!我等以逸待勞,等著收拾你!來人,射幾把火箭,讓對方知道厲害!”一聲令下,茅山弟子射出短弩,宋軍則以火箭伺候,一時火光連連,如萬點星鬥撲來,迫得諸人退後百丈,方避去箭害。

方虛默虐笑道:“如何?黃河天險,一夫當關,萬夫莫敵,識相者,快快退去,否則遲早命喪黃河底!”

宋兩利倒也頭疼,大軍無法渡河,攻勢豈非受阻。

楊樸道:“暫時退守,待擬定計畫再說!”

眾人遂再退後五百丈,以避險處。

方虛默則坐陣指揮,不可一世,早忘了方才敗陣之辱。至於守將梁方平原已不想作戰,若非方虛默自言了得,他早撤退開溜,哪還敢混於此處,現且靜觀其變,萬一罩不住,他又何必賠上一條性命?他毋需強出頭,全權交予方虛默處理便是。

雙方隔岸對峙僵持不下。

不久完顏宗望、餘都姑已引領大軍逼近。

完顏宗望首先道謝宋兩利破得奇陣,終覺對方的確有心歸順金國,疑慮祛除泰半。

楊樸則將虎威橋被毀之事,加以說明。

完顏宗望道:“毀橋一事,不也在軍師預估之中?咱已備得小船、木筏,當可突破黃河防線方是!”

楊樸道:“話雖如此,然必陡增傷亡。”

完顏宗望道:“兩軍作戰,豈有不傷亡之理,軍師仁慈,本座心領了。”

楊樸道:“元帥仍想強勢攻擊?”

完顏宗望道:“試他一次看看,宋軍已膽寒,說不定唬他一回,全數皆逃光了。”

楊樸道:“既然元帥已有定見,那就試試亦無妨。”

完顏宗望立即下令,弓箭手於前,火炮隊於後,節節逼近。另有士兵扛著木筏,小船,隨時準備渡河搶灘。

數十萬大軍壓鎮,氣勢何其龐大。

那守將梁方平早嚇得心膽俱裂,宋軍亦驚心動魄,若非方虛默為搶麵子,死硬撐著,早已潰不成軍。尤其火炮轟來,時有人傷亡,膽寒者早退至二線,以避受傷。

方虛默忽見金軍置小船、木筏於黃河,準備搶灘渡河。他自非笨蛋,心想宋軍多半烏合之眾,恐無心應戰,倒是茅山弟子可用,而那渡河搶灘,最為脆弱乃於河流中央,大軍進退皆難之際。茅山弟子或不精於兩軍作戰,但放暗器可說天下一絕,遂分配百餘弟子,布置岸邊,準備大批暗器及霹靂彈之類東西,也好突襲成功。

金軍果然在炮火掩護下,派出強兵,十人一組,乘筏、乘舟搶進。岸邊金軍不斷喊著加油,搶灘之軍倒也拚足全勁以攻。

數百艘分成數百地頭衝關。

完顏宗望、楊樸、餘都姑、四大護法等人全瞅緊舟筏發展。

然在宋軍未發動攻擊之際,情勢顯得格外詭異森險,尤其黃河湍流甚急,若一不幸,隨時翻覆致命。

宋兩利則注視方虛默,但覺其自信滿滿,想必另有埋伏,該是半路出招截筏了。然金軍既然強渡,亦該料著此點才對,卻不知將采何種防禦措施。

船隊及近中線。

完顏宗望下令利箭、火炮猛擊,藉以掩護。

黃河上空似若流星雨,閃光不斷。

宋軍懼閃而退,陣營顯得混亂。

方虛默卻借茅山幻術掩躲岸頭,仍備強弩、暗器,準備突擊。

就在金軍衝過中線,欲退難退之際,方虛默一聲令下,茅山弟子登將強弩、暗器、霹靂彈猛砸過來,金軍隻不過一介武夫,怎能抵擋強弩、暗器,尤其霹靂彈,隻要砸中,往往炸得船隻陷洞,河水湧竄,有者更立即沉沒。

船隊已顯混亂,金軍縱使勇猛,此時亦見懼意。

完顏宗望喝令快快搶灘,以突破隊線。

金軍欲退不易,隻能勇往直前。

再逼近十餘丈,傷亡已近百艘。

方虛默另有名堂,下令手下放起煙幕,順著風勢往河中吹去,更阻得多數金軍失去方向,互撞情形不斷。

宋軍見得情勢逆轉,終又搶攻岸邊,利箭強射不斷。金軍縱有盾牌之類抵擋,然方向一失,有的甚至打轉而背對宋軍而不自知,立即被射殺。

河中哀嚎、慘叫一片。

北岸金軍更聽得驚心動魄。

完顏宗望知再讓其哀嚎下去,金軍士氣將受影響,終下令撤退。

怒不笑嗔喝:“若我等在船上,絕不會讓宋軍囂張至此!”衣服仍濕,竟忘了方才狼狽模樣。

完顏宗望歎道:“黃河天險,恐非一時能攻下,還是從長計議!”

楊樸亦覺曆代北軍南攻,兩關最難突破,一即是長城,再則黃河天險。現在瞧來的確強攻難下,得另謀它計為是。

金軍終退回,竟然隻剩百餘艘,折損三分之二以上,實讓完顏宗望疼心。

宋軍則士氣再振,歡呼連連。

方虛默冷笑:“如何,隻要茅山弟子一夫當關,任千軍萬馬亦闖不了!”一埽先前敗戰怨氣。

金軍退後一裏,以避利器、火炮。

完顏宗望立即找得餘都姑、暢樸、宋兩利及四大護法,研商對策。

怒不笑道:“幹脆我等上晚上潛去,將其殺個落花流水,看他們還能囂張到何時?”

錢不貪道:“對,潛行伏擊,定是可行。”先前落水吃癟,始終想報複,且掙回麵子。

完顏宗望轉問楊樸,道:“軍師以為如何呢?”

楊樸道:“兩軍作戰,非武林打鬥,動輒千萬軍,我等是可派人行刺,但敵軍眾多,如何能殺得完?且方虛默亦非省油燈,若再布得妖陣於南岸,我軍豈非自投羅網?還是擬定渡河計畫,否則我軍縱使前麵搶下灘頭,後麵卻犯險渡河,畢竟數十萬軍,若以小船恐要花上十天半月方能渡完,屆時敵強軍若種師道等人趕來,恐自陷泥沼,進退不得,因而受損連連。”

餘都姑道:“不錯,引兵數十萬,除非敵軍退的徹底,否則不能隻靠小舟渡河?”

完顏宗望頷首:“的確該想辦法擬定大量渡河計畫方是;軍師可有妙計?”

楊樸道:“日前除了采集樹木,令懂水性者下水搭築浮橋之外,別無他計可為。”

完顏宗望道:“此亦危難重重,畢竟宋軍光放冷箭即夠我們受了。”

楊樸道:“雖是下下策,卻是無計中之一計,除非黃河結冰,否則的確不易攻過黃河。”

宋兩利暗詫,當時極樂聖王曾預言三月之內天狗吞日,天象大變,果然立即有了變化,而這黃河水流湍急,想讓其結冰,談何容易,但若天命如此,恐也由不得他人了。

畢竟近日怒雪不斷,河水原已冰冷,若非湍急,亦該有結冰可能,此恐又是天意了。

刁采盈見得宋兩利眼球直轉,道:“你有法子讓黃河結冰?”眾人目光齊聚過來。

宋兩利詫愕而笑,道:“恐不行,唯聖王那種神通,才有辦法呼風喚雨,改變天象。”

刁采盈斥道:“少來!聖王也說你有此能力,當年天台山道家法會,即拜你之賜,始讓聖王退走,你定藏有什麽法寶,否則怎破得了這妖陣!”

宋兩利幹笑道:“全是巧合,且破陣和讓黃河結冰,乃兩碼子事情,不能混為一談!”

眾人目光仍希冀瞅來。

楊樸心**一轉,道:“元帥仍且派人搜集木料竹筏,以便造浮橋,至於是否能讓黃河結冰,待我和小神童四處觀察後,再作評估。”

完顏宗望無計可施,隻有同意。

秘會終散去,各自分守職責。

楊樸則領著宋兩利,往黃河上遊無人處潛聚。

望著湍湍河水,宋兩利自有感覺:“爹要我施法將黃河冰封?”

楊樸道:“有可能麽?若有可能即為之,畢竟兩軍抗爭黃河,死傷必定更加嚴重,倒不如讓黃河結冰,大軍衝去,宋軍潰散,自可快速殺至京城,逼昏君趙佶下台,減少傷亡。”

宋兩利暗自苦笑,難道極樂聖王預料之事,會在自己手中完成?自己顯然成了他的模子,然父親所言亦有道理,要減少傷亡,讓黃河結冰乃最佳方式,道:“黃河水流湍急,當真能結冰?”

楊樸道:“且要看你法力了。”

宋兩利道:“可得先探探看說!”

兩人順著黃河岸行去,且蹲身摸及河水,果然冰冷無比。

楊樸道:“河水已冰,隻是流動過速,故無法凝結成冰,如果能讓河水停止,自能結冰。”

宋兩利道:“此處若結冰,上遊灌衝下來,必定氾濫成災,死傷恐十分嚴重,除非整條河結冰,否則不易處理。”

楊樸道:“若短暫為之,像昨夜你以冰雪封河麵,阻斷水流一事,隻要短暫時間,金軍當可渡河。”

宋兩利道:“如此亦將河水倒灌,對雙方皆不利,何況小部份冰橋當道,恐也過不了千百兵,必將受敵軍所伏擊而潰敗!”

暢樸頷首道:“說的也是,並非上上之策!”

兩人陷入沉思,四處瞧探,希望能找得好方法。

此時雖破去妖陣,陽光乍現,然亦飄著晶白瑞雪,於空中閃閃生光,煞是好看。晴天飄雪,直若晴天下雨般,天象忒異。楊樸不禁輕歎,妖邪當道,難怪異象連連。

宋兩利瞧著雪花飄落河麵,仍閃閃跳動漂浮幾下,方自沒於水中,忽有靈感,道:“也許無法凍結河水或冰,但卻可凍結河麵,造一條冰橋……”

楊樸亦有靈犀,道:“其實河麵凍結,河底水流仍可通過,應是可行之道,隻是黃河太過寬廣,想在其表麵結成冰橋,仍得特異天象才行。”

宋兩利瞧瞧天際,道:“方才乃因破陣,始讓天空雲層破個大洞,陽光縱泄下來,若將雲層再次封住,則可讓飛雪加厚,唯要做的是,先在湖麵凝出冰層,如此自可讓飛雪落於冰麵,如此越來越厚,自可能凝結一道長冰橋。”

楊樸道:“爹功力可不夠,你有辦法為之?”

宋兩利拿出靈寶陰陽鏡道:“爹可曾看過此物?”楊樸隻覺似生鏽八卦銅鏡,並無特殊之處,然兒子既已拿出,當非凡品了,道:“它是異寶?”

宋兩利道:“正是,此鏡名為‘靈寶陰陽鏡’相傳乃靈寶天尊手中物,後為靈寶派煉丹法寶,能吐強光,亦能吸掌勁,十分神奇,當年曾鎮壓星天來於相國寺古井之中,後來星天來逃入鬼域,稱此為‘日月儀’,藉它煉丹換膚,得以脫胎換骨,此鏡應是道家最佳法寶之一。”

楊樸好奇抓於手中,撫摸細瞧,道:“鬼域妖人一事,爹倒是聽過,你與她淵源甚深麽?”

宋兩利道:“她是陳搏祖師爺的女兒,是長了一臉長毛,後來脫掉了,變成女姑娘,雖然她已活了百餘歲,但心地善良,像個純真小女孩,世事懂得不多,可惜當年被陰陽老怪利用,張天師又懼她妖性未滅,急於除之,連同孩兒也變成妖道,實是無妄之災。”

楊樸歎道:“苛政猛於虎,藉正派以滅邪派,亦讓人不敢領教,你可受到波及了。”

宋兩利道:“所以才混不了京城,忒也倒楣!”忽又笑道:“如此也好,否則認不了爹呢!”

楊樸伸手撫向兒子肩頭,道:“自己行得正,其他皆莫在乎,否則如何能應付天下人?”

宋兩利受用頷首,楊樸遂把寶鏡交還,宋兩利道:“爹且留著,置於河中,我得作法封住太陽,讓雪花下的更多,試試是否能封及河麵,造得冰橋。”

楊樸道:“如何配合?”

宋兩利遂將靈寶陰陽鏡背麵紋路撥動,不久寶鏡變得既冰且冷,楊樸道:“果然異寶,能冷能熱。”

宋兩利道:“爹隻要將其置於河麵即可!”

楊樸依言照辦,蹲身下來,將寶鏡置於河麵。或而過於冰凍,河麵漸漸結成薄冰,楊樸大喜:“有效!照此下去,豈非能罩遍全部?”

宋兩利道:“靠河岸處或許可行,但越靠中央,水流越急,恐不易結冰。”

楊樸仔細觀察,果然超過丈餘後,即難結冰,道:“隻要有個開始,即可能完成任務,你施法吧!”

宋兩利遂拿出道家法器,桃花木劍耍動,靈符再燒,化若火龍,飛衝天際,**道:“混沌元一,乾坤紛馳,太象化虛,萬神化生,養育九氣,胎生兩儀,日月上奔,星辰閃晦,龍雲密布,四方卷將,凝聚中天,八方飛灑,萬精號奔,速速降來!急急如律令!”符膽一下,再射出十餘道靈符於空中。其靈力似已化開,隻見四麵烏雲漸漸滾湧而近,終又將天陽掩去,不久,飛雪下的更厚更濃。

楊樸見狀說道:“你法力恐超過爹甚多,中原武林恐無人能及了。”

宋兩利帶窘道:“怎知?說不定張天師即高過孩兒,畢竟我們未較量法力,不知高下。”

楊樸道:“你是綠龜法王轉世,當高過他了。”

宋兩利摸摸額頭,莫名一笑,直道是麽是麽?隻因法王附身轉世,此生注定和靈法結緣,惹來如此忒異際遇,倒是始料未及。還好,投靠金國,法王並未現身阻止,看是做的正確,那渾蛋皇帝,該讓他下台為是。

楊樸對兒子靈法甚俱信心,自知遲早造得冰橋,已靜默下來,注視變化。

宋兩利雖能以靈法驅雲封天,然要規定飛雪落於何處,恐非靈力所能企及,此乃屬於“**力成形”功夫。他既已練得能以**力折花瓣花蕊,故催迫小部份飛雪落往冰層,應非難事,遂專心運功,直迫雪花。

先時**力亦難奏效,飛雪全是自由紛飛落水,凝於冰麵不多,宋兩利改以盤坐地麵,且進入自我催眠般專注支引雪花,但效果仍是不佳,他安慰自己莫要急,慢慢來,幹脆閉上眼睛,完全以想像方式為之,似在長生胎鼎般,待進入忘形忘我之際,忽而見得附近雪花漸漸凝聚成群,複落於結冰地麵,雪花雖鬆,但隻要落於此冰麵,立即溶凝成冰,倒少了楊樸不少功夫。

萬事開頭難,楊樸靠得寶鏡助力,先在河麵凝聚半尺深且丈寬餘冰層後,其已甚是牢固,無懼於黃河湍水衝擊下邊。楊樸又將寶鏡移往十丈遠處,以同樣方法製造冰層,待前頭冰層與後頭冰層雙雙互相結合後,其又另往下遊發展。

如此不到一時辰,竟然結得百丈寬廣冰麵,實讓楊樸滿意已極,照此看來,以其倍增速度往下凝冰,不必一天一夜,必可封去黃河冰麵,尤其夜晚到來,氣溫更冷,凝結速度必更快速。

楊樸知結得百丈冰層後,剩下者已毋需再以寶鏡相助,故將寶鏡交還兒子,並要其好好在此作法,他則退往金軍陣營,要完顏宗望派出騷擾性攻擊,以移轉方虛默注意。

完顏宗望當然照辦。

兩軍又自小規模衝突。在金軍吃虧連連下,宋軍頓覺信心大增,虐嘲不斷,卻忘了上遊黃河已漸漸凝成冰麵。

及近二更天。

宋兩利見得河麵一片晶白,有別於黃河之濁黃,想必已結冰完整,然卻不知厚度,遂親自掠往冰麵,先是以輕功試探,但覺實在,隨又如履薄冰般往前行去,每行一步即做試驗,冰層竟然堅硬若石。他且抓來桃花木劍往下刺去,挖得小洞以觀察,足足結得三尺厚冰層,實效果甚佳。暗自竊喜:“忒也老天幫忙了,否則光靠我發功,亦無法一夜之間弄此效果。”

他複往百餘丈寬之對岸行去,幾乎和踩在石橋無異,而對岸乃一小鬆林,根本無人看守,從此處暗渡搶灘,實是妙絕。

宋兩利登時以通靈**傳向父親,道:“爹,成啦,冰橋已成,請那完顏宗望調兵上移,從此處通過!”

楊樸大喜,立即秘密通知,完顏宗望更喜,直道:“多謝軍師助陣,若能突破黃河防線,爾等功勞最大!”楊樸不敢居功,表示隻是盡盡本份而已。

完顏宗望遂安排餘都姑帶領四大護法及數萬軍,偷偷潛行上遊,以便偷渡。

宋兩利待兵馬前來,指示冰橋位置,四大護法先行試探,忒也結實,不得不佩服宋之功力。

刁采盈媚笑道:“你的法力敢情直追聖王,難怪聖王表示得特別照顧你!”

宋兩利感應對方受聖王暗示,必要時得以身軀再破自己童身,不禁暗窘,道:“免了吧!我隻是抱來冰塊,慢慢鋪上去而已!”

刁采盈道:“一夜之間鋪百餘丈寬?誰會相信!”

宋兩利道:“的確如此!你們渡河吧!否則冰層溶掉,前功盡棄,我得前去攝住方虛默才行!”說完開溜而去。

刁采盈暗暗一歎,自己雖曾受聖王暗示,然若非欣賞對方,又怎願意為之?隻是看來這小子不領情罷了,何況自己大他十歲以上,又怎好意思表達深情?一切隻能埋於內心深處了。

金軍已渡河潛去,刁采盈無暇多想,緊跟部隊潛往對岸,準備伏擊。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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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19 14:08:4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神霄入夢

宋兩利直奔虎威橋頭,開始興壇作法,而那方虛默即在對岸橋頭窺探,雙方終又暗逞機鋒。

方虛默冷哼:“憑你這小鬼,也敢壞我大事麽?”調來手下,準備一擊命中。

宋兩利並未理會,兀自以靈法催聚冰雪,希望能將河麵繼續冰封,以利大軍快速渡河。

楊樸則在附近指點舟筏作騷擾性搶灘,可惜茅山弟子封若銅牆鐵壁,實難越中線一步。

劉通迫得不少敵船回頭,終搶回麵子,冷笑道:“小妖道,有膽自個親自前來,叫我茅山神弩射得你屁滾尿流,方知我派厲害。”

宋兩利道:“劉大仙,你還不去找你心上人玉采儀麽?在此鬼叫,能耍由啥名堂?”

劉通想及被愚弄之事,喝斥道:“先收拾你,其他事後再辦!”登又下令暗弩、火炮反擊。

然相隔數百丈,強弩射來已勁弱,倒是火炮轟處,頗俱威力。然宋兩利神通在身,竟能攝住火炮手,對方始終轟不了神壇。

宋兩利暗暗竊喜道:“讓你轟得一千彈,恐也傷不了我半根汗毛!”

此事終被方虛默知曉,喝向劉通,道:“別轟啦!平常都難轟著,何況他耍了妖法;守住河岸便可,不信龜孫能玩多久。”

劉通亦覺怪異,終接受師父命令,轉喝手下:“別轟啦!平常都轟不著,現在中了妖法怎轟得著?”守衛卻莫名不解,下令者是他,怎又說此番話?劉通管之不著,轉喝宋兩利,道:“有膽放馬過來,在那裏耍妖法,算何英雄好漢?”

宋兩利道:“待我把黃河結冰後,自可渡河而去。”心想金軍恐已潛渡不少人於對岸,如此說,自有反效果,而讓對方鬆懈警戒,免生疑心,畢竟雪花已漸漸凝聚靠對岸水麵,方虛默生性靈狡,遲早會發現,能拖多久便拖多久。

劉通聞言喝笑:“你要讓黃河結冰?作夢麽?”

方虛默亦覺天空異象,訕虐道:“憑你,恐怕無此功力!你我配合或許能奏功,但本國師又怎會配合你玩此把戲!”

宋兩利道:“我真的能讓黃河結冰!你看!已結了三尺,待會即可結冰成橋,兩位還是投降方是!”

方虛默斥道:“什麽投降?本座眼中從未見投降兩字,若有也是你降我,怎會我降你?

大宋乃泱泱大國,豈容得你這小叛徒作怪?想結冰麽?待我破你妖法便是!”終立於河岸,靈符引燃,耍由“除冰化雪”咒,直往空中、河麵打去。

劉通亦配合,要手下抓來雪團往河麵砸去,他想隻要砸破薄層冰麵,自不可能讓河麵凍結。

師徒同展功夫,的確能阻礙結冰速度,然宋兩利根本隻在拖延,此處是否結冰,自無太大關係。但他仍以練功方式,不斷施展靈法迫去,符籙一張張打出,和方虛默形成較量局麵。且見符來似蜂似蝶,成群而攻,茅山派以多取勢,籙去似龍似虎,強勢撲擊,宋兩利以專精突圍。雙方一來一往,火光曳及河麵,於夜空中瞧來特別顯眼、詭異。

如此鬥得半時辰,方虛默突覺不對,縱使我方靈符能以多取勝,然飛雪怎越下越濃,且落入水中,竟讓河水流動速度漸漸減緩,尤其手下砸冰團落水,原該是叭叭之脆冰聲,此時怎會變成噗噗聲,顯然河流結冰漸濃,始會發出此聲。

原來宋兩利早將上遊冰封,而那寒氣並未因此終止,順著河流直往下侵吞,宋兩利又不停作法,迫得沉雪下不停。加上對岸茅山弟子猛砸雪球,竟增加其凝結速度。

方虛默突地欺向河岸,一掌劈落,噗然悶響,跳出空中者,竟然是濃稠冰液,怎是水流湍漾?顯然已快結冰,一時臉麵抽變:“小妖道你難道要助紂為虐麽?”

劉通急道:“黃河當真能結冰?!”方虛默最愛麵子,頓覺失態,拎回心神,道:“結冰又如何?若非為師施法封天,祈得暴風雪,它能結冰?”

劉通想想也對,道:“師父法力高強!”但突又覺不對,道:“師父竟讓黃河結冰?那敵軍豈非可攻過來?”

方虛默雖知嚴重性,然攸關麵子,冷笑道:“攻過來又如何?照樣以奇陣殲滅之!”

劉通道:“那即不必解冰封河流了?”

方虛默道:“火炮轟它幾記,解不了,另想辦法。”

劉通唯命是從,下令火炮轟河麵,然那河麵冰層將硬未硬,火炮轟來即陷入水中,縱有爆炸,效果亦不佳。

宋兩利見狀暗喜,倒是上天助陣,登又如勁施展靈法,以期搶封河麵成功,助大軍渡河。

方虛默但覺火炮失效,兀自咒罵不斷,正待擺出烈火陣以化去冰層,誰知上遊卻傳來殺伐之聲,宋軍登時亂成一團,方虛默詫道:“小妖道你竟然先封上遊,助金軍渡河?!”

宋兩利道:“你猜呢?可要鬥上三百回合?”

金軍方渡河即已發動大規模攻擊。宋軍怎知防線突被攻破,金軍呐喊而來,哪顧得是否有國師助陣,在根本不知敵軍多寡、且是否已陷入重要包圍下,個個心膽已寒,登時棄帳而逃,就連頭領級以上武將亦無心作戰,皆四處逃竄,一時兵敗山倒,潰不成軍。

方虛默見狀大喝:“梁方平你忒也孬種麽?”那守將梁方平已不知去向,方虛默罵得幾聲,見宋軍潰散難聚,且敵軍漸漸迫近,知大勢已去,冷哼道:“全是卑鄙貪生怕死之徒!”轉喝宋兩利:“咱走著瞧!”

宋兩利道:“掌門不也布下天羅地網陣勢等我去破?”

方虛默冷道:“隻怕你不來!”轉向劉通:“好好看守,為師前去布陣,並引救兵到來!待布完陣,你再前去把關!”說完掠身而去。

劉通轉向手下,自信滿滿,道:“師父已去布陣,且找救兵前來,大家撐著,免讓敵軍看扁!”茅山弟子一時士氣大振,嚴以待陣。

宋兩利待要加把勁,以冰封河麵,讓大軍通過。楊樸卻已搶得先機,再次派兵劃船搶攻,宋兩利道:“不等結冰再攻?”楊樸道:“不了,一鼓作氣,雙向配合,更能撼動宋軍,讓其無心戀戰!”

宋兩利知局勢已定,未再阻止,金軍終登船搶攻。

茅山弟子雖仍強弩伺候,然金軍已學得技巧,以盾牌反擋,且河麵快結冰,雖劃之不易,相對地亦難流往下遊,顯然可當水上堡壘。金軍亦於河中擺陣,再以弓箭反擊。

雙方你來我往,射得激烈。

如此撐得一更次,上遊金軍卻已殺近不及三裏,迫得宋軍節節敗退,劉通自也憂心起來,怎師父一去如此之久,難道已陣亡?否則怎毫無消息?然心**一轉,隨又呸呸幾聲,怎可說及如此不吉利之事?可是師父若不再出現指點,恐再也擋不了一時辰,畢竟河水漸漸結冰,連水波皆已不見,金軍遲早攻過來,那將如何是好?

正揣想中,宋兩利傳話過來:“劉大仙,別撐啦!你師父早開溜,留下你們隻是墊背而已。”

劉通斥道:“少妖言惑眾,師父怎會棄我等而去?沒了茅山派弟子,他當何掌門?”

宋兩利道:“他倒非棄你們,隻是回京城搬救兵,這一往一返,恐得數天數夜,隻怪你們撐不了那一刻罷了。”

劉通詫愣:“師父當真回京城討救兵?!”

宋兩利早有感應,那方虛默最要麵子,眼看情勢不對,自是想找方法處理,但若處理不了,必定找借口諉過他人,先前在太原城一役,他即棄童貫而去,正是一例,此時竟也以守將梁方平不戰而逃,先怪罪於他,隨即想出前往京城找尋幫手為借口,竟然先行開溜,可憐劉通並不知曉,仍在苦撐。

宋兩利道:“你師父確已去找救兵啦,不然你以靈法喚他試試!”

劉通雖未學得通靈**,但攝心術多少涉獵,聞言怎敢怠慢,燒得靈符幾道,攝魂鈴搖晃幾下,終和方虛默有所呼應,劉通急道:“師父您不回來麽?”

方虛默道:“撐著,師父去搬救兵,不久即回!”

劉通更急:“撐不住了,師父要多久才回?!”

方虛默道:“順利的話,一天一夜即回!”

劉通急道:“撐不了啦!黃河已結冰,金軍大軍搶攻啦!”

方虛默嗔道:“那個小妖道,當真叛國當漢奸,遲早要收拾他;你先退守後頭,能擋則擋,若擋不了,邊戰邊走,退回京城亦無關係!”

劉通有了師令,心神頓鬆,終虛氣道:“知了知了!”方虛默未再回應。劉通瞧往河麵,冰層漸厚,宋兩利竟然引領十數名較俱武功底子高手,踏冰而來,劉通忌意陡升,喝向茅山弟子:“快放幾把弩箭,罩不住就快溜啦,師父已下令往後移退,待備妥當,再戰不遲!”

茅山弟子又怎是壯烈之士?方才全在硬撐,此時聞令,正合心意,在胡亂放得幾把暗器後,哪管得是否射中他人,皆退溜而去。宋軍見茅山弟子已開溜,哪有膽量再擋岸邊,皆跟在後頭逃竄。如此一來,霎見難民逃亡潮般直往南方湧去,河岸幾已無守軍防備,已達潰不成軍、江山拱手讓人地步。

宋兩利直追南岸,見及宋軍潰敗,自也高興,直道退的好,傷亡終減至最少。

再過一更次,已是清晨,然暴雪仍不斷,終將黃河水麵冰封三尺之厚,人馬皆可步行其上,大軍終壓境而來。

統帥完顏宗望見及冰麵船隻、木筏被凍僵難動,心頭頓生感慨,實是千軍萬馬,不如靈法一道,那小神童力量,實不可輕忽,得好好安撫,否則日後再叛金歸宋,豈非棘手難以對付?

金軍士氣正旺,完顏宗望立即規劃兩路,一路繼續追擊,一路先護守南河岸,以便大軍全數渡過黃河再說。

見及黃河結冰,無數人嘖嘖稱奇。

完顏宗望心**一閃,立即找來宋兩利及楊樸,準備表揚,畢竟能讓黃河冰封,何等了不得,其將功勞全讓給宋兩利,宋國必定更恨他,如此一來其歸宋機會將越來越少,終能讓金國永久所用。

完顏宗望將宋兩利台至法壇高台,向手下宣布,道:“今夜能破黃河岸,小神童功勞最大,其能施法讓黃河結冰,天下唯他一人,故本帥特地表揚,並封他為小聖王、小國師,諸位且得恭敬對待之。”

雖然宋兩利是漢人,但其能讓黃河冰封之法力,仍讓金軍感到不可思議,且忌諱於心,已將其比擬為極樂聖王,且神格化,故喊聲連天,氣勢不凡。

宋兩利受寵若驚,幹笑道:“哪有此大功勞?隻是老天助陣而已!”

完顏宗望道:“能時常讓老天助陣,亦是頂了不起功夫,‘小聖王’名銜,非你莫屬了;待日後班師回朝,必請吾皇太宗正式策封閣下方是。”

宋兩利道:“此乃日後之事,日後再說,唯現在攻下虎威橋,仍有龍騰橋勢力未除,元帥得一鼓作氣再攻之,想必更能建功。”

完顏宗望笑道:“是極,小神童料事如神,自必跟進!”轉向楊樸:“軍師以為如何?”

楊樸道:“乘勝追擊,理所當然,且龍騰橋相距不遠,自可相互支援,應無其他變局才對。”

完顏宗望同意此說法,遂召來餘都姑,二次授旗,要他再立戰功,餘都姑當然願意,領得大軍直撲而去。

那龍騰橋守將何灌原和梁方平同路,皆以裝樣作戰,當時若非宋兩利助陣,他早棄甲而逃,此時風聞宋兩利倒戈,且破去方虛默陣勢,更讓其懼意者乃是宋兩利竟能讓黃河結冰,如此神力,豈是人力所能抵擋?在聞知金軍已至,而種師道大軍未到,他怎敢試金軍鋒芒?

登時未戰而退,江山平白拱手讓人。

餘都姑攻來毫不費吹灰之力,終討回麵子。

完顏宗望並未因此滿足,在一鼓作氣下,登又下令攻往汴京城,以收震懾奇效。

宋兩利想及距京城已不遠,遲早逼徽宗趙佶下台,心願漸可達成,竟然舒爽開來,他甚至趕往大軍前頭助陣,以防方虛默等人設下陷阱。

此時宋兩利心頭似若大軍統帥,能調遣數十萬軍,為己所用,那是何等風光局麵?

楊樸亦想早日破城,迫徽宗下台,故未阻止愛兒在前引軍作戰,畢竟苦等二十餘年,願望將漸漸實現,心頭亦升起奇異期盼快感,實非筆墨所能形容。

金軍直往汴京城逼近,沿路無人敢擋,其勢如虹,霸勁已極。

黃河被攻破消息傳回京城,全國皆驚。

那童貫更是心怯膽裂,見得方虛默逃回京城,隨即找其詢問狀況,方虛默道:“若非中了小妖道妖法,自可守得了黃河岸!”

童貫道:“我隻想知金軍是否數十萬大軍,且已攻破黃河天險,長驅而來?”

方虛默道:“哪來攻破?隻是黃河突然結冰,失去屏障罷了!”

童貫急道:“這些暫時不管,金國當真有數十萬大軍?”

方虛默道:“若無此數,我豈會回京另布新陣以抗?最好也把張天師等人找來抗敵,此是兩國作戰,光靠茅山一派,是擋不了!”

童貫聞及金軍果然人多勢眾,雙腿已軟,喃喃說道:“他們當真忘恩負義,不顧盟約麽?”

方虛默道:“番人怎有信用?宋國當全力相抗方是!”

童貫道:“是該全力相抗,卻也得交給欽宗趙桓,我乃屬太上皇道召皇帝,不宜胡亂越權了!”

方虛默一愣:“趙佶已禪位?!”

童貫道:“不錯,現在皆以欽宗為主,他可對我等多少有偏見,且太常少卿李綱又受重用,我等老啦,得陪在太上皇身邊,不管世事了。”

方虛默道:“你們想離京避險?”

童貫道:“這不是逃難,隻是新君初上,總該給他表現,我等避開也有好處,國師可願隨行?”

方虛默暗忖,既是欽宗當國,那太上皇等於失勢,何況近日外頭請誅六賊聲音不斷,這童貫亦是六賊之一,遲早要斷頭,何需跟他豁去?道:“我乃一國國師,總得為大宋盡力,你可隨太上皇避難,我卻不能走。”

童貫道:“如此也好,畢竟太上皇離京,總能替大宋分擔點風險,萬一……”下句“萬一欽宗有個三長兩短”則犯了忌諱,不敢說出,遂改口道:“萬一有了狀況,太上皇亦可調兵回師救助,自是兩全其美之計。”

方虛默未置可否,道:“將軍去吧!我等還得布陣以對!”童貫為保性命,匆匆而去。

方虛默並未閑著,心想自己不便前去找張天師,且派手下前去傳消息,並說明他乃到過前線,且知敵軍及小妖道伎倆,照張天師以大局為重之心態下,必會前來洽商,他可保住顏麵。

童貫甚快趕至龍德宮,並將狀況稟明。

趙佶聞得消息,登現怒意:“這個小神童膽敢背叛朕,助金軍破黃河天險?可惡可惡,自該修理!”他一向把宋兩利視若仙童左右手,怎肯接受背叛一事。然卻忘了親自下旨通緝,將人逼走一事。

童貫暗詫,趙佶不理數十萬大軍,卻隻在乎小妖道宋兩利,倒是出乎意料之外,道:“宋兩利是該殺,但情勢亂糟糟,皇上應先避險為要。”

趙佶冷道:“我乃長生帝君下凡,何懼凡間小事?金軍敢來,待我施法破他們便是,豈有逃走之理?”

童貫道:“那是皇上法力恢複時可用,如今皇上法力仍未恢複,當然不能任意與人相抗,臣知南方有座神霄寶殿,金身放光,皇上自可前往參拜,以恢複神通。”

趙佶目光一亮:“當真?!”

童貫目的隻在騙趙佶南行,其實神像放光之伎倆,甚容易可偽造,他自無懼被拆穿,道:“正有此事!”

趙佶恍然:“原來長生大帝君避到那兒顯靈,難怪朕如何參修,總未能上身,是該去瞧瞧!畢竟張虛白說朕太過奢靡,朕都改過,卻未再感應長生帝君,自有原因。”

童貫計策已成,暗喜於心,道:“皇上,事不宜遲,得盡快出發!”

趙佶道:“是要快些!去通知我兒欽宗前來,朕要向他說明狀況!呃對了!日後要以‘帝君’稱之,朕已是太上皇,且晉升神霄長生大帝君,不但管凡界,也管仙界,不能和欽宗混為一談!”

童貫拱手拜禮:“是,帝君指點極是!”

趙佶滿意一笑:“那朕今後也得改稱‘本尊’了,畢竟小神童說過‘本尊’乃‘本尊天神’之意,朕查過佛道經典,竟也有所記載,即為最高神之意,妙哉。”

童貫再次拜禮:“帝君所言極是,屬下恭祝帝君早日修得無邊法力!”

趙佶滿心高興。畢竟神佛靈異之事,原即存在神秘莫測情境,趙佶雖修得書畫樣樣精通,然在劉混康指點於艮山加高後,終生龍子,他已信得世上確有靈法,後又經林靈素加油添醋,哄得趙佶自以為天神下凡,在此自我催眠,且已達中年性命攸關下,趙佶更深信確有天神轉世之說,竟寧可放棄皇帝職位,而選擇掌管天人雙界之神霄長生大帝君,進而被利用而不自知。

趙佶仍滿懷希望,喃喃**著:“隻要找到南方顯靈神殿,一切法力自可恢複,待回頭助我兒便是!”竊喜不斷,隨即盤坐下來,雙手結手印,以修正果。

不久,欽宗趙桓匆匆趕來,他雖繼位為帝,然對父親仍甚尊敬,拜禮後,急道:“太上皇您要離京?!那可萬萬不得,畢竟太上皇一走,必讓眾軍及百姓以為您逃命去了,後果堪慮!”

趙佶冷道:“誰說本帝君逃命去了?我乃前去南方找尋靈身天神,待找到後再回來助你,真是瞎猜!”

趙桓道:“可是百姓必如此想,此對皇朝傷害甚深。且太常少卿李綱亦極力反對太上皇南幸!”

趙佶斥道:“又是那個李綱?他隻懂得蠻幹,哪知仙神之道?別老是聽他的,你也該有點主見才行!”

趙桓道:“孩兒是想齊眾兵力,和金國一決死戰,以護天下。”

趙佶道:“那正好,我若離開,你自可放手去做!我且要將你皇弟趙楷帶在身邊,免得你瞻前顧後。”

趙桓心知自己繼位,對鄆王趙楷多少刺激,且他留在身邊,實有顧忌,既然父親要將他帶離京城,自己的確可放手一搏,遂道:“如若太上皇去意已堅,總得找個理由向百姓交代,否則京城驚動非大宋之福。”

趙佶道:“到南方神霄寶殿,還要什麽理由?找個燒香祈福理由,不也天下太平?”

趙桓目光一亮,道:“燒香祈福,確是好理由,孩兒這就前去下詔,以平天下疑慮。”

趙佶道:“快去快去!”

趙桓道:“另有一事;外頭百姓恨極‘六賊’,恐欲誅之而後始暢快……”

趙佶道:“你也想誅之?可知太祖曾發過毒誓,立下遺言,大臣除了逆謀叛國之罪外,決不可誅之,頂多放逐邊疆了事,你現在胡來,豈非背了祖訓,且壞了朝臣和諧,當三思而後行。”

趙桓一時不語,畢竟當年母親被封皇後時,的確遭受不少阻力,尤其太監為權鬥爭,母親差點被廢,此事怎敢忘記,然父皇仍護著童貫等人,看來得另謀他法了。

趙佶道:“蔡京、王黼等人,或做的過分些,但誅殺大臣之名,毋需攬在身上,放逐他們,是生是死,全是天注定,畢竟一切交予上天處理,乃上上之策。”

趙桓道:“孩兒受教了!”見父親去意已堅,不再強留,隨即告退,不久擬得詔書,公布天下,其詔書寫著:。

“恭奉道君玉音,比以憂勤感疾,禱於太清,旋日康複,方宴處琳館,靡有萬機之繁,可以躬伸報謝,今春就貞元節前,擇日詣毫州太清宮燒香。朕隻奉睿訓,其令有司前期戒具,供頓儲億,毋或不虔。”

詔書雖說明太上皇將往毫州燒香祈福,然百姓怎敢信其真?但覺皇族皆已先行落跑,百姓小命豈能保?於是乘夜摸黑,又逃去泰半,京城更顯空蕩。

太上皇開溜一事既已傳開,忠貞臣子個個詫愕,登時諫言不斷,欽宗趙桓卻避不見客,隻傳話表示太上皇隻是去燒香,礙不了事。

那童貫自知十萬火急,怎敢一刻待在京城,立即奏請趙佶,趁著暗夜整裝南逃。

趙佶卻不願暗夜開溜,有失顏麵,仍熬到黎明,擇得吉時方走人,同行者除了太上皇後、嬪妃、宮女太監外,另有童貫、高俅、蔡攸等人。而那魚景紅早知趙佶失勢,怎肯跟他前去?童貫亦變成落水狗,人人喊打,自靠不住,更不能跟他,幾番思考後,終避不見麵,決心另尋如意郎君為是。

蔡攸當知情勢,縱使欽宗當朝,恐亦難擋金軍,何況外頭請誅六賊不斷,父親遲早遭殃,且據側麵消息傳來,父親似比自己更早一步逃離京城,如此更形不妙,群眾若尋父親不著,豈非將另覓對象?自己勢必成為目標,故暫離京城,方為上上之策。

高俅除了倚靠趙佶外,他還能倚靠誰?一副忠貞狗奴才,粘著趙佶不放,以保性命。

至於童貫亦知局勢,不但慫恿趙佶南逃,他且調集兩萬捷勝軍以護駕,心想有此兩萬軍護守,自可保全實力及性命,而那捷勝軍全是童貫心腹,自無叛變可能。

然二萬餘軍南逃,聲勢何其浩蕩,登被一些忠貞烈士得知,立即引領群眾追堵而來,而那州橋守衛姓李名勝,雖是小小頭領,卻以李氏同宗,自認為是李綱手下,當有一股傻氣,竟然敢擋太上皇,跪地祈求太上皇莫要出京,應以京城共存亡。

趙佶聞得消息,甚為不悅,冷道:“本帝君乃前往南方神殿祭拜,又非逃難,怎一堆死腦筋家夥,老是轉不過來!”

童貫為搶時間,立即說道:“臣立刻前去處理,畢竟誤了時辰,甚是不吉!”

趙佶頷首:“時辰為要,不得耽誤!”童貫立即策馬向前,見得李勝隻不過年輕小頭領,登喝道:“大膽!敢擋太上皇禦駕,難道不怕殺頭?”

李勝道:“殺頭事小,太上皇開溜事大。”仍跪地不起。

童貫更怒:“誰敢說太上皇開溜?妖言惑眾麽?來人,拿下他!”捷勝軍應是,立即奔來十數人,想逮李勝。

在旁諸人見狀甚是不服,斥道:“閹賊還想作怪麽?”有人捺之不了,石塊、暗器飛砸過來,童貫大駭,若非學得武功,淩空劈落暗器,必定被砸得滿頭包。盡管如此,卻狼狽得差點滾落馬背,氣得他七竅生煙,怒喝道:“反了反了,竟敢偷襲朝廷大將軍,來人,全部拿下!”

捷勝軍應是,又衝來十數人,已和群眾大打出手。

然群情激動,捷勝軍竟然招架不了,被揍得鼻青眼腫。後頭更有無數吆喝者。

童貫但覺若不立即突圍,待正規大軍一到,恐無法走脫,登時狠下心,怒道:“敢擋禦駕,死路一條!弓箭手,給我射!”

弓箭手乍愣,畢竟禁軍亦是自家人,如此豈非自相賤殺?

童貫怒道:“猶豫什麽?太上皇遠比皇上尊高,難道也可以擋駕麽?”抓來長槍,猛往禁軍射去,當場射死一人。

李勝詫道:“你也敢誅殺同袍?!我跟你拚了!”抽出大刀,強勢撲殺而去。其他手下見狀,亦奮不顧身搶攻。

童貫懼於事態擴大,登時下令:“快射!否則以抗命罪砍頭!”

弓箭手無奈,挽弓而射,終自相殘殺。

李勝隻是小頭領,武功不佳,怎能鬥得兩萬兵,且童貫又退躲兵陣中,根本沾其衣角不著,已被射中十餘箭,臨死前仍冷斥:“閹賊當道,遲早必亡!”說完倒地不起。

童貫怕事態擴大,喝令快攻,利箭射死數百人,群眾不敢再擋駕,紛紛退去。童貫乘機下令全速前行,終能趕在另一波大軍到來之前,逃離京城。

然其誅殺同袍消息傳開,更讓眾人發指,誅六賊之說再次鼎沸。

鄆王趙楷更是痛恨六賊,已和蘇小鳳同去找得太常少卿李綱,三人一並前往禦書房,想找欽宗趙桓談誅六賊一事。

欽宗乍見趙楷,詫道:“你未跟隨父皇前往南京?”

趙楷道:“父皇走的快,我來不及跟上,且六賊未誅,不甘心離去。”

李綱道:“不錯,六賊未誅,不足以平息民怨。”

蘇小鳳道:“尤其蔡京,竟然陷害忠良無數,怎可讓他脫身!”

趙楷瞧及蘇小鳳,她原該是自己心上人,誰知卻未正視自己一眼,心頭多少怨懟,且她又看上鄆王,看似將結為夫妻,實讓人吃味,若非自己當了皇上,她怎肯覲見自己,正視一眼呢?然縱有如此嫌隙,但四目交錯下,竟也讓他怦動難安,小時候跌入湖中,被她撞見,且拖救上岸糗事一一浮現,尤其當時竟然在她麵前哭泣,實是丟臉,不知她可曾忘了呢?

蘇小鳳瞧他目光閃動,心不在焉,登又奏道:“皇上腦門在轉啥?請誅六賊一事,總該有個答案吧!”

趙桓頓覺失態,幹聲道:“是該誅之!是該誅之!”

蘇小鳳道:“那好,快下旨令,我去砍他們腦袋!”趙桓突又覺不妥,急道:“不成,不成!太祖有遺令,除了叛國逆謀之罪外,不能誅大臣!”

蘇小鳳斥道:“皇上倒也昏庸?難道大臣就可殺人放火,**擄掠而不受罰麽?”

趙桓一愣:“我非此意思……”

蘇小鳳道:“那又何意思?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且想袒護誰?”

趙桓急道:“絕無此事!隻是……”忽覺自己乃一國之君,怎可讓臣子呼來喝去,登時扳起臉麵,冷道:“你忒也過分,連‘皇上’都不稱一聲,你你我我,成何體統!”

蘇小鳳亦愣,自己的確忘了他乃皇上身分,然既已卯上,退縮下來,又覺烏氣難忍,冷道:“是該稱你為皇上,但請別岔開話題,誅六賊命令請快快降旨,大家好收拾殘局,皇上!”後一句“皇上”乃吊高聲音,別俱脅迫意味。

趙桓生性原較軟弱,並無定見,被她氣勢所懾,輕輕一歎,道:“朕何嚐不想誅六賊,隻是太祖遺言的確如此,若朕違反遺命,將來如何向後世交代,三位既然想辦此事,總得替朕想個法子吧!”

趙楷自知太祖有此遺訓,然六賊不除,無以平定民怨,心**轉處,忽有想法,道:“皇上可將諸臣放逐,我等暗中跟去,找機會收拾便是。”

趙桓目光一亮:“好辦法,隻要放逐他們,依其作惡多端,遲早將遭受報應!”擊掌一笑,道:“就這麽辦!”

蘇小鳳笑道:“皇上總算暗露智慧!”

那句“暗露智慧”倒讓趙桓頗為玩味,不知是褒亦或是貶。

太常少卿李綱道:“皇上既忌於太祖遺言,可先從內宦下手,畢竟他們稱不了大臣,頂多隻是閹官!”

趙桓道:“有道理!尤其那李彥、梁師成,當年竟說太後有癡呆症,簡直是侮辱!定要賜死他們!”當時亦包括童貫,然童貫仍跟在趙佶身邊,隻好暫時不提。

蘇小鳳道:“那好啊!趕快賜死閹官,也好為天下人出口氣!”尤其梁師成竟然自認蘇軾私生子,那簡直是蘇家恥辱,不除他,難向蘇家祖宗交代。

趙桓雖對蘇小鳳雖有膩怨,然在她眼前,總不願讓她看扁,尤其自己又繼位皇帝,怎能輸予鄆王,遂道:“朕必讓你如願!”

蘇小鳳、趙楷、李綱這才滿意告別而去。

趙桓癡坐片刻,自己雖貴為皇帝,然自出生到現在,倒也未害過一條人命,此時竟然要賜死他人,心神頗為不安,然既已答應蘇小鳳,豈可反悔?否則必讓她真的看扁了。掙紮中,又將白時中,李邦彥兩宰相給宣來,討論此事。

那李邦彥外號“浪子宰相”,當年曾混過江湖,自有市儈江湖味,他最忌那閹官李彥,竟和自己名字一模兩樣,居中隻差個“邦”字,此若江湖名號,明明有個翻江龍,偏偏另有個搗江龍,聽來忒也刺耳,他早想除去李彥而後始暢快。遂道:“皇上賜死臣子,天經地義,何況李彥斂財無數,死有餘辜,需知對敵人仁慈,即對自己殘忍,皇上若不賜死,日後將被拖累!”

趙桓道:“說的也是……”低頭沉思,道:“那梁師成呢?他原受太上皇寵愛,若貿然收拾,恐不妥吧?”

白時中道:“可找借口,讓他出宮,自有仇家收拾他,且皇上應做得無聲無息,自無他人怪罪!”

趙楷已無定見,道:“你們擬個方案就是!”

兩相受重用,心花怒放,此時正是鏟除舊勢力時機,立即研商,擬除二賊計策,趙桓同意執行。

當日,大內總管李彥立即被殺,且抄家充公。由於事出突然,李彥未防備而潛藏財寶,其雖極度揮霍奢華,然搜得金銀竟達幾十萬兩之多,珍寶古董更不計其數。至於田產亦全數沒收。

至於梁師成,則暫未動他,找得時機,且讓他傳令出城,再暗中派人刺殺便是。

而那蔡京竟然先行逃出汴京城,暫不追究。未及逃走者隻剩朱勉、王黼,則照太祖遺命及徽宗告戒,不殺人,但貶逐。朱勉貶至江南為庶民,王黼則除去所有虛銜,放逐永州。與王黼有宿怨之開封府尹聶昌,派遣高手追至雍丘南麵輔固村,宰是王黼,一代奸相終結束罪惡一生。

欽宗當然不願承認誅殺大臣之責,皆以王黼遭盜匪劫殺傳之。但奸相一除,百姓大快人心。

然潰敗宋軍不斷湧逃四散,金軍衝破黃河防線終被證實。任誅得奸賊,亦隻是短暫暢快。**過後,百姓仍慌亂難安,棄城棄家逃難,到處可見。

京城再次陷入恐慌之中。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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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冊 太古雷陣

第一章 漢奸難為

金軍已迫近汴京城百裏之近。

欽宗趙桓已坐立難安,複找來大臣,商量對策。

那宰相白時中、李邦彥見及數十萬金軍不費吹灰之力即已攻破黃河,梁方平、何灌落荒而逃,勤王之師又未到來,京城何以再戰?終極力勸得趙桓暫棄京城,西遷洛陽,待勤王人馬到來再反擊為是。

東宮師保唐恪、耿南仲和趙桓亦師亦友,兩人早以京城為家,不舍棄守;且兩人既為人師,當有教誨之責,故力勸趙桓親征黃河,以阻擋金軍入侵。

趙桓豈有此膽量,直道將做仔細考量。

至於太常少卿李綱則極力爭取守住京城,以逸待勞,打持久戰,必能成功。道:“金軍千裏迢迢出征,無根無底,決不能持久,我方勝算較大。”

白時中冷道:“那且得勢均力敵方成事,如今我軍勤王之師未至,京城軍力單薄,且黃河已結冰,分明是老天示警,何需苦苦應戰?暫時退去,日後尋得機會再反擊不遲!”

李綱冷道:“宗廟社稷皆在此,怎可舍棄?那豈非背祖叛宗?宋國國都皆保不了,何以安撫天下?且守城和攻城完全不同,調動得宜,以一敵百,我等乃打持久戰,何懼於敵軍多寡?縱使百萬兵,能接觸城麵者,永遠隻是一兩萬人,有何難守之處?”

白時中被說得老臉無光,一時無言以對。

浪子宰相李邦彥冷道:“要是守不住,你待如何負此責任?”

李綱道:“願奉項上人頭一顆!”

如此等於以死相諫,李邦彥一時亦難以回應。

趙桓急道:“究竟該采何種對策?”

李綱道:“為今之計,隻有堅守城池,護佐根本,以維宗廟社稷安全,以待勤王之師到來。”

趙桓仍在猶豫,然諸臣如聶山、秦檜、吳敏、李若水等人乃主戰派,全數支持李綱。

秦檜道:“都城若棄守,將影響大宋國運,得堅守為要。”

趙桓已無主見,道:“好吧,既然要守,又該如何守?派誰當主將?”

李綱道:“國之重臣以宰相為最高職位,既在京城,當以宰相為主將,如此方能號令眾臣。”

白時中斥道:“我乃文官,不懂兵法,竟要我當主將,想害死我麽?”

李邦彥道:“對抗金軍豈是兒戲,李少卿玩笑開大了!”

李綱如此建議,乃想套住兩人,免得臨陣開溜,道:“相國可以坐鎮,以定軍心,至於戰術可相互研究,如此自可萬無一失。”

李邦彥冷道:“你隻知死守,難道你不能引兵出征,殺他個片甲不留麽?虧你還曾當過主將!”

李綱道:“在下官卑,何來職權主軍事,然若皇上用得了微臣,必定以死相報!”

李若水道:“稟皇上,李綱用兵如神,戰術、戰略樣樣精通,此時此情,非他主將莫屬,願皇上複他軍職!”秦檜、吳敏等人一一附和。

趙桓道:“既然諸卿皆薦李少卿,那便由他當主將,朕立即免你太常少卿一職,改封尚書右丞,總掌京城軍隊,務必將金軍阻擋於外。”

李綱登時下跪接旨,從此擺脫以編訂禮樂為職之太常少卿文官,升為掌有兵權之尚書右丞,官位晉升不少。

那白時中、李邦彥實是懼於金軍氣勢浩強,以京城之力恐無法抵擋,然李綱等人又堅決留守,實是玩命,故在退朝後,偷偷尋往耿南仲,知其為東宮保傅,和趙桓相依十餘年,感情甚篤,自俱影響力。

白時中道:“金軍傾巢而出,連破數十城,甚至黃河天險皆擋不了,先生應知此刻局麵,徒留京城,備增凶險,又何苦讓皇上冒此危險呢?”

李邦彥道:“何況黃河結冰,乃警訊,金軍長驅直下,我軍如何抵擋?萬一皇上有個閃失,大宋江山豈非岌岌可危,更無法向太上皇交代!先生為何支持李綱力主戰事,那是在冒極大危險,把宋國前程賭注全押上了啊!”

耿南仲一向以老資格自居,然卻見李綱、吳敏等人為後進之士,竟然位高於己,原即暗藏不快,此次會支持李綱,亦是看準李綱將無法打贏金車,如此將貶官受懲,以報私怨,然聽及兩相說得如此繪聲繪影,亦起懼心,道:“金軍當真如此厲害?我總覺以訛傳訛,多少有假。”

白時中道:“豈是假的?梁方平、何灌兩軍加起來亦有十餘萬軍,不到一天即被擊破,兩人落荒而逃,至今下落不明,何況若不厲害,童貫怎會事先開溜?”

李邦彥道:“童貫最好大喜功,他不但於太原戰敗,且知假國師方虛默於黃河岸戰敗,大勢已去,始逃難,我等何需做困獸之鬥,冒此危險,甚是不值。”

耿南仲想及童貫為人,的確好大喜功,他都溜了,看來金軍恐真的難以抵擋,終後悔先前助李綱,道:“既是如此,我勸勸皇上,畢竟冒險不得!”

白時中、李邦彥聞言始拜行大禮而退。

耿南仲暗喜,兩丞相皆向自己行大禮,地位提升不少,終熬出頭。想及急事,隨又快速覲見欽宗。

及至延福宮,遇得欽宗,立即說明金軍氣勢如虹,暫時避之為佳,欽宗早有避去之意,聞言說道:“既要朕避去,怎在當朝支持李綱?”

耿南仲道:“臣隻支持李綱守城,並未支持皇上留京看守。”

欽宗道:“對麽?你似支持朕禦駕親征!”

耿南仲道:“絕無此事,此乃以親征之名,行移都之實,如此既可激勵士氣,又可保身,一舉兩得。”

欽宗道:“倒是伎倆不少,但總覺不妥,該暫時避開則避開,毋需冉玩此花樣吧?”

耿南仲道:“皇上說的極是!”

欽宗道:“既要避開,何時啟程最好?”

耿南仲道:“越快越好!”

欽宗道:“那就明日黎明吧!皇上總不能偷偷摸摸趁夜開溜!”耿南仲暗喜。

欽宗當真下令整裝,準備逃離京城。

次日李綱入朝,準備奏知布局迎戰一事,卻見宮前輿駕皆備妥,分明是欽宗欲出城,李綱無奈問向禁軍:“爾等願戰,亦或成亡國奴?”能留在京城者,多少忠肝義膽,尤其李綱鎮軍,信心增強不少,眾人皆回答願死守京城,李綱這才尋往欽宗,沉痛奏之:“皇上皆已授命臣下力守京城,何又急於出城避去?如此將動搖軍心,實是不妥。”

欽宗道:“金東路軍即已四十餘萬之多,加上西路車,恐達七八十萬,京城兵力恐無以抵擋,何不等勤王之師到來,再尋作戰?朕暫先避去亦無不妥。”

李綱道:“既知敵軍數十萬之多,且兵臨城下,皇上貿然出城,金軍遲早得知消息,屆時半路攔劫,皇上又將如何抵擋?”

欽宗詫悟:“對啊!朕怎未想及此?看來還是別出城為妙!但李卿可有把握鎮守京城,確保安危?”

李綱道:“人頭擔保,確無問題!”

欽宗這才下令取消山城。白時中、李邦彥、耿南仲雖再奏言,然欽宗實不敢冒出城之險,表示看看局勢再說。佞臣無奈,隻好另尋機會。

欽宗且下詔親征,以提士氣,實則躲在宮中保命,一切交由親征行營使李綱坐鎮指揮便是。

李綱雖知欽宗軟弱且反覆無常,但為人臣子,隻能鞠躬盡瘁,尤其他乃為大宋江山人民而戰,又怎敢絲毫鬆懈,當即日夜督軍,工築堡壘,嚴以待陣。

正月初六,方離太上皇趙佶逃往亳州不及三天,金軍再破南黃河,**京畿之地。

白時中見無法勸欽宗離京,為保小命,請辭宰相一職,欽宗遂立張邦昌為相,和李邦彥共相輔國。

那張邦昌當年即曾庇護蘇小鳳姊妹,自知蘇小靈和楊撲相愛,而楊撲逃往金國當軍師,即為了迫趙佶下台一事,他多少知曉一二。張邦昌亦曾為蘇軾家族,和蔡京作對,不斷諫言,誰知趙佶就是不聽,時日已久,自覺無力回天,始放棄諫言,進而隨波逐流過活,倒是讓蘇小鳳失望不少,如今臨危授命,倒有了責任感,畢竟憑他和楊撲關係,自有可能議和兩國戰事,免得生靈受戕,死傷無數,故而主張議和,不想開戰。唯此時李綱上陣,若不讓他吃點苦頭,他怎知金軍厲害?故暫且不表意見,待雙方交戰後,複諫言不遲。

李綱怎知去了白時中,來了張邦昌,竟然更想議和?他仍全麵備戰,以期退敵保國。

正月初七,金軍浩浩蕩蕩迫近京畿,四麵封鎖,阻斷交通,若有百姓逗留,全以秘探通敵罪嫌誅之,死亡不計其數。

楊撲詫覺不妙,立即找向完顏宗望,追問此事。完顏宗望登時自責,未善盡督促之責,立即下令改善,楊撲始未再追究。然瞧得金軍布局作戰,似想直搗皇宮,並非隻作騷擾性攻擊,心頭已起不安。遂退回住處,並將愛兒宋兩利給找來。

道:“你可確定徽宗趙佶已經下台,甚至南逃而去?”一路上即有此傳言,然未經證實,故無法肯定。

宋兩利幹笑道:“孩兒近日拚命作戰,倒忘了感應京城變化,也許傳言是真,但那趙桓亦是混蛋,還是要把他逼下台,改為趙楷,大宋才有救!”昨日又將南黃河給冰封,連引金軍二次渡黃河,爽心已極,一切小細節已忽略。

楊撲輕輕一歎,無言以對。

宋兩利感覺異樣,道:“爹,有了問題?”

楊撲頷首,嗯了一聲,仍不知如何回答。

宋兩利感應父親想法,急道:“金軍不隻是要逼趙佶下台而已?!”

楊撲道:“宗望布局,乃想搶攻京城,且他不該屠殺附近百姓,雖然他道歉,但爹可感覺出來,那隻是在敷衍,何況西路軍完顏宗翰再攻來,京城幾乎無人能擋!”

宋兩利聞言兩眼直打結:“那我們豈非當真變成漢奸,引金兵入關,滅我大宋?!”

楊撲歎道:“借金兵之力和漢奸助金兵破城,隻有一線之隔。”

宋兩利苦笑道:“看來漢奸罪名恐洗刷不了了……”

楊撲輕歎:“有任何罪名,爹來擔負,目前最重要是別讓金國大肆屠殺,免增傷亡。”

宋兩利道:“該如何阻止?待孩兒暗算完顏宗望,讓金軍群龍無首,知難而退?”

楊撲道:“此乃其一方法,但宗望必有防備,否則不會把四大護法緊緊安排在身邊,想刺殺,恐不易達成,另一種方式是雙方暫時議和,讓金軍退去,待日後再戰不遲。”

宋兩利苦笑道:“連極樂聖王都親臨京城,恐不容易擺平。”

楊撲輕歎:“既知如此,何必當初,爹的確低估完顏宗望野心,亦高估宋軍實力,竟然嚇得皇上落跑,難怪金軍有恃無恐。”

宋兩利不忍父親難過,道:“咱至少把趙佶趕下台,事情已成功一半,剩下即是再把金軍擺平,則算大功告成。”

楊撲難以言詞,畢竟擺平金軍,談何容易。

宋兩利道:“趁金軍未發現我們已變心,弄他幾場敗戰,說不定對方將知難而退!”

楊撲道:“見機行事吧,事已至此,爹亦無計可施,但不管如何,千萬別承認自己是漢奸,亦毋需承認我是你爹,免得受拖累。”

宋兩利默然點頭,畢竟父親苦心,他能體會。然怎可讓父親承擔一切?自己已俱通靈之能,總得想辦法解危方是。

他遂盤坐下來,慢慢運起通靈**,讓腦門感應敞開,登覺無數幻影四麵八方跳掠不已,那如夢似幻之間,終浮現金軍攻城一幕,慘烈屠殺讓人怵目驚心;隨又見得皇宮大亂,眾臣鬥爭不斷;張天師亦聯合群雄對敵,自己竟然是對方目標之一;幻影轉處,忽被極樂聖王入侵,他欣喜一笑,道:“小神童你果然歸順大金國,替本國破了黃河天險,功勞不小……”宋兩利駭然,突地斬斷感應,蘇醍過來,額頭冷汗直冒,道:“爹說的沒錯,金軍的確想攻下京城,他們根本不在乎誰當皇帝。”

楊撲道:“可窺及大宋未來命運?”

宋兩利道:“尚未窺至,已被聖王入侵,但看情況,並不理想……”

楊撲道:“那就照計畫進行,若有對戰,你我暗助宋國即是。目前最重要是逼和雙方,以減少傷亡。”

宋兩利道:“孩兒懂了,今夜即潛入京城以了解狀況,必要時,擺下陣勢擋金軍便是。”

楊撲頷首,深情送走兒子,目光移往汴京城,感慨良多,身為大宋子民,如今卻為金軍作戰,實是造化弄人。

宋兩利雖歸順金國,卻未授予官銜,其有若散仙,專門負責靈法五行奇門遁甲之類玄學,故行動甚是自由。他原想趁夜潛入京城,然雙方劍拔弩張,隨時可能開戰,自無暇等待,遂換得宋軍軍服,乘機溜近城角。縱使城門戒備森嚴,但宋兩利混跡京城多年,早知狀況,他且懂得通靈**,乃冒充作戰時衝散之士兵蒙混入城。

他先尋往神霄寶殿,以前香火鼎盛時期已不複見,隻剩真正加入神霄派,欲修行道法之幾位門徒,且由忠心耿耿之護持尊者洪太極負責指導。至於住持年瑞祥亦盡守本分,並未開溜。

宋兩利暗歎,神霄派淪落至此,除了林靈素外,徽宗趙佶亦要負最大責任,當然自己亦脫不了幹係,畢竟當年為配合林靈素,耍了不少花招,如今實愧對洪太極等人,他日若有機會,當傳他幾招神通了。

神霄派弟子剩下不到二十人,自難派上用場。宋兩利心**一轉想潛往鄆王府,找那趙楷以及蘇小鳳探探消息。

他自知叛國身分,不敢明目張膽,潛潛摸摸,終抵鄆王府,然感應過去竟未搜著,反倒是萬勝門那頭傳來蘇小鳳吆喝聲,宋兩利調頭潛去,果然於城頭發現趙楷及蘇小鳳,他不敢上前招呼,找得一香鋪店,多少補充靈符、朱砂,順便感應這要命阿姨,終把蘇小鳳給喚來。

香鋪掌櫃早已逃往南方,整間鋪子沉靜空蕩,甚至街道亦顯荒涼,戰爭可怖氣息隱隱泛生,宋兩利隻能感慨引金軍入關這大漢奸罪名,他可難以承擔。

蘇小鳳方進門,發現宋兩利,登時嗔喝:“混小子,你倒越混越回頭,竟敢耍妖法讓黃河結冰,引得金軍入關,不想活了麽?”不敢以利劍刺去,倒是用劍柄猛砸不肖後輩腦袋。

宋兩利自知錯誤,強忍一記,然對方用勁不小,竟爾疼穿腦門,呃阨叫疼。

蘇小鳳喝道:“還敢叫疼麽?當了大漢奸,還有臉來見我麽?可惡!”仍想敲擊,宋兩利急忙跳開,蘇小鳳嗔道:“還想逃?”

宋兩利急道:“我隻是想引金軍力量,把昏君趙佶趕下台而已……”

蘇小鳳斥道:“結果呢?引狼入室,連大宋江山都快被吃掉,你倒是理由十足!”

宋兩利道:“那是意外……,至少趙佶下台,六賊潰逃,蘇家的仇報了一半,總比你鬼叫鬼叫還管用……”

蘇小鳳喝道:“敢說我鬼叫?”欺身再追,宋兩利登往屋梁飛去,急道:“是你自個說的,我隻是引用而已……”

蘇小鳳想及當年為諫趙佶,的確常言“鬼叫鬼叫對他無用”,誰知迶竟被這小子利用,嗔道:“我可說,你就是不能說!”

宋兩利道:“不敢啦!”

蘇小鳳怒氣已發泄,道:“下來吧!看你還對蘇家有所貢獻上,暫時饒你一馬;我倒想聽聽你找我,能解出啥名堂!”

宋兩利始敢落身地麵,幹聲道:“外麵當真把我當漢奸?”

蘇小鳳冷道:“隻差沒把你畫像貼在城牆亂箭射死,你可行到極點,能讓黃河結冰,讓金軍大搖大擺渡河,現在可要造個樓梯,讓金軍登牆入城?”

宋兩利幹笑道:“不敢!我隻是引金兵逼退趙佶,他既然溜了,自也用不著金兵了……”心**一閃,道:“不過,怎會是趙桓繼位?你不是一直助著趙楷,怎把皇位給顧丟了?”

蘇小鳳冷道:“誰叫你逼得緊,趙佶一急,便胡亂傳位,我都來不及阻止,一切即已成定局,說來還是你幹的好事!”

宋兩利幹聲道:“要換人麽?現在還來得及,我且引金軍把趙桓逼下台!”

蘇小鳳斥道:“瘋了麽?金軍若進城,大宋豈非亡國?趙楷不稀罕帝位,我也不想當皇後,反正六賊已誅泰半,現在目標是擊退金軍,你幹的好事,看你如何收拾爛攤子!”

宋兩利道:“依我之見,先議和,把金軍騙回去,待種師道等勤王之師到來,再收拾對方不遲。”

蘇小鳳冷道:“要議和,也得有本事擋住金軍才行,否則哪來條件可談!”

宋兩利道:“李綱戰不了金軍?”

蘇小鳳道:“若以兩軍交戰,自可守得住,唯極樂妖王潛伏暗處,不知將耍何花招,道家門派又一盤散沙,照此下去,凶多吉少。”

宋兩利摸摸額頭,道:“要我鬥聖王,未必能贏……”摸及額頭乃表示除非綠龜法王顯靈,“何況另有個妙佛禪師,他恐亦恨我入骨……”

蘇小鳳道:“自己想辦法,誰叫你引金兵入關,造此大難,大宋江山若出差錯,你要負最大責任!”

宋兩利但覺擔子越來越重,道:“看來死纏活纏,也要把極樂聖王給纏住了……,”心**一轉,道:“種師道等勤王之師,多久會到?”

蘇小鳳道:“恐要數天之久,畢竟邊陲又不隻金國要防,另有西夏、吐蕃等國,且路途遙遠,十日內能趕回,已是萬幸!”

宋兩利盤算時間,喃喃說道:“還要撐如此之久,看來仍得布陣才行……”然要布陣,且得大量助手,此時此刻自己乃叛國之賊,又如何能說動宋軍,亦或張天師等人幫忙,著實叫人頭疼。

蘇小鳳道:“要布陣,我可調軍助你,但京城方圓數十裏,你待布何陣勢?能將敵軍全數擋住?”

宋兩利道:“神霄雷法中有一超級大陣,名為‘混天三十六太古雷陣’,每一太古雷陣可小自百丈,大至數裏,三十六雷混合布之,可達數十裏,甚至百裏之寬廣,若同時發難,足可吞天掠地,非常厲害!我看把它取名‘神霄轟天太古雷陣’,更能顯其威力!”

蘇小鳳道:“又是神霄派?該不會是你那騙子師父林靈素耍的騙招吧?以前可有人布過?”

宋兩利道:“相傳唯黃帝戰蚩尤時布過一次,後來因陣勢太猛,未敢授徒,隻留下秘本,此即為神霄五雷法門前身……”抓出一張既薄又韌之蠟黃秘圖,裏頭記載密密麻麻圖形及文字,道:“就是此圖了。此乃是從林靈素收集天下道家秘本中尋得。”

蘇小鳳瞧得直皺眉頭,道:“隻不過兩個巴掌大,且破舊欲爛,你卻把它當寶?自我陶醉麽?”

宋兩利道:“以前是看不懂,但近日通靈**甚為精進,再覽此圖,竟也悟出門道,它真的管用!”尤其是悟出靈寶陰陽鏡功效後,更能證明此陣必能發揮功效。道:“當年諸葛孔明於魚腹浦擺下八陣圖,以八八六十四堆石頭,即已吞噬吳國兵馬無數,我這三十六雷亦應有此威力才對。”

蘇小鳳想笑,道:“諸葛孔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能卜過去未來,你有此功力麽?”

宋兩利道:“天文地理不談,過去、未來之事,我倒可略知一二。”

蘇小鳳暗楞,對了,他腦門俱感應之能,乃天生通靈。反正已無計可施,多少信他幾分,道:“好吧!既要布陣,得準備何東西?要布下數十裏大陣,又得用上多少兵力?在城外亦或城內?”

宋兩利敲著腦袋,道:“當然是布在城外較佳,但你們一出城,恐立即被發覺,我得想法解決才行,至於雷陣之威力,多半皆引天地浩瀚力量所成,隻要準備金木水火土之類東西,照記載,以能擺出八卦形狀之物便可。”

蘇小鳳道:“大小呢?”

宋兩利道:“若要擺大陣,每個八卦至少百丈以上寬廣方夠用。”

蘇小鳳道:“我的天啊!百丈八卦,若以石塊布之,得拆城牆才行,你在整我麽?”

宋兩利道:“沒辦法,要威力就得大格局,其實派幾百人,每人抱得一石塊,再聚集一處,照樣可擺出陣勢。”

蘇小鳳噓氣道:“原來可以碎石聚之,那倒是好辦!”

宋兩利盤算其他金、木之類,皆以巨樹,亦或長刀長槍布之,應可應付,道:“你去把京城地圖取來,我且測量方位,盡快布陣,盡早擋住金軍攻擊。”

蘇小鳳知拖不得,立即奔回指揮室,取來地圖。

宋兩利乘機則畫得雷符無數,並交予蘇小鳳道:“待每布一物,即焚雷符一張,若不夠,至此香鋪取之。”

蘇小鳳頷首:“自會來取,隻是該將陣勢布於城內或城外?若在城外,恐幫不上什麽忙。”

宋兩利瞧及地圖,複拿出羅盤測方位,仔細盤算後,道:“北方陳橋門、封丘門、衛州門,乃大內後院方向,且金軍主攻處,由我布置於城外,其他陳州門、南薰門、戴樓門、東水門、西水門、萬勝門等,可內可外,全看狀況而定。”拿出朱砂筆,一一標示地區,且注明布於城外位置,或於城內之位置,並將陣雷之名寫下,以免出錯。

蘇小鳳但覺好奇,謹記於心,遇有不解處,仔細詢問,以免出錯,三十六太古雷陣問下來,竟也耗去一時辰,蘇小鳳始帶著秘圖離去。

宋兩利知布陣非一蹴可幾,且得先了解張天師那頭想法,以及找出極樂聖王藏身處,方是上上之策。遂又潛往天師宮。及至附近,即已感應張天師和方虛默、丐幫幫主胡天地、碧水真人張朝英、隱仙派掌門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等道家宗師,共商大計。

方虛默當然不肯說及敗陣之事,乃以宋兩利和極樂聖王串通施法,終讓金軍**,以致演變今日地步,宋兩利自該誅之,方能滅絕禍害。

張天師一直認定宋兩利受鬼域妖人洗腦,終變成邪道,實是可惜。

丐幫幫主胡天地卻不以為然,通:“宋兩利一向乖巧,怎可能做出叛國之事,其中必有原委!可找他來詢問,必可真相大白!”

曹文逸亦對宋兩利頗有好感,道:“他的確非叛國之相,否則又何苦二次守戰太原城?

且他一向對極樂聖王戒心甚深,應不可能投其懷抱才對。”

方虛默道:“他若非叛國,怎讓黃河結冰?且目前仍在金軍陣營當先鋒,假不了。”他原是派人召請張天師至茅山宮,但張天師卻卻因眾掌門在此,而親自請其前來,方虛默但覺麵子十足,說話亦較威勢。

胡天地道:“或許他隻是想教訓某人……”

方虛默道:“那更要不得,為了己忌,不顧大宋江山安危,罪加一等!”

想及宋兩利仍在金軍陣營,胡天地一時亦無言以對,畢竟事實如此,且碰上時私下問他便是。

張天師道:“他既存金軍陣營,自該視為敵人,諸位切莫留情或大意,他的能耐決不隻以往所見,可能已承襲鬼域妖人所有妖法,得小心應付為是。”

方虛默道:“不錯,見之誅之,以絕後患!”

陳千夢道:“他若一直和金軍掛勾,那是原諒不得了。”

胡天地、曹文逸未能做答,畢竟此刻攸關大宋存亡,實無法徇以私情,且靜觀其變再說。

張天師道:“金軍既已兵臨城下,太上皇又已開溜,換來欽宗亦是昏庸無主見,大宋江山靠他,準保不了,而勤王之師仍未到來,看來一切安危全落在諸位身上,可願陪老朽決一死戰?”

胡天地道:“金虜入侵,自該擊退,我等義無反顧!可惜當年得罪童貫,丐幫弟子留在京城不多,隻能湊得二百名,勉強用之便是。”

張天師道:“我等恐無法打群戰,而是集全力,針對敵軍將領突擊。待殺死完顏宗望、宗翰等賊人,在群龍無首下,金軍自然退去。”

張朝英道:“事情演變至後來,必定是和極樂聖王決鬥,他且邀得妙佛禪師助陣,我等恐難討好處。”

張天師歎道:“不管如何,仍得一拚到底,其實少了宋兩利助陣,的確不易擋下聖王攝心魔法,看是天意了。”

忽聞宋兩利傳話過來,道:“我願意助天師鬥倒聖王,隻是別把我當敵人……”

此語一出,眾人乍驚。

張天師詫道:“宋兩利?!你敢潛入京城?!”

胡天地喜道:“阿利麽?到底是何回事?請現身說明,免得誤會!”

宋兩利苦笑道:“不得現身,張天師要把我當妖孽關起來!”

方虛默冷笑:“不但把你當妖孽,且是叛國妖道,人人得而誅之,快快現身受死吧!”

登要騰掠出宮,逮人算老帳。

張天師伸手製止,道:“掌門莫要上當,他乃以傳音入密功夫傳話,其人可能躲在數裏開外,他雖年少,但若學得鬼域妖人之妖法,恐非昔日小混混。”

方虛默最愛麵子,當知自己失態,嘴巴仍硬,道:“我乃嚇嚇他,諒他也不敢現身,況以本座身分,實不屑與他鬥!”

胡天地仍道:“不管如何,阿利你快出來,誤會總要澄清。”仍深信宋兩利絕非叛國之人。

宋兩利道:“難清啦!金國大軍壓境,極樂聖王又潛伏附近,你們快快布陣吧!至於那方虛默最靠不住,兩次脫逃前科,莫要把他當得力助手!”說完閃身不見,畢竟事已至此,張天師又有偏見,現身無益。

方虛默聞言火冒三丈:“小妖道別逃,待本座打爛你嘴巴!”終仍掠身追出,然宋兩利已逃之夭夭,方虛默胡亂擊得兩掌,喝道:“別以為我不知你藏身處!”方始返回,道:“若非顧全大局,本座必將他逮住!”

眾人未置可否,然卻對宋兩利所言,留下深刻印象。

張天師不願見著雙方相互猜忌,道:“不知掌門有何高見?”

方虛默受到重視,立即擺出架勢,道:“擒賊先擒王,今夜突襲敵軍陣營,收拾妖將,一切自可擺平。”此和張天師先前提議相同,故未引起爭議。

胡天地道:“就此說定!”

眾人皆是一派掌門,作戰經驗豐富,隻問及金軍大本營位置後,各自回房休息。唯方虛默仍返回茅山宮,不願寄於天師宮門下。

張天師則不斷觀測天象,歎息道:“天命如此,又豈是一幹人所能挽回……”

張朝英默默伴於一旁,他素知掌門能測天命,然卻不便過問,畢竟自己亦是修道人,自知冥冥中自有注定,多問無益。但他感覺出掌門對天命似乎憂心忡忡,其實局麵至此,又能好到何地步?此時的確該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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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19 14:10: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太古雷陣

宋兩利離開天師府後,思慮良多,依他感覺,縱有張天師等人想對抗極樂聖王及妙佛禪師聯手,恐勝算不高。縱使自己助陣,頂多亦平分秋色局麵,上回在太原城已戰過一次,足可證之,然高手被聖王攔下,其他人又怎能阻擋金軍進攻?萬全之計該是先阻住金軍進攻,事後再戰聖王為佳,可是此時此景,實無法兩全,讓他頭疼不已。

宋兩利腦門轉了又轉,不禁輕歎:“既當漢奸,即當到底吧!畢竟金軍是我引入,總得想法退去才行!”

心**已定,遂尋向蘇小鳳,要她隻布城內雷陣,城外陣勢由他布去。蘇小鳳雖疑惑,宋兩利卻表示不願張揚,蘇小鳳終接受。

宋兩利擺平她,始又往皇宮後院萬歲山潛去。那和李師師私通秘道並未毀去,縱使宮城強兵密布,仍能輕易潛入。

宮廷雖遭驚變,萬歲山卻完好如初,靜瑟山林依舊,隻是此時瞧來,總覺國破山河安在?感傷情懷一一湧現。

宋兩利暗歎,當年是幫著師父林靈素造此萬歲山,忒也是年少不更事,如今時日變遷,卻成了心中永遠悔事。

無暇多作緬懷,宋兩利找向九龍寶鼎處,果然見得極樂聖王立於峰頂那音光鼎前,如賞珍寶地瞧著寶鼎,前次寶鼎發威,傷得聖王,他可記憶猶新,故對九鼎特別小心研究。

但覺宋兩利潛來,極樂聖王轉身說道:“你終於來了?”

宋兩利虔敬拜禮,道:“無處可躲,隻好投靠聖王啦!”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真心投靠麽?”忽又轉**道:“看是真心了,若非是你,黃河怎會及時結冰,助我大金**隊順利攻至京城,你是第一功勞!”

宋兩利道:“弟子不敢居功。”素知聖王有攝腦之能,故不敢多想,且提防著。

極樂聖王淡然一笑:“但本王總覺你在防我,到底何事?”

宋兩利道:“聖王曾下追殺令,弟子害怕,不自覺會提防,如今找機會說開了,日後自不怕了。”

極樂聖王道:“本王怎舍得殺你呢!何況你是綠龜法王化身,要殺也殺不死!”

宋兩利道:“打從弟子倒戈金國,綠龜法王早已未再現身,棄我而去了。”

極樂聖王道:“真有此事?”

宋兩利道:“日後聖王便知弟子是真心的,此次弟子前來,除了向聖王稟明弟子已歸順金國外,且想通知聖王,今夜三更,張天師等人將伏擊宗望元帥,聖王得事先提防方是。”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你出賣他們?”

宋兩利道:“弟子已是金國之人,談不上出賣。”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看來你是真的死心塌地歸順金國,日後本王亦不想為難你了。”

宋兩利滿心高興應聲道:“多謝聖王見諒。”然心頭卻有苦處,此時若無法取得聖王信任,根本無法布得“神霄轟天雷陣”,若布不成,將難擋金國大軍,權衡之下,隻有犧牲張天師等人,畢竟對方早知聖王必定趕去相助,而有所防範,且以幾位掌門聯手,當不致於不堪一擊,情勢所逼,隻能做此抉擇,至於誤會是否加深,全憑天意了。

極樂聖王深深再笑:“你若真心歸順,日後可願助我練功?”

宋兩利道:“若能效勞,自該奉獻,可是聖王功力已通玄,尚要弟子幫助麽?”

極樂聖王道:“不瞞你說,對於靈修功夫,本王的確不如綠龜法王,日後將以你為切磋對象,以參得玄機。”

宋兩利早知聖王有此企圖,立即應允,道:“隻要能助聖王,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極樂聖王哈哈暢笑:“很好,很好!目前立即可助我者,乃是此九龍寶鼎,怎能發強波傷人?”

宋兩利暗道聖王果然未忘記此事,如若說出,豈非讓他知此法門,但若不說出,豈非不夠虔誠,一時陷入掙紮,道:“寶鼎需配合天時地利,方能發威!”

極樂聖王道:“你毋需將天時地利考量進去,隻把啟動之法告知本王即可!”

宋兩利心**一轉,反正靈光鼎在鬼域,他未必能從星天來手中奪走,告知他方法亦無幹係,遂道:“啟用此寶鼎,需用神光符置於各光鼎之中,至於音光鼎可敲鼎身,自能發出震波以傷人。”

宋兩利遂畫得神光符,交予聖王,並將口訣授之。

極樂聖王以修佛法為宗,此生首次拿得靈符在手,竟然暗顫於心,道:“小小一張靈符,即能發揮此功效?道家法門忒也有神奇之處?……”

宋兩利道:“聖王可以試試。”

極樂聖王遂將靈符化火,射往寶鼎中,雖未引得九鼎靈動,卻見鼎口冒起星星般光點,他辨識得出,此為光點,並非火星,故而嘖嘖稱奇,道:“好靈符!”

宋兩利道:“可要試試音光鼎?”

極樂聖王道:“好!”卻暗中戒備,免得被其暗算。

宋兩利倒是安份守己,小心翼翼敲擊音光鼎,淡淡共鳴聲傳出,宛若天籟,聽來煞是悅耳,道:“小力敲擊能怡心悅耳,重力敲擊則能傷人。”

極樂聖王笑道:“奇寶,果真奇寶!”伸手撫去,愛不釋手。隨即又學著宋兩利敲了幾回,待聲音正確傳出始罷手。如此終可證明宋兩利果真有心歸順金國,實是獲益匪淺,不禁笑得更暢快:“小神童,你果真明智之人,待本座日後退休,你定接國師一職,屆時不隻是金國,連宋國亦在掌握之中,你將是首位第一大國師,前途未可限量!”

宋兩利拜禮:“多謝聖王提拔!隻是有關妙佛禪師一事……”

極樂聖王道:“他既貪又邪且恨,難修成正果,放心,他的事,交由本座處理便可,你目前隻要負責助金國攻下京城便是。”

宋兩利道:“聖王可要施展‘九煞封天’手法,封住京城,敵軍不攻自破!”當年聖王曾以此手法封住燕京城,迫得遼國讓出江山,威力非同小可。

極樂聖王笑道:“不了,金軍已兵臨城下,遲早入得汴京城,如若將天空封得陰陰暗暗,難保一些冒失鬼東鑽西逃,把稀世珍寶給毀了,讓金軍正大光明接收大宋江山,不也快事一件?”

宋兩利道:“說的也是……,圍城時日恐將不短,弟子例可布個五雷陣,轟它幾記,出出怨氣!”

極樂聖王笑道:“去吧,愛怎麽玩就怎麽玩:畢竟宋國已無能手,你我等著接收中原江山,甚至武林!”

宋兩利虔誠拱手為禮,道:“多謝聖王抬愛,弟子必定全力以赴!”幹脆下跪地麵,叩頭為禮。

極樂聖王見狀,笑的親切,道:“免此大禮,再怎麽說,你也是容兒丈夫,本座多少給點麵子。”宋兩利不敢多問夜驚容一事,拜禮而起,虔敬而退。

極樂聖王瞧其背影,笑的甚是滿意,喃喃說道:“畢竟年紀還小,怎堪亡國叛賊之苦,總得有個依附,投靠金國,算你有明智之舉!”

對於宋兩利施法讓黃河結冰,以及告密張天師夜襲一事,聖王已信得六分,對方竟也將千古九鼎之秘說出,極樂聖王終完全相信宋兩利投誠一事,否則以敵對之勢,又怎肯說出能克己之招法?

極樂聖王且又替宋兩利找得理由,“或許他當真知天命,大宋的確該亡,故而轉投金國吧?不管如何,他之歸順,自可助我練功,此機會得好好把握!”已擬妥修行法門,以期突破天人之界。

他摸著音光鼎,輕輕彈出聲音,悠悠揚揚,細膩悅耳,如獲至寶感覺頓上心頭。

宋兩利及時潛回金軍陣營,親自見得大元帥完顏宗望,登將張天師等人入夜將偷襲消息說出。

完顏宗望臉色頓變:“素聞張天師等人和茅山掌門方虛默武功不相上下,如若聯合偷襲,本座可能不易抵擋,且隱身軍陣中,讓他們找不著,自無法狙擊!”

宋兩利道:“元帥莫驚,我已尋得聖王,他入夜必來救助,元帥隻要和四大護法先撐一陣,自可過關,甚至將對方生擒活捉!”

完顏宗望恍然,道:“既然聖王已知曉,本座哪還顧慮什麽?當安排入夜偷襲,讓宋軍嚇得屁滾尿流!”

宋兩利道:“若要攻城,從那陳橋門、封丘門進攻,較能突破防線,畢竟皇宮大內即在兩門後頭,毋需繞一大圈!”

完顏宗望道:“此意見甚佳,本座自會參考,卻不知小神童另有何法力可相助?例如讓城崩塌之類,我軍自可**。”

宋兩利道:“在下已計算過了,要用此法,得布五雷陣,引雷轟牆,較能奏效,且此法亦和極樂聖王商量妥善,進可攻、退可守,可封住宋軍去路,乃兩全之計,元帥可派三千軍,助我布陣麽?”

完顏宗望道:“既是聖王同意,本座當支持。你說的沒錯,引雷破城,方法甚妙,至少方可封住宋軍逃竄,遲早要讓他們臣服!”誌得意滿下,他怎如此陣可封敵,倒轉回頭,豈非能抗金軍進攻?於是下得秘令一道,要四周將領隨時支援布陣。

宋兩利暗喜,拱手拜謝而退。

完顏宗望腦門直轉,暗忖:“小神童種種作為倒實實在在助我大金,然攻城一事,實關成敗,他雖提議攻那陳橋門、封丘門,我看得另選他門,讓任何人無法料及攻城目標,此方為上上之策!”攤開地圖查閱後,決心攻往萬勝門、西水門,畢竟那裏有汴河流過,若再結冰,豈非事半功倍!

擬定計畫後,他找來餘都姑商量,卻避開楊樸,免得他不忍下手。

宋兩利則拿著完顏宗望秘令,四處調動秘軍,開始布得“神霄轟天太古雷陣”。

那神霄轟天太古雷陣共分三十六雷,每一雷皆有不同屬性及罡位,自非一般人所能布得。

宋兩利為求萬無一失,不顧牆頭宋軍發現,幹脆跳脫出來,於城下遊走,不斷測其位置,宋軍發現宋兩利,先是怔詫,追問為何叛國,宋兩利為示真誠,自是還擊,表示昏君奸臣當道,自該滅亡。

宋軍又喝奸臣已受誅,宋兩利道:“昏君仍在,趙桓一樣昏庸軟弱,也該下台!”

宋軍道:“那是宋國家務事,你助金軍來犯就是不對!”

宋兩利道:“天命如此!早早覺悟吧!”宋軍至此方確定宋兩利叛國,終改口斥罵叛徒、賣國賊!宋兩利隻能回應人各有誌,不再多作解釋。

此事傳回尚書右丞李綱耳中,隻能慨歎忠貞之士難求,臨危變節者多,對當年宋兩利忠貞印象,完全破壞。

宋軍開始做憤怒性射擊,利箭不斷飛來,宋兩利不理,埋頭布陣。

那三十六雷,分別是東罡九雷:玉樞雷、玉府雷、玉柱雷、上清大洞雷、火輪雷、灌鬥雷、風火電、飛捷雷、鐵甲雷。

宋兩利照古法秘本,布於東天方位,那玉樞、玉府、玉柱三雷尚好布置,其以先天沉潛之雷,威力屬後繼強勁之勢,隻要埋下雷種靈符,自能了事。

而那火輪、風火、飛捷三雷則為流動飛轟之雷,得找活眼埋之。宋兩利尋得良久,方於地底探得熱氣、活水之處,迅速布下。

光是東罡九雷即已耗去半天,工程實是浩巨。

至於北罡九雷則為:神霄雷、北極雷、紫微瓊樞雷、仙都雷、太乙轟天雷、紫府雷、邵陽雷、炎火雷、社令蠻雷。而以神霄、北極、太乙轟天雷最為凶猛,不可輕忽。

南罡九雷:三界雷、斬塘雷、大威雷、六波雷、青草雷、八卦雷、混元鷹犬雷、地社鳴雷、火雲雷。此九雷皆以地勢為主,發動起來,照樣銳不可擋。

西罡九雷:太極雷、天樞雷、禹步大統攝雷、劍火電、內監雷、大梵手樞雷、玉晨雷、嘯命風雷、神府雷。此九雷又以太極雷、天樞雷、劍火電為主,乃五行中屬金,若一發動,金鐵交鳴,無堅不摧。

一幹人能布得五雷,已是難能可貴,宋兩利卻學得黃帝,布下三十六雷,此舉恐是自皇帝以來,數千年始布此一陣,莫說是極樂聖王未曾聽過、見著,就連道家耆老張天師等人,恐亦隻是耳聞而以傳言視之,未敢證實其真實性。

宋兩利全憑天生通靈,能悟出三十六轟天太古陣,已將道家法門更推進一步。

他邊布陣,邊參悟,原來道家法門的確比佛門豐富許多,竟也全力以赴,以期能讓轟天雷陣發揮至極限。

然以此工程進度,徹夜趕工,恐也得兩天兩夜光景,宋兩利甚擔心兩夜之間,恐將戰事不斷,死傷無數。但又能如何?以他一己之力,畢竟有限,唯走一步是一步了。

三更已至。

怒雪不斷。

金軍趁夜發動攻擊。目標正是西城萬勝、西水門。

大將李綱親自坐鎮指揮。雙方正式交鋒,刀光槍影,火炮、箭光連連,撼動京城。

欽宗趙桓立於神霄金寶殿後頭“觀星塔”最高層,此塔原是徽宗趙佶觀神悟道所築,趙桓卻用來觀察敵情。赫見宮城四周火光點點,宛若天星密布,實無法想像其兵力多寡,尤其金軍呐喊氣勢,實讓人心驚膽顫。趙桓不禁後悔留置京城,萬一李綱抵擋不住,豈非一切化為烏有?然此時四周全被金軍封鎖,又如何能突圍而去呢?

掙紮之中,懼戰心態漸漸浮現。

金軍進攻之際,完顏宗望仍親自督陣,他故意選得一處堆高小丘,立於該處,目標明顯,以能引得張天師等人前來,至於四大護法則埋伏山丘下,伺機而動。

張天師等人雖俱通靈之能,然極樂聖王早已傳授克製攝腦之法,故張天師未能攝得完顏宗望想法,當不知偷襲任務已被識破,仍聯合方虛默、胡天地、張朝英、曹文逸、陳千夢等五人,且以天師陣、丐幫弟子掩護下,漸漸潛往金軍陣營。

在完顏宗望暗中下令放行下,群雄幾乎未碰上任何阻礙,即已摸抵目標,但覺除了四大護法外,並未另置重兵,張天師立即下令速戰速決。六人登時發難。強功盡展,直撲過去。

四大護法刁采盈、怒不笑、錢不貪、以及受傷已恢複七成之沈三杯,怎肯讓對方越雷池一步,冷喝一聲,強行攔去。

雙方交戰,強招盡展。

曹文逸對上怒不笑。陳千夢被錢不貪攔下,沈三杯則碰上張朝英,刁采盈則攔下方虛默,雖各有強弱,然十招之內欲分出勝負卻是不易。

所剩張天師及胡天地則繞過四人,直撲完顏宗望。

胡天地冷道:“番虜之人,也敢侵我大宋,今夜要你償命!”天罡掌怒擊而去。

完顏宗望縱使武功不弱,然又豈是丐幫掌門對手,方見其撲來,卻未見得聖王出麵,已自焦心,然他乃金軍統帥,豈可臨陣倉皇,猛地拎起腰際重劍,淩空砍去,斥道:“天欲亡宋,由不得爾等掙紮!”話未說完,砰地一響,胡天地不但將其手中重劍擊飛,更把他打得倒跌連連,差點摔落地麵。

張天師怎肯錯失機會,猛地欺前,龍虎指勁一戳,對其穴道,再次欺身,抓得完顏宗望,喝道:“快退!”

眾人全是一派之尊,手腳何其了得,聞言擊招迫敵,隨即抽身掠退,砭眼逃得十數丈遠。

刁采盈這才叫糟,難道已被宋兩利擺道,聖王根本不知此事?!

怒不笑已開罵:“那小妖道敢坑我們麽?”轉喝金軍:“快攔住那些老鬼,莫要讓人走脫!”此時此刻就算犧牲千軍萬馬,也要將對手攔下,救回統帥,否則這場戰爭恐難打下去。

金軍果然以人海戰術包圍過來,四大護法強追於後。

然張天師等人靠著絕佳身手,以及對地形了解,硬是掠穿金軍圍捕,直往汴京城奔去。

金軍焦切追截,哇哇喝叫,聲撼周城。

宋兩利亦在附近工築奇陣,他且乘機一窺究竟,原想見得張天師等人若陷性命之危,或可暗中相助,誰知情勢逆轉,聖王竟未出麵,而讓張天師將人劫走?其中又隱含何問題?聖王想考驗自己是否出手幫忙?亦或是他根本未及時趕至?

眼看張天師就快將人擒入城區,宋軍待要出手劫人回來,忽見兩道光影竟從城區掠飛而出,正是極樂聖王和妙佛禪師錢英豪趕來。

那妙佛禪師原已毀容,然在聖王細心醫治下,終恢複原貌,故對聖王存有感激之情,且評估情勢之後,暫時甘心為其所用。複見得張天師等仇家,冷邪一笑:“全是鼠輩麽?隻會幹偷雞摸狗之事!”

極樂聖王淡然一笑,道:“大宋將亡,莫做困獸之鬥,放下元帥,本王不想為難諸位!”自始至終,他隻忌諱宋兩利之綠龜法王化身,如今宋已歸順,他已無後顧之憂,故恢複往昔王者之尊,落落大方而談。

方虛默冷道:“要放他可以,金軍退出關外,你也滾回金國,一切自可不計前仇!”

極樂聖王道:“方掌門可狂了,今夜局勢強弱分明,爾等條件似乎不甚恰當,本王姑**諸位成名不易,始網開一麵,難道定要手底下見真章,方知悔意麽?”

方虛默冷笑:“別人怕你,我方虛默可不含糊!”

張天師冷道:“聖王實是欺人太甚,今夜說什麽亦要鬥得分出勝負!”

極樂聖王笑道:“那就出手吧!本王接著就是!”突地暢笑開來,金袍翻動,飛雪倒卷,正是用上“**力成形”之先天無上神功。

張天師等人卻未動他,六人竟然全力撲向妙佛禪師,那勢快若閃電,撲得妙佛禪師詫覺不妙,閃電魔指罩擊而出,十道青森電蛇指勁直竄反擊。然六人勢在必得,不但強功盡展,且暗自射出那專門對付練得獸皮功之螺旋針。

縱使閃電魔指能擊擋六人攻勢,然另藏六支螺旋針卻要命地射中妙佛禪師胸前六處要穴,任妙佛已練得罩門,然卻難擋高手發出暗器,硬被射入內層兩寸餘,鮮血正從針孔源源滲出。

妙佛禪師詫駭不已:“此是蓮花師太之物,你們怎麽得之?”

張天師早計畫妥日後遇上兩魔聯手,要如何應敵,苦思中,終發現蓮花師太研究出來之螺旋針實俱妙用,故暗中打造,且授予六人,今夜果然一擊奏效。然極樂聖王卻在一旁虎視眈眈,六人怎有心情回話?在暗襲得手之際,複又反撲極樂聖王,趁他強功未及盡展之際,六人聯手,暴勁劈來。

極樂聖王突遭驚變,撼道:“好招!”情急中仍不敢硬接,封掌閃退同時進行。

叭然一響,六掌一勁互擊。

極樂聖王顯然落下風,閃退丈餘,身形搖晃。聖王不禁動怒:“本王禮讓,諸位竟也不知好歹麽?”不但發出攝心魔法攝往眾人,更將“**力成形”先天暴勁竄逼開來,赫見怒雪竟若搗天巨龍,狂撲六大高手。

龍爪又似利箭,發出嘶嘶烈響,千針萬箭猛刺六人。

尤其那攝心魔法似知六人預攻位置,進而加以化解,聖王趁勢反撲。在雙方互擊下,距離何其之近,變化更是快速,六人竟爾難擋,紛紛被擊退。

方虛默當知聖王厲害,一擊不中,已生怯意,大喝一聲:“敢耍妖法麽?”作勢佯攻,卻是將茅山術之霹靂彈、煙霧彈同時炸開。六人照計劃撤退。

極樂聖王縱然身手了得,但猛虎難照顧猴群,複被煙霧、霹靂雙彈炸開下,他隻能掠退三丈,隨又拔高想追擊,然六人高手已快竄往城角下。極樂聖王怎肯讓完顏宗望被對方擒走,故身化閃電,直衝張天師一人。

聖王乃一代宗師,功力通玄,一閃十數丈,再閃數十丈,張天師且抓人在身,動作稍慢,終被追著,聖王冷道:“放手吧!”擒拿巨掌伸去,發出五道指勁,直若長鞭,盡將完顏宗望卷住,欲拖回來。

張朝英見狀,碧水劍氣強迫而來,竟能斬去數道指勁,助得張天師快逃三丈。

極樂聖王冷道:“好劍法!”不想鬥他,身形拔高七丈,避開劍氣,淩空再劈掌勁,正是先天神掌,威力非同小可,掌勁直落張天師背心,砰地悶響,張天師無以承受,暴吐鮮血,前跌滾去,手中人質亦掉落地麵。

張朝英見狀詫駭道:“表師伯!”怎肯讓他受困,猛地欺前,以劍背當棍,硬將落地不起之完顏宗望撥砸聖王,藉以阻擋,他則利用機會撲向張天師,拉其右手,猛地欺前,掠登高牆而去。

極樂聖王原即隻想救回完顏宗望,故將其抄回後,並未再追擊,滿意一笑道:“看來中原武林當真已無能人了!”帶著完顏宗望,慢步退去。

由於已近城牆,宋軍乘機不斷射箭,想收拾聖王,然聖王始終未回頭,且以護體神功擋之,利箭似若雨水碰傘麵,一一掉落地麵,形成有趣情景。

雖是雙方已過招數回,然時間卻是短暫,待妙佛禪師將身上螺旋針拔下,且運勁逼通穴道之後,再追趕而至,戰況業已結束,氣得妙佛禪師七竅生煙,怒道:“待我殺進城區,砍他腦袋當球踢!”

極樂聖王道:“禪師莫要動怒,大宋江山遲早不保,張天師等人亦遲早要臣服,你若殺了這些掌門人,日後難保其門徒恨死,如此將沒完沒了,倒不如慢慢磨他們,隻要大局底定,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妙佛禪師道:“我就是咽不下他們用卑鄙手段,否則豈會讓對方逃去。”在為狼狽受襲作解釋。

極樂聖王道:“我若突然受襲,恐亦難全身而退,以一敵六,禪師仍讓人敬佩!”

妙佛禪師終覺顏麵稍稍挽回,道:“待我進城窺及一二,必讓對芀難逃製裁!”雖已接受以“磨”製人,然怨氣仍難消除,故拱手為禮,登又掠城頭而去,守衛想阻攔,全數被擊斃,引來不少**。

極樂聖王淡聲道:“如此莽撞,怎能修成正果?”知局勢已定,遂將完顏宗望引退戰區,始將他穴道解去。

完顏宗望蘇醍過來,隻覺腰酸背痛,似受不少撞擊,然他乃金軍統帥,縱使腦門仍暈,仍得立即裝做鎮定,挺身而立,見及聖王,拜禮道:“多謝聖王救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極樂聖王道:“元帥可繼續作戰,其他事,本王解決即可!”

完顏宗望道:“小神童可曾和聖王見過麵?”

極樂聖王道:“是他告訴本王有關突襲一事,否則恐來不及救元帥。”

完顏宗望道:“差點誤會他了。”

極樂聖王道:“小神童近日表現尚可,毋需針對他設防,畢竟他攝腦之能恐不在本王之下,稍有異**,總讓他攝得,那並不妥!”

完顏宗望道:“弟子省得;照聖王估之,攻城多久可成功?”

極樂聖王道:“三天之內可成,宋軍已無能人,勤王之師又未至,欽宗遲早要投降!放手去做吧!”

完顏宗望拜禮:“多謝聖王指點!”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交代小心從事後,掠身而退。

完顏宗望豈肯忍下此怨,隨又調來大軍,二次攻擊萬勝門,縱未攻下,卻也撼得宋軍軍心惶動,緊張萬分。

極樂聖王則乘機掠往宋兩利布陣處,想一窺奧妙。

宋兩利正於附近布及西罡九雷之“劍火雷”,隻見他於方圓百文中,挖得七道似劍形凹槽,且將一些斷刃金鐵全埋其中。

極樂聖王但覺有趣,道:“光是埋此斷刃金鐵,亦能成陣麽?”

宋兩利道:“金鐵最易傳電,埋此地底,自能凝聚靈力,日後聖王見之即能了解。”

極樂聖王道:“有空倒該討教討教。”目光尋視四處,複又問及“太極雷”、“神府雷”之類,然皆道家法門,實懂得不多,隻好作罷。道:“小神童該知張天師等人已偷襲宗望元帥,且被本王擊退一事?”

宋兩利道:“此事引起不少**,該眾人皆知。”

極樂聖王道:“你認為他們會就此罷手。”

宋兩利道:“以張天師個性,恐不會退縮,必有二次甚至三次四次伏擊。”

極樂聖王頷首:“他的確是此類冥頑之人,本王自會防範;你且多休息,莫要太過勞累為是!”說完含笑而去。

宋兩利暗呼好險,若被窺及秘密,恐無法布雷。既然已至三更,暫時休息也罷,免得聖王起疑心,反正已布得三分之一,三日之內應可完成,當下遣退金軍,他則找尋清淨處休息。

想及叛國誤會越結越深,心有千千結。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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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知天難命

鎮守萬勝門主將即是鄆王趙楷,其憑練得宋兩利所傳之“火龍槍訣”,硬是不讓金軍登上城頭一步。盡管金軍凶猛,然趙楷手中火龍槍始終槍穿人倒,迫得金軍不敢碰其鋒芒,轉擊側城而去。

趙楷畢竟孤軍難鳴,隻能顧及正門,側城在難以兼顧下,已陷險境,幸好李綱亦支援過來,憑其決死一戰意誌,終能封住金軍攻勢,守得城池。

至於西水門,乃因汴河未能結冰,金軍想利用冰河快攻計畫,無法實施,故成效不佳。

及至四更,金軍始退去。

盡管宋軍守住城池,然雙方激烈戰鬥,死傷亦逾數千人之多,汴河竟也漸漸染紅。

完顏宗望、餘都姑等人並未就此氣餒,畢竟此隻是騷擾性攻擊,隻要四麵同時發難,照樣能讓宋國難以招架,進而破城而入。

宋軍則因退敵,**雀躍不已,受盡壓迫感覺,今夜終能一吐悶氣。

李綱仍不敢大意,親自督戰,並將擊退敵軍消息傳回大內。欽宗趙桓聽來並無喜意,畢竟想及城池四周金軍宛若螢火蟲般聚集無數,那股千軍萬馬、兵臨城下之威脅,他始終揮之不去。

張天師等人回到天師府,眾人個個臉色凝重,畢竟極樂聖王和妙佛禪師極力阻擋,殲除金軍將領恐已困難重重。

尤其張天師受得聖王擊中,傷勢不輕,他雖嘔血連連,但卻私下拭去,不想驚動周遭眾人,然其臉色蒼白,仍讓張朝英擔心不已,道:“掌門可要先回房休息?”

張天師道:“不必了,今夜之事,總該檢討,諸位可有他招可用?”

方虛默冷道:“極樂妖王雖厲害,但若大家聯合,倒也不怕,甚至可邀得天下高手,共同剿滅妖王!”

張天師道:“想法雖正確,然事情迫在燃眉,臨時恐亦邀不得其他助手,得另尋方法才是。”

胡天地道:“或許可找玉東皇,他似乎仍在京城,其子玉天君武功亦不弱。”一切卡在兩家恩怨上,他說的甚是小心。

張天師輕歎:“自始至終,我都願意和他並肩作戰,隻是其心性善變,實拿不得主意,金軍攻來,他自知狀況,若想幫忙,自會過來,否則前去求他,恐又是麻煩一堆。”

胡天地道:“另有一人可用,何不將宋兩利找來,共同對抗聖王?”

張天師歎道:“恐怕不妥,他不但助金軍破城,且還敢告密伏擊之事,看是徹底背叛宋國,尤其他又是鬼域妖人手下,恐將難回正道,諸位自該防他。”

方虛默冷道:“不錯,他竟然在外頭擺陣勢,敢情想吞掉京城,我等得前去破陣,免得遭殃!”當時在黃河一戰後,宋能作法讓黃河結冰,實讓他不得不忌諱,故提此議。

胡天地亦瞧及宋兩利布陣一事,亦甚惋惜,道:“我乃說動之以情,說不定他會回來。”

張天師道:“魔性已深,實是可惜。”

胡天地道:“暫時用他來對抗聖王,也是一計。”

張大師道:“待我想想……,或測它一下!”雖在秘室,卻也置有張道陵以及道家天神神像,張天帥遂點燃炷香,虔敬膜拜。雖此小動作,卻現不穩,張朝英急跟後頭,免讓天師跌倒。

膜拜中一片沉靜,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三人靜待結果。方虛默卻顯毛躁,暗斥著茅山脈和天師派平起平坐,又何需聽他指導?道:“你們慢慢研究,待有消息再通知本人,照我看來,唯有擺下大陣,方能收拾極樂老妖,其他都是妄想之計!”說完拱手作揖,姿態卻高地揚長而去。

胡天地冷道:“倒是神氣,吃得敗戰回來,還不知收斂!”

曹文逸道:“聽說他棄徒於黃河岸口,自行先溜回,故京城茅山弟子已剩不多?”

胡天地道:“他一向高傲,不肯認敗,遇有挫折,必定先行找理由掩飾,而後抽身,要他以命相拚,那是不可能,所以他不甚靠得住。”

張朝英道:“暫時得團結,隻好由他了,至於對方所提擺陣一事,或可參考。”

胡天地道:“那我可不懂了,等天師盤算過後再說。”

眾人又自安靜,等待天師回應。

張天師靜禱一陣,燒得清心及通靈符三道,隨即手捏乾坤指,於空中畫下符籙,始盤坐蒲團,開始運起感應神通。他雖俱神通,卻也未達宋兩利天生佛陀轉世之“佛眼通”境界,故仍得藉修行及靈符扶持。

待靜坐十分鍾後,靈台突現一片清明,首先幻起腦門,竟然是東天玉堂星搖搖欲墜,張天師不禁心神怦動,此玉堂星乃自己本命天星,此時竟然隱晦欲墜,那豈非自己陽壽將盡?

生死攸關之際,張天師竟仍難以自處,身形微顫。張朝英等人見著,知非祥事,然未免幹擾通靈,故並未出言詢問。

張天師來回仔細推算、觀察,玉堂星始終未能恢複光彩,看來天命當真如此。想想自己已活得白發斑斑,且近八十歲,又豈能當真長生不老?生死關總得走一遭,隻可惜來得甚不恰當。

既知天命將近,張天師不得不重新思考對敵方式,隨又搜測欽宗趙桓,對方竟然欲棄城而去,實非大宋之福,再則感應極樂聖王,對方卻淡然笑之,一副勝券在握姿態,張天師無奈暗歎,轉搜向鬼域妖人,對方卻有防備,躲在鬼域不肯現形,然鬼域傳來莫測高深情景,更讓張天師戒心萬分,暗道:“妖人莫非在煉何邪功?亦或計畫何種陰謀?”先入為主觀**,讓他始終對鬼域妖人甚為忌諱,且有更甚於極樂聖王之態。

張天師暗歎國之將亂,妖孽盡出,未來百年恐殺伐不斷。

心**轉處,張天師突地攝向宋兩利,準備和他交談。宋兩利早躺在“太極雷”陣眼那桌大般太極圓石中,舒服睡覺,忽覺張天師感應搜來,他怔愕想斬斷,誰知張天師喝道:“莫要斬斷,聽我一言!”

宋兩利以為對方必定怒言相向,誰知竟先開口要求,宋兩利終未斬斷,道:“天師待要談什麽?”

張天師道:“你當真叛國麽?”雖是談話,卻隻在感應腦門中對談,張朝英、胡天地等人仍未聽及聲音,但可感覺張天師臉容**不斷,自是和他人感應神態,更是不敢岔言。

宋兩利聽得對方語氣放軟,心頭稍安,道:“我哪有叛國之意,我隻想引金兵教訓徽宗趙佶,誰知卻一發不可收拾……”

張天師道:“你不知兩國相戰,必死傷無數?”

宋兩利道:“知啊,問題是,我不幫金國,對方強行猛攻,死傷恐更嚴重,畢竟我不參戰,戰事卻仍在進行。”

張天師歎息:“怎麽選皆避之不了……”感傷中,又道:“你既已知錯,還待在金軍陣營何意思?想挾怨報複?且竟然仍替金國布下大陣?實要不得!”

宋兩利道:“我布下陣勢,是為了防金軍再犯大宋京城。”說及此,四處搜探,免得被極樂聖王等人入侵,而探知秘密。

張天師道:“怎解?”

宋兩利道:“聖王可私下鬥得,然金國數十萬大軍卻非我等能力所能擋得,故得布下大陣才行。”

張天師道:“縱使大陣,又豈能涵蓋京城所有方圓,金軍仍有機可乘。”

宋兩利道:“我布的是三十六轟天雷陣,足可封住京城……”說來似有僭越前輩之嫌,語氣較弱。

張天師卻是一驚:“你能悟透三十六雷陣?!黃帝與蚩尤一戰之大雷陣,當真存在世上?”

宋兩利道:“多少是真實,在下試過小陣,但三十六個全數結合,即為大陣。”

張天師對於宋兩利靈修之能,既愛且恨,歎道:“爾確是人材,奈何與妖人為伍。”

宋兩利道:“星天來不妖,天師誤會了。”

張天師道:“活了百餘歲,尚能不死,且化為少女行騙,豈能不妖?”

宋兩利道:“那是靠修為,鬼域裏頭有‘長生胎鼎’,可藉此煉身,延年益薵。”

張天師道:“肉身哪有不死者?縱有妖法可用,亦多半是殺生靈、取血液及元陽元陰之類東西,非我輩正道修行之法。”

宋兩利道:“前輩誤會了。”

張天師不想再談鬼域妖女,話題轉正,道:“你若當真悔改,要助大宋退金軍,便將陣勢發動,莫要再耍詐術。”

宋兩利道:“尚未布妥,最快也得再過一天一夜方行,倒是要發動陣勢,我得潛入城內,屆時天師莫要扯我後腿才好。”

張天師道:“不會,玉東皇是我敵人,但為了大宋我仍跟他合作,此點你大可放心,唯能否趕工?使陣勢越快布妥越好。”

宋兩利道:“恐怕不成,在下乃利用金軍力量布陣,若做的太露骨,必將讓人猜疑,不過在下盡力便是。”

張天師道:“就此說走,信你一次就是。”說完斬斷感應。

宋兩利暗喜,總算讓張天師有所了解,誤會將可稍稍減輕,心**轉處,但覺時間寶貴,怎肯再做休息,立即起身,未敢勞動金軍,親自再布奇陣。

張天師撤去通靈法門,醒神過來,或因用神過度,傷勢承受不了,終又嘔出血絲,張朝英急道:“掌門可要緊?”

張天師擠出笑容,道:“沒關係,隻是小傷。”立身而起,張朝英始末扶持。

張天師轉向眾人,道:“敵軍的確太多,我等或可聯合宋兩利去鬥聖王。”

如此轉變,眾人皆詫。

胡天地道:“天師已和宋兩利溝通過了?他可願意?”

張天師道:“他是有此意思,然僅止於鬥聖王,和其他任何事無關!”仍不願泄露三十六太古雷陣一事,且此話另有玄機,乃針對目前事件之應變措施,並未涉及如原諒宋兩利和鬼域妖人一事。

胡天地道:“能鬥垮聖王也是好事,他何時進城?亦或另有安排?”

張天師道:“目前按兵不動,侍找到聖王,他自會前來,且比事暫且保密,免得聖王有所防範。”

眾人自是了解,一一同意。

曹文逸道:“宋兩利仍在布陣,他玩真的麽?當真想助金軍攻入城?”

陳千夢道:“會麽?他已答應除聖王,怎又會幫金軍?”

張天師道:“一切靜觀其變,暫且莫要擾他,待收拾聖王之後,複看他行為表現,再判斷是敵是友。”

眾人知張天師既有定見,不再多問,夜已深,張朝英遂招待三人至客房休息。

張天師卻徹夜難眠,勉強療傷之後,已行往夫人秦曉儀廂閣處。秦曉儀亦兩眼暈紅,顯然熬夜,畢竟女兒出走,丈夫又出征,她豈能相安無事?

見得張天師臉色蒼白,秦曉儀怔道:“你已受傷?!”急忙扶丈夫入坐紫檀椅,道:“如若真的擋不下,咱可退回江南,待選時機回來不遲。”

張天師歎道:“能退麽?這一退,天師派從此抬不起頭,甚至可能在江湖上除名。”

秦曉儀道:“皆為虛名,有何好處?”

張天師道:“此已非虛名,而是生死攸關時刻,天師派乃道家最大派別,信眾何其之多,如若傳出我等臨陣脫逃,日後如何向天下弟子交代?我不入地獄,誰又入地獄?”

秦曉儀自知丈夫心境,不禁落淚:“我不管,你怎可棄我母女於不顧?難道你隻會為他人做犧牲麽?”

張天師歎道:“我當然也願意為你犧牲,但情勢所逼,實非我所能選擇,尤其我天年已近,遲早要離開你,你當有個心理準備。”

秦曉儀急道:“莫說此不吉之話!我要你再活一百歲,長生不老!”

張天師道:“多謝夫人抬愛,可惜自古以來,誰又能長生不老?肉身豈能不死,唯元神可以不滅,若我走後,你還年輕,可考慮改嫁,毋需顧慮我了。”

秦曉儀泣道:“我不改嫁,生生世世守在你身邊。”倚在丈夫肩頭慟哭。

張天師撫其秀發,安慰道:“隻要你決定,我都支持;拭去淚痕吧,畢竟這些隻是事先交代,說不定我當真還能再活幾十歲!”

秦曉儀方拭去淚痕,道:“你是可以活那麽久;好好養傷,莫要讓病魔擊倒!”已將張天師扶往**,仔細替他運功行血推拿。

張天師默默注視這位絕世美女,往事一一浮現,自己實是前輩子修來福氣,竟能以老夫之相娶得少妻,實是跌破天下人眼珠,一時傳為佳話,難怪玉東皇如此忿忿不平。

然這一切將隨自己天年已至而逐漸消失。突然間總覺不舍,生命竟然如此短促,實讓人措手不及。可是回頭想及,有人年輕力壯即已夭折,自己能活七八十歲,亦該滿足了。

張天師暗歎,自己修道多年,仍未看破情關、欲**,難怪無法參透天人之界,看來隻有下輩子繼續修行了。

次日一早,方虛默已於城南編隊茅山陣,乃以京城茅山宮分舵郭宗法所引領之五十名弟子為主,準備殺敵以爭回麵子。

方虛默之所以選擇城南出征,原是金軍主將皆在城北城西,城南隻是副將把關,自可輕易擊敗對方。

黎明將至,方虛默當真引兵出征,五十二名茅山戰將,直殺金軍陣營,那守將名為完顏超,乃完顏宗望表侄,年約三十,濃眉厚唇,一身蠻勁,任先鋒一職,一路殺入宋國疆域,立了不少汗馬功勞。然他對付一般將兵或許管用,若和茅山道士交手,恐無以對抗法術、幻術之類功夫。

果然方虛默等人方衝至金軍陣營,立即丟砸大量煙霧彈,以罩住四麵八方,乘機殺得金軍人仰馬翻,迫得完顏超不得不鳴笛求救,方虛默未敢戀戰,一擊奏效,隨又引軍溜回內城,總算為茅山派爭回麵子。

完顏宗望、餘都姑等人聞訊趕來,問明狀況,且清點傷亡,竟然達七八百名之多,氣得完顏宗望大怒:“宋國竟然還敢卑鄙暗算,豈能饒他們,傳令下去,一時辰後,發動首波四麵攻擊,且讓南蠻知我大金厲害!”

餘都姑召來士兵以傳令,不到一刻鍾,金軍果然發動全麵攻擊。餘都姑調回城北,完顏宗望幹脆在此城南督軍作戰,完顏超為搶麵子,拚命殺敵。

赫見炮聲隆隆,飛箭亂竄,金軍架著高長雲梯,不斷往城頭攀去,宋軍縱是膽怯,然已無退路,隻能硬拚,長槍利矛反擊不斷。

金軍幾次皆快突圍破城,卻因張胡英、陳千夢、胡天地等人親領座下弟子奔來暗助,方能抵擋金軍入侵。

至於方虛默和茅山弟子此時竟然以護守皇宮為借口,守在宮城附近,根本未再赴前線作戰。

照方虛默想法,毋需和敵軍硬碰硬,待夜間找機會偷襲便是。

宋兩利雖恨方虛默無端挑起戰事,然既已開打,自己根本幫不了忙,唯祈宋軍能挺得過去,他仍拚命布陣,以期盡早完工。

如此,雙方互有勝負下足足廝殺數時辰,眼看傷亡漸漸多人,宋軍已近萬餘,金軍亦超過八千。

完顏宗望但覺宋軍已無退路,絕大多數仍做殊死戰,金軍雖占優勢,然銳氣卻已錯過,畢竟早上攻擊,首波即該突破宋城,此時卻較鈍化,為免傷亡過巨,方始下令鳴金收兵,暫時結束二次攻擊,心想待宗翰軍前來會合,多出一倍兵力,自能輕易奪城。

軍師楊樸為求和戰,遂向完顏宗望薦言,可派兵試探和談,畢竟此次目的乃奪黃河以北之地,且在取得宋國寶藏、錢財,至於空城並無多大用處。

完顏宗望盤算後,遂開出條件:九龍寶鼎九口、黃金五百萬兩、白銀五千萬兩、綢緞絲絹各一百萬疋、牛馬各一萬匹,且割地太原、中山、河間三區,並要尊金國為伯父,另以鄆王、宰相為人質。若宋國答允,金國立即退兵,並派謀臣王訥前往宋國傳遞議和。

欽宗趙桓早被戰爭所攝,早有議和心態,且宰相李邦彥、張邦昌亦覺暫時求和。

待勤王大軍回師後再戰不遲。

然此事為李綱所知,登時奏言:“金軍方被我軍擊退,竟然要我方降和?還稱金國為伯父,實是欺人太甚!若此議和,怎對得起太上皇,以及全國子民?此事萬萬使不得。”

欽宗想及稱金國為伯父,忒也不妥,尤其九龍寶鼎乃宋國重寶,怎可贈人?故未立即同意,待支開李綱後,遂要兩相李邦彥、張邦昌擬策洽商,若能獲得合理條件,議和自無不可,兩相當然願意配合。

李綱已知趙桓有議和心態,此舉實是影響軍心至巨,遂找得鄆王商量。兩人私會秘室,李綱說道:“皇上已有議和之心。鄆王應立即突圍,轉往他處,待種師道等大軍回師勤王時,藉以反攻,畢竟金軍指名要鄆王當人質,你若避去,將暫時和談無望。”

趙楷詫道:“對方怎會指明要本王當人質?”

李綱道;“或許二次反擊,皆讓金軍難越雷池一步,金軍知王爺厲害,故來此招。”

趙楷道:“本王皆在城頭,並未出戰,對方又怎知是我所為?”

李綱道:“人名樹影,城西為王爺所鎮守之風聲,早已傳出去,故對方指名亦非意料之外,唯金軍見過鄆王真麵目者不多,您正可乘機衝殺突圍而去,替大宋保留一點實力,待日後反擊。”

趙楷道:“我若走了,城區軍力豈非更空虛,將軍擋得了麽?”

李綱道:“拚死拚活也要挺過去,幸暫時有江湖俠義之人相助,應無問題,唯王爺私下突圍,金軍未必知你已逃去,故對城西將仍有所顧忌。”

趙楷仍在猶豫。

李綱道:“王爺非走不可,若皇上下令同意議和,您必成人質,恐立即有殺身之禍。”

趙楷歎道:“我那皇兄怎會如此軟弱?實不該讓他繼位皇帝。”後悔一**之仁,讓了皇位,否則極力爭取,父皇必定立自己為帝,然這些皆已太慢。

李綱亦歎息:“天命如此,怪不得誰,鄆王當趁夜殺出重圍。”

趙楷道:“金軍不知圍了幾層厚,想突圍恐怕不易……”

李綱道:“找女探花相互配合,依你倆武功,應可成功,至於方向,看是東方較弱,因為北方乃金軍大本營,西方有王爺鎮守,敵軍必派重兵,南方早上剛被方虛默偷襲,必嚴加戒備,東方尚無太大變化,自可利用,畢竟對方必未料到有人會突圍。”

趙楷頷首:“便選東方,我走後,將軍得多加費心,不出幾日,必引救兵前來解圍!”

李綱拜禮道:“多謝王爺識大體。”

趙楷惺惺相惜回禮,李綱始暗自退去。鄆王立即尋往女探花蘇小鳳,她乃在布置南罡“混元鷹犬雷”,雖是比外頭宋兩利所布置小號許多,然卻也讓她累得腰酸背疼,幸好隻剩南罡三雷,今天自可完工,欣慰不少。

趙楷瞧及蘇小鳳如此慎重將畫有似鷹似犬之靈符埋於地底,不禁好奇道:“探花姑娘何時對靈符如此興趣?“蘇小鳳瞄眼:“你懂什麽,大宋江山說不定日後全靠它了!”

趙楷道:“這麽神?”

蘇小鳳邪笑一記:“天機不可泄露!”

趙楷道:“是小神童要你埋的?”

蘇小鳳頓時緊張,喝道:“胡說什麽?”四處張望,幸好未引起注意,冷道:“小神童叛國,毋需理他,找我何事?若沒事,請別壞我好事!敵人若侵城,我還得趕去殺敵,已耽誤不少時間。”

趙楷知其個性,凡事講求效率,亦不拖延,遂低聲道:“李綱將軍要我突圍出城,因為趙桓想議和,且要我當人質。”

蘇小鳳詫道:“那個小龜孫,他敢向金軍投降?!實早該廢了他!”

趙楷道:“可別亂罵他,畢竟他已是皇上。”

蘇小鳳冷道:“皇上又如何?竟想把江山拱手讓人,實要不得!”

趙楷道:“不談這些,你是否要跟我一起突圍?”

蘇小鳳道:“突圍去哪?當龜孫躲起來?”

趙楷道:“去找救兵,回馬槍再戰。”

蘇小鳳這才露笑容:“還算說了人話,你如若想逃去躲藏,我才不想跟你鬼混,既是要去討救兵,奉陪就是,但得等我把另三雷陣布完才行,反正夜晚三更再行動不遲。”

趙楷道:“我來幫忙!”立即卷起袖子想助陣。

蘇小鳳道:“不必了,王爺挖泥坑,保證引人注意,你還是快快回去守城,隻剩工三雷,布完即去找你!”

趙楷不敢多言,深深一笑,拜禮而去。平日雖覺其盛氣淩人,已被她比下去,此時卻覺她能力甚強,足可依靠,然想娶其為妻,又懼於河東獅吼,實是矛盾。

蘇小鳳則顯舒暢,畢竟能和心上人並肩作戰,倒也快事一件,唯考慮金軍太過龐大,得找小神童幫忙不可,遂凝心聚力,默**三次:“小神童,小阿利快快現形,你阿姨我有事商討!”三次不夠,又**三次,腦門竟然浮現宋兩利幻影,其說道:“何事那麽急?不是說妥少聯絡麽?”

蘇小鳳道:“鄆王趙楷要逃了,你待助我們一臂之力。”隨即將經過說一遍。

宋兩利頓有感應,道:“這倒是麻煩事,金軍忒也不少,且完顏宗翰今夜亦會趕來……”

蘇小鳳道:“那更該快快逃了!”

宋兩利道:“我的陣勢大略深夜可完成,你那邊呢?”

蘇小鳳道:“尚差三個,六波雷、火雲電和大威雷。正要和你溝通,如何布置較快。”

宋兩利道:“可挖好洞了?”

蘇小鳳道:“已挖妥。”

宋兩利道:“那自容易。‘大威雷’乃屬七十二地煞之地煞窟、地猛窟、地暴窟、地隱窟合並而成,挖得四窟,置靈符及陰陽水即可。‘火雲雷’乃火星格,於卯宮、戌宮置火雲符,再鋪炭條即可。而那‘六波雷’則以磁石置九宮形,磁石一動,波流自來。你不也記了筆錄?”

蘇小鳳道:“筆錄尚且要慢慢翻找,你直接說明白快速許多,現在得趕時間。”

宋兩利道:“也好,內外雙陣布成,共七十二雷,恐超級天下無敵!”

蘇小鳳道:“可惜我可能見不著,可否留下小雷,讓我日後玩玩?”

宋兩利道:“臨機應變方是。”

蘇小鳳道:“好吧!待我布妥陣勢,任你去玩,但若我和趙楷殺出重圍時,你得過來幫忙。”

宋兩利道:“恐不易過去幫忙,但可暗中相助便是。”

蘇小鳳道:“那也行,你我皆小心,不多談了,布陣要緊!”立即加勁工作。

宋兩利心神一片抽白,蘇小鳳之事,他倒不擔心,唯那欽宗趙桓竟然想把大宋江山給賣了,實是不該,自己是否該潛入宮中,將其腦門洗得神勇無比,如此將不致軟弱至此。然因考慮極樂聖王可能潛伏萬歲山而作罷。

想及完顏宗翰所引導之西路金軍即將到來,且有夜無群這大冤家,屆時必定對自己不利,宋兩利亦不敢耽擱,甚快趕工布陣,幸好隻剩“灌鬥雷”、“鐵甲雷”待完工,當然此雙雷麵積超過蘇小鳳那小雷區甚多,自不可能趕在其前頭完成。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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