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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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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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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8 02:36: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一零章 老銀幣的簡單陰謀

  秦陽後退出一段距離,似笑非笑的看著華煉。

  這傢伙可是真學壞了……

  「既然是誤會,就算了,我還有事,二位請便。」秦陽伸手虛引,示意兩人可以滾蛋了。

  「兄台大人大量,林某多謝了,還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改日再來請酒賠罪。」林遲青稍稍鬆了口氣,拱了拱手。

  「我姓秦名陽!」秦陽微微瞇了一下眼睛,吐氣出聲,鏗鏘有力。

  「如此,多謝秦兄海涵,林某先行告辭了。」林遲青拱了拱手,微微欠身,瞬間化作一道神光沖天而起,轉瞬之間,消失在天際。

  「原來是秦兄,這名字我倒是聽著耳熟。」華煉面色微微變幻了一下,乾笑一聲:「既然秦兄大人大量,我也不再叨擾了,我暫且在蘆湖城歇腳,秦兄若是無事,可來坐坐。」

  「嗯。」秦陽點了點頭,不冷不熱。

  華煉自討沒趣,自然是知道,小動作被發現了,搖身一晃,化作一道神光沖天而起,也跟著消失不見。

  秦陽站在海面上,靜靜的看著兩人消失不見,微微蹙眉。

  報上自己的名字,也是無所謂的,秦陽這個名字,本來就沒什麼特色,重名很正常。

  再者,他們認為自己是龍龜王的晚輩,自然也只會認為是重名。

  龍龜王深居死海,很少在陸地上露面,他的晚輩,自然也會很少在陸地上露面,沒人會認為此秦陽就是彼秦陽。

  報上這個名字,也純粹只是為了試探一下而已。

  華煉雖然看起來學壞了,大大咧咧,坑人都毫不掩飾,但城府卻明顯比不上林遲青。

  華煉明顯是知道秦陽這個名字,也知道之前被魔石聖宗通緝的事情,但很顯然,他也只會認為是重名。

  而林遲青,以前沒聽說過,但他能被選做新一任的靈台聖子,對於不少事情,是絕對不可能不知道的。

  去年的時候,鬧的沸沸揚揚,發現秦陽被好幾家一起通緝的人,必然不在少數,隨著時間流逝,再加上玄天聖宗的動作,三聖宗的人,若是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絕無可能。

  至少能被選為新任聖子,絕對是有背景,能知道很多辛密,秦陽這個名字,他不可能沒有聽說過。

  可是回想了一下,從見面開始,林遲青一直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眉宇平和,帶著一絲無奈,說道歉立刻態度誠懇,姿態很低,完全是一個謙謙君子。

  而他聽到秦陽這個名字,竟然毫無反應,半點波瀾也沒有,比之第一次聽到一個陌生名字,還要平靜的多。

  秦陽緩緩的出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牟定。

  林遲青絕對聽說過自己的名字,而且知之甚詳!

  他太平靜了,平靜的有些過頭了。

  越是回想,秦陽越是感覺心生忌憚。

  傳聞之中,林遲青風度翩翩,為人謙和,也不喜歡好勇鬥狠,只喜歡看書鑽研,不刻意結交他人,朋友卻很多,人緣很好。

  這次見到華煉,也能感覺的到,他們倆私交不錯,起碼華煉對他的感官還可以,一起喝酒談天說地,那是絕對沒問題。

  越是這樣,秦陽就越覺得林遲青心機深沉,最是討厭這等外在近乎完美的君子。

  細數往昔,壺梁三聖宗,能成為聖子聖女的,絕對沒有真君子。

  秦陽摸著下巴暗忖,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靈台聖宗選出來一個新聖子,魔石聖宗也選出來一個新聖子,全部在這種時候,而且全部來到了城海州。

  他們要幹什麼?

  秦陽呵呵怪笑,忽然覺得,玄天宗主的壽典,怕是會非常熱鬧。

  原本還覺得火中取栗的計劃難度很高,想安全逃走的可能也很低,但現在麼……

  靈台聖宗和魔石聖宗,已經迫不及待的給玄天聖宗上眼藥了。

  萬一到時候鐘聲未響,怕是立刻就會亂起來。

  那自己是讓鐘聲響呢,還是不讓鐘聲響起?

  算算時間,醜雞回去之後,靠著玄天聖宗的龐大資源,應該已經恢復了不少了吧?

  一路琢磨著,回到了花船。

  來到花船內部的那片海洋空間,立刻見到海面之下,一個幼小的身影,飛速的衝來。

  待抵達數丈之外的時候,便沖海中一躍而起,向著秦陽撲來。

  秦陽露出笑容,張開手臂,接住變成包子臉的小七,揉了揉小七長長了不少的卷毛。

  小七咯咯笑著,抱著秦陽的腦袋一陣亂啃。

  「卡嚓卡嚓……」

  火花四濺。

  秦陽哭笑不得的將小傢伙拉下來,每次的見面禮,都這麼的非主流,也就自己的腦殼硬,換個別人,早被啃穿了腦殼。

  來下來小七,捏了捏小七的小臉,順手看了一下長出來的新牙,確認沒有被崩斷,這才放下心來。

  小傢伙不長記性,被崩斷了好幾次牙,還是每次見面都先啃兩口當見面禮。

  被小傢伙摟著脖子,也聽不懂她咿呀咿呀的說什麼,秦陽自說自話,兩人雞同鴨講,再拿出來些吃的給小七,倒是歡樂的很。

  正鬧騰著呢,老龜從海中走出,笑瞇瞇的對著小七拍手。

  「來,小七,到龜爺爺這來。」

  小七扭頭一看,一手摟著秦陽脖子,一手拿著吃的,根本要不走。

  「嘿,這小丫頭,有德來了,就不認別人了。」老龜一挑眉毛,頗有些吃味,不過跟著就眉飛色舞,滿臉得意的笑道:「不過,有德你出去了,小七就認我,老肥婆都不認,橘大人也不認。」

  「有勞前輩了。」秦陽笑著道謝。

  心裡最放心的,其實也是老龜。

  別看小七懵懵懂懂,其實最是敏感,她能感覺到誰可靠。

  老龜最是心無雜念,如同頑童,能完全放下架子跟著小七一起玩,而且老龜現在也沒有任何負擔了,正是從心所欲的時候。

  這段時間,也能明顯的感覺到,老龜的氣息變得更加內斂,明顯是實力暴增了不少。

  秦陽估計應該是放下了心頭事,海妖的事情終於解決,老龜也徹底放鬆了。

  聊了一會,秦陽覺得還是應該把自己用身份的事情說一下。

  「前輩,近來我要出去辦事,要有一個身份,之前有人認出龜殼,認為我是前輩的後輩,所以……」

  秦陽話還沒說完,老龜便一揮手,毫不在意。

  「行了行了,什麼身份不身份的,你就是老夫後輩,誰敢覺得有問題?你儘管去,大不了把三聖宗的山門全部砸一遍。」

  秦陽哭笑不得,繼續道:「前輩,我接下來要辦的事情,若是被人知曉身份,估計會捅破天的。」

  「嘿,什麼捅破天不捅破天,就是幹掉了玄天聖宗的那位老不死,老夫也扛得住,天塌不了,你想幹什麼就去,無需介懷,壺梁一群廢物,除了內鬥,還能幹什麼,你要是能掀翻三聖宗那是最好不過,除了大荒那邊,死海這邊沒有罩不住的事。」

  老龜說的霸氣,滿不在意。

  秦陽放下心來,若是旁人,還會考慮一下是不是客套話,老龜既然這麼說,那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的大實話。

  心裡面也忍不住苦笑,到底還是格局不夠,很顯然,在老龜看來,壺梁就是一群廢物,威脅不大。

  唯有死海對面的大荒,硬茬子比較多。

  能讓老龜都覺得罩不住,估計實力起碼比老龜還要高出一兩個大境界才有可能。

  大荒,神朝……

  秦陽越發的心馳神往……

  當然,最念念不忘的,還是去大荒,考古發掘葬海道君的陵寢……

  壓下心頭雜念,跟小七玩了會,餵了不少吃的,又留下不少吃的,休息了兩天之後,秦陽又離開的花船。

  去的地方,就是此前待過的蘆湖城。

  陳友達的別院,就在蘆湖城,而華煉現在也在蘆湖城。

  行至半途,秦陽望著天邊紅光漫天,氣血直衝天際,稍稍看了半晌,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愕然。

  林遲青又和華煉打起來了?

  秦陽懸在半空,沒有靠近戰場,遠遠的望著兩人交戰,眼看交戰愈演愈烈,餘波浩蕩,那慘烈的殺伐之氣,衝霄而去,秦陽的面色也變得有些嚴肅。

  這倆人打出真火了,竟然真的開始展開生死之戰。

  雖說三聖宗的聖子聖女之間,分出生死很正常,尤其是靈台聖女的出現,將這種競爭演化的更加慘烈,可城海州可是玄天聖宗的地盤,他們倆怎麼現在就打生打死了?

  完全說不通啊。

  秦陽微微蹙眉,看著戰場不斷的向著內海深處推進,心中的怪異感覺愈演愈烈。

  壽典沒開始,靈台聖宗怎麼可能會跟魔石聖宗死磕?

  現在最關鍵的,應該是合力對付玄天聖宗吧?

  秦陽搖了搖頭,繼續向著海岸飛去。

  過了半個時辰,就見一道火紅的神光,從天邊飛過,向著內海深處飛去。

  而方向,赫然就是林遲青與華煉戰場推進的方向。

  秦陽心頭一緊,心中浮現出的怪異感覺愈發明顯。

  這裡距離海岸,縱然施展化虹之法,化作神光,應該也要飛兩三個時辰,畢竟內海廣袤,蘆湖城所在,在內海南面,橫跨內海,才是玄天聖宗所在。

  正因為如此,南邊才會匯聚不少其他宗門之人,而不是扎堆在玄天聖宗的眼皮底下。

  沉思了一下,秦陽調轉方向,向著內海深處飛去。

  飛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就見天邊有一道氣血,化作血紅狼煙,直衝天際,嘶吼聲如同雷鳴,轟隆隆的傳來。

  再次飛進了一些,秦陽運足目力望去,瞳孔驟然一縮。

  只見華煉身形枯槁,看起來瘦了大半,皮包骨頭,皮膚大片大片的潰爛灼燒的痕跡,頭髮散亂,周身氣血化作血霧狼煙,不斷蒸騰,看起來淒慘無比。

  而他周身,九條百丈火龍,交錯縱橫,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不斷的絞殺中間的華煉。

  半空中,一位身著暗紅大袍,滿臉陰鬱的老者,手中不斷變幻印訣,滿身殺氣,這是要活活將華煉活活煉死!

  許慎,他怎麼在這裡?

  秦陽一頭霧水,滿心疑問,這特麼都什麼跟什麼啊。

  無量道院的許慎,怎麼會在這裡截殺華煉?

  他哪來的膽子?

  事情敗露之後,無量道院拿什麼去頂住魔石聖宗的壓力?

  無量老祖已經死了,頂樑柱倒了,他們怎麼還敢?

  瞬間,一道靈光劃過腦海,秦陽面色一寒,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推測。

  是啊,就因為無量老祖死了,無量道院才敢這麼做,或者說,他們不得不做,因為這是他們的後台靈台聖宗讓他們做的!

  林遲青與華煉交戰,變成了生死之戰,在內海深處,無人知曉。

  若是華煉死在這裡,那自然是林遲青弄死了華煉。

  甚至無須遮掩,無需隱藏。

  他們根本不害怕敗露,這鍋已經被林遲青頂在頭上,誰都知道是他幹的。

  秦陽剛想到這裡,遠處的許慎也終於發現遠處有人窺視,只是許慎卻只是掃了一眼,根本沒管秦陽,只是厲喝一聲,加緊的催動九條火龍,煉化華煉。

  秦陽心中一緊,毫不猶豫的向著戰場衝去。

  這老東西沉得住氣,若是自己逃,華煉最多小半個時辰就會被煉死,而自己若是不動用日月星梭,許慎絕對可以追上自己。

  就算是自己能逃出去,說出去這裡的所見所聞,誰信?

  一方是實力強橫,天賦驚人,為人謙和,朋友眾多的靈台聖子林遲青。

  一方是一個無人認識的陌生人。

  怕是說出去,別人也只會認為自己這個龍龜王後輩,因為之前的恩怨,在這裡胡亂攀咬。

  屆時,華煉已死,縱然是魔石聖宗,恐怕都會相信是林遲青弄死了華煉。

  在壽典之前,魔石聖宗縱然耗費心力,查清楚真相,怕是也會為了大局,繼續跟靈台聖宗合作吧?

  腦海中無數念頭紛雜而過,秦陽只感覺一陣毛骨悚然。

  想想之前所見,這次絕對也是華煉主動找上林遲青約戰。

  而他們實力相差不大,林遲青估計也沒有把握幹掉華煉,二人半斤八兩,死戰之下,最有可能的,便是兩敗俱傷。

  而這時候,早就等著的許慎,暗中追來,以逸待勞,弄死已經重傷的華煉……

  這等簡單無比,甚至可以說是腦筋一轉,就弄出來的簡單坑殺陰謀。

  在這個時間段,再加上之前的佈局,竟然近乎無懈可擊。

  縱然自己心有所感,來看了一眼,也對大局沒什麼影響。

  秦陽心生寒意,果然,自己沒猜錯,能成為聖子的人,絕對不可能是脾氣好的好人,看起來越謙和的,越是心狠手辣,捨得臉面的老銀幣。

  而現在的問題是,自己逃是沒法逃,逃出去也沒用,反而會成為頂在前面的靶子。

  唯一的選擇,就是弄死完好無損的許慎。

  可華煉重傷,苟延殘喘,只有招架之力。

  自己怎麼幹掉許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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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章 被逼瘋的人,巧用瘋狗反殺

  眼看秦陽要加入戰局,許慎本來就陰鬱的臉,頓時變得有些扭曲。

  操控的九條火龍,也變得瘋狂,近乎不急損傷的加快速度,力圖在最短的時間裡將華煉耗死。

  「秦兄,你快走,告訴我的宗門我是怎麼死的,不用管我!」華煉嘶吼一聲,氣血消耗加劇,咆哮著對抗九條火龍,給予許慎最大的壓力,讓許慎騰不開手。

  秦陽沉默,只是不斷的靠近,根本沒有一點後退的意思。

  「這是死海龍龜王的後輩,靈台聖宗剛被砸了山門,你應該聽說過吧,就是因為靈台聖宗有人追殺秦兄,秦兄若是有三長兩短,你們就等著龍龜王的報復吧!」華煉嘶吼著威脅,希望秦陽能逃走,起碼能將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出去。

  縱然以後宗門可能會知道真相,可現在知道,和以後知道,完全就是兩個概念了。

  「別喊了,他見到了我,必然要殺我滅口,無論我是誰。」秦陽冷笑一聲,看的明明白白。

  「聰明人死的更快,不錯,今日之事,縱然是魔石宗主的親兒子,我也要殺了,我沒的選擇,你們也沒得選擇!」許慎面容扭曲,眼中殺意迸射,滿腔怨氣,近乎鬼物。

  「得罪了龍龜王又能怎麼樣,龍龜王能滅我無量道院山門,卻無法斷我無量道院的道統傳承,可是今天不殺了你,無量道院的傳承都會斷絕,殺了你們,我們還有一線生機,我沒的選,沒的選啊,你們必須死,必須死!」

  許慎嘶吼近乎哽咽,聲音似是喉嚨裡壓抑著,絕望的掙扎而出。

  華煉聽到這話,面色變幻,眼中帶著一絲震驚,帶著一絲驚恐。

  「靈台聖宗,林遲青,他怎麼敢啊,好狠的心啊!」

  秦陽心生寒意,雖說確定逃是沒法逃,只能正面交戰,卻也沒想到,許慎竟然不是被人利誘,而是被林遲青逼迫。

  無量老祖隕落,無量道院的頂樑柱倒了,下面根本沒有能扛起大梁的人,差距太大,加上近期平靜之下暗藏的洶湧波濤。

  無量道院這種情況,是最容易被當作靶子的,肥肉多,力量弱。

  再加上無量道院是依附在靈台聖宗之下的宗門裡,可以排在前列的宗門,只要掀起爭端,無量道院必然首當其衝。

  若是失去了靈台聖宗的庇護,無量道院的傾覆,只在須臾之間。

  許慎說的對,無量道院沒有選擇,他們只能死抱著靈台聖宗的大腿不鬆手,哪怕是要得罪魔石聖宗,那也在所不惜。

  得罪龍龜王,更是沒的選擇,龍龜王實力是強,可是孤家寡人,還是死海之中的海族,縱然摧毀無量道院的宗門,也沒法殺盡無量道院的弟子,沒法斷絕無量道院的傳承。

  可是魔石聖宗可以,靈台聖宗也可以,只有修士之間的內鬥,才會殺的理直氣壯,毫無顧忌。

  他們失去了頂樑柱,失去了最強的力量,就失去了談判的資格,想要改變投靠的山頭,都不會有人願意接手,他們沒得選擇,哪怕靈台聖宗這麼逼迫,他們也只能抱著最後一點希望,當作馬前卒。

  秦陽輕輕吸了口氣,知道今天是沒法善了了。

  宗門修士,或者說絕大多數修士,最看重的,不是宗門是否強大,也不是財富多寡,縱然是絕情絕義,殺人無算的大魔頭,臨死的時候,惦記著的,十有八九也是自己的傳承。

  傳承在,香火在,縱然再多的苦難,也有重新再來的一天。

  就如同盜門,歷盡磨難,一代代人,最單純的信仰,就是將盜門的招牌,盜門的傳承,一代代的傳下去,不讓盜門泯滅在時光裡。

  哪怕不去報仇,哪怕被人搞的名聲臭大街,哪怕宗門駐地,都是寄生在別人的宗門之下。

  一切最先決的目的,就是保住傳承。

  而現在這種情況,歷史上出現了不知道多少次,宗門的頂樑柱倒下,後繼無人,適逢亂局,傾覆也只是翻手之間。

  在宗門傳承遭遇到威脅的情況下,那種絕望,足夠讓他們拼盡一切。

  靈台聖宗這一手可太狠了,他們怎麼敢這麼威脅依附的門派,不怕人心散了麼?

  秦陽壓下雜念,欺身而上,行至半途,揮手掏出一個玉瓶拋到高空。

  許慎抬手一道劍氣飛出,斬向玉瓶。

  「嘭!」

  玉瓶炸碎,其內一團黑水,忽然之間膨脹開來,轉瞬之間,化作一團百丈大的水團,深沉的氣息浮盪開來,只是氣息,便讓人有種喘過氣的感覺。

  這是在花船上,敖晚晴隨手送的一元重水。

  在深海之中,最不稀罕的東西,就是一元重水,在那等人族修士難以下潛到的深海海底,龐大的水壓,凝聚千年萬年,已經凝聚出來如同海洋一般的一元重水。

  一些天賦異稟,天生就能生活在深海的海族,想要弄到這些一元重水,非常簡單,俯拾皆是。

  秦陽手捏印訣,一聲低喝。

  霎時之間,百丈大的水球,膨脹開來,化作黑雨墜落。

  一時之間,方圓數里之地,連同許慎、華煉,一起被籠罩在黑雨之中。

  滴滴黑雨,每一滴都重達千斤,這些一元重水的質量非常高,沉重無比。

  許慎周身一道玉符懸停,垂下道道神光,將其籠罩在內,黑雨墜落其上,發出一陣陣密密麻麻的沉悶砰砰聲。

  而火焰所化的火龍,被黑雨砸中,不斷的變幻著形狀,原本籠罩著密不透風的包圍圈,也終於出現了破綻。

  華煉低喝一聲,周身氣血化作一滴滴血汗,溢出體表,頓時,氣血所化的狼煙,滾滾而上,如同煙柱,強行破開了封鎖,從裡面衝出來。

  而許慎面色微微一變,也沒想到秦陽隨手能扔出來這麼大一團一元重水,手握一劍,斬出一道綿延百丈的劍氣,斬向華煉的腦袋。

  就在這時,眼前的一切,驟然一變,徹底變了模樣。

  腳下是一片黑水匯聚的海洋,一望無際,海中波濤不起,猶如鏡面。

  許慎懸在半空,面色有些難看,舉目望去。

  秦陽腳踩在海面上,旁邊面容枯槁,渾身脫水,近乎化作乾屍的華煉,躺在海面上,若非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怕是任誰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畢竟當年有過交情,秦陽也不能看著華煉就這麼被人陰死。

  「一元重水陣。」許慎打量了一下周圍,臉色愈發難看。

  在海中,以這麼大一團一元重水,佈置出一元重水陣,僅憑陣法本來的威能,想要擋住他並不難。

  簡直喪心病狂,純粹是拿錢砸死人。

  想到剛才華煉所說,這是死海龍龜王的後輩,能隨手拿出來這麼多一元重水,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秦陽手捏印訣,念頭一動,平靜如鏡面的海水,頓時掀起波浪萬千,整個黑海如同沸騰。

  浪潮掀起,如同一面黑水之牆,拔地而起,向著許慎壓下。

  許慎召回九條火龍,交錯盤旋著,衝向巨浪。

  「轟!」

  水火交融,炸開浪花萬朵,黑紅交錯,掀起的波浪,讓海中浪潮愈發瘋狂。

  秦陽微微瞇著眼睛,操控著浪潮,將華煉從陣中丟出去,然後拿出黑鍋,冷笑著望著前方,不斷炸開的浪潮。

  一元重水陣,威能大小,全看佈陣的一元重水多寡。

  當年在魔石聖宗,被人用千滴一元重水佈陣,困在其中,借力打力將其反殺,而現在,佈陣的一元重水,至少數十萬滴。

  陣法威能暴漲,操控起來極為費力,根本沒法如臂使指,不過,稍稍引導,讓陣法自行演化,威能也足夠了。

  但想要靠這個弄死已經被逼瘋的許慎,十有八九是不可能。

  秦陽靜靜的看著前方海浪越捲越高,陣法演化的威能越來越強,那一浪比一浪高,每一擊,都裹挾著恐怖的偉力,開山裂石,摧枯拉朽只是尋常。

  若是這等黑水海浪,衝到岸上,起碼十里之地,所有一切,都會被摧毀。

  道道海浪之中,許慎滿面猙獰,已經近乎瘋狂的操控九條火龍,在海浪之中,不斷穿梭,硬碰硬,不及消耗,不計損傷的穿過浪頭,就為了衝過來弄死秦陽。

  眼看速度變慢,許慎喃喃自語,近乎喃呢:「我必須殺了他,不殺了他,道院就徹底沒希望了,哪怕當作手中的刀,也無所謂了,我必須完成我的任務……」

  許慎猛錘胸口,一口心頭熱血噴出,落入九條火龍之中。

  霎時之間,已經有些萎靡的九條火龍,齊聲嘶吼,周身火勢,忽然暴漲倍許,火龍威嚴的雙目,綻放出癲狂的紅光。

  秦陽腳踏水浪,眉頭微蹙,望著那道道黑浪之中,不斷炸開的火光,感受著其中傳來的慘烈氣息,眉頭近乎擰到了一起。

  「血祭之法,他真的瘋了……」

  以心頭熱血,強行催發自身法寶最大威能,讓法寶發揮出十二成的威能,而事後,法寶十有八九會徹底廢了……

  而那一口心頭熱血遺失,事後想要補回來,難上加難,弄不好還會損傷根基。

  不過十幾個呼吸,前方屹立而起,如同一面黑水之牆的浪潮上,道道漣漪飛速浮動,而後其內一點火光乍現。

  「轟!」

  海浪炸開了!

  後方一條火龍衝出,剩下八條火龍,已經徹底的消失不見……

  而許慎,面白如紙,眼睛突出,整個人都似是失去了神智一般,癲狂無比。

  後方海浪倒捲,許慎也不閃不避,任由海浪拍擊,眼看頭頂懸停的玉符,靈光愈發暗淡,他卻只是瘋狂的衝來,寧死也要先殺人。

  秦陽隨手將黑鍋丟出去,黑鍋飛速膨脹開,化作數里大。

  將許慎倒扣在其中,扣在黑水之上。

  隨著黑鍋膨脹開,裡面束縛的嗜血蠕蟲,身形也隨之膨脹。

  嗜血蠕蟲被束縛在黑鍋之中,沒日沒夜的掙扎,如同一隻不知疲倦的瘋狗。

  此刻感受到被壓制的力量,開始恢復,又見到一條火龍和許慎,瘋狗哪裡還管是誰,反正見人就咬就對了。

  「嘭……」

  嗜血蠕蟲扭動著身子,一口咬在火龍身上,一圈口器驟然一縮,火龍轟然炸開,化作漫天火焰,而嗜血蠕蟲根本不管這些火焰是什麼,全部吞噬掉。

  腦袋一擺,橫跨數里之地,將許慎撞的倒飛出去,撞在黑鍋上。

  瘋狗蠕蟲嘶吼一聲,長著血盆大口,再次衝來,利齒交錯,強行咬碎許慎的頭頂的玉符,一口將其吞噬掉。

  吞噬掉許慎,瘋狗蠕蟲依然不停下,繼續瘋狂的掙扎,一口扎進黑海裡,吞噬裡面的一元重水,根本不怕被撐死。

  而秦陽,微微一怔,只是幾個呼吸,竟然就感覺到許慎消失了……

  念頭一動,黑鍋不斷縮小著飛回來。

  掌托黑鍋,看著裡面一條三尺長的嗜血蠕蟲,狀若瘋狗,瘋狂的四面撕咬,利齒劃過黑鍋,冒出大片大片的火星。

  「真是瘋狗……」

  秦陽蓋上準備好的鍋蓋,眉頭微蹙,心裡對這條嗜血蠕蟲的實力估測,默默的上調了一個檔次。

  也幸好有黑鍋將其封鎮在裡面,無法逃出來,僅僅靠著純粹的肉身力量,就輕而易舉的幹掉一個發狂的神海修士,若是完全放開,這嗜血蠕蟲的力量,起碼也有靈台修士的實力了……

  當時實在是運氣好,有黑鍋坑人,若是不然,絕對會死在這頭嗜血蠕蟲手裡。

  可惜想要利用嗜血蠕蟲對敵,天時地利缺一不可,畢竟,任誰都能很輕易看出來,嗜血蠕蟲根本離不開黑鍋。

  而黑鍋最大也不過能變大到不到十里直徑……

  想要將人扣在鍋裡,也不容易……

  蓋上蓋,秦陽心裡頗有些遺憾,許慎屍骨無存,沒法摸屍了……

  散去了一元重水陣,秦陽將留下的一元重水收起,望著空曠的海面,有些失神。

  親眼見到這等不是為了殺人奪寶,也不是報仇雪恨,卻為了宗門傳承香火,瘋狂到不要命的修士,遠遠比聽人說起,看書籍時的感受強烈的多。

  「咳,秦兄,他死了麼?」華煉飄在海面上,氣息極為衰弱,唯獨眼睛卻瞪的很大。

  「死了。」

  「大恩不言謝,方便的話,勞煩秦兄帶我回去,要出大事了。」

  「嗯?」

  「有人想把水攪渾了,要出大亂子了。」

  秦陽面色微變,知道自己遠遠低估了這次壽典所帶來的影響和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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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自己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帶著華煉,回到海岸,率先感覺到的,便是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氛。

  大街上喧囂依舊,商舖裡人來人往,比之往日還要多了些,偏街擺地攤的修士,密密麻麻的佔據所有可以擺攤的地方。

  酒樓裡嘻嘻哈哈吹牛逼的人,比往日更多,酒香味相隔數十丈都能聞到。

  「秦兄,勞煩你了,我暫時不能回去。」華煉的臉色有些難看。

  秦陽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回來的第一時間,就聽到那些有什麼大新聞,就先來酒樓裡吹牛逼的人,爆出來一個大新聞。

  無量道院,被滅門了。

  具體情況不知道,可是聽到這個消息,兩人都瞬間明白,這次襲擊,絕對不是突發奇想。

  到了酒樓客棧裡,華煉開始養傷,魔石聖宗的據點,暫時不能回去了。

  因為據點裡的人,也已經不能信任了,華煉身受重傷,力量耗盡,近乎油盡燈枯,回去但凡有一點變故,就會變成任人宰割的情況。

  「按理說,許慎出門之前,肯定是不知道無量道院被滅,這才過去多久,頂多不到一天的時間,無量道院便被滅門了,而且消息竟然這麼快就傳的人盡皆知,那些沒什麼實力,整天碎嘴的傢伙,竟然都知道,這是誰傳出來的?」

  秦陽坐在椅子上,端著一杯茶,雙目有些失神。

  許慎拼著身死,不顧一切,就是為了無量道院能度過現在的危機,可是他恐怕都不知道,無量道院早就被放棄了。

  太快了……

  快到若說這一切都不是提前準備好的,秦陽根本就不信。

  據說大荒的神朝,的確有橫跨數十萬里,也能迅速傳訊交流的法門,僅僅神朝麾下的驛站,傳訊速度,便有一日八萬里之說。

  可是若說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傳播到下面的小嘍囉都知道的地步,那就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做到的。

  也就是說,許慎再出去截殺華煉的時候,無量道院就已經被滅門了。

  哪怕許慎死在自己手裡,秦陽也為他不值,從頭到尾都是被逼迫,被蒙蔽,到死都不知道他想要保護的東西,已經沒了。

  而現在傳的沸沸揚揚,不用說也知道,這後面肯定是有人在推波助瀾,刻意擴散這條消息。

  「有人在推波助瀾,我誰都不能信了,起碼宗門內的人,我不能隨便相信了,無論是誰,這事頂多算是一個開始,秦兄,若是無事,近來最好不要出去了。」華煉苦笑連連,滿嘴苦澀。

  望著窗外,也有些失神,甚至有些懷疑,在這個時間點,宗門將他提拔為新一任聖子,到底是為了什麼。

  若說僅僅只是為了一個門面招牌,揚威壺梁,絕對不可能。

  秦陽拍了拍華煉肩膀,出言安慰:「你別管那麼多了,無論是什麼,起碼你也要先養好傷再說,沒有實力,任何問題都無法解決。」

  華煉點了點頭,神色鬱鬱。

  秦陽走出門,輕輕為華煉關上門,腦海裡思緒萬千。

  走到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了壺酒,自斟自飲,回想著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麼,接下來會怎麼發展。

  真出大亂子,自己的計劃,能否順利進行。

  想來想去,也覺得想要獨善其身,怕是不太可能了,真要是三聖宗之間鬥出真火,整個壺梁,誰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而且以自己現在的身份,若是有人想攪渾水,將海族拉進來,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畢竟,龍龜王的性情,人盡皆知,雖然無拘無束,可是卻無甚殺伐之意。

  許慎之前說的不錯,龍龜王怒火沖天,頂多也不過是砸了整個山門駐地而已,殺不了多少人,也不會去滅其道統傳承。

  只有宗門之間的爭鬥,才會發展到滅絕道統傳承的地步。

  三天時間過去,傳來的消息越來越多,無量道院在城中的人,已經全部不見了,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逃了。

  而傳來的消息,無量道院被滅門,門中高手,一個不剩,盡數被誅殺,除了極少數在外的門下弟子之外,幾乎沒有活口了。

  他們的駐地,被付之一炬,無數散修趴在無量道院的屍骨上,挖掘出還有價值的東西。

  現在傳來的消息,沒人會在意為什麼無量道院被滅,更多的是誰誰誰在廢墟裡挖掘出什麼好東西,誰誰誰找到了無量道院的藥田,掃光了裡面的靈藥……

  秦陽沉思良久,離開蘆湖城,在一座幾乎都是全部都是修士的小城裡,找到一家販賣藥材的店舖。

  「道友需要點什麼?我們這裡雖然小,但大體上常用的藥材都是有的。」

  「三錢紫筍花,要新鮮的,十斤斷腸草,要用乾烘處理過的完整植株……」秦陽語氣平靜。

  「呃,道友,請裡面請,稍事休息,讓我去看看夠不夠……」

  秦陽被請到後院,不一會,笑瞇瞇的掌櫃挺著肚子走來。

  「這位道友,十斤斷腸草是有,但是乾烘的完整植株卻沒有,帶土的新鮮貨,差不多有十三斤,您看夠不夠?」

  「只要根,不要葉。」秦陽緩緩的道。

  掌櫃的神色一愣,瞳孔緩緩的散開,整個人如同失了魂一樣,呆立了好幾個呼吸,瞳孔才緩緩的收縮,整個人的神態,都在此刻發生了變化。

  「渡河人門下三七。」掌櫃的收斂笑容,腰身微微佝僂,雙手捏出一個怪異的印訣,掌中托著一枚烏色符文,形如小船。

  「傳道人秦陽!」秦陽站起身,腰身一挺,同樣手捏印訣,掌中幻化出一個書籍圖案的符文。

  三七面色大變,連忙行禮。

  「未知閣下駕臨,有失遠迎,還請……」

  「我們這不興這種規矩。」秦陽打斷了三七的話。

  這時,三七才徹底鬆了口氣,微微躬身,笑瞇瞇的道:「公子見諒,老朽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不得不小心一點,還請公子稍事片刻,老朽再行確認一下。」

  「規矩定下了,自然是誰都要遵守。」秦陽不以為意,點了點頭。

  盜門駐地的人很少,但是外面的佈局卻很廣,秦陽身為傳道人傳人,乃是除了衛老頭之外,唯一一個知道所有人身份的人。

  對上暗號,只是第一步,或者說,這根本不是暗號,而是這藥店裡的藥材,的的確確就只有這麼多。

  全部對上暗號之後,掌櫃的記憶封印,才會解除掉,他才會回憶起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平日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盜門的人。

  三七拿出一枚三寸長的飛劍,附上訊息之後,以飛劍傳訊之法,傳出去幾個誰也看不懂的字。

  所有一切,都當著秦陽的面進行,完成這一步,三七便一言不發,靜靜的等候著。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飛劍飛回來,看著新傳回的信息,三七才點了點頭,重新露出笑容。

  「以前只是聽說,新一任傳道人已經出現,老朽卻從未見到過,公子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

  「我想問你點事,城海州這邊的訊息,大半都會經你手,我想問問,靈台聖宗的林遲青,他的消息你知道多少?」

  「林遲青……」三七沉吟了一下,也不問秦陽為什麼問這個,自顧自的回答:「林遲青祖上曾經是靈台聖宗的大長老,香火傳承了十三代,早已經沒落,他是最年輕的一代,進入靈台聖宗之後,嶄露頭角,天賦驚人,被譽為除了靈台聖女之外,數百年來最有天賦之人。」

  「他跟靈台聖女有什麼關聯?」秦陽神色一動,插了一句。

  「前人余澤,五世而亡,他進入靈台聖宗之後,天賦未顯,備受欺壓,一次近乎瀕死,被偶然路過的靈台聖女遇到,隨手賞了他一顆丹藥,救了他,之後再無瓜葛,而林遲青也是自這之後慢慢崛起的……」

  「好了,我知道了。」秦陽捏了捏拳頭,心裡一個咯噔。

  忽然明白了,林遲青,十有八九也是靈台聖女的化身!

  之前花想容修成的三陰身,而林遲青據說修成了靈台聖宗的三陽開泰之法,一身陽氣,形如烈日,最是正陽煌煌。

  而靈台聖宗的三陽開泰之法,已經數千年無人修成過,除了當年那位身負三陽寶體的前輩之外,再也無人能修成,後來者,強行修煉,無一例外盡數引火自焚。

  一直傳聞之中,林遲青有特殊體質,可是卻沒人傳出來他是什麼體質。

  現在看來,他絕對是修了三身術,而且修成的是三陽身,三位一體,分開來修煉三陽開泰之法,這才取巧修成。

  三陰身,三陽身,再加上靈台聖女自身……

  三陰三陽,化為陰陽法身,轟開神門,一步登天!

  秦陽忽然有些恍惚,難怪這位靈台聖女據說是靈台期巔峰,近年來一直沒有突破。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呢,她竟然想一步登天,一夕之間,橫跨三個境界!

  尼瑪,自己毀了她辛辛苦苦尋找到的三陰身,這仇結大了!

  「公子?」三七輕聲問了一聲。

  「無量道院究竟是怎麼覆滅的?」秦陽回過神,又問了一句。

  「被青雲門、飄雲宗、虎山派圍攻,於五日之前,一舉覆滅無量道院,無量道院死傷殆盡,藏經閣付之一炬,道統近乎斷絕,這三個門派,盡數都是依附在魔石聖宗麾下。」

  「知道為什麼嗎?」

  「傳出來的消息,是他們素有恩怨,此次無量老祖隕落,大好的機會,落井下石,不過,據門內傳來的消息,這三個門派,都已經暗中依附到玄天聖宗了,青雲門內二長老,是我們的人,而且,覆滅無量道院,乃是玄天聖宗和魔石聖宗同時下的命令。」

  「嗯?」秦陽微微一怔,一時有些轉不過來彎了,摸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好了,暫時就這樣,若是有事情,我會親自前來問詢,若是你有暴露的風險,等到玄天聖宗的壽典結束,我會請示師尊,將你調回本宗。」

  「多謝公子。」三七大喜,連忙躬身拜謝。

  「斷腸草的葉子給我單另包裝,三成要新鮮的,六成要乾的,剩下一成,要不乾不濕的。」秦陽緩緩的再念叨了一句。

  瞬間,三七的瞳孔又忽然放大,神色呆滯,幾個呼吸之後,意識恢復,三七這才微微躬身,帶著笑意:「這位道友,你看你選好了麼?」

  「選好了,你們這的斷腸草,全部給我就好了。」秦陽一揮手,桌子上出現一堆靈石。

  「好的,道友稍等,馬上就來。」三七收起靈石,手腳麻利的弄好藥材,目送秦陽離開。

  「掌櫃的,談好了?平日裡也沒人要這麼多斷腸草,弄不好可是劇毒,這是哪位煉丹大師的敗家子學徒,敢用這麼多斷腸草練手?」一個藥鋪的夥計出聲感嘆。

  「你管人家幹嘛的,就算是浪費了,咱們也有錢賺。」三七滿臉得意,背著手去了後堂。

  「掌櫃英明。」夥計腆著臉恭維,心裡面卻暗暗誹謗,之前進完貨,掌櫃還後悔的不行,說自己腦子抽了才進這麼多,還罵了我一頓說我也不攔著點,現在抓住個冤大頭賣出去了,又覺得自己英明了,可真是不要臉……

  夥計撇著嘴擦桌子,看到來客人了,趕忙露出笑臉迎上去。

  ……

  另一邊,秦陽回到蘆湖城,心裡頭亂糟糟的,總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

  原本還以為冒險親自接頭,能得到有用的消息,沒想到事情變得更複雜。

  無量道院賴好也算是壺梁第二梯隊的宗門,噢,這是無量老祖沒死的時候。

  無量道院被滅,靈台聖宗卻沒什麼表示,三宗門明裡是魔石聖宗的,暗地裡卻變節到了玄天聖宗,滅了靈台聖宗的人。

  而靈台聖宗,卻逼迫許慎,去滅了華煉這個魔石聖子……

  這些事發生的太快了,全部過程,總共不過兩三天的時間,靈台聖宗哪來這麼快的反應速度?

  秦陽有些頭疼,不出意外的話,整個壺梁就要亂成一鍋粥了。

  若是亂到明面上,三聖宗直接開始擼袖子開幹,那壽典能不能順利舉行都是一回事。

  若是不舉行壽典,昊陽寶鐘就不會從玄天聖宗那守衛森嚴的禁地之中帶出來,那自己救出醜雞的唯一機會就沒了。

  畢竟,若是昊陽寶鐘一直緊鎖在玄天聖宗內部,縱然是三宗宗主,都絕無盜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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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 蒙毅的眼睛,無盡之沙

  「真的亂了……」秦陽坐在城頭,微微蹙眉。

  又過去了一周的時間,除了三聖宗之外,整個壺梁都開始亂了。

  無量道院覆滅之後,不過三天,背棄魔石聖宗,投誠到玄天聖宗的三個宗門之中,虎山派也被滅門。

  只是這次虎山派覆滅的莫名其妙,門內高層忽然之間意見不一,有的覺得投靠玄天聖宗殊為不智,有的覺得能不能得到重視,就看現在是否出力。

  然後兩撥人就打起來了,最後打的兩敗俱傷,大半高手都受了重傷之時,靈台聖宗麾下的一個門派上門,輕輕鬆鬆將虎山派覆滅。

  十來天時間,兩個第二梯隊的門派覆滅,絕對算是數千年來,壺梁前所未有的大事。

  魔石聖宗與靈台聖宗之間的恩怨,變得尖銳無比。

  跟著又不知道是誰,洩露了三派已經投靠玄天聖宗,兩個門派覆滅,全部都是玄天聖宗暗中挑撥,力圖攪和了靈台聖宗與魔石聖宗之間的關係。

  因為誰都看得出來,靈台聖宗和魔石聖宗準備合作,將玄天聖宗落下第一的寶座。

  這時候就又有人猜測,玄天聖宗的鎮派法寶,已經毀掉……

  於是,三聖宗之間的恩怨,被搬到了明面,除了三聖宗之外,下面的門派,更是人人自危,斷絕與其他門派的來往,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當作炮灰。

  可是這仇恨拉開了序幕之後,所有人都會身不由己,深陷其中。

  兩個門派覆滅,這兩個門派有交好的門派,有敵對的門派,門下弟子之中,也有親朋,冤冤相報,無法停止。

  今天無量道院一個弟子的親朋好友,去殺了青雲門的一個弟子,明天飄雲宗的弟子殺了一個前來報復的修士,而這個修士又是其他門派的弟子……

  仇恨就這麼不斷的擴散開,三聖宗尚未在明面上表態的時候,下面的門派就已經打的不可開交,然後中間自然而然的,又會有許多人莫名中槍,不但門派內的人被捲入其中,連數量最多的散修都開始被捲入其中。

  秦陽所在的蘆湖城,這幾天都開始有人在城中交戰,慘死了好幾個修士。

  空氣裡都瀰漫著戾氣,所有人似乎都變得有些警惕易怒。

  秦陽從城頭下來,回到客棧裡,只是這邊剛關上房門,秦陽渾身寒毛瞬間炸立,一種察覺不出來在哪的危機感盈,徒然浮現。

  念頭一動,體表化作紋身的龜殼浮現。

  下一刻,就見一隻手掌,忽然從虛空之中浮現,貼在龜殼表面。

  預料之中的力道沒有出現,手掌消失不見,房中的方桌邊,衛老頭的身影緩緩浮現。

  衛老頭端著茶壺,自顧自的給自己斟茶,面帶一絲笑意。

  「不錯,倒是挺警惕的,沒想到,那不著調的老烏龜,竟然捨得將他的負碑龜甲送你一副,你倒是好運道。」

  「見過師尊。」秦陽緩緩鬆了口氣,躬身行禮。

  能將凌虛踱步練到這種層次,於世界的陰影之中,現行隱匿,出手收手,舉重若輕,不著痕跡,也無半點氣息外洩,除了衛老頭之外,不可能有人假扮。

  「你去找了三七?」

  「嗯,我要確認一下目前局勢。」秦陽點了點頭,而後神色一動,忽然問了一句:「師尊,壺梁亂局,是不是盜門的手筆?」

  「不是。」衛老頭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不是?除了盜門之外,誰會費盡心機,挑撥三聖宗之間的恩怨,而且這麼短的時間,這麼多巧合,怎麼可能?」秦陽一臉不信,這幾天想來想去,就覺得盜門的嫌疑最大。

  除了盜門之外,還有誰樂得三聖宗鬥個三敗俱傷。

  「真不是,你太小看三聖宗了。」衛老頭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這就是三聖宗之間的爭鬥,你沒發現麼,到目前為止,三聖宗相互之間,根本沒有什麼正面衝突。」

  「嗯?」秦陽神色微變。

  「沒錯,三聖宗都清楚的很,靈台魔石想要趁機打壓玄天聖宗,而玄天聖宗也在挑撥他們的關係,可是三聖宗卻不約而同的讓下面依附的宗門去拚殺,為的就是清洗,清洗掉下面的幾個大門派,無論最後的結局怎麼樣,三聖宗還是三聖宗,而下面的門派,永無出頭之日。」

  「為了資源?」

  「是啊,為了資源,壺梁就這麼大,資源就這麼多,壺梁平靜了幾千年,修士越來越多,資源都要爭,都要搶,不少資源瀕臨枯竭,他們只能清洗一遍這裡的修士,修士少了,或者說強者少了,三聖宗需要的資源,自然就多了,他們的地位也會更加穩固,能繼續培養更多強者,讓頂尖強者突破桎梏,更進一步。」

  「盜門也要出手麼?」秦陽沉默了一下,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問題,衛老頭不可能忽然跑來見自己。

  「是,也不是。」衛老頭賣了個關子。

  「需要我做什麼?」秦陽沒問為什麼。

  「不需要你做什麼,而是,你需要我們幫你什麼。」衛老頭瞇著眼睛,笑呵呵的看著秦陽。

  秦陽心裡一個咯噔。

  「你可別不承認,你有想法,沒什麼,不過我可是知道,你肯定是想搞出來什麼大事,當年你撿到的那柄大錘,應該就是昊陽鐘錘吧,而我卻得到確切消息,昊陽寶鐘已經可以敲響了。」

  「呵呵……」秦陽乾笑一聲,知道這事沒法隱瞞了,盜門既然決定橫插一手,若是自己再隱瞞,到時候必然會將盜門也打個措手不及。

  「我要盜走昊陽寶鐘。」

  「噗……」衛老頭一口茶噴了出來,滿臉驚駭,上下打量著秦陽,好半晌才嘖嘖有聲:「你找死的方式可真是出人意料。」

  「師尊,你可真不會說話,我既然決定這麼幹,自然有一定的把握。」秦陽也不多解釋。

  衛老頭盯著秦陽看了半晌,將秦陽看的渾身不自在之後,這才收回目光:「好,那你去弄你的,我會讓人配合你,另外,告訴你一件事,駐地準備搬走了。」

  衛老頭說完就放下茶杯準備離開。

  秦陽心頭大驚,連忙拉住衛老頭:「搬遷駐地?什麼意思?搬到哪?」

  「搬遷到大荒!」衛老頭神色平靜,遙望著大荒所在的方向,神態莫名。

  「搬遷到大荒?盜門現在有實力在大荒扎根了?你這才叫作死吧!」

  「時機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差,具體以後你會知道,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現在的駐地已經快沒法用了,魔石聖宗快要完蛋了。」衛老頭滿臉的幸災樂禍。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魔石聖宗作了大死這麼多年,以聚靈大陣,牽引日月星輝,化作靈氣灌入下方的枯敗秘境,真不知道魔石聖宗的開派祖師是怎麼想的,他究竟是不知道,還是故意的這麼做的……」

  「你趕緊說清楚,莫名其妙的要搬遷駐地,這麼大事,不害怕被仇家知道了,半途將好不容易恢復點元氣的道門滅門麼?」秦陽氣急,這老傢伙才是作死,好好的搬遷駐地,弄不好就全部玩完。

  衛老頭收斂笑容,神色也有些凝重。

  「我們駐地之下的枯萎秘境裡,有驚世魔物,極為不祥,之前你白師叔就偶爾有感覺到,最近你蒙師叔開卦推演,若我們還不走,便是大凶的下下籤,覆滅就在眼前,魔石聖宗的蠢貨,澆灌了不知道幾萬年靈氣,那魔物已經近乎復甦。」

  「若非這些年,我們幫他們截留了大部分靈氣,那魔物早就復甦了,這次徹底確認了凶險之後,自然是要搬走,不搬走的話,等到魔物復甦,我們必然首當其衝。」

  秦陽擰著眉頭,感覺腦殼疼:「蒙師叔開卦占卜,他靠譜麼?」

  雖說聽說過蒙毅除了擅長陣法禁制,堪輿風水之外,還擅長問吉卜凶的紫微斗數,可是卻從來沒見用過,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靠卜卦,太兒戲了吧……

  「非常靠譜。」衛老頭的神色有些鬱鬱,嘆了口氣之後,緩緩道:「你知道蒙毅的眼睛瞎了之後,為什麼無法恢復麼?」

  秦陽搖了搖頭。

  「當年盜門遭遇強敵,暴露覆滅只在朝夕之間,若是暴露,佈局便會一舉廢棄,而你蒙師叔,動用禁法,強睜神目,洞悉未來一角,只為了尋找到一線生機,他的確做到了,幫盜門度過劫難,找到了那一線生機,可惜他的一雙神目,卻被葬在了未來,永遠也無法找回來。」

  衛老頭神色鬱鬱,頗有些悲意:「他的神目丟失,這次卜卦,燃燒了三百年壽元,才問出了吉凶,你說我如何不信。」

  「是徒兒猛浪了。」秦陽神色一肅,躬身道歉。

  這時候,才明白為何蒙師叔的眼睛,一直沒有恢復,這個世界,縱然是肉身被毀,都有重塑肉身之法,只是瞎了眼睛,又不是先天沒有眼睛,自然應是有恢復的方法的,而且不難……

  可是現在卻明白,蒙師叔的眼睛,永遠無法恢復了。

  他的神目葬送在了未來,葬送在了明日,這明日永遠無法抵達,永遠都在未來,看不見摸不著,自然永遠無法找回來。

  也永遠無法恢復……

  現在也算是明白,盜門能傳承這麼多年苟延殘喘,而且在暗中佈局,卻沒有被滅了,可不是走了狗屎運。

  而是有人在為盜門規避劫難危機,這代價對於整個盜門來說,並不大,可是對於個人來說,卻是無法承受之重。

  衛老頭走了,這次來,主要就是告訴秦陽,盜門駐地準備搬遷的消息。

  這個消息只有盜門駐地裡極少數人知道,正式的搬遷還未開始,不過最近壺梁亂了起來,盜門就正好借助這個機會,等到三聖宗相互之間打出狗腦的時候,藉機搬遷駐地,那個時候應該是最容易最順利的時機。

  接下來十來天,三聖宗依然很克制,沒什麼正面衝突,也就下面的一些弟子,跳出來打打,可是下面的那些宗門,卻已經打出狗腦了。

  而這個時候,距離壽典開啟,只有一周的時間。

  玄天聖宗依然沒有傳出消息,說改時間或者是壽典不舉辦之類的話,一切照舊。

  內海北側,熱鬧非凡,這裡幾乎沒有受到其他地方的影響,一派平和,除了半空中懸著一座九層糕的漆黑鐵塔之外,跟平日裡沒有任何區別。

  展翅過百丈的,周身靈光四溢,駕馭勁風,形如鷹隼的大鳥,在玄天聖宗周圍三千里之地,不斷巡視。

  這是玄天聖宗的巡天寶獸追風隼,有一絲上古三頭大風隼的血脈,速度極快,六個時辰便能巡視三千里地。

  據說這是鯤魔王於千年前帶回來的幼崽,現在還未成年。

  秦陽登上岸,遙望著再次遠去的追風隼,心裡暗暗羨慕,若是有這麼一頭異獸當坐騎,橫渡死海,應該不是特別難的事情了。

  碼頭上有一排白玉打造的車輦林立,這些都是玄天聖宗安排在這裡迎接客人的,連同拉車的麟馬在內,可以直接買下來,若是不買,使用也不需要租金,參加完壽典離開的時候,直接丟在這裡就好,會有人接手。

  秦陽拿出一張金箔請柬,走到一輛麟馬玉輦,拉扯的麟馬看了一眼,玉輦車門便自行打開。

  秦陽上車之後,讓麟馬自行前進,前往玄天聖宗。

  兩匹麟馬揚蹄嘶吼,行進在大道之上,速度不快不慢,要一天的時間,才能趕到玄天聖宗。

  而玉輦之內,被拓展了空間,形如一個三進的宅院,裡面還有幻陣加持,頭頂能看到藍天,院中也有小橋流水,花鳥魚蟲,很是別緻,在這裡待個一天時間,根本不是什麼大問題。

  只是行進了一個時辰之後,秦陽忽然睜開眼睛,抬頭望去,頭頂幻化出來的藍天白雲,轟然崩碎。

  這裡的小橋流水,三進宅院,也如同被一雙大手擠壓,不斷崩碎成齏粉。

  秦陽從玉輦之中走出,就見周圍黑暗一片,唯有玉輦撐起的一圈光暈,照亮周圍數丈空間,四面八方,無數黑色的流沙,不斷翻滾著,將玉輦拉向更深的地底。

  兩頭麟馬被捲入黑沙之中,噗嗤一聲化為一團血霧融入黑沙之中,玉簡的防護,也在不斷的削弱,靈光閃爍,近乎徹底崩潰。

  秦陽望著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翻滾的黑沙,感受著這裡濃的化不開的土靈之氣,心裡頗有些納悶。

  「無盡之沙,死亡沙漩,還真有人想殺我攪渾水麼?這是將老子當成海族的小烏龜了麼?指望龍龜王去當這個揭開三聖宗正面衝突的引子麼?這對三聖宗完全沒好處吧?」

  看看這裡的佈置,秦陽就有些明白,為何有人動手,卻要在陸地上動手,原來是有人將自己當成海族了,土能克水,水多土流,在海中坑一個防禦高的可怕的海族,純粹腦子有水。

  可是到了陸地上,有用了無盡之沙,佈置出大陣,強行逼散所有水汽,自然是水弱逢土,必為淤塞之局。

  這是有人要將自己活活悶死在黑沙裡。

  秦陽看著周圍翻滾的黑沙,咧著嘴笑出聲:「正好在這裡好好修煉一下厚土載身妙法。」

  身體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沉穩如山的氣息,而後盤膝而過,任由無盡黑沙將自己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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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 龍骨龍髓,寶物擇主

  無盡之沙,來自大荒一出最恐怖的死亡沙漠裡,在死亡沙漠的深處,有一片黑沙漠,那裡鳥獸絕跡,植被滅絕,而且半點水汽都沒有。

  那裡是最恐怖的絕境,只是純粹的環境,就能讓修士迷失在其中,飛行是最容易迷失的方式,沒有一滴水,而且會不斷的蒸乾人體內的水分,那裡是極少數,能讓幾乎所有修士活活渴死的地方。

  而無盡之沙,就來自黑沙漠,傳說最早的時候,那裡是一片綠洲,有一個強大的神朝,威壓周邊所有的國度,直到有一天,天外墜落無盡之沙……

  無盡之沙墜落之後,接觸地氣,立刻演化出無邊黑沙漠,將整個神朝掩埋,強極一時的綠洲神朝,徹底覆滅,無數生靈被活埋在黑沙漠之下。

  隨著歲月流轉,黑沙漠之外,又衍生出綿延的沙漠,不斷吞噬一座座綠洲,到了現在,那片聲名赫赫的死亡沙漠,究竟有多大,已經無人知曉了。

  而此刻,秦陽被困在無盡黑沙之中,四面八方都傳來恐怖的壓力,不斷擠壓肉身,意圖將他活活碾碎。

  秦陽緊閉雙目,屏息凝神,借助這龐大的壓力,不斷的磨練肉身,將厚土載身妙法的修行,飛一般的精進。

  厚土載身妙法的引子,用的是欒金石,其內蘊含地氣,最是純正,此刻卻成了度過殺劫的關鍵點。

  無盡之沙,需要借助地氣,才能不斷演化,而秦陽體內蘊含地氣,與此地地氣勾連在一起,如同與無盡黑沙融為一體,只需要承載無盡黑沙本身的壓迫就足夠,他本身就像是一粒黑沙,擋得住最初的擠壓之後,就不虞有被碾碎的風險。

  這種龐大的壓力,最純粹的土靈之氣的壓力,反而大有裨益。

  秦陽心態很放鬆,根本不擔心這會有人殺進無盡黑沙之中,對方既然利用陣法,自然是沒有操控的能力,陣法不過是限制無盡黑沙的,佈陣之人,也不敢進入這片無盡黑沙裡。

  時間不斷的流逝,秦陽的厚土載身妙法,不斷精進,境界也開始飛速攀升。

  一晃一周的時間過去,秦陽周身氣息,愈發的沉穩,體表一層土黃色的氣息流轉,將周圍的黑沙慢慢的推開。

  秦陽緩緩睜開眼睛,張口一吸,周圍的黑沙之中,地氣被抽出,沒入秦陽口中。

  隨著地氣尖嘯,翻滾的黑沙,慢慢的變得稀疏,最後只剩下最後一顆,落在秦陽手中。

  周圍不過百丈之地,化作一個百丈深的大坑,裡面的泥土全部消失不見,大坑邊緣,一層靈光如同罩子一般,蓋在大坑上。

  通過光罩,向外望去,隱約還能看到玄天聖宗的巡天寶獸,飛向天邊,最後消失不見。

  這裡距離大道,起碼還有數十里的距離。

  也就是說,並不是有人在大道上挖好了陷阱等著自己,而是那輛麟馬玉輦都有問題,被人控制了,將自己拉進了陷阱裡。

  秦陽捏著一粒黑沙,嘴角帶著一絲玩味。

  只是一粒無盡之沙,吞噬了百丈之地,就差點將自己活埋在裡面,活活碾碎,若是再多幾粒,怕是根本無法撐下來。

  畢竟,縱然是石頭,在壓力足夠大的時候,也會被其他的石頭碾碎。

  而且,無盡之沙,據說在大荒都是極為珍貴的寶物,這是誰弄到了一粒?

  想來整個壺梁,可能都找不到第二粒了。

  走到大坑邊緣,摸了摸光罩,如同實物,堅硬無比,這人怕是從一開始就打算,將這裡永遠的掩埋,光罩乃是一個最純粹的困陣,將裡面的一切都困在裡面。

  這是雙保險,既困住了無盡之沙,又困住了僥倖未死的自己。

  右手握拳,拳頭上雷光閃爍,蘊含的毀滅氣息,噴薄而出,一拳轟到光罩上。

  「轟!」

  只見光罩上,無數符文流轉,所有的符文勾連成一片,洩掉所有的力量,眨眼間,光罩便完好無損。

  秦陽目中神光閃爍,望著光罩上流轉的符文,喃喃自語:「玄天聖宗的困龍寶陣,這陣法不是秘而不宣,沒幾個人會麼?這是誰佈置的?」

  玄天聖宗坑殺自己幹什麼?

  他們腦子裡有水麼?難道嫌局勢對他們太有利了?專門增加點難度?

  秦陽一頭霧水,下意識的覺得這事肯定不是玄天聖宗的人幹的。

  困龍寶陣,據說是從很久遠的年代傳下來的,最初的時候,是捕殺強大凶獸異獸,最巔峰的困龍寶陣,能封禁真龍。

  佈陣的難度極高不說,所需要的材料,也必須是真龍身上的材料,退而求其次,也必須是擁有真龍血脈的後裔才行。

  擁有真龍血脈的龍族後裔,只要是成年的,隨便拉出來一個,估計都可以橫掃壺梁了。

  這種龍族後裔身上的材料,比之無盡之沙還要珍貴一些的。

  為了坑殺自己,下這麼大血本,值得麼?

  秦陽可不認為自己這個小小的三元修士,現在頂多是歸元圓滿,值得下這麼大血本坑殺。

  閉目思忖了片刻,秦陽還是覺得,這事不應該是玄天聖宗的人幹的,對方這是明顯想要讓自己死於非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可是除了玄天聖宗的極少數幾個人之外,外人怎麼會佈陣?

  思來想去,想不明白,秦陽搖了搖頭,暫且不管了,按理說,今天應該就是壽典開啟的日子,必須快點出去。

  錯過昊陽寶鐘響起的那一刻,再想拿到,就不容易了。

  但怎麼打開困龍寶陣,又是一個問題……

  秦陽目視著陣法演變,嘗試著推演,但推演的速度,根本跟不上陣法演化、變化的速度,想要靠著陣法的知識破陣,短時間內肯定不現實。

  那就只有強行破陣這一條路可走了……

  向著下方大坑底下挖去,一層堅石之下,就見到了如同銅牆鐵壁一般的光罩,這裡是一個圓球,將他死死的困在裡面。

  沉吟了一下,秦陽拿出黑鍋,將黑鍋扣在地上,念頭一動,黑鍋不斷變大,到了百丈大的時候,黑鍋卻再也無法變大,被這百丈大的光球限制在裡面。

  光罩上符文流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壓制黑鍋的力量,嘗試了片刻,卻不見有破開的趨勢。

  「嗷……」

  黑鍋裡的嗜血蠕蟲,依然如同瘋狗一樣亂咬,無論是黑鍋,還是光罩,都在牠的撕咬範圍。

  秦陽念頭一動,慢慢的縮小黑鍋,將黑鍋拿在手中,扣在光罩上,頓時,瘋狗蠕蟲不負重托,瘋狂的撕咬光幕。

  「卡卡卡……」如同指甲劃過玻璃的尖銳聲音,不斷炸響。

  嗜血蠕蟲也無法咬碎光幕,不過卻見到光幕上的力量,化作一縷縷金白色的光芒,被嗜血蠕蟲不斷吞噬,直到第一枚符文,也被嗜血蠕蟲咬碎了吞噬之後。

  秦陽知道,這下穩了。

  隨著時間推移,困龍寶陣的力量,被嗜血蠕蟲不斷蠶食,秦陽一手抵著黑鍋鍋底,將其扣在光幕上,一邊推演困龍寶陣。

  這麼近距離的觀摩這種強橫的困陣,機會可不多。

  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秦陽就察覺到手中力道忽然一弱,整個光罩,轟然崩塌破碎。

  秦陽蓋上特製的鍋蓋,跳到大坑中心,向下挖了三尺,就挖出一截足有丈長的晶瑩骨頭。

  骨頭猶如琉璃,通體半透明,丈長尺粗,看樣子,像是一頭龍族後裔,爪子之上的那部分骨骼,其內中空,流淌著赤金色的粘稠液體。

  骨頭上光暈浮動的時候,也能看到複雜的龍紋不斷在骨頭表面浮現,稍稍晃動一下,裡面流淌的粘稠骨髓,就似化作一條赤金色的血龍,在裡面不斷游動。

  還有一種直接壓迫到神魂的威壓,在骨頭上若隱若現。

  「應該是擁有真龍血脈的龍族後裔,血脈應該不算稀薄,可惜這頭龍裔,應當只是幼年,這骨頭裡的骨髓,倒是個好東西……」

  秦陽喜笑顏開,被坑了這事,後面慢慢算,不過這根龍裔骨骼,用處就大多了。

  直接吞了骨髓,也可以為龍血寶術補充材料,而且效果絕對比龍血要好,之前服用龍血寶丹的時候,剩餘的藥力和丹藥之中的神妙,被壓縮成一個血龍紋身,印在了右胸。

  化作一門可以血肉衍生的龍血寶術,寶術強則強矣,可惜不是正兒八經修煉成的,需要龍血當作施法材料,若是殘餘的藥力消耗完,這門強大的恢復法門,就沒法繼續用了。

  當然,這個只是其中一個用法,更好的辦法,是當作修行的材料,用來修行葬海修髓典,絕對可以更快的入門,起步會更高一些,修行的速度也會更快。

  自從得到葬海修髓典之後,秦陽一直沒修行,不是不願意,而是時機不合適。

  三元圓滿之後,奠基境三個大境界的修行就結束了,後面會有一段時間,用來沉澱,從內而外的開始脫胎換骨,等到脫胎換骨,積累結束之後,才能開始突破神海期。

  現在才剛剛結束了歸元境界的修煉,後面還有一段脫胎換骨的時期,秦陽自然不願意浪費。

  等到這個階段結束,再開始修行葬海修髓典,再次開啟脫胎換骨,改變體質的過程。

  這才是最划算的。

  想想楊帆,沒有修習煉體之法,肉身也比之體修弱不了多少,而且僅僅靠著異象,就能有三元巔峰的戰力,據說這還是他沉眠數千年之後,實力暴跌了不少之後……

  秦陽很期待從一個普通的凡人之體,向著特殊體質蛻變的過程,就是不知道以後會衍生出什麼體質……

  畢竟,葬海修髓典,不同的人修習,效果也會截然不同。

  用拾取技能,撿起了龍骨,將其煉化之後,收入手環裡。

  這時候,秦陽才開始感應,厚土載身妙法衍生出的肉身神通。

  沉吟良久之後,秦陽一臉糾結,一聲長嘆:「老子就知道,肯定又是保命的法門……」

  念頭一動,體表浮現出一層薄薄的石頭盔甲,覆蓋皮膚表面。

  還有一縷地氣,不斷的遊走期間。

  只要這一縷地氣沒有消失,石膚鎧甲,幾乎是不可磨滅的,更重要的是,只要腳踩大地,就能勾連地氣,防禦再次暴漲。

  秦陽皺著眉頭,五官都快糾結成一朵菊花。

  這到底是自己怕死呢?

  還是一直惦記著千萬別是保命神通,一直這麼惦記著,反而給惦記出保命神通了?

  元磁神光、水身、移花接木、梧桐焰、地氣石膚,五門煉體之法,三門保命神通,剩下倆,基本上可以規劃到輔助神通的行列……

  而且除了這些,剩下的基本也都是輔助法門。

  入夢術、星落陣譜、符箓初解、靈台神煉六法、分身術等等,不是純粹的知識,就是沒殺傷力的法門。

  神通雷火,倒是殺伐神通,可現在只煉成了第一層,而且只能用肉身施展,用法寶吧,手裡根本沒有法寶能承受毀滅雷煞。

  再要麼引雷秘法,這法門倒是好用,但絕大多數情況,直接引雷,引下的普通雷霆,威能不夠……

  十二魔劍的殺伐威能,絕對算是目前最強,但不到生死攸關的絕境,是絕對不能用的,這魔劍太邪門,傷敵一千,可能自損三千。

  除了氣血真元消耗暴漲之外,三劍之後,壽元都會隨著斬出一劍而被斬去不少。

  還有當初在雷猴身上摸到的秘法狂暴,的確可以提升戰力,副作用也非常大,弄不好就變成瘋子了,而且還有可能會影響神智,讓人的性情變得易怒。

  細細數下來之後,秦陽不由的感覺到一陣心酸。

  保命神通、恢復寶術,再加上龜殼、黑鍋,秦陽敢說,面對一個真正的神海大修士,正面硬槓,都能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被打死。

  可是同樣的,想要不付出代價,打死一個神海修士,怕也是難上加難。

  思來想去,只能安慰自己,自己這是天生的好人,最是急公好義,樂於助人,本性純良,帥氣逼人……

  如是,才會發展到今天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是因為臉黑,摸不到什麼好的攻伐法門。

  默默自我催眠了好一會,秦陽重新露出笑容,走出大坑,辨別了一下方向,化作一道遁光,向著玄天聖宗所在的方向飛去。

  無論是不是玄天聖宗的人對自己出手,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都必須去。

  起碼玄天聖宗請出昊陽寶鐘的時候,必須要在場,才能最容易的聯繫上醜雞。

  帶走昊陽寶鐘最好的機會,就是這個時候。

  一路緊趕慢趕,趕到玄天聖宗的時候,這裡已經人山人海。

  玄天聖宗大開山門,山門所在,綿延數十里地,湖山大門都隨之陷入停滯。

  山門前一片白玉鋪就的建築群,綿延二十里,這裡是提供給外面那些沒有請柬的修士,他們來拜賀,只能在這片地方,根本沒有進入玄天聖宗的資格。

  而以往,這裡就是玄天聖宗山門所在,此刻山門大開,外人來到這裡,便能窺一斑而知全豹,瞻仰玄天聖宗本宗內的神威。

  有請柬的人,則可以進入山門之內,參加壽典。

  秦陽來的比較遲,來到山門之前的時候,率先見到的,便是整個空間如同錯位,山門前綿延數十里寬,如同一扇洞開的大門。

  外面是藍天白雲,而大門之內,天色青玄,如同華蓋,垂落日月星輝,化作綿綿靈雨,半空中,朵朵五彩蓮花不斷綻放,垂落之後,沒入來賓體內。

  秦陽暗暗心驚,這裡面就是玄天聖宗的山門。

  到底是壺梁第一聖宗,這氣派就比魔石聖宗強了不知道多少,他們的聚靈陣不知是如何佈置的,竟然能將日月星輝,採集大半,全部轉化成靈氣。

  如此,裡面的天空看起來才透著青玄之色,這朵朵五彩蓮花,全部都是最純粹的五行靈氣,純粹到極致,才自主幻化成型,如同靈丹妙藥一般。

  隨便運轉一圈真元,就能輕而易舉的煉化,在這種環境之下,一天的修行,怕是比得上平日裡一年了。

  這卻只是玄天聖宗用來迎接來賓的手段。

  尼瑪,真是財大氣粗,當初將醜雞送回去恢復,實在是太英明了,這一年多時間,醜雞恐怕已經可以恢復大半了。

  真若是自己出錢出資源,再過五百年,醜雞絕對還是一隻風乾雞……

  秦陽跟著引導的弟子,一路前行,掌中托著一朵五彩蓮花,嘗試著用拾取技能拾取一下。

  可是竟然無法拾取……

  秦陽心裡一個咯噔,隨手將五彩蓮花丟掉,看著五彩蓮花在半空中化作五彩匹練,落入大地之中,消失不見……

  念頭一動,秦陽便閉合了周身毛孔,一絲靈氣也不願意吸收。

  秦陽抬頭望著遠處綻放著金光的大殿,暗罵一聲,玄天聖宗忒不是東西,竟然在這裡玩手段。

  來到這裡的修士,舟車勞頓,意念疲乏,服用丹藥,自然比不上直接煉化這最純粹的靈氣,誰想到,這五彩蓮花無法拾取。

  無法拾取,就只說明一件事,落在手中,也不是完全屬於自己,偏偏玄天聖宗說了這是贈送的,那就是說裡面有除了靈氣之外的東西,是不贈送的,依然掌控在玄天聖宗手裡。

  「這位公子,你怎麼不吸收這些五彩蓮花?這是宗門專門為客人準備的。」引導的弟子,有些詫異,望著這些五彩蓮花的時候滿臉艷羨,足以說明其珍貴。

  「我家長輩,不允許我走捷徑,借助外力。」秦陽滿嘴胡扯,說完就反問了一句:「倒是小哥,這裡這麼多五彩蓮花不斷墜落,落地便消失不見,豈不是浪費了,你怎麼不吸收一點?」

  「宗門有規定,壽典期間,弟子不允許侵佔這些五彩蓮花,這些是專門供給各位貴客,等到壽典結束之後,我們才有機會。」

  「倒是有心了。」秦陽嘴上呵呵笑著,心裡暗罵一聲,沒鬼才怪。

  「公子來的剛巧,快點吧,宗主已經請出了昊陽寶鐘,馬上就要開始敲響了。」

  「好,有勞小哥帶路。」

  一路疾行,順著玄天聖宗的萬階台階,一路趕到前方那座山峰之上的大殿前。

  從遠處看不大,走上來之後,這裡卻縱橫二十餘里,平台之上,各方幾乎都到齊了,正面那座百丈高的大殿前,是玄天聖宗之人,左邊是魔石聖宗,右邊是靈台聖宗。

  下面依附在三聖宗的門派,差不多也是按照這種佈局分散開,玄天聖宗那邊人最多,魔石聖宗其次,靈台聖宗這邊最少。

  秦陽踏上台階,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華煉在魔石聖宗那裡,對著他揮了揮手,示意秦陽過去。

  秦陽左右看了看,順勢來到魔石聖宗這邊。

  靈台聖宗那邊有林遲青和靈台聖女,肯定是不能過去的,魔石聖宗這邊,好賴還有一個華煉算熟人。

  注意秦陽的人不多,正好此刻,正中央的一座矮几前,一位鬚髮皆白,面容也蒼老無比的老人,沉聲道:「今日多謝諸位前來賀壽,老夫不勝榮幸,此刻就先請昊陽寶鐘。」

  這是玄天宗主,秦陽看了一眼,立刻明白,傳聞不虛,玄天宗主年壽已高,而且傳聞他年輕時受過重創,壽元有損,三千歲便是一個大坎,看來應該是真的,他身上那股子腐朽的氣息,根本難以掩飾。

  秦陽只是掃了一眼,便將目光轉向其他人,眼睛左右一晃,便將所有人都映入眼簾。

  隨著玄天宗主說話,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他,根本沒人理會旁邊新來的一個三元小修士。

  但是卻也有意外的。

  還有幾個人看向他的人,沒有第一時間轉頭的。

  玄天聖宗內的一位老者,看起來應該是長老之流,還有魔石聖宗內一位鳳眼桃腮,風情萬種的女修。

  最後,秦陽最關注的靈台聖女,雖然很快就轉移了目光,可是秦陽卻注意到,她明顯的多停頓了那麼一瞬間。

  而且最主要的,她的下顎微微下垂,眼瞼微微抬了抬。

  這表示她似乎有些意外,換做她這種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強者,這一點點微不可查的反應,就足以說明,她似乎非常意外。

  她很意外在這裡見到自己麼?

  秦陽默默的走向魔石聖宗這邊,心裡暗罵一聲,靈台聖女不會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所以,要坑殺自己的是靈台聖女?

  為了報復?還是為了攪局?

  「秦兄,你怎麼才來啊?」華煉走到秦陽身邊,很是熱情。

  秦陽收回思緒,笑道:「拉車的麟馬迷路了,走偏了。」

  「噢,原來是這樣,據說這次玄天聖宗臨時弄出來不少麟馬,肯定有不少是新馬,走錯路很正常。」華煉不以為意,拉著秦陽到魔石聖宗這邊。

  「來了。」秦陽望向天空。

  只見半空中,一團烈日,從玄天聖宗深處飛出,懸在高空中,其光輝耀眼,真正的太陽光芒,都被其遮掩。

  足有上千丈高的烈日之中,隱約可見一隻金色大鳥,展翅嘶鳴,大鳥一聲名叫之後,垂首望向下方。

  秦陽抬頭望去,目視著烈日,雙目卻不受影響。

  那大鳥通體赤金,形如金色的烏鳥,頭上生有三根火焰翎羽,眼中燃燒著純金色的火焰,顧盼之間,極為神俊。

  秦陽心裡嘖嘖稱奇,雖說後來知道,醜雞十有八九是金烏,可是未曾想到,牠穿上衣服之後,簡直就是兩種生物。

  「秦有德,你膽子可真不小啊,難道你準備現在就帶老祖走麼?這裡三位宗主親臨,你想死的很有創意麼?」

  秦陽腦中響起一聲充滿了威嚴的聲音,只是聽聲音,就感覺到猶如烈日在心田升起,煌煌之威,不可直視。

  「醜雞,你膨脹了。」秦陽默默的回了句。

  「秦有德!你睜大狗眼看看,老祖現在哪裡醜了?」醜雞瞬間破功,氣的尖叫,震的秦陽腦袋都有些發暈。

  「行行行,你醜你有理。」秦陽揉了揉太陽穴,頗有些頭疼。

  「秦有德,你快說,接下來怎麼辦?這麼多人在這裡,你帶不走我的。」醜雞也有些急,似是迫不及待的離開這裡……

  「誰說是我把你帶出去的?你看這裡誰最有希望把你帶出玄天聖宗?」

  「秦有德,你肚子裡又冒什麼壞水?」

  「嘿,我是把你帶不出玄天聖宗,可是有人把你帶出去之後,我再把你帶走不得了?看到我對面那個看起來很帥的老帥哥沒?你主動投懷送抱,這老帥哥還會把你推出去不成?」秦陽嘿嘿怪笑。

  「秦有德,你可太損了。」醜雞眼睛一轉,望去的時候,就見靈台宗主,端坐在那裡,看起來不過四五十歲,很帥也很有氣質……

  「先響一聲吧,響一聲讓所有人知道,昊陽寶鐘還能響,這樣老帥哥才會配合。」秦陽又出了個損招。

  一個損壞的昊陽寶鐘,和一個可以再敲響的昊陽寶鐘,價值完全不一樣。

  而這時,玄天宗主也隨之飛起,落在那輪烈日旁邊,體內法力灌入其中,醜雞就這麼看著,半點力也不願意多出,全靠玄天宗主發力。

  「咚……」

  一聲鐘鳴,響徹大地,一時之間,漣漪擴散,撥開天幕,青玄之色的天空,都隨之大亮,整個玄天聖宗的聚靈大陣,都被強行壓制。

  鐘聲響起,不斷的擴散開,近乎整個城海州,都聽到了這聲鐘鳴。

  而同一時間,魔石宗主和靈台宗主的臉色卻忽然一變,變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昊陽寶鐘響起,就代表著玄天聖宗的鎮派法寶神威,依然可以威壓壺梁。

  可是就在這時……

  那輪烈日,卻化作一道流光,嗖的一聲,投到靈台宗主的懷裡……

  靈台宗主面色變幻,忽驚忽喜,忽憂忽樂,完全懵了。

  場面瞬間安靜了,死一般的安靜。

  而這時,秦陽也是一臉驚愕,拉了拉華煉:「華兄,這就是寶物擇主麼?」

  秦陽的聲音不大,可是在這種死一般安靜的環境裡,卻如同驚雷炸響,所有人眼中都冒出神光,望向靈台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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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五章 多個攪局者,三宗主大戰

  靈台宗主也算是有雄心大志,致力於將靈台聖宗壯大,最好能將排位再向前一位,或者兩位……

  這不只是名氣,更是實實在在的利益,這次親自前來壽典,就是想親眼看看,昊陽寶鐘是不是真的廢了,若是廢了,那麼與魔石聖宗的合作,立刻就會展開,全力打壓玄天聖宗。

  就算是無法滅掉玄天聖宗,最低的要求,也是將玄天聖宗壓制到三聖宗的末位,瓜分玄天聖宗的一部分地盤和資源。

  可是鐘聲響起,靈台宗主就知道,原本的期望可以落空了,有這麼一件大殺器在,玄天聖宗就是壺梁三大流氓裡,名副其實的最大的一個。

  魔石聖宗與靈台聖宗,為何一直屈居其下,還不是因為這兩宗手裡沒有可以與之對抗的大規模殺傷性法寶。

  昊陽寶鐘的威能,發揮到極致的狀態,三聖宗內都有記載,遙遠的時代,玄天聖宗的先賢,催動昊陽寶鐘的時候,曾經一聲鐘鳴,將死海之中的一座島嶼震的沉沒大海,再無蹤影。

  而很顯然,縱然現在無人能發揮出這種恐怖的威能,但兩聖宗也沒有能抵擋昊陽寶鐘的力量,或者說,沒有可以造成同樣殺傷力的法寶。

  靈台宗主已經要放棄之前的打算,誰想到,驚喜來的太快,像是一陣龍捲風,將他震的心神激盪,不能自已。

  甚至第一反應,就覺得這是玄天聖宗的低劣陰謀。

  可是手中握著一座巴掌大的小鐘,那溫熱的觸感,內斂的煌煌神威,無一不證明了一件事,這是真的。

  當死一般安靜的環境裡,忽然有人說話,靈台宗主捕捉到關鍵詞:寶物擇主。

  一瞬間,靈台宗主悟了。

  是了,玄天聖宗已經丟失先輩的榮光很久很久了,據說很早之前的時候,昊陽寶鐘化作烈日,懸浮在玄天聖宗的高空,光輝照耀之下,晝夜不息,除了威懾壺梁之外,更是震懾死海之中的生靈。

  可是隨著時光流逝,玄天聖宗再也無人能完全煉化昊陽寶鐘,直到現在,似乎玄天宗主,也僅僅只能煉化不到三成。

  也就是說,昊陽寶鐘根本就是無主的。

  這一定是昊陽寶鐘的元靈,對玄天聖宗失望透頂了,加上正好見到了一個更適合的主人,所以拋棄了玄天聖宗。

  腦海中的思緒,猶如電光一般閃過,不過眨眼間,靈台宗主就做了一個決定。

  按計劃行事,哪怕開戰也無所謂,勝利已經徹底站在了自己這邊,但現在必須先帶走昊陽寶鐘。

  靈台宗主握著昊陽寶鐘,一步踏出,身形便驟然消失不見。

  「好膽!」玄天宗主怒髮衝冠,一聲怒喝,跟著化作一道神光,瞬間消失不見,速度快到根本無法察覺到。

  變化來的太快,快到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

  魔石聖宗的莫宗主坐在那裡,如同陷入了沉思,只是那雙目卻滿是迷茫,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接下來怎麼辦?

  按照計劃打壓玄天聖宗麼?開戰嗎?

  但之後呢?靈台聖宗擁有了昊陽寶鐘,必然後來居上,大戰開啟,必然會戰到如火如荼的地步,隨著時間流逝,靈台宗主必然會不斷煉化昊陽寶鐘。

  那豈不是後來居上?

  魔石宗主陷入了苦思,而現場其他人,在最初的震驚到發呆之後,立刻明白要出大事了,不少人開始悄悄的向著玄天聖宗之外離去。

  這裡可是玄天聖宗的駐地,只要他們封閉山門,所有人都會被困在這裡。

  玄天宗主畢竟是高壽宗主,威望甚高,又快死了,又有其他兩宗宗主親自駕臨,下面的門派,宗主敢不來麼?

  可現在昊陽寶鐘當面被靈台宗主拿走,誰知道玄天聖宗會不會狗急跳牆,若是強行封閉山門,引起交戰,這大大小小的門派的宗主,起碼要死大半。

  那才叫真正的大亂子。

  就在有人開始離去的時候,玄天聖宗裡,一位老者厲聲大喝。

  「封閉山門,現在誰都不准離開!」

  隨著一聲暴喝,玄天聖宗洞開的山門兩側,天幕如同大門,緩緩的向著中間閉合,外面的景象,開始消失在迷霧之中。

  頓時,所有人都慌了,也顧不得什麼禁令,紛紛施展飛遁之法,向著外面飛去。

  飛在最前面的一個神海修士,似乎是一個什麼小門派的掌門,他周身包裹著一層劍光,速度比其他人都要快一些。

  等到他快要衝出去的時候,兩側的迷霧,忽然加快的閉合的速度,迷霧之中,一片赤紅的聖光揮灑出來,化作一條光帶,將其捲入其中。

  「呼……」

  一瞬間,這位飛的最快的修士,身體驟然崩潰,化為一團焦黑的焦炭,在半空中崩潰成漫天齏粉,飄灑開來……

  有人死了,恐慌頓時猶如致命的毒藥,蔓延開來。

  玄天聖宗的陰謀,他們準備把所有人都一網打盡!

  然而這個時候,玄天聖宗下面依附的門派,也終於有人出來了,就像是嗅到了腐臭味道的鬣狗,終於找到了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也好,趁機在遇到了麻煩的主子面前表現一番也好。

  沒人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但他們已經開始出手攔截那些想要離開的人。

  然而,這個時候,靈台聖女終於率先出手了。

  只是輕輕揮動雲袖,大片的銀光,似是揮灑的月華,柔和的光暈瀰散開。

  後方最先衝出來的倒霉蛋,身體被銀光掃過,如同被千刀萬剮,轉瞬之間,化作無數碎塊,然後崩碎成漫天血霧炸開……

  「殺出去!」一聲怒喝,在人群裡炸開。

  混亂和殺戮,終於被拉開了序幕。

  而這個時候,魔石宗主也終於下了決定,化作一道神光消失不見。

  秦陽跟在華煉身邊,頗有些震驚的看著眼前這胡亂的情況。

  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竟然就開啟了戰亂,劍光神光,肆意揮灑,各種讓人眼花繚亂的法寶,也不斷的出現。

  以往的仇恨和矛盾,就像是烈火烹油,一瞬間就被徹底點燃,變成了死亡與鮮血混雜的瘋狂。

  這變化是不是太快了?

  秦陽轉頭看向玄天聖宗的人匯聚的地方,剛才第一個喊出來封閉山門的老者,已經消失不見了……

  而第一個反擊痛下殺手的靈台聖女,也已經率領著靈台聖宗的人,大開殺戒……

  她似乎根本不急著離開,反而在不斷的激化矛盾。

  忽然間,秦陽心裡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她就是那根攪屎棍,她就是在攪渾水的人,她就是為了激化矛盾,為了讓整個壺梁亂起來。

  看著靈台聖宗的弟子,一個接一個的在交戰之中隕落,靈台聖女也沒有絲毫援手的意思。

  看的秦陽心生寒意,哪裡不明白,靈台聖女根本不在乎這些。

  她根本不在乎同宗師兄弟的生死,也不在乎那些平日裡叫她師叔師祖的後輩的生死。

  她只在乎她自己的目的。

  從這個角度來思考,那挖了坑來對付自己的,十有八九就是靈台聖女。

  龍龜王砸了靈台聖宗的山門,言明了是後輩被欺負了,龍龜王沒明說,可是那段時間,最明顯的就是靈台聖女大開殺戒。

  可能就是這個原因,靈台聖女懷疑當初幹掉她化身的人就是自己,哪怕這個懷疑一點都經不起推敲。

  龍龜王的晚輩,任誰想都必然是一個海族,一個海族,怎麼可能是一個修行了火行煉體之法的體修?

  秦陽忽然悟了,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的確不會懷疑到自己。

  可是以靈台聖女這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性子來看,是不是自己重要麼?

  根本不重要。

  有懷疑,那就殺了便是。

  正好順手攪局,讓真正的高手能順藤摸瓜,摸到最明顯的困龍大陣上,鍋甩給玄天聖宗。

  秦陽也有些明白,靈台聖女之前看自己的眼神裡,帶著的一絲驚訝是什麼意思。

  完全沒有意思,自己沒死,她也不會在意,頂多就是懷疑自己沒有進陷阱。

  就像是她現在掙扎屠殺的那些,準備幫著玄天聖宗出頭的倒霉蛋,殺了之後,就不會再看第二眼。

  這女人太可怕了,偏偏實力還強的可怕。

  惹不起,惹不起……

  秦陽果斷苟了,混在魔石聖宗的隊伍裡,向外衝去。

  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等到那三位宗主打出狗腦之後,再找個合適的機會,將醜雞弄回來就行,反正黑鍋已經有個高的,歡天喜地的背在了身上,不知道多開心。

  眼看這裡的殺氣戾氣沖天,玄天聖宗裡,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不能封閉山門……

  就算是今天將這裡的人全部殺光,除了跟所有人結下死仇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作用。

  而失去了昊陽寶鐘的威懾,又將壺樑上上下下,沒有依附的掌門全部殺完,玄天聖宗恐怕就徹底淪為邪魔外道,人人喊打……

  畢竟,有力量的時候,這叫霸道,沒有力量了,這就是邪道。

  開始閉合的山門,重新啟動的護山大陣,紛紛陷入停滯,這時候,被逼到絕境,拚死一搏的人,見到了生機,自然是一窩蜂的衝了出去。

  秦陽就混在魔石聖宗的隊伍裡,完好無損的逃了出來。

  「秦兄,要出大事了,你快點回海裡吧。」逃出來之後,華煉憂心忡忡,立刻催促著秦陽離去。

  秦陽張了張嘴,沒料到華煉竟然會先說這個。

  「華兄。」秦陽拍了拍華煉的肩膀,心裡嘆了口氣:「你不夠壞,在壺梁當聖子,會被人陰死的,送你一句忠告,下次遇到林遲青,千萬別顧忌什麼名聲之類的迂腐東西,能找人併肩子亂刀砍死他,就別自己上,不然死的一定是你。」

  「多謝秦兄忠告。」華煉嘿嘿冷笑,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很爽快的接受了這句忠告。

  離開魔石聖宗的隊伍,秦陽一路來到內海海邊,看著這裡陷入恐慌,忙著離開的人群,登上一艘客船,駛入了內海。

  危險算是暫時擺脫,這裡的亂子,暫時延伸不到這裡,秦陽就開始惦記著,那三位宗主之間的交戰。

  他們不打起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靈台宗主若是願意將昊陽寶鐘還回去,除非他腦子裡進屎了,再被打成腦殘之後,才會這麼幹。

  不然那就只有正面交戰這一條路可走。

  宗主之間的大戰啊,秦陽頗有些心馳神往,想要觀戰,可惜心裡卻明白,那種層次的強者交戰,僅僅只是餘波,就能將他活活震死。

  站在客船的甲板上,秦陽扶著圍欄,嗅著海風,思索著是不是回盜門一趟,問問他們搬遷準備的怎麼樣了,是不是現在開始搬遷。

  等到盜門搬遷走,再去將昊陽寶鐘召回來,畢竟這次可容易太多了。

  靈台宗主可不會將主動認主的昊陽寶鐘,徹底封鎮在什麼難以離去的地方,靈台聖宗也沒有配套設施,再說,靈台宗主若是不抓緊一切時間煉化昊陽寶鐘,那才叫見鬼。

  「快看。」一聲驚呼傳來。

  秦陽扭頭一看,跟隨者大流,一起向著側面望去。

  海天相接的地方,天空被染成了赤紅色,還有一條銀燦燦的光帶,貫穿那片赤紅色的天空。

  洶湧澎湃的靈力波動,化作肉眼可見的漣漪,在天空中瀰漫開,綿延數百里地的白雲,被強行撕碎,海中掀起的餘波,相隔數百里,也已經能察覺到海浪開始飛速變得狂暴。

  漫天赤光之中,隱約見到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身影浮現,巨人一雙大手,撕開了赤紅的天空,跟著就被掀起的海浪和刺目的神光籠罩。

  秦陽怔怔的望著天邊,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三位宗主的戰場。

  他們竟然在內海之中交戰。

  而且看樣子,似乎魔石宗主在幫助靈台宗主,合力對付玄天宗主。

  不一會,就又見到天邊有一道道神光,如同流星劃過天際,向著戰場飛去。

  「徹底亂了,宗門可以搬遷了,我也可以比較容易的帶走醜雞,不過,靈台聖女這碧池,到底想要幹什麼?還有其他攪局的人,他們想幹什麼?」秦陽望著天邊,喃喃自語。

  總覺得這裡面還有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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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9 00:57: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一六章 幸好我來了

  烈日灼燒海洋,水蒸氣化作白霧沖天而起,海洋中無數大大小小的游魚,飄在沸騰的海面上,散發著濃烈的肉香。

  整片海洋,似乎都被煮成了一大鍋自帶調味的鮮美魚湯。

  一座八百丈高的巨門,屹立在半空中,巨門銀光燦燦,如同銀鑄,表面有無數的複雜無比的道紋與符文雕琢。

  巨門之前,二十七階同樣銀光燦燦,巨大無比的台階,懸浮在巨門之前,一路延伸到海面上。

  神威如獄,鎮壓整片海洋。

  靈台宗主,渾身佈滿了灼燒的焦痕,屹立在巨門之上,一手握著昊陽寶鐘,靜靜的凝視著前方。

  海水如同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緩緩的分開,露出千丈之下的海底。

  一尊上千丈高的巨人,半截腿插入到海底的淤泥裡,他周身繚繞的氣血力量,凝為實質,化作不可直視的血色符文,印在他的體表,赤裸的半身上,遍佈著缺失了血肉的傷口。

  鮮血如同河流,從傷口之中流淌而出,其中濃郁的氣血,流淌到海底的淤泥上,頓時將這裡的一切都蒸乾,淤泥化作如同陶瓷一般的東西。

  淤泥裡殘存的其他東西,只是被氣息影響到,便被灼燒成灰燼。

  而這裡,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唯有坐在海底一塊礁石上的蒼老人影。

  鬚髮皆白,面容遍佈著歲月溝壑的老者,衣著殘破,盤膝坐在巨石之上,如同一個虛幻的影子,根本不受其他力量的影響。

  「他竟然就這麼死了?」化作巨人的魔石宗主怔怔的望著那位老者的身影,自言自語。

  可是他的聲音,卻如同驚雷一般,在這裡炸響。

  靈台宗主神色也有些複雜,盯著老者看了良久,才輕聲一嘆。

  「他的情況比傳聞之中還要糟糕的多,他的壽元已經耗盡了,三千歲,已經是他的極限,他全靠著最後一口氣撐著,強行抵擋著時光的力量,將自己留在這世上,可惜……」

  魔石宗主散去真身,恢復到正常大小,飄在玄天宗主面前,神態也有些複雜,接上了靈台宗主沒有說的話。

  「可惜他已經無力戰鬥,能撐的過三個時辰的時間,我已經非常驚訝,若非他壽元耗盡,我們兩個聯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他不是死在我們手裡,他只是沒有敵得過時間的力量。」

  兩個宗主就這麼靜靜的望著玄天宗主的屍首,心裡卻沒多少勝利的喜悅,反而想到上千年的博弈,最後一個最大的對手,卻是壽元耗盡而死。

  一種兔死狐悲的念頭,在兩位宗主心田浮現。

  他們縱然將玄天聖宗拉下馬,又有什麼作用,他們最後的結局,也必然如同玄天宗主一樣,被歲月磨平了稜角,磨滅了心頭火,最後感受著一點一點的變得無力,生機一點一點的流逝。

  縱然再絕望,再不甘,也依然會陷入永恆的沉眠。

  這就是所有修士,都要面對的大恐怖。

  「昊陽寶鐘已經認我為主,我可以保證,只要我還活著,靈台聖宗絕對不會發展成玄天聖宗,從今以後,壺梁只有兩個聖宗。」靈台宗主目光閃爍,言語之間滿懷誠意。

  「哼,但願如此。」魔石宗主冷哼一聲,盯著昊陽寶鐘看了半晌,化作一道神光飛走。

  魔石宗主縱然不放心昊陽寶鐘在靈台宗主手中,卻也沒辦法,畢竟當時眾目睽睽之下,昊陽寶鐘主動投入靈台宗主手裡。

  靈台宗主最後再看了玄天宗主一眼,伸手一揮,分開的海水隨之閉合。

  靈台宗主目光掃過遠方的船隻,沒有驅逐他們,而是任由他們停泊在百里之外,畢竟,一位活了三千年的宗主,死在了這裡,這消息也必須要讓所有人知道。

  靈台聖宗也需要立威,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立威方式了。

  一道神光閃過,靈台宗主也化作神光消失不見。

  半個時辰之後,一艘百丈長的大船,緩緩的駛入這片散發著魚湯香味的海域。

  海面上飄滿了死去了海魚,而其他所有痕跡,都被撫平的海面掩埋,等到過一段時間,這些被煮熟的海魚消失之後,這裡又會重新煥發生機。

  屆時誰都不知道這片海洋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道道靈光在海船上閃過,不斷有人投入到海中。

  秦陽站在甲板上,微微瞇著眼睛,嘴角帶著一絲嘲笑。

  這些都是膽大的投機者,玄天宗主的氣息徹底消失了,那種生機流逝,生命綻放出最後一朵燦爛煙花,那種氣息,根本無法隱瞞。

  相隔數百里,都能感覺的到,三位宗主的交戰,落幕的速度很快,玄天宗主也隕落了。

  現在其他兩位宗主沒有什麼表示,根本沒有理會膽大妄為的觀戰者,甚至沒有阻止他們靠近,反而自行離開。

  自然而然的,所有人都以為機會來了,一位活了三千年,壺梁第一宗的宗主,死後說不定就會有後手。

  或者是留下傳承,或者是留下寶物,亦或者都有……

  這些人第一時間趕到這裡,就是為了可能會有的機緣。

  秦陽卻不認為會有什麼機緣,之前遠遠的感覺到,那種氣息的變化,玄天宗主根本不像是被人打死的,更像是自己步入了生命的盡頭。

  玄天宗主自己肯定知道快死了,他要做什麼,肯定早就做了,不會在這個時候倉促留下什麼東西。

  唯一可能會留下的,應該就是屍身了……

  秦陽沒有著急下去,而是一路觀察著海中漂浮的死魚的分佈,等到發現一片死魚的分佈,明顯少了很多的地方,就像是有一條線,在海中劃開,這條線上的死魚最少。

  秦陽一躍而起,落入到還有些灼熱的魚湯裡……

  越是向海底潛入,周圍的壓力就越大,也越黑暗,溫度也越來越低。

  潛入到千丈深的海底,秦陽就不得不撐起龜甲,運轉煉體之法,來強行抵擋這裡的恐怖壓力。

  順著之前發現的那條直線前進,不多時,就發現海底的淤泥,變成了如同陶瓷一般的東西,再前進了一會。

  終於在一塊大石上,見到了盤膝而坐,再無生息的玄天宗主。

  「這倆宗主真不是東西,竟然不給玄天宗主下葬,幸好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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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9 00:57: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一七章 玄天秘庫

  秦陽緩緩的邁步走上前,看著這位面上依然帶著一絲不甘的玄天宗主,暗暗嘆息。

  玄天聖宗的結局,早已經注定了,再不甘也沒有辦法,就算還有昊陽寶鐘,其他兩宗暫緩了原來的計劃。

  可是只要頂樑柱隕落,其他兩宗絕對會第一時間出手,盡全力打壓玄天聖宗,甚至覆滅玄天聖宗。

  青黃不接,下一代裡沒有足夠強大的強者,來擔任宗主之位,偏偏還佔有著最多的資源,這位宗主擔任了兩千多年的宗主,也依然沒有力挽狂瀾。

  甚至死後,也只是如同一個普通的糟老頭子,坐在內海的海底,在這片黑暗死寂的地方,陷入永恆的沉眠。

  虎死威猶在,按理說,玄天宗主這種強者,縱然遠遠比不上紫霄道君,可身死之後,也依然能保持著恐怖的威勢。

  而他現在,卻半點威勢也沒有。

  秦陽輕而易舉的走上前,觸摸到玄天宗主的屍身,發動摸屍技能。

  虛幻的手掌虛影收回來,多了兩個光球,一個紫色,一個藍色。

  將其拍進腦袋裡,感受著新摸到的東西。

  藍色的,是一本技能書,名叫大日神光。

  稍稍看了一會之後,秦陽簡直要激動的發抖。

  終於,有一門沒什麼惡劣副作用的殺伐法門。

  夢寐以求的攻伐法門!

  吞噬大日菁華,修成之後,化作可以消磨血精骨肉的大日神光,若無防護之法,被大日神光一掃,便會骨銷肉爛,一身骨血,化為烏有。

  尤其是對於純正的體修,克制極大,體修被大日神光籠罩,引以為傲的強橫肉身,一時三刻,就會被慢慢磨滅,想要如同硬抗下其他秘術法寶一樣,是不可能的。

  當然,這個法門的威能,想要發揮出來,也需要從零開始修行的。

  秦陽摸了摸腦袋,頗有些啼笑皆非。

  「好不容易得到個比較強,而且沒有副作用的沙發法門,竟然最克制的,就是自己?」

  可不是麼,自己的黑鍋和龜殼,似乎都是對最純粹的力量防禦最強,大日神光這種神妙的法門,反而效果最不好。

  再加上修行了五門體修法門,肉身根基本身又雄厚無比,這可不就是專門能克制自己的法門麼?

  搖了搖頭,將這個古怪的念頭甩出去,繼續察看紫色的技能。

  然而,出乎意料的,紫色的光球裡,竟然不是功法秘術。

  而是……

  玄天秘庫的位置和開啟的法門。

  稍稍察看了一會之後,秦陽就更詫異了。

  「玄天秘庫的位置,竟然不在壺梁,而是在大荒沿海地帶?」

  將這裡面所有的內容全部看完之後,秦陽就有些震驚了。

  玄天聖宗的秘庫,竟然是一個叫做玄鏡司的資源儲庫,而第一代玄天聖宗的掌門,就是一位玄鏡司的司主。

  而玄鏡司這個名字,秦陽曾經聽白師叔說過。

  大荒曾經有一個叫大胤的神朝,疆域縱橫八十萬里,可惜在八萬年前,就已經覆滅,而玄鏡司,就是大胤神朝的一個部門,直屬神朝帝君,讓秦陽來理解的話,差不多就是錦衣衛。

  在結合這本書裡的記載,大胤神朝覆滅之後,玄鏡司司主,也就是第一代玄天宗主,詐死逃離了大荒,橫渡死海而來,在壺梁扎根,後來創立了玄天宗,直到後來,才變成了玄天聖宗。

  秘庫的一切,只有歷代宗主知道,可是誰都沒有去過,只是一代代傳下來,等待著大胤神朝的後裔召喚,才會橫渡死海而去,開啟秘庫。

  秦陽揉了揉腦袋,整理了一下思緒,果斷的將這個東西暫時忘掉。

  就算自己成功橫渡死海而去,抵達大荒,也絕對不能跟大胤神朝扯上關係。

  這是白師叔之前專門說過的,大荒的神朝不止一個,可是最強的那個,現在佔據的就是大胤神朝的疆土,任何跟大胤神朝扯上關係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

  「前輩,我好心來幫你收屍,你可是給我留下一個大麻煩,我可是知道,在這個世界,尤其是大荒的神朝裡,僅僅只是知道一些東西,絕口不提,也會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秦陽暗嘆一聲,拿出一口金絲楠木的棺材。

  然而棺木拿出來的瞬間,就被周圍龐大的水壓壓成了古怪的形狀,算是徹底沒法用了……

  手腕一抖,將棺木震碎,秦陽又拿出一口玄鐵棺材。

  將玄天宗主的屍身收殮,放入棺材之中,然後浮上海面,來到岸邊,找到一塊朝陽的土地,當做玄天宗主的墓地,將其安葬在這裡。

  完成了這一切,秦陽才橫渡內海,再次來到花船。

  進來之後,就看到一些花船上的人,在忙忙碌碌的收拾東西,一派緊張忙碌的狀態。

  「有德,你來的正好。」蒼鬱姥姥遠遠的對著秦陽招了招手。

  「姥姥,這是要走麼?」

  「是啊,有德,我們的船隊,遭遇到了襲擊,我們必須離開,我本來就準備派人去找你,我們離開了。」蒼鬱姥姥猶豫了一下,繼續道:「小七可以讓我們帶著麼?我可以保證,她絕對會得到最好的照顧。」

  秦陽抬頭遠眺,望著花船內那片海洋裡,猶如一個精靈一樣游動的小七,神色頗為複雜。

  自己也知道,小七是海族,海洋才是她的歸宿,也只有在海中,才能更好的成長,也只有同樣是海族,才會更懂得怎麼照顧教導小七。

  而且,蒼鬱姥姥和龍龜王,在小七這件事上,是絕對可以信任的。

  「有德,我知道你不捨得小七,不過壺梁的確不能待了,這裡非常不安全。」

  秦陽苦笑一聲,這話要是讓壺梁的修士聽到,絕對會笑出聲,死海可比壺梁凶險太多了,哪怕壺梁大亂。

  不過對於這些海族來說,死海可能的確比壺梁安全的多,起碼蒼鬱姥姥和龍龜王,絕對足夠威懾死海絕大部分的海族。

  「好吧,你們好好照顧小七,我辦完這裡的事情,再去看小七。」

  「有德,你跟我們一起走吧,壺梁真的不安全,有大危機正在降臨,如同當年壺梁這個口岸要道被廢棄之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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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9 00:58: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一八章 靈台宗主:???

  花船匆匆離去,蒼鬱姥姥準備將敖晚晴留下,照顧秦陽,但秦陽卻沒有答應。

  秦陽站在海面上,看著高大的花船,化作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天邊之後,秦陽轉身離去。

  上了岸之後,立刻感覺到人來人往,都變得警惕無比,進入城池之前,見到兩人,只是稍稍多看了兩眼,立刻在城池之外展開血戰。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戾氣和緊張的氣氛。

  壺梁已經徹底亂了,三聖宗之間正式開展,下面依附的門派,也不得不捲入其中,新仇舊恨,一股腦的開始清算。

  秦陽進入城池,找到了那座藥鋪,可是老闆卻已經換人了,三七不知所蹤。

  在藥鋪後面的胡同裡,秦陽挖開牆壁上的石頭,在裡面找到一枚被封印的玉簡。

  拿著玉簡,秦陽眉頭緊蹙,盜門竟然不止是搬遷,而是準備徹底放棄壺梁麼?

  盜門中人,竟然全部都要帶走?

  隨便找了個客棧,布下禁制,秦陽按照特定好的方法,解開玉簡上的封印。

  這封印解開,只有一次機會,不按照特定的方法解開,玉簡裡的內容就會被徹底毀掉。

  解開封印,秦陽輸入一絲真元進入其中。

  道道流光從玉簡上飛出,在秦陽面前幻化出衛老頭的身影。

  「乖徒兒,若是你能看到這個玉簡,就盡快回宗門,宗門已經開始搬遷,你若是趕不上,那你就自己找船去大荒,我們在大荒等你,宗門的新駐地,在大嬴神朝下轄的九山州。

  另外,我們剛得到的消息,死海的幽靈盜,已經盯上壺梁了,他們快要來了,你辦完事最好早點離開這裡。」

  光暈幻化出的人影消散,手中的玉簡也化作齏粉。

  秦陽一臉愕然,衛老頭這是準備把放養進行到底麼?

  話也不說清楚,我也想辦完事離開,可是怎麼走?孤家寡人橫渡死海麼,他還沒自大到這種地步。

  縱然三宗宗主,想要孤身一人橫渡死海,怕是也不容易。

  秦陽琢磨來琢磨去,還沒想明白,不過算算時間,靈台宗主應該已經回去,開始著手煉化昊陽寶鐘了。

  離開客棧,召回醜驢,騎著醜驢,一路向著靈台聖宗狂奔。

  半月之後,抵達靈台聖宗附近,這裡的戒備極其森嚴,來往的修士,全部都要被查一遍。

  秦陽只能用老辦法,找到靈台聖宗一個倒霉蛋弟子的屍體,拿走對方的身份令牌,拾取之後,易容改面,混進靈台聖宗附近的一個城池裡。

  大搖大擺的走到城主府,門口兩個侍衛面無表情的攔住秦陽,秦陽拿出身份令牌,確認身份之後,才放秦陽進去。

  「趙明,你跑哪去了?」

  進入城主府,剛跨過前院,就見側面衝出來一個氣沖沖的年輕人,拉著秦陽往回走。

  「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們這些弟子,實力太弱了,你別出去,最近亂的很,玄天聖宗的賊子跟入魔了一樣,到處亂殺人,要是在外面見到你,肯定不會放過你。」

  對方喋喋不休,秦陽悶不吭聲,心說這個叫趙明的哥們,已經死了,死的還挺慘的。

  「我要見城主,我發現了一封信。」

  「你見城主幹什麼?他最近焦頭爛額的,我們幫著維持城內的秩序就行。」

  「關於昊陽寶鐘的信。」

  「呃……」年輕人一愣,猶豫了一下,看著秦陽手中的信件:「留聲信件啊……」

  「你跟我來!」年輕人一跺腳,關於昊陽寶鐘的消息,他不敢耽擱,帶著秦陽來去見城主。

  到了城主府的大廳,上首坐著一個消瘦的男子,這人面帶憂色,見到兩個靈台聖宗的弟子來了,連忙客氣的站起身。

  他不過是一城城主而已,平日裡倒是作威作福,可是現在這種時候,靈台聖宗派弟子來,純粹就是為了監視他,萬一有什麼怠慢,稟報上去他有意叛變,或者消極怠工,那事後都不會有好結果。

  尤其是這倆弟子,平日裡有什麼任務,都不願意勞煩他們,生恐兩人死了,讓靈台聖宗有什麼不好的想法。

  「兩位高足駕臨,不知有何要事?可是府裡有所怠慢?」

  「不是,是之前有人送來一封信,要轉角給宗主,弟子不敢做主,就勞煩城主商議一下。」秦陽走上前,將一封信交給城主。

  「這是……留聲信?」城主眉頭一蹙,沒有打開信件。

  「來人說這是關於昊陽寶鐘,無法煉化的情報,看樣子似乎是玄天聖宗的某個人,有意投誠了,他說這封信交給宗主,宗主自然會明白。」秦陽說完之後,就退到一邊,一副我不參合,你看著辦的樣子。

  城主摸著信件,左看右看了半晌,頓時有些坐蠟了,這信是送上去,還是不送上去?

  萬一是真的重要消息,那他怠慢了,豈不是要壞宗主大事?

  掃了一眼秦陽,城主暗罵一聲,這傢伙平日裡倨傲的很,今天倒是激靈,根本不想插手,萬一是假的,這需要冒的風險就太大了。

  忽然,城主神色一動,想到宗主似乎在宗門之中,忙著煉化昊陽寶鐘,已經好些天沒消息了……

  「你是說,玄天聖宗的人送來的,對方說昊陽寶鐘無法煉化?」

  「我只是猜測是玄天聖宗的人,城主你看著辦吧,是送上去,還是直接拆開。」秦陽再次後退一步,一副老子不想沾手的樣子。

  城主握著信,徹底打消了拆開的想法,留聲信,只有一次打開的機會,萬一是真的重要消息,宗主不知道,他卻知道了,再匯報上去,說不定宗主也會覺得消息有誤。

  不敢賭啊……

  思來想去,不過一封留聲信而已,又不是什麼危險東西。

  「好,這封信,我會送上去的。」城主忽然一笑,匆匆忙忙的離開。

  秦陽望著城主離去的身影,心頭暗笑,若不是這身份前往靈台聖宗本宗,容易暴露,而且現在也不能去,怎麼也不會來找這個城主。

  來的時候就打聽過了,這城主為人貪心,膽識卻不夠,他根本不敢打開這封信。

  而且,送上去之後,相信其他人,也都不敢打開。

  跟昊陽寶鐘有關的事情,現在就是靈台宗主最敏感的那根筋,在煉化之前,誰都不敢去撩撥。

  被昊陽寶鐘壓在頭頂多少年了,曾經多少次夢寐以求,思索昊陽寶鐘萬一是靈台聖宗的該多好。

  驟然之間,輕而易舉的拿到手,在沒成功煉化之前,患得患失絕對是很正常的事情。

  玄天宗主死了,可是玄天聖宗卻還有高手的,而這些天卻再也沒聽說過靈台宗主出手的消息,他匆匆忙忙回到靈台聖宗之後,就跟一個宅男一樣,悶頭不管旁事,根本不管現在越來越亂的交戰。

  能為了什麼?還不是昊陽寶鐘。

  信送出去了,秦陽便悄悄離開城池,騎著黑驢遠去。

  心裡一點都不擔心。

  而另一邊,城主拿著信件,乘坐著玉輦,一路飛到靈台聖宗。

  將信件送上去之後,靈台聖宗的人也有些坐蠟了。

  兩位長老拿著一封輕飄飄的信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二長老,要不,你打開看看吧,萬一有什麼危險呢。」

  「不,大長老,你德高望重,還是你來吧。」

  「二長老跟宗主最是親近,萬一是真的,想來宗主不會怪你。」

  二長老面色發綠,苦笑一聲:「大長老,你難道不知道宗主現在是什麼情況麼?他已經閉關不出,不管其他事,一門心思的忙著煉化昊陽寶鐘。」

  「是啊,之前有人去打擾,宗主勃然大怒,想來這送信的人說的是真的,昊陽寶鐘無法煉化,或者說有特殊的煉化之法……」

  「還是送去吧,我們檢查了半晌,這就是一峰普通的留聲信而已。」

  兩人愁眉苦臉的,還是決定了把信送上去,宗主最近有些走火入魔了,竟然將所有事都拋掉,一門心思投入到昊陽寶鐘的煉化上。

  昊陽寶鐘無法煉化的事,旁人不知道,兩位長老卻是知道的,所以現在更不敢隨意打開信件,去挑戰宗主敏感的神經。

  畢竟昊陽寶鐘還無法煉化,萬一宗主認為他們有意謀奪昊陽寶鐘呢?

  商量來商量去,還是大長老拿著信,一路趕到宗門深處,在一座靜室前高聲大喝:「宗主,有要事求見。」

  靜室內毫無反應。

  「宗主,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能解決昊陽寶鐘無法煉化的事,似乎是玄天聖宗的某位,有意投誠。」

  話音剛落,就見石門洞開,其內一道神光飛出,在大長老手上一卷,信件便消失不見。

  「嘭!」石門再次關閉。

  大長老苦笑一聲,暗暗感嘆這做法果然是正確的,不管真假,這封信都必須送來,若是不送來,或者自己打開了,宗主便心生芥蒂。

  大長老轉身離開。

  而靜室之中,靈台宗主滿眼血絲,面容有些猙獰,頭髮都有些散亂,望著身前飄著的一口小鐘,頗有些癲狂的喃喃自語。

  「不可能的,昊陽寶鐘既然已經主動認主,怎麼可能無法煉化,一定是方法不對。」

  靈台宗主握著信件,眼中帶著一絲熱切的希冀。

  「不錯,應該就是這樣,昊陽寶鐘乃是玄天聖宗的鎮派法寶,傳承無數年,絕對是需要特別的煉化之法,或者是別的條件才能煉化!」

  靈台宗主打開信件,信件自動飄到半空中,飛速折疊,化作一張嘴的形狀,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靈台宗主,是不是發現根本無法煉化?連留下自己的印記都做不到?」

  靈台宗主神色一變,被說中了。

  哪怕只是留下印記,印記都會瞬間消失不見,更別提煉化的事了。

  「昊陽寶鐘的煉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這是玄天聖宗的機密,此等寶物,縱然是玄天聖宗歷代掌門,都無法徹底煉化,能留下印記,掌握一部分威能,就是極致了。」

  「試著飛到萬丈高空,讓昊陽寶鐘享受烈日精華,待寶鐘自鳴之後,自然可以留下印記,開始煉化。」

  說完這些時候,紙張嘭的一聲化作齏粉飄散。

  靈台宗主呆立當場,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這是為何,不過再一想,若是自己能想得到,能想明白,應該早就開始煉化了……

  想到這,靈台宗主立刻離開靜室,握著昊陽寶鐘,沖天而起,向著高空飛去。

  不一會,就徹底飛出了靈台聖宗,飛出了護山大陣的籠罩範圍,而越飛越高,半空中的罡風,也變得越來也強。

  不到萬丈高的時候,靈台宗主就不得不運轉真元,防護這裡如同利刃一般的罡風。

  「果真是有道理,萬丈高空,一般人根本飛不到這個位置……」靈台宗主點了點頭,愈發覺得有道理。

  而昊陽寶鐘內,醜雞翹著二郎腿,右翅拍著自己的爪子,笑的呃呃直叫。

  「秦有德,這個缺德貨,讓靈台宗主背了黑鍋不說,竟然還騙的靈台宗主親自將本老祖,帶出靈台聖宗的護山大陣,沒想到這快走火入魔的傢伙,竟然還真信了……」

  「哈哈哈,笑死老祖了,屁的沒法煉化,老祖都已經被秦有德坑了,早就被完全煉化了,沒有秦有德同意,就這傻貨的實力,連強行留下印記的可能都沒有……」

  由不得靈台宗主不信,因為玄天聖宗都已經好多代宗主,都無法完全煉化昊陽寶鐘了……

  一個法寶無法煉化,最簡單的原因,就是這件法寶是別人完全煉化的法寶。

  可惜這個最簡單的原因,誰都不會信……

  飛到萬丈高空,靈台宗主握著昊陽寶鐘,眼睛死死的盯著看。

  不一會,果然見到太陽的精華,被昊陽寶鐘吞噬吸收,靈台宗主頓時大喜。

  睜著眼睛,盯著凶猛的罡風,足足盯了三天時間。

  忽然……

  「咚!」

  昊陽寶鐘自鳴出聲,震盪的力量,震開靈台宗主的手。

  靈台宗主大喜過望,滿臉喜色。

  然後,就見到昊陽寶鐘緩緩的飛起,然後越飛越高,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靈台宗主呆呆的看著消失不見的昊陽寶鐘,整個人都傻了,好半晌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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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9 00:58: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一九章 冤家路窄,你死我活

  靈台宗主飄在萬丈高空,面色忽青忽白,高空稀薄的靈氣,凌厲的罡風,冰冷的溫度,似乎要將他的神魂都凍結。

  等到昊陽寶鐘化作神光飛走,靈台宗主才如夢初醒,瘋了一樣,向著高空飛去,想要追到昊陽寶鐘。

  可是目光所及,早已經沒有了昊陽寶鐘的影子,飛的高度越來越高,九天之上的罡風,便越來越強,強到靈台宗主都快要無法防禦的地步。

  純粹而冰冷的氣息,滲透他的五臟六腑,吐出一口氣,都會在瞬間化作冰霜。

  靈台宗主滿心絕望,只能停止了繼續向更高的地方飛去的想法,緩緩的向著下方落去,到現在他也沒弄明白。

  昊陽寶鐘明明主動認主了,為何又主動飛走?

  以前聽說過九天之上的罡風凶猛無比,足夠撕碎一切。

  可是卻也沒明白,為何飛的越高,距離太陽越近,反而感覺愈發的寒冷,太陽的光輝,似乎都徹底變了。

  緩緩的落到地面,靈台宗主站在地面上,仰望著天空,心裡莫名的生出一絲絕望,有有一絲難以壓制的憤怒。

  這個時候,莫名的,有些明白玄天宗主的感受。

  原來大家都一樣……

  ……

  另一邊,秦陽再次來到城海州,靜靜的等候著醜雞歸來,然後就想法設法的離開壺梁,前往大荒。

  壺梁能出海的船隻,基本上八成都是在內海出發,這也是為何壺梁三聖宗裡,玄天聖宗最有錢的原因,他們對於船隻的研究,出海的經驗是最多的,自然貿易得來的財富也是最多的。

  而除了三聖宗之外,其他出海的船隻,大部分也都是從這裡出發,也只有這裡天然的環境,才能讓每一個人都是潛在的優秀水手。

  畢竟,城海州生活的人,大半都是環繞著內海生活。

  秦陽來這裡,就是為了伺機找到一艘可以出海的船,或者是運氣好的話,能遇到一艘膽大包天,準備橫渡死海的船隻,順便搭個便車。

  雖然橫渡死海的船隻,九成以上,都沉沒在死海裡,剩下一成,也只有極少數的一部分,能在抵達大荒之後,順利的回來。

  但秦陽也沒別的辦法,孤身一人,不過三元期,是絕對沒有可能橫渡死海的。

  死海上空,籠罩著暴烈的靈氣,想要吸收煉化,起碼要花費十倍乃是數十倍的精力,而其弄不好,體內真元也會沾染這種暴烈的氣息,走火入魔。

  死在這一點的修士,起碼佔據一半。

  而乘船橫渡,起碼也要花費幾個月的時間,這幾個月裡,不但要面對變幻莫測的天氣,恐怖的海浪和暴風雨,還要面對死海之中極其不歡迎船隻的海中生物。

  除非是強到紫霄道君那種地步,可以孤身一人強行飛躍,不然的話,剩下所有人,可能都會死在裡面。

  那裡就像是沙漠,縱然實力強大,不畏懼海中凶猛的海獸,也會被活活耗死在裡面。

  所以,海船是必須要有的,而且必須是能遠航的海船。

  每每想到這裡,秦陽心裡就誹謗,衛老頭的心也太大了,說好了搬遷,走的時候竟然不帶他,弄的他現在要自己想辦法。

  順著內海,來到出海口的位置。

  這裡是唯一一個能見到,從內海出海的所有船隻的地方,想要搭便車,就只有在這裡等候。

  只是剛來到這裡,秦陽就遠遠的看到,出海口旁邊的一座高台上,站著兩個完全出乎意料的人。

  靈台聖女和林遲青。

  秦陽心頭一驚,這倆怎麼會在這裡?

  三聖宗之間的大戰,才剛剛來開帷幕,正是激烈交鋒的時候,門內高手傾巢而出,每天都能聽說哪個成名高手隕落的消息……

  可是靈台聖宗的聖子和聖女,卻出現在這裡,他們也要離開壺梁麼?

  容不得秦陽多想,遠處站在高台上的靈台聖女,緩緩的轉過頭,目光橫跨十數里距離,與秦陽對視到一起。

  秦陽心頭一緊,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目光。

  然而,還是低估了靈台聖女的狠辣。

  只是這對視的一眼,就見靈台聖女忽然一揮雲袖,銀燦燦的靈光,沖天而起,化作漫天月刃,如同暴雨傾盆,鋪天蓋地的向著秦陽所在的位置落下。

  秦陽遍體生寒,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生死之間的大恐怖。

  這女人完全是殺人如麻,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誤殺。

  只是一個眼神,猜測自己可能認出了她,竟然就痛下殺手。

  現在怎麼辦?

  靈台聖女可是有靈台期的修為,相差足足兩個大境界,隨手一擊,也不是自己能抵擋的。

  哪怕她沒有認出自己,自己若是想抵擋,唯有兩個辦法。

  黑鍋和龜殼。

  這兩樣,任何一種,都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尤其是龜殼,必然會暴露,而黑鍋,則能稍稍僥倖一下,賭一下靈台聖女可能不認識黑鍋。

  念頭急轉之間,容不得秦陽多思考,這種籠罩了起碼里許範圍的月刃,只有擋下來和被殺死這兩個選擇。

  「叮叮叮……」

  一枚枚足有丈大,密密麻麻,近乎無窮無盡的銀白色月刃,斬在黑鍋的鍋底上,發出一陣密集的叮叮聲。

  黑鍋作為最純粹的盾牌用,依然十分靠譜,黑鍋的上限在哪裡,秦陽自己也不知道,顯然只是靈台聖女的攻伐,依然無法在黑鍋上留下一點印記。

  待所有的聲音消失不見,秦陽縮小了黑鍋,拿在手裡。

  靈台聖女與林遲青一起,虛空踏步,從遠處緩緩的走來。

  「秦陽,沒想到你竟然還沒有死。」靈台聖女神色冷清,眼神冰冷,半點感情色彩也沒有,望著秦陽的目光,就像是一個死人。

  「秦兄,果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上次華兄能夠逢凶化吉,是靠了秦兄之力吧?」林遲青面帶和煦的微笑,神態平和,如同遇到了一個熟人,隨意的拉拉家常。

  「要殺我,用不著的兩位一起動手吧?」眼見兩人很顯然認出了自己,秦陽也沒不承認,畢竟龍龜王後輩這個身份,該知道的人,肯定是都知道的。

  「早知道今日,當初就應該讓花想容發佈通緝,在第一時間全力將你擊殺。」靈台聖女緩緩的念出一句話。

  頓時讓秦陽心頭一緊。

  這狠毒女人怎麼看出來的?

  僅僅只是因為名字?

  「秦兄,說實話,我對你極為佩服,從一個小城池裡的小角色,一路攀升,變成今日的秦陽,死海那位從來不屑與管別的事情的龍龜王,都親自為你出頭,甚至還賜予你一副龜甲。」

  林遲青面帶一絲敬佩,看起來極為真心實意,而且似是看到秦陽的疑惑,林遲青頓時笑出聲。

  「秦兄,你不用再裝了,說實話,僅僅只是名字,沒人會將你和原來那個秦陽聯繫在一起,就算是我們,也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事實上,若非龍龜王親自出手,我們也不可能將這一切聯繫到一起。」

  「你們怎麼知道的?」秦陽收起了最後一絲僥倖,知道要開始拚命了。

  一次性面對林遲青和靈台聖女,縱然拚命,十成十的也是必死無疑的局面。

  而林遲青兩人,似乎也知道這點,根本就是有恃無恐,根本不在乎多聊幾句,來打發在這裡等候的無聊時間。

  「因為太巧合,壺梁不過是一個島嶼而已,不可能同時出現兩個出色的年輕人,還能將他們聯繫到一起,從花想容隕落,再到龍龜王砸碎山門,再到你的出現,太巧合,所以我猜,兩個秦陽都是你,其實說實話,我本來也是根本不相信的。」

  林遲青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面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然而,現在不是確認了麼,兩個秦陽,就是一個人。」

  臥槽……

  秦陽的臉色一變,這倆賤貨在詐自己!

  「沒什麼好說的,冤家路窄而已。」秦陽輕嘆一聲,拿出符文劍,顯化出龜甲,遙遙指著兩人。

  按照雙方的仇恨和這倆人心狠手辣的程度,今天必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當然,秦陽覺得,最主要的原因,可能還是自己弄死了花想容,還有一點,應該就是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必須死。

  「沒想到秦兄,你倒是勇氣可嘉,原本準備忙完更重要的事情,再來殺你的,誰想到,嗯,冤家路窄。」林遲青笑的很開心,而靈台聖女,依然冷冰冰的樣子。

  這讓秦陽忽然生出一種感覺,自己之前的猜測,可能是錯的。

  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林遲青,似乎站在主導的位置。

  可是一時之間,卻根本想不明白了。

  眼看就要動手了。

  「嘩啦啦……」

  一陣水聲傳來,伴隨著淋漓細雨,驟然墜落。

  雨水匯聚,化作一個人形,在地上浮現,然後水形的人影,凝聚之後,化作一個鳳眼桃腮,身形婀娜,一身湛藍色長袍的女人。

  顯化之後,這女人輕輕甩動頭髮,一陣風情萬種的熟女氣息撲面而來。

  「你惹事的能力,果然是越來越強了。」伴隨著一陣很有磁性,卻給人感覺極為溫柔的聲音,這女子抬眼掃了一眼秦陽,看著秦陽那有些懵逼的表情,頓時笑出聲:「果然,你已經不認得我了。」

  「這位……美女?我們認識?」秦陽懵的很,對這個女人的印象,似乎之前在壽典的時候第一次見,而且她多留意了自己一眼。

  秦陽摸了摸臉頰,看這架勢也明白,這位美女,是要助拳的。像

  老子的魅力,已經大到這種地步了麼?

  一個剛見過一次的美女,竟然就願意來幫自己?

  「上次我沒找到人,後來找到那裡的痕跡,想來楊帆已經被你幹掉了,你幫我報了仇,我已經不知道要幹什麼,本來準備冒險橫渡死海,不過現在看來,我也幫你一次好了,要是死了,正好還你人情。」

  這女子說的很是平淡,就像是說外人的事情,根本不在乎生死。

  「連煜?」

  秦陽驚叫出聲,嚇了一跳。

  連煜恢復了面容,盡去沉珂,氣息明顯不一樣了,實力也不一樣。

  只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連煜。

  秦陽看了看連煜,又看了看林遲青和靈台聖女,忽然大笑出聲。

  「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連煜,你能殺了林遲青麼?」

  連煜用那風情萬種的丹鳳眼,輕輕的掃了一眼林遲青,很是平靜和堅定的道。

  「可以。」

  瞬間,林遲青的面色一變。

  「好,你殺了林遲青就行,至於靈台聖女跟我之間的恩怨,我們自己解決好了。」

  秦陽握著符文劍,眼中浮現出一絲躍躍欲試的瘋狂。

  既然都正好想要出海,既然冤家路窄,那何必正常交戰。

  讓煉獄對戰靈台聖女,必然是落敗的結局,而自己去對戰林遲青,也必然是要動用最後的手段。

  而最後的結果,十有八九的可能也是連煜身死,自己也身死。

  既然要付出代價,何必思考要付出多少代價,畏首畏尾,必死無疑。

  現在只需要去思考怎麼樣才能贏,怎樣才能幹掉對面倆賤人就行。

  「喝!」秦陽一聲暴喝,體表浮現出一絲狂躁的氣息。

  一絲黑氣,在秦陽體表浮現,黑氣化作一個漆黑的符文,印在秦陽的眉心,如同烙鐵印在皮膚上,皮膚上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響,眉心的血肉都有些發黑。

  然而,秦陽卻感覺不到痛苦,感覺不到恐懼,只有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從內心深處浮現,不斷的淹沒他的意識。

  而秦陽卻好不抵抗,任由這種瘋狂,侵染全身。

  「轟!」

  一聲爆鳴,秦陽身上的氣息,驟然之間,跨越了三元到神海的界限!

  秘法狂暴!

  戰意瘋狂的攀升,似是永無止境,恐懼消失,痛楚消失,只是清醒的意識,也隨著時間的流逝,開始慢慢的流失。

  施展秘法狂暴之後,秦陽又拿出龍骨,撬開之後,一口將裡面的龍髓全部吞噬。

  火熱的氣息,從秦陽體表浮現,龐大的氣血,如同要見給他活活燒死。

  秦陽呲牙一笑,眼睛都變成了漆黑。

  「賤人,受死了。」

  秦陽手握符文劍,先一步動手,直衝向靈台聖女,口中暴喝出聲,眼中難以壓制的瘋狂恨意,噴薄而出。

  「一恨才人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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