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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傲無常] 保護我方族長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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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30 01:19:48 |只看該作者
第280章 七尾火狐之怒

  「哼~」

  聽到這話,錢氏家主威嚴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完成一切部署,甚至連試錯都不需要,就拿出了一整套完整的營銷方案,這『空中冷鏈運輸』必然是王氏一早就有的計劃。」

  「只是,若無那小畜生盲目行事,王氏豈敢撇開我們單幹?此事影響極大,甚至可以說是動搖了家族產業的根本,家族中很多長老都提出了異議。忠叔,你也勿需再勸,那小畜生犯下如此大錯,若不嚴懲,如何平眾怒?」

  管家錢忠嘴唇微動,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可正在此時。

  正堂之外,忽然傳來一位帶著怒意的叱喝聲:「錢勤宏,你敢!」

  叱喝聲剛剛落下,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女子便帶著一群侍女僕從,浩浩蕩蕩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艷光四射的美人。

  鳳眼,瓊鼻,櫻唇,肌膚雪嫩,身姿婀娜……她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仿佛是按照美人的標準長的,只是那通身的氣勢卻霸道且凌厲,帶著種居高臨下的傲氣。

  此女正是當今的錢氏大婦——曹麗娜。

  也就是錢學叡的親生母親。

  她出身遼遠郡的五品紫府世家遼遠曹氏的嫡脈,身份來歷十分顯赫。如今已經四十出頭的她,實力也有靈台境初期,即便已經生過一個孩子,看起來仍舊如二十出頭的少婦一般光彩照人。

  「娜娜,你怎麼來了?」錢氏家主錢勤宏一見到她,眉頭就是微不可查地一跳,「此事事關重大,你切莫胡鬧。」

  「我如何胡鬧了?」曹麗娜俏眉豎起,怒聲道,「我作為續弦嫁與你錢勤宏,生出的兒子怎麼也輪不到嫡長子,發展的前途有限。可叡兒從小爭氣,用功讀書刻苦修煉,連老祖都頗為喜歡他。」

  「此番叡兒南下,所作所為皆是一心為了家族發展,縱有失誤也不過是年少冒失,行事不夠謹慎。如今,你竟然要為了這區區一點失誤就懲戒於他!你還當他是你的親生兒子嗎?!莫非,只有你和亡妻生的錢學翰是你親兒子,錢學叡就是我偷人偷來的野種嗎?」

  「胡鬧!」

  錢氏家主錢勤宏被氣的臉色鐵青。

  「娜娜你莫要說胡話。學叡當然是我兒子。只是他此番行事莽撞,破壞了我錢氏大好機會。你恐怕還不知道,已有好幾個與我錢氏交好的世家前來訴苦,說是如今斷了優質糧種,家族產業收益大跌。家族各長老對學叡的意見也很大。若不嚴懲,豈能平得了眾怒?」

  「眾怒?什麼眾怒?!」曹麗娜冷笑怒道,「此番明明就是王氏的錯!區區一個七品世家,仗著跟學宮有些關係,便自以為是能騎到我們頭上來。想當初,王氏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了,還不是傍著我錢氏才有了今天。如今翅膀硬了,竟敢為了區區利益與我錢氏翻臉。若等他們到了六品,甚至是五品世家,哪裡還有我錢氏的容身之處?」

  與此同時。

  管家錢忠也是勸說道:「家主心善,想藉此機會與王氏重修舊好。只是若輕易與之示好,王氏恐怕會以為咱們軟弱,日後只會更加狂悖。哪怕家主有心再拉攏王氏,也得先展現咱們錢氏的力量,免得教王氏小瞧了。」

  錢忠乃是錢氏耆老,為錢氏兢兢業業服侍了三百多年,已經侍奉過三任家主了,見識眼力都非常人能比。他的規勸和意見,哪怕是當今家主錢勤宏,也得仔細琢磨一番。

  「忠叔所言極是。」錢氏家主錢勤宏琢磨了一下,也覺得有道理,「既如此,那就展現一下我錢氏的手段,免得他真以為我們錢氏軟弱可欺。」

  何況,錢學叡終究是他兒子,又有其生母曹麗娜撐腰。此事,終究要為他拿回一些面子。

  見他這麼說,曹麗娜當即轉怒為喜,攬著錢勤宏的胳膊溫言軟語地說起了好話。

  作為紫府世家出來的嫡小姐,她固然傲氣,卻也很懂得拿捏人心,深知一味地驕橫霸道只會引起錢勤宏的反感,適時地放軟態度,才能讓男人對自己百依百順。

  ……

  幾天後。

  隴左郡城,守達商行。

  飛輦車夫惠奇思正專注地擦拭著手裡的千里鏡和天機盤,動作無比細緻,且小心翼翼。

  這兩件可是他吃飯的傢伙什。其中,天機盤是學宮配給的下品靈器,專門用於判斷方向,千里鏡則是長寧王氏給的,可以用於遠距離觀測。

  在浩瀚天空中駕駛飛輦航行是個技術活,全靠著這兩件「寶貝」,他才能不迷失方向。

  惠奇思今年已經九十多歲了,曾經也是紫府學宮的一名普通弟子。

  按照規矩,學宮的普通弟子結業之後,需要為學宮服務五十年,作為學宮培養自己的回報。待五十年服務期滿,可以選擇回歸家族,頤養天年,也可以選擇繼續留在學宮,賺得更多。

  去年的時候,他的五十年服務期其實就已經滿了,只是他想再多賺一點,所以選擇了繼續留在了學宮擔當飛輦車夫。

  學宮的飛輦車夫其實很清閒,因為學宮弟子真正需要用到飛輦的機會非常少,而且一般也只有親傳以及重要的核心弟子才捨得花學分雇飛輦。平日裡,他就只需要伺候好自己那輛飛輦,以及那頭的朱頂仙鶴就可以了。

  也因為這樣,飛輦車夫賺的其實並不算多,但總算能供應他自己的生活修煉所需,總比回家族之後,還得讓家族擠出為數不多的余錢供養自己要好。

  不過,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有朝一日,飛輦車夫居然也能成為熱門搶手的崗位。

  來守達商行這段時間,他賺到的乾金幾乎是以前的十倍還多,不僅供養自己綽綽有餘,還能反過來反哺家族。

  而且,隨著王氏給薪水大方的事情在學宮裡傳開,已經有不少即將結業的學宮普通弟子盯上了這一塊。就這幾天,他就已經拒絕了好幾個想跟著他學習駕馭飛輦的普通弟子了。

  笑話~飛輦就只有這麼多,教會了徒弟,他怎麼辦?

  擦完天機盤,將它妥善的固定在了飛輦上,惠奇思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老頭。

  他不禁樂了:「喲~這不是淳于老哥麼?遊玩回來了?」

  來的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淳于安東。

  在出雲衛,百島衛,長寧衛,震澤衛玩了一圈之後,淳于安東的心情顯然很好,這會兒臉上正掛著心滿意足的笑容:「哈哈哈~惠兄弟,你們這飛輦實在是太方便了~這一路上,路線什麼的完全不用我操心,到了地方就隨意遊玩,時間到了就到商行坐飛輦去下一站,實在是太省心了。想出這主意的人,可真是個天才~」

  他對這一路上的體驗,可以說是讚不絕口。

  商行甚至連他的住宿問題都提前想到了。他到了客棧,直接拿出守達商行開出的單據就可以入住。

  活了這一輩子,他還沒玩得這麼快活省心過呢~

  「那可不。」惠奇思笑道,「咱們商行的行長可是長寧王氏的守哲族長,出了名的深謀遠慮,智計百出。這旅遊套票的方案就是他提出來的,不止你,其他體驗過的沒有不誇的。」

  他是專門負責隴左郡城到西北衛城這一條航線的,每天早上駕駛著飛輦從隴左郡城飛到西北衛城,再從西北衛城飛回來。

  這會兒太陽還沒有落山,距離起航還有一點時間,他也不著急,就隨意和淳于安東聊了起來。

  「淳于兄,你不是說要去出雲衛找人嗎?怎麼樣,找到了嗎?」

  「得虧你還記得。」淳于安東在惠奇思身旁坐了下來,心中感慨萬千,「我還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她怕是早就把我忘了。沒想到,她竟一直沒有嫁人,而是成了靈台老祖,坐鎮家族。」

  「這輩子,竟還能以這樣的方式再見她一面,我淳于安東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聽他這麼說,惠奇思也是唏噓不已。

  誰還沒有個春心萌動的時候?想當年,他年少之時,也曾有過傾心相慕的對象,只是世事無常,終究是徒留遺憾罷了~

  對這種心情,他自然是格外理解。

  然而,還沒等他自我感動完,淳于安東就忽然話鋒一轉:「對了~聽說你們能辦什麼會員,什麼包年包月的,要怎麼才能辦?以後我去出雲衛能便宜多少?」

  惠奇思臉色一滯,看向淳于安東的表情分外詭異。不是剛剛還說此生無憾了嗎?怎麼這會兒就連包年都準備上了?

  淳于安東被他看得老臉一紅,竟難得有些不自在:「嘿嘿嘿~反正現在有了飛輦,來回也方便。我尋思著辦個會員,以後常來常往,也能省一點錢。」

  行吧~行吧~你開心就好。

  惠奇思無語,隨手收起擦了一半的千里鏡,轉頭就帶著他往商行里走去:「辦會員不歸我管,我帶你去找商行的管事。」

  淳于安東當即開開心心地跟了上去,腦子裡不自覺暢想起了時不時就能跟老情人月下相會的幸福場景。

  而類似的事情,在隴左郡南六衛的各個地方,正頻頻上演。

  飛輦航線的開闢和飛輦冷鏈運輸的出現,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算是劃時代的創舉。它直接改變了人們對於距離的觀念,而隨之改變的,還有南六衛世家中人的消費習慣,消費思路,還有生活節奏,甚至因此延伸出了很多新的行業和生活方式。

  而這樣的改變,才不過是一個開始。

  ……

  新城衛。

  宇文家。

  因為鎮族靈獸六尾靈狐成功晉升七階,宇文氏這段時間勢頭暴增,前來拜會宇文氏的各大世家也是與日俱增。

  不過,今天,宇文氏卻迎來了一位特殊的貴客。

  一位,來自隴左錢氏的貴客。

  宇文氏,待客用的正院裡,一個身穿絳藍色錦袍,面相嚴肅的老者正坐在酒桌旁喝酒。

  這老者看上去年紀已經很大了,頭髮已經花白,臉上也已經長了不少皺紋,身上卻透著股強者才有的無形威壓,赫然是一位天人境強者。

  這位天人境長老,乃是紫府錢氏目前最為德高望重的長老之一,天人境後期的強者,錢景煥。

  雖無家主之名,卻有著家主之實的碧蓮夫人,這會兒正帶著兩位名望較高的族老親自接待他。

  「咯咯咯~錢老,您與我宇文氏的關係是何等親密。」碧蓮夫人咯咯嬌笑不已,說著漂亮話道,「在我宇文氏最落魄之際,錢老可沒少幫著出力。來來來,晚輩再敬您一杯。」

  宇文氏與錢氏往來多年,關係談不上多好,卻也談不上不好。

  都是以經商為主的世家,兩家彼此之間免不了要有合作,卻也同樣免不了會有彼此競爭,生出嫌隙的時候。

  而在宇文氏紫府老祖斷代的這段日子裡,遇到雙方競爭的話,多半還是宇文氏吃虧。

  這麼些年下來,碧蓮夫人心中沒有半點怨氣是絕無可能的。

  何況她本身也不是一個心胸寬廣之輩,此番和守達商行一拍即合,未必就沒有存著要噁心一番錢氏的意思。

  她知道,此番錢氏定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不過,明面上,她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依舊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樣子。

  一番觥籌交錯,酒過三巡後。

  錢景煥長老終於有著按捺不住了:「碧蓮夫人,你是個聰明人。相信也是早就猜出了我們的來意,我便也不與你繞彎子了。經過我們錢氏長老會的決定,所有與宇文氏合作的項目,我們錢氏願意讓利一成。」

  讓利一成?

  兩位宇文氏族老頓時眯起了眼睛,仿佛很感興趣。

  然而,碧蓮夫人卻沒那麼好糊弄。

  她眼神微微一閃,笑容變得愈發明媚張揚:「先決條件,恐怕是要我們與守達商行劃清界限吧?」

  「真不愧是夫人,果然是一點就透。」錢氏長老錢景煥笑道,「如此對你我兩族,乃是合則兩利之事。」據錢氏了解,碧蓮夫人向來是拎得清形式的主。

  那一成讓利,絕對是對宇文氏極為有利。反之,若是拒絕而得罪錢氏的話,宇文氏會變得十分被動。

  「聽起來很有誠意。」碧蓮夫人一臉認真地說道,「只不過與守達商行合作,並不是我的主意。」

  「不是夫人的主意?」錢景煥微微錯愕道,「莫非,是宇文氏哪位長老的意思?無妨,我可以去溝通一下。」

  「不,是我們家火狐老祖的意思。」碧蓮夫人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火狐老祖?」錢景煥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此事竟然還能牽扯進火狐老祖?

  正在此時。

  一個驕橫的女孩聲音,在宴會廳里炸起:「沒錯,正是本老祖的意思。你這糟老頭子,莫非是對本老祖有意見?」

  宴會廳中,火光四溢。

  一隻小巧玲瓏的七尾靈狐,驀地憑空出現,不等錢景煥答話,體型便膨脹了起來,幻化成一頭凶焰滔滔的大妖,毫不猶豫地一爪子拍了下去:「老傢伙,你竟敢挑撥我和守哲哥哥的關係,看本姑娘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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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30 01:20:22 |只看該作者
第281章 大天驕!追隨者

  錢景煥見狀,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他做夢都沒想到,堂堂火狐老祖居然會說打就打。不過,他到底也是天人境後期的強大修士,反應極其迅速。

  幾乎是眨眼間,他體內的玄氣便飛快運轉了起來。

  “紫亟正陽訣!”

  《紫亟正陽訣》乃是隴左錢氏的鎮族功法,也是一門難得的中正平和的火系玄功。

  要知道, 這世界上多數火系功法都是走的剛猛霸道路線,但《紫亟正陽訣》不同,它更注重溫養淬煉己身,一點一滴地積攢根基,擴大氣海。越修煉到高深處,身姿不動如嶽, 玄氣浩瀚似海,可以說是攻防兼備,後勁綿長。

  這也是錢氏安身立命的根本。沒有強大的武力根基, 如何能成爲整個隴左郡的霸主之一?

  玄功運起,幾乎是眨眼間,錢景煥的臉就蒙上了一層紫色氣息,周身氣勁鼓蕩,轉瞬間凝聚成了一道罡氣護盾。

  天人境後期的強大實力加成下,這罡氣護盾凝實得有如實質一般,眨眼間就將他全身護了個嚴嚴實實。

  下一刻。

  火狐老祖那火焰彌漫,霸道無匹的一爪,就狠狠地拍在了護盾上。

  “轟!”

  能量氣勁互相碰撞,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瞬間響徹了整個宴會廳。地面都被震得劇烈顫抖起來,桌椅碗碟碎落了一地。

  錢景煥更是直接被拍得倒飛了出去,狠狠撞穿了牆壁之後,又連著往後飛了數十丈才勉強穩住身形。

  這時候,他周身的護體罡氣已經幾欲破碎, 嘴角也有鮮血溢出, 很明顯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

  “火狐老祖,誤, 誤會……”

  錢景煥心頭驚恐不已,連忙開口,試圖解釋。

  然而,怒火攻心的七尾火狐卻壓根就不想聽他的解釋。

  誰敢欺負帥帥噠的守哲哥哥,就是她的敵人。

  光影一閃,她那燃燒著赤色靈焰的巨大妖軀便再次出現在了錢景煥面前,又是一爪子拍下。

  “轟~!”

  錢景煥的話還沒說完,就再次被拍飛了出去。這一次,他足足倒飛了上百丈才停了下來。

  “老祖手下留情。”碧蓮夫人嘴角抽動了兩下,急忙喊道,“莫要把人打殘打死了。”

  若說一個紫府境或是同等實力者,找借口教訓一下天人境“小輩”,那是誰都挑不出毛病。可若是要把人打殘打死,那就不好交代了,起碼錢氏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好在七尾火狐雖然脾氣不好,卻也是有靈智和理智的,出氣的同時也是留了幾分餘地,沒有真的下死手。

  而那錢景煥的實力也是不俗,《紫亟正陽訣》修煉到家,十分抗揍。

  因此,在七尾靈狐的連環爪下,錢景煥連被拍飛加逃跑,到底還是逃出了“宇文氏”的主宅範圍。

  隻不過,經過了這麼一番折騰,此時的他眉毛胡子都已經被燒焦一片,身上也是衣衫襤褸,搞得狼狽至極。

  “哼~”

  眼看著錢景煥已經離開了宇文氏主宅的範圍,七尾火狐才終于停下了追擊的身形。

  她龐大的身軀懸浮在宇文氏上空,巨大而蓬松的七條尾巴在身後緩緩搖曳,磅礡的紫府境威壓就如泰山壓頂一般,籠罩住了錢景煥,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姓錢的老小子。”她靈動的狐眸死死盯住錢景煥,耀武揚威地警告道,“這次隻是小小的警告。倘若你再敢挑撥宇文氏和守哲哥哥的關系,下一次,本姑奶奶可不會這麼輕易饒過你了。”

  “是是是!火狐老祖,小的知錯了~以後一定不會了,一定不會了……”

  錢景煥被嚇得打了個激靈,連忙一個勁地拍胸脯保證,心中卻是懊惱驚恐不已。

  可憐的他哪裏能料到,長甯王氏的王守哲竟然有如此好本事,連火狐老祖都能勾搭得上?

  看那架勢,恐怕還不是一般的交情。

  早知如此,他豈會白白跑過來自取其辱?
  見火狐老祖沒有再爲難他的意思,他當即便帶著錢氏其餘衆人狼狽而去,連句狠話都不敢多說,更不敢再在七尾火狐的地盤上繼續逗留。

  等人走後。

  七尾火狐才收了妖軀,重新幻化成一隻小巧可愛的狐狸落下。

  “火狐老祖,咱們爲了王氏,如此得罪錢氏值得嗎?”碧蓮夫人趕緊帶著一衆宇文氏的長老們迎上前去,憂心忡忡道,“咱們拒絕錢氏也就罷了,又何必將事情做得如此之絕?”

  “碧蓮,你年齡還小,不懂也對。”七尾火狐擺了擺尾巴,老氣橫秋地解釋,“這件事上,咱們既然已經站隊,那就好好地站,切莫試圖左右逢源。我跟你說,守哲哥哥可不簡單,未來的潛力更是不可限量。這是我對宇文氏的忠告。”

  碧蓮夫人眼眸微動,仿佛明白了些什麼。

  她斂斂一禮道:“既如此,火狐老祖的意思,便是我們宇文氏的意思。”

  她當然知道,自家火狐老祖活了那麼久,豈會真如小女孩一般不諳世事?也許她有時候的確任性妄爲了一些,可靈智卻是一等一的厲害,有時候甚至比絕大多數人類更加精明。

  而且,碧蓮夫人自己也不是傻瓜。

  她極爲擅長交際,消息渠道也廣,對王氏的了解自然也比一般人要細緻許多。

  在她看來,王守哲這人無論心智,謀略,還是眼光,都是一等一的,交際手腕也同樣非同一般。

  這樣的人,居然同時還擁有強大的修煉天賦,未來必非池中之物。

  有他這樣的人擔任家主,長甯王氏未來的潛力不可限量。起碼在她看來,王氏是不會在七品世家這個位置上耽擱多久的。

  這也是她會毫不猶豫答應和守達商行合作的原因。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左右宇文氏和錢氏的關系本來也沒多和諧,她何妨賭上一賭?賭贏了,宇文氏將來便又添了一份強大的臂助。

  ……

  幾乎是與此同時。

  隴左郡紫府學宮,沅水天湖。

  所有人都以爲,沅水天湖中元水靈氣最爲凝聚之地,乃是沅水上人修煉並居住的沅水天閣。

  但實際上,隻有少數人才知道,整個沅水天湖之中那道水系靈脈的核心,乃是偏居于湖心大島一側的禁地,“無名碎島”。

  此“無名碎島”元水靈氣極爲濃郁,向來是院長天河真人的閉關之處。平常也隻有紫府老龜,沅水上人,以及少數幾個最資深的長老,才有資格上島拜見。

  可如今,這無名碎島卻已經易主,變成了天河真人愛徒——王璃瑤的修行之地。

  短短時間內,這座島嶼上就被建起了一座精緻秀美的樓閣。

  樓閣院落之中,各色水系靈植競相生長,一派蔥蘢之景。樓閣之內,水靈之氣更是濃稠無比,呼吸間都仿佛能感受到水汽的浸潤。

  這座樓閣,便是王璃瑤如今的住所——“水雲閣”。

  島嶼外圍,還搭了一個簡陋的小木屋,這是給“老仆”商季平的落腳之處。

  說起來,商季平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在此洞天福地修煉不過短短數月,他那久久不能突破的天人境六層瓶頸,竟然就有了一絲松動的跡象。

  若有機會再進一步,他便是天人境後期修士了。

  商季平自然是大喜過望。

  璃瑤小姐果然是個有福之人,跟著她,或許他這輩子還有一絲機會能走一走紫府之路。

  驀地。

  水面上蕩漾過來一艘小船,船上載著一位年輕姑娘。

  她身穿一襲淡藍色弟子服,腳穿踏雲靴,背上掛著一把寶劍,英氣勃發,仙子裊裊。

  商季平皺了皺眉。

  他驀然開口,略帶威嚴的聲音有如憑空般出現在小船周圍:“此爲禁地,未經召喚不得入內。來者還不速速退去。”

  “啓稟長老,弟子乃玄遙一脈核心莫浣秋,今年二十七歲,靈台境一層修爲。”莫涴秋微微擡著秀額,俏臉自信道,“希望能拜見一下璃瑤師叔,成爲璃瑤師叔的追隨者。”

  自古至今,都有弱者追隨強者的習俗。

  而大天驕能吸引到追隨者,也是理所當然之事,畢竟一個大天驕若是不中途隕落,隻要積極向上的話,未來成就神通境的概率不低。

  “莫涴秋?”商季平微微皺眉,“我聽說過你,是最近聲名鵲起的年輕一代。你是中品甲等血脈嗎?”

  莫涴秋臉色微微一滯,頓了一下道:“弟子是中品乙等血脈。”

  “中品乙等,二十七歲,那應該是家世不錯,家中補貼資源甚多。”商季平一下子判斷出了對方的跟腳,“應該是漠南郡的六品世家莫氏出身。你爲何不加入漠南學宮,反而來了我隴左學宮?”

  “長老好見識。”莫涴秋微微驕傲道,“弟子因爲膜拜玄遙上人的開山劍氣,自身血脈又契合,才來隴左學宮。”

  各郡都有自己的學宮,但並不是每一種屬性都有契合的紫府上人可以拜師。例如隴左紫府學宮,便沒有土系血脈,金系血脈的上人。火系雖有雲陽上人,卻是收徒甚少。

  因此,一些天賦不錯,家世厲害的子弟,爲了有更好的發展,就會去其他郡的紫府學宮,拜入對應血脈的上人門下。

  譬如說玄冰一脈的房佑安,他就不是隴左郡人,隻因爲身負出色的玄冰血脈,才跑到隴左紫府學宮拜入冰瀾門下。

  當然,各學宮的功法都比較齊全,並不一定要跟著修行同類功法的上人修習,隻是難免會少些針對性的指導,終究要差幾分。

  就在莫涴秋心中微微自傲之時,商季平卻是直接拒絕了:“你的血脈層次有些低了,修爲也太低了。自古以來,年輕而未曾成長的大天驕倘若招收追隨者,要麼是選擇已經天人境中期的核心弟子,要麼是大上數十歲的天驕。”

  “什麼?”

  莫涴秋本來自信滿滿,聞言頓時被打擊得不輕。

  她堂堂一個小天驕,想要成爲追隨著竟然直接被拒?而且,竟然連璃瑤師叔的面都見不到?

  “姑娘,和你說明白一些。你成爲追隨者,不過是想尋求靠山庇護而已。”商季平冷笑道,“憑你,豈能給璃瑤小姐帶來任何幫助?去吧,別打擾璃瑤小姐修行。再擅闖禁地便關你禁閉。”

  說罷,不待莫涴秋說話,一股無形的能量便拍中了她的小船,震得她的船不斷地倒退。

  待把人徹底趕走,小屋中的商季平才歎了一口氣道:“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個無知者了。紫府學宮終究是池子太小,連小天驕都敢來毛遂自薦。恐怕隻有淩雲聖地,才能讓璃瑤小姐化爲真凰。”

  不過商季平也明白,院長肯定有院長的打算。

  相比于淩雲聖地之競爭激烈,璃瑤小姐在紫府學宮是一家獨寵,發展同樣不會差。

  就在商季平胡思亂想間,又有一艘小船駛了過來。

  這艘小船上站著的是一位年輕壯實的小青年,修爲僅有煉氣境七層,穿著打扮也很是樸素,修爲氣度比起剛才的莫涴秋來皆是遠遠不如。

  隻不過這一次,商季平雖然眉頭微微一挑,有些不滿,卻是沒有阻攔。

  登岸後,小青年便遠遠地朝商季平行了一禮:“陸向暉拜見商長老。”

  沒錯。

  這小青年便是陸向暉。

  璃瑤小姐早有交代,說她和陸向暉是朋友,陸向暉隨時可以上島探望她。

  商季平眼珠子一翻,心中直感慨,這小子還真是走了狗屎運,一下子抱住了根金大腿,讓他商季平都忍不住羨慕嫉妒恨。

  相比之下,他商家就沒有此等好運了。

  “陸師兄來了。”這時,島內閣樓內傳出一個天籟般動聽的聲音,“快快請進。是不是我父親又寄信過來了?”

  “是,璃瑤師叔。”

  陸向暉從船上拿下一個大包裹,扛在背上吭哧吭哧往裏面走去。

  不多會兒。

  他便扛著包裹到了閣樓前,而王璃瑤也是禮貌地出了閣,親自請他進去,巧笑嫣然道:“陸師兄,又辛苦你幫忙取快遞了。”

  “無妨無妨,我一個也是取,多個也是取,而且璃瑤師叔也是給辛苦費的。”陸向暉低著頭,也不敢去看她,“師叔,還請您不要叫我師兄了。”

  他也沒料到,當初路上隨便遇到一個師妹,竟然是一個大天驕,而且真實容貌仿若仙子降臨一般。

  “無妨,各論各的。”王璃瑤拿出了靈茶,招待陸向暉。絲毫沒有因爲對方的身份低微,而有任何怠慢。

  喝過幾口靈茶後,陸向暉起身拱手告辭:“師叔,我還有一些東西要送,便不打攪您修煉了。”

  他向來是一個極有自知之明之人,璃瑤師叔能看得起他,待他如初,那是他的福分。而他自己也十分清楚,絕對不會也絕對不能有非分之想。

  他能做到的,就是恪守本分,謹守本心,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等等~”王璃瑤叫住了他,認真道,“陸師兄,你願意做我的追隨者嗎?“

  “追隨者!?”陸向暉一震,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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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30 01:20:36 |只看該作者
 第282章 風雲漸起!明爭暗鬥

  這些日子裏,陸向暉也是聽說了有好些優秀的學姐師兄們,都想成爲璃瑤師叔的追隨者。然而迄今爲止,還未有一個人成功過。

  卻不曾想,璃瑤師叔竟會主動邀請他。

  砰然心動下,略作思量後的陸向暉按捺住渴望的情緒,拱手行禮道:“璃瑤師叔的愛護, 讓向暉銘記于心。隻是追隨者須得對您有極大的幫助,才值得招行。而向暉才學淺薄,血脈平庸,怕是擔當不了此等大任。隻有天驕,才適合當師叔的追隨者。”

  他也知道,若是能成爲璃瑤師叔的追隨者, 他的人生軌跡就會發生天大的變化。甚至是整個家族,都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可陸向暉並不想做一個無用之人,拖累王璃瑤。也不想憑白接受施舍。

  王璃瑤緩緩搖頭道:“我從小跟著父親耳濡目染,知道天驕易求,本性難得的道理。陸師兄作風穩健,腳踏實地,面對誘惑或危險也能恪守本心,是個難得的人才。璃瑤邀請陸師兄做追隨者,並非爲了照顧,而是切實需要陸師兄的幫襯。”

  事實上,面對此等大事。王璃瑤也不會無的放矢,在此之前,關于廊左衛那個九品末流世家,龍泉陸氏!所有情報,都已經出現在了王璃瑤的書桌上。

  正所謂什麼世家養什麼人,龍泉陸氏雖弱小,卻是一個家教家規很嚴, 本分踏實的敦厚世家。在其轄地內的平民, 也自來是安居樂業,猶若世外桃源。

  陸向暉面對如此誠意相邀, 便仔細斟酌了一下後說道:“璃瑤師叔如此相邀,向暉自不敢再推脫。從此之後,向暉當以小姐爲馬首是瞻,萬死不辭。”

  此言一出,追隨者的關系便被定了下來,隻需要通報學宮相關機構,登記造冊便行。

  學宮之中並不禁止此等行爲,畢竟天驕或是小天驕,都有可能會招收一些追隨者,這是亙古以來的傳統。尤其是那些大天驕,未來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誰又會沒有過一群追隨者?
  “陸師兄請坐。”王璃瑤再次請他坐下,態度更是親切了許多。追隨者和主上之間的關系,向來是榮辱與共,那是極爲親近的關系。

  “是,小姐。”陸向暉正襟危坐,表情嚴肅,他明白璃瑤小姐是要給他安排“工作”了。

  “你我都是學宮弟子,自然是要以學宮利益爲先。”王璃瑤喝著靈茶說道,“不過,我們終究也是世家出身,對于家族不可能不去盡心。”

  陸向暉點頭道:“小姐所言極是,家族爲了培養我,處處省吃儉用,也耽擱了不少弟弟妹妹們的前程。”一提及此事,他的眼眸中掠過一抹愧疚之色。

  這便是很多底層世家的悲哀了,資源有限的情況下,自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也必然會有被犧牲者。

  龍泉陸氏所處的廊左衛,更是因爲開荒經營後的年代久遠,階層固化更嚴重,世家之間層層壓制而極難破局。

  說一句誇張些的,平安王氏還能出域外搏一搏。可龍泉陸氏周圍全是有主的熟地,便是臉開荒打個兇獸都沒地兒。

  “攘外先安家。”王璃瑤拿出了一枚身份玉佩道,“我們長甯王氏盛産糧種,隻要拿此玉佩前去長甯王氏,自會有人替你們安排。多的不敢說,令陸氏增加一倍收入問題不大。”

  一倍收入?
  陸向暉心髒都快蹦出來了,家族之所以緊巴巴的。是家族收入多數用來應付龐大的開支了,能省下的餘資可不多。

  若是成本不變情況下額外多一倍收入,那陸氏的日子就不用過的如此清苦了,家族年輕一代,也有機會得到較好的發展了。

  “此外,我王氏在守達商行有些股份,商行在廊左衛也有分行,家裏靠譜些的孩子,也可以跟著去學習學習。”王璃瑤隨口安排道,“守達商行的待遇還不錯,發展前景也很好。”

  守達商行!

  這個剛剛冒出來的商行,最近在學宮內引起了議論熱潮。最主要是這商行的手筆極大,將學宮的所有靈禽飛輦都承包了,開創了一個全新的商業領域。

  很多學宮的飛輦馭手,都跟著收入暴增,平常無人問津的職業變成了熱門。便是連陸向暉,都已經開始在考慮,是否要趁早學習一下駕駛飛輦,未來也好有一份不錯的職業。

  卻不曾想,這熱門的守達商行,竟然與王氏有關。而璃瑤小姐一句話,便能將人安排進去。

  一時間,陸向暉有些恍惚,果然,人與人的階層差距真大。璃瑤小姐隨口安排一番,便將陸氏的命運側地改變了。

  “小姐,那,那我做什麼?”陸向暉心中感動之餘,更是想著要回報王璃瑤。

  “修煉,爭取早點到靈台境。在此之前,先將血脈提升一番。”王璃瑤平靜地說道,“你的資質並不差,天生便是下品甲等巔峰。正常情況下一兩滴石髓,或是一枚四品淬血丹,便能輕輕松松達到中品,在煉氣境就能激發血脈。”

  一兩滴石髓?四品淬血丹?
  陸向暉有些口幹舌燥,這兩種東西,價值都要數千乾金。而他如今一年的所有開銷,也不過是五六百乾金!不吃不喝不修煉,八九年才能買得起。

  這五六百乾金中,還有兩百乾金是家族給他的補貼。家族爲了摳出這兩百乾金的補貼,已經是竭盡所能了……

  不等他說話,王璃瑤便是在儲物戒上一抹,在他面前多出了幾瓶丹藥:“這裏有一枚淬血丹,應當可助你突破至中品丁等。陸師兄也無需多言,帳都給你記上,等你修煉有成後再還。”

  “是,小姐。”陸向暉深吸一口氣,恢複了寵辱不驚的模樣道,“我一定會替小姐爭氣的。”

  等陸向暉走後。

  王璃瑤拿出了父親寄來的包裹,其中除了一些修煉物資外,還有一封信。都是來自于父親的一些叮囑,大意便是,如今守達商行已經開拓出了局面,家族中一切都順利,無需她太過操心,隻要跟著天河真人好好修煉便行。

  王璃瑤明白,這是父親怕她年紀輕輕便插手太多事物,導緻學宮高層對她有意見。而且即便是她的師尊乃是天河真人,恐怕也無法助她去壓制錢氏。

  隴左錢氏乃是一個老牌五品紫府世家,關系網錯綜複雜而根深蒂固,豈是隨便能用關系去對付他們?
  與錢氏之間的角逐,也絕非一朝半夕能夠分出勝負,大家各憑手段罷了。

  ……

  同一時間段。

  隴左郡城。

  商業發達的郡城中,各種店鋪數不勝數。

  一家看起來普普通通,經營著一些南北貨的店鋪中,迎來了一位看似普通而戴著兜帽的女子。

  女子在小二的遮掩下,進入到了後院,幾經折拐後,她到了內院廂房外,摘下兜帽後,赫然發現她竟是當今錢氏的大婦曹麗娜。

  “麗娜求見九姑奶奶。”她低聲說道。

  “進來吧。”裏面傳來一聲輕輕裊裊的聲音。

  曹麗娜款步而進,廂房內站著一位年輕貌美,氣質出塵若仙的女子。她一見到曹麗娜便說:“看樣子,宇文氏是拒絕了你們錢氏。”

  她的聲音輕靈飄動,仿若一位仙子在耳畔輕語。

  一見到此女子,曹麗娜便是面露崇拜之色,盈盈行了一禮,氣得咬牙切齒道:“啓稟九姑奶奶,我們也沒想到,宇文氏那位新晉的火狐老祖,似乎與王氏關系匪淺。竟然將我們錢氏的長老打了出來。”

  這位“九姑奶奶”,乃是遼遠曹氏嫡脈天驕曹幼卿,從小便被家中老祖安排進了淩雲聖地。如今不過一百幾十歲的樣子,便已經是天人境七層了。

  她在聖地之中,也屬于聲名赫赫的天驕仙子,在家族中,也是有一衆小輩們對她崇拜不已。

  曹麗娜也是從小聽著九姑奶奶的故事長大的,也曾經想去聖地追隨她老人家的腳步。隻是家族需要她嫁入隴左錢氏,以擴大家族的影響力。她小小女子,哪有能力掌控自己命運?盡管心中千不甘萬不願,也無計可施。

  “也是無妨,既然宇文氏不識相,那就一起教訓進去便罷了。”曹幼卿風淡雲輕地說道,“隴左錢氏終究掌握著巨大的商業能量,傾盡全力鎮壓宇文氏還是能做到的。”

  “九姑奶奶,錢氏那些長老一個個都慫得很。”曹麗娜怒道,“說什麼商場之道,以和爲貴。區區小挫折,竟然讓他們長老會一緻決議,直接去與王氏重修舊好。拍去的代表,竟然還是老東西的嫡長子錢學翰。若真叫他給辦成了,那豈不是狠狠打了學叡的臉面?必然讓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曹幼卿淡然點頭道:“錢氏乃商賈出身,重利而輕顔。作出此等決議,倒也不意外。”

  “九姑奶奶,那學叡怎麼辦?”曹麗娜緊張萬分道,“原本想讓他立個天大功勞,爭取老祖宗將他列入第二位紫府種子,傾家族資源培養他。可如今……若是錢氏與王氏重修舊好,學叡豈不是會被打入冷宮?”

  “九姑奶奶,若我與學叡無法掌握錢氏話語權倒還是小事,就怕耽擱了您與公子的大計。”

  “哦?看樣子你還挺敏銳的。”曹幼卿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說說看,我與公子有何大計?”

  “這……”曹麗娜略作猶豫,還是鼓足了勇氣道,“其實,我也是聽到了一些小小的風聲。那件事情,恐怕也就也就是這兩百年光景了。能勞動九姑奶奶您暗中謀劃,想讓學叡逐漸掌握錢氏話語權,多半是爲了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幹系比天大,哪怕是四下無人,曹麗娜都不敢將話說得太明白。

  “也罷。”曹幼卿淡然地說道,“其實那位的壽元並不是什麼天大秘密,很多耳聰目明的家族,或多或少都感覺到了暗潮的湧動。隻不過,但凡老牌世家都是狡猾的狐狸,如今之所以一個個裝聾作啞。一來是局勢不明,二來是待價而沽。”

  “那姑姑和咱們曹氏,這麼早參與其中……”曹麗娜隱隱有些擔憂道,“會否給家族造成危險?”

  “無妨。”曹幼卿自信地說道,“我本就是聖地之人,幹系不到家族身上。何況,老祖宗也早就有所布置。”

  “何況乎,我家公子是何等驚才絕豔之輩,連他都願意出力力挺的那一位,豈會勝算不高?”曹幼卿眼眸中露出了癡迷而狂熱之色,“我等隻需要依計行事,徐徐圖謀便行。你與學叡能不能掌控錢氏,不過是天下大計中的一個小小籌碼而已。麗娜,我也是爲了你們母子兩個,才向公子提出了這個計劃。”

  “你可莫要讓我失望!”

  曹麗娜一激靈,她一下子明白了,九姑奶奶和她後面那些人的棋盤太大了。錢氏這顆棋子即便丟了,也便是丟了而已,至多略微惋惜一句而已。

  可是,能不能在未來掌控錢氏,對她們母子兩人而言,卻已經是全部。她不甘心,自己隻是一個聯姻工具,等嫡長子錢學翰一上位她就會被邊緣化。

  她也不甘心自己的兒子,未來隻是錢氏的衆多長老之一。

  “九姑奶奶,我明白了。”曹麗娜眼眸中露出了一絲狠辣之色,“隻要您與公子,肯大力扶持學叡,這條路,我這個做母親的會幫他鋪平!”

  曹幼卿贊賞地看著曹麗娜:“真不愧是我曹氏之女,此等魄力有咱們老祖之風。入局早雖然風險大,但是收益也更大。希望未來,錢氏在學叡的手中能更進兩步。至于支持,有我在,怎會虧待你和學叡?”

  “多謝九姑奶奶指點。”曹麗娜喜上眉梢,盈盈一禮後便告退而去,心頭火一般的熾熱。

  ……

  依舊是隴左郡城。

  天元丹坊。

  這是隴左郡最負盛名的丹坊,據說後台背景深不可測。

  最近隴左郡發生了很多大事,其中丹鼎上人受天元丹坊的聘請,成爲了天元丹坊的供奉,自然是惹出了一陣風波與熱議。

  而丹鼎上人對外公布的理由是,他需要教導新收的弟子,才會借助天元丹坊這個環境。

  此外。

  如今隴左郡熱議話題便是守達商行分行的靈禽飛輦,如今普通人隻要肯花一點點乾金,便能享用學宮核心和親傳,還有世家大族身份尊貴者才能使用的飛輦了。

  隻是多數人不知道,如今守達商行與錢氏商行之間,暗中已經開始角逐較勁了起來。

  天元丹坊之中。

  英俊帥氣的王守業,正在與一臉福相的錢學富,互相大眼瞪著小眼。

  “守業啊,我是萬萬沒想到。”錢學富一臉感慨道,“原本以爲你我之間,不會因爲家族業務競爭和摩擦之故而翻臉。卻不曾想,最終竟然依舊走到了勢同水火的一步。命運多舛,造化弄人。”

  “呃……”王守業一臉無辜看道,“我們何時勢同水火了?師兄……”

  “莫要叫我師兄!”錢學富一臉悲憤莫名道,“若你還當我師兄,明明知道我仰慕谷學姐,卻還要與她喝茶論道,談古論今?”

  “師兄,我與谷學姐之間是清白的。”王守業大喊冤枉,“就是談論了一些家族業務,而且我已經有媳婦了。”

  錢學富一下子來了精神,拉著王守業說:“兄弟終歸還是兄弟,豈能因爲區區一些小事而鬧矛盾呢?對了,谷學姐都和你談了些什麼?”

  “業務!”王守業搖頭說,“不過,谷學姐好像對我四哥很有意思。”

  “啥?”錢學富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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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30 01:20:53 |只看該作者
 第283章 歲月靜好&器靈

  宇文念靜一直在旁邊看熱鬧,見到錢學富那搞笑的表情,繃不住樂了:“守哲家主長得一表人才,風度氣質也是絕佳,也難怪谷師姐會記在心裏。師兄,我看你多半是沒戲了,趁早放棄吧~”

  上次丹鼎上人招收弟子, 宇文念靜雖然各方面成績都還不錯,但終究是被刷下來了。

  好在宇文世家牌面也不錯,等時過境遷後,丹鼎上人還是暗戳戳地收了她做記名弟子。至于那東方玉曦則是徹底完蛋了,連記名弟子都沒有他的份。

  錢學富本來就已經夠難過了,聽她這麼一說, 更是感覺萬箭穿心。他幽幽看向宇文念靜:“念靜啊~~~實在不行, 咱們倆個湊一湊, 搭夥過日子唄?”

  宇文念靜白了他一眼:“要是你長得有守業一半好看,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錢學富翻了個白眼。

  他的顔值若是能有守業的一半,誰還找她?

  當即,他一把拉住了王守業:“來來來,你給師兄好好傳授傳授經驗,怎麼樣才能長得更好看?”

  說罷,他不由分說便把王守業往內院拉去。

  到了內院後,錢學富又拉著他進了一間偏廳。

  王守業正莫名其妙呢,卻不曾想,偏廳裏竟早已坐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通身貴氣的青年。

  他頭上戴著一頂祥雲紋的白色玉冠,身上穿著一套烏金色的靈絲雲錦衣,腰懸靈玉墜飾,氣質儒雅,風度翩翩,端的是一副貴公子的模樣。

  隻是那身材和臉龐微微有些圓潤, 倒是和錢學富頗有幾分相像。

  見到王守業和錢學富進來, 那微胖青年立刻站了起來。

  “守業師弟,我與你介紹一下。”錢學富一改平時的跳脫, 難得正經起來,“這位是我十四兄,錢學翰。十四兄,這一位便是我與您提起過的,長甯王氏王守業。”

  “常聽舍弟提起守業兄弟,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雛龍,淵渟嶽峙,未來必當騰飛于九霄之上。”錢學翰笑著朝守業拱手行禮,禮儀十分周到。

  “豈敢豈敢,守業見過十四公子。”

  長甯王氏也是家教甚嚴,王守業雖然醉心于煉丹,卻也是知禮數之人,當即深深還禮。

  “守業,十四兄是我們錢氏當今嫡脈長子。”錢學富悄悄提醒了王守業一句,隨後補充道,“他今日前來找你乃是秘密行事,對外還需保密。你們聊,愚兄先告退了。”

  說罷,他便轉身離去,跑到外面看門去了。

  王守業心中當即一凜,感覺到了事情的不簡單。

  紫府世家的嫡脈長子身份貴重,而今居然特意偷摸跑來找他,究竟所爲何事?
  不等王守業有任何反應,身爲嫡子的錢學翰卻是一下子撲了上來,痛哭流涕地哀求:“守業,救我……”

  王守業登時滿臉驚愕。

  ……

  長甯王氏,平安鎮。

  這些日子以來,因爲和錢氏的對抗,以及空中冷鏈運輸的全面鋪開,王氏贏來了一波新的發展。

  可也正是因此,王氏本就捉襟見肘的人手,就變得愈發不足了起來,可謂是處處都要人,可處處都缺人手。就連那些剛剛從族學裏畢業的半大小子,半大姑娘,都不得不挑起了擔子,開始爲王氏的發展添磚加瓦。

  不過,不管外面怎麼忙亂,王氏內部都並沒有受到太多幹擾。尤其是王氏的小一輩,仍是在按部就班地學習,生活。

  王氏主宅正堂之後,有一片這幾年才新建的建築群。

  這片建築主要是任務殿、藏經閣、多寶庫等功能設施,平日裏王氏弟子接取任務,計算貢獻值,兌換和領取丹藥等修行物資,都是在這裏。

  任務殿門口,“宗”字輩老四王宗耀,帶著年僅十一歲的家將幼苗王平,一起走了進去。

  在此殿正中間,布置著一個供能陣法,陣法中間懸浮著一枚腦袋大小的水晶球。

  王宗耀一走過去,那枚水晶球就散發出了柔和光芒,聲音又嗲又甜:“叮咚!歡迎宗耀四少爺,以及幼年家將王平。”

  “叮咚!家主有令,幼年家將王平的培養序列,從重點培養序列調整爲特重點培養序列,待遇等同于家族直脈子弟。”

  她說話的同時。

  光芒幻化中,水晶球旁出現了一位二次元美少女。

  她的模樣有些像是地球幻想作品中的妹子,有一雙可愛的貓耳朵,修長的美腿,以及各方面比例都十分誇張的身材。

  王宗耀每次看到器靈的形象,都會眼皮子直跳,不敢多看。

  同時,他心中也忍不住腹誹。這形象,四叔究竟是怎麼想得出來的?他究竟經曆了什麼,才能形成如此獨特而奇葩的審美?

  爲了此事,四叔院子裏可沒少雞飛狗跳。因爲四嬸總覺得四叔在過去,深藏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器靈,我來領取最近兩個月的供給,並申請提前獲得下一年度的所有資源。”王宗耀低著頭說道,“理由是,因爲修煉《冶天訣》和學習煉器之術,需要長期在晴蓮火谷閉關。”

  “叮咚~宗耀四少爺的申請符合邏輯,申請通過。”器靈甜美的聲音響起,“希望宗耀四少爺好好加油,爭取早日成爲煉器大師,成爲咱們王氏的頂梁柱。”

  聲音是挺好聽,可每次都要加個“叮咚“,讓王宗耀十分頭疼。

  他趕緊讓王平也申領了資源,然後就拿著清單上的資源趕緊跑路了。再多待下去,他總覺得連做夢都會想起“叮咚”一聲。

  不過,還沒等他帶著王平走出任務殿大門,便遇到了迎面走來的王守業。

  他當即大喜過望,迎上去恭敬行了一禮:“七叔,您怎麼回來了?”

  “宗耀。”王守業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你和王平一起好好學,以後家裏在煉器一道上能不能有所建樹,發揚光大,就全靠你們兩個了。”

  如今的王氏,在煉丹,煉器等副業上都隻能算剛剛起步,不算擅長。

  但一個家族若想成爲一個真正的頂級豪門,就算不一定要樣樣精通,各方面卻也都得涉獵一點才行。像那些五品紫府世家,家族內部就都有自己的丹坊,煉器工坊等等傳承,隻有這樣,才不會輕易被別的勢力卡住脖子。

  “七叔,我還得和您好好學習才是。”王宗耀眼神崇拜道,“您在煉丹一途上,已經給家族做出了很多貢獻。”

  “家族的發展並不是一朝半夕的事情,隻要好好學,將來總有你爲家族做貢獻的時候。”王守業安慰鼓勵道,“我先去處理一下手頭的任務,隨後再去四哥那裏說些事兒。傍晚你來找我與四哥,咱們一起用個膳。”

  “是,七叔。”

  老實說,王宗耀有些怕見到王守哲,心理壓力太大了。隻是七叔的話,他也不敢不聽,隻能答應下來。

  分別之後。

  王守業先是處理了一番雜事,隨後便去了王守哲的院子,與他彙合。

  王守哲的院子仍是和往常一樣,充滿了生活氣息。

  石桌前,兄弟兩人對坐喝茶。

  幾個不大點的孩子正在院子裏瘋跑,然後一個個被柳若藍發著飆抓回去,該學字的學字,該啓蒙的啓蒙。

  陽光正好,綠意正濃。

  孩子的歡笑聲嬉戲聲飄揚在清風裏,伴著柳若藍軟硬兼施的叱喝聲,就如同一曲悠揚的樂章,充滿了讓人舒心愜意的動人味道。

  “四哥,當初您剛剛擔任家主之時,我記得那一年我才十歲。”已經三十出頭的王守業,喝著靈茶時,心頭也是頗有感慨萬千,“這一晃眼間,咱們王氏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璃瑤已經上了學宮,而璃玥和宗瑞也有了。”

  “這孩子啊,就像是韭菜一樣,一茬又一茬。”王守哲無奈地搖頭道,“我這院子裏,何時才能清淨一些。”

  嘴上這麼說著,可打心底卻還是充滿了溫馨感。

  他之所以拼命要將王氏發展起來,不就是爲了家族的孩子們,可以有更好的成長空間嗎?而不必要爲了一枚小培元丹,而推來讓去。

  兩人略敘了一番後。

  王守業這才開始切入正題:“四哥,我這一次回來,主要原因還是在錢學翰那人身上。事情是這樣的……”

  一番對話之後。

  王守哲端著靈茶,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後,他才蹙著眉頭說:“錢氏乃是商賈世家,重利輕面並不稀罕。我們與錢氏之間,不過就是利益之爭而已,並非什麼生死大仇。”

  “那四哥的意思是……”王守業說道,“我們會和錢氏諒解?”

  “本就沒什麼仇怨,談什麼諒不諒解?”王守哲風淡雲輕地輕笑道,“何況錢氏乃是五品世家,咱們王氏何德何能,能與他們全面爲敵?光是眼下這一口肥肉,便足夠咱們王氏消化許久了。”

  “隻不過,我倒是小瞧了錢學翰那人。先前情報之中錢學翰身爲錢氏嫡子,卻是各方面都極爲平庸,是一個碌碌無爲者。”

  王守業點頭道:“從他的話中可以看出,他還是很謹慎的。也可以看出,他的繼母曹麗娜才是這一次與我們結怨的幕後黑手。”

  “孰是孰非,還有待驗證。至少,從此事中可看出錢學翰那人並不簡單,我們得留幾個心眼。”王守哲點頭道,“夜裏我寫一封信,明日你回郡城帶去。”

  “是,四哥。”王守業也是因爲知道,錢學翰所言事關重大,才第一時間以探親的理由乘坐飛輦而回。

  既然四哥已有了決斷,他就無需再緊張了。

  他王守業的任務,就是好好煉丹。家中大事,四哥掌舵比他可強的太多了。

  正在此時。

  柳若藍已經安置好了兩個娃,她賢惠的親手下廚,弄了幾個小菜而至,頗有長嫂風範道:“七叔叔,你難得回來一次,一會兒陪你四哥多喝兩杯,兄弟兩個好好敘敘話。”

  王守業的臉色“唰”一下白了,糟糕~,四嫂出手太快了,他廣邀的援軍們還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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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30 01:21:18 |只看該作者
  第284章 學安救我!守哲救我!

  一些日子之後。

  長甯衛,衛城周郊。

  這裏有著數量衆多的成熟農莊,別院等等。

  大部分長甯衛的世家,都會在衛城內外置辦一些農莊和別院,即可以作爲産業使用,也算是一種固定類投資,用以擴充家族底蘊。

  倘若家族家族急需用錢時, 這些投資類産業即可以出售,也可以用來抵押籌資,度過難關。

  大名鼎鼎的隴左錢氏,資産底蘊極其渾厚。

  單單是在長甯衛這一片地方,就擁有數量不菲的固定類資産。其中,就有一處巨大的莊園, 名爲“聚財莊”。

  這“聚財莊”,也正是錢氏商行在長甯衛最大的一處産業。

  聚財莊占地極廣,不僅是錢氏商行在長甯衛的別院之一, 更承擔著物流倉儲功能。它本身,便是一個巨型倉庫。

  想當初,王守哲與錢學安聯手坑了錢氏一筆糧食,便是從聚財莊運走的。

  那一筆資金,也恰恰成爲了王守哲發家緻富的本錢,直至迄今王守哲都感懷當初。

  隴左錢氏的底蘊之強大,由此可見一斑。

  而他們在整個隴左郡,甚至是郡外一些衛城,都有著類似的大型倉儲庫房,再加上他們龐大的陸地運輸隊伍,構成了一個無比龐大的貿易網絡。這些,才是隴左錢氏作爲一個巨無霸商行的真正底蘊所在。

  這一日。

  聚財莊內,夥計們正一如既往地幹著活。

  錢氏傳承那麼多年,早已有了一套成熟的內部體系, 所有人都各司其職, 井然有序地忙碌著。

  兩名商行管事,則是日常清點盤查著庫房。

  碰面時,見四下無人, 兩人不由小聲議論起來。

  “老張啊~”劉管事低聲感慨道,“最咱們長甯分行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之前二十三公子一來,就弄得是雞飛狗跳,人心惶惶。結果他前腳剛走,十四公子又來了……哎~你說這惶惶不安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要說最倒黴的,還是大掌櫃。”張管事無奈道,“大掌櫃花費了二十年光景才將分行經營的蒸蒸日上,之後更是統管南六衛所有分行。可十四公子一來,就動用家主令將他攆走,著實令人心寒。現在十四公子一走,家族又請他回來收拾爛攤子……哎~大掌櫃要不是庶子出身,哪至于被人如此……”

  “咳咳!”

  兩人的話還沒說完,背後就傳來了一聲刻意加重的咳嗽聲。

  一個胖胖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們身後,警告道:“老張,老劉。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兩位慎言。”

  這人,正是前不久才剛剛被緊急召回的錢學安。

  “大掌櫃。”兩位管事嚇了一跳,急忙拱手行禮,“我們就是隨口嘮叨幾句,替您抱不平。”

  “我早已不是大掌櫃,隻是回來臨時代管一番。你們勿要多嘴多舌,做好自己本分之事。”錢學安一臉威嚴地說道,“十四公子不日即將抵達,到時自會收拾眼下這個攤子,你們莫要給他留下不好印象。”

  “喏。”

  兩位管事低頭領命。

  盡管內心忿忿不平,可他們終究隻是小人物,根本左右不了任何局勢變化。

  一番忙碌之下,時間過得很快。

  中午時分。

  天空中忽然有一道鶴唳聲響起。

  聚財莊內衆人仰頭看去,就見一架朱頂仙鶴拉著的飛輦,正從高空中盤旋而下。

  天高雲淡,日頭正好。

  巨大的朱頂仙鶴振翅而飛,姿態翩然,飛輦的轎廂也在陽光下折射出了道道流光,端的是華麗又貴氣。

  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飛輦與學宮中的飛輦不同,這架飛輦的靈木轎廂上,描繪著醒目的錢氏商行標識。

  車身上垂掛的簾幕也用的是貴氣的烏金色,和學宮風格迥異。

  很顯然,這駕飛輦是屬于紫府錢氏的。

  要知道,飛輦屬于極爲奢侈的交通工具,非但購買一架極其昂貴,每年的養護費用也絕非普通世家能夠出得起的。

  而且隴左郡,隻有紫府學宮有本事培育豢養出四階的朱頂仙鶴。

  因此,隴左郡的一些頂級世家,都會向學宮購買一些靈禽飛輦自用。一來,是的確有此需求,二來,也是爲了彰顯自身實力。

  隴左錢氏,便擁有兩架屬于自己的靈禽飛輦。

  不過,一般嫡子出行是沒有資格乘坐靈禽飛輦的,也就家主和家中老祖才有資格,亦或是有些長老在關鍵時刻也能調用。

  這一次,錢學翰乘坐靈禽飛輦南下,必然是家主錢勤宏的安排,其中必然有某種意圖。

  很快,靈禽飛輦便徑直落在了“聚財莊”內部廣場上。

  錢學翰一行數人相繼而下。而除了小廝隨從外,錢學翰身後還有一名氣度不凡的老者頗爲引人矚目。

  率衆迎接的錢學安心中一凜。

  隻是一眼,他便認出了那是錢氏長老之一——錢景德。

  曾幾何時,錢景德也是嫡脈幼子出身,隻是但凡世家嫡脈,向來隻有長子一脈向下延綿。其餘嫡脈再誕生子嗣後代,便隻能算是直脈。

  不過,錢景德終究也是嫡子出身,與如今的嫡脈關系頗爲親近,地位也比一般直脈出身的長老要高一些。

  此外,聽說錢景德長老這一脈,“學”字輩還出了一個優秀的年輕煉丹師。隻是錢學安常年在外,與錢學富打交道較少。

  靈禽飛輦,嫡長子,以及錢景德長老隨行,這可是很少見的高規格配置,一般來說隻有老牌的六品世家才能有這樣的待遇。由此可見,這一次錢氏長老會與王氏修複關系的意願,還是很強烈的。

  錢學安心中思緒飛轉,隻一瞬間就已經揣測盤算許多,行動卻也沒耽誤。

  在錢學翰等人下車的同時,他已經率衆迎了上去:“錢學安見過十四公子,拜見景德長老。”

  錢學翰急忙上前幾步,攙扶住了錢學安,謙遜地說道:“學安八兄,你我乃是同一字輩的兄弟,切莫如此多禮。”

  同一字輩不假,但兩人一個是嫡脈長子,一個是直脈庶子,身份地位差距之大,猶若天地雲泥之別。

  若非錢學安將長甯分行經營得極好,給錢氏創造了不少財富,其優異的表現落到了家主,甚至是老祖宗的眼睛裏,靠著能力獲得了家族的重視。他這樣一個直脈出身的庶子,別說錢學翰這等嫡長子了,便是錢學富之類的直脈,都不太會正眼瞧他。

  甚至,錢景德長老對錢學安,也是頷首而露出了贊賞的神色。

  他身爲長老會一員,對錢學安印象也是十分深刻的。

  當初提拔錢學安統管南六衛分行,錢景德就投了一張贊成票。畢竟,區區一個直脈庶子,能有如此功績著實不易,足可見其能力之出衆。

  接下來,雙方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和接風洗塵等常規行動。

  直至夜間。

  錢學翰借詢問賬本之由,將錢學安招到了書房裏。

  錢學安早在被緊急召回之時便猜到會有這一出,已然做足了準備。剛進門,他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準備應對錢學翰的詢問。

  卻不料,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呢,錢學翰便撲了上來,一把抱住錢學安痛哭流涕了起來:“學安八兄,救我~~”

  錢學安渾身一僵,瞬間石化。

  他臉上那副八風不動的嚴肅表情也在這一刻直接崩裂,隻剩下滿心滿眼的錯愕。

  ……

  數日後。

  這一日,風和日麗,萬裏無雲。

  因有貴客駕臨,長甯與定浦兩大渡口封鎖半日。平日裏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渡口變得格外安靜,隻有王氏的人員才被允許進入渡口範圍。

  錢學翰出使長甯王氏,並沒有大大咧咧地乘坐飛輦,直接降臨到平安鎮上。而是依足了禮數,遞拜帖,走正途。

  而長甯王氏也是依足了禮數,由家族長老王宵瀚親自掌舵渡船,迎接錢學翰。

  而身爲家主的王守哲,則會在主宅正堂內接見錢學翰。

  若是王守哲的嫡長子王宗安在主宅的話,還會由王宗安在定浦渡口相迎。隻是宗安目前在紫府學宮求學,便由“守”字輩老五王守勇代替他出迎。

  事前,雙方已經通過文書交流,共同敲定了詳細流程,雙方並無異議。

  按理說,錢氏身爲五品世家,而長甯王氏不過是七品世家。換作一般七品世家,家主多半會親自去迎接,做小伏低,給足五品紫府世家臉面。

  可王守哲是何等人物?他親手打造的守達商行給予了錢氏狠狠一擊,已經證明了自己有資格作爲錢氏的對手,又豈會在錢氏面前自降身價?

  何況,這一次是錢氏擺出態度想要和談,自然需要放低姿態。便是錢氏家主錢勤宏親至,王守哲至多也就是出主宅門相迎。

  如此迎接流程不知被誰傳了出去,倒是讓長甯衛大大小小的世家,甚至是平民們都頗爲興奮,有些與有榮焉。

  長甯王氏就是霸氣,非但敢和五品世家正面硬杠,還擺出了一副彼此地位對等的態度來。這讓他們莫名有種身心舒爽的感覺。

  渡船接到人後,很快便駛離了長甯渡口,往定浦渡口而去。

  江面遼闊,一望無際,哪怕是風和日麗之際,江面上的風浪也是一波接著一波,水流頗爲湍急。

  負責迎接的長老王宵瀚,與錢學翰講解道:“十四公子,這安江上遊與大荒澤相連。每每漲水之際,都會有一些大荒澤的靈魚兇獸順流而下,進入安江流域。因此,我們這一段江面上,偶爾還能遇到三階水生兇獸。”

  “您看那邊影影綽綽的山巒峽口,便是‘斷龍峽’。這段峽口窄而收緊,直接導緻位于下遊的平安鎮安江江段水流湍急,危險頻出。未開荒前,平安鎮一帶經常會被淹成水澤。”王宵瀚侃侃而談道,“我祖宙軒當年開荒之時,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剿河道一側的水生兇獸,並大力修築河堤,疏浚河道。”

  “十幾年前,我族更是在家主的決策下,用洋灰混合土鞏固河堤,大興水利,並在沿岸大規模修築梯田,這才讓我平安鎮成爲了日漸重要的糧倉之地。”

  說起此等種種,王宵瀚也是頗爲自傲。

  王氏對平安鎮一帶的經營,可謂是一代接著一代,嘔心瀝血,不計成本。沒有這樣持之以恒的努力,就不會有現在的平安鎮。

  “正是因爲有像王氏這樣具有開拓精神,並願意爲之代代努力的家族存在,咱們隴左郡才能不斷擴大,咱們人族的棲息地也才能日益擴張。”錢學翰眺望著遠方那規模巨大,壯觀無比的梯田,圓潤的臉上滿是感慨和欽佩,“貴族的宙軒老祖,守哲家主,都是雄才偉略的英主,著實令人佩服。”

  錢學翰十分謙遜低調,說話之時都是將自己放在了晚輩末學的位置上。但事實上,他也就比錢學安小了十來歲,年齡與王守哲相仿。

  級別越高的家族,嫡脈直脈男子成婚生子往往都會偏晚一些。畢竟,出身在這樣的家族裏,隻要資質不出大問題,一個靈台境修爲總是跑不掉的,而不少嫡脈以及部分直脈的最終目標,往往都是成爲天人境。

  像錢學翰的父親錢勤宏,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心修煉,直至六十歲時他正式接掌家族,才開始娶妻生子。

  如今的錢勤宏不過一百出頭,就已經踏入了天人境,外表看上去也不過是中年模樣。這還是他作爲家主,爲了讓自己顯得成熟穩重,特地將自己扮老了,若是扮嫩的話,和那些學宮裏的“青年才俊”其實也差不離。

  “守哲家主的確非同一般。”錢氏長老錢景德對王守哲也是大加贊賞,“當初在隴左郡天元丹坊見過一面,當真是淵渟嶽峙,氣度斐然,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他後輩中頗有出息的錢學富,與王氏王守業相交莫逆。種種緣由下,他對王守哲的了解算是比較深的,屬于長老中親近王氏的一派。

  這也是爲何,錢氏長老會與家主會派遣他隨行出使。

  說說話,賞賞景,不知不覺間,渡船便已經航行了一半,到了安江中心。

  兩側水茫茫一片,看不見岸,隻能影影綽綽看到遠處峰巒疊起,如同屏障一般的六平山餘脈。

  遠遠看去,那山脈就仿佛水墨勾染而出的一般朦朧,盡頭處仿佛和天空融爲了一體。

  驀地。

  上遊洶湧而下的湍急水流之中,出現了一抹突兀的深色。

  那是一葉小小的烏篷扁舟。它順江而下,速度極快,就如同一支利箭般直沖渡船而至。

  扁舟上有兩人。

  一位是身穿蓑衣,頭戴鬥笠的搖櫓船夫。

  而另外一位,則是一個身材妙曼的女子。

  她俏立在扁舟船首,臉上蒙著面紗,看不清真容。

  江風颯颯,她一襲仙姿飄飄的長裙卻不染半絲江風,絲帶與裙褶自然垂落,仿若身處靜室,無一絲一毫擺動。

  江流滾滾,都掩不盡她那一身脫俗的氣韻。

  “大家小心!”

  僅僅一瞬間,修爲實力達到天人境中期的錢景德長老心中便是一悸,驀地生出了強烈的危機感。

  他臉色大變:“情況不對勁。”

  他話音剛落,那艘扁舟上的船夫率先動了。

  隻見他身軀一震,身上的蓑衣驟然爆裂,化爲無數碎片崩飛。

  與此同時,他的身軀骨骼也極速膨脹起來,眨眼間便化爲了一個體型足有丈餘的“金剛巨人”。

  這“金剛巨人”體型雖大,行動間卻靈動如雀。

  獵獵江風中,他踏江而至,如履平地,隻一眨眼,便已經到了渡船前方。

  下一刻。

  他便如鵬鳥般淩空而起,猛地一拳朝渡船捶去。

  罡風猛烈,氣勁驚爆。

  這一瞬間,他便如一尊戰神金剛降臨人間,威風八面,不可一世。

  “不動金剛戰訣!?”

  錢景德的目光陡然凝重。

  功法運轉之下,一股紫色玄氣瞬間自他體內澎湃而出。

  沒有絲毫猶豫,他直接騰空而起,周身紫氣沸騰間,他整個人便如同一輪紫氣煌煌的烈日一般,威勢赫赫,讓人膽戰心驚。

  他修煉的功法正是錢氏鎮族功法“紫亟正陽訣”,乃是一門不可多得的玄奧高深功法。

  相傳,“紫亟正陽訣”修煉到了極緻,一身玄氣厚重如嶽,錢氏的第一代開山老祖便曾經憑借“紫亟正陽訣”,以一己之力迎戰三位紫府境上人,足足抵擋了一個時辰方才落敗。

  當然,傳言也許有所誇大,但錢氏能屹立至今,這一門“紫亟正陽訣”的確是功不可沒。

  其戰力之強,即便在上品功法中都是數得著的。

  澎湃的紫色玄氣凝聚成一道掌印,被錢景德反手便拍了出去。

  “轟!”

  拳掌交擊,一道猛烈的沖擊波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震得渡船不住顫抖,周圍被波及的水面也炸出了一道道浪花。

  氣勁也震飛了那“船夫”的鬥笠,露出了“船夫”的真容。

  竟一個眉宇間戾氣十足的光頭和尚。

  “是你……般若寺叛徒‘惡金剛’?!”錢景德長老臉色疾變,“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衆襲擊我們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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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30 01:21:42 |只看該作者
  第285章 王瓏煙VS曹幼卿

  在整個大乾國,除了學宮體系之外,其實還有一些別的宗門傳承。隻是那些宗門不如淩雲聖地那般強大,也無法與大乾國平起平坐。

  由此,他們多半都比較低調,也不會像學宮那般廣收學生。

  久而久之,大乾國的宗門傳承便愈發式微。

  般若寺便是衆多宗門中的一個, 數千年來,一直處在半隱世狀態中。

  那“惡金剛”乃是般若寺的叛徒,曾經惹出過巨大的風波,迄今爲止還在大乾的官方通緝榜上。隻是不想,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我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惡金剛嘿嘿一聲冷笑,“何況, 等會你們就全死了, 誰知道是我做的?”

  他懶得與錢景德搭腔, 再度一拳轟出。

  錢景德無奈,隻得再度欺身而上,擋住了惡金剛。

  渡船雖大,可卻經不起天人境修士的狂轟濫炸。

  可所有人都知道,那惡金剛不過是馬前卒而已。真正危險的,恐怕是那個俏立在烏篷船船頭,尚未動手的俏麗女子。

  目光彙聚之下。

  她面紗上的眼眸冷漠如冰,無喜無怒。

  王宵瀚,錢學翰等人不過靈台境,在她眼裏便如同螻蟻一般,連多看一眼都嫌浪費時間。

  驀地。

  她動了。

  隻是身形一晃,她便淩空駕臨到了渡船上空,纖纖玉指隨手一點。

  “鏘!”

  一柄寶劍淩空出鞘,化作一道電光般向錢學翰斬去。可怕的威勢頓時籠罩了整個渡船。

  錢學翰頓時汗如雨下, 臉色發白。

  他沒有躲, 也躲不開。

  不過,對于眼前的這一幕, 他卻仿佛早就有了預料一般,立刻大喊了一聲:“守哲家主救我。”

  話音剛落。

  “嗡!”

  悠揚的劍鳴聲憑空響起,一道紫色電芒倏忽間疾馳而至,靈性十足地擋住了那一劍。

  剎那間。

  音波刺耳,電芒閃耀。

  兩道劍芒幾乎是齊齊破碎。

  散碎的劍氣更是在渡船上割出了道道劍痕,崩碎的木屑四處飛濺,惹得一些修爲較低的王氏和錢氏家將忙不疊地揮劍抵擋。

  破碎的劍氣之中,一位白衣仙子翩躚而至,淩空擋在了錢學翰面前。

  陽光下,她墨色的發絲迎風飛揚,一身白衣泛著霜色,整個人便如那雪峰之巔的仙子,透著抹脫俗絕塵的超然之意。

  她皓腕輕輕一轉,紫電劍芒便宛若活物般回到了她手中。

  沒錯,這位氣質冷冽的仙子,正是王氏的瓏煙老祖。

  她目光冷漠地盯著對手,眉宇之間隱隱有一絲凝重。

  “呼。”錢學翰逃了一命,擦著汗水行禮道,“學翰多謝瓏煙老祖相救。”

  “原來你就是王瓏煙。”天空之中,長裙女子眸光一閃,“區區一個學宮棄徒,有什麼資格擋我?”

  這個長裙女子,自然便是曹幼卿。

  當日和曹麗娜一番密談,兩人便定下了截殺錢學翰的計劃。今日,她既然來了,便不會再讓錢學翰活著回去。

  說罷,不待王瓏煙反應,她便再次指訣一掐。

  寶劍光芒再度大盛,幻化出數十道劍影,向瓏煙老祖等人籠罩而去。

  作爲淩雲學宮的天驕弟子,她心中自有傲氣。這種天人境初期的鄉下老祖,不過都是區區螻蟻罷了。

  豈料。

  瓏煙老祖周身的玄氣劇烈旋轉起來,一半如冰,一半含煞,竟然眨眼間形成了一個冰煞風眼,中品法寶紫電劍劇烈顫動起來,幻化出一道巨大的劍芒。

  一劍斬出,令人心悸魂顫,仿若固若金湯的空間都被斬出了裂痕。

  所過之處,曹幼卿的那些劍影悉數破碎,化作泡影。

  玄冰?陰煞?
  曹幼卿眼眸中勃然色變,驚怒狐疑道:“怎麼可能,你竟然同修玄冰和陰煞?並將其融合成爲冰煞之力。不對!你的劍意爲何如此強大……難不成,你的血脈……你竟然也是天驕?!”

  她乃是聖地天驕,平常是何等自強自傲?
  同齡人中除了那幾個有限的大天驕外,又有誰會被她放在眼裏?隻是不曾想到,在這區區長甯衛,竟然還能遇到一個天驕!
  “哼!”

  瓏煙老祖沒有答話,皓腕再度握住紫電劍,直接欺身而上。

  劍鳴電閃之間,整個天空之中飄蕩起了帶有陰煞之氣的雪花。

  玄冰殿一脈的玄冰劍訣在她手中,仿佛已經發生了某種蛻變,變得更加詭異而危險。

  玄冰刺骨之中,裹挾著陰煞之毒。

  “王瓏煙,你就算是天驕血脈,也不過是天人境初期。”曹幼卿震驚過後,也反應了過來,迅速凝聚心神,且戰且退,“憑你,恐怕……”

  “鐺!”

  曹幼卿硬擋了幾招後,被硬生生的震退。

  直至此時,她的眼眸中才露出了不敢置信的驚恐:“你……不可能!你不可能如此強大!難道你已經是道體了?”

  盡管她因爲欲圖遮掩身份,沒有使出全力。但是王瓏煙竟然能硬生生地將其震退,恐怕已經不是普通天驕水準了!

  理智和經驗告訴她,一直被她小瞧的王瓏煙,恐怕不是天驕血脈,而是可怕的大天驕血脈。

  與聖地那幾個可怕的怪物一樣,都是大天驕級!

  大天驕的強大和可怕,普通人恐怕還沒有很清晰的概念。隻有她這種聖地天驕,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差距和無力感。

  能在天人境達成四重靈體,便已經是世所罕見的天驕了。天驕有較大的概率可以成就紫府,屆時血脈會再度進化一重,成爲第五重道體!有了五重道體,便能觸摸到天道神通的門檻了。

  可大天驕是什麼?
  人家在天人境時,便覺醒第五重血脈成就了道體,已經可以觸摸一些天道神通的邊緣了。哪怕隻是在招數中,融入一點點天道神通的意蘊,招式威力也能大幅度提升。

  “可惡!區區鄉下地方,怎麼可能會遇到大天驕?”

  曹幼卿連連後退,很快已經到了距離渡船數裏開外。她心中懊惱之餘,已經萌生了退意。

  倒不是說,她畏懼王瓏煙,怕打不過。

  隻是大天驕哪怕隻是天人境初期,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要想鎮壓那王瓏煙,須得她全力以赴才行,而且多半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拿下。

  而一旦全力以赴……

  就在曹幼卿且戰且退,心中波瀾四起的同時。

  王守哲從船艙中走了出來,他的臉色十分凝重:“學翰老兄,想不到竟然如你所料,真有人如此膽大包天,喪心病狂,在我王氏地盤上擊殺你。”

  先前王守哲還以爲錢學翰是多疑了,長期生活在壓抑下形成了被迫害妄想症。出于一貫的謹慎,王守哲才配合著錢學翰試了試釣魚戰術。

  “守哲家主。”錢學翰一下子撲了上來,激動地痛哭流涕道,“你可要爲晚輩做主啊~~~晚輩那繼母壕無人性,竟然作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舉動,若無守哲家主仗義相助,晚輩怕是已經一命嗚呼了~~嗚嗚~~~”

  晚輩?

  王守哲的嘴角抽搐了兩下,這錢學翰的不要臉風範,還真是獨樹一幟。

  他們兩個明明年齡相仿,錢學翰甚至還比他大了一歲。結果他竟然毫不猶豫地做小伏低,自稱晚輩。

  他們錢氏其他“學“字輩,怕是要被氣得吐血吧?
  不過王守哲的情緒也不是很好,他低估了某些女人的無腦和瘋狂。兄弟之間的權位爭鬥,竟然動用到了如此高端武力去刺殺。

  甚至乎,竟然還想將王氏一起拉下水。

  試想一下,若是錢學翰真死在了王氏的地盤上,他王氏就算長了再多張嘴,能解釋的清楚嗎?
  即便會有一些理智的人,明白王氏不可能做出此等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奈何,這世上總是不理智的人占多數。

  此事一出,無論如何,錢氏和王氏都已經沒有了合作的可能。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從此之後,錢氏與王氏必當勢同水火,難以真正和解。

  畢竟,當代嫡長子都死你家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說到底,也是因爲王氏內部比較團結,他與公孫蕙這個繼母之間也是母慈子孝,相處融洽,以至于他都差點忘了,不是所有的繼母都是公孫惠,也低估了某些人的狠毒和瘋狂。

  “此事,不用學翰兄說,我王氏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王守哲的臉色冷峻,說著,他在儲物戒上一抹,拿出了一件寶物。

  玄氣震動下,那件寶物沖天而起,銳嘯聲中炸起了一大朵蘑菇雲煙花。

  哪怕是白晝,也是震動如雷,光芒大熾。

  “沖天炮!”錢學翰一愣神,“沒想到王氏和長甯衛城守府關系竟如此之好,居然連‘沖天炮’都有。”

  其實,這枚沖天炮,還是王守哲在前任城守那裏弄來的。當初,夏侯德宏也是怕了王守哲的惹事能力,就怕在他離任之前弄出大動作,這才給予了一枚沖天炮。

  隻是王守哲這枚沖天炮一直沒有發揮作用,以王氏如今的實力,此物作用性也越來小。因此,趁這機會,幹脆用掉算了。

  沖天炮一炸!
  惡金剛率先著急了起來。

  他可是榜上有名的大乾通緝犯,最怕的就是大乾官府。

  這一次他之所以敢出手,也是因爲這件任務極爲簡單。他甚至不需要殺人,隻需要負責拖住錢氏長老而已。

  而他的隊友是何等之強大?那可是天人境七層的天驕!打他惡金剛,就像是大人打孩子般輕松。

  在原先預估中,隻需要十來息功夫就能完成任務,隨後便是龍歸大海。

  卻不曾想,他這裏沒出問題,反而是天驕隊友出問題了。

  跑跑跑!
  惡金剛虛晃一拳,便施展身法,周身籠罩著一抹金光開始跑路。

  他能在大乾通緝下,活到今日,豈會是簡單之輩?
  “錢長老,務必要留下惡金剛。”王守哲大聲說,“拖住他一刻鍾就行。”

  “哈哈哈!若是換做其他地方,想糾纏住他還真不容易。”錢景德長老心情大好地朗聲笑道,“不過在這安江之上,除非水系玄武修士,否則誰也不好跑路。”

  當即,他再度催動紫亟正陽訣,周身紫芒大盛急追而去,死死地糾纏住了惡金剛。盡管那惡金剛咆哮不斷,一時半會卻擺脫不了錢長老的糾纏。

  比惡金剛更爲焦急的,自然就是曹幼卿了。

  她可不是惡金剛那種臭名昭著的通緝犯,一旦暴露出真正身份,怕是會惹出天大風波。

  偏生那王瓏煙實力極爲強大,她又不可能即想遮掩身份,又能擺脫糾纏。幾次三番一糾纏,一猶豫下,時間在不斷地流逝。

  驀地!

  遠處天空之中,有數道強大的氣息驀然升騰而起。

  那些氣息或厚重如山嶽,或爆烈如火,皆散發著強橫的威勢。即便隔了這麼遠,依舊能讓普通玄武修士膽戰心驚。

  顯然,那是有天人境的強者正禦空趕來。

  長甯衛除了天人王氏之外,還有三個天人境修士。分別是城守大人魏文勳,長甯徐氏老祖徐北辰,以及天人雷氏老祖雷元洲。

  其中雷氏老祖年齡最長,修爲底蘊也最爲渾厚,前不久剛剛突破至天人境四層晉入了中期。

  而且雷氏少了皇甫氏的掣肘,又多了王氏這個強援,如今的發展相當不錯,已經在積極培養有潛力的族人,試圖培養出第二個,第三個天人境。

  那迅速趕至的數道氣息之中,有一道氣息格外強盛,顯然就是雷氏老祖雷元洲了。

  見狀,曹幼卿心頭一沉,面紗外的眼眸中驀然露出了一抹狠色。

  那該死的王瓏煙,如此死命糾纏,真當她曹幼卿是吃素的嗎?哪怕是大天驕血脈,也不過是天人境初期。錯非她要隱藏身份,何至于如此吃虧?
  敵人援軍抵達在即,她也顧不上什麼了。

  再不動真格的,她今天怕是真的要被留在這裏了!
  當即,她目光一凜,周身氣勢陡然變了。

  “滋滋滋~~”

  剎那間,仿佛有什麼封印被解開了,道道紫色的閃電自她體內爆射而出,就連玄氣的顔色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剎那間,她整個人都仿佛被電光渲染成了紫色,飄逸的長裙無風自動,恐怖而強大的能量彌漫而出。

  整個天空,都仿佛在這一瞬間被暈染成了紫色。

  “王瓏煙,是你逼我的!”

  曹幼卿眼神冷冽,手中長劍當空一劃,一道劍意驀然橫空而出。

  “轟隆隆~~!”

  巨大的雷霆轟鳴聲驀然炸響。

  天地之間,有一道熾烈的電光劃過。

  天空乍明又暗,有烏雲層層彙聚而來,爆裂的雷霆氣息瘋狂蔓延,可怕的威勢彌漫在天空之中,還沒等靠近,便已經駭得人心神劇顫。

  威勢所至,就連安江上湍急的水流都是猛地一震,倏忽間激蕩起了層層浪花。

  “這是……紫霄天雷劍!淩雲聖地紫霄一脈的絕學!”錢學翰驚得差點一躍而起,表情更是苦澀不已,“完了~完了~此女多半是曹氏那位在聖地的天驕,曹幼卿了。曹氏,你果然夠狠!”

  淩雲聖地,紫霄一脈?
  王守哲眼睛微眯。

  如今的王氏已不是當初那個小小九品末流了。多年來,他對各種情報的收集向來不遺餘力,對于淩雲聖地自然也不是完全陌生無知。

  淩雲聖地的紫霄上人,乃是一位老牌紫府修士,據說早已經到了紫府境後期。傳聞,他老人家許久之前就閉了死關,說是不到神通不出關。

  不過,王氏的情報也就局限于此了,算是比較粗糙。諸如曹幼卿之類聖地天驕的情報,王氏這邊還是一片空白。

  畢竟淩雲聖地實在太遠了,以王氏如今的實力地位,也很難會和淩雲聖地有交集。

  卻不曾料到,王氏竟這麼快就和淩雲聖地有了“交集”,而且還是如此負面的交集。

  瓏煙老祖見到這電光,也是臉色一變。

  她早料到此女隱藏了實力,卻萬萬沒想到,居然藏得如此之深!
  這一道劍意圓融圓滿,隱隱約約,竟然已經蘊含了一抹天道法則之力,有了和天地相呼應的威勢。這可不是一般的天人境後期強者能做到的,非得是天子卓絕之輩才有可能!
  來不及多做他想,她心念一動,身上頓時有片片冰晶色的鱗甲浮現,頃刻間便凝聚成了一副看起來十分輕盈,卻散發著玄奧氣息的薄甲。

  這副鱗甲,自然便是當初冰瀾上人交給她的那件中品法寶,玄冰罹蛟甲!
  與此同時,她皓腕一轉,紫電寶劍當空一劃,一道同樣霸道凜冽的劍意瞬間縱橫而出。

  剎那間,天地間仿佛有如晦暗影侵襲而來,詭異的煞氣伴著濃烈的玄冰氣息如狂風驟雨般狂卷而出。

  天地間溫度陡然一降,仿佛瞬間從夏末變成了隆冬。

  電光彌漫間,無數雪花紛紛而下。

  不過是短短一瞬間,王守哲等人乘坐的渡船上就凝結了一層冰霜,就連浪濤湧動的江面上都有碎冰浮現,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凝結成塊。

  說時遲那時快。

  幾乎就在王瓏煙出劍的那一瞬間,霸道的雷霆劍意便已經到了。

  兩道劍意在空中相撞。

  “砰~~!”

  劍意雙雙破碎,破碎的劍意瞬間化爲沖擊波橫掃而出。

  瓏煙老祖臉色一白,整個人都被霸道的天雷劍意沖擊得倒飛了出去,足足飛出去了幾百丈遠才終于停了下來。

  力量震蕩之下,她體內玄氣翻騰,一縷血絲不受控制地從嘴角緩緩溢了出來。

  “怎麼可能?!居然擋住了?”

  曹幼卿震驚不已。

  她這一劍的威力她自己再清楚不過,一般的天人境在這一劍之下不死也得半殘。就算對方是大天驕,但到底隻是天人境初期,受這一劍,怎麼可能隻是受了一點輕傷?
  曹幼卿卻不知道,瓏煙老祖手裏的那把紫電寶劍,以及身上的玄冰罹蛟甲全都是中品法寶。

  其中,紫電寶劍本身的品質已經非常接近上品法寶了,對攻擊力的加成十分強悍。

  玄冰罹蛟甲更是用玄冰罹蛟晉升六階時褪下的鱗片制作而成。要知道,蛟龍之屬的鱗甲防禦力天生就極強,更何況是經過加工?這件中品法寶的防禦力雖然不如上品法寶,但在中品法寶之中卻絕對算得上是頂尖的了。

  兩者相互疊加,再加上瓏煙老祖本身對冰煞劍意的領悟,以及五重血脈的加成,這才勉強擋住了曹幼卿的紫霄天雷劍。

  認真算起來,委實算不上輕松。

  不過,即便如此,依舊遠遠超出了曹幼卿的預料。

  就在曹幼卿愣神的這一瞬間,渡船上,王守哲已經見縫插針,迅速給瓏煙老祖刷了道治療。

  瓏煙老祖受傷本就不重,這一下,頓時直接恢複了個七七八八。

  緩過一口氣,她便立刻再次朝著曹幼卿沖了過去,紫電寶劍在手,抖手便又是一劍。

  劍意橫空,濃烈的冰煞之氣頓時再次席卷了江面上空。

  曹幼卿卻是越打越心驚,她是萬萬不曾料到,這個王瓏煙竟然如此之難纏。哪怕她已經全力以赴,居然依舊沒能擺脫糾纏。

  短時間內想要擊敗她,怕是難如登天。

  而與此同時。

  長甯衛衛城趕來的天人境修士速度也是極快,此刻已然開始從高空中向下墜落。

  打頭的那個天人境修士一身霸氣的戎裝,更是還沒落地就聲威赫赫地咆哮了一聲:“哪路蟊賊,敢來我們長甯衛撒野?”

  聲音如雷,炸響天際。

  曹幼卿好懸一口老血噴出。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她堂堂聖地天驕,竟然被一個鄉下地方上的土鼈罵成“蟊賊”!
  不過,氣歸氣,她心頭卻也是明白,時至此時,她曹幼卿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是翻不了天了。

  多位天人境齊至,再加上一個無比難纏的王瓏煙,此時再走不脫,她恐怕就要葬身于這安江之上了!

  跑!
  她當機立斷,一劍逼退了王瓏煙,隨即一口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了法寶長劍上。

  下一刻。

  “轟隆隆~!!”

  一聲炸雷聲響起,她整個人瞬間化爲一道雷霆電光呼嘯而出,直接從趕來的三位天人境強者中間穿了過去,朝著天邊疾馳而去。

  那速度,當真是快若閃電,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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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發表於 2024-10-1 00:13:28 |只看該作者
第286章 這就是大佬嗎?說話這麼好聽!

  「紫霄天雷遁?」

  已經趕至安江上空的三位天人境,其中的城守魏文勛,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認出了這個遁法。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妙。

  紫霄天雷遁可是凌雲聖地紫霄一脈的絕學,這這這……長寧衛怎麼會出現凌雲聖地的人?而且還是如此狼狽而逃?

  不等他有所反應,渡船上的王守哲便朗聲說道:「守哲多謝城守大人,元洲老祖,以及北辰老祖的支援。各位老祖看到和錢氏長老交鋒的那個光頭和尚沒有?此人乃惡名昭著的通緝犯——『惡金剛』。麻煩諸位老祖一齊出手將其拿下,共分好處。」

  惡金剛?

  雷元洲和徐北辰同時眼前一亮。

  天人境老祖往往常年閉關,平時也不怎麼管事,兩人都沒聽說過「惡金剛」這個名字。但既然是一個天人境中期的通緝犯,自然是非常值錢的。

  通常而言,一個天人境初期通緝犯,賞金便能達到二三十萬乾金。天人境中期的通緝犯,賞金起碼也得四五十萬的模樣。

  再加上爆出的戰利品等等,大家分一分,那可是一筆巨款。

  哪怕是城守大人魏文勛,都是對此心動不已。

  城守也是人,無論是自己修煉還是養家都很缺錢。

  有了三位天人境修士的加入,以四打一的情況下,惡金剛哪裡還有半點僥倖?一番劇烈的群毆下,他直接被折斷四肢,封住氣海,生擒活捉了。

  只不過惡金剛比一般天人境中期窮不少,僅有一雙下品法寶拳套,以及一個中品儲物戒。所有戰利品的估價,也就只有四十三萬乾金!



  「多謝三位,以及守哲家主出手相助。」錢景德長老落回了渡船甲板上,對魏文勛等人拱手不已,「此人針對的乃是我錢氏,戰利品我便不分了,全歸你們四家所有。」

  錢景德也是頗為懂得做人,算戰利品時,將王氏也算進去了。

  其實這也是應有之義。這一次若非王氏參與其中,憑他錢景德和錢學翰,以及錢氏那些家將隨從的實力,今天怕是一個都逃不掉。

  而且,這一次王瓏煙展現出來的強大,也足以讓錢景德震驚。這也在極大程度上拔高了他對王氏的看法。

  只要給王氏足夠的時間,他們的發展潛力相當巨大。

  雷元洲說道:「此戰,我們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論戰功王氏才是主力。依我看,王氏就獨得五成。城守大人拿兩成,我們雷氏與徐氏各拿一成半。如何?」

  「如此甚好。」北辰老祖點頭表示贊同,「那事情就這麼定了。」

  一成半也不少了,大約能折算成十萬乾金左右。而且,這幾乎可以算是白撿的,若是天天有這等好事,恐怕長寧徐氏要不了多久就能富甲一方了。

  三言兩語間,幾位老祖便將戰利品分配妥當了。

  對此,王守哲心中也是暗贊不已。

  雷氏和徐氏說起來,都算是比較靠譜的盟友,做事頗有分寸,也不貪婪,關鍵時刻也能靠得住,值得長期攜手合作。

  今天這事,唯一可惜的就是沒能留下那個曹幼卿。

  也就是這幾日老婆柳若藍剛好閉關,要不然,那個「聖地天驕」還真未必能跑得掉。

  不過,跑也就跑了,為今之計,還是得先把後續的事情處理好,免得留下隱患。

  心念電閃間,他已經有了思路。

  王守哲的目光落到了城守魏文勛身上,笑眯眯地拱手說:「城守大人乃是官方之人,對於情報肯定比我們這些鄉下土財主要強。是否已經認出逃遁掉那位的身份?」

  魏文勛幽幽看了王守哲一眼。

  他這一波莫名賺了十幾萬乾金戰利品,幾乎相當於他五六年的俸祿。按理說,他應該是很開心的。可現在,他卻是怎麼都笑不起來。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

  王守哲這小子放一個「衝天炮」就是為了拉他下水。

  他身為城守的職責所在,在感應到衝天炮時必然需要第一時間支援,否則便是瀆職。王守哲正是利用了這一點規則,將他扯入了不想牽扯的漩渦之中。

  「守哲家主……」魏文勛語調幽怨,「我這城守當的,好似也沒得罪過你王氏吧?」

  說起來,他也是滿心苦逼。

  他新晉天人境後,被郡守府委任為長寧衛城守,一開始也是滿懷著一腔熱血,想要做出點成績和事業來的。結果新官上任的幾把火一燒完,他便感覺到了當地土豪世家給他帶來的掣肘和壓力了。

  長寧衛這一塊地方,大大小小的世家都以王氏馬首是瞻,哪怕是另外兩大天人世家雷氏和徐氏,也都團結在王氏周圍。

  就連城守府麾下的官吏,也大多跟三大天人世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魏文勛名義上是城守,可實際上說話辦事壓根就沒半點分量。

  說句粗鄙一點的話,在整個長寧衛地界上,他王守哲就算是放個屁,都比他魏文勛當堂咆哮來得響。

  就像那長寧渡口,王守哲藉口官府不作為,把管轄權說拿去就拿去了,只是象徵性地給了些「承包費」,類似的種種情況還有很多。

  當然,他作為城守,也沒少拿好處就是了。而且,不管願意不願意,得勁不得勁吧,他也的確是跟著撈了不少政績。

  久而久之,魏文勛也就認命了。

  你王氏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等再熬個十來年,攢夠了資歷,他也就調任去其他地方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陷入到五品世家內部傾軋,以及凌雲聖地參與其中的大漩渦之中。

  還是被王守哲硬生生拖下水的。

  他是城守,他就活該背鍋嗎?

  「城守大人此言差矣。」王守哲拱手笑道,「我們王氏對城守大人,向來是敬畏有加。只是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大人秉公處置。」

  「秉公處置?」魏文勛眼皮子一跳,心下不祥預感暴增,「守哲家主要我如何秉公處置?」

  「自然是該立案的立案,將案件原原本本地遞交給隴左郡郡守府。一是一,二是二,即不包庇也不誣陷。該發海捕文書的發海捕文書,該審訊的審訊。」王守哲一臉「大義凜然」地說道,「務必要儘快將在逃案犯抓捕歸案。」

  魏文勛好懸沒氣暈過去。

  逃掉的那一位,可是凌雲聖地紫霄一脈的天驕,這是要他發海捕文書通緝聖地天驕嗎?他就只是一個小小的衛城城守,哪裡得罪得起這樣的大人物?

  你們神仙打架,把無辜的他扯進來做什麼?

  倒是一旁的錢學翰極為聰明,一下子就揣摩到了王守哲的意圖。

  他當即撲過去,一把抱住了城守魏文勛,痛哭流涕道:「城守大人,救我!我乃紫府錢氏嫡長子錢學翰,我要報官,我要立案!」

  魏文勛被他這一嗓子嚎得一個激靈,頭皮發麻。

  不過他也知道,此事他是逃不過去了。

  就他的位置和立場而言,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公事公辦,一切都按照國法程序來。就如王守哲所言,絕不包庇,也絕不污衊。

  反正他就只是一個無辜被捲入的小小城守,這種大事也輪不到他來做決定。還是讓郡守大人頭疼去吧~

  不過,守哲家主,你還敢更坑一點嗎?

  ……

  就在王守哲一眾人瓜分戰利品,商定如何依法立案,以及準備發海捕文書通緝曹幼卿的同時。

  距離事發地數百里開外的一處東海海域之中。

  一道紫色的雷光伴隨著隆隆雷音劃破天際,如流星一般墜入了波濤大海之中。

  「滋啦啦~」

  電芒閃爍之間,周圍一群游曳的海魚被電得浮出水面,翻起了肚皮。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人影狼狽不堪地浮出了水面。

  這人影,自然是曹幼卿。

  她的面紗早已經掉落,面紗下的臉蛋白皙滑嫩,杏眼瓊鼻,姿容絕美。

  只是此刻,她的臉色卻極度蒼白,眼神中更是燃燒著熊熊火焰,憤怒又不甘:「該死的王瓏煙!該死的錢學翰!本小姐和你們勢不兩立!」

  時至此時,她哪裡還能猜不出來,自己是中了對方聯手布置的圈套?

  原以為手到擒來的計劃因此破產不說,還險些將她自己折了進去。

  和這份屈辱相比,折了一個「惡金剛」的事情她反倒沒放在心上。那不過是她在做聖地任務的過程中,隨手收來的手下而已,哪裡值得她掛心?

  她曹幼卿是何等人物?

  她是聖地的「幼卿仙子」,是將來註定要成為紫府上人的天驕,不知有多少青年俊傑願意匍匐在她腳下充當舔狗,哪裡受得了如此羞辱和失敗?

  「王瓏煙,王守哲!本小姐記住你們了!」曹幼卿憤恨地一拍海面,海面上頓時激起千層浪,「這筆帳,我一定會連本帶利地要回來。」

  「噗!」

  豈料,話音剛落,她喉嚨口就一甜,積淤鮮血狂噴而出。

  修為遠遠不足的情況下,她強行動用「紫霄天雷遁」,本就已經遭受了不小的反噬,五臟肺腑和經脈都受到了嚴重的損傷,這一下妄動玄氣,更是傷上加傷。

  過了好一會兒,淤積的鮮血才完全吐乾淨,憋悶的胸口也舒暢不少。

  曹幼卿臉色難看地抹掉了嘴角的血漬。

  傷勢比她預計得還要嚴重,哪怕她隨身攜帶著療傷聖藥,短時間內也絕難痊癒。甚至,一不留神可能還會傷及根本,留下隱患。

  無奈之下,她只得暫時在海上尋了個無名小島,閉關療傷。

  這筆帳她暫且記下了。

  等她的傷勢恢復,再去找王瓏煙和王守哲算帳。

  ……

  數日之後。

  定浦渡口,王守哲帶著瓏煙老祖,以及族中的幾位重要人物,送走了出使王氏的錢學翰與長老錢景德一行人。

  經過數日談判,錢氏與王氏姻親聯盟在彼此諒解的前提下,終於重新達成了一系列的擬定協議。

  協議第一條,便是王氏姻親聯盟的幾大產品,錢氏取得隴左郡的銷售權,並只抽取一成半的利益。至於隴左郡外的銷售,則與錢氏無關。

  協議第二條,便是錢氏出資五百萬乾金,以獲取守達商行兩成的股份。並無息借給守達商行一千萬乾金,五年期滿再行歸還。這筆資金僅以用作投資擴大業務面。

  錢氏那邊是滿意而歸。

  王守哲這邊,對最終結果也是頗為滿意。

  隨著靈禽飛輦逐漸成為各世家出行的首選交通工具,原有的三十架靈禽飛輦就變得捉襟見肘起來。

  擴充靈禽飛輦的數量勢在必行。

  王守哲給守達商行定下的目標,是在五年之內將靈禽飛輦數量擴大到一百架,其中自有資產的數量不低於二十架。

  靈禽飛輦組成的冷鏈系統,高端快遞系統,以及高端出行系統,如今已經漸漸成為了未來發展的大趨勢。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世家意識到了其中蘊含的潛力。

  這段時日以來,隴左郡的各大世家之中,就不乏野心勃勃,試圖從這裡面分一杯羹的。之前璃瑤寄回來的信中,就提到有紫府世家試圖打通沅水上人的關係,把那三十架靈禽飛輦從長寧王氏手裡搶過來。

  當然,有璃瑤在,對方的圖謀肯定是失敗了。

  但這也給了王守哲提了醒。

  長寧王氏也就是占了紫府學宮的便宜,搶占了先機,才能搶先占領市場,如果故步自封,說不定哪天就被超過去了。

  別的不說,那些試圖從紫府學宮那邊尋找突破口的世家之中,必然就有錢氏。

  也就是學宮那邊的路走不通,他們才會轉而跟王氏合作。要不然,他們怕是連看都不會多看王氏一眼。

  當然,換了大部分人處在錢氏的位置上,都會這麼做,倒也沒什麼可指摘的。

  王守哲要做的,就是鞏固住現有的優勢,不給其他世家超過王氏的機會。所以,自有飛輦是必須的,而且數量不能太少。

  而這次和錢氏的合作,錢氏也拿出了足夠的誠意,最後雖說稀釋了一部分股份,卻也有了充足的資金可以用來擴充靈禽飛輦,大大推進了守達商行的成長速度。

  對王守哲而言,大家一起賺錢遠遠好過於獨吞。

  相同的利益會將盟友們牢牢團結在一起。尤其,如今王氏最缺乏的便是一個穩定發展的時間。

  族內幾個大天驕要想發育起來需要時間,而在這期間,家族最需要的就是穩定。

  為了家族,瓏煙老祖當初徹底放棄了大好前程,放棄了成為天人境的機會。這樣的經歷,他可不希望族中小輩也經歷一遍。

  所以,一定要穩。

  家族的發展,也不能僅憑一時的意氣用事,王守哲需要綜合考量方方面面。

  世家之間,只要沒有血海深仇,就沒有永恆的敵人。

  能藉此機會,將錢氏初步綁上王氏的戰車,對王氏有百利而無一害。

  當然。

  目前雙方談攏的,還只是初步意向。

  具體細節,還得雙方坐下來進一步細談,並在學宮和郡守府的見證下簽訂正式協議。

  如此,才能從國法制度和聲譽兩個層面上,限定隴左錢氏和王氏等家族,對協議的履行力度。

  為此。

  以王守哲為首的守達商行諸位股東,再度一起抵達了郡城,入住在了隴左王氏經營的「高端酒樓」——紫府宮中,與錢氏進行最後的磋商,擬定協議細節。

  一切事宜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直至數天後,隴左郡郡王吳殿山遣人送了一份拜帖給王守哲,說是與守哲小友許久未見,頗為想念,請他去郡王府一敘,正好討教一番路亞竿的使用技巧。

  這份拜帖一到手,王守哲就知道,討教路亞是假,多半是為了曹幼卿之事而來。

  他對此毫不意外。

  大乾雖然有律法,卻也逃不出人情世故。先不說郡王吳殿山那是何等級別的人物,單說王守哲還欠了對方一個人情,此事就容不得他推脫。

  當即,王守哲就命人裝了一馬車長寧衛的土特產,依約前去王府拜訪郡王吳殿山。

  鎮左王府。

  這座王府已經有近千年的歷史了,自建造之初到現在,也不知經歷過了多少次修繕和改建,卻依舊屹立不倒。

  跟很多紫府世家相比,王府的建築風格算不上多奢華,卻十分氣派,占地面積也極為廣袤,其中亭台樓閣,丘陵湖泊皆具。王府中所用陳設更是極為講究,屬於乍一看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細細一看,卻幾乎都是靈木家具,就連廊下懸掛的風鈴都是用靈材打造的。

  正是,於細微處見崢嶸。

  鎮左王吳殿山畢竟出身皇室,其身後代表的皇家底蘊之深厚,是一般的紫府世家根本無法比擬的。

  王守哲的馬車剛到王府門口,就被管家熱情地迎了進去,坐著肩輦從前院正廳經過,徑直去了親近之人才能進入的後院。

  後花園中早已擺好了瓜果碗碟,做足了待客的準備。吳殿山熱情地招呼王守哲入座,並與他介紹另外一名客人。

  那是一個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面目威嚴,身形挺拔,一身的氣度更是沉穩如山,只是隨便往那裡一站,便有種淵渟岳峙,如見岱嶽般的威嚴感。

  他的眸光在王守哲身上一掃,便仿佛能將他洞察看透一般。

  其實不用郡王吳殿山介紹,以王守哲心思之玲瓏,也已經猜出了這位便服男子是誰。

  果然,就聽吳殿山說道:「守哲小友,老夫與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咱們隴左郡的定海神針——郡守,太史安康。」

  吳殿山的態度十分親熱和藹,仿佛對王守哲頗為親近。

  不待王守哲說話,太史安康率先對吳殿山拱手謙遜道:「郡王殿下勿要折煞下官。這隴左郡乃是郡王世襲之封地,下官不過是隴左郡的大管家,當不得『定海神針』四字。」

  「哪裡哪裡,這普天之下均受陛下恩澤庇佑,老夫也不過是替陛下分擔一二。」吳殿山說話也是謙遜不已。

  兩人這一番對話看似毫無營養,實際上,卻也是大乾國統治結構的一種體現。

  隴左郡名義上是郡王封地,實際論權利,卻還是陛下派遣的郡守權力最大。當然,郡守也不能獨斷專行,還是需要受到郡王吳殿山的掣肘和監督。

  再加上一個體系外的紫府學宮,三者便達成了一個巧妙的平衡。

  不過這些,和王守哲關係不大。

  無論是郡守還是郡王,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同樣的,如今的他也遠沒有資格與他們真正平起平坐。

  見兩人說完,他當即便上前,對郡守太史安康行了一禮:「七品世家長寧王氏家主守哲,拜見郡守大人。」

  「守哲家主免禮。」太史安康和藹地扶住了王守哲,笑道,「本郡早前便聽說過守哲家主大名。都說守哲家主年輕有為,俊朗如玉,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可輕信。守哲家主這哪裡是年輕有為,分明就是仙人下凡,年輕一代中卓絕無二,令老夫相見恨晚吶~」

  這就是大佬嗎?說話這麼好聽!

  王守哲一滴冷汗,暗忖大佬真不愧是大佬,郡守大人這說起胡話來,還真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這要不是他活了兩輩子,見多識廣,還真有可能被他裝口袋裡去。

  「郡守大人太客氣了~您的氣度才是器宇軒昂,如淵渟岳峙,琨玉秋霜。」王守哲滿臉真誠,反手就也是一通馬屁拍上,「守哲一見大人,便覺清陽曜身,和風拂心,心生萬千膜拜之念,更想起了亡父……」

  郡守太史安康嘴角一抽。

  怪道這王守哲能在短短時間內將長寧王氏經營至斯,光這臉皮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自己這是遇到對手了。

  「行了行了!」眼看著王守哲還要繼續滔滔不絕,他連忙阻止了王守哲毫無節操的奉承,正色道,「守哲小友,老夫還是實話實說吧。你可知曹幼卿是什麼人?」

  「知道。」

  見狀,王守哲也收起了那副「真誠」之態,切換回了原來的表情,一臉正色說道。

  「她是一名當眾殺人的暴徒嫌疑犯。守哲曾親眼見到她出手,當真是無法無天,兇狠殘暴,目無國法!大人提起她,是否是已經將她緝拿歸案?如果需要守哲出面指證,守哲絕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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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發表於 2024-10-1 00:34:45 |只看該作者
第287章 這徒兒!養的不容易

  太史安康臉色一黑。

  王守哲這小子,可真不好糊弄。

  不過以他的身份,有些話可不好說出口,他只得求助地看向了郡王吳殿山。

  「守哲小友何必裝傻?」吳殿山也是無奈勸道,「曹幼卿乃是聖地天驕……紫霄一脈的傳人。」

  「郡王殿下,難道聖地天驕就能恣意勾結通緝犯,隨意殺人了?」王守哲一臉錯愕,「那咱們大乾律法的威嚴何在?若是聖地天驕就可以隨意凌駕於大乾律法之上,那咱們這些守土世家又算什麼?守哲不如拖家帶口,都投靠聖地去了。」

  「胡鬧,你少跟本王插科打諢,轉移視線。」吳殿山臉一板,斥責著說,「本王如實與你說,曹幼卿一事牽扯極深,目前不好公開發布海捕文書。守哲小友,你是個聰明人,莫要在此事上捲入太深。」

  「郡王殿下於守哲有恩,您有要求守哲自會遵從。」王守哲朝他一禮,臉色微微認真道,「只是那曹幼卿偷雞不成蝕把米,吃了大虧,未必肯善罷甘休。」



  「無妨,本王與郡守大人會聯手向她身後之人施壓。」想起那曹幼卿幹的事情,吳殿山臉色也是微微有些不悅,「不管怎麼說,隴左郡名義上都是本王的封地,容不得他們在此暗中攪弄風雲。」

  「有殿下這番話,守哲便放心了。」王守哲頷首道,「若是錢氏沒有意見,守哲自然也沒意見。」

  「錢氏雖有意見,卻也只能往肚子裡咽。」吳殿山皺眉道,「此事歸根究底,還是錢氏家中嫡脈長幼相爭引起的,錢勤宏那小子連內宅都鎮不住,當真是失德失威。」

  頓了一下,吳殿山這才看向郡守太史安康道:「郡守大人,守哲小友這邊呢,我已經替你勸好了。不過,王氏此番畢竟是吃了悶虧,你總得有所表示才好。」

  太史安康心中也是頗為無奈。

  若是換作一般的七品世家,他壓根就無需顧忌其想法。

  只是如今,長寧王氏雖然表面上僅僅是七品世家,可無論是底蘊還是背景,都深不可測。

  尤其是王氏當代嫡女王璃瑤,乃是大天驕之姿,又被學宮院長天河真人收作親傳愛徒。若是她在這件事上較上了真,驚動天河真人的話,此事就不好收場了。

  畢竟,此事牽扯極深,便是他這堂堂郡守,行事都得再三謹慎。

  「有所表示是應該的。」太史安康點了點頭,面色慈善祥和地看向王守哲,「不如守哲家主自己說說看,有什麼需要老夫做的?」

  真不愧是郡守,果然老奸巨猾,一下子又將皮球踢回來了。

  「郡守大人替陛下坐鎮隴左郡,日理萬機,辛苦操勞,守哲哪敢提什麼需求?」王守哲同樣不是易與之輩,當即正色凜然道,「我王氏身為大乾敕封的七品世家,有牧守地方之責。只是王氏平日有安撫難民之策,以至下轄人口眾多,田產緊缺,民不安生。守哲思來想去,解決之道唯有向域外進發,開拓國土。只是王氏家小底薄,還望大人多多支援~~」

  郡守太史安康眼皮子一跳。

  這王守哲還真不簡單,居然拿王氏曾經幫忙收留難民的事情來說事,要求官府支援王氏開荒。

  世家出去開荒本不是什麼稀罕之事,以王氏的地位,申請開拓令也是輕而易舉。不過,開荒都是世家自行出資出力,官府一般也就是事後給些封賞,並就地開府建城,建鎮,做一些後勤工作。哪有讓官府出錢開荒的道理?

  至於說王氏窮?

  太史安康都有些想要揍人的衝動。

  王氏哪裡窮了?官府搜集到的資料里寫得清清楚楚,王氏如今的家底可是相當不菲。怕是不少六品世家都沒你王氏有錢吧?

  不過,這一次到底是官府理虧,補償和安撫是必須的。

  強自按捺住揍人的衝動,太史安康的語氣依舊如和煦如風:「應該的,應該的。守哲家主安置流民有功,乃是我世家楷模,郡守府豈能不表示一下?本郡守這就給王氏簽署一份開拓令,同時再支援你們王氏一筆五十萬乾金的開拓資金,希望你們王氏好好利用,多為國家出力。」

  五十萬乾金,倒也不少了。

  王守哲立刻見好就收,誠懇道謝:「守哲多謝郡守大人的體諒和支援。您放心,我王氏一定會多多努力,為大乾開拓棲息地。」

  官府和錢氏畢竟不一樣。錢氏是為投資,自然願意大力投入,可官府的資金皆是來源於稅收以及上面撥款,所有資金流動都是要登記造冊,向上級匯報的,並非郡守的一言堂。能拿出五十萬乾金,已經算是很有誠意了。

  商定之後,雙方算是皆大歡喜。

  在曹幼卿的事情上,王守哲不會再往外宣揚,至於後續事宜,以及跟曹氏、錢氏和凌雲聖地那邊的交涉,那就都是郡守太史安康的事情了。

  此時酒菜早已備好,見兩人商議結束,郡王吳殿山便讓人將好酒好菜都送了上來,招呼兩人落座喝酒,吃菜。

  王守哲和太史安康自然不會不給他面子。最終,這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才散,雙方賓主盡歡。

  ……

  同一時間段。

  隴左錢氏。

  正所謂「一入侯門深似海」,錢氏雖不是侯門,但身為五品紫府世家,它已經綿延了一千多年,論實力,論底蘊,都遠比華夏古代的侯門強大得多。

  錢氏的主宅,自然也遠比那「深似海」的侯門大宅,要來的更加廣袤深邃。其占地面積極廣,其中光是家奴數量便超過了萬人,家將也超過千人。

  如此級別的家族,自然有一套完善的管理體系。

  主宅西苑,因建築格局之故,這一片區域常年陽光較少,林木森森,雜草叢生,庭院更是因年久失修而顯得陰氣森森。

  這並非是錢氏沒錢修葺宅院,而是西苑這一塊區域,向來是錢氏用來懲戒和發配族中犯錯女子的,有些類似於華夏古代皇室的冷宮。

  一旦被發配至西苑,未經允許,不得擅自離開,也便等於被家族放棄了。這代表著家族極為嚴厲的懲戒。

  為何只發配女性呢?自然是因為男性族人若是犯了大錯,通常都會被發配至家族礦場,承擔一些極為辛苦的勞作來作為懲罰。

  此時。

  這座平時鮮少使用的西苑難得被打開,一個衣著華貴的美婦人被一群健壯僕婦押了進去,一把推到了地上。

  這美婦人,赫然是錢氏當今大婦曹麗娜。

  一直到被丟進院子裡,曹麗娜還沒回過神來。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錢勤宏,怒聲道:「錢勤宏,你哪來的膽子把我關在這破地方?我曹麗娜可是遼遠曹氏嫡女,你就不怕我母族兄弟叔伯來問責嗎?」

  庭院外,錢勤宏負手而立,臉色陰沉如水:「曹麗娜,雖然關你禁閉是老祖宗的意思。但是本家主也認為,你的確應該待在這裡好好反省反省。至於你母族來問責……哼~我們錢氏還沒有好好責問遼遠曹氏呢。你們曹氏究竟是什麼門風家規,竟然能教養出你這樣惡毒的毒婦?!」



  「我惡毒?你憑什麼說我惡毒?」曹麗娜臉色一寒,咬牙切齒怒聲道,「我堂堂曹氏嫡女,嫁與你這老鰥夫續弦,生出的兒子連家族繼承權都沒有。憑什麼錢學翰那死了娘的賤種可以嫡脈相承,哪怕他當不了家主,兒子,孫子始終在家主序列之中?咱兒學叡的資質血脈出身哪一點不如他?憑什麼就只能當個長老?!」

  「嫡脈傳長不傳幼,不但是大乾所有世家遵循的傳統,更是大乾律例中世家傳承的明文律例。你,你你……」

  錢勤宏抖手指著曹麗娜,差點被她的愚蠢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緩過一口氣,冷著臉斥道:「你當老祖宗為什麼定下這樣的規矩?一個家族要想傳承千年,萬年,最重要的便是團結和穩定!正因為有此不得逾越的嚴格傳統和律法,世家傳承才能綿延不衰,否則,世家內部動輒便是兄弟鬩牆,自相殘殺,內部失調,豈不早就亂了套?!」

  「曹麗娜,我看你是中了曹幼卿那賤人的毒!」錢勤宏憤恨不已,「那賤人身為聖地天驕,不思本職為人類開拓領土,抵禦外敵,竟膽敢捲入變天風波。自己愚蠢取死倒也罷了,還敢妄圖利用你來操控我錢氏,企圖裹挾我錢氏也捲入漩渦!還當真以為我們錢氏好欺負嗎?」

  錢氏好歹是一方五品豪強,族中能人不少,經過一番調查推斷,自然已經將曹幼卿的打算推測了個七七八八。

  如今局勢未明,哪個世家大閥敢輕易站隊?一個弄不好,便是全家覆滅的結果。

  曹麗娜聞言臉色大變,仿佛時至此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那,那我叡兒怎麼辦?事情都是我做的,和他沒有關係!夫君,叡兒可是你的親生兒子,你……」

  「哼~你還有臉提他?」錢勤宏打斷了她的話,指著她怒罵道,「若非你在背後慫恿,他又何至於滋生出不該有的想法?雖然他本人沒有捲入弒兄奪嫡的案件中,卻也因此受到你們的牽連。老祖宗已經下令,將他放逐去礦洞擔任小小主事,三十年不得踏入錢氏大門!」

  「啊!那,那叡兒豈不是……」

  曹麗娜跌坐在地,面色慘白。

  她明白,「三十年不得踏入錢氏大門」不過是個好聽點的說法,說到底,學叡就是被放逐了。就算三十年後回來了,也只能是邊緣人物,再也不可能被家族重用。

  早知道……早知道會如此,她當初就不該……

  到底是多年夫妻,見她這樣失魂落魄,錢勤宏心中也是有一絲不忍。但想到她做的那些蠢事,他的心就再次硬了起來。

  「無知婦人,妄圖動搖家族根基,終究害兒害己~你這後半輩子,就在這西苑好生反省吧~」

  說罷,他一揮衣袖,便轉身離開了西苑。

  西苑的大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曹麗娜失魂落魄的側影,也隨之被關在了門後,再也看不見。

  其實這一次,不但錢學叡受到了牽連,他錢勤宏也沒能逃過。

  日前,老祖已經親自給他下了命令,責令他在五年之內完成家主交替更迭,原因便是他堂堂一個家主,連內宅都管不住,失威失德。

  至於下一任家主,自然是祖制與律法中規定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錢學翰!

  而從家主之位上退下來的錢勤宏,則會順勢進入家族長老會,成為一名光榮的錢氏長老。

  ……

  錢氏內部的這一次風波,錢氏雖然極力遮掩,想要避免消息外泄。可隴左郡的各大世家又豈是吃乾飯的?

  這些傳承久遠的世家內部關係盤根錯節,錯綜複雜,這麼大的消息哪有可能真的瞞住?

  沒過多久,這件事就在隴左郡城內鬧了個沸沸揚揚,成為了許多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談資。

  而王守哲在知悉了此等變化之後,也是感慨萬千。

  世家如此傳承,雖然未必是最優解,但起碼是一種經歷過時間考驗,確實行之有效,有利於家族穩定的傳承方式。

  而且,作為一個古老的傳統,嫡長繼承制早已經深入人心,被廣為接受。除了皇室之外,所有世家都是照此實行的。

  王守哲無意,也沒那力量去改變。

  不過,這一次事件中,最大受益者恐怕就是那錢學翰了。

  就王守哲看來,錢學翰此人雖然表面看著溫和謙遜,動不動就抱著人哭,但從那小子的一系列操作來看,怕也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主,沒那麼簡單。

  錢氏由他主掌,會發生什麼變化,尤未可知。

  ……

  同一時間段。

  大乾國都。

  大乾國立國七千多年,疆域廣袤,經濟繁榮,作為國家權力核心的國都,自然也不會那麼簡單。

  自安慶山脈以北,隆慶海灣以西的大片土地,都屬於大乾國都的範圍。單論土地面積,就連仍舊處於開拓階段的隴左郡都比不上它。

  而在這國都的心臟位置,坐落著一座城池,名為「歸龍城」。

  歸龍城占地面積廣袤,乃是大乾國面積最大的一座城市,也是大乾國土之上唯一一座沒有城牆的城市。因為,自開國以來,歸龍城的面積就一直在逐年擴張,一直到現在,仍舊沒有完全停止。

  整個國都,便是以歸龍城這座皇城為核心,三十六座衛城為輔,構建而成的。

  據傳,開國之初,開國大帝紫薇玄都大帝便和凌雲聖地之主,當年的凌雲大帝聯手,以歸龍城和三十六座衛城為陣眼,布下了一座曠世陣法,可庇佑大乾國風調雨順,綿延萬代。

  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說。開國七千多年來,誰也沒見過這座曠世大陣啟動,自然也就沒人知道是真是假。

  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那就是,作為皇城的歸龍城,乃是大乾當之無愧的權利中心。

  大乾開國多少年,歸龍城便在此屹立了多少年。

  多少年來,歷史的洪流如江河之水,涓涓流淌。無數才華橫溢,驚艷了時代的英雄人物在這裡崛起,又在這裡如流星般隕落,在這座城市之中留下了無數鮮明而深刻的印痕。

  它就像是一座豐碑,單只是立在那裡,便已經足夠厚重,足夠震撼人心。

  誰又知道,在這座雄城的角落裡,某個正蹣跚學步的稚齡孩童,將來會否是能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一代豪雄?

  歸龍城東。

  靠近城市邊緣的地方,有一座號稱「雲上天宮」的大酒樓,名為「白雲樓」。

  白雲樓有三絕,「味絕」「音絕」「舞絕」。這裡匯聚了全大乾最美味的食物,最動人的音律,以及最曼妙的舞姿。

  憑此「三絕」,白雲樓在大乾已經屹立了數千年,始終都沒有哪一座酒樓的風頭能蓋過它去。

  當然,這跟它自身深厚的背景也是脫不開關係的。

  此刻。

  夕陽西下,暮色四合,白雲樓中卻依舊燈火通明。

  夜幕之下,整座白雲樓就如同一座由燈光點綴而成的不夜天,雕欄玉砌,滿地錦繡。傳說中的琅嬛福地,仙家玉闕,也不過如此罷了。

  樓中,並不是傳統的樓閣結構,而是更複雜的開放式結構。

  樓閣中空,底部是一座巨大的雲台,周圍則是一個個雅座。這些雅座中有紗幔垂掛,有如亭台一般鑲嵌在樓中各處,錯落如星空,盤旋的台階有如星軌般連接著一座座亭台,迴旋環繞,錯綜迷離。

  亭台雅座之間,還有專門挑出的空中花園,花園中種植著各色靈植花卉,有靈蝶飛舞,靈禽跳躍,鳥語花香。

  雕成仙鶴展翅形狀的熒石靈燈散發著朦朧的光輝,星光如縷,自高空中裊裊而下,讓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蒙上了一層光影,變得朦朧而綺麗。

  整座樓中,最為明亮的,反而是位於底部的那座巨大雲台。

  雲台通體由靈石雕琢而成,台上布置著精妙的陣法,一束光芒從樓閣頂端打下,籠罩了整個雲台。

  從上方的亭台包廂中俯瞰,雲台上的一切纖毫畢現。

  雲台上,身姿曼妙的舞者正迴旋起舞,腰肢款擺,白衣蹁躚,襯著雲台上瀰漫而起的白色雲霧,恰似從仙宮墜落人間的仙子。

  「『琅嬛閣七艷』果然名不虛傳。裊雲仙子的舞姿真是絕了~」

  樓上某個雅座里,幾個一身華服,一表人才的青年們正一邊淺酌,一邊欣賞著養眼的歌舞,嘴裡嘖嘖稱讚。

  琅嬛閣乃是琅嬛夫人所創,閣中培養出的女子各個雅善音律,舞姿曼妙,人品才華也是各個出眾,便是連天資實力也是相當不俗,一直以來都頗受京中世家追捧。

  琅嬛閣七艷,便是其中最為出挑的七人。

  這七人不僅天姿國色,各有擅長,更是每一個都有著天人境的實力,在京中極為受追捧。不知多少世家青年一擲千金,只為了見上她們一面。

  倘若不是白雲樓面子夠大,也未必能請得到裊雲仙子。

  而同一時刻,樓上的某個大型雅座里,幾個青年男女正參加白雲樓近年來推出的特別活動——「五十歲以下青年大胃王比拼」。

  一群年輕人興高采烈地圍成一圈,給各自支持的對象加油鼓勁。

  比賽顯然已經進行了有一段時間了。這會兒,比賽用的長桌上早已擺滿了堆積如山的空盤子,有三個參賽者已經撐不下去,跑到角落裡去吐了,長桌上就只剩下了兩個人還在比拼。

  這兩人一男一女。

  男的那人體型健壯魁梧雄壯,宛若一頭從蠻荒中走出的遠古戰象,一看就是那種身懷某種厲害血脈,修煉了高深煉體功法的傢伙。

  而女子則是沒有那麼顯眼了,她膚白貌美,臉龐微圓,生著肉嘟嘟的嬰兒肥雙下巴。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仿若充滿了天真和單純。

  這女子,赫然便是王氏「璃」字輩大小姐——王璃慈。

  她也是參加大胃王比拼的選手中,唯一的一位女子。

  自從跟師尊雲陽上人一起來到國都之後,她就一直混跡在這白雲樓中,幾年下來,已經混出了一點小名氣。

  雖然,這名氣多半是因為她的好胃口。但是,名聲也僅僅局限於此了。

  國都這地方,龍盤虎踞,奇人異士數不勝數。而王璃慈除了特別能吃之外,看起來也並沒有什麼太特別的地方。

  賭,是人類的「劣性根」之一。

  只要有人的地方,「賭」字,向來是禁絕不了的。

  此等大胃王比賽,也不乏有好賭者參與其中,操盤者更是來自於白雲樓的一位掌櫃。

  「最後的比拼了,我出三千乾金押大蠻象贏。」某個氣度斐然的世家子弟,輕飄飄地丟出一疊乾金,「別看大蠻象才四十多歲,還沒到靈台境,卻是來自於邊陲蠻荒部落——戰象部落的少族長。他的古戰象血脈已經達到二重巔峰,《戰象淬體訣》也修煉到百鍊之胃的地步,非但一口氣能吃下一整頭蠻牛,連礦石鐵砂都能消化。」

  「我也聽說過他,聽說他已經被三品世家『公冶氏』收入家將序列,成為當今公冶氏嫡脈子弟的親隨。據說,公冶氏有意向將其培養成為天驕!」

  一時間,眾世家子弟議論紛紛,不乏有人露出了羨慕之色。

  即使是在古老世家雲集的大乾國都,公冶氏也是最為頂級的古老世家之一。能得到公冶氏嫡脈公子的青睞,那個大蠻象顯然是平步青雲,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了。

  不少人開始跟風,下注投大蠻象贏。

  不過,王璃慈的名氣也不小,同樣擁有不少擁躉。尤其是一些世家小姐們,紛紛掏出金票賭王璃慈贏:「璃慈姑娘可是衡郡王家裡的貴客,據說頗得衡郡王的喜愛,她一身食量更深不可測,我們賭璃慈姑娘贏。」

  「璃慈姑娘是挺能吃,但是比起大蠻象終究差了許多,戰象淬體訣可不是吃素的。」

  眾說紛紜下,絕大多數人,終究還是投了大蠻象。投王璃慈贏的,僅僅占據了數十分之一。而且隨著輿論的一邊倒,壓大蠻象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與此同時。

  白雲樓頂樓,鏤空大平台的包間內。

  一位衣著華麗,氣度高貴不凡的男子見得這一幕,不由微皺眉頭:「雲陽,你這麼謀劃騙局真的好嗎?」

  他旁邊坐著位衣著樸素,仙風道骨的老者。

  聞言,老者捋著鬍鬚嘆息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衡郡王,你這就是典型的『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我培養個徒兒我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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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 00:35:16 |只看該作者
第288章 郡王家也沒餘糧啊

  衡郡王表情一滯,養璃慈那樣的徒弟,好似的確不是太容易。無奈之下,他轉換話題道:「雲陽,你說一隻雞值多少錢?」

  「這要看在什麼地方,多大的雞。」雲陽上人好整以暇的回道,「若是在尋常農家,少則六七十角子,多則一兩個大銅。若是在你這白雲樓,身價立即翻了何止百倍,一道小小的『八珍燴雛鳳』,價格高達數十金。」

  說到這裡,雲陽上人頓了一下,悄悄瞄了衡郡王一眼:「可若是在那寸草不生的九絕之地,三個月沒吃沒喝的情況下,那隻雞就是無價。郡王殿下,這做人吶~~得感恩。」

  屁個感恩!

  衡郡王臉皮直抖,都快要不顧顏面爆粗口了,臉黑道:「話雖如此,可當年咱們一起執行聖地歷練任務時,你可是偷偷摸摸藏了很多隻雞。」

  「我雞多是我的事。我就問,你吃沒吃我的雞?」雲陽上人翻了個白眼。

  「吃了!」

  衡郡王無奈。

  要是早知道會被雲陽記在小本本上數百年,當年打死他也絕對不吃那隻雞。

  「你說說看,我連如此珍貴的雞都給你吃了。」雲陽上人捋著鬍鬚說,「如今我不過是帶著徒弟在你開的酒樓里小住一段時間,你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小住?

  一口氣住了五年,這也叫小住?

  衡郡王的心都在滴血,一片悲涼。

  若非顧忌到雲陽這老小子已經紫府境巔峰,自己打不過,他說不得早就破口大罵了。

  而就在兩位大佬,在樓頂雅間嘀嘀咕咕的時候,底下的「五十歲以下青年大胃王比拼」的決賽,也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隨著一盤又一盤炙烤靈獸肉消失在王璃慈和大蠻象嘴裡,周圍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幾乎要把整個雅閣掀翻。

  要不是這白雲樓中的雅閣都自帶隔音陣法,一旦開啟,紫府境以下的修士就都聽不到雅閣內的聲音,怕是早有其他客人被吵得受不了,跑來斥責了。

  烤盤很快堆積如山。

  漸漸的,大蠻象有些吃不消了,臉色開始發白,額頭也有汗珠不斷滴落。

  他的消化能力的確很強,連玉石鐵砂都能消化。可再能消化,也得給他時間去消化啊!

  一盤炙烤靈獸肉數十斤,每多吃一盤下去,他都覺得胃部在抽搐,像是在忍受酷刑一般。

  反觀璃慈大小姐,不緊不慢,吃相優雅,消滅烤肉的速度卻絲毫不比大蠻象慢。

  最重要的是,她吃得是津津有味,明顯是在享受美食。

  國都太好玩了,有太多太多好吃的了~~王璃慈越吃越覺得開心,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見到這狀況,下注賭大蠻象贏的眾世家子弟們,都生出了一些不祥的預感,紛紛喊道:「大蠻象,你不會連女人都吃不過吧?」

  「我可是押了你四千乾金!」

  「本公子攢了三十年的私房錢,全都賭你贏!你要是輸了,本公子扒了你的皮~!」

  在一聲聲的「鼓舞」中,大蠻象又強撐著再戰了一炷香的時間,再度連幹了五大盤烤肉,終於還是撐不下去,跑到角落裡去吐了。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噓聲。

  「哎?怎麼這就不行了?」

  王璃慈卻是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她瞅了眼大蠻象,又瞅了眼主持比試的掌櫃,忍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沒忍住,指著剛端上來的十大盤烤靈肉弱弱看向掌櫃:「掌櫃,那個……剩下的我還能吃嗎?」

  話音落下,現場一片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用詭異的眼神看向王璃慈,表情仿佛見了鬼。

  此情此景,別說他們,便是連在白雲樓頂樓雅間裡窺屏的兩位大佬,都是表情一滯。

  尤其衡郡王,表情更是複雜。這五年來,他一直是在如此震驚中度過的。不管多少次,都有些難以接受!

  過了足足有好幾息,他才緩過神來,嘆息道:「璃慈這孩子的吞噬血脈,當真是頗為了不起啊。雲陽師兄,你可真算是撿到寶了。」

  「還行還行~」雲陽上人也是滿臉得瑟,「她這血脈潛力比較大,就是養起來太費事,需要越早提升血脈越強。而且大部分吞噬的食物,都是化作了精元和些微血脈提升,難,難,難啊~」

  吞噬類血脈,算是一種比較罕見的血脈。但是在聖地與各學宮的歷史記載中,還是有過多例記載。

  衡郡王雖然感慨,但也只以為王璃慈是某種比較罕見的吞噬類血脈。

  只有雲陽上人才知道,璃瑤的血脈壓根就不是普通的吞噬類血脈,而是在一些非常古老的文獻資料中才有記載的——饕餮血脈。

  這種血脈的潛力十分巨大,只要能培養起來,後期強悍無敵,就是前期養起來太費勁,需要不斷吞噬天材地寶和食物,修築根基。



  「吞噬類血脈的弟子的確難養,但是一旦養起來了,還是很厲害的。」衡郡王點頭表示同意,隨即卻是話鋒一轉,「可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再厲害,那也是你的徒弟。」



  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臉皮撕破一下:「雲陽師兄,當年那隻雞的『恩情』,你我早該兩清了。你若著實養不起璃慈,不如送去聖地……」

  「聖地?」雲陽上人老臉微變,「不去。我留在隴左學宮挺好的,免得璃慈在聖地學壞了。」

  「雲陽師兄,那件事情都多少年了,你還沒走出來?」衡郡王微微皺眉,「惜晴學姐都過世那麼多年了,何況,琅琊師兄他……

  「住嘴!我不去聖地,與那件事情沒關係。」雲陽上人臉色掠過一絲陰沉,隨即又冷哼說,「韓衡師弟,你不懂。我留在隴左學宮,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必去聖地受那傢伙的腌臢鳥氣?

  「更何況,等天河老頭掛了後,我便是院長大人了。整個隴左紫府學宮,都是我『雲陽真人』一個人說了算。」

  「韓衡師弟,這做人嘛,得眼光放長遠一點。你現在請我師徒多吃住幾年,等我執掌了隴左紫府學宮,豈能沒有回報?」

  一時間,衡郡王有些哭笑不得:「雲陽師兄,你的眼光可真夠長遠的。」還有,等你晉升到神通境後,再自稱真人行不行?



  「那是……若非我雲陽看得遠,你當年豈能吃到雞?說不定你就餓死了。」雲陽上人仙風道骨的氣度,配上市儈的對話,當真別具一格,「這叫長線投資,懂?」

  「懂了!」衡郡王重重地點頭道,「不過,我這裡也有一句話,叫做『及時止損』。雲陽師兄,你別看我掛了個『郡王』的名頭,可終究是個空架子啊~郡王家也沒有餘糧啊~」



  「雲陽師兄,我與你這種單身人士不同。」衡郡王仿佛擔著千鈞之擔般,頹然壓抑道,「我還有一個王妃,幾十個側妃,上百個侍妾,數百王子與郡主要養活,子孫後代更是多到我自己都認不全,這些,都是沉重的責任啊,沉甸甸的負擔啊。」

  「說實話,有時候我還真挺羨慕雲陽師兄這種……雲中仙鶴,來去自由,無牽無掛。」

  雲陽上人如遭雷擊。

  這吳韓衡……太,太過份了。

  趕人而已,至於要用如此大招嗎?

  ……

  半個時辰後。

  白雲樓門口,雲陽上人和王璃慈一老一少仰頭看著面前緩緩升起的禁制,默默無言。

  夜風呼呼地刮過,襯得兩人的背影格外淒涼。

  半晌,雲陽上人才幽幽嘆了一句:「哎~衡叔叔也不容易。這都多少年了,也就是郡王府家大業大,祖宗傳下來不少資產。換了其他人,早被吃窮無數次了。璃慈,記住你衡伯伯的好,以後要報答的知道嗎?」

  「師尊放心,我明白的。」

  王璃慈認真點頭,隨即把衡郡王臨行前塞給她的一大包天材地寶收進了儲物戒里,轉頭看向自家師尊,眼巴巴地說道:「師尊,接下來咱們去哪裡?」

  「莫急莫急,待得為師先瞅一瞅。你師尊我當年廣交人脈,在這關鍵時刻,總算體現出作用了。」

  雲陽上人再次掏出自己的小本本,先是在吳韓衡名字後面打了個叉。

  然後,仔細地琢磨了起來。

  ……

  時光如梭,又是數月時間一晃而過。

  大乾昌隆歷三千一百六十七年,一月十九。

  又是一年初春。

  冬雪尚未消散,錢氏與王氏之間的風波卻已經漸漸沉寂了下來,街頭巷尾,都嫌少再有人提及。

  而錢氏和王氏雙方,在協議的各項細則全部協商完成之後,也在紫府學宮和郡守府的聯合公證之下,於去年年底簽訂了正式契約。

  錢氏存世上千年,底蘊何等深厚?無論是錢糧、人才儲備、還是跑商的經驗,亦或是人脈,都遠遠不是王氏這等世家新貴可以相提並論的。

  有了錢氏的加入,守達商行以迅猛數倍的速度,迅速燒錢打開局面。

  紫府學宮裡尚未賣出的那些四階朱頂仙鶴,直接被守達商行一次性包圓了,這也是多虧了王璃瑤面子大,不然學宮還未必捨得全部賣掉。

  至於飛輦轎廂的訂單,也由隴左郡最大的一家煉器工坊,天工坊隴左分部接手。那邊加班加點了足足三個月,這筆訂單才全部完成交付。

  如今,數月過去,隴左郡上空每日裡翱翔的靈禽飛輦,數量已經飆升到了六十七架。

  據錢學翰通報,他們已經派遣錢氏長老去其他各郡,或是收購,或是租用靈禽飛輦,爭取在一年內將飛輦數量擴充到一百二十架。

  由此可見,純以商業領域的底蘊而言,目前的王氏拍馬都趕不上錢氏。

  而王氏的優勢,更多在於王守哲與眾不同的理念,別具一格的思維。

  初春。

  寒風依舊冷冽。

  茫茫東海之上,呼嘯而過的風更是仍帶著刺骨的寒涼。

  波濤涌動間,五艘大型海商船呈品字形排開,正一邊與風浪對抗,一邊穩步向前行駛。

  高懸的風帆兜滿了海風,鼓鼓漲漲。

  巨大的海商船就如同五艘移動堡壘一般,任由波濤激盪,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偏斜,緩慢,卻又堅定不移地向目的地行去。

  桅杆頂端,東港陳氏的旌旗在風中翻滾。

  為首的旗艦艦首,高高的瞭望台上,穿著水手服的瞭望手正手持著圓筒形「千里眼」,專心致志地眺望遠方。

  驀地。

  東港附近的海岸線,朦朦朧朧地出現在了千里眼的視野之中。

  瞭望手當即興奮地打了個呼哨,揮動旗幟通知了舵手。

  很快,這個好消息就如春季里的漫天柳絮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船隊。

  這支船隊自去年冬天從東港出發,中間在百島衛的幾個主要港口駐紮停留,再至冰煞浮島轉了一圈,迄今已將近兩個月。

  原本預計年前便能結束航程回歸東港,卻不想,一場罕見的凜冬風暴降臨東海,攔截了海路。以至於這支東港商隊不得不被迫滯留在了百島衛過年。



  好在,這支艦隊的總指揮是陳氏的年輕核心長老陳方華。而擔任旗艦艦長和副指揮的,更是當今東港陳氏的少族長——陳修武。

  有著兩位坐鎮,並時不時鼓舞一番士氣,這才使得商隊穩穩地渡過了難關,沒有出現任何水手集體躁動,甚至譁變的事故。

  很快,得到消息的陳氏長老陳方華,以及少族長陳修武,就在一眾家將簇擁下,雙雙來到了旗艦艦首。

  當年接待王守哲的時候,陳方華還只是一個年輕的直脈骨幹,如今已經四十六七歲的他,卻已然成長為了一位模樣威嚴的中年男子。

  當初他運氣好,趕上了家族發展的大潮流,因能力出眾,長期為家族作出了穩定卓越的貢獻,他越來越受到陳氏老祖的重視。



  就在去年,他憑藉著家族長期充沛的資源供給,加上一枚老祖賞賜的天靈丹,成功突破了鍊氣境瓶頸,跨入了靈台境,成為了東港陳氏第八位靈台境,躋身於長老行列。

  時代就是如此變遷。

  當年的青年才俊,如今都已經成長為了家族的中流砥柱。哪怕是少族長陳修武,也需要跟在他身後學習磨礪。

  眺望著闊別已久的東港海岸線,縱然沉穩如陳方華,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少族長陳修武略落後他半個身位,見狀也是微微興奮起來:「三伯,這一路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回來了。趁著還在春節之內,等拜見了母親之後,我還能去平安鎮探望一下舅舅舅母,拜個晚年。」

  幾個月的風吹日曬下來,他俊朗英武的臉龐略顯黝黑,卻顯得更加成熟穩重了許多。

  這一路上,船隊曾數度面臨危險和困境,他一直表現的非常不錯,有責任有擔當,與大家一起共度難關,絕不肯先乘坐飛輦趕回陳氏,因此贏得了陳氏諸人、家將,以及船工水手們的尊敬。

  「修武,你此番表現不錯,修為也已經突破到了鍊氣境九層,要不了三四年時間就能嘗試突破靈台境了。守哲家主見了你,也必定讚不絕口。」陳方華關愛侄子的同時,心下也是感慨萬千。

  家族的強盛當真太重要了。想當年的陳方傑和王守哲年輕之時,那年紀那修為已經算得上是長寧衛的青年才俊了。

  可如今,修武這孩子才二十歲,便已經踏入了鍊氣境九層!

  可即便如此,他在姻親聯盟一眾年輕人中,排位也不算靠前。山陰柳氏,山陽公孫氏,映秀盧氏等等年輕一代,優秀者比比皆是。

  當然,最厲害的要數王氏那幾個年輕人了。尤其是修武的表妹王璃瑤,據說早就跨入靈台境了,如今更是已拜入學宮門下,那才是真正的天資縱橫。

  「也不知璃瑤表妹和宗安表弟,這一次過年有沒有從學宮裡回來。」陳修武感慨著說道,「我可是聽說,紫府學宮裡天才雲集,高手如雲。我倒是不太擔心璃瑤表妹,就是宗安表弟性子太過柔和,不要在學宮裡被人欺負了才好。」

  「這一點你放心,我聽說你珞靜姑姑和珞秋姑姑,在學宮裡都是混得風生水起,乃是上人門下親傳。」陳方華也是與有榮焉般驕傲道,「有她們在,等閒誰敢欺負宗安表少爺?更何況,咱們姻親聯盟現在勢頭不小,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這倒也是。等儒鴻老祖成就天人境後,咱們陳氏就也是七品世家了。」陳修武振奮道,「屆時,咱們長寧衛,除開城守之外,便有四名天人境修士了。」

  一提到儒鴻老祖即將晉升天人境,陳方華那成熟威嚴的臉龐上也露出了笑容。

  七品世家與八品世家的地位差距極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天人境老祖的存在。

  那代表的是階層的跨越。

  儒鴻老祖此番一旦成功晉升,東港陳氏便也算是厚積薄發,自此便脫離了底層世家的序列,可以在長寧衛占據一席之地,甚至在隴左郡範圍內都有資格擁有名字了。

  驀地~

  陳方華臉色微微一變:「那幾艘船……咦,竟然是蛟龍幫的船。他們為何會出現在咱們東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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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 00:42:44 |只看該作者
第289章 危機!怒蛟幫來襲

  「蛟龍幫?」

  陳修武同樣臉色一變,表情變得凝重無比。

  一直以來,蛟龍幫都是安江沿岸數郡的霸主,他們壟斷了整個安江流域的船運貿易。與沿江各衛的大大小小世家,都簽署了專門的協議。

  各世家的貨物貿易,你走陸路他們不管。若是要走水路,便只能局限於本郡之內。要是想將貨物運輸到其他郡走,並且要走安江路線的話,就必須通過蛟龍幫來運輸。

  蛟龍幫之所以如此霸道,也是與他的後台有關。據說,僅僅是據說,蛟龍幫的背後有一位皇室郡王在撐腰。而且蛟龍幫的幫主,也是一位威名赫赫的紫府境修士。

  總體而言,蛟龍幫的實力已經不遜色於一個五品紫府世家了。

  不過,蛟龍幫也有不小的限制,那便是他們的生意只能局限於安江之中,須得以東海入海口為界限。

  按理說。

  以蛟龍幫與各世家的協議,東港陳氏的船隊,幫助姻親聯盟運輸貨品並無違約。畢竟陳氏的江船船隊,至多就是停靠到長寧衛的長寧官渡,再由錢氏的陸地商會運銷全郡。

  然而姻親聯盟這一項事業幹得風生水起,其中不乏有價值不菲的暢銷品。自來有些霸道的蛟龍幫,早就已經眼饞這塊肥肉。



  幾次三番與姻親聯盟交涉談判,卻都遭到了姻親聯盟的抵制和反對。因為此事,蛟龍幫一直以來都懷恨在心,於安江之中已經數次與陳氏的江船隊伍發生過摩擦碰撞。

  只是雙方都有顧忌,暫且僅停留在找茬和嘴炮的階段。

  但是這一次,蛟龍幫的那幾艘江船,竟然駛到了東港外圍,一副試圖進入東港的模樣。自然是已經違反了與各地世家的協議。

  畢竟東港的位置,剛好已經是東海入海口了。

  也是難怪。

  陳修武與陳方華,臉色變得如此沉重了。

  ……

  與此同時。

  那三艘懸掛著張牙舞爪怒蛟旗幟的江船,並非是蛟龍幫運輸船。而是專門設計用以快速出擊,巡邏等等的戰鬥類船隻。

  船上的蛟龍幫幫眾,身穿著紅黑相間的勁裝,內里貼身穿著靈魚皮鞣製,並精心製作的水靠,腰間掛著分水刺或是短刃,手中持有弓弩等遠程武器。



  他們個個都是目光炯炯,氣息綿長,顯然是專司船戰水戰的精銳幫眾。實力最差者,亦有鍊氣境三層,普遍都有四五層的修為。

  其中甚至不乏有六七層的精英,八九層的隊長。

  而每一艘怒蛟戰船上,都有一位靈台境的統領鎮守。

  如此專職戰鬥的怒蛟戰船,哪怕是出動一艘,便能鎮壓住尋常的九品世家。三艘齊出的話,便是連八品世家都不敢與之硬槓。

  而且怒蛟戰船猶善水戰,幫眾們個個都擅長水性。尋常商船,哪敢與之敵對。

  打頭的那艘怒蛟戰船,船首之處,站立著一名中年男子,那男子身穿著一套高階凶獸皮打造的軟甲,腦袋上颳得賊光錚亮,從左眼至嘴角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看上去猙獰而凶厲。

  便是連他身後兩位靈台境的統領,都是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多喘半下。

  此光頭刀疤男子,正是蛟龍幫中大名鼎鼎的天人境高手之一——「獨眼蛟」趙無情。

  趙無情原本也是出身於某郡的一個普通八品世家子弟,從小讀書習武頗有成就,被家族當做天人種培養,並寄予未來的希望,此外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遠親表妹相伴於側。

  按理說,趙無情人生應當是幸福美滿的。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不知為何,他突然身患奇症,全身經絡積鬱堵塞,導致無法運轉玄氣煉化氣血,淬體強身。

  他的修為一日日跌落,又因無法煉化氣血而導致精元積累,身材不斷發胖臃腫。從一個翩翩公子哥,逐漸變成了一個走幾步路都喘的肥宅胖子。

  家族帶他四處求醫不得,逐漸將他放棄。

  青梅竹馬的遠親表妹,也逐漸疏遠他,並高攀上了一位七品直脈子弟。

  趙無情悲痛絕望之餘,便離家出走,隨後一路坎坷直至無意中遇到了蛟龍幫幫主——翻江龍龍無忌。

  說起來,龍無忌也算是一代博古通今的奇才。

  看出了趙無情「病情」,應當是覺醒某種特殊血脈體質而造成的副作用,便尋覓來一門高深的橫煉淬體功法,並親自出手長期為他疏通經絡,奠定根基。

  很快趙無情便擺脫了「病魔」,修為開始突飛猛進。與此同時,他拋棄了原本的名字,改名為趙無情,與當初劃清了界限。



  從此之後,趙無情便緊緊跟隨龍無忌,逐漸成長為蛟龍幫的一員悍將。只因他向來出手狠辣,凶暴無情,向來是龍無忌最忠誠狗。

  因此,哪怕是在蛟龍幫內部,許多幫眾對他更多的是畏懼而非尊敬。

  ……

  在這海水與江水的交匯之處,怒蛟戰艦迎著風浪劈波斬浪而行。

  在陳方華的商隊,發現怒蛟戰艦的同時。趙無情一行人,也發現了陳方華等人的艦隊。

  「大統領。」

  一位目光如鷹隼般的男子盧金義說道,「那支商隊的旗幟和隊列判斷,應該是陳氏新近擴建的百島商隊。」

  「百島商隊?」趙無情眼睛微微一眯,「看樣子陳氏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區區百島衛一個方向的商隊,便足足有五艘大型商船。」

  「沒錯,隨著陳氏發展越來越強大,已經將同為東港的兩個九品世家江氏與李氏壓得抬不起頭來了。」盧金義說道,「他們已經占據了東港九成的貿易份額,以及百島衛範圍內三成以上的貨運。」



  盧金義乃是蛟龍幫常駐長寧衛「蛟龍商行分行」的統領,自然是對長寧衛大大小小的事情瞭若指掌。沒錯,「蛟龍商行」,便是蛟龍幫在官府正式註冊的商號名稱。

  這與地球上那些類似的「組織」,通常都是取名為某某公司,向來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三成,桀桀。」趙無情獰笑了一聲,眼露貪婪之色道,「區區東港陳氏,連七品世家都不是。借著長寧衛姻親聯盟以及東海澹臺氏的名頭,胃口竟然如此之霸道貪婪,也不怕撐爆了肚子。難怪,東港江氏與李氏甘願將東港港口份額,轉讓給咱們蛟龍幫。」

  「盧金義,傳令下去,攔截這支商隊。」

  盧金義臉色一變,急忙說道:「大統領,聽說這支商隊的副指揮使,乃是陳氏當今嫡脈長子陳修武,這小子可是長寧王氏王守哲的外甥。」

  王守哲雖然不是天人境修士,可他在長寧衛的地位極為顯赫,哪怕是其他世家的幾位天人境修士,都甘願受他調遣。

  也正是因為他,使得整個長寧衛的各大世家幾乎成為了鐵板一塊。

  不過,之所以用「幾乎」,那自然不是每個世家都會服氣王氏。也總有因為王氏姻親聯盟的崛起,而蒙受打壓和損失的小世家。

  例如東港的江氏與李氏,平日裡敢怒不敢言。然而一旦有機會,便攀上了蛟龍幫這個大型勢力。

  「王守哲?」趙無情撇了撇嘴,輕笑冷哼道,「先前便是他,幾次三番與咱們蛟龍幫談判時,寸利不讓吧?區區一個靈台境家主,也就是仗著紫府學宮有人,便自以為是一方霸主了。」

  「先將這支商隊拿下,生擒陳氏少族長。」趙無情獨眼刀疤獰笑著抖動不已,「隨後,再與那王守哲去談一談,咱們蛟龍幫要入駐東港事宜。先前咱們蛟龍幫的策略,與那王守哲太過客氣了。區區一個地方豪強,給了他幾分顏色,還真當咱們蛟龍幫是泥捏的了。」



  盧金義雖然覺得頗為不妥,感覺大統領似乎太小瞧王守哲了。然而他更清楚趙無情是什麼脾氣,一旦違逆他的話,後果極其嚴重。

  當即,他下令道:「大統領有令,怒龍戰艦全軍出擊,目標為陳氏商船隊。」

  旗語手揮動著旗幟。

  三艘怒蛟戰艦齊齊出動,呈品字形,如群狼般向五艘商船殺去。

  ……

  「蛟龍幫瘋了不成?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在我東港外圍襲殺我商船?」陳方華勃然色變道,「快,快向東港求救。」

  商船也有武裝力量,除了陳方華這個靈台境外,還有十幾二十名鍊氣境的家將或是族人,此外,便是總計六七百名普通船工水手了。



  對付一些無組織的小型海盜,散修,或是三階四階凶獸都是輕而易舉。可若是對上蛟龍幫專門戰鬥的怒蛟戰艦,卻是不夠看了。

  隨著陳方華一聲令下。

  「砰砰砰!」

  一道道的煙花被釋放到了空中,哪怕是在朗朗白晝下,依舊是映紅了半邊天。

  與此同時。

  五艘巨大的商船開始調轉船舷,斜拉拉地向東港港口駛去。只是這一類巨型海商船因為設計之故,都是膀大腰圓可承載更多貨物,轉向和航速都頗為笨拙。

  ……

  「竟然還想逃跑?」趙無情冷笑了一聲,「愚蠢至極,以為我們蛟龍幫是吃素的麼?」

  「錚錚錚!」

  怒蛟戰艦艦首處,幾架大型船載床弩率先發威,手臂粗的床弩利箭呼嘯著飛射而去。此等床弩都是靈木為胎,高階凶獸筋為弦,威力遠超地球上的床弩。

  他們通常都是大型戰爭,或是守城,對抗獸潮中頗有奇效。

  一發的威力,多半能將三階凶獸都洞穿。數十發一起打,便是連五階凶獸都不敢硬扛。

  此外,便是在船戰時頗有效果。畢竟船速緩慢,且目標極大。

  其中有一發,命中甲板上的一位船工,將其連人帶甲板洞穿。

  「可惡的怒蛟幫!」

  年少氣盛的陳修武肺都要被氣炸了,「反擊,反擊,用舅舅送來試用的幾門艦載神威炮反擊。」

  隨著他一聲令下。

  家將們聞訊而動,商船旗艦上一側,厚厚的防水油布被扯開,露出了幾門精鐵打造的巨炮。他們已經被固定在船舷上,卻可以通過絞盤調整炮口。

  這些王氏精心研發的神威炮,都是王守哲根據想像和為數不多的理論知識畫出了圖紙,然後再由家族一直豢養的那幾名低階煉器師慢慢摸索和打造,逐漸鍛造出來的雛形神威炮。

  它們威力很大,卻十分笨拙。足足數千斤一門的重量,便是連靈台境修士想要搬動它都不是容易之事。

  王守哲之所以一直耗費資源,去點出「神威炮」的初級技術,除了它技術門檻很低之外。主要還是因為平安鎮身處域外一側。一旦發生獸潮,便是首當其衝的災區。

  他從來就沒有忘記,王氏當年苦苦抵禦獸潮時的艱辛。即便沒有內亂,那一次王氏損失也不會小。

  何況那還只是區區五階凶獸率領的獸潮,若是六階,甚至是七階凶獸獸潮怎麼辦?

  毫無疑問,神威炮是研發門檻最低,對抗獸潮最具有性價比的武器之一。當然,你要拿它去打天人境修士,那就是痴人說夢話了,他們不計消耗在天空中騰挪折閃,可比戰鬥機靈活太多。

  與床弩一樣,神威炮同樣十分適合艦載。王守哲對於海域的擴展,同樣抱有相當的期待和野心。

  那些操控神威炮的家將們,已經經過初步的培訓,雖然因為緊張而動作笨拙。但是他們勝在力氣很大,哪怕僅僅是鍊氣境修士,力氣之大都不是地球人可比。

  憑藉絞盤轉動,他們很快調整好了位置。嚴格按照先前的教程,點火,放炮。

  巨大的實心鐵球轟然而出。

  不過因為水潮顛簸,不像岸上那麼簡單。前兩門神威炮打出數十斤重的鐵球,都轟在了水裡,濺起了巨大的浪花。

  可即便如此,也是嚇了蛟龍幫眾人一跳。那是什麼玩意兒,威勢竟然比床弩大得多?

  第三門神威炮運氣不錯,鐵球呈拋物線極速砸在了甲板上,砸得甲板碎裂後,向前彈射跳動。兩名鍊氣境的幫眾在它跳動的路線上,身軀竟然被狠狠砸透,碎成了數截……鐵球拽著一連串的血肉和撞碎的片,撞碎了船尾船舷,摔落海中。

  霎時間!

  怒蛟戰艦上鴉雀無聲,幫眾和統領臉色一片煞白,那是什麼鬼東西?竟然能將人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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