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之火】眾神世界 (連載中)

第110章 巨龍的美物

　　看到精緻的餐具，蘇業鬆了口氣，矮人的水平果然厲害，和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一樣。

　　但是，矮人們卻對這些東西頗有微辭，覺得是挺漂亮，但華而不實，不如手抓著好。

　　尼德恩則異常喜歡，非常認可蘇業的發明，認為這種餐具必將改變全世界。

　　矮人們沒少嘲諷尼德恩。

　　不過，純銀餐具太軟，於是，蘇業、尼德恩和矮人們連夜改進，直到凌晨，才決定基本方案。

　　新的餐具，分為四個檔次。

　　奢侈品級的魔法黃金餐具，主要以黃金打造，再摻雜最低層次的魔法金屬，讓餐具更加堅硬，並雕刻魔法紋路，進行簡單附魔。

　　餐刀、餐叉、餐勺、甜品叉和甜品勺一套成本150金雄鷹，售價1999，限量且有編號，並附有收藏證書。

　　在蘇業說出自己的點子後，憨厚的矮人們一致認定蘇業有魔鬼血統。

　　高檔的魔法銀質餐具，摻雜了少許讓餐具變硬的金屬，同時進行簡單的魔法處理，保證餐具持久耐用。

　　一套成本10金雄鷹，售價29。

　　低檔的是青銅餐具，只有三件套，主要供給大眾。

　　一套成本90個銅貓頭鷹，售價2銀孔雀。

　　除此之外，還會製造更低端的木勺、木叉等一些超低端產品，不過，排在很靠後的計畫中。

　　蘇業為了加強品牌意識，提出在餐具上雕刻柏拉圖的簡單頭像，但商會的人問過後，被柏拉圖本人否決。

　　於是，蘇業重新設計商標，改成一個簡筆畫的龍頭，贏得眾人的一致贊同。

　　商會的名字，蘇業還沒定，但餐具系列的品牌，蘇業已經確定，命名為「巨龍的美物」。

　　天濛濛亮，有關餐具製造的過程基本敲定，近期會生產一批，等貴族區的餐廳開張後，會根據市場需求加緊生產。

　　蘇業和尼德恩走出工坊，晨光落在兩個人的面龐。

　　「你以後，是個大富翁了。」尼德恩感慨道。

　　他大概算了算雅典的需求量，第一年的淨利潤不會五萬金雄鷹，以後可能會逐年減少，但再差每年也會有上萬金雄鷹的淨利潤。如果加上其他各城邦，甚至其他各國度，想都不敢想。

　　怪不得蘇業堅決找大貴族庇護，這麼賺錢的生意，足以引發英雄家族眼熱。

　　「老師您的眼光真好，比那些鼠目寸光的矮人好太多。」蘇業道。

　　「送我一套黃金餐具吧。」

　　蘇業嘴一歪，道：「送不起。不過可以送您一套銀質餐具。」

　　蘇業自己全身金雄鷹加魔法器湊一起，也湊不到1999。

　　「十套。」尼德恩道。

　　「三套吧。」蘇業道。

　　「三套就三套，摳門！」

　　看著尼德恩的背影，蘇業風中凌亂。

　　接下來的日子，又回到了蘇業最喜歡的學習時間。

　　平時大多數用來學習，不斷彌補上學期的課程。

　　最重要的魔法類課程，蘇業全力吃透。

　　普通重要的課程，保證及格就行。

　　不重要的課程，蘇業準備只進行純粹的預習、聽課、複習和做作業，具體分數聽天由命。

　　學的越多，蘇業越感覺學院不是在培養全才，而是讓學生做出自己的選擇。

　　除了上課，蘇業偶爾去矮人工坊溜躂溜躂，瞭解矮人的能力和技術，為以後做準備，同時不斷改進餐具。

　　期間見了幾次凱爾頓，他也在忙忙碌碌，從別人手裡轉租了一座銀礦，因為雅典的銀礦歸城邦所有，只能租用不能佔有，半神家族例外。並且與矮人工坊達成單獨供貨協議，凡是新商會所需要的銀礦，都優先從凱爾頓的礦場購買。

　　但是，第二個貴族一直很難找，而且貴族地區的餐廳選址，也是大難題。

　　貴族區是真正的寸土寸金，像海豚河那麼大的餐廳，在貴族區少說要一萬金雄鷹才能拿下來，而且很難買到。

　　在等凱爾頓的時間裡，蘇業除了學習和練習魔法，也沒忘記開發廢墟位面。

　　實際從開學沒幾天就開始研究。

　　結果讓蘇業難以置信。

　　廢墟位面，哪怕不算祭壇，也堪稱神器。

　　廢墟位面不能收入活物，這意味著廢墟位面有殺蟲作用。

　　新鮮的肉類菜類放到裡面，過了很久也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於連上面的灰塵也會莫名其妙消失。

　　這意味著，廢墟位面還有殺菌除塵自動清洗的神奇作用。

　　不僅保鮮，而且保溫！

　　放入裡面的東西好幾個月，溫度還是不變，燙嘴拿出來吃還是燙嘴，冰涼拿出來還是冰涼。

　　蘇業可以把鬧鐘放進去，結果發現不響，也就意味著時間靜止。

　　但是，裡面時間靜止，外面時間正常流動。

　　蘇業確定了廢墟空間的主要功能，萬能大冰箱。

　　於是乎，蘇業花錢請工匠打了許多木架，放在裡面佔據了廢墟空間一半的位置。

　　然後，蘇業開始經常買一些生活必需品送入裡面，完全當成末日儲備室，危機意識相當濃厚。

　　蘇業還時不時坑凱爾頓一把，以宴請同學為藉口，讓凱爾頓派馬車送來一大車精美酒菜。

　　因為兩家離得不遠，菜到的時候還熱乎，蘇業連酒菜帶餐具一起送入廢墟空間，擺放整齊，等以後自己外出的時候享用。

　　甚至包括烤乳豬、烤全羊等真正的硬菜。

　　幸運的是廢墟空間有隔味功能，不然這地方以後沒法進。

　　蘇業還準備找時間走私點東西，但發現太危險，耗時太長，便暫時放棄。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一半的廢墟空間便塞滿各種物品，讓蘇業心中充滿安全感。

　　吃的最多，穿的四季齊備，包括大皮衣，男女都有，生活用品應有盡有，甚至還買了一些違禁的軍用品，比如弓箭、軍用弩、稀少的鐵製武器、盾牌等等。

　　除了安全感和未雨綢繆，蘇業的最大動力是，所有的神力位面都不能用儲物魔法器，甚至連半神器級別的都不行。

　　蘇業準備賭一把，相信自己的廢墟空間可以在神力位面中使用。

　　足足過了兩個月，凱爾頓才找到蘇業，說他背後的那位聖域戰士找到了一個信譽良好、歷史悠久的英雄家族。

第111章 第一枚

　　阿加拉家族的上一輩族長為了衝擊傳奇，消耗了家族大量的資源，最終事敗身亡，家族元氣大傷，至今沒有恢復。

　　但這個家族血脈關係深厚，有口皆碑，而且出面合作的是這一代家主的二兒子，一個黑鐵戰士，聲譽也不錯。

　　最關鍵的是，這個英雄家族相信柏拉圖工坊的實力，也不白拿股份，願意拿自家的貴族區餐廳入股。

　　所有條件湊足，皆大歡喜。

　　蘇業決定第二天晚上在海豚河相聚，結果凱爾頓說對方是貴族，不能去海豚河那種地方，最終決定去那家貴族區餐廳簽合同。

　　送走凱爾頓，蘇業給尼德恩發信件，希望明天能見到他認識的那家貴族的人。

　　過了好一會兒，尼德恩才回復。

　　「對方不出人，但給了信物，明天你找我要信物，順便來取第一枚魔源徽章和火焰地精遺骸。」

　　「東西到了？太好了，謝謝老師！」

　　「明天我再教你如何使用『榮譽議員』的身份。」

　　「明天我一早就去，您別起來晚了！」

　　「好，明早辦公室見。」

　　蘇業無比高興，高效學習完，晚上十點半一到準時睡覺並定了凌晨五點的鬧鐘。

　　鬧鐘一響，蘇業快速洗漱完，直奔學校。

　　至於家裡的家務，蘇業已經找了鄰居菲戈大叔幫忙，每月給他2個銀孔雀，讓他家的奴隸幫忙負責整理家務，反正一個人住一切從簡。

　　到了學校，蘇業沒有先去尼德恩的辦公室，而是先進了自己班級，看到裡面空無一人，確認自己今天最先到學校，心滿意足離開。

　　「老師好！」

　　蘇業敲門而入，認真問好，亮閃閃的眼睛盯著尼德恩。

　　晨光暗淡，尼德恩的紅髮像是即將熄滅的木炭，紅不起來。

　　他點點頭，道：「坐。」

　　蘇業立刻做到一旁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尼德恩腳下一個半米多高的木箱。

　　尼德恩道：「這個木箱就是火焰地精遺骸，今晚你帶回家。哦，對了，你要簽署商會契約，可以明天來取。」

　　「不，我先帶著火焰地精遺骸回家再去簽署契約。」蘇業道。

　　「隨你。這是魔源徽章。」

　　尼德恩右手一翻，把一枚十二角星徽章遞給蘇業。

　　蘇業接過徽章。

　　手感微涼，有些許磨砂的質感。

　　魔源徽章底子是純黑色，中間的圓圈中有一片藍色的海洋，蘇業一看就知道象徵著魔力。

　　隨著移動徽章，裡面的藍色液體會不斷移動，像極了真正的魔力源泉。

　　尼德恩道：「不要小看了這枚徽章，這枚徽章，代表了魔法議會在『魔法疊加』領域的最高成就。這枚魔源徽章之中，固化了一個魔法，即無形法袍。」

　　蘇業一愣，道：「這不是傳說中最無用的傳奇法術嗎？」

　　「對，這個魔法很出名。因為明明是傳奇法術，只有傳奇大師才能構建魔法陣圖，但威力小得可憐，可憐到防護能力相當於黑鐵法術，而且是削弱類，不是防護類。這個魔法，連最弱的火焰箭都不能完全阻擋，只能稍稍削弱不足百分之一。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這個魔法，理論上是最強的魔法之一。」

　　「怎麼說？」蘇業問。

　　「因為，這個魔法可以無限疊加。疊加到一定程度，依舊無法完全抵擋最弱的火焰箭，依舊只能削弱火焰箭的部分威力，但這種削弱，是全界削弱。」尼德恩道。

　　「全界削弱？真的假的？」

　　蘇業難以置信，因為全界削弱的意義就是，能夠削弱一切力量，無論是魔法還是神力，甚至真神之力。

　　目前為止，唯一能算得上全界削弱的力量，就是神靈的力量。

　　只有神靈才能對抗神靈。

　　尼德恩道：「你每得到一枚魔源徽章，都可以剝離其中的魔法陣圖，融入你的主魔源徽章中，超過一百個之後，威力會逐漸顯現。傳說中，如果湊齊一萬個魔源徽章，威力會大到驚人。」

　　「我懂了……咱們還是先說正事吧。不對，魔法陣圖不是剝離後要重新雕刻嗎？傳奇法師哪來那麼多時間。」蘇業道。

　　「魔源徽章上的無形法袍，威力不如真正的無形法袍，因為都是法術拓印的。你對魔法，一無所知。」尼德恩道。

　　蘇業不強嘴，自己對魔法的理解是真的不多，道：「您說的對。雷克成為魔法學徒三個月，長出15片魔力樹葉，我三個月，才長了12片，我的魔法水平確實不行。」

　　尼德恩嘴角輕輕一動，回想起自己當年好像用了一年時間才長齊十片葉子，輕哼一聲，道：「那你雕刻了多少魔法陣圖？」

　　蘇業掰著手指頭道：「七個。分別是元素偵測、探測毒性、懸浮光輝、風刃術、造水術、火焰箭和魔法繩。」

　　「為什麼不把十個學徒魔法都學完？」尼德恩問。

　　「我馬上晉陞黑鐵，萬一到時候魔力樹葉不夠雕刻黑鐵魔法陣圖怎麼辦？那幾個不重要的學徒法術就先等等，等我以後魔力樹葉多到用不完再說。」蘇業道。

　　「嗯，不錯，這個叫……你之前怎麼誇自己來著？」

　　「延遲滿足。懂得延遲滿足的人，才能不被眼前的利益和錯誤迷惑，擁有更大的成就。」蘇業認認真真道。

　　「好，自誇時間結束，進入學習時間。現在，我教你使用魔源徽章……」

　　隨後，尼德恩演示如何利用魔力連接魔源徽章和魔法書。

　　蘇業照著去做，很快連接成功，並發現魔法書中，竟然多了一幅魔法地圖。

　　這魔法地圖遠遠比地理課上的精細幾十上百倍。

　　蘇業打開魔法書，就見一線線白光投射到上空，交織成一個立體的星球魔法影像，直徑一米多。

　　蘇業愣了一下，這個星球和自己印象中的藍星不同，感覺比藍星大得多。

　　星球主要由四塊大陸組成，分別是北歐、希臘羅馬、兩河以及埃及，同時也分佈著許多其他的小陸地和島嶼。

　　除此之外，星球一半的地方是海洋，而大部分海洋都被迷霧籠罩，沒有探明。

　　蘇業好奇地伸手點向希臘半島，魔法星球迅速拉近視線。

　　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峰，一片片農田樹林，一座座高大聳立的城市，一切就像真的一樣出現在面前。

第112章 貴族的特權

　　蘇業對著雅典城一點。

　　魔法星球的視野再度拉近。

　　一座和真的一模一樣的微縮雅典城出現在自己面前，清晰，立體。

　　雅典中心的衛城格外醒目，雅典娜與宙斯神像如在眼前，所有的大型建築分毫畢現。

　　蘇業手指放在上面，開始拉動魔法星球，難以置信地發現，這個魔法星球竟然能一比一地還原雅典城的每一個角落，無論是凸起的石頭，脫落的牆皮還是牆上的裂縫，都清晰可見。

　　只不過，只能看到外側，無法進入別人的房間。

　　蘇業背後發涼，藍星的億萬攝像頭都比不上這個魔法星球。

　　「議長們，應該能看到建築內部的景象吧？」蘇業看向尼德恩。

　　尼德恩點點頭，道：「只要不被特殊保護，他們能看到一切。只要議長們願意消耗魔法，甚至能看到每棟房屋裡的人在做什麼，甚至知道每一隻蟲子在做什麼。」

　　「我果然對魔法的力量一無所知……那也就是說，議長們如果想偷看……」

　　「他們不想！」尼德恩果斷打斷了蘇業的話。

　　「您是老師，您說的就是正確答案。」蘇業道。

　　隨後，蘇業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若有所思。

　　尼德恩驚訝地看了蘇業一眼，問：「你為什麼看天空？」

　　蘇業道：「能這麼清晰觀察世界的每個角落，一定是在天空放了什麼魔法器。」

　　尼德恩沉默很久，道：「我是很久之後才猜到。看來傻子比聰明人會幻想。」

　　蘇業一歪嘴，道：「一點都不謙虛！咱們說正題。除了魔法星球，還有什麼需要我知道的。」

　　隨後，尼德恩開始講述榮譽會員的權限，除了這個魔法星球，還能進入魔法議會查看這種公告、資料和書籍，同時也能無條件進入希臘各地的魔法市場，但前提是成為黑鐵法師……

　　這些一般需要黃金法師才能掌握的知識，一股腦被尼德恩說出來，蘇業非常興奮，但也有些頭昏腦脹，很多東西都無法理解，完全是自己不懂的領域。

　　「聽講的效率果然不如閱讀，行了，你去吃個飯然後上課去吧。有關魔法議會的細節已經儲存在你的魔法書裡，有時間慢慢看。」

　　「哦。」蘇業迷迷糊糊向外走，走到門口突然轉身，向尼德恩伸出手。

　　「要臉貴族……不，貴族股東的信物呢？」蘇業道。

　　「給你，這個東西叫石牌。」尼德恩拿出一個布袋，遞給蘇業。

　　蘇業接過後右手猛地一墜，急忙抓緊，然後從布袋中拿出一個巴掌大一寸厚的石製品，這麼小的東西少說三四斤，通體灰黑色，表面有細微的白色紋路。

　　石牌外形是盾形，表面光滑，盾面上雕刻著一雙粗糙的纖細眼睛，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怪異的是，雕刻技術很粗糙，但那雙眼睛卻有一種靈性。

　　蘇業隱約明白，這應該是古老家族的信物。

　　目前各國都沒有完整的家族紋章體系，但已經有了雛形，這種古老的家族信物，大概就是紋章體系的源頭之一。

　　整個雅典有這種古老信物的，不會超過二十家。

　　「老師，看來你傍上了不得的家族啊。」蘇業道。

　　「唉，為了你，我跑斷了腿，遭受了無數貴族的白眼，可你卻只給我三套銀餐具。唉，不說了，你走吧……」

　　尼德恩說話的時候，表情依舊一本正經，臉上的皺紋都沒有任何變化。

　　「老師，您以後演戲的時候，注意一下面部表情。再見！晚上我來取火焰地精遺骸。」蘇業大步離開。

　　獅子港。

　　一艘波斯大船徐徐駛向碼頭。

　　一個身穿繡玫瑰紫色絲綢長裙的少女站在船舷，望向港口的宙斯神像。

　　她的披風像風帽一樣披在頭上，額頭露出黃金與寶石交織的額帶，在黑色的面紗與額帶之間，一雙烏黑的眼睛宛如夜晚的月亮。她的睫毛長而上卷，眼窩比希臘人更深，雙眼皮像是刀割一樣清晰。

　　她腰間流速垂落，珠寶輕搖，長裙下襬露出白色的紗褲，腳上穿著典型的白色波斯鞋，露出白皙的腳背。

　　她的兩手扶著船舷，十指如白玉，晨光好似能穿透手指，讓手指愈發晶瑩。

　　「王女殿下，我們來遲一步，魔法議會的火焰地精之王，已被換走。」一個長鬚中年人在一旁彎腰等候。

　　「失去神蹟僕從，難道要用那些普通的火焰地精遺骸嗎？枉我那麼期待神蹟僕從的偉力，哪怕只是最弱的學徒僕從。小賠一筆。」女子的聲音珠圓玉潤，語氣平和，隱隱夾雜著一絲魅惑，和她的年齡不相匹配。

　　「對您來說，區別並不大。您青銅位階需要的神蹟僕從遺骸，已經在尋找。」

　　「罷了，只要能奪得神力位面的位面之心，也算賺到。」

　　那長鬚中年人心中一嘆，這個王女殿下什麼都好，就是太市儈，總想著賺錢賠錢，或許，跟她小時候和王妃被趕出皇宮有關。

　　中年人又道：「柏拉圖那個老狐狸要求我們答應他們一個小小的條件，讓我們……」

　　海風襲來，捲走零落的聲音。

　　神秘女子靜靜地望著宙斯神像，以及東方的旭日。

　　她的雙目，倒映灰色的雅典城。

　　柏拉圖學院。

　　蘇業實在抑制不了內心的好奇，從尼德恩的辦公室出來後，跑到圖書館的資料區尋找貴族相關書籍，不信找不到這個石牌的來歷。

　　結果真沒找到。

　　臨近上課，蘇業無奈地在貴族資料區的書架走來走去，走到最後，突然發現十本厚厚的紫紅色書籍排在醒目的位置，書脊上寫著「貴族書」的字樣，每一本都是十釐米厚的魔法羊皮紙，這在圖書館中非常少見。

　　蘇業抽出第一卷，看到封皮上寫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蘇格拉底。

　　蘇業恍然大悟，之前好像聽說過戰神山請蘇格拉底編撰一部跟貴族有關的書籍，就叫《貴族書》。

　　幾乎每一個貴族家族都會收藏。

　　這一套，極可能是第一版珍藏版。

　　蘇業好奇跟貴族抗爭的蘇格拉底會寫什麼，於是翻開第一卷的硬殼封面，微黃的首頁的一行字引入眼簾。

　　貴族的特權，與生俱來。

　　優美的手寫體讓扉頁格外厚重，每一個字都像是雕刻在上面。

第113章 遲到的早到俠

　　蘇業愣住了，這行字每套《貴族書》都有，這麼稱讚貴族，蘇格拉底這個濃眉大眼的魔法師難道叛變了？

　　於是，蘇業翻看了一下目錄，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記錄貴族的歷史。

　　蘇業把第一卷放回書架，看了看厚厚的十捲書，抽出最後一本。

　　翻開最後一本的封面，扉頁只寫著第十捲和蘇格拉底的名字，沒有什麼特別。

　　蘇業搖搖頭，把第十捲放回書架上，正要往裡面推，心思一動，又拿回書，直接翻開硬殼封底。

　　一行優美的字跡出現在末頁。

　　蘇業盯著那行字看了許久，才緩緩合上書。

　　「不愧是蘇格拉底，即便逝去，也永留英名。」

　　蘇業輕聲一嘆，轉身離開圖書館。

　　蘇業拎著打結的布袋吃過早飯，便回課堂。

　　讓蘇業奇怪的是，今天雷克和霍特都沒有到，第五桌的四大早到俠，缺席兩位，而且現在已經臨近上課。

　　蘇業落座後，從布袋裡拿出那枚盾形石牌，放在桌子上問一旁的帕洛絲。

　　「同桌，這是哪個貴族家族的信物？」

　　帕洛絲瞥了一眼石牌，然後面無表情繼續看書。

　　無視。

　　蘇業發現羅隆帶著奇怪的表情盯著那石牌，難掩目光中的震驚。

　　「羅隆，你知道這塊石牌是哪個家族的嗎？」

　　羅隆收斂怪異神色，最後道：「你自己找吧，不過……不要把這塊古老信物隨便給人看。」

　　蘇業立刻收起，正想問羅隆怎麼回事，門口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那聲音太熟悉，霍特的腳步。他如果加快腳步，就跟巨人路過一樣，砰砰直響，地面的灰塵都能飄到三尺高。

　　不過，今天的腳步聲格外沉重。

　　蘇業抬頭一看，嚇了一跳。

　　那不是霍特一個人，還多了一個雷克，像是一份厚麵包旁邊貼了一片西班牙火腿的薄切片。

　　無論是厚麵包還是火腿片，都像是被人剛剛啃過，好似連口水還留在上面。

　　霍特滿臉紅腫，嘴角紅腫，眼角開裂，鼻子歪斜，一小塊頭髮和頭皮消失不見，連下巴都變了形。哪怕明顯有魔法治療過的痕跡，許多傷痕也無法消去。

　　雷克更慘，右眼的眼白完全被血色代替，嚴重充血，全身包紮得跟木乃伊似的，走路一瘸一拐。他的鼻子本來就有些塌，現在鼻子幾乎被按進臉內，只露出圓圓的小鼻頭，像是嵌進麵餅裡的豆子。

　　教室瞬間寂靜。

　　霍特經常參與私下賽會，每個月至少參加四五次，而且兩三天就實戰一次，經常鼻青臉腫進教室。

　　大家都已經習慣。

　　但是，像今天這麼慘，一次都沒有。

　　雷克最近也偶爾參與一兩次私下賽會，完全是為了練習魔法實戰，因為都是和魔法師對練，哪怕有傷也很輕，基本看不出來。

　　但今天不一樣，明顯像是被戰士胖揍一頓。

　　平時如果兩人受傷攙扶著進來，大家一定會哄笑。

　　但今天，沒一個人笑。

　　每個人的眼中都有怒火跳動。

　　賽會受傷很正常，但打這麼慘，就太過了，很可能是被人刻意攻擊。

　　蘇業面色一沉。

　　雷克和霍特，是被人下了黑手，或者遇到根本敵不過的強大對手。

　　蘇業站起身，沉著臉，問：「怎麼回事？」

　　羅隆也緩緩起身。

　　吉米看了看，站了起來。

　　艾伯特也起身，但站了一半似乎想起什麼，重新坐下，低著頭。

　　班裡的許多男同學也站起來，推得桌子凳子嘩啦啦直響。

　　自己班級的同學被欺負成這個樣子，沒有人可以忍受。

　　更何況，這是崇尚戰鬥的希臘。

　　吉米問：「是本校的還是外校的？」

　　雷克和霍特滿面羞愧，雖然傷痕是男人的勛章，可這次勛章又多又重，壓得兩個人直不起腰。

　　雷克可是班級的學霸，長期第一名或第二名，哪裡受過這種注視，低著頭，一言不發。

　　霍特臉上的笑容也沒了，他猶猶豫豫，但不好意思開口。

　　「都把你們打成這樣了，有什麼不能說的？」一個男同學喊道。

　　「對，這也太欺負人了！今天就找他們進行一場私下賽會！」

　　「打不過也要打，我就不信咱們班這麼多人贏不了。」

　　「對！」赫頓也跟著大叫，他現在也已經成為戰士學徒，很想表現一下，取得一次勝利，看看能不能擺脫蘇業的陰影。

　　吉米急忙走過去，幫忙攙扶雷克。

　　三人慢慢走回第五桌，坐了下來。

　　一些男同學圍了過來，其餘同學都轉過身望著第五桌。

　　帕洛絲依舊低頭看書，但目光不斷往蘇業他們在的地方瞄，心也飛了。

　　「說說吧，都是自己人。」蘇業道。

　　霍特眼中滿是羞愧，但始終不開口。

　　雷克卻捂著嘴角，稍稍張嘴道：「我來說吧。」說完面部一抽，露出痛苦之色。

　　「事情是這樣的，我之前認識的三年級的同學要參與一場小賽會，正好缺人，就聯繫上我。我本來不想去，但報酬豐厚，無論輸贏，都能賺1個金雄鷹，如果成為最後的勝利者，能得到10個，這可是不常見的報酬。你們也知道，我要養妹妹，所以頭一熱，就答應下來。還缺人，我就找上霍特。」

　　雷克面帶愧疚看了一眼霍特，道：「你們也知道，霍特雖然還不是戰士學徒，但沒有戰士學徒能打過他，黑鐵戰士不用神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同學們點點頭，霍特雖然一直無法獲得神力，用冥想也不行，始終無法成為戰士學徒，但他的身體實在太強大，很多人甚至懷疑他有戰體類天賦精靈。

　　「事情一開始很順利，我們連贏三場，再贏兩場，就能賺到了10個金雄鷹。但是，出現了意外，幾個新來的貴族學生出現，先是嘲笑柏拉圖學院，然後嘲笑我們，最後甚至罵罵咧咧，像極了『硬條』。」

　　許多人臉上露出厭惡之色。

　　硬條是指雅典城中游手好閒的年輕人，最喜歡趁著夜晚成群結隊欺負人。

　　「霍特脾氣好，不生氣，但我很不高興，就反駁他們。結果你們也知道，就對罵起來，他們罵得很難聽，把我們所有人都罵了。」雷克無奈道。

第114章 狂人

　　雷克道：「我和霍特剛才討論的時候，覺得對方是故意，但當時沒想那麼多。其他柏拉圖學院的學生被罵惱了，於是提出挑戰。對面都是黑鐵戰士，說沒法比，然後有人提議對面不用神力。一開始對面不同意，我們柏拉圖學院的學生繼續嘲笑，他們才同意。」

　　「唉……我們當時以為我們詭計得逞，因為你們也知道，我們這裡有霍特在。只要不用神力，霍特經常一打三一打五。這次也一樣，我們把霍特放在第五位。然後……」

　　雷克眼中閃過懼色和無奈。

　　蘇業隱約覺得不對。

　　「然後怎麼了？」赫頓著急問。

　　雷克繼續道：「對方只派出一個黑鐵戰士，沒有用神力，然後，就把我們五個人打成這樣。連最後的霍特也毫無還手之力。」

　　「對方不僅實力強大，而且還有很強的天賦吧？」蘇業問。

　　雷克點點頭道：「我們這才知道，那人是貴族學院的三年級天才，尤金。」

　　班級內頓時響起輕呼聲。

　　一般貴族不敢叫尤金，因為尤金的意思是有高貴血統的，至少是英雄家族的後裔才敢叫。

　　三年級的天才尤金，只可能是許多人都聽說過但沒見過面的那個尤金。兩年前尤金就很有名，但不知道為什麼上學期開始銷聲匿跡，開學也沒了消息，沒想到突然出現。

　　正在看魔法書的帕洛絲嘴角浮現一抹冷笑，隨後小眉毛輕輕皺起。

　　羅隆嘆了口氣，道：「既然是尤金，算了吧，他的成長速度很可怕。我與他切磋過，那時候他和我都是戰士學徒，然後……他一隻手戰勝了我，而且我毫無還手之力。我建議你們……躲著他，他這個人其實人不壞，是個戰鬥狂人，而且只喜歡勝利。他一心想成為尤金二世。」說話間，羅隆似是不經意間看了一眼帕洛絲。

　　只有晉陞英雄，達到先祖的境界，才能被官方認定為尤金二世。

　　連蘇業都聽過尤金。

　　蘇業卻問：「對方有沒有提別的什麼？」

　　雷克猶豫了好一會兒，看了霍特一眼，然後道：「沒有。」

　　蘇業卻笑了笑，道：「至少我覺得，尤金不會沒有原因把你們兩個打成這樣。」

　　「真沒有。」雷克堅決道。

　　霍特低著頭，不說話。

　　班級裡的聰明人都看著蘇業。

　　蘇業看向羅隆，問：「你既然見過尤金，那麼，尤金把你打成這樣嗎？」

　　羅隆搖搖頭。

　　「尤金也喜歡私下賽會？」

　　羅隆愣了一下，遲疑道：「他還真不喜歡，他更喜歡在大庭廣眾下戰勝敵人，他對私人賽會完全沒興趣，更喜歡正大光明的戰鬥，當然，他主要是喜歡眾人的喝彩。」

　　「他平時出手重嗎？」蘇業問。

　　羅隆這才仔仔細細看向霍特和雷克，問：「你們倆誰得罪尤金了？」

　　霍特依舊不說話。

　　雷克卻道：「沒得罪，可能是他沒收住手。」

　　羅隆卻道：「不，尤金如果把你們打成這樣，只可能是為了羞辱你們。你們之前得罪過尤金的朋友？」

　　「可能是吧。」雷克含含糊糊道。

　　許多同學意識到，雷克隱瞞了什麼。

　　羅隆冷哼一聲，道：「什麼也不說，這件事有古怪。蘇業，他倆不說，你我也不要管了。各位同學都回去吧，今天這件事就當沒發生。」

　　沒人走，都盯著雷克。

　　雷克輕嘆一聲，道：「蘇業，你這兩天小心一些。我和霍特都懷疑，尤金是衝著你來的。我們剛才不說，是怕你一時腦熱中計找尤金。但我想了想，如果不告訴你實情，萬一你受到傷害，那就是我的錯了。」

　　「說說吧，私下賽會到底發生了什麼？」蘇業問。

　　雷克無奈道：「我之前只少說了一件事，對方的貴族學生，多次罵你。他們戰勝後，一邊罵我們，一邊罵你，總之很難聽。」

　　「我大概可以猜到。」蘇業道。

　　班裡的同學們意識到這應該是真相。

　　蘇業先是在小賽會上贏了貴族，又趕走了卡洛斯，尤金如果是個戰鬥狂人，一定不會放過蘇業。

　　只有少數人眉頭緊鎖，又想到另一個層面。

　　尤金一家世代供奉戰神阿瑞斯，當年的英雄尤金甚至獲得戰神的最高眷顧，戰神的寵愛。

　　雅典娜和阿瑞斯的關係素來不和，在許多希臘故事中，阿瑞斯都多次叫囂要搶奪戰爭之神的神名。

　　兩家神殿的關係勢如水火，眾人皆知。

　　蘇業笑了笑，道：「如果我沒猜錯，那個尤金在戰勝你們後，不僅羞辱你們，還讓我去迎戰吧？」

　　「對，他是這麼說過，但我希望你不要中計。以後我們幾個遠離私人賽會，避開他就好。」雷克無奈道。

　　蘇業突然轉頭看向羅隆，問：「尤金如果勝了我，會怎麼樣？」

　　羅隆道：「打你一頓，傷勢絕對比他倆輕。」

　　許多同學鬆了口氣，這個結果不算太嚴重。

　　「如果他輸了呢？」蘇業問。

　　羅隆卻突然一笑，道：「尤金腦子有問題，每次和同位階的人戰鬥失敗，都會退學拚命修煉，等有明顯的提高之後，再挑戰新的對手。隨著不斷積累力量和信心，在他感覺能勝過上次打敗他的人後，他會再次挑戰。他從小就是這樣。當然，他上一次傷的比較重，據說手臂被人撕掉，花了極大代價才重新接好。所以，這次他沉寂了好幾個月。」

　　隨後，羅隆收斂笑容，道：「尤金的再次挑戰，超過十幾次，全部成功。」

　　全班嘩然，這就有點可怕了。

　　「我如果贏了他，他的家族會不會動手？」蘇業問。

　　「他的家族巴不得你贏他。在他的家族看來，只要不把尤金打死，最終都會成為尤金的踏腳石。真正強大的家族，永遠自信。」羅隆的話語中帶著遺憾和羨慕。

　　「你說這是尤金主動找我，還是別人慫恿？」蘇業問。

　　羅隆點點頭，道：「打霍特和雷克引你出來，不是尤金的作風。尤金的作風是，直接在校門口堵你。這次，恐怕是有別人借尤金之手對付你，應該是貴族學院的學生，覺得輸給你不服氣，這種事在貴族學院太常見，他們最喜歡玩這種蠅營狗苟的手段。」

　　羅隆眼中閃過一抹誰都沒有覺察的恨意。

第115章 向前看

　　「這樣啊……」蘇業低頭思索。

　　不出意外，接下來就是黑鐵試煉，如果是普通黑鐵試煉倒無所謂，萬一是進入神力位面，更加危險。

　　減少危險的方法有很多，比如提前震懾敵人，讓那些普通敵人徹底遠離自己，畢竟再小的力量也可能導致蝴蝶效應。

　　比如提前展現實力讓學院關注，如果遇到危險，讓學院願意付出更高的代價搭救。

　　比如展示部分實力但又隱藏部分實力，誤導肯定會出手的敵人。

　　比如多賺點魔法器，放在身上增強實力，還能額外獻祭換天賦，這是雙倍收益。

　　蘇業腦海中浮現祭壇的樣子，無論從什麼角度看，有了這個祭壇，自己就得經常主動出擊，畢竟雙倍收益，萬一有特別好的天賦精靈甚至新的獎勵，可能就是三倍四倍甚至十倍不止的收益。

　　似乎，今天有這麼個機會擺在面前。

　　不是不想低調，是祭壇的需要。

　　過了一會兒，蘇業問：「我能避開尤金的挑戰嗎？」

　　羅隆苦笑道：「據我所知，要嘛輸給尤金，要嘛戰尤金，沒人能避開他的挑戰。有個人為了躲他，跑到愛琴海對面的米利都，結果尤金竟然追到米利都挑戰。那人也是個狠角色，又跑到西西里島的敘拉古，幾乎橫跨希臘國度，但還是沒能避開，不得不迎戰。我懷疑，尤金原本對你沒興趣，畢竟你只是魔法學徒，但是，有人不斷挑撥，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蘇業看向雷克，道：「你聽到了吧？無論有沒有你和霍特，尤金都會對我出手。你倆之所以遇到尤金，應該是個小意外。或者說，只要是我熟悉的人，都可能遇到這種意外。」

　　雷克點點頭，霍特感覺有點想不明白。

　　「我們躲在柏拉圖學院不就行了？」霍特道。

　　「對，只要不去私下賽會，只要不出柏拉圖學院就行。那麼，如果我們走出校門，會不會遇到他？」蘇業問。

　　「會……」霍特無奈道。

　　「在學校外遇到他，我們還能不能躲避？」蘇業問。

　　「能，我們跑就行了。」霍特道。

　　「你為什麼覺得，你的攻擊都碰不到的人，會比你跑得慢？」蘇業問。

　　霍特一言不發。

　　「如果，我是說如果，幾天後，雷克重病在家，需要一罐魔藥救命，我們要給他送去。尤金就在外面，只要耽誤十秒，雷克就會死去。那麼，你認為，雷克會不會死？」蘇業問。

　　霍特無言以對。

　　蘇業又問：「這次尤金用你們兩個逼我出面，下次會傷害誰？下下次呢？我總不能看到我的同桌，我的朋友，我在意的人，一個個被打死打殘，我才冒出來收拾殘局。」

　　雷克的額頭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道：「萬一他拿妹妹威脅我，讓我引你出來……」

　　蘇業嘆了口氣，拍拍雷克的肩膀，道：「不要總想著避開，要想如何主動解決。因為逃避會成為習慣，讓我們一遇到困難，就縮回自己的世界舔傷口。直到有一天，遇到你這一生最想擁有的東西，或者是那個人，你會習慣性逃避，習慣性縮回自己的世界。等你發現徹底失去的時候，追悔莫及，然後繼續縮在自己的世界，耗盡一生的時間後悔。在那個時候，哪怕有人用盡一切力量，甚至用他的生命擊碎你的小世界，向你伸出手，要拉你出去……」

　　蘇業看著同桌們，目光中的溫暖，足以消融寒冬，緩緩補足最後的話。

　　「你也會因為低著頭，沒能看到。」

　　雷克慢慢低下頭，死死地咬著牙，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艾伯特也低著頭。

　　羅隆轉頭望向窗外。

　　帕洛絲靜靜地看著魔法書，眼中迷霧交織。

　　吉米嘴角浮現一抹自嘲，又迅速散去。

　　教室裡靜悄悄。

　　所有人都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只有霍特在努力思考，但什麼也思考不出來。

　　蘇業溫和一笑，道：「所以，遇到困難，我們應該抬起頭，試著邁出一小步，就邁出一小步，哪怕失敗，也要繼續抬著頭向前看，這樣，才能看到伸向我們的手。對吧？」

　　霍特用力地點頭。

　　蘇業道：「所以，我現在邁出一小步，比如，主動找尤金決鬥。」

　　「我也這麼認為。」羅隆點頭道。

　　蘇業笑著轉頭看向雷克，道：「看到了吧？羅隆也這麼說。」

　　「他也是貴族。」雷克沒好氣地說，但有些不敢看羅隆。

　　羅隆似乎早就習慣，雙臂抱胸，懶得理會雷克。

　　蘇業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道：「我今天正好出門辦事，出校門先解決這件事，也算順路。」

　　蘇業又對雷克道：「你找人給尤金他們發魔法信，先賠償你倆50金雄鷹，如果不答應，就說我永遠不會接受尤金的挑戰。如果答應，今天晚自習之後，在柏拉圖學院大門外等我，進行一場公平的戰鬥。另外，我蘇業可是柏拉圖學院的優等生、對戰貴族賽會的三連勝王、魔法繩第一人，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挑戰的。帶一件青銅魔法器來，贏了拿回去，輸了留下。」

　　眾人茫然看著蘇業，雖然知道在開玩笑，但……優等生？你是不是對優等生這個詞語有什麼誤解？

　　「你確定？」雷克問。

　　「我為自己進行這場決鬥。」蘇業道。

　　雷克沒有從蘇業的眼睛中看到任何勉強。

　　「更何況，他不應該傷害我的同桌！」蘇業的聲音很輕，但很有力。

　　同學們感動地看著蘇業。

　　「好，我現在聯繫對方！」雷克道。

　　當……

　　上課的鐘聲響起，眾人回到座位上。

　　第一堂下課，尼德恩剛出門，一幫男同學呼啦啦地來到第五桌後。

　　「怎麼樣，對方同意了嗎？」

　　「我看對方肯定不敢！」

　　「尤金根本不是蘇業的對手。」

　　雷克無奈道：「你們別亂說。尤金已經答應了，他會提前趕到，等在學校外面。他帶了50金雄鷹和一件青銅魔法器，甚至還帶了抑制護腕，讓他的神力水平只能維持在戰士學徒水平，不會使用黑鐵戰士的的力量。」

　　「蘇業贏定了！」

　　眾多同學歡呼。

第116章 英雄之姿

　　羅隆潑來一盆冷水：「你們都不知道霍特和雷克是怎麼輸的嗎？」

　　眾人望向羅隆。

　　羅隆道：「尤金已知有三種天賦，魔牛之體，疾風之體以及敏捷身姿，但還有人認為，他至少還有額外兩個天賦。你們現在明白他為什麼想成為尤金二世了吧？因為，他有近乎當年英雄尤金的天賦。」

　　「這麼厲害？」

　　所有同學都沒想到。

　　一個人能有一兩個天賦就已經夠強，尤金竟然有四五個天賦，而且每一個都不錯。

　　「怪不得我根本碰不到他，怪不得我的所有攻擊都會被他躲避。我懷疑，他還有魔鷹之眼。」霍特立刻做出判斷。

　　雷克道：「原來如此。輸給這種天才，不丟臉。不過，我也要不斷學習魔法，爭取孕育更多的天賦！」

　　「與其關心一個外人，不如多為黑鐵試煉做準備，我聽人說，下一次的黑鐵試煉，可能會進入神力位面。」羅隆道。

　　「什麼？神力位面？」

　　全班炸了鍋。

　　每一座神力位面都是戰士和魔法師夢寐以求的地方，傳說裡面都是美物，全是珍寶，隨便撿一塊石頭，都能讓人成為青銅戰士。

　　「太危險了，我不去。」艾伯特搖頭道。

　　吉米也道：「如果是普通的黑鐵試煉，我可以試試，但如果是神力位面，我不想去。普通黑鐵試煉，大家可以互幫互助，有老師指導，基本不會出問題。神力位面不一樣，一進去，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而且好像外面只能探查到部分區域，老師們根本沒辦法保護我們。每一次神力位面，都是一次生死之戰，太危險。」

　　「我一定去！」羅隆緊緊握著戰矛道。

　　「我也想去，不過，我能去嗎？」霍特不好意思撓頭。

　　羅隆道：「黑鐵和黑鐵之下，都能進去。你的實力比普通戰士學徒強很多，完全可以生存。」

　　艾伯特反駁道：「我不建議霍特去。再說了，開神力位面的時候，你也未必是黑鐵。」

　　「不成黑鐵我也進去！」羅隆堅定地道，「你們對神力位面的理解太淺薄，這麼說吧，你們幾個人，恐怕一生也只有一次機會進入神力位面。」羅隆道。

　　「那你有幾次？」雷克不服氣地問。

　　「兩次吧。」羅隆無奈道。

　　同學們忍不住笑起來。

　　「我真沒開玩笑，反正我話說到這裡。蘇業，我希望你進去，如果能與你在神力位面聯手，我們的勝算會大許多。」羅隆道。

　　蘇業之前看了一些神力位面的書，好奇道：「你跟我聯手是想做什麼？聽著不像是在裡面生存。」

　　羅隆道：「當然是為了天賦精靈！」

　　上午的陽光和羅隆的話一起照亮了每個同學。

　　班級再一次熱鬧起來。

　　連吉米和艾伯特也雙眼放光。

　　蘇業點點頭，看了看幾個同桌，道：「有機會我們一起聊聊神力位面，當然，不去的就算了。」

　　「我也去！」雷克一咬牙道。

　　眾人議論紛紛，拿不定主意。

　　太陽升到天空正中的時候，蘇業跟霍特照常吃午飯，結果許多外班的人在食堂詢問蘇業和尤金的事，不明白蘇業為什麼要跟尤金戰鬥。

　　蘇業已經是學院名人，一舉一動都被人關注。

　　蘇業沒時間詳細解釋，只能道：「我要讓尤金，讓貴族學院知道，沒人可以傷害柏拉圖學院的學生，尤其我的同桌！各位同學放心，我上一次沒有給柏拉圖學院丟臉，這一次同樣不會。」

　　那些人就吃蘇業這一套，紛紛稱讚蘇業，但大都是平民學生。

　　許多貴族都離蘇業遠遠的。

　　每個貴族都知道，蘇業得罪了大貴族。

　　至於蘇業有智慧女神注視這事，普通貴族可能非常羨慕，但大貴族別說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怕。

　　因為，每一個大貴族都會向神靈獻祭，獲得眷顧。

　　下午的柏拉圖學院靜悄悄的。

　　自習課的時候，許多高年級學生按捺不住，逃課前往學校門口。

　　太陽西下，柏拉圖大門內外的學生越來越多。

　　大多數柏拉圖學院的學生都站在門裡，隔著著名的柏拉圖之門向外望。

　　少部分貴族學生直接走出大門，和門外貴族學院的人站在一起，談笑風生。

　　柏拉圖學院的正門在著名的蘇格拉底大街上，來往的人非常多，很快圍了許多人。

　　不過，這些人基本都在的百米開外，生怕被可怕又神秘的魔法波及。

　　一輛普通的馬車緩緩從人群中擠進來，停在大門不遠處。

　　凱爾頓和哈克從馬車中下來，疑惑地看著大門口的人。

　　「那些是……貴族學院的學生？希爾，你去打聽一下怎麼回事。」

　　「是的，老爺。」

　　馬車伕跳下馬車，向人群走去。

　　不一會兒，車伕回來，說了事情經過。

　　凱爾頓眨了眨眼，看向哈克。

　　哈克一臉木然。

　　「這個蘇業，真是能折騰啊。你說萬一他被尤金打成豬頭，怎麼去談建立商會？尤金這個人我知道，是尤金家族最有天賦的繼承人，再過幾年，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真正的天才，英雄之姿！哈克，你怎麼看？」凱爾頓道。

　　「沒有蘇業得不到的東西。」哈克的聲音裡充滿滄桑。

　　「從這個角度看，還挺有道理，好像尤金會輸。這樣吧，用你的魔法短劍當賭注。」凱爾頓道。

　　哈克默默地盯著凱爾頓，好像在咆哮，怎麼不用你的！

　　凱爾頓道：「如果這次蘇業贏得漂亮，你那把魔法短劍送給蘇業，我給你買一把新的。如果他輸了，或者慘勝，你再輸我三年，怎麼樣？」

　　「兩年。」

　　「不行！是我付錢僱傭你，你怎麼還嫌吃虧？」凱爾頓反問。

　　「因為再加三年，就是93年了，我不想跟你那麼久。」哈克表情冷淡，聲音裡充滿淒苦。

　　「不，你想。就這麼定了，三年。」凱爾頓笑呵呵道。

　　「那他要是贏得特別完美呢？」哈克突然問。

　　凱爾頓警惕地看著哈克，道：「我怎麼覺得你學壞了？你不會和蘇業私下聯繫，聯手設下圈套吧？」

　　哈克懶的理凱爾頓。

第117章 四連勝王

　　凱爾頓想了想，道：「這樣吧，如果他能在10秒內贏下尤金，就算完美勝利。我減你五年。」

　　「一言為定！」哈克道。

　　「你每次都上當，賭性太重了！怪不得連人都輸給我。」凱爾頓愉快地用右手拋著一枚金雄鷹玩。

　　哈克默默地望著柏拉圖學院裡的海魔噴泉，心道蘇業你要努力啊，你是我贖身唯一的希望。

　　兩個人默默地盯著門口，在太陽有些暗淡的時候，一大群人走了出來。

　　最醒目的不是蘇業，是霍特。

　　霍特緊張地跟在蘇業後面，又為蘇業擔心，還有一點想讓蘇業報仇的心思。

　　霍特手裡還抱著一個半米多高的木頭箱，箱子上放著一個小布袋。

　　雷克則一瘸一拐跟在隊伍後面，一臉冷漠。

　　太丟臉。

　　帕洛絲遠遠地跟在隊伍後面，她認為自己來是為了學習戰鬥。

　　到了能看到門外的地方，帕洛絲不再多走，遠遠地看著門外，伸手撩起一小撮頭髮，放在手裡輕輕捻著。

　　大半個柏拉圖學院的人幾乎都來了，老師們也來湊熱鬧，尼德恩和格雷戈里等人站在一起。

　　尼德恩看了一眼格雷戈里，道：「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呵呵，輸給你學生不等於輸給你。有什麼不敢！」

　　「你的分影手鐲。」

　　「你的冰甲法袍？」

　　「好！」

　　「我押蘇業勝。」

　　「我也押蘇業勝！」

　　兩個黃金法師嫌棄地看了對方一眼，一個向左邁步，一個向右邁步，遠離對方。

　　三班的同學停在門口，蘇業則走出大門。

　　蘇業停在大門外，環視四周，看到凱爾頓和哈克，輕輕點了一下頭。

　　隨後，蘇業在最外面的人群中看到一個半熟不熟的側臉，目光沒有絲毫停留。

　　最後，蘇業沒有看正前方貴族學院的學生，而是看向側方的一些看著同樣像學生的人。

　　其中一些人主動向蘇業打招呼，好像認識蘇業一樣。

　　蘇業不認識他們，但猜到那些人應該是其他幾個小學院的學生，於是輕輕點頭，表示友好。

　　讓蘇業意想不到的是，有幾個小學院的女生竟然興奮得滿面通紅，低呼「小費曼」。

　　蘇業心想大椅子的毛病傳染得真快。

　　最後，蘇業才看向正前方的那個人。

　　尤金跟雷克描述的很像，高大的身材，健壯的形體，簡直就是小一號的霍特，肌肉撐得皮甲鼓鼓囊囊，好像塞了一個又一個硬麵包。

　　尤金雙臂抱胸，明明只有十五六歲，但下巴已經有寸許長的絡腮鬍，濃眉大眼，臉型方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雙眼中的戰鬥之火永不熄滅。

　　蘇業很熟悉這種目光，自己在冰狼戰鬥的時候，一定也是這種樣子。

　　「你好，我是蘇業，對戰貴族學院三連勝王，馬上要變成四連勝王。」蘇業一本正經道。

　　對面的貴族學生發出陣陣噓聲。

　　柏拉圖學院的人哈哈大笑，蘇業明顯在氣對方。

　　尤金竟然完全不在意蘇業的挑釁，舉起比蘇業腿還粗的右臂，展示出一個手鐲，用粗獷的聲音道：「我現在只能使用戰士學徒程度的神力。」

　　與此同時，一個瘦小但英俊的學生捧著一個托盤，走到兩人之間，托盤上放著五十枚金雄鷹，還有一枚女式耳釘。

　　貴族學生們哈哈大笑。

　　尤金臉上閃過狡黠的笑容。

　　蘇業聳聳肩，一臉無所謂，不過也意識到，貴族們果然一個比一個陰險。換成別的男人遇到女式魔法器，肯定生氣，但蘇業完全不在意，反正都是養祭壇那個渣男，沒準女士耳釘能換到更好的天賦精靈。

　　「你可以檢查一下。」尤金面帶微笑道。

　　「不用了，早點結束，我晚上還有事要談。」

　　「好！」尤金說完，那個瘦小的學生便慢慢後退，退到三十米外。

　　尤金也緩緩後退，到達二十米外，朗聲道：「魔法師先出手。」

　　貴族學生們立刻沖蘇業發起噓聲，尤金站在二十米外，這明顯嘲諷蘇業，一般來說，學徒層次的戰鬥，雙方開始相距十五米。

　　蘇業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問：「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是你主動找上我的兩個同桌，還是意外遇到？」

　　尤金愣了一下，隨口道：「是場意外。」

　　蘇業搖搖頭，道：「我原本以為尤金二世會成為偉大的英雄，但至少目前為止，還是一個被人利用的蠢貨。你們貴族害自己人的本事，真是令人望塵莫及。」

　　尤金面色一沉，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質疑我的朋友。」

　　「挑動你跟我決鬥，然後讓你丟臉的朋友嗎？」蘇業輕蔑地掃視尤金身後的貴族學生。

　　那些貴族學生出奇地沒有發出噓聲，因為他們過半都猜到尤金是被利用了。

　　「都說你雄辯很厲害，不過，那對我毫無作用，這場戰鬥，最終的勝利者一定是我。」尤金緩緩深呼吸，保持情緒平和。

　　蘇業繼續道：「如果你是正常挑戰，我會給你一個體面的失敗，但你傷到我同桌，我很不高興，我需要給你一個教訓。還有一點，你太蠢了，竟然心甘情願被人利用，我對這樣的對手很不滿意，所以，我會給你一個更大的教訓。我想問一下，你之前斷掉的是左臂還是右臂？」

　　尤金面色大變。

　　貴族學生們鴉雀無聲，這是尤金最慘痛的往事，沒人敢在尤金面前提起。

　　「很好，你成功激怒了我。釋放魔法吧，小雛雞。」尤金伸出右手，食指沖蘇業輕蔑地勾了勾手。

　　蘇業緩緩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然後阻止這次施法的魔力湧動天賦，和所有的普通魔法學徒一樣，正常施法。

　　由於深入學習了咒語學，蘇業已經對大量咒語瞭如指掌，不再像學魔法繩的時候只記音不記意。

　　「風刃術。」

　　蘇業唸完咒語，魔力湧入魔法陣圖中，隨後力量形成，甚至不到兩秒半，一個一尺長的淡青色殘月狀彎刃豎立在身前，帶著細微的破空聲，直直飛向尤金。

　　在風刃形成的一剎那，各校的學生中都有人驚呼。

　　蘇業成為魔法學徒才幾個月，學徒法術的施法速度已經接近兩秒的極限速度，這份學習能力也太驚人了，完全可以媲美小天才。

第118章 都選

　　他們在驚呼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觀察。

　　風刃在飛到十五米外的時候，縮小了一圈，但速度仍然極快，普通戰士學徒仍可能被擊中。

　　但是，尤金臉上浮現胸有成竹的笑容，身體斜衝，不僅輕鬆躲過風刃的路徑，還直奔蘇業而去。

　　砰……砰……砰……

　　尤金的奔跑速度完全超出眾人的想像，每一腳落地，都濺起大片飛灰。

　　兩秒之內，尤金絕對可以衝到蘇業面前。

　　二十米，對黑鐵層次的戰士來說，用不了兩秒。

　　尤金明明沒有使用黑鐵神力，僅僅使用學徒層次的神力，但速度竟然超過普通黑鐵戰士！

　　「完了……」

　　柏拉圖學院的學生們充滿絕望，一切都估算到了，但沒想到尤金的速度這麼快。

　　霍特輕嘆一聲，覺得自己害了蘇業。

　　雷克搖了一下頭，原來那天，尤金根本就沒有使用全力。

　　羅隆也是嘆息一聲，跟尤金這種天才比，蘇業還是差得遠。

　　凱爾頓的右手放在哈克面前，並伸出三根手指。

　　蘇業指向尤金，這一次，沒有阻止魔力湧動的力量。

　　「斯肯尼！」

　　魔法繩的咒語響起，急促又響亮的聲音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但是，每個人對這個咒語都沒有任何反應。

　　因為，太……

　　眾人腦海裡還沒浮現全「太慢了」這個詞組，蘇業腰間一條長蛇突然飛出，迎面衝向相距不足五米的尤金。

　　尤金的強大，遠遠超越了普通的黑鐵戰士，他竟然在這一瞬間改變方向，妄圖躲避魔法繩。

　　但是，蘇業現在的魔法繩已經能輕易捆住魔獸冰狼。

　　嗖嗖嗖……

　　這一次，蘇業沒瞄準脖子，而是瞄準面積更大的上半身。

　　魔法繩宛如活物一般，撲在尤金的上半身，並迅速捆綁。

　　尤金還處於奔跑狀態。

　　他的上半身被魔法繩束縛，兩條腿還在前衝，如同奔跑過程中被一根長棍擊中胸口。

　　尤金整個人向前橫摔出去，身體騰空，重重落下。

　　即便如此，他也竭力向上挺著脖子，避免後腦撞在地面，同時調整方位，想要去踢蘇業，進行最後的掙扎。

　　蘇業輕鬆一個側身，避開尤金的攻擊。

　　砰。

　　尤金結結實實摔在蘇業的面前。

　　在落地的一剎那，蘇業俯視尤金。

　　尤金仰視蘇業。

　　兩人的視線相遇。

　　一個人的目光中帶著淺淺的笑意。

　　一個人的目光中充滿驚訝、悲憤和疑惑。

　　下一剎那，蘇業抬起腳，腳跟狠狠刨在在尤金的臉上。

　　尤金慘叫一聲，眼前一黑，鼻血飛濺。

　　蘇業彎腰，左手按住尤金的頭顱，揮動右拳，用指關節處凸起的部分，對著尤金的右側太陽穴連砸。

　　一拳！兩拳！三拳！四拳！五拳！

　　蘇業甚至隱隱約約聽到尤金腦中動脈破裂的聲音，彷彿看到大量血液在尤金的頭顱中噴湧，形成血腫。

　　尤金悶哼一聲，昏死過去，全身軟軟攤開。

　　再強大的黑鐵戰士，在沒有黑鐵外殼的保護下，也承受不起如此凶狠的攻擊。

　　如果是普通人，已經可以宣佈死亡。

　　蘇業站起身，環視全場。

　　此刻的蘇格拉底大街，比凌晨更安靜。

　　哈克壓下凱爾頓的手，然後向凱爾頓伸出右手。

　　「新魔法短劍。」

　　凱爾頓的嘴巴能放進一個碗。

　　蘇業扭頭看了一眼霍特和雷克，微微一笑，然後低頭看向尤金。

　　「我問你哪條手臂斷了，你不回答，那我只能都選。」

　　蘇業彎下腰，將尤金的左臂內側向下襬好，然後踩在左臂外側肘關節處，抓起尤金的手腕，猛地逆向一掰。

　　嘎巴……

　　清脆的骨骼斷裂扭曲聲響起。

　　蘇業一鬆手，尤金軟塌塌的左臂落在地上，像是一條腐爛的豬肉。

　　蘇業再次彎腰，再次踩住尤金的右臂，再次向上一掰。

　　嘎巴！

　　一個還算清秀的魔法師，卻把一個戰士的雙臂掰斷。

　　這個反差，讓在場所有人不寒而慄。

　　赫頓本能雙臂抱緊，兩手放在對應的肘關節處，身體輕輕顫抖。

　　蘇業的陰影，好像又重了一些。

　　赫頓突然想要感謝蘇業，因為跟這個場面相比，蘇業對他非常仁慈。

　　但是，他又發覺，蘇業好像是那個向自己伸出手的人，只不過，一不小心落在自己鼻子上……

　　每個三班同學，都想起蘇業之前說過的話。

　　蘇業很懂分辨朋友和敵人。

　　貴族學院沒人喝罵，柏拉圖學院沒人鼓掌。

　　都被蘇業凶殘的手段震驚。

　　蘇業走到那個瘦弱的學生前，抓起女式耳釘，沒去管那五十枚亮閃閃的金雄鷹，走回尤金身側。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蘇業捏著耳釘，扎穿尤金的左耳耳垂，然後緩緩抽出，起身對著西方的晚霞，放在眼前觀察。

　　晚霞凝聚成血，從耳釘尖端滴下。

　　「挺好看的，謝謝了，尤金。」

　　蘇業望向貴族學院的學生。

　　「我很希望通過切磋的方式進步，所以，我歡迎任何人挑戰，包括下一次的尤金。但是，我更希望各位明白，我要的是公正的戰鬥，不希望任何人打擾我的朋友。不義之手，必被斬斷！」

　　蘇業說完，向霍特招了一下手，然後撿起放在地上的魔法書，拍拍上面的土。

　　霍特立刻屁顛屁顛抱著木箱跑過來，交到蘇業手上。

　　「取走金雄鷹，對面沒人的話找老師給尤金治療一下，時間長了，他可能會變成傻子。」

　　在寂靜的大門前，蘇業走向凱爾頓。

　　足足過了七八秒，大門內才傳出柏拉圖學院學生們的歡呼聲。

　　其他小學院的學生也為蘇業鼓掌，甚至吹起口哨。

　　貴族學院的學生這才衝向尤金，隨隊的老師急忙為尤金治療。

　　隨後，所有學院的學生都在瘋狂討論。

　　「蘇業最後的魔法繩，用了多少秒？」

　　「0.5秒到0.75秒之間！」

　　「這個就比較奇怪了，他到底是獲得魔力湧動還是獲得魔力噴發？或者是其他不知名的天賦？」

　　「我懷疑是魔力噴發，減少兩秒的施法時間的可能性比較大。」

　　「的確，魔法繩是基礎系魔法，不是元素系魔法。各元素系有專門的天賦或力量減少施法速度，但基礎系魔法目前好像只有魔力湧動和魔力噴發。或者，是那種特別高級的天賦，他不可能得到。」

　　「你們說，會不會是血脈力量？有的血脈好像能減少一些魔法的施法時間。」

　　「誰知道怎麼回事……」

　　學生們討論各種可能性。

第119章 金雄鷹窩

　　尼德恩腦海中浮現之前和蘇業的信件往來，突然意識到，蘇業原本就有魔力湧動的天賦，然後被智慧女神的注視的力量催化。

　　「真羨慕你有個好學生。」格雷戈里悶聲道。

　　「你應該羨慕他有個好老師。」尼德恩昂著頭，轉身離開。

　　馬車前。

　　「蘇業！」凱爾頓這一次顯得比往常更熱情。

　　蘇業打量了他一眼，身上的白色長袍比平日更加乾淨整潔，身上佩戴的飾品多了幾樣，皮膚微微發亮，明顯是剛抹完橄欖油。

　　他左手無名指上的蛇首戒指依舊醒目。

　　「先送我回家一趟。」蘇業拍了拍自己的木箱。

　　「好！」凱爾頓笑道。

　　馬車骨碌碌地在地面前行，輕輕搖晃。

　　蘇業小心翼翼將木箱放在腿上，小心翼翼地抱著，一言不發。

　　凱爾頓大為驚訝，道：「這木箱裡放著什麼，讓你這麼小心？」

　　「說了你也不懂。」蘇業道。

　　凱爾頓失笑道：「怎麼，學了幾個月的魔法，就可以藐視我們戰士了？你們魔法師果然都是這個樣子。我不會施法，但我對魔法知識的掌握，絕對在你之上。我這麼多年的書，不是白看的。」

　　「好，你是知道天賦僕從還是知道族群僕從？你說說火焰地精遺骸是做什麼的？」蘇業問。

　　凱爾頓瞠目結舌。

　　哈克望向窗外，手裡把玩著普通鐵短劍，不知道是在練習，還是在暗示凱爾頓快點買新的。

　　過了好一會兒，凱爾頓才驚道：「我大概明白了，你這是為黑鐵法術召喚學徒僕從做準備？你箱子裡裝的，難道是神奇生靈？」

　　「還行，你竟然知道神奇生靈，我也才知道沒幾個月。」蘇業道。

　　「你捅了金雄鷹窩了？哪來那麼多錢？最低層次的神奇生靈遺骸，也價值上萬金雄鷹！」

　　凱爾頓在心中一算，租借銀礦之後，自己都拿不出這麼多現金。

　　「你不知道？」蘇業問。

　　「知道什麼？」凱爾頓問。

　　「我還以為你對柏拉圖學院挺瞭解的，看來你也不是很關心我。」蘇業搖搖頭。

　　凱爾頓苦笑道：「除非發生特別大的事，否則我哪敢隨便打聽柏拉圖學院的事。但是，發生的事太大，我也打聽不到。比如上次巨神像移動，都說跟你們學院有關，可到現在也沒人知道具體原因。我不像你們還有魔法書，隨便收發魔法信。我們戰士離開柏拉圖學院後，魔法書和各種特權都被收回。你們魔法師是能保留魔法書，但那也要花一大筆錢。我和柏拉圖學院認識的老師，一年都未必見一次面。」

　　「我用魔源徽章換的。」蘇業也沒有隱藏，因為全柏拉圖學院都已經知道，而且不會被聖言眷者庇護隱藏。

　　哐當！

　　哈克手中的鐵劍掉在地上，他和凱爾頓急忙分開兩腳生怕被鐵劍扎到。

　　但是，明知道可能被短劍扎到，兩個人也沒有看下方，而是盯著蘇業。

　　他們兩個的確不是魔法師，對魔法的瞭解的確不多，但是大名鼎鼎的魔源徽章還是知道的。

　　在全希臘，唯一能跟貴族身份相提並論的，除了祭司，只有魔法議員的身份。

　　每一個魔源徽章獲得者，都能受到貴族的禮遇。

　　因為魔源徽章不僅代表了知識，代表了榮耀，代表了未來，也代表無限的可能。

　　但放在一個二年級的魔法學徒身上，不僅非常無限，而且特別可能。

　　二年級就得到魔源徽章，五年級是要榮升傳奇嗎？

　　「蘇業，你平時吹牛我不反對，偶爾吹吹牛能讓人更自信。你這一張嘴，全希臘的牛都被你吹爆了，連兩河、北歐和埃及的牛也受到驚嚇！」凱爾頓忍不住反唇相譏。

　　哈克忍不住道：「他說的魔源徽章，可能不是他自己的。」

　　「也對……你應該不是榮譽議員的……」凱爾頓突然閉嘴。

　　蘇業默默拿出那枚魔源徽章，扔了過去。

　　除非破產，魔源徽章的實物很少有人交易，用於交易的一般是魔法議會物品的兌換權。

　　凱爾頓手忙腳亂接住魔法徽章。

　　凱爾頓和哈克如同小孩子第一次見到美麗的玩具一樣，仔仔細細觀察、撫摸、分析……

　　最後，凱爾頓戀戀不捨地把魔源徽章還給蘇業。

　　「你到底幹了什麼？」凱爾頓低聲發問，還是有點失神。

　　他心裡清楚，自己終其一生，也無法得到魔源徽章這種層次的東西。

　　「上次的女神巨神像的異動……」哈克說到一半突然閉嘴。

　　凱爾頓卻白了一眼哈克，道：「你也太看得起蘇業了。那次移動，明顯是跟傳奇大師或聖域大師有關，跟他能有什麼關係。不過，那次異動，特別關鍵！算是幫了兩位傳奇大師大忙。可惜，女神的巨神像竟然悄無聲息地恢復原狀，如果一直注視著柏拉圖學院，一定會更好。」

　　「什麼意思？」蘇業問。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凱爾頓露出神秘的笑容。

　　蘇業隱約覺得，凱爾頓和尼德恩說的像同一件事，看來最近雅典會有不小的變化。

　　「對了，你怎麼和尤金對上了？」凱爾頓問。

　　蘇業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凱爾頓摸了摸下巴，道：「不出意外，應該是那幫貴族死孩子做的。你要提防，但也不用過於看重。那幫死孩子你往死裡打，別打死就行。只要是公平的戰鬥，他們的家族不會出面。這點你放心，貴族們不注重別的聲譽，這方面的聲譽還是比較看重的。越大的貴族，越看重。如果有家族因為公平決鬥輸掉找你麻煩，你不要在意，繼續往死裡打，這種家族肯定不成氣候。那些家族真要過分，其他貴族肯定會趁機咬一口，反正我們當年都是這麼打過來的。」

　　蘇業點點頭，希臘這方面的風氣很好。

　　「不過……如果我沒猜錯，你有魔力噴發天賦吧？魔力湧動只能快一秒，但你的施法速度更快。天才，真正的大天才！」凱爾頓眼中直冒綠光，跟餓了一個月的凶狼見到肥肉一樣。

　　「適當展示力量，勝過遮遮掩掩。」哈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