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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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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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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7 01:06: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八零章 讓楊帆自己將人送回來

  張正義扯著嗓子嚎了好一會,才見楊帆陰著臉出現。

  「小白臉,你要找的人來了,有膽子就來我的夢中談判,沒膽子就自認龜兒子!」張正義只當是看不到楊帆的表情,幾句叫囂之後,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就繼續呼呼大睡。

  可是這會卻怎麼都睡不著了,張正義一咬牙,猛的用力,將後腦勺撞在後面的牆壁上,眼皮一番,呃的一聲暈了過去。

  楊帆看了都是眼皮一跳,這小胖子可真夠狠的,為了不多說話,竟然直接把自己撞暈,也不怕當場撞死。

  張正義暈過去沒一會,就見他的腦袋上,浮現出點點光暈,然後光暈變幻,化為一行字。

  「群主秦陽邀請你加入夢境臨時討論組。」

  然後這行字下面,還有單獨的光暈化作「同意」和「不同意」。

  楊帆望著這行字,縱然是見多識廣,一時半刻,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琢磨了好半晌之後,才差不多明白這是什麼。

  「入夢術?」楊帆沉著臉,猶豫了半晌之後,伸手點在了同意上。

  瞬間,意識鏈接出現,猶如一道無形的橋樑,架在他與張正義之間。

  確認幾次之後,楊帆眼睛一閉,意識順著這條無形的橋樑,落入到張正義的夢中。

  依然是之前的夢境,氣勢宏偉,綿延上百里的龐大陵墓群,天空中,無數定格在那裡的強者。

  陵墓群之中,秦陽金刀大馬的坐在一塊墓碑上,靜靜的看著楊帆的身形,在半空中凝聚出來。

  楊帆出現之後,見到秦陽,眼中精光一閃,低聲一喝:「秦陽,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楊帆從半空飄落下來,落在秦陽對面。

  「別廢話,不玩虛的,半個時辰之後,你將小胖子放了,我也將愚叟放了,你想找我麻煩,儘管來,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半個時辰之後,我要是沒見到小胖子,那你就給愚叟收屍吧。」待楊帆落下之後,秦陽直入正題。

  楊帆沒接話茬,只是上下打量著秦陽,輕聲一嘆。

  「你我沒有必要非要打個你死我活,你既然能得到紫霄道經的傳承,想來紫霄道君也已經告訴過你,紫霄道經的銜接功法,最合適的便是葬海秘典,只要你將紫霄道經的寶卷交給我,我可以用葬海秘典的寶卷與你交換,上一輩的恩怨,與我們沒有關係,我們這麼做,皆大歡喜,如何?」

  「你有葬海秘典的寶卷?」秦陽滿臉不信。

  「我乃父親的獨自,葬海秘典,自然又傳給我,他已經為我鋪好了以後的路,現在只差第一步,以紫霄道經築基了,我們的追求,都一樣,都是無上大道,成仙超脫,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非要拚個你死我活,猶如我父親和紫霄道君,他們若是能摒棄前嫌,現在說不得二人早已經雙雙超脫。」楊帆說的很誠懇,滿臉唏噓。

  「別演了,實話告訴你,我沒有寶卷在手,而且道不可妄洩,法不可輕傳的道理,你肯定懂,我也沒法傳給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縱然沒有葬海秘典,我也可以選擇其他法門,不外乎稍稍差一些而已。」

  秦陽毫不留情的嗤笑,這傢伙都這個時候了,還想忽悠人,老子見過的戲骨,比你能想到的都多,這點演技,也敢忽悠盜門的人,失了智吧?

  越是這樣,秦陽就越是確認,楊帆身上根本沒有葬海秘典的寶卷,也就是說,寶卷十有八九就在一刀峽裡。

  「不可能,紫霄道君早已經無力,親傳你法門,除了寶卷之外,不可能有第三種方法,習得紫霄道經,我是帶著誠意,跟你做交易,你卻毫無誠意……」楊帆搖頭輕嘆,一臉失望。

  「紫霄道君那等強者,豈是你能揣測的?井底之蛙,妄言天如井大。」秦陽滿臉嘲笑。

  楊帆沉吟了一下,也沒有反駁。

  「好了,別廢話,半個時辰之後,若是見不到小胖子離開無量道院,你就給愚叟收屍吧,小胖子一個小修士,換一個陣道造詣極高的大能,也算是賺了。」

  話音一落,楊帆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意識就飛速後退,瞬間就回到了身體裡。

  張正義的腦門上,光暈流轉,幻化出一行字。

  「你已被群主踢出臨時討論組。」

  楊帆面色變幻,忽青忽白,什麼時候,他竟然被人這麼威脅?明明是兩人都手握人質,他竟然敢這麼做?真不怕自己幹掉這個死胖子麼?

  而另一邊,張正義的夢境裡。

  「秦師兄,你這麼做靠譜不?萬一這小白臉喪心病狂,直接將我毀屍滅跡,我就真死了。」張正義滿臉憂愁,看的是心驚膽戰。

  「沒事,他這人自私自利,又自視甚高,真逼急了,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那老頭是無論如何都必須死,他知道的太多了,而且這老頭心機深沉,智慧甚高,鎮道造詣也極高,他自己早已確定,楊帆肯定不會換人,哪怕是答應了,也會搞出來麼蛾子,你是沒法活著出來了。」

  「秦師兄,你可別把我坑死了,知道了肯定不會換,那還來幹什麼……」

  「呵,我坑死你?你個龜孫,不冒充我,哪有這麼多事?我要是不逼他,你信不信,就算是我把愚叟的屍體送來,他也能打碎了牙齒混血吞,強忍著不殺你,到了那個時候,就只有他手裡有底牌,而我們手裡卻已經沒了,屆時他就佔據了主動。」

  「那我不是還得死?」張正義苦著臉,嘀嘀咕咕。

  「別廢話,告訴我,你的不死神凰修煉到什麼境界了?」秦陽給了張正義一腳,眼睛一瞪,直接補了一句:「說實話!」

  「只要腦袋還在,基本就能復活……」張正義老老實實的說實話。

  秦陽微微一驚,張正義可真是怕死,竟然將不死神凰修煉到這種境界了……

  「嗯。」沉吟了一下,秦陽一腳踹飛張正義,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回到身體裡,秦陽晃晃悠悠的坐了起來,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袋。

  入夢術在有些時候,的確是好用,可惜就是有些耗神,而且僅僅只是入夢而已,半點別的威能都沒有。

  若是能在夢中將人斬殺,早用這招坑死楊帆了。

  來之前,聽了愚叟的話,秦陽其實就已經知道,換人質的想法,純粹是浪費時間,絕無可能的,以楊帆自私自利的性格,他不可能為了愚叟,放棄手中的好牌。

  這次根本不是來談判的,純粹就是為了逼一下楊帆,做出一個姿態,讓人看起來,就是秦陽自以為抓住了好牌,拿來威脅楊帆,秦陽以為愚叟這張牌,絕對比張正義這張牌好。

  但是這套路太明顯了,楊帆冷酷無情,陰險狠辣,他肯定不會信這種套路的,他只會想的更多,以己度人,想到更深的地方。

  所以,這看似簡單的套路,就是一個套路之中還有套路,再裡面還有套路。

  這就是給楊帆這種愛想太多的聰明人準備的,因為這一切,真就是為了逼死張正義,在不被碎屍萬段的情況下,坑死張正義。

  只有逼死了張正義,才能救下他。

  畢竟現在就算知道張正義還在無量道院,也無法強行出手了,對方絕對有十足的把握,讓他們救下張正義之前,讓張正義死的連渣都不剩下。

  ……

  秦陽離開之後,楊帆看著床上被綁成粽子的張正義,滿臉陰沉,自顧自的走到門口,思索著剛才的一切,口中喃喃自語。

  「愚叟的確對我很重要,大牛隕落了,雷猴也隕落了,跟我一起成功抵達壺梁的人,最後只剩下愚叟,很多事情都需要他的幫助,我的確不能失去他。

  秦陽態度堅決,極為果斷,他根本不在乎這個死胖子的生死,或者說,他覺得手裡的牌比我好,我一定會換,這麼算的話,愚叟對我的重要性,絕對遠遠超過死胖子對秦陽的重要性。」

  楊帆沉吟不語,片刻之後,再次睜開眼睛,眼中冰冷一片。

  「若是我這次,答應了交換人質,縱然愚叟不是我的破綻,從今天開始,也一定會成為我的破綻,會被人針對的破綻。

  他壽數無多,與其讓他成為我的破綻,不若讓他死了好,正好可以試探一下,秦陽究竟敢不敢殺愚叟,他若不敢,那必然是在詐我,半個時辰之後,若是愚叟隕落,就證明的另外一個猜測是對的……」

  一念至此,楊帆便沒了別的動作,走到院中,坐在石桌前,斟了一杯酒,然後輕輕傾倒在身前:「愚叟,一路走好。」

  一杯酒之後,楊帆便坐在這裡,閉目不動,靜靜的等待著時光流逝。

  另一邊,無量道院外面,蒙毅佈置下層層禁制,匿聲、隱形,消跡、斂息……

  各種隱藏禁制層層疊疊,而最核心,更是疊加了數十層咫尺天涯禁制,將一顆樹下,不過指甲蓋大的一塊空間,拓展到百丈大。

  如此,哪怕藏在無量道院的眼皮底下,他們除非一寸一寸的搜尋,或者無量老祖親自出手,不然絕無可能找得到。

  禁制之中,蒙毅將愚叟放出來。

  「蒙師叔,你再去找一下吧,別驚動任何人,不然就前功盡棄了,我想跟他單獨談一談。」秦陽轉頭看向蒙毅。

  蒙毅張了張嘴,想到之前辦砸了事情,說好了這次聽秦陽的,只能點了點頭,轉身消失不見。

  「我跟楊帆談判過了,給了半個時辰時間,半個時辰之後,我見不到我師弟,你會死。」秦陽拿出桌椅,擺上酒杯,給愚叟斟了一杯酒:「請,這是我偶然得到的醉生夢死酒,稍飲無礙,可以算是極品的美酒,可是喝醉之後會死。」

  「哈哈,那老朽正要嘗嘗。」愚叟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就一飲而盡,而後閉目,一臉陶醉:「果真是好酒,醇厚無比,又有諸般滋味繚繞心頭,這酒怕是在特殊環境裡,陳釀了至少數千年了吧。」

  「不錯,我這裡可以說是最後的醉生夢死了,比這個好的,起碼萬年內,再也不會有了。」秦陽點了點頭。

  三杯之後,愚叟面頰之上,多了一絲紅暈,人也有了一絲醉意。

  「少主不會同意來交換的,我太瞭解他了,我是看著他成長起來的,你不用多費心機了。」

  「你想多了,我從來沒指望過他會答應交換人質,我只是將主動權送給他而已,他一定不會答應,因為他必然會等半個時辰,看我敢不敢殺你,若是我不敢殺你,主動權就徹底在他手裡了。」

  「你不在乎那小胖子的死活?」愚叟微微一怔,頗有些意外。

  「說實話,他這次要是不死,我非扒了他的皮,將他活活打死,你信不信?他師父就算在旁邊看著,也不會阻攔我。」秦陽呲牙一笑,說的隨意,可是這話聽的愚叟心裡一個咯噔。

  「你真敢殺我?」

  「你衷心可嘉,我敬你這一點,所以才不會親自動手殺你,而是拿出醉生夢死請你喝,你儘管喝吧,喝醉了之後,會無聲無息的死去,不會有絲毫痛苦。」秦陽繼續給愚叟斟酒,斟滿一杯酒之後,秦陽又拿出些小吃擺在桌子上:「沒什麼好菜,隨意夾兩口吧。」

  愚叟看著秦陽這做派,心裡一寒,徹底確認了,秦陽是真敢殺他。

  「後生可畏啊。」

  愚叟一聲長嘆,仰頭繼續喝酒,滿面醉意越來越濃,快要醉倒的時候,喃喃自語:「能給我留個全屍,送回少主那裡麼?」

  「可以。」

  「好。」愚叟面帶微笑,自斟自飲,豪飲不停,眼中死志已濃。

  又是一連十幾杯下肚之後,愚叟放下酒杯,大笑三聲:「老爺,老奴盡忠了。」

  聲音落下,愚叟倒在地上,呼呼大睡,鼾聲也隨之響起。

  秦陽伸手觸碰了一下,技能頓時有了反應。

  秦陽伸手一抓,手中便多了兩個光球。

  一個紫色,一個藍色。

  藍色的乃是一本陣道典籍,名曰星落陣譜,傳自大荒之中,一個名為摘星宗的門派,乃是那個門派的護山大陣,這個門派被浮屠魔教覆滅,這個陣譜輾轉之後,落到了愚叟手中。

  若是將其佈置成護山大陣,耗費彌天,甚至需要煉化七顆真正的星辰當做陣眼,方可完全,若是煉製成可隨身攜帶的陣盤,也需要有一顆星核當作核心,捕捉二十八顆流星,煉化入四面陣旗之中,才能抵達最大威能。

  愚叟煉製的星落陣盤,連星核都沒有,威能距離巔峰還差的遠呢,而且陣旗,更是一面都沒有煉製成功過。

  秦陽稍稍揣摩,便暫且將其放下,這一本雖說是星落陣譜,可是其內可不僅僅只是一個大陣,其中還包含了大量愚叟對於陣法的理解和感悟,各種知識,龐大無比,一時半刻,是沒法消化了。

  現在也不是研究的時候。

  至於另外一個紫色的,出乎意料,竟然是一副地圖,左看右看之後,慢慢的就跟當時在大牛身上摸到的那段記憶重合在一起。

  「呃,葬海道君真正的葬身之地?」秦陽面色詭異,半晌無言。

  地圖有了,記憶有了,葬海道君的陵寢,現在就相當於,完全暴露在他面前,只要有實力,隨時可以去了……

  這是非得誘惑我去挖了葬海道君的陵寢麼?

  按捺下這個念頭,秦陽將這個還非常遙遠的事情,暫且放下。

  然後開始搜刮愚叟身上的東西……

  別的窮逼就算了,有價值的寶物,肯定都被摸到了,可是愚叟不一樣,對於他來說沒什麼價值的寶物,對於自己可能就是可以用的寶物,畢竟境界不一樣。

  右手上的一枚戒指,在愚叟死後,浮現了出來,這是個儲物戒指。

  裡面空間比上次得到的手環還要大一些,隨便看了看,除了佈陣的材料,就是不少靈石,靈藥,丹藥,還有就是數量龐大的書籍玉簡,看來愚叟很喜歡收藏典籍。

  而法寶,出乎意料的,除了幾樣明顯很低級的法寶之外,就只有兩個牌子。

  牌子有一人多高,一塊長方形的牌子,頂端以金屬打造出一個異獸頭顱,長著大口,咬著牌子的頂端,下面帶著四尺長的把手,一塊牌子上寫著「肅靜」二字,一塊寫著「迴避」二字。

  「肅靜迴避牌?」秦陽滿臉愕然,這個世界還有這個東西?

  施展拾取技能,將其煉化之後,秦陽更是無語,竟然還是靈器……

  一直聽傳說,大荒有極為強大而可怕的神朝,統御天下,一些強大的神朝,更是威壓聖宗,神朝範圍之內的宗門,都要看神朝臉色行事,稍有不慎,就可能有覆滅的危險。

  現在見到這兩塊衙門的牌子,竟然都是靈器,秦陽頓時對大荒的神朝,有了一點稍稍明確的認知。

  這強大的神朝,恐怕會強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走在縣太爺前面的小嘍嘍舉的牌子,都是靈器……

  這兩面牌子所在的神朝,會強到什麼地步?

  怕是一個縣的駐守力量,都能比得上壺梁的一聖宗了吧。

  秦陽思緒萬千,也不多看,飛速將儲物戒指內所有的東西,統統用拾取技能拾取了一遍。

  之後再將儲物戒指戴在右手中指上,化作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赤銅戒指。

  這時候望著愚叟的屍體,秦陽想了很多。

  既然愚叟手中有大荒之中某個強大神朝的東西,秦陽就想到了楊帆手中的另外一樣出自某個神朝的寶物,欽天寶鑒。

  當時楊帆就是用這個東西,知道自己的真面目,知道了自己就是紫霄道經的傳人。

  「哎,老傢伙,你這叫愚忠,到死了都還惦記著,靠著屍身,給你那少主傳遞消息,我這是看你可憐又可敬,才沒告訴你殘酷的真相,讓你死的時候有點念想,可惜了,被我超度過的人,欽天寶鑒也查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秦陽叨叨咕咕,拿出一口之前一路行來的時候,採購到的棺材,將愚叟屍身收殮。

  扣上棺蓋,搓燃了靈香,插在棺材前。

  「很久沒好好收屍了,業務都生疏了,而且這打造棺材的匠人,手藝還不如青林城裡的棺材匠,以後還得找個手藝好點,多存點棺材……」

  到了半個時辰之後,蒙毅從外面回來,手中空空,面色不太好看。

  「也不知道他們藏在哪,根本沒找到你張師弟,我估計就藏在田燼楓那個老鬼那裡,只有他那裡,我沒敢貿然前去探查。」

  「蒙師叔,半個時辰之約,已經到了,你將這口棺材送到無量道院大門口。」秦陽面色平靜,沒覺得有什麼意外,蒙師叔找不到才正常。

  蒙毅看了一眼棺材,也沒問愚叟怎麼死的,只是奇怪秦陽,非但給人家喝酒,還給準備了棺材,而且還插了靈香……

  「你隨身帶著空棺材麼?」蒙毅奇怪的問了一句……

  「有問題?」

  「沒……」

  蒙毅乾笑一聲,帶著棺材離開,心說就算是盜門裡,奇葩見多了,也從來沒見過這種隨身帶著不知道多少口空棺材的奇葩……

  「蒙師叔,送過去之後,等著吧,張師弟的屍體,不出意外,應該也會被送出來。」在蒙毅離開的時候,秦陽又補了一句。

  蒙毅出手,自然是無人能發現。

  無量道院鎮守山門的修士,只有一個專門調來鎮守的神海修士,隱約看到一道黑影一閃而逝,山門前,便多了一口黑棺材。

  看到棺材,立刻按照之前的吩咐,將棺材送到後山。

  不多時,棺材便擺在了楊帆面前。

  楊帆伸手一指,棺材蓋炸開,走上前一看,就看到愚叟面帶一絲紅潤,滿臉醉意,猶如睡沉了一般,帶著一絲鼾聲。

  楊帆目中血光閃耀,片刻之後,才面色有些複雜的看著愚叟,眼中帶著一絲驚愕。

  「他竟然真的敢這麼做!」

  楊帆驚愕過後,心裡一陣恍惚,之前猜錯了。

  這時候,再看愚叟,他的左手拇指握在裡面,右手拇指卻在外面,楊帆神色一動,這是愚叟在提醒他呢……

  念頭一動,楊帆便拿出欽天寶鑒,對著愚叟一照。

  鏡面之上,光暈浮動,很快就浮現出一些畫面。

  流星墜落,星河奔湧,正是之前愚叟與蒙毅交戰的畫面,這畫面一閃而逝之後,竟然再也沒有了……

  畫面中一片混沌,什麼東西都看不到了,空白一片。

  楊帆面色陰沉,緩緩的收起欽天寶鑒,再看著恍如沉睡的愚叟,面色陰沉的幾乎快要滴出黑水。

  稍稍回憶了一下,這才驟然之間發現,他知道秦陽真面目,也知道秦陽可能就在無量道院附近,可是偏偏什麼有用的新信息都不知道。

  縱然是那一閃而過的交戰畫面,竟然也沒有印出交戰之人是誰,後面的更是半點信息都沒有。

  秦陽在哪?愚叟怎麼死的?

  統統都沒有。

  也就是說,損失了一個愚叟,不但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得到的最有用的一個信息,僅僅只是秦陽沒死。

  僅此而已。

  再回想到秦陽之前說的話,那種毫不在意的姿態,只要談到人質,就是逼迫的姿態。

  楊帆微微閉目沉思,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把握不準了。

  「我以為他想讓我以為,他根本不在意這個死胖子的生死,我以為他不敢殺愚叟,可是半個時辰剛到,他竟然毫不猶豫的殺了愚叟。

  若他還是在詐我,他手裡沒有底牌,而我卻還有這個死胖子,我肯定不會殺了這個死胖子。

  這個死胖子不會死,我反倒失去了愚叟。

  可是若他不是在詐我,也就是說,他是真的根本不在乎這個死胖子的生死,那此前的那位強者又作何解釋?

  所以現在,殺不殺,都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了。」

  楊帆沉思良久之後,忽然睜開眼睛,目中精光閃爍。

  「他要借刀殺人!」

  「那位強者救人是真,秦陽不在乎也是真!」

  「他讓我以為他不在乎,可是他太不在乎了,所以我必然以為他詐我,愚叟死了,我也不會殺了這死胖子,這是對那位強者的解釋。」

  「他說將愚叟的屍身送來,的確送來了,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要殺愚叟的準備,做好了我不交換人質的準備,也就是說,他在激我,激我殺了這個死胖子。」

  「他表現出來的不在乎,轉了一圈之後,竟然是真的不在乎這個死胖子的生死,他是真想讓這個胖子死!難怪當時我感覺他根本沒有在演戲,就是真的!」

  楊帆面帶一絲恍然,想到抓到張正義的過程,就是張正義假冒秦陽的身份,才被抓來的,楊帆瞬間就腦補出了的最根本的原因。

  「就是因為這個張正義,就是他,才會讓秦陽暴露,才會讓我知道,真正的秦陽根本沒有死,根本沒有隕落。」

  「果然啊,能得到紫霄道經傳承,以孱弱之身,活到現在,果真是心狠手辣,狡詐如狐,好,既然你如此期望,我便隨了你的意,殺了這個死胖子!」

  楊帆走到屋內,將張正義拖出來。

  「你幹嘛……」張正義冷汗直冒,眼珠子亂顫,待出來之後,看到院子裡的黑棺材,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死胖子,算你命不好,秦陽費盡心機,就是為了坑死你,你有什麼遺言,就寫下來吧,別說我不給你機會。」楊帆冷笑一聲,束縛著張正義的繩索,猶如靈蛇一般,自動脫落,飛到楊帆手中。

  「真死了?」張正義戰戰巍巍,伸長了脖子一看,棺材裡躺著的愚叟,面色慘白如紙:「胖爺大好前途啊,這次真被坑死了……」

  「寫。」楊帆一腳踹斷張正義一條腿,逼著張正義寫遺言。

  張正義眼淚嘩啦,一把鼻涕一把淚,哆哆嗦嗦的寫遺言。

  「師父,你要是有幸看到這個,就證明我死了,我是被秦師兄害死的,他把我坑死了,徒兒不孝,不能給您老送終了,你可千萬不要怪徒兒……」

  字跡有些凌亂的遺言,寫了足足兩炷香的時間,亂七八糟的好幾頁,楊帆隨意的看了看,冷笑一聲,到了現在,這個死胖子死了反倒還能有點意義。

  手中一點血光一閃,張正義好大的頭顱,沖天而起,鮮血一噴三尺高。

  「想借我的刀殺人,讓我損失一員大將,你也別想好過!看那位強者失去了弟子之後,還會不會信任你!」楊帆滿面猙獰。

  又親自寫了一封給秦陽的信,言語之間多有暗示,這是幫秦陽處理了一個麻煩……

  不多時,又一口黑棺材出現在院子裡,張正義的屍體被收殮進去,腦袋也被放到棺材裡,讓他的手捧著自己的腦袋,張正義滿面驚恐悲切,眼睛怒瞪,突出眼眶,死不瞑目。

  遺言和那封信,也一起丟在張正義的屍身上。

  封了棺材之後,派遣人,將棺材丟到無量道院的大門口。

  這邊只是過了幾個呼吸,黑棺材便瞬間消失不見。

  禁制之中,蒙毅帶著黑棺材回來。

  打開棺材之後,入眼的就是張正義死不瞑目,鮮血淋漓的頭顱……

  乍一看嚇人的很……

  秦陽可沒被嚇到,看到頭顱完好,而且屍身竟然也完好之後,伸手一摸,技能沒反應,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隨手將張正義的屍身拉出來,腦袋給重新安在脖頸上,拿出幾顆乙木精氣結晶,隨手佈置一個小陣法,激發裡面的生機盎然的乙木精氣,將張正義籠罩在內。

  很快,就見張正義脖頸上的斷口,血肉開始重合,骨骼一陣卡嚓響聲,就像是關節重新接上了一般。

  不過短短一個時辰,被斬斷的脖子就徹底恢復,起碼表面上看不到傷痕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才見張正義緩緩的睜開眼睛,賊眉鼠眼的瞇著一條縫,悄悄窺視。

  「啪!」

  秦陽黑著臉,上來就是一巴掌:「醒了還不趕緊爬起來!」

  張正義爬起來之後,看到蒙毅,頓時演技爆發,眼淚鼻涕直流,連滾帶爬的衝過去。

  「師尊啊,徒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嘭!」蒙毅黑著臉站在那,一言不發,一腳將其踢飛。

  「來來來,小胖,過來,我們好好交流一下感情。」秦陽抖著張正義的遺言,獰笑著走過來。

  「朝死裡打,讓他長長記性。」蒙毅轉身就走,瞬間消失不見。

  「秦……秦師兄,我這……我這不是配合你演戲麼,你不是說戲要入骨,才是真麼。」

  「老子就是不爽,就是想揍你,你有意見?」秦陽上來就是追著張正義一頓胖揍。

  「秦師兄,我不敢了,我發誓,我對天發誓,以後再也不用你身份了。」

  「你還敢跑!」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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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 大掌櫃慫恿坑人,秦有德靈光一現

  第二天,小胖子被打斷了十幾根骨頭,揍成了豬頭,還在吐血呢,就被蒙毅拎著匆匆離開,讓秦陽頗有些奇怪。

  臨走的時候,蒙毅隨口問了秦陽一句。

  「你覺得我們遷徙到大荒怎麼樣?」

  「不怎麼樣。」秦陽翻了個白眼,直接否定。

  這位蒙師叔,又不知道發什麼瘋,還是讓他好好守陵吧。

  按照衛老頭的說法,當年盜門巔峰時期,都被人家殺上門,香火傳承差點都斷絕了,從大陸上,遠遁重洋,最後才在壺梁重新落腳。

  想要重新在大荒立山頭,哪裡是那麼容易,以對方的勢力和實力,恐怕盜門大舉踏入大荒的時候,立刻就能知道了。

  蒙毅拎著張正義匆匆離開,也沒有管秦陽在這裡的事情,只是提醒了一句,盡量早點脫身,這種穿馬甲的方法,實在是不太安全。

  隨著裘勝這個馬甲的地位越來越高,萬一暴露,萬永商號定然會付出一些代價,想法設法的查清楚真正的裘勝究竟是不是死了。

  對於實力弱小的小修士來說,這些很難,可對於真正有錢的大勢力來說,只要想做的事情,絕對會有方法去做到。

  尤其是查證一個人的生死,只要肯花費代價,並不是很難。

  秦陽心裡也明白這點,所以來到陳滄州之後,發覺兩位掌櫃鬥的不可開交,原來的三掌櫃怎麼死的,到現在也還不清楚之後,直接開始裝宅男,窩在這裡看熱鬧,也不插手陳滄州商號的事情。

  原本就覺得,萬永商號讓自己這個小修士,來到這裡當三掌櫃,絕對是沒安什麼好心,這明顯是將自己架在火上烤。

  萬永商號的大少爺親自破格提拔,聽著好聽,來到這裡,這些天,差不多也明白了,人家就是想讓自己這個膽大心細的傢伙,來當攪屎棍。

  畢竟手握昊陽鐘錘,都能沉得住氣,不聲不響的還回去,自己沒有受到半點不好的影響,來這裡當個攪屎棍,絕對足夠合格。

  秦陽可沒心情冒著危險,給這位大少爺效力,來的第一天,若非強硬了點,抓住個把柄,可能當場就會被人幹掉。

  當時大掌櫃沒有出手阻攔,證明他樂得見到自己被幹掉,二掌櫃更是直接下黑手,現在不敢了,也只說明一個問題,沒有機會而已。

  若是有幹掉自己,卻又不背鍋的機會,他們絕對不會放棄。

  情況比預料的壞了不少,秦陽倒是沒什麼好苦惱的,比這更壞的情況,都遇到過。

  這些天當宅男,算算時間,差不多也該進入正題,離開這裡了,一刀峽是必須去的。

  楊帆知道自己還活著,來到了陳滄州,他自然會猜到,自己也要去一刀峽。

  所以,最後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隕落之後,他必然會孤注一擲,先下手為強。

  無量道院的老祖田燼楓是什麼性子,蒙師叔已經說過了,田燼楓肯定不會跟著楊帆一起去一刀峽的。

  因為楊帆不敢,他絕對不敢孤身一人,帶著田燼楓一起去,他怕田燼楓在關鍵時候反水。

  無論楊帆是怎麼讓田燼楓臣服,田燼楓心裡都不可能真的臣服,真到了拿到好處的時候,一個真正的大能,哪怕是快要老死的大能,都是一個巨大變數。

  所以,最後跟著楊帆一起下一刀峽的人……

  「連煜!」

  秦陽緩緩的念出一個名字。

  只有這個多災多難,又失去了道侶的瘋女人,才更好被楊帆掌控,也正好是一個合適的助力。

  秦陽摸了摸手腕上的儲物手環。

  答應老梆子的事情,自然會做到,若是真見到連煜,自然會將老梆子的遺言還給她。

  抬起頭,秦陽暗暗冷笑,不知道楊帆知道當時還有一個人被困入異獸胃中,還活著出來了,他會是個什麼表情……

  本來從海妖仙子的洞府之中出來之後,就準備將老梆子的遺言送到連煜手中的,可惜連煜不見了。

  若這次沒猜錯的話,那楊帆帶在身邊的最大助力,將會是一個隨時可能將他炸的粉身碎骨的炸彈。

  一晃數天的時間過去,秦陽終於開始出來晃悠了,騎著頭生雙角,枯瘦如柴的醜驢,在附近溜躂,有人發現了,前來邀請,秦陽依然是誰的邀請都沒有接受,我行我素。

  遊蕩的距離越來越遠,開始慢慢的向著橫斷山脈靠近。

  這一日,回來之後,大掌櫃已經擺好了酒席等候。

  「裘掌櫃,多日不見,甚是想念,今日得空,特地擺了酒宴,算是給裘掌櫃補上一個接風宴。」

  「大掌櫃客氣了。」秦陽微微一笑,心說這傢伙可真能忍,硬生生的忍了一個多月。

  「此前裘掌櫃有傷在身,安心養傷,老夫也不敢多加叨擾,近幾日見裘掌櫃,遊覽陳滄州的大好河山,想來裘掌櫃的傷勢應該已經好了,這不,老夫特意備了美酒佳餚,裘掌櫃可千萬不要客氣。」大掌櫃說的客氣,一邊說,一邊伸手虛引,引著秦陽入座。

  秦陽可不客氣,直接入座。

  「大佬,想吃什麼,儘管吃,別客氣。」看著桌上精美的菜餚,盡數靈氣濃郁,不少更像是燃燒著血焰,這是不知道獵殺的什麼凶禽猛獸,氣血太過旺盛,做成菜之後,氣血依然不散。

  說完之後,秦陽這才看向大掌櫃:「大掌櫃,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大掌櫃眼皮一跳,看著癱在秦陽肩膀上的肥橘貓,哪敢說介意。

  肥橘貓毫不客氣,直接跳到桌子上,伸手指了指盤子,讓秦陽給夾菜。

  秦陽一邊給夾菜,一邊出聲詢問:「大掌櫃特意擺下酒宴,總不至於專門為了補上接風宴吧,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裘掌櫃先吃,吃好喝好。」

  大掌櫃不說,秦陽也就不客氣了,這一桌子佳餚,價值不菲,自己不會做,也知道想要將一些凶禽猛獸做成如此靈氣逼人的菜餚,可不是一般的廚子能做到的。

  這些菜餚,吃下去之後,無論是靈氣還是氣血,都極其溫和,很容易被吸收煉化,只有那些精通廚道,擅做靈食的靈廚,才有這種手筆,一桌子菜餚,若論修士可以得到的好處,其實並不是很大,可價格卻絕對比同樣的丹藥貴十倍以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大掌櫃基本沒動,全讓秦陽和肥橘貓吃了,這時候,大掌櫃才笑著問了一句:「裘掌櫃,可吃好了?」

  「吃好了,味道不錯,大掌櫃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客氣。」

  「裘老弟快人快語,那我就直說了。」大掌櫃呵呵一笑,斟酌了一下,才試探性的發問:「裘老弟來陳滄州也有一個來月了,何時準備接手一下商號的事情?」

  「我?」秦陽暗笑,這傢伙果然沉不住氣了。

  「我可不懂這些事情,只不過大少爺任命,我不能不來而已,我倒是喜歡看看書,偶爾探索一些遺跡,明人不說暗話,大掌櫃,你不用防著我,我壓根對商號的事情不感興趣,再說,我沒來之前,你跟二掌櫃不是經營的挺好的。」

  「這個……商號的規矩,還是需要一個三掌櫃的。」大掌櫃有些吃驚,完全沒料到秦陽會這麼說。

  「我冒昧問一句,原來的三掌櫃,是怎麼隕落的?」秦陽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這個……」大掌櫃欲言又止。

  「我就是隨口一問,大掌櫃覺得不方便說就算了。」

  「也不是不方便說,而是三掌櫃死的有些傻……」大掌櫃嘆了口氣:「三掌櫃原本是掌管橫斷山脈的靈藥採購,你是知道的,陳滄州雖說上好的靈田不少,可是不少靈藥可都是無法在靈田內培育的,這些都是要在橫斷山脈採集那些野生的靈藥。」

  「這我知道,然後呢?」

  「當時三掌櫃就是掌管這些的,可是之前有一天,他不知為何,忽然對一刀峽有了興趣,收集了不少資料,後來更是深入一刀峽,隕落其中,一刀峽存在多少年了,大家都知道那裡危險,還沒多大好處,深入必死,三掌櫃卻死在哪裡,說出去肯定有人笑話,噢對了,一刀峽你知道吧?」

  「有所耳聞,正好我最近也想去見識見識。」秦陽隨口接了一句。

  「裘老弟,你聽我句勸,千萬別去。」大掌櫃神色一驚,而後立刻苦口婆心的規勸:「那一刀峽可不是什麼好地界,其內毒蟲無數,不少毒蟲,縱然是神海修士,被咬一口也頂不住,曾經還有傳聞,有一位神海巔峰的大修士,被毒死在裡面。」

  「除了毒蟲之外,更有陰河流淌,無數鬼物游曳其中,終日哀嚎嘶吼,曾經就有強人,仗著實力高又修有克制毒物秘術,不拿這些毒蟲鬼物當回事,卻被活活淹死在裡面,最重要的,這些毒蟲鬼物,出現的毫無規律,上一任三掌櫃,就是被忽然出現的陰河捲走,死無葬身之地。」

  「沒事,我就是純好奇而已,隨口一問。」秦陽放下酒杯,眼睛微微一瞇,很隨意的敷衍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大掌櫃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開始轉移話題,講一些橫斷山脈內的諸多傳說。

  酒席結束之後,秦陽酒足飯飽,回到自己的宅院,看了一眼坐在那舔爪子的大佬,嘿嘿一笑。

  「大佬,要不要打個賭,玩一把,賭十隻烤鳥。」

  橘貓斜了秦陽一眼,繼續舔爪子。

  「玩一把麼,我賭這個賊老頭,把我當成一根腸子通到底,幹事全憑喜好的野路子愣頭青了,你信不信?」

  橘貓舔完爪子,一抖全身肥肉,落在秦陽肩膀上,癱在那繼續呼呼大睡。

  「真沒意思……」秦陽訕訕一笑,滿臉無趣。

  正說著,醜驢咧著嘴傻笑著湊過來。

  秦陽摸了摸醜驢腦袋,給醜驢了一些丹藥,這貨就傻樂著臥在旁邊不動了。

  秦陽躺在躺椅上,望著外面大門,靜靜的等待著。

  本來跟大掌櫃直言不諱,說自己不管事,純粹是懶得掰扯,沒想到中間,這老東西,卻明著勸阻自己,可是話裡話外,幾乎把一刀峽最吸引人的地方,統統給說了個詳細。

  這什麼意思?

  自己說喜歡探索遺跡,純粹是個閒不下來的野路子,他還真信了?

  這話裡話外,一直慫恿自己,就差明說,那地方無人探索出什麼結果,絕對是價值連城的未知地帶,裡面肯定有好東西,你趕緊去吧。

  前一任三掌櫃死在那裡,大掌櫃還慫恿自己去,不是叫自己送死是幹什麼?

  秦陽思緒萬千,正想著呢,就見外面又有人送來一箱子書籍,裡面除了各種紙質的書籍之外,還有好幾十個玉簡。

  「裘掌櫃,這是大掌櫃差小的送來的。」

  來人離開之後,秦陽隨意翻了幾本,竟然全部都是關於橫斷山脈,關於一刀峽的東西,不少都是修士記錄的筆記手札。

  翻閱了一會之後,秦陽暗暗驚喜,這些東西的確非常有用,除了深入一刀峽內的情況無人知曉,幾乎將一刀峽的一切都記載的清清楚楚。

  裡面有什麼毒蟲,毒性如何,如何解毒,陰河出現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有鬼物在內,那些鬼物如何……

  一切都記載的很清楚。

  不過翻閱過後,秦陽就有些納悶,明明都說了不管事,大掌櫃為何還這麼急著讓自己去死?

  這些看似警告規勸,讓自己知道危險,可若是知道的這麼詳細,真喜歡探險的人,怎麼可能不去探索?

  他坑死自己,圖什麼?

  自己死了,他會得到什麼大好處麼?

  想到第一天來,二掌櫃也想讓他死,現在大掌櫃也有些沉不住氣了,秦陽就一頭霧水,完全想不明白。

  無冤無仇,沒有利益衝突,他們倆為什麼要這麼做?

  想不通,秦陽就不想了,趕緊先去一刀峽,從楊帆手裡搶到葬海道君的遺物才是正經。

  將大掌櫃送來的資料,好好看了一遍,耗費七天時間,做足了準備,秦陽直接出發,誰也沒打招呼。

  只是這邊剛走出萬永商號,秦陽回頭望了一眼萬永商號的牌樓,腦海中,卻忽然有一點靈光閃耀生輝。

  不知道這倆龜孫為什麼要坑死自己,卻忽然想到了答案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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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推測出真相,孤身探秘庫

  利益!

  絕大多數修士,起爭端的理由,都是利益。

  特別是在無冤無仇的情況下,生出惡意,生出歹毒的念頭,就只有利益。

  秦陽望著萬永商號四個大字,嘴角帶著一絲譏笑。

  之前忽略掉的一個最簡單的問題,萬永商號,就是修士世界的商人,商人逐利,只要有利潤,就有他們的身影,若是有足夠大的利益,他們會做出任何事情。

  不同的世界,這一條卻是不變的真理。

  想到之前在城海州的時候,故意透露消息給萬永商號的高層,那時候就抓住這一條,知道這是對萬永商號有利的事情,萬永商號的高層,肯定會好好配合自己。

  但是來到這裡之後,卻忽略掉了這個關鍵,忽略掉哪怕只是一州之地的分號掌櫃,本質上其實也是商人……

  他們都是為了利益。

  從這個角度思考,很多問題,頓時豁然開朗。

  萬永商號的高層,將自己放到這裡,一方面是讓自己離開城海州,杜絕之前事情暴露,哪怕只是他們以為的真相,他們也不想暴露,將自己丟在這裡,就是最典型的規避風險。

  直接將自己破格提拔到陳滄州三掌櫃的位置,也是一舉兩得。

  陳滄州的兩位掌櫃行事有些詭異,這個時候細想一下,萬永商號的掌權人,應該就是想讓自己廢物利用一下,來這裡攪局……

  在一面未見的情況下,只有一份任命書。

  也就是說,自己的生死,其實並不重要,只要來到這裡,無論生死,都會引起這裡的變化。

  活著,會有兩位掌櫃主動來逼迫,不想死就必須反抗。

  死了,那更好,前面的秘密可以永遠埋藏。

  而且這才多久的時間,陳滄州一連死了兩位掌櫃,萬永商號的高層,也可以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順理成章的做出一些事情。

  比如說,派出一位實力手腕都足夠強的人,來快刀斬亂麻,強行接管鎮壓這裡的一切,又能體現高層對下面人的重視。

  畢竟,對於一個商號來說,內部的穩定,是穩定獲取利益的前提條件之一。

  秦陽望著牌樓上的四個大字,一時之間思緒萬千,這還只是自己能想到的好處,想不到的可能就更多了……

  再想到大掌櫃和二掌櫃這些天的試探,哪怕自己一再表示,無心權利,無心經營,純粹就是掛個三掌櫃的名號,他們也不依不饒。

  也就是說,僅僅自己的存在,就會嚴重威脅到他們兩個人的利益。

  而且威脅到他們的,只是三掌櫃這個身份,而不是自己這個人。

  「秘庫。」

  秦陽默念這兩個字。

  從利益的角度出發,結合三掌櫃這個身份,能想到的,就只有秘庫。

  答案可能就在萬永商號的陳滄州秘庫裡。

  萬永商號所有貴重的東西,只要沒有售出,或者是暫存的,按照規定,都會在秘庫之中。

  一州之地,唯有三位掌櫃,可以進入秘庫之中,其他人進去之後,必死無疑。

  那裡的陣法禁制,機關陷阱,可不像迎接賓客的門店這樣溫和。

  門店這裡的陣法禁制,最大的作用,其實僅僅只是示警和拖延而已,畢竟這些東西很危險。

  開門迎客,總要考慮到種種可能性,有客人意外踏入這些陣法禁制之中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只要出現一次意外傷亡,都會大大損傷萬永商號這塊金子招牌。

  可是秘庫之中不一樣,那裡的一切,都是為了困殺,任何打秘庫主意的外人,迎接他們的,都是十死無生的結局,在這一點上,萬永商號絕對不會手軟,那裡可是商號在一州之地最大的財富所在。

  哪怕只是進入秘庫之中取一顆靈石,都必須三位掌櫃之一,親自進去,才能安全的出來。

  秦陽臉上帶著一絲古怪的笑意。

  本來是真的沒打算進入秘庫之中看看的,畢竟,這個馬甲,暫時還沒想丟掉。

  不過現在麼,差不多是時候丟掉這個馬甲了。

  秘庫之中的任何東西,都是登記造冊,縱然三位掌櫃,每一次進出,取了什麼東西,放進去什麼東西,都是當場記錄。

  能讓這倆掌櫃,在無冤無仇的情況下,生出殺意,並付之行動。

  若是答案在秘庫之中,也就是說,這個東西,根本不在記錄之中!

  但是偏偏這個東西就出現在秘庫裡,而且有巨大的好處,足以讓他們鋌而走險的好處。

  這個好處大到,足以讓他們可以合力,杜絕可能的第三個競爭者。

  而且他們誰都沒有拿到這個好處。

  想來原來的三掌櫃,就是這麼死的吧……

  什麼死在一刀峽,十有八九是扯淡。

  心裡想明白這點之後,秦陽呵呵一笑,輕輕拍了拍醜驢的腦袋,讓他繼續往前走。

  出城之後,只是拐過一個拐角,秦陽便扯下一根頭髮,隨口一吹,化作一個分身,落在醜驢背上。

  「慢慢往一刀峽走,不用急。」

  囑咐了一聲,秦陽看著分身騎著醜驢走遠,自己則隨手佈置一個禁制,藏在原地。

  秦陽靠在樹上,靜靜的等候,不多時,就見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追了過去,遠遠的吊在分身的後面。

  呵,還真派人跟著啊……

  秦陽嗤笑一聲,等人都走了,這才落地,搖身一晃,一揉面頰,化作一個黃臉木訥的漢子,回到城中。

  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到萬永商號。

  沒從正門進,而是大搖大擺的踏入商號周圍的陣法禁制。

  這裡的陣法禁制,就似失去了威能一般,任由秦陽穿梭在其中。

  這就是三位掌櫃的福利之一,商號的陣法禁制,對三位掌櫃是無效的,猶如佈陣的人,親自踏足其中一般,不會引起絲毫變化。

  橫穿陣法禁制密佈的地帶,進入到商號內部,轉了一圈之後。

  秦陽忍不住咧著嘴笑了笑。

  大掌櫃在親自接待一個大客戶,算算時日,二掌櫃應該是去巡視靈田了……

  秦陽揉了揉面頰,換了身衣裳,轉眼就化作了二掌櫃的模樣。

  一路順著陣法禁制地帶,進入到其核心,來到一座假山前,拿出身份令牌,催動之後,立刻見到假山微微凹陷,一個洞口隨之浮現。

  進入其中之後,洞口後方,便是一片昏暗虛空,周邊混亂暴烈的狂風吹拂,五光十色的極光,貫穿虛空,看起來極為遙遠,不知具體有多少萬里。

  這美輪美奐之下,暗藏著大凶險,只是稍稍感應那一絲極為遙遠的波動,秦陽就知道,若是跌落其中,絕對是十死無生的下場,縱然不死,也會永遠的迷失在裡面。

  而石洞前方,一塊塊切割規整的灰白石塊,懸浮在虛空之中,一路延伸到未知的黑暗裡。

  這裡就是陳滄州秘庫的入口,秘庫所在的真正位置,縱然是三位掌櫃,也不可能知曉,他們能知道的,能進入的,僅僅只是這裡一個門戶而已。

  一路橫穿虛空,就能抵達秘庫所在,除了這裡,別無他法。

  秦陽看了幾眼虛空之中緩緩流淌的極光,踏著石板,一路向著黑暗深處前進。

  走了不一會,回頭望去的時候,後方的門戶已經消失不見,只能看到一塊塊石板組成的道路,一路延伸到後方的黑暗之中。

  花費了一炷香的時間,前方才終於看到一扇石門飄在虛空之中,石板路的終點,就在這裡。

  石門通體灰白,看起來跟石板是一種材質,透著沉穩的氣息,彷彿亙古不變,兩扇石門上,各有一頭似貓似虎的異獸浮雕,兩頭異獸雙目緊閉,兩隻前爪交錯在一起,下方的尾巴也交錯在一起,讓整個石門看起來一絲縫隙都沒有。

  再次催動身份令牌,光暈照耀在石門。

  石門上的異獸浮雕,緩緩的睜開眼睛,交錯的尾巴和雙爪,相互分開,石門中央,一條石縫浮現,石門緩緩打開。

  石門洞開之後,兩頭異獸浮雕,如同活了過來一般,分立兩旁,盯著秦陽。

  秦陽面色平靜,自顧自的踏入石門,只是淡淡的看了兩頭異獸一眼。

  異獸寶召,最喜歡的便是鎮守寶物,它們不貪圖寶物,只是喜歡守著寶物沉睡而已,據說上古時期,一些大神通者的寶庫大門,都是由它們鎮守。

  可惜這倆只是有一絲寶召血脈的後裔而已,而且早已經死了,只有殘魂依附在石門之上,本能的按照生前的習性鎮守而已。

  若是活的寶召在這裡,哪怕是只有一絲寶召血脈的後裔,他也會掉頭就走,根本不敢試探。

  而現在,在秦陽進入石門之後,石頭異獸便自顧自的回到石門上,化作浮雕,根本不阻攔。

  秦陽把玩著身份令牌,再次給創造出這個東西的人,默默點個贊。

  這東西防偽功能太強了,大家也太依賴太相信了,要不是因為這個,自己可沒機會這麼順利的進入到這裡。

  身後的石門關上,前方就是一片碩大無比的地下石洞,石洞裡密密麻麻擺放著一排排架子,周圍石壁上,也有一個個或大或小的凹陷。

  靈力波動晦澀無比,就像是被強行鎮壓,可是細細感應,這裡的波動近乎匯聚成河,不知道有多少寶物都存放在這裡。

  秦陽舉目望去,目光中帶著一絲震驚。

  萬永商號真是下了血本,不知道在哪裡找到一座黑曜石山脈,硬生生的在其中挖出一個空洞,四面八方皆無出口,唯一的出口,連接的還是虛空。

  黑曜石乃是極少數能隔絕神識,對真元近乎完全無反應的石頭,而且堅硬如鐵,開採難度極高,一般都是招來最純粹的體修來當苦力。

  這裡的空氣渾濁無比,讓人難以呼吸,而且隱隱可以感覺到,這裡在極深的地底。

  原本以為這裡應該是靠著恐怖的陣法禁制防護周圍,誰想到秘庫竟然是建立在地底,而且還是在一片黑曜石地脈裡,所謂的陣法禁制,恐怕是專門洩露出去,忽悠外人的……

  這裡可比的陣法禁制鎮守,安全太多了,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從外面找到這裡。

  讓秦陽震驚的倒不是這些,而是石壁上一個個凹陷內,雖說大部分都是空的,可有存放寶物的凹陷內,被禁制困在其中的東西,無一不是靈光沖天,不少東西,甚至在禁制內不斷遊走衝撞,想要逃出來。

  「炫鋼礦石,堅硬無比,真元傳導性極高,可以當作下品寶器飛劍的主材料……」

  「天藍草,有拓展穩固氣海的功效,神海修士最需要……」

  ……

  每一個凹陷,每一個貨架上的盒子下面,都有說明和標籤,這裡的東西,種類繁雜,若無這些東西,恐怕就算是商號的掌櫃,也不一定能全部認識。

  大部分都是珍寶材料,法寶極少,法器更是一件都見不到,最次也是靈器,再要麼就是一些陣盤陣旗,種類繁多,功效不一的秘寶。

  只是稍稍打量,秦陽若有所思,這裡成品極少,細細想來也正常,畢竟每一樣材料都極為珍貴,若是做成成品,便限制住了材料的發揮,每一樣材料,可能都有幾種甚至幾十種用法,真正需要這些珍貴材料的修士,大都會選擇原材料。

  比如一種丹藥,需要十七種原材料,這些原材料的用途,每一種,少說都會有十幾種用法,十七種原材料專門挑出來一種,煉製成一顆丹藥,成功率就先不說,正好需要這顆丹藥的修士,恐怕只佔極少數一部分。

  從穩定的利益收入和擴大客戶群這兩方面來說,自然還是儲備材料最好。

  「嗚……」

  正當秦陽沉思的時候,一聲低吼傳來。

  不遠處的架子後面,一頭帶著項圈,足有丈高,渾身無毛的大黑狗,慢慢的走了出來。

  黑狗盯著秦陽,低著腦袋,發出陣陣低吼。

  秦陽扭頭一看,有些愕然。

  這裡還有別的守衛倒是正常,只是這黑狗哪來這麼大惡意……

  忽然,秦陽盯著黑狗腦袋上一道劍痕,看了好半晌,伸手一番,手中多了一把青白色的長劍。

  黑狗看到這柄劍,呲牙咧嘴的狂吠,弓起背部,一副要撲上來咬人的模樣,可是跟著,就見黑狗呲牙咧嘴,滿臉凶相的……

  慢慢向後退去……

  秦陽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忽然怪笑出聲。

  合該這二掌櫃背個大黑鍋啊,好好的,欺負一條傻狗算什麼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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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木中精靈,忽悠傻狗

  這個秘庫只有陳滄州三位掌櫃能進來,而之前專門瞭解過。

  大掌櫃乃是靈農出身,造詣不低,這才是他在陳滄州一路攀升到大掌櫃的關鍵。

  二掌櫃算是半個劍修,他修煉有劍訣,可是本質上卻是一般的煉氣修士,至於原來那位已經死掉的三掌櫃,也是沉迷修士四藝無法自拔的傢伙。

  而這條大黑狗腦袋上的劍痕,清晰可見,傷勢僅僅只是才癒合沒有多久,而且還有一絲隱晦的劍氣殘留。

  除了二掌櫃之外,不可能還有別的人,而且拿出這把青白長劍之後,黑狗的反應也說明了這一點……

  秦陽頗有一些好奇,二掌櫃楊國昌,到底是發了什麼瘋,砍了面前這頭黑狗王一劍?

  看起來他給這隻黑狗妖王留下的印象不是一般的深,明明惡意沖天,恨不得立刻衝上來將人咬死,但是看到劍之後,卻壓下怒火和衝動,後退了。

  這只說明一個問題,黑狗很忌憚這把劍……

  楊國昌之前斬出的一劍,是奔著斬殺黑狗的結果去的。

  黑狗是這裡的守衛,氣息雖然有妖王,可是靈智不高,就像是一頭很普通的看家犬。

  黑狗緩緩的退後,退到牆角之後,蹲在那盯著秦陽,一動不動,喉嚨裡還在發出聲聲低吼。

  秦陽不理會黑狗,自顧自的在秘庫之中轉悠,路過一座座貨架的時候,拿著身份令牌,不斷的破開上面的禁制,稍稍打量一下標籤,隨手施展拾取技能。

  能拾取的,就塞進手環裡,不能拾取的,無論有多珍貴,也不多看第二眼。

  因為不能拾取的,意味著可能會被人做了手腳,可能會被人追蹤到。

  一圈橫掃下來,秦陽忍不住眉開眼笑,這一排排貨架上,擺放的靈藥靈草,著實不少,大半都是靈丹的煉製原材料。

  萬永商號的高層把自己當死棋用,自己自然也不會矯情,可以帶走的,自然要全部帶走。

  掃蕩完貨架,繼續掃蕩石壁上的凹陷,將裡面的各種礦石材料,也依次用拾取技能拾取,不能拾取的就留在這裡不拿。

  來不及多看這些材料究竟都是什麼,一股腦的收到手環裡,後面有空了再慢慢整理。

  一路掃蕩了一圈過來之後,再次對一塊黑石頭施展技能的時候,無法拾取,秦陽不以為意,準備繼續下一個。

  而正在這時,卻見黑石頭之中,一點綠光一閃,從黑石之中飛出。

  原本無法拾取的黑石,瞬間就被拾取成功。

  秦陽隨手將黑石塞進手環裡,順著那一道綠光飛去的方向望去。

  就見大黑狗的腦袋上,多了一個巴掌大,穿著翠綠肚兜的小娃娃。

  小娃娃腦袋很大,渾身都是肉嘟嘟的,腦袋上長著兩根頭髮,尖端掛著兩片綠葉,此刻這小娃娃光著屁股,坐在大黑狗的腦袋上,抓著黑狗的耳朵,滿臉畏懼的看著秦陽。

  黑狗見秦陽望來,頓時站起身子,呲著牙,喉嚨裡發出低吼,帶著惡意的威脅。

  秦陽上前一步,黑狗頓時呲牙狂吠,周身煞氣蒸騰,幻化出一頭猙獰的狗頭,懸在它的頭頂。

  只是這濃重的凶煞之氣,卻主動避開了趴在牠頭頂的小胖娃。

  秦陽停下腳步,盯著小胖娃看了半晌,翻手拿出一顆乙木精氣結晶,隨手丟了過去。

  黑狗一巴掌按住地上滾動的乙木精氣結晶,這時,小胖娃畏畏縮縮的探出腦袋,嗅了嗅鼻子,喊著手指頭,滿臉渴望,猶猶豫豫了好半晌,才輕輕拍了拍大黑狗的腦袋。

  大黑狗抬起爪子,就見一道綠光閃過,乙木精氣結晶便被小胖娃抱在手裡,嘎嘣嘎嘣的當糖豆吃,吃的滿臉開心。

  看到這一幕,秦陽眼中帶著一絲驚喜,一絲了然。

  猜測果然是對的,兩位掌櫃,就是為了爭秘庫裡一件完全不在冊的寶物,一件足夠他們對任何人生出殺機的寶物。

  一直想不到,究竟可能是什麼,因為萬永商號經營這麼多年,最重要的秘庫,各種規矩早已經非常完善,怎麼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原來是一隻木精靈!

  木精靈,顧名思義,就是木中精靈,是從林木花草之中誕生,完全沒有規律可言,甚至可能一株雜草之中,都可能誕生出木精靈。

  可是他們卻不是花草樹木所化,而是真正天生天養的生靈,在什麼花草,什麼樹木之中誕生,僅僅只是影響到木精靈的能力偏向而已。

  這一隻木精靈,頭上有綠葉,能鑽進土行的材料之中,證明他是在花草之中誕生。

  而花草之中誕生的木精靈,天生就是最好的靈農,最好的植修,可以培育養活任何花草之屬的植物,包括目前不能被修士批量種植栽培的靈藥靈草!

  包括傳說中,在一個世界,只能在極少數條件苛刻的絕地,才可能自然生長一株的仙草仙花!

  很多珍貴的靈藥花草,得到種子很容易,可是卻極難種活,很多只有孤株,只有在野外的絕地能發現的靈藥,根本連種子都不會留下。

  而這一切問題,眼前這個木精靈,都能解決!

  哪怕這個木精靈看起來非常弱小,似乎才出生沒有多久。

  可是只要有一隻花草之中誕生的木精靈,就等同於可以源源不斷的自己培育出極品的靈藥。

  隨著一起成長起來,到了一定境界,只要找到種子,木精靈更是可能培育出一株仙草。

  要知道,其他修士歷盡千辛,搜刮幾百年,才湊齊靈藥,煉製一爐丹藥,這還不保證成功率。

  而有這個時間,木精靈可能已經自行培育出上百爐的材料。

  有人爭奪靈藥,慘死當場,最後得到的人也不一定能達到好處,而木精靈卻可以安安穩穩的培育出來。

  再比如,若是當年紫霄道君身邊有一隻木精靈,他可能早就培育出一株仙草,縱然不會超越封號道君,可能也不會死了。

  難怪那兩位掌櫃,明爭暗鬥,卻一直保持一個界限,但是出現第三個可能發現這個秘密的人時,他們就不約而同的出手,將人扼殺。

  這不是下金蛋的母雞,代表的不是巨大的財富,而是在未知的漫漫前程之中,找到了一條能抵達終點,而且希望非常大的捷徑。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更別說,這是他們摸到更高境界的希望。

  對於一個修士來說,寶物是其次,攀升更高的境界,才是最大的追求。

  現在想想,秦陽忍不住暗暗嘲笑,這兩位掌櫃,到底是商人,做事太顧及得失,若是換個果斷點的人,可能早就強行捲走這裡的一切,擄走木精靈,然後叛出萬永商號。

  也正是因為他們太計較得失,太貪婪。

  想要獨佔,卻沒有本事在不洩露的情況下,幹掉對方。

  想要合作,卻又完全不敢相信對方。

  如此,才會這麼久了,都還沒有得到木精靈。

  「哈……」秦陽嗤笑。

  倆蠢貨……

  一個擺在他們面前,攀向更高境界的機會,竟然能發展到這種地步,當真是讓人失笑……

  放下思緒,秦陽盯著木精靈,這小傢伙抱著乙木精氣結晶,啃的不亦樂乎,完全不知道面前這個人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拐走他……

  見到小傢伙吃完了,秦陽又丟過去一顆,任由他隨便吃。

  秦陽嘴角翹起的弧度,越來越高,心裡差不多也推測出了大概的真相。

  最初猜測這小傢伙是誤入這裡的,現在將這個猜測推翻,應該是小傢伙就是在這裡出生的。

  他托生在一株靈藥裡,在還未出世的時候,靈藥就被人採走,存放到了這裡,而小傢伙出世之後,偏偏四面八方都是黑曜石,對靈力靈氣充滿惰性的黑曜石,小傢伙太弱了,無法穿過去,唯一的入口外面又是危險的虛空。

  他被困在這裡了……

  偏偏剛出生的小傢伙,純潔的猶如一張白紙,被那兩位掌櫃發現了。

  秦陽望著黑狗腦袋上的劍痕,暗暗揣測,十有八九是二掌櫃先發現的,然後黑狗救下了小傢伙,之後大掌櫃也發現了。

  推測出這些東西之後,秦陽暗暗琢磨,想要帶走小傢伙,恐怕挺難的……

  看這大黑狗的架勢,只要自己敢對小傢伙不利,牠可真敢下嘴了,這黑狗靈智再不高,好歹也有妖王實力,估計自己是打不過……

  摸了摸下巴,秦陽一拍手,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把這傻狗也一起帶走吧。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忽悠傻狗……

  傻也有傻的好處,那就是腦子不好,認死理,想要忽悠,恐怕比忽悠聰明人還要難的多。

  秦陽坐在地上沉思,見到小傢伙吃完了,就給補一顆乙木精氣結晶。

  一連七八顆之後,小傢伙咧著嘴咯咯傻笑,小肚子撐的圓圓的,癱在傻狗的腦袋上,抓著傻狗的耳朵玩。

  傻狗也不惱怒,咧著嘴傻笑著,任由小傢伙隨便折騰,甚至還害怕小傢伙玩的不開心,專門趴平了,給小傢伙創造出一個更好的玩耍環境。

  秦陽坐在地上,支著腦袋,想了半晌,也沒想好,怎麼忽悠傻狗。

  這傻狗可不像是會被吃的收買的……

  最重要的,是根本不知道這條傻狗究竟是什麼品種,不知道怎麼針對。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拿出一顆丹藥,丟給傻狗,傻狗看了一眼,一巴掌拍到一邊……

  靈石,不吃……

  靈藥不吃……

  礦石也不吃……

  身上的好東西,給了一圈,傻狗要麼是一巴掌拍走,要麼看也不看一眼。

  這傻狗到底吃什麼?

  秦陽擰著眉頭,一籌莫展。

  正在這時,卻見在傻狗腦袋和背上打滾的小傢伙,滾下來之後,邁著小短腿,挺著圓圓的肚子,步履蹣跚的向著這邊走來。

  傻狗伸出爪子阻攔,小傢伙抱著傻狗爪子玩了一會,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繼續向著這邊走。

  傻狗這次沒再阻攔,而是警惕的上前兩步,將小傢伙護在身下,隨著小傢伙一起,慢慢的向著秦陽走來。

  秦陽眼神一動,緩緩的伸出手。

  「嗚……」傻狗喉嚨裡發出低吼。

  秦陽不為所動,伸出手放在地上,看著小傢伙走到自己的掌心,這才慢慢的抬起手,將小傢伙捧在身前。

  傻狗湊上前,嗅了嗅鼻子,盯著秦陽看了好半晌,發現秦陽沒傷害小傢伙,這才收起獠牙,一張大臉湊過來。

  然後……

  慢慢的湊到秦陽的肩膀上。

  而秦陽的肩膀上,可是有一隻旁人看不到的肥橘貓……

  肥橘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入眼就是一個兩個碩大的鼻孔戳在牠臉上,嚇的肥橘貓當場炸毛,一蹦三尺高。

  落地之後,這才看到一隻無毛的大黑狗,氣的橘貓炸著毛,瞬間一巴掌抽在黑狗腦袋上。

  「嗖……」

  黑狗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身體化作一道殘影,瞬間撞擊到對面的石壁上,道道蛛網一般的裂紋,在石壁上裂開,黑狗落地之後,晃了晃腦袋,眼睛都開始發紅了。

  周身烏黑煞氣,猶如翻騰的煙霧,瀰漫而出,一聲狂吠,直奔橘貓而來。

  「嗖……」

  黑狗又倒飛了回去……

  「嗖嗖……」

  一連十幾次之後,黑狗依然從碎石堆裡翻身跳起來,繼續衝來。

  秦陽看的眼皮狂跳,這黑狗可不是一般的皮實,腦袋上挨了橘貓這麼多巴掌,將那硬度可以比之玄鐵的黑曜石,都撞碎了一大片,黑狗竟然屁事沒有。

  過了半柱香時間……

  秦陽面無表情的看著趴在那喘氣的黑狗,已經麻木了……

  被橘貓抽了這麼多下,被黑狗撞碎的黑曜石,已經將小半個秘庫掩埋,然而黑狗卻還是屁事沒有。

  當即,秦陽就做了一個決定,這黑狗不管是什麼品種,這麼皮實……

  那麼,這就是上天無法拒絕的安排,注定牠姓秦。

  肥橘貓抽了黑狗這麼多下,也累了,趴在秦陽肩膀上,滿臉嫌棄的看著黑狗。

  那表情,簡直就像是踩到了一坨甩不掉的狗屎……

  眼見貓狗大戰結束,秦陽嘿嘿一笑,走到黑狗面前,不管黑狗那警惕的低吼,自顧自念叨。

  「你看你,長的這麼醜,又這麼皮實,不如跟我走吧,我席捲了這裡的東西,想要走,你是攔不住我的,到時候你就等著被人扒皮燉狗肉吧。」

  黑狗不為所動,繼續低吼。

  秦陽指了指坐在左肩上玩頭髮的小傢伙。

  「你別吼我,小傢伙天生天養,感知最是敏銳,有沒有惡意,小傢伙比你敏感的多,你跟我走,以後也能跟小傢伙待在一起。」

  「嗚……」黑狗繼續低吼……

  「這裡連飯都沒有,你想餓死小傢伙?」秦陽使出殺手鐧。

  拿出一大把乙木精氣結晶,在黑狗面前晃了晃……

  黑狗愣了愣,盯著那一大把乙木精氣結晶,狗臉上滿是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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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7 01:07: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八四章 影帝黑狗妖王

  黑狗終於不再低吼,也不帶有惡意了,只是目光一直盯著小胖娃,時刻保持警惕,直到小胖娃跳到牠的腦袋上,黑狗才終於不再理會秦陽,咧著嘴,眼睛上翻,看著小胖娃玩牠的耳朵……

  黑狗決定跟著走,這是最好的情況,再次將這裡搜刮了一遍,能拾取的全部拾取,不能用技能拾取的,統統丟在這裡。

  只是就要再次推開石門離開的時候,秦陽站在那裡陷入了沉思,轉過身,將那些不能用技能拾取的東西,統統丟進一個儲物袋裡。

  搜刮完成之後,確認沒有遺漏,秦陽這才走向石門。

  石門沒有打開,石門上的兩隻寶召石獸,率先走下來盯著秦陽,其中一個石獸張口一吐,口中吐出一卷足有一人高的巨大卷軸。

  卷軸自動飛到秦陽面前,舒展開來,展現出裡面密密麻麻的列表,這些東西全部都是秘庫之中的寶物。

  而另一隻寶召石獸,張口吐出一桿兩尺長的朱紅大筆,懸在秦陽面前。

  秦陽知道,這是每一位掌櫃必須做的事情,進來拿出去什麼東西,必須當場做下記錄,放進來什麼東西,也必須做出記錄,不然的話,是不能離開這裡的。

  而寶召鎮守者秘庫大門,誰都無法不留痕跡的強行離開這裡。

  或者說,唯一強行離開的辦法,就是在這地底不知道多深的黑曜石脈絡裡,強行開鑿出去一條通道,通向地面。

  然而這個方法,是完全不可能的,拿腳後跟想,都知道黑曜石脈之外,絕對不是什麼鳥語花香的好地方,可能更加危險,十有八九還是絕地。

  秦陽沒有握住大筆,只是看著兩頭寶召石獸,露出一絲笑意。

  「我有一個稱號,叫亡者天敵,既然之前敢進入大門,自然有把握出去,既然你們已經死了,只留下毫無靈智的殘魂,不如我幫你們超度了吧。」

  話音落下,就見秦陽伸出雙手,分別撫在兩頭靜止不動的寶召石獸腦袋上。

  瞬間,技能發動,兩個白色光球浮現,兩尊石獸身上的氣息,瞬間消散的一乾二淨,殘魂也消彌無蹤,石獸表面,靈性褪去,化作死寂的灰白,而後絲絲裂紋浮現,石獸轟然崩碎,化作一堆碎石。

  秦陽隨手將兩個白色光球,拍到腦袋裡。

  不是技能書,只是一段記憶畫面,這兩頭寶召後裔生前印象最深刻的畫面。

  只不過這次,沒留下什麼寶物線索,只是兩個幼小的寶召後裔,嬉笑玩耍的畫面。

  秦陽微微一愣,看著地上的碎石。

  它們恐怕已經隕落了很久很久了,唯一還留下的,竟然只是幼時的記憶畫面。

  秦陽沉思了一下,翻手拿出一口棺材,將地上的碎石收進棺材裡。

  摸屍收殮,是不能少的職業操守。

  哪怕只是兩個只剩下一點殘魂,依附在石獸上的寶召後裔。

  兩個寶召石獸被超度,秦陽隨手對卷軸和大筆施展技能,輕而易舉的拾取。

  這時候,再輕輕一推,就見石門,緩緩的洞開,外面是流光溢彩,擁有無數混亂恐怖風暴的虛空。

  秦陽將棺材丟入虛空之中,算是將他們安葬在這無盡虛空之中。

  重新踏上漂浮在虛空中的一塊塊石板,秦陽邁步向前走去。

  一邊走,一邊拿出之前放在儲物袋裡,那些無法拾取的寶物。

  一件一件的向著虛空之中丟去……

  「嘖嘖,太奢侈了,這些寶物,起碼夠將萬永商號陳倉總店所在的城池買下來好幾座了。」

  反正是無法拾取的東西,又怕對方在這些東西上留下什麼古怪的東西,不能拿走,自然是毀掉最好。

  可惜這裡不少東西,都是他無法毀掉的東西,那自然是丟到虛空之中最好。

  要是對方能從虛空之中,找回這些東西,那也只能捏鼻子認了。

  不過,秦陽可不認為他們能找回來……

  除了這條石板獨木橋之外的地方,盡是大凶險,周圍隱隱傳來的力量波動,若是有一絲洩露出去,百里之地,瞬間就會被夷為平地。

  在這種危險的地方,縱然有那等真正的強者,擁有橫渡虛空的法門,也絕對不會來到這裡。

  一邊走,一邊將儲物袋裡的東西揮灑完,秦陽隨手一捏,將這個儲物袋也一起毀掉,碎片灑落虛空。

  一口氣扔掉了絕對足夠一個神海修士,衝擊一個小境界的資源,秦陽也沒感覺到心疼。

  甚至隱隱感覺。

  好爽……

  順順當當的走過橫跨虛空的石板獨木橋,再次來到商號的後院,秦陽左右看了好半晌,確認根本沒有注意之後,這才帶著黑狗從裡面走出來。

  「能變小點麼?你這麼大,我可把你帶不出去。」秦陽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黑狗傻乎乎的抬著頭,身體飛速縮小,變成小狗犢子大小,而小胖娃,主動跳到秦陽左肩。

  秦陽一把將黑狗抓在手裡,穿梭在陣法禁制群之中,所有的陣法禁制,盡數毫無反應。

  不過這個福利,也就是只針對三位掌櫃,想要帶別的人進來,那是不可能的,也就只有這種小傢伙,能被囊括在一步範圍之內,這才能不引起陣法禁制反應。

  或者說,就算是這種取巧的辦法,也僅僅只能針對身邊帶著的這三個非主流存在……

  一個半點氣息不洩,甚至基本沒人能看到的肥橘貓,一個天生天養的木精靈,還有一個特麼連妖氣都沒有的黑狗妖王……

  一路晃晃悠悠的離來萬永商號,又揉出一張木訥老實的大眾臉,裝作養氣小修士,離開了城池。

  至於黑狗?隨便包一下,就混出去了,這貨連妖氣都沒有,不讓別人看到就沒什麼問題了。

  小胖娃更是簡單,化作一道綠芒,藏在秦陽身上,連秦陽自己都有些摸不準小胖娃在哪。

  只是這次,秦陽頗有些好奇的是,橘貓竟然對小胖娃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小胖娃抓牠毛髮,都沒一點反應。

  要說見到小胖娃之後,秦陽最擔心的,不是別的,就是害怕橘貓神經病吃貨屬性爆發,要把小胖娃吞掉。

  秦陽斜眼瞥了一眼,跟一坨肥肉一樣搭在肩膀上的肥橘貓,暗道,也就是個吃烤鳥的水平……

  一路隱藏身份,隱藏氣息,慢慢前進,離開城池,進入荒野之後,黑狗就嗷嗚一聲,從褡褳裡跳了下來,一晃身體,恢復了原來的身形。

  綠光一閃,胖乎乎的小胖娃,坐在了黑狗的腦袋上。

  黑狗抬頭看了一眼,身形緩緩的變小,化作一般土狗大小,讓小胖娃騎在他的脖子上。

  然後……

  咧著嘴一笑,化作一道黑影,頭也不回的狂奔著離開。

  秦陽張大著嘴巴,呆呆的看著黑狗化作一道殘影,瞬間消失在密林裡,整個人都驚呆了。

  無數念頭,瞬間在腦海中流轉。

  秦陽滿臉震驚,驚的聲調都變了。

  「老子……老子竟然讓一隻黑狗耍了?」

  黑狗這時候展現出來的速度,比之橘貓恐怕也僅僅只是差一個層次而已,最重要的,沒有半點妖氣的黑狗,衝刺之間,踩在那些花草之上,竟然連草莖都沒有折斷。

  秦陽轉頭看了一眼右肩上,睡的跟一頭死豬一樣的橘貓,徹底絕了去追的想法。

  回憶進入到秘庫的點點滴滴細節,秦陽眼皮狂跳,嘴角抽抽。

  原本還以為萬永商號放一頭靈智不高,皮糙肉厚,死心眼還不喜歡那些寶物的黑狗,其實挺合適的。

  可是這會看,黑狗哪裡是靈智不高?

  這明明是演技高的足以氣死影帝了,一次拿個十座八座小金人,都是輕而易舉。

  被耍了。

  從一開始就被耍了。

  這個黑狗竟然特麼的藏拙裝傻!

  以這個為前提,重新想一想,哪裡還不明白,第一次見到黑狗,這貨就已經在裝傻。

  牠絕對從一開始就認出來,自己不是二掌櫃。

  也就是說,從最開始的惡意和害怕,再到最後小胖娃出現,再到被橘貓虐的死去活來,然後勉為其難,為了小胖娃答應一起走。

  都是在演戲。

  牠知道秘庫不安全,卻又無法離開,牠想要幫小胖娃逃走,卻要先確認安全。

  「老子竟然被一條黑狗套路了!」秦陽鼻子都快氣歪了。

  大意了,太大意了……

  黑狗肯定有什麼天賦神通,能讓牠見面就知道自己不是二掌櫃。

  而且牠還能確認,自己沒什麼惡意。

  「給老子等著!傻狗一個,真以為帶著小胖娃離開秘庫就安全了?傻狗就是傻狗,你要是不帶著胖娃回來,秦有德仨字我倒過來寫!」

  秦陽氣極反笑,這傻狗裝傻充愣的本事不錯,可惜,牠要是自己逃了,秦陽也就捏鼻子忍了,畢竟這過分皮糙肉厚的妖王,自己恐怕是打不過。

  能留下黑狗的人很少,就算是有人發現,十有八九也不會把一條妖氣都沒有的黑狗黨當回事。

  可是牠帶著小胖娃,以黑狗的智商,被人發現之後會有什麼結果,牠絕對一清二楚。

  等牠認清現實,看牠回來不!

  秦陽咬牙切齒,氣的肝疼,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心裡要說遺憾也有,可卻沒多強烈,黑狗就算了,無所謂。

  而木精靈,天生天養,沒法束縛的,想要培養木精靈,是不能有任何束縛的,既然小胖娃願意跟著黑狗走,自己想攔也攔不住。

  進入到外面的世界,森林,大地,都是木精靈遨遊的池塘,小胖娃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就算是真有強者,發現了木精靈,能不能抓到木精靈還是兩說。

  再說,就算能抓到木精靈,木精靈不願意,誰都無法逼迫木精靈做什麼。

  天生天養的精靈,真這麼好控制,就不會只留下一些傳說,而從來沒聽說過誰能控制木精靈。

  想要將木精靈養在身邊,慢慢拉關係,才是唯一的正途。

  要是木精靈願意回來,黑狗也攔不住。

  想通了這點之後,秦陽心平氣順了不少。

  再說,真以為木精靈那麼好養活的麼?

  ……

  一路追趕分身。

  花了兩天時間,才追到晃晃悠悠,慢慢前進的醜驢。

  遠遠的追過去的時候,就見到有兩人還在遠遠的吊著,他們距離分身起碼十里遠的距離,這麼遠的距離,也就勉強能吊著,追蹤著蹤跡而已,確認一下秦陽位置。

  秦陽暗笑,這要不是倆掌櫃派來的人就見鬼了。

  真要是有惡意,想要動手的人,不可能等這麼久,也不可能離這麼遠。

  沒理會這倆人,秦陽追上分身,悄聲無息散去分身,重新騎在黑驢背上,晃晃悠悠,一路搜刮一些這裡特有的植物與礦石,慢慢的向著一刀峽趕去。

  晃悠了一天的時間之後,秦陽有些意外,萬永商號竟然還沒有反應。

  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秘庫被人洗劫了麼?

  還是倆掌櫃發現了,卻壓下消息了?

  這種捅破天的事情,根本不是他們敢壓的吧?

  秦陽不以為意,自顧自的繼續向前晃悠,卻忽略了,秘庫的諸多保險,從最外面的陣法禁制,再到橫跨虛空的石板路,再到寶召,黑狗……

  層層疊疊下來,這中間需要多多大的難度,才能這麼無聲無息的搜刮完之後,卻不會立刻暴露出去。

  僅僅最外圍的陣法禁制,虛空石板路,還有寶召,就已經限定了,除了三位掌櫃親自拿著身份令牌進去,無人可以無聲無息進去。

  而想要監守自盜,寶召和黑狗,就是保險。

  然而,恐怕誰也想不到,寶召對於秦陽就是一盤菜,黑狗又遇到了木精靈,化身成影帝,故意跟著秦陽離開……

  就在秦陽晃晃悠悠的前往一刀峽的時候。

  相隔足足上千里遠的地方,茂密的林中,黑狗拉長著臉,趴在地上,愁眉苦臉的盯著坐在地上,摸著肚子,眼巴巴看著牠的小胖娃……

  「啪……」

  黑狗伸出爪子,蓋在臉上,滿臉憂愁。

  在秘庫的時候,小胖娃還能如同種子一樣,沉睡在土行的寶物裡。

  可是出來之後,想沉睡都沒有地方可睡了。

  然後,小胖娃又餓了……

  小胖娃步履蹣跚的走上前,一手拽著黑狗的鬍子,一手摸著小肚子,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

  黑狗想到秦陽當時炫耀一般,抓出來的一大把乙木精氣結晶,頓時一臉痛苦,伸出爪子拍在自己的腦門上。

  跑的太快,得意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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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貪婪者失,無求者得

  一個時辰過去……

  小胖娃滿臉無精打采,轉過身,搖搖晃晃的步入林中。

  這一下,黑狗徹底坐不住了,翻身爬起來之後,將小胖娃叼起來,甩在背上,拉長著狗臉向著林中走去。

  小胖娃眉開眼笑,咯咯笑著,抓著黑狗的耳朵玩,黑狗咧嘴一笑,向著來時的路,化作一道黑色殘影,狂奔而去。

  一路回到當時跟秦陽分開的地方,黑狗抬起頭,鼻頭一動,輕輕一嗅,看向秦陽離去的方向。

  黝黑的眼珠子裡,就像是倒映出世界的倒影,所有的色彩全部消散,化作黑白二色,唯獨空氣中飄動著一些微不可查的細微彩色痕跡,斷斷續續,若有若無。

  黑狗輕輕吸鼻子,這些似有似無,非常微弱的彩色痕跡,便落如黑狗鼻中。

  瞬間,倒映出來的五光十色,頓時消彌不見,唯有偶爾浮現出來一絲的淡紫色痕跡,越來越清晰。

  這淡淡的紫色痕跡裡,暗藏著金黑綠三色,遺留下來的非常微弱。

  黑狗慢慢的走上前,找到沾染在雜草上的這一絲微弱痕跡,鼻頭一嗅,將其吸進鼻子裡。

  而這個位置,就是秦陽之前站立的位置。

  黑狗順著方向指引,飛速狂奔,不一會,又找到一絲遺留的痕跡,於是順著路一路狂奔。

  過了三個時辰,天色漸暗,密林中暗藏的猛獸,也都開始出來覓食。

  只是荒野之中,無論是毒蟲還是妖獸,都在覓食的時候遠離林中一點隱隱浮現的火光,哪怕火光所在的地方,不時的飄來一些極為誘人的肉香,路過猛獸妖獸,都是眼中帶著恐懼,繞道離開……

  「大佬,用上你的時候,你睡的跟一頭死豬一樣,開飯了你就醒了?」

  秦陽面色發黑,看著旁邊坐在地上,抱著一頭烤乳豬啃的滿臉油的橘貓。

  橘貓越來越不靠譜了,最近除了開飯的時候醒過來,其他時候,永遠是睡的死沉死沉。

  這次醜驢進階妖將巔峰,甚至已經初步修成了真身,可以變大好幾圈,秦陽為了犒勞一下任勞任怨,又發憤圖強的醜驢,這才開火……

  若不是如此,好幾天都沒開過火了。

  而橘貓,自從影帝黑狗逃走之後,一直沒醒過來,叫都叫不醒,秦陽當然有意見。

  肥貓光拿酬勞不幹活了,越來越懶,自然要教訓一下。

  然而,橘貓抱著烤乳豬啃的開心,理都沒理秦陽。

  吃完就繼續癱在那沉睡。

  秦陽拉長著臉,算是看明白了,這死貓最近取血的頻率越來越低,十有八九是快要不需要自己的鮮血了。

  原本以為貪吃懶惰的肥橘貓,隔三差五都要吞自己的鮮血,現在看來,橘貓可能並不是打算賴著自己,把自己當成長期飯票。

  吞噬鮮血少了,態度也越來越敷衍……

  秦陽有感覺,橘貓快要走了。

  秦陽掃了一眼已經睡沉的橘貓,不再理會,反正這種惹不起,又不靠譜的神經病橘貓,趕緊滾蛋也正好……

  繼續將一隻烤好的乳豬,交給旁邊眼巴巴看著的醜驢。

  醜驢坐在地上,啃的開心,咧著嘴瞇著眼睛傻笑。

  「你好好一頭驢,怎麼也愛吃肉,都沒見你吃過草……」

  回應的依然是醜驢的招牌式傻笑……

  秦陽也笑了笑,摸了摸醜驢的腦袋。

  醜驢可不傻,聰明的很呢,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走路的時候,都要修煉著大力牛魔身。

  吃完飯,秦陽拿出一顆乙木精氣結晶,準備繼續修煉的時候,卻見一道綠光在眼前一閃而逝。

  瞬間,手中的乙木精氣結晶不見了,左肩上坐著一個巴掌大的小胖娃,抱著乙木精氣結晶啃的開心。

  而後,啃烤乳豬啃的滿嘴油的醜驢,忽然翻身站起來,瞬間擋在秦陽身前,黝黑的眼珠子,盯著黑暗的密林,露出一口平整的大白牙,身上妖氣蒸騰,氣血化做血霧,凝為血焰,籠罩全身。

  火光照亮不到的地方,黑狗慢慢的從裡面走出來。

  黑狗的狗臉上平靜一片,眼睛裡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走出黑暗,到了十丈之外的時候,黑狗停下腳步,無視醜驢的威脅,只是盯著秦陽。

  秦陽嘴角慢慢翹起一絲弧度,越來越大,最後哈哈笑出聲。

  雖說早有預料,可是誰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看看黑狗那拉長的黑臉,就知道,牠肯定是不願意來,可是牠還是回來了。

  因為牠沒法養活木精靈。

  木精靈不會餓死,只要在有植被生長的地方,木精靈就絕對不會死。

  因為到了這種時候,植物會主動給木精靈供給,但也僅僅只是勉強維持著狀態而已。

  更多時候,木精靈會如同沉眠的種子一般,在大地之中陷入沉睡,可是沉睡的地方,卻必須是土行的天材地寶裡。

  想要讓木精靈成長,唯一能吃掉的,就是類似乙木精氣結晶之類,蘊含龐大木靈氣的寶物。

  或者說,木精靈會食用的,只有這一類,因為木精靈本身,其實可以吞噬掉植被所蘊含的乙木之氣。

  只不過木精靈不願意這麼做而已……

  「卡嚓……卡嚓……」小胖娃吃完一顆乙木精氣結晶,就扭著腦袋,大眼睛眨巴著,滿臉期待的看著秦陽。

  「吃吧,管飽。」秦陽又拿出一顆,遞到小胖娃手裡。

  秦陽轉過頭,盯著黑狗,嘿嘿的笑出聲。

  「我這還有很多很多,你要不要搶一下試試看?這麼遠的距離,你都能追蹤到我,而且我估計也打不過你,來試試唄。」

  黑狗的臉越來越長,喉嚨裡發出低吼。

  「所有的乙木精氣結晶,全部都在這個手環裡。」秦陽晃了晃左手,左手上的一圈刺青圖案,瞬間化作一個手環。

  黑狗嘴皮子一抖,做出個冷笑的表情,自顧自的趴到火堆邊,閉著眼睛打盹。

  「呃……」秦陽一愣,微微搖了搖頭。

  現在是徹底確認了自己的判斷,這黑狗的靈智,其實非常高,牠不像是一般的妖物,有正常的靈智,卻不一定有智慧。

  很顯然,黑狗肯回來,牠已經想到了很遠,比如說,幹掉秦陽,搶走小胖娃的口糧,說不定過些時日,小胖娃就又面臨斷糧的風險。

  而那個時候,牠連搶誰,才能再次湊夠幾年的口糧都不知道。

  下次見到秦陽這樣的人,可不容易了。

  畢竟,木精靈被人發現了,麻煩會非常大,就連牠自己,被發現了,都是很麻煩的事情。

  「好了,醜驢,吃你的飯吧。」確認了黑狗撕下偽裝,也沒打算搶劫之後,秦陽拍了拍全程被黑狗完全忽略的醜驢。

  這傻貨也是心大,收斂了氣息之後,繼續吃烤乳豬。

  餵了小胖娃幾顆乙木精氣結晶,小胖娃便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躺在黑狗背上呼呼大睡。

  秦陽看著那巴掌大的小胖娃,心裡暗暗感嘆,果真是天生天養的生靈,被天地所眷顧,無論是橘貓、還是黑狗、還有醜驢,都對小胖娃抱有極大的善意和容忍。

  愛吃的橘貓,從來沒有吃掉小胖娃的意思;醜驢忠心護主,可是小胖娃飛來,醜驢卻沒什麼反應;最後這個黑狗,更是為了小胖娃,寧願叛出萬永商號。

  接觸了好一會之後,秦陽不斷的觀察懶得偽裝的黑狗,心裡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你連萬永商號也一起騙了,是不是?」秦陽忽然出聲發問。

  黑狗愣了一下,沒有理會秦陽,蠕動了一下身子,讓小胖娃睡的更舒服點。

  「竟然真是。」秦陽面帶驚悚,著實被嚇到了。

  這黑狗到底是什麼血脈,暫且不談,只是這演技,絕對突破天際了。

  竟然能將萬永商號也一起騙過了,讓萬永商號如此放心,將牠放在秘庫裡充當守衛。

  這種厲害的妖王,願意跟著自己,自己也絕對不敢要。

  扮演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傻狗,完全沒人發現,想想就可怕。

  誰知道黑狗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反正絕對不可能是無緣無故。

  這麼一想,秦陽反而覺得,離黑狗遠點的好……

  至於小胖娃,也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吧,都隨緣。

  如此,心裡反而覺得輕鬆了很多,不用想著怎麼跟小胖娃搞好關係,也不用想著將小胖娃培養起來,以後能幫忙養出一株仙草。

  心無掛礙,心情也好了很多,秦陽拿出一顆乙木精氣結晶,含在舌下,閉目開始修行《一木成林育法》。

  胎元境界修行,實在是太適合用這門法訣來修行了。

  一木成林育法講究的就是養,胎元境界,本身講究的也是溫養沉澱。

  溫養培育的越好,胎元境界的修行也會更好。

  畢竟,三元期可以算是整個奠基境最後一個大境界,養氣、築基、三元,之後才是一個修士真正開始踏上超凡之路。

  縷縷翠綠的光暈,流轉在秦陽體表,濃郁的生機,凝而不發,不斷洗練秦陽的肉身。

  隨著秦陽開始修煉,迷迷糊糊的小胖娃,從黑狗背上滑下來,邁著小短腿,穿梭在地面是雜草裡,跑到秦陽面前,順著秦陽的腿,艱難的爬到盤膝而坐的秦陽懷裡,瞇著眼睛開始繼續入睡。

  到了第二天,朝陽初升,秦陽體表流淌的翠綠光暈,緩緩的消散。

  秦陽睜開眼睛,率先看到的,便是黑狗蹲在不遠處,挺著那張天生就有些嚴肅的狗臉,直直的對著秦陽,黝黑的眼珠子,盯著秦陽懷裡。

  秦陽嚇了一跳,倒不是怕黑狗有所不軌。

  順著黑狗的目光一看,卻發現小胖娃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自己懷裡入睡了,捲縮著身子,看起來非常可愛。

  秦陽微微一笑,對著黑狗挑了挑眼皮。

  「嗚……」黑狗拉長了臉,眼神裡滿是不爽。

  看著小胖娃,秦陽摸了摸腦袋,有些不解,乙木精氣結晶收買小胖娃,倒是正常,畢竟自己沒什麼惡意。

  可是每次小胖娃吃完之後,都會直接到黑狗那裡的,這次怎麼這麼信任自己,敢跑到自己懷裡睡了?

  許是秦陽醒來,黑狗低吼,驚醒了小胖娃,小胖娃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咯咯一笑,抓著秦陽的衣衫,攀爬到秦陽肩膀上。

  然後,直接踩在橘貓背上,抓著秦陽的耳朵玩。

  秦陽眼皮一跳,卻見橘貓一點反應都沒有,睡的死沉,任由小胖娃踩。

  耳朵頭髮被小胖娃抓著玩,秦陽也不以為意,心裡倒是生出一點明悟。

  小胖娃的感知非常強,以前能感覺到自己沒惡意,可是十有八九也感覺到自己另有所圖,所以,不怕歸不怕,可是親近也絕對不會有多親近……

  現在麼……

  自己心裡的念想丟掉了,完全隨緣了,也不惦記著小胖娃了。

  小胖娃應該也能感覺到了,這樣才願意親近了。

  想到這,秦陽心中明悟,為何木精靈有傳說留下,卻從來沒聽說過誰能豢養一隻木精靈在身邊。

  任何有所圖的人,恐怕都不會得到木精靈的青睞。

  可是,無論是誰,能認出來木精靈,縱然再沒有惡意,心裡也絕對會生出貪念,這是任何一個修士都無法避免的。

  按照正常發展,自己應當也是永遠也不可能得到木精靈青睞的。

  若非之前黑狗帶著木精靈逃走,縱然是自己,也絕對不會放下那一絲貪念,細細想來,促成這一切的,反而是黑狗?

  一時之間,秦陽頗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心裡利用木精靈的想法,更是徹底消失的乾乾淨淨,得與失的計較,也徹底放下。

  隨緣就好,小胖娃喜歡乙木精氣結晶,給他就是,至於願不願意跟著自己,無所謂了。

  秦陽拿出乙木精氣結晶,塞給小胖娃,小胖娃吃到開心處,頭頂的兩根頭髮,還會不斷搖曳,肉嘟嘟的小手抓著秦陽耳朵咯咯直笑。

  模模糊糊之間,秦陽甚至能感覺到小胖娃傳來一些單純的意念。

  很純粹的開心,很純粹的歡喜。

  秦陽也笑的開心,輕輕拿手指頭揉了揉小胖娃的腦袋,然後拿出一個儲物袋,給裡面裝滿了乙木精氣結晶,然後遞給黑狗。

  「這是小傢伙的口糧,應該夠吃很長一段時間了,我要去一個不適合你們去的地方,你帶著小傢伙吧,別跟著我。」

  現在要去的地方是一刀峽,那地方可不適合讓小傢伙跟著,太危險了。

  小胖娃似乎也聽懂了,兩隻手臂,抱著秦陽的一根手指,滿臉不捨……

  「你跟著影帝吧,有緣再見。」秦陽將小胖娃放在黑狗背上,騎著黑驢,很是瀟灑的離開。

  而後方,小胖娃騎在黑狗腦袋上,抿著嘴,很是不捨。

  黑狗低頭看了一眼儲物袋,再看著秦陽遠去的背影,滿臉震驚。

  竟然真的有人真心不貪木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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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超級背鍋俠

  秦陽走的很灑脫,根本沒有半點想要將木精靈收入囊中的意思。

  事實上,秦陽最真實的想法,還真的沒有強求木精靈了,留給木精靈一儲物袋乙木精氣結晶,也只當是好運的遇到木精靈這個世所罕見的錦鯉……

  只當是,投點錢求好運。

  趕到一刀峽,然後殺進去,才是正理。

  之所以不這麼急,純粹是之前看了關於一刀峽的諸多記載,上個月正好是一刀峽每年一度最危險的時候。

  裡面數不盡的毒蟲,基本全部扎堆在上個月繁衍後代,這個時候,雌性毒蟲,繁育後代之後,幹掉雄性毒蟲都是常事,暴躁的天天打群架也正常。

  這個時候進去,純粹是找死。

  而這些,僅僅只是一刀峽最外圍的情況,深處是什麼情況,沒有任何記載。

  許是經歷了之前一點點事情,人變得豁達了些,秦陽心情非常好,就算是看這隻死豬一樣的橘貓,都看順眼了不少。

  ……

  然而,就在秦陽趕往一刀峽的時候,萬永商號這邊,秘庫的事情終於事發了。

  二掌櫃出門好些天沒人影,大掌櫃心裡就開始打起一點小九九,正好前幾天跟一個大客戶談好的買賣,也需要去秘庫之中取出寶物。

  大掌櫃穿過陣法禁制籠罩的區域,進入萬永商號核心的假山入口,再跨越橫渡虛空的石板路,來到秘庫大門前的時候,催動身份令牌,照耀到門戶上,卻不見石門有絲毫反應。

  再試了兩次之後,大掌櫃李新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妙的感覺。

  試探著伸手輕輕推了一下石門,頓時,嚴絲合縫的石門中央,一道裂縫越來越大,伴隨著吱呀聲,石門就這麼緩緩洞開了……

  石門上的寶召浮雕,不見了……

  石門洞開之後,入眼的便是一片狼藉,無數貨架或是碎裂,或是傾倒在地上,側面更是坍塌了一大片,碎石將秘庫的三分之一都掩埋了……

  天塌了。

  李新腦海中瞬間閃過這三個字,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這些可是黑曜石啊,對靈氣近乎全無反應的黑曜石,是什麼樣的戰鬥,能讓這裡變成這幅鬼樣子,只有一力降十會的強大,才能在黑曜石脈之中,造成這種破壞力……

  只是看了兩眼,李新立刻轉身離開,根本沒有走進秘庫的意思。

  出來之後,李新守在假山入口,鄭重的拿出一枚金光燦燦,古意盎然的銅錢,真元注入其中,將其拋入半空中。

  頓時,銅錢不斷的變大,招財進寶四個大字,綻放出耀眼的光輝,神光如水,靈力浩蕩,化作十丈高,巨大銅錢中央,似有水波蕩漾,化作一層光膜,不斷的浮動。

  十幾個呼吸之後,一位挺著將軍肚,一派暴發戶嘴臉,看起來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從方孔之中走出。

  萬永商號,壺梁大掌櫃。

  他這個大掌櫃可是正兒八經的萬永商號高層,掌管壺梁十三洲的生意,各州的掌櫃,盡數都是他的手下。

  原名金三,可是現在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名字,只知道金大掌櫃。

  「為何動用古錢?」金大掌櫃走出方孔,身後銅錢便隨之崩碎消散。

  這招財進寶古錢,乃是萬永商號的得意之作,一次性法寶,卻非常實用,只不過想要製作招財進寶銅錢,需要的材料十分難得,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萬永商號的高層都不捨得用。

  這一枚招財進寶,只是最低級的存在,賜予各州大掌櫃,到了生死存亡,或者是十萬火急的事情,才准許使用,事後若是發現沒必要動用招財進寶,那一州之地的大掌櫃,可就要背大鍋了。

  但現在這種情況,李新完全沒有在意動用招財進寶的事情。

  秘庫被人洗劫了,沒有比這個更嚴重的事情了。

  「金大掌櫃,您還是自己來看吧。」李新苦笑一聲,滿嘴苦澀,訥訥半晌,也無法說出究竟發生了什麼。

  「帶路。」金大掌櫃面色一沉,心裡也是一個咯噔。

  順著虛空之中的石板路,來到秘庫之後,金大掌櫃沉著臉站在這裡,面無表情,只有微微顫抖的眼睛裡,帶著震驚。

  「你進去過?」良久之後,金大掌櫃才壓下心頭震驚和暴怒,低聲問了一句。

  「沒有,發現情況第一時間就動用了招財進寶。」李新連忙搖頭。

  金大掌櫃點了點頭,一步邁出,進入到秘庫之中,摸著石門,金大掌櫃口中低聲吟誦著模糊不清的怪異曲調,指尖一點靈光,劃過石門。

  然而,石門毫無反應,金大掌櫃的神色頓時一僵。

  秘庫之中的一切,都會被石門之上的寶召記錄,可是現在,被封印在裡面的寶召,卻消失的乾乾淨淨,一點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順著秘庫走了一圈,金大掌櫃氣手臂都在發抖。

  「多少年了,距離上一次秘庫失守,已經有上萬年時間了,到底是誰?竟然能無聲無息的搬空這裡。」

  回憶商號的記載,上一次出現這種事情,可以追述到很久很久之前,那時候的秘庫防護手段和隱秘程度,比之現在差了不知道多遠,那時候商號都沒有如此輕易的失守。

  金大掌櫃走到秘庫裡,親自動手搬開那些破碎的黑曜石,一身修為,在這裡已經無用,真元靈力,連搬開這些黑曜石碎片都做不到……

  金大掌櫃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如同魔怔,順著一個方向,不斷的搬開那些黑曜石碎片。

  一個時辰之後,金大掌櫃從一堆碎石裡鑽出來,手中握著一塊看起來跟黑曜石幾乎沒差別的碎石片。

  只不過這片看起來像是黑曜石的碎石,卻對真元有反應。

  「希望這個佈置還有用吧……」金大掌櫃喃喃自語,真元催動之下,碎石上投射出一縷縷光暈,在半空中幻化出一幅幅模糊不清,不斷閃爍的畫面……

  這些畫面,時而漆黑一片,時而有模糊不清的圖像,所映照出來的,赫然就是之前秘庫內的景象。

  只不過映照出來的圖像,九成九的時間,都是被黑狗黝黑的大屁股遮掩的嚴嚴實實。

  而剩下的畫面裡,也大都是一成不變。

  畫面飛速流轉,忽然間,閃過一個畫面。

  二掌櫃楊國昌舉劍斬出一劍,劍氣噴湧,化作殺氣衝霄的巨劍,斬在黑狗的腦袋上……

  然後不多時,又閃過一個畫面,黑狗的身形遭到重擊,從遠處倒飛回來,撞在石壁上,隱約之間看到的一個人影,似乎還是二掌櫃……

  之後的畫面就全部沒有了……

  暈開的光暈,也盡數消散。

  金大掌櫃握著石片,面色陰沉的,似是被人潑了一盆黑水。

  「好!非常好!我說陳滄秘庫的隱秘與防護,在壺梁十三州之中,絕對可以排在前三的,為何能有人輕而易舉,無聲無息的洗劫秘庫,原來是內賊幹的,好,好得很啊!連豢養在秘庫的珍惜凶獸,竟然都得被他幹掉了!真的是了不起!」

  金大掌櫃氣的渾身發抖,眼珠子都藍了。

  這會稍稍一個腦補,哪裡還不明白,只有陳滄州的掌櫃,才能無聲無息的進入到這裡,才能順順利利的將一切都塞進自己的腰包,唯一的難處,僅僅只是怎麼離開而已。

  旁人想要做到這些,縱然是真正的靈台大能,也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進來,縱然是傳說中的盜門強人,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無聲無息。

  唯有陳滄州真正的掌櫃。

  毀掉寶召浮雕,幹掉看守秘庫的凶獸,他只要能做到這兩點就足夠了。

  「楊掌櫃?」大掌櫃李新也是一臉懵……

  「楊國昌是不是好些天都沒有回來過了?」金大掌櫃出言發問。

  「楊掌櫃近幾日都在外公幹,巡視靈田吧……」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若非秘庫內另有安排,差點就讓他洗脫的乾乾淨淨!」金大掌櫃一聽這話,更是氣的渾身發抖。

  楊國昌監守自盜,洗劫了秘庫之後,竟然不逃跑,認定了所有人都沒辦法查出來是他,竟然還專門提前出門,裝作在人前巡視靈田,讓所有人給他作證?

  「走!」金大掌櫃氣沖沖的衝出去,拎著滿臉苦澀的李新,化作一道神光沖天而起。

  一片整齊規劃,其內環境各異的靈田邊,楊國昌帶著人巡視靈田,陳滄州最大的產出,就是來自靈田,由不得馬虎。

  楊國昌走在前面,後面一群人跟著,看起來派頭十足。

  正在這時,一道神光,落在楊國昌面前,金大掌櫃滿面陰沉,隨手將李新丟到一邊,上來就是一個耳光抽向楊國昌。

  霎時之間,神光湧動,化作一隻肥大的巨掌,上面掌紋清晰可見,隱約還能發現,這些掌紋,全部暗含道紋在內,玄妙無比。

  楊國昌一臉懵逼,本能的運轉真元,祭出法寶防護。

  可是誰想到,金大掌櫃見到楊國昌竟然還敢負隅頑抗,眼中冷芒瞬間便濃了三分,下手不由自主的便加大了一點點力量……

  「噗嗤……」

  楊國昌體表籠罩的靈光防護,猶如一個氣泡,瞬間就被戳破,祭出的護身法寶,被巨掌一拍,便硬生生的被拍的禁制崩碎,道紋逸散,瞬間就被毀掉。

  而楊國昌自己,也被拍的化作一道金光殘影,倒飛出去數里,被硬生生的拍進了山體之中。

  山體的凹陷內,楊國昌全身筋骨俱斷,氣海崩碎,眼睛珠子都差點爆出眼眶,只是一擊,就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電光火石之間,痛苦席捲全身,楊國昌腦袋一歪,生死不知,腦海中只有最後一個念頭流轉……

  為什麼……

  「去,把他挖出來,帶回去。」金大掌櫃一巴掌扇出去,驟然暴怒無法控制的心緒,也稍稍恢復了一些,對著李新吩咐了一聲,而後自顧自的閉上眼睛平復心情。

  旁邊的李新,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將山體內生死不知的楊掌櫃挖出來之後,李新自己都覺得腿肚子在哆嗦,恨不得將楊國昌叫醒之後,再活活掐死他。

  這混蛋,竟然敢洗劫秘庫,這是要害死老子啊!

  這邊鬧騰的凶,無人知曉為何,不過卻都知道出大事了。

  而另一邊,相隔三四千里之外的荒野密林裡,黑狗的眼睛裡倒映出一幅幅畫面,嘴角掀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事實上,就算是秦陽都不會知道這些……

  真相可能會永遠的埋沒。

  秦陽只能確定,這些人追蹤不到自己頭上,就算是那些可能動了手腳的寶物,也全部被丟入虛空。

  但秦陽再小心,也沒察覺到,萬永商號喪心病狂,為了秘庫安全,布下種種手段,竟然還偷偷裝了監控……

  可惜萬永商號腦洞再大,也不會想到,他們裝的監控,早被一隻他們以為沒什麼靈智的傻狗發現了……

  然後還被傻狗在挨橘貓揍的時候,順手毀掉了大半,唯一留下的那點,還是傻狗刻意留下的。

  而且唯一清晰的一幅畫面,就是二掌櫃拔劍斬牠的那一劍。

  於是,秦陽假冒二掌櫃,本意僅僅只是撇清自己,並不覺得能把鍋扣在二掌櫃頭上。

  在黑狗這最後一下助攻之後……

  二掌櫃楊國昌就算是跳到死海裡搓破了皮,也洗不乾淨這口超級大黑鍋了。

  能輕而易舉進入秘庫,輕而易舉破開那些寶物外面的禁制,實力又夠,再加上有監控當證據……

  在好死不死的,他表面看起來,一點嫌疑都沒有,誰讓他莫名其妙的,正好這幾天在外面?

  正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這不在場證據在監控出現之後,反而顯得太刻意了。

  而遠在一刀峽附近的秦陽,可一點都不知道,二掌櫃這口大黑鍋接的穩準狠,說不是他幹的,可能都沒人會信了……

  秦陽正行走在一刀峽附近的一個坊市。

  坊市在一刀峽的北面,距離一刀峽僅僅只有十里的距離,而之所以這麼近的距離,純粹是因為一刀峽內無窮毒蟲,數不盡的鬼物,從來沒有離開過那裡。

  而這些毒蟲,對於不少修士來說,卻又是極為珍貴的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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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章 脫馬甲,迴避牌

  坊市不大,是山中一片平坦的灰石地帶,這裡被修士休整平了之後當做坊市,起碼能杜絕地下來的危險,畢竟,一刀峽裡的毒蟲不出來,卻不代表山林之中就沒有毒蟲了。

  事實上,還有一部分毒蟲,是這裡本來就有的,自從一刀峽出現之後,這些山林之中的毒蟲,在一刀峽進進出出,隨著時間流逝,能存活繁衍下來的,沒有一種是簡單的。

  秦陽行走在坊市內,隨意的打量,這裡大部分人都是時刻保持著警惕,而且不少人身上都帶著古怪的味道。

  這也是防備毒蟲的,坊市內下方雖然是一整塊巨大的灰石,不會有毒蟲生活在其中,卻攔不住外面的毒蟲進來,每年都會有倒霉蛋死在坊市內。

  坊市裡面售賣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樣的毒蟲,有活的,也有死的,剩下的簡單地攤,售賣的丹藥、法寶、符篆等等,盡數能跟一刀峽扯上關係。

  秦陽沒有在這裡逗留,而是直奔一刀峽而去。

  離開坊市,秦陽就察覺到後方有不少人將目光投過來,秦陽回頭望去,那些目光立刻消失不見,該幹嘛幹嘛,只要回過頭,立刻又能感覺到那些詭異的目光。

  走遠了之後,隱約還能聽到一些人的議論聲。

  「又一個傻蛋急著去送死了……」

  「是啊,每年一刀峽的毒蟲繁衍期,可不一定是分毫不差的……」

  「聽說早上還有一個等不及的傢伙,死在裡面了。」

  聲音若有若無,若非耳聰目明,可能還真聽不到。

  秦陽暗暗一笑,自己現在去,還的確是去送死的。

  大掌櫃想要坑人,慫恿自己來一刀峽送死,秦陽心裡明白的很呢,送來的那些資料書籍,秦陽也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真的。

  真正高明的謊言,其實就是一萬句話裡,只有一句話是假的,更高明的,則是少了這麼一句最關鍵的真話,這樣才能坑到人。

  身為盜門的下一代傳道人,要是能被人坑了,那才真是學藝不精,活該倒霉。

  秦陽知道大掌櫃李新要坑他,哪能不防著。

  來到坊市這裡一小會的時間,就已經知道大掌櫃少說的那句話是什麼。

  一刀峽裡的毒蟲,的確都是在上個月開始繁衍後代,這個時候最暴躁,最具有攻擊性,遇到活物的時候,簡直是悍不畏死,鋪天蓋地。

  一個月之後,毒蟲就會進入到一種相對來說,攻擊性比較弱的階段,這個時候,才是探索的最好時機。

  而毒蟲進入繁衍期的這段時間,的確可以精確到天,但事有例外,裡面的毒蟲種類,可不是一種兩種,有一少部分毒蟲的繁衍期,不會精確到天,前後大概會有三四天的誤差。

  這三四天的誤差,很難判定出來,每年死在這幾天的獵毒人可不再少數,尤其是第一次來的菜鳥,死在這幾天的概率非常高。

  畢竟來到這裡之後,誰都想趕緊趁著危險最小的平靜期撈一筆,錯過了這段時間,普遍適應所有毒蟲活動的規律就沒了,可以說是沒有規律了。

  畢竟,每一種毒蟲的特點都是不同的,度過了這半個月,所有毒蟲都會恢復各自的習性。

  這些常年混跡坊市的混蛋們,最喜歡看的,就是沒人帶領的菜鳥,急不可耐的衝進去送死。

  根本不會有人來提醒一句,心善的人,也不會在這種近乎天天都要死人的地方待下去。

  秦陽沒理會後面的人,他只是要露個面,找個合適的機會,脫掉身上的馬甲而已。

  還有什麼比現在這個時候更合適的?

  沒有了,現在這個時機太合適了。

  心高氣傲,覺得做足了準備,就要探索一刀峽,然後死在了,自以為繁衍期結束之後的第二天。

  是意外,可是說出去,卻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大掌櫃想要坑死自己,那自然要隨了他的意思,之前給的書籍,全部都留在了萬永商號裡,自己若是也死在一刀峽,萬永商號的高層不可能無動於衷。

  若是秘庫的事情曝光,萬永商號的高層,自然會不惜代價的追查任何一點蛛絲馬跡,自己這個三掌櫃,自然也是懷疑對象。

  那跟上一任三掌櫃一般,死在一刀峽,就是最好的結果,到時候來個聰明人,稍稍一查,就會知道大掌櫃之前給送來不少資料,要是再細心點追查,就有可能發現藏在無數資料裡,少了的那最關鍵的一句。

  也是坑死自己這個三掌櫃的那句最關鍵的細節。

  若來人能追查到這,那上一任三掌櫃之死,無論跟大掌櫃有沒有關係,這口鍋也絕對會扣在他的頭上了。

  只不過來人能追查到這的概率不大……

  秦陽頗有些遺憾,估計是沒法坑死這倆掌櫃了……

  然而,秦陽卻不知道,二掌櫃已經被坑死了……

  來到一刀峽的邊緣,遠遠望去,就是大地之上,驟然裂開一道巨大的裂口,筆直的貫穿東西,看不到裂縫究竟有多長。

  飛到半空中打量,裂縫只有十餘里寬,裂縫兩側的石壁整體平整,卻也有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隱約還能看到一些小洞,偶爾有一些毒蟲在小洞之中進出。

  秦陽舉目向內望去,也僅僅只能看到裂縫之下不到二百丈深,更深的地方漆黑一片,半點光亮都沒有,縱然是青天白日,日頭正盛,也照亮不到下面,反而能察覺到,裡面森寒一片,毫不掩飾的直白惡意,近乎匯聚成意念,在裂縫之中流淌。

  聽人說,永遠沒有親眼見到來的震撼。

  聽起來十餘里寬,千里長的裂縫,其實沒什麼感覺,偶爾聽到的,比這個破壞力更強的傳說,更多……

  可真正走到跟前,猶如一隻螞蟻一樣,看著這條望不到邊際的裂縫時,才恍然想起,這條裂縫,似乎只是當年兩位封號道君,交手的時候,遺落的餘波造成的……

  身為三元修士,最純粹的破壞力,一擊之下,能斬出來一條二三百丈長,丈深的水溝就算不錯了……

  哪像現在,站在裂縫邊緣,就像是一直小螞蟻站在這裡,僅僅只是裂縫裡流淌的野性惡意,就讓人有種立刻奪路而逃的衝動。

  似乎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抗拒著靠近裂縫,提醒著那裡的巨大危險。

  秦陽落到後方,在一顆樹後,輕輕一晃,施展出以一道咫尺天涯禁制,將樹根下一塊巴掌大的地方,拓展到可以容納一個人大小的程度。

  真身藏在裡面,而後拔出一根頭髮,化作一個化身,讓化身前往那巨大裂縫。

  一刀峽無法飛躍,任何飛遁法門,在一刀峽上空都是無用的,想要深入其中,唯一的辦法,就是順著石壁,向下攀爬,當然,這些都是可以借助法寶來完成。

  除了不能飛起來之外,這裡跟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區別。

  也就是說,縱然來個靈台大能,若是失手跌落,可能也會墜入裂縫深處。

  正因為如此,這裡特有的毒蟲,抓捕難度非常高,價格自然不菲。

  分身觀察了片刻,就順著裂縫邊緣,扣著石壁向下攀爬。

  隨著分身下去不一會,就見後方來了不少人,各自分散開,站在懸崖邊緣看熱鬧,一個個就差搬著小板凳嗑瓜子了。

  「來來來,賭一下,這個傢伙能下去多少丈會死?我賭五十丈。」

  「我賭四十丈,賭三千靈石。」

  「看起來似乎準備了不少啊,我賭八十丈。」

  一些老油條,互相防備著,蹲在懸崖邊看熱鬧。

  分身順著懸崖不斷的向下攀爬,速度不慢,而且避開了沿途遇到的可能會有毒蟲暗藏的地方,一看就是準備非常完善,對毒蟲也有瞭解。

  每過一段,就會留下一顆釘子,牽掛著繩索,以防萬一,看起來非常專業。

  但是看到這些繩索之後,懸崖邊的一個老油條便嘆息一聲:「還真是新手,竟然還準備了安全繩,五十丈,極限了。」

  其他老油條不說話,只是齊齊嘆息一聲,就當分身已經死了。

  果然,到了五十丈之後,就見石壁之上一些不到小拇指甲蓋大小的小洞裡,一些長著翅膀,形如蚊子的毒蟲飛出,還有一些長著尖銳牙齒的赤紅螞蟻,一窩蜂的衝出。

  不過轉瞬之間,就衝到分身身上,原本當做保險的安全繩,此刻卻成了最大的束縛,想逃都來不及了。

  兩種毒蟲一塊衝來,分身想要逃遁,不過一兩息,就被毒蟲籠罩,徹底看不到蹤影,遠遠望去,就像是無數毒蟲匯聚到一起,化作人形的模樣。

  只是一兩個呼吸,毒蟲散開,分身已經消失不見……

  懸崖上看熱鬧的老油條,一個個寒色發寒,這種場面,無論見過多少次,都會不由自主的打個寒顫。

  「走吧,沒什麼好看的了……」

  「又死了一個菜鳥……」

  一個個老油條飛速離開,很快,懸崖邊就再也見不到一個人影。

  這時,才見秦陽從樹後走出來,來到懸崖邊,靜靜的望著下面的無底深淵。

  有這麼多人見證了自己「死」在這裡,這個馬甲也算是徹底脫下了。

  一時之間,秦陽還頗有些不捨,畢竟用了這麼久的一個馬甲,就這麼丟掉了,實在是有點可惜。

  但這次不丟掉也不行了,萬永商號高層拿自己當炮灰,陳滄州倆掌櫃,想要他死,唯有真死了,才能移開這些關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讓他們自己窩裡鬥去。

  仔細想想,這種中途搶來的馬甲,太引人注意了,的確不是好事。

  懸崖邊沒了人,正好隨了秦陽的意,因為沒人會選擇這個時間段下去的。

  檢查了一下準備之後,便順著峭壁,向著下方攀爬著下去。

  順利下去了五十丈之後,再次見到那兩種毒蟲,鋪天蓋地的順著石壁湧來。

  秦陽面色不變,伸手揮灑出一些帶著腥甜味道的液體,那些形如蚊子一般的毒蟲,立刻一窩蜂的衝向那些液體。

  吞食了這些液體之後,就見到半空中的蚊子毒蟲,猶如下雨一般的墜落。

  然後又灑出一些帶著硫磺味道的粉末到周圍,奔湧而來的赤紅螞蟻,微微一頓,似乎被這些硫磺味道的分泌熏的止步不前。

  可是不過短短兩個呼吸,就見到這些赤紅螞蟻群裡散發出的瘋狂惡意,驟然暴漲,無數赤紅螞蟻前赴後繼,悍不畏死,直接衝過粉末覆蓋的範圍。

  無數赤紅螞蟻失去了意識,從崖壁上墜落深淵,卻有更多的赤紅螞蟻,前赴後繼的追上來。

  「果然是這樣麼……」秦陽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繁衍期的毒蟲,會變得暴躁無比,悍不畏死,平日裡的習性,只能當做參考,當真的下場可能就是死。

  前後左右的崖壁上,覆蓋著厚厚一層赤紅螞蟻,這些螞蟻叫做火毒行軍蟻,大螯能輕而易舉的咬碎修士的真元防護,洞穿靈光,他們不挑食,無論是修士的真元,還是血肉骨骼,統統都會吃。

  被困住的結果便是骨頭渣都不會留下一點點。

  親自確認了記載的正確,這些還未結束繁衍期的火毒行軍蟻,的確是不按照平日習性,秦陽反而放鬆了不少,起碼自己可以安心的向下攀爬了,不用擔心人見到。

  一手扣住崖壁上的一點凸起,一手一番,手中出現一面牌子,上書迴避兩個大字。

  真元灌入其中,只見盤子上方,咬住牌子的異獸,眼中冒出一點靈光,張口一聲威嚴的大喝。

  「迴避。」

  聲音低沉,暴喝而出的兩個字,就像是天地之間的至理,不容反駁,不容質疑,不容反抗。

  瞬間,就見那些悍不畏死,前赴後繼衝上來的火毒行軍蟻,腳步齊齊一頓。

  然後所有的火毒行軍蟻,齊齊轉頭,向著遠離秦陽的方向分散開。

  連同那些可以形似蚊子,可以飛的毒蟲,也齊齊後退。

  秦陽握著迴避牌,雖說早知道效果,可是真正見到,卻也忍不住心中驚駭。

  言出法隨,令行禁止。

  原本煉化了之後,還覺得這迴避牌,是以力量強行撐開一定範圍,不讓其他生靈靠近,誰想到,迴避牌的核心,竟然就是上面書寫的兩個大字。

  迴避牌僅僅只是催發這兩個字的神奇力量,讓這些毒蟲,主動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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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7 01:08: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八八章 危險防不勝防,陰河偶遇花想容

  最為廣闊的大荒,神朝林立,分管天下,神朝光輝籠罩之地,無論凡人修士,皆在神朝轄制範圍,朝中大員,正統的煉氣修士很少,不少大佬,都是自凡人而來,甚至可能並無多少煉氣修行的天賦。

  不過依托神朝,這些朝中大員,經管天下,自修德行,卻另有神通。

  秦陽注視著迴避牌上的兩個大字,看似普普通通,激發之後,卻有一種剛正不阿,威嚴正明,讓人不可直視,不可違逆的恐怖意念蘊含其中。

  這就是神朝一部分修士的神通之一,法令。

  法令之下,言出法隨,這就是天理、法理、道理。

  任何人,都要遵從神朝法典,不可違逆。

  這是直接作用人神魂的意念,而不是靠力量強行逼迫。

  秦陽看著「迴避」倆字,心驚不已,親身感受到,才能感覺到神朝底蘊的恐怖。

  這迴避牌,應該不是什麼神朝大員的,頂多是從屬縣令之類的地方小官,而且這裡不是大荒神朝,迴避牌的威能,起碼會暴跌九成,如此,竟然還能輕而易舉逼退毒蟲群。

  若是在神朝光輝籠罩範圍,那會有多強?

  一時之間,秦陽心馳神往,下定了決心,等到這裡事了之後,一定要去大荒。

  見識見識那裡林立的神朝風采,還有那些能在神朝威壓之下,依然能與神朝鼎足而立的聖宗門派。

  想來那裡的門派,才能稱得上是聖宗,壺梁不過偏僻的島嶼,聖宗之名,此刻看來頗有些名不副實了。

  秦陽按捺下飛躍的思緒,繼續順著石壁向下攀爬,但這次,速度就越來越快,不再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攀爬。

  在石壁上頂上釘子之後,拿出繩索綁在釘子上,然後一手捏著繩子,一躍而下,向著黑暗深處不斷墜落。

  石壁之中暗藏的毒蟲,感受到有活物出現,一窩蜂的衝出,至少有十幾種毒蟲,都在衝向秦陽。

  當這些鋪天蓋地的毒蟲衝到百丈之地,迴避牌上又一聲威嚴大喝。

  「迴避。」

  無形的意念橫掃開來,數以十萬計的毒蟲,齊齊一頓,然後掉頭離開,沒有絲毫留念。

  繩索驟然繃直,秦陽下墜的身體一頓,一手插入石壁,停住身體,然後繼續掛上繩索,繼續向下跳。

  有迴避牌不斷逼退蟲群,秦陽以一種讓其他人看來,近乎找死的方式,飛速的下落到二百丈之下。

  到了這裡,頭頂照來的光亮,已經非常微弱,空氣中流淌的惡意,更是近乎凝成實質,上下左右,四方不斷的傳來極度危險的感覺。

  而且最後一點光熱,也隨之消失不見,陰森冷冽的氣息浮蕩,哈口氣便會立時凝結成冰晶墜落,觸摸到石壁上,也能感覺到陣陣森寒之氣,不斷的衝擊手掌。

  手掌上,肉眼可見的冰霜,不斷蔓延開,向著手臂上擴散。

  秦陽眉頭一皺,真元運轉,驅散這些森寒、

  「好重的陰寒之氣……」

  秦陽喃喃自語一句,也不敢繼續往下跳了,只能順著石壁慢慢向下攀爬。

  越向下,陰氣寒氣越重,森寒陰氣,就像是慢性毒素,不猛烈,卻往人骨髓裡鑽,不將人活活凍死在這裡,誓不罷休。

  秦陽暗暗提高警惕,來之前就知道這裡危險重重,若非得到了肅靜牌和迴避牌,秦陽也不敢這麼貿然深入一刀峽。

  現在想想,當時愚叟身上的這兩塊牌子,十有八九是專門提前準備的,為的就是深入一刀峽。

  只不過楊帆恐怕也沒預料到,愚叟竟然會在中途隕落了。

  繼續深入,寒氣越重,光線越暗,正常的目力,頂多只能看出去不到一丈的距離,秦陽默默運轉真元到雙目,提升目力。

  可是黑暗視物的能力,也僅僅只能看到十數丈遠。

  這麼短的距離,隨便一個能在這裡飛的土著毒蟲,瞬息之間,就能跨越,只要出現危險,根本來不及反應。

  秦陽將真元源源不斷的輸入到迴避牌裡,靠著迴避牌,不斷驅散靠近的毒蟲,甚至連減弱真元輸出,縮小驅散範圍都不敢。

  誰知道會不會有毒蟲,在驅散範圍之外,就會發動攻擊,真以為這些毒蟲,只會近身撕咬的人,早死絕了。

  「沙沙沙……」

  毒蟲湧動的聲音,不絕於耳,然而可以看到的十數丈範圍之內,卻一個毒蟲也看不到,只是聽聲音,秦陽就知道,周圍的毒蟲數量,比之前起碼多了數倍,沒有百萬毒蟲,也相差無幾了。

  再向下攀爬了約莫二百丈,森寒的陰氣,已經化作一縷縷匯聚的薄霧,在半空中流淌,觸碰這些薄霧的瞬間,雙腳就被凍結,一層慘白色的冰霜覆蓋在雙腳,寒氣如刀如刺,瘋狂的向著體內滲透。

  秦陽運轉真元,竟然都無法阻攔,只能稍稍運轉三水塑體正法,靠著天一真水化合萬物的功效,強行將侵蝕的寒氣吞噬掉煉化。

  煉化之後,秦陽神色一動,煉化的這麼輕鬆,也就是說,這寒氣不僅僅是陰氣,而是屬於水行之物。

  無論是輕靈之水,還是天一真水,一元重水,都沒有水之寒意,這裡的寒氣太盛,若是會相應的凝聚之法,絕對能凝練出玄冰寒水之類的靈水。

  不過不用凝聚,也能直接吞噬煉化,將其化入三水塑體正法裡,增強自身。

  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吞噬了不少森寒薄霧,強化了多少沒感覺到,新的特性也沒有展現,不過好處卻已經立竿見影,此刻不用運轉真元,這裡的寒氣,也已經無法凍結身體,只是稍稍感覺有點冷而已,真元一轉,所有的寒意都會消失不見。

  繼續向下深入了不到百丈,頭頂已經是黑暗一片,裂縫已經看不到,上下左右盡數伸手不見五指,運足目力,也只能看十丈遠。

  毒蟲活動的沙沙聲,也越來越響。

  忽然,秦陽看到側面數丈之外,崖壁上多出來一個凹陷。

  爬過去一看,不過半丈深的凹陷,側面有密密麻麻的蜂窩狀孔洞,這裡應該是某種毒蟲的巢穴,被人轟塌了一點,才形成這麼一個凹陷。

  凹陷裡,躺著一具只剩下烏黑骨骼的屍骨,屍骨裡面有不少毒蟲活動的痕跡,還有一些刺鼻的味道,想來就是自己過來的時候,驅散了這裡的毒蟲。

  秦陽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人的衣著,袖口有萬永商號的標記,再看那些金線和失去了力量的符文。

  回憶了一下之後,大致猜測這人應當就是上一任的三掌櫃。

  他果然是死在了這裡。

  秦陽不由的想到,之前蒙師叔曾經警告過,自己穿馬甲的方式,修為低的時候玩玩沒事,可是修為高了,反而容易暴露。

  三掌櫃的屍體在這裡,也無人能給他收屍,萬永商號卻已經知道三掌櫃隕落了,必然是用別的方法。

  的確應該上點心,下次不能再隨便用死人的馬甲了……

  秦陽伸手摸向三掌櫃的屍體,發動摸屍技能,摸出來一本白色的技能書。

  隨手拍到腦門裡,然後……

  不等秦陽感受技能書的內容,就看到右手指尖,一點烏黑,慢慢的蔓延開來。

  不疼不癢,甚至毫無感覺,若非看到了,可能根本察覺不到竟然中毒了。

  待這一點烏黑,慢慢的蔓延到第二節指節的時候,秦陽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變得烏黑的地方,已經徹底失去了知覺。

  真元一轉,想要抵擋毒素擴散,誰想到,毒素接觸到真元之後,擴散速度,驟然暴漲數倍,吞噬了真元力量,瘋狂的擴散。

  短短幾個呼吸,半個手掌都已經失去知覺,手指全部不能動了,就像是不是自己的了。

  拿出驅毒的丹藥,吞下之後,也僅僅只能緩解毒素擴散的時間。

  秦陽盯著右手,看著右手慢慢的化為烏黑,面沉似水,沉思了幾個呼吸之後,真元運轉到右邊胸口,激發血龍,催動龍血寶術。

  狂猛霸道的力量,順著右臂,衝擊到右手。

  霎時之間,右手表面,道道裂紋浮現,烏黑的鮮血噴湧而出,化為烏黑的手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恢復原狀。

  待毒素徹底被驅逐之後,右手的傷口,眨眼間便恢復原狀。

  「稍稍一點點大意,可能就是生死之差。」秦陽輕輕吸了口氣,眼神閃爍,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難怪這麼多年,有人能探索到的範圍,僅僅只是崖壁下二百丈範圍,深入到二百丈之下,還能活著出來的人,屈指可數,關於二百丈之下的記載,更是幾乎沒有。

  僅僅只是觸碰了一下骸骨,立刻就中了劇毒,而且是不疼不癢,毫無所覺。

  若非是手掌,能一眼看到,別的地方中毒,可能等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等到毒素侵蝕五臟六腑,大羅神仙來了也沒得救。

  而且這毒素更可怕的是可以吞噬真元為養料,急速爆發,換一個正統煉氣的修士,剛才十成十的已經死透了。

  也就是自己肉身潛力雄厚無比,再修成了三門體修之法,挖掘肉身潛力,再加上正在修行的一木成林育法,本身毒抗都在不斷提升。

  如此,也僅僅只是拖延了毒素蔓延的速度而已,可就算如此,不到十個呼吸,毒素就已經侵染了右手。

  解毒的丹藥,也沒有太大作用,催動龍穴寶術,也僅僅只是將毒素強行驅逐出體外,而非解毒。

  這麼一算,秦陽對於這裡就多了七分忌憚。

  起碼眼前這位前人三掌櫃所中之毒,絕對是沒有任何記載的,也沒有任何解藥。

  沉吟了一下,秦陽拿出一張獸皮,覆蓋到三掌櫃身上,隔絕毒素,再以一卷墨箓舒展開,將其包裹起來,收入一個單獨的儲物袋裡。

  既然摸屍了,就不能讓他暴屍在毒蟲巢穴之中。

  若是能離開這裡,再將他另行安葬。

  收殮了上任三掌櫃,秦陽不禁再次提高警惕。

  再次向下攀爬的時候,見到一片黝黑光亮的石壁,立刻繞開,絕對不去觸碰,誰知道是不是稍稍觸碰就會無聲無息的中毒。

  遇到一些稍大的孔洞,裡面有一些毒蟲遺蛻,這些在外面都是極為珍貴的藥材,越毒的毒蟲,遺蛻就越是珍貴,按照這裡毒蟲的毒性,可能一顆遺蛻,起碼都能換一顆四品靈石。

  可秦陽卻只是看了一眼,根本沒有出手撿的想法,哪怕附近的毒蟲都被驅散。

  誰知道觸碰之後,會不會莫名其妙的中毒,不用手觸碰也不行,誰知道會不會通過真元傳播毒素,而且是中毒了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種。

  就這麼一路深入,左左右右不斷的繞開一些看起來就危險的地方,向下深入了足足上千丈距離。

  沙沙聲越來越像,鋪天蓋地,似乎周圍所有地方都被毒蟲籠罩,可惜秦陽卻看不到……

  正在這時,黑暗中一點亮光亮起。

  亮光初時猶如螢火,轉瞬擴散,連綿成一片,照亮這裡的黑暗。

  而周圍的環境,也徹底被照亮。

  周身五十丈之內,一個毒蟲都沒有,可是五十丈之外,無窮無盡的毒蟲,就像是匯聚成一個大碗,倒扣在崖壁上,將他扣在裡面。

  無數毒蟲,一個挨著一個,一個擠壓著一個,牠們不斷的相互撕咬吞噬,不斷的爭鬥,卻也不斷的想要來吞噬掉他這個新鮮血肉。

  只是看了一眼,秦陽後背上,就唰唰唰的冒出好幾層白毛汗。

  密集恐懼症看一眼就會被嚇死……

  不由的,秦陽將迴避牌握緊了幾分,若是沒這個東西,只要一個呼吸,自己恐怕連骨頭渣都找不到了。

  而那亮起的光暈,就在距離崖壁三十丈的空中,灰白色的光暈,猶如煙霧一般,緩緩擴散開。

  「嘩啦啦……」

  伴隨著一陣嘩啦啦的水生,虛空中,一條陰氣沖天的銀白陰河,從中奔湧而出。

  河流只有二十餘丈寬,散發著灰白色的光芒,無數鬼物,在陰河之中,掙扎著咆哮著,隨波逐流。

  這些鬼物,大都實力不高,頂多也不過鬼兵而已,可是數量,卻猶如這些毒蟲一般,簡直是無窮無盡。

  陰河貫穿而過,那些化作一個巨大的碗,倒扣在崖壁上的毒蟲,也主動避讓開,不與陰河裡的鬼物發生衝突。

  散發著光暈的陰河,貫穿而過,在半空中流淌了不過短短數十丈,就再次消失在半空中,就像是黑暗裡有一個洞口,接引著陰河。

  秦陽目視著陰河忽然出現,又從不遠處忽然消失,看著那些比肩接踵,在陰河中沉沉浮浮的鬼物,對著他咆哮嘶吼,發出惡毒的詛咒。

  面無表情的看著陰河消失,秦陽繼續向下攀爬。

  過了不一會,又見到五十丈範圍內有陰河出現,流淌不遠,便消失在黑暗裡。

  再向下了二百餘丈,又見到一條陰河浮現,這條陰河更大。

  足足有百餘丈寬,自黑暗之中無形的出口流淌出來,橫跨了數百丈距離之後,又消失在黑暗裡。

  這條泛著灰白光暈的陰河,卻沒有消失,如同一直保持著這幅模樣,秦陽攀爬下來之後,也一直是這樣。

  周圍簇擁的毒蟲,也主動繞開陰河。

  「吼……」

  「啊……」

  「哈哈……」

  笑聲,哭聲,怒罵聲,哀嚎聲,詛咒聲……

  無數聲音自陰河之中,數不盡的鬼物口中擴散開,這些密密麻麻,隨波逐流的鬼物,見到崖壁上爬著的秦陽,掙扎著伸出手臂,滿面猙獰的嘶吼咆哮,想要將秦陽也拉下去,卻只能隨著陰河流入黑暗消失不見。

  而後面從黑暗上游飄出來的鬼物,則繼續重複這個過程。

  秦陽揉了揉太陽穴,腦袋裡嗡嗡聲一片,眼前甚至出現了鬼物衝出來,撕扯他的幻覺。

  這時候,秦陽心裡差不多明白了,另外一面肅靜牌,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見到這麼多自虛空流出,又消失不見的陰河,見到那裡無數鬼物,可是裂縫之中,卻一個鬼物都見不到。

  秦陽差不多已經明白,當年葬海道君那一刀斬下,可能不只是斬出了這個一刀峽,更是直接斬開了世界的壁壘,打通了通往一個秘境的通道。

  也可能是兩個……

  一個是毒蟲遍佈的秘境,一個是陰河鬼物所在的秘境。

  向下攀爬了差不多已經有兩千丈深,這時候森寒之氣更濃,卻不見地火支脈,也就是說,這個裂縫本身,可能就是無數毒蟲生活的那個秘境。

  當年那一刀,劈出一刀峽,更是直接將毒蟲所在的秘境斬碎,然後殘餘的力量,又打通了陰河、鬼物所在的秘境。

  按照愚叟準備的兩面牌子來看,應當是要跳入陰河裡,隨著陰河,進入到那個秘境之中。

  葬海道君的遺物,應當就在那裡。

  忽然,鬼物的哭聲、笑聲、咆哮聲、咒罵聲,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驚恐絕望的哀嚎。

  這條只有數百丈長的陰河上游,一個一襲白衣的女子,腳踏陰河,順著陰河,從虛空之中飄出來。

  陰河之中,無數的鬼物,全部驚恐的掙扎著向著遠處逃遁,就像是遇到了恐怖的天敵一般。

  然而,他們卻無一例外,被無形的力量撕扯著,背對著女子,不斷倒飛向這個女子,確切的說,是女子的右臂。

  女子的右臂缺失,傷口上覆蓋著一層金黃色的光暈,複雜無比的符文道紋交織,化作薄薄的光幕,籠罩在傷口上。

  鮮血、鬼氣、陰氣,順著傷口不斷逸散。

  而那些被強行撕扯來的鬼物,也被盡數塞到這一層薄薄的光暈上。

  只是一個觸碰,鬼物魂飛魄散,鬼氣便被女子吞噬,而那一層光暈,也稍稍暗淡了微不可查的一絲。

  似是察覺到有人,女子轉頭看了秦陽一眼,面無表情,眼神猶如一灘死水,找不到半點感情波動。

  只是淡淡的一眼,秦陽渾身的寒毛都炸起來了,真元運轉,瞬間就攀升到巔峰。

  誰想到,這女子只是掃了一眼,便繼續腳踏陰河,向著陰河深處前進,待這女子消失在這段陰河盡頭的時候,陰河裡密密麻麻,比肩接踵的無數鬼物,已經徹底消失的乾乾淨淨。

  起碼數千甚至上萬的鬼物,就這麼沒了……

  「花想容。」秦陽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絕對不會認錯,剛才的就是花想容。

  只是,花想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恐怖,剛才那一個眼神,讓他有種奪路而逃的感覺,明明感覺花想容的實力沒提升多少。

  而且想到剛才花想容的斷臂……

  秦陽扭頭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死豬橘貓,果然,橘貓已經醒了,瞇著眼睛,盯著陰河消失的地方。

  「那是你幹的?」

  橘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什麼意思?那種無法癒合的傷口,除了你還有誰?總不可能一個小小的壺梁,就有兩個人掌握這種神奇的力量吧?」

  橘貓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秦陽神色一動。

  「你是說,你傷到了花想容的一身?剩下的不是你傷到的?」

  橘貓點了點頭。

  秦陽沉思了一下,剛才在那傷口上,明顯感覺到有三種氣息,鬼氣、陰氣、和活人的氣息。

  而且鬼氣逸散的最快,也就是說,當時在洞府的時候,花想容的鬼身被橘貓弄斷了一隻手臂,一直沒有恢復。

  然後這瘋女人,不知道從哪,又找來一個強者屍體,當做死身,化出了第三身,而她剛才那種狀態,明顯是三身合一的狀態。

  「她在利用陰河了無窮鬼物,磨去你留下的力量?」

  橘貓點了點頭,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繼續呼呼大睡。

  橘貓睡著了,秦陽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裡,起碼證明,花想容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過,僅僅只是花想容出現,竟然就能驚醒橘貓,起碼證明,對方能帶來威脅。

  秦陽擰著眉頭,頗有些不解。

  花想容跑到這裡,利用無窮鬼物,磨去橘貓留下的永恆力量,倒是並不是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的是,剛才花想容看過來的那個眼神。

  冰冷,空洞,毫無感情波動,還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大恐怖。

  就像是那一眼之下,自己已經死了一次。

  然而,對方只是隨意看了一眼,根本沒有再看第二眼。

  對方有沒有看到橘貓,無法確定,卻一定是看到自己了,她為何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自己深入到這裡之後,丟掉了裘勝這個馬甲,早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

  她為何沒有一點反應?

  秦陽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說,這瘋女人良心發現,不記仇了?

  可是不記仇了,也不至於這麼冷淡吧,這完全是不認識自己了。

  想了想,秦陽又揉了揉面頰,揉出一張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面孔,畢竟,誰能想到,在這裡竟然還能遇到活人,而且還是熟人。

  還是保險點,先隨便穿個馬甲吧。

  繼續向下攀爬了二百多丈,終於到了底部。

  半空中流淌的陰河,綻放的光暈,照亮這裡的一切。

  最底部,數不盡的毒蟲,匯聚到一起,猶如一條毒蟲匯聚的河流。

  無數的毒蟲,前赴後繼的衝來,迴避牌雖然能驅散牠們,可是消耗卻開始直線攀升。

  到了這裡,秦陽終於確定,真正要去的地方,就是隨著陰河,進入到陰河所在的秘境之中。

  向上攀爬數百丈,見到一條只有三十餘丈寬的小陰河之後,秦陽腳踩著崖壁,驟然發力,身體猶如炮彈彈起,一躍而出,向著陰河墜落。

  「噗通……」

  落入陰河,森寒的氣息,奔湧向秦陽體內,似是要凍結他全身血脈。

  無數陰河之中的鬼物,咆哮著嘶吼著,狂笑著歡迎新跌入進來的倒霉蛋,一窩蜂的向著秦陽衝來。

  「迴避!」

  迴避牌上的異獸,一聲暴喝。

  所有的鬼物,盡數倒飛出去,無一能靠近秦陽。

  「啊啊……」

  「哈哈……」

  「嚶嚶……」

  然後,無數鬼物發覺不能靠近之後,便盡情的狂笑,哭嚎,詛咒,謾罵……

  聲浪匯聚成龐大的意念,直衝秦陽腦門。

  「嗡。」

  腦袋裡嗡的一聲,秦陽頓時感覺頭昏眼花,意識變得模糊,匯聚成河的聲浪怪叫,猶如魔音灌耳,不斷的轟炸秦陽神魂。

  秦陽眼前金星直冒,什麼都看不清楚了,甚至也感覺不清楚了,連忙祭出肅靜牌。

  肅靜牌上的異獸,張口沉聲低喝,威嚴大氣,不容置疑,不容反抗。

  「肅靜!」

  大喝之後,魔音消散,所有的鬼物,全部緊閉嘴巴,無論如何掙扎,都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頭昏眼花了好半晌,恢復過來之後,身體都凍僵了,連忙運轉三水塑體正法,吸收這裡的寒氣煉化,慢慢的,寒氣消散。

  秦陽在陰河之中沉沉浮浮,看著前後密密麻麻的鬼物,揉著腦袋,低聲咒罵。

  「想當年,老子一拳一車嚶嚶怪,你們喊個屁,再喊統統打死,再喊啊?繼續啊?」

  吼了兩聲,秦陽不動聲色的默默加大真元輸出,讓肅靜牌的有效範圍,繼續擴大,將目光所及的所有鬼物,統統囊括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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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 跳到河裡就出不去了

  秦陽飄在陰河裡,隨波逐流,不斷吸收這裡的寒氣,壯大己身,一邊催動迴避牌和肅靜牌,讓陰河之中無窮鬼物,不能靠近的同時,統統閉上嘴。

  在這個修士的世界,絕大多數情況,量變都不會引起質變,就比如之前來時所在的城池,其內凡人加上修士,零零散散二三十萬人,可是只要來一個靈台大能,就能輕而易舉的覆滅整座城池。

  可是卻還有一些情況,量變能引起質變。

  比如說鬼物。

  三千年前,靈台聖宗的一位耄老級人物,意外在死海之中發現一座秘境,裡面的一些建築殘骸,極為古老,這位耄老探索其中的時候,意外打破了一口枯井的封印,放出裡面封禁的無窮鬼物。

  這些鬼物對於那位耄老來說,一根指頭就能碾死一大片,然而,萬鬼慟哭,陰魂哀嚎,量變引起質變,當場將這位耄老的神魂震裂。

  當他逃出來之後,尚未逃回靈台聖宗,就神魂崩碎而死。

  這種類似的傳說,以前也曾聽白師叔吹牛的時候說過,大荒有專精御鬼的門派,有一件聲名赫赫的鎮派道器,名曰萬鬼陰幡,其內鬼物億萬,幡旗一展,鬼物便鋪天蓋地,遮蔽蒼穹,同階強者若無同階的法寶抵擋,也只能暫避其鋒。

  所以,秦陽從來沒小看這些弱小的鬼物,當他們匯聚到一定程度,僅僅只是氣場,便能強行鎮壓修士,讓修士的實力大幅度削弱。

  若非有肅靜牌打底,秦陽根本不會冒險進入陰河。

  畢竟,只是初進入這裡的瞬間,這些鬼物尚未齊心,嘶吼咆哮的聲音,就已經讓他神魂不穩。

  順著陰河漂流,數百丈的距離,不多時就過去了。

  前方陰河就像是忽然在黑暗之中截斷,陰河卻繼續源源不絕的流淌。

  跨越過這個截斷的瞬間,周圍的黑暗頓時消散,整個世界都像是忽然放亮。

  秦陽微微閉了一下眼睛,讓眼睛適應忽然發亮的空間,好半晌之後,才感覺到周圍慢慢的變得昏暗。

  深邃的天空,群星閃耀,不見月亮,唯有星辰的光輝,照耀整個世界。

  不是這裡太亮,而是之前的裂縫之中太過黑暗。

  秦陽順著陰河飄蕩,看到的世界,也只是如同沒有月亮的夜晚一般,沒有黑到伸手不見五指,卻也好不到哪去。

  回頭望去,陰河在半空中流淌,只是中間,有一段徹底消失不見了,秦陽知道,那消失的一段,就是出現在裂縫之中的那一段。

  這裡果然是一個截然不同的秘境。

  秦陽向著陰河外打量,陰河飄蕩在半空中,遠處還能見到更多的陰河,猶如散發著光暈的灰白色匹練,飄飄蕩蕩的掛在星空。

  也有一塊塊或大或小的山巒,懸浮在半空中,小的只是如同一些碎石匯聚而成,不過數百丈,大的卻有數千丈高。

  而下方大地是黑灰色的,似是乾涸龜裂的土地,無數的龜裂交錯貫穿整片大地,只不過,每一道龜裂的裂縫,至少都有百餘丈寬。

  這裡的陰氣濃重之極,半點熱度都感覺不到,似乎所有的熱量,都會被吞噬乾淨。

  秦陽眉頭一蹙,感應的非常明顯,除了陰河裡的寒氣,如同毒素,在不斷的侵蝕之外,還有古怪的力量,在一點一點的抽取他身體裡熱量。

  觀察了一會,發現似乎沒有什麼危險之後,秦陽就準備從陰河裡跳出來。

  可是半個身子離開陰河之後,立刻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撕扯力量,阻止他離開陰河。

  運轉真元強行拔高身體,待大腿都離開陰河的時候,陰河之中傳來的牽連力量,開始幾何式的攀升,身體每離開陰河一寸,那種力量就會暴漲數倍。

  大半個身子離開陰河之後,無論怎麼發力,怎麼掙扎,都無法再多離開一點。

  那些隨波逐流,被肅靜牌沉默的鬼物,無法發出聲音,可是一個個滿面猙獰扭曲,帶著暢快的嘲笑。

  他們落難之後,終於又有人跟他們一樣,墜入這裡,無法自拔,這似乎就是他們最好的慰藉。

  秦陽的身體慢慢的下沉,那種撕扯的力量也在慢慢減弱,直到半個身子埋入陰河,撕扯的力量就徹底消失無蹤,再次提起身體,那種古怪的力量,就會再次出現。

  諸多念頭,在秦陽腦海中流轉。

  想到這些鬼物在陰河裡隨波逐流,哀嚎掙扎,卻從來沒一個鬼物離開過陰河,又想到之前偶遇到的花想容,似乎也只是腳踏陰河,從來沒有讓雙腳沒入到陰河內……

  甚至在細細回憶,那些被花想容利用的鬼物,倒飛回去的時候,似乎也沒有一個鬼物離開過陰河水面。

  「壞了……」

  秦陽面色一沉,心中發寒,這陰河水,雖然寒意極重,卻再無別的東西,誰想到,還會有這種古怪的力量,落入陰河的東西,再也無法離開麼?

  之前見到花想容,還奇怪,她為何沒有認出自己,為何一點反應都沒有。

  現在明白了,她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是反應。

  因為對於一個必死無疑的人,看一眼就是最大的反應了。

  這瘋女人知道自己肯定死定了,不死在毒蟲遍佈的裂縫裡,只要敢進入陰河,就再也出不去了。

  秦陽沉著臉,緩緩的抬升身體,等到再也無法抬升的時候,一聲暴喝,真元破體而出,肉身的力量,也被催發到極致,一掌拍在水面上。

  在這等恐怖的力量之下,拍在水面上,跟拍在鋼板上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秦陽只是想要借助反震的力量,嘗試著離開陰河。

  然而,反震的力量的確很強……

  可是身體僅僅向上再次抬升了一寸的距離。

  陰河之中,撕扯的力量,卻暴漲四五倍,硬生生的將他的身體死死的拖在陰河裡。

  「噗……」

  秦陽身體一震,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反震的力量,如同被強行卡在了那裡,讓秦陽自己硬抗了下來。

  沒用……

  這種方法完全沒用。

  秦陽擦了擦嘴角鮮血,沒有驚慌,繼續的思索如何離開陰河。

  看了看肩膀上的死豬橘貓,秦陽神色一動。

  將身體完全侵入陰河裡,然後再次露出水面,依然如同剛才一樣,超過半個身子離開陰河,撕扯力就會出現。

  然而,橘貓卻完全不受陰河裡古怪的力量影響。

  「大佬?」秦陽拍了拍橘貓的腦袋,喊了一聲。

  橘貓沒有反應。

  秦陽拿出一隻放在手環裡的烤鳥,放到橘貓面前,橘貓依然睡的死沉,完全沒反應。

  「大佬?江湖救急,十隻烤鳥。」

  秦陽喊了半晌,橘貓卻像是死了一般,完全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掰開嘴巴,將烤鳥肉塞到橘貓嘴巴裡,橘貓也依然沒有一點反應。

  「關鍵時刻掉鏈子,幸好我早就知道,這死貓靠不住。」

  折騰了一會,橘貓完全沒有醒來的架勢。

  秦陽也沒多少氣餒,從進入裂縫的時候,就做好了什麼都靠自己的準備,若非橘貓跟長在了肩膀上一樣,無法將他拉下來,下來之前,秦陽也會讓橘貓也別跟著。

  畢竟,這神經病懶貨橘貓,太不靠譜了,而且最近也越來越懶得理秦陽……

  秦陽定了定心神,掃了一眼附近密密麻麻的鬼物,默默計算著時間。

  一直催動著迴避牌和肅靜牌,保持這種並不大的消耗,應該能堅持三天的時間,再加上手環內的丹藥,恢復真元。

  可以堅持差不多七天時間。

  不是丹藥不夠,而是一直保持著真元消耗,再嗑藥恢復,這個是有極限的,多出來四天時間,已經是肉身夠強,經脈粗大,韌性十足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心神的消耗,七天,就是能堅持到的極限。

  七天時間,若是還無法離開陰河,十有八九會被這無窮鬼物淹沒,連皮帶骨被吞噬的乾乾淨淨。

  至於殺光陰河裡的鬼物,秦陽從來沒想過,這裡的鬼物太多太多,近乎無窮無盡,根本殺不完。

  秦陽沉思了一下,身形一晃,化作水身,催發出輕靈之水的特點,水身輕飄飄猶如要飛起。

  可是依然是離開陰河水面大半之後,立刻被不可抵擋的撕扯力牽制住。

  恢復原狀之後,立刻催動肅靜牌和迴避牌,逼退那些趁機湧來的鬼物。

  等到將鬼物再次逼退之後,再次化作水身,這次催發出一元重水的特點,身體驟然向下沉去。

  順著懸空的陰河底部,向著陰河外面突進,可是依然是一樣的結果。

  回到陰河表面之後,秦陽到沒什麼沮喪,反而若有所思。

  化成水流之身,雖然結果是一樣的,可是其中還有細微的差別。

  化成水身之後,突進到陰河之外的部分,比正常狀態拼盡全力,還要多了那麼一點。

  秦陽半身露出水面,盯著一圈密密麻麻的鬼物,忽然拿出一隻烤鳥,丟向遠處的鬼群。

  烤鳥翻轉著向著陰河裡落下,尚未落下的時候,就見到那些鬼物,如同瘋了一樣,揮舞著手臂,搶奪烤鳥。

  烤鳥落入陰河,瞬間就被無數鬼物分食。

  秦陽看的若有所思,順著水面望去的時候,只能看到無數的手臂露出水面,偶爾還能看到幾顆鬼物的腦袋。

  而這已經是這裡所有鬼物的極限,這裡的鬼物,靠著自己的力量,連肩膀都無法露出水面。

  再看看自己,半個身子都能離開水面。

  再想到這一路行來,不斷的修煉三水塑體正法,吞噬陰河之中的寒氣,納入三水塑體正法的體系之中。

  本來只是為了抵擋寒氣侵蝕,現在才發現,不知不覺,無意之間,已經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了。

  也就是說,這裡的陰河水,其實也是一種靈水,一種自己不知道的靈水。

  想要靠蠻力離開這裡,恐怕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裡陰河條條,從半空中流淌而過,如同條銀線,在這個秘境裡交織,而且這些陰河可不是獨立的,水脈這種東西,從來都沒有獨立的。

  若陰河本身就是某種不知名的靈水匯聚,其中的牽制力上限,絕對會龐大到無法估量。

  唯有先融入其中,才能再脫離。

  想清楚了這些之後,秦陽不管那些鬼物,只是保持著肅靜牌和迴避牌的威能,剩下所有精力,都用來修煉運轉三水塑體正法,鯨吞陰河之內可以被吸收掉的寒氣。

  三日之後,秦陽的真元近乎耗盡,吞下一顆丹藥回復真元,一邊化成水身,嘗試著離開陰河。

  而這一次,就有了明顯的不同,整個人近乎全部離開陰河,只剩下雙腳還無法離開。

  秦陽恢復了人形,神色振奮,現在起碼了證明了,方向是正確的。

  又過了兩天之後,陰河之中,一道水流化作的人形生物,顏色驟然從深黑色,變成了灰白色,然後噗嗤一聲,水流從陰河之中飛出。

  落在乾涸龜裂的黑灰大地上,再次恢復人形,慢慢凝固,化作秦陽的模樣。

  恢復原樣之後,秦陽一個趔趄,差點坐在地上,面色帶著一絲蒼白,眼神裡滿是疲憊。

  一連數天,不但要時時刻刻保持著迴避牌和肅靜牌的威能,還要一心兩用,吸收陰河裡的寒氣,讓自身融入陰河……

  消耗倒是其次,實在是太耗神了。

  稍稍一個不小心,打個盹,可能就會被無窮鬼物撕碎了吞噬。

  秦陽坐在地上,閉目養神,不理會陰河裡伸著手臂,瘋狂嘶吼咆哮,詛咒哀嚎的鬼物。

  離開陰河範圍,這些鬼物的嘶吼,力量就會暴跌九成以上,距離越遠,威能越差,現在落到了地面,除了感覺有點吵之外,倒是沒別的感覺了。

  秦陽拿出幾塊材料,在身旁佈置出一個陣法,再在周圍打出幾道警戒的禁制。

  然後坐在中心,閉目養神,恢復消耗的心神。

  原本睡覺是最好的恢復方法,可是在這裡,秦陽可不敢睡,寧願多浪費點時間,將腦袋放空,慢慢調息恢復。

  等到恢復的差不多了,這才順便察看一下之前摸到的技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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