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無常] 保護我方族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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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晉升！儒鴻老祖天人境

  反觀陳氏商隊那邊，一記神威炮轟中敵人後，登時士氣大振。

  「好，舅舅的神威炮果然厲害。」陳修武興奮地揮拳道，「打，繼續給我狠狠地打。誰要命中一發，本少族長獎勵一百乾金！」

  一百乾金？

  一群操控神威炮的家將們，頓時熱血上了頭，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瘋狂加速了起來。

  每一門神威炮，均由三名家將協同操作。只要打中一炮，每人至少可分三十乾金。換作普通的家將，一年的奉養都未必能達到這個數字。

  若家將跟著出船的話，額外補貼會高不少，但每天至多也就補十個八個大銅。三十乾金，對任何鍊氣境家將來說，都是一筆巨大數目。

  隨之，第四門神威炮依舊沒打中目標很大的怒蛟戰艦。可第五發炮彈，卻運氣非常不錯，直接打在了一艘怒蛟戰艦的艦首船舷上。

  「轟！」

  碎木橫飛，實心鐵球直接洞穿，砸出了一個水缸口大小的窟窿，在船體內部攪動了一番，擊碎了不少隔間。海風往裡面一灌，船隻頓時晃動了幾下，速度慢了下來。

  「一百乾金，拜謝少族長賞賜！」第五組的三名家將，興奮地嚎叫了起來。

  其餘未命中的家將們，表情滿是懊惱，不過，他們的眼神中卻是充滿了兇狠之色，發狠心下一波一定要命中。

  一共就五門神威炮。

  打完之後，停歇了下來，開始第二輪裝彈。

  這只是王氏研發的初代神威炮，除了炮管夠結實之外，各方面都比較原始。但是怒龍戰艦卻是不知此事，連挨兩炮後，他們仿佛被這種神秘的武器嚇到了，出於對陌生事物的天然恐懼和謹慎，整體速度慢了許多。

  如此，反倒給了陳氏商船一個機會。

  雙方船隊，在東港之外的水域內，保持著一定距離追逐。

  小半柱香後，五門神威炮再度填裝完畢，有過一次實戰經驗的家將們，在乾金的刺激下無論是動作還是效率都暴增。

  「舅舅說過，神威炮如果齊射效果更好。」陳修武在這一刻，發揮出了少族長的優勢，腹腔內玄氣鼓脹地喊道，「所有神威炮聽命，瞄準蛟龍幫旗艦，都給本少族長瞄準一點，把神威炮的威力發揮出來，別辜負我舅舅的心血。」



  陳修武這個陳氏少族長，向來是開口舅舅，閉口舅舅。十分顯然，他心目中最崇拜的對象，絕非是他父親陳方傑，而是嫡親舅舅王守哲。

  「齊射！」

  隨著陳修武一聲令下。

  五門神威炮同時炸響，「轟轟轟轟轟」~，鐵球銳嘯著怒龍戰艦旗艦轟去。

  說起來，神威炮炮彈的出膛速度，遠遠比地球上的現代火炮動輒便是五六倍音速來得慢。但是所謂的慢，也是相對而言。

  約達到音速神威炮炮彈，一呼吸功夫便能打出近百丈遠。雙方距離，不過是隔了三四十丈，實心鐵球不過是半息時間，便在對面炸開了花。

  不知是運氣使然，還是乾金的刺激。

  五發神威實心炮彈，竟然有三發命中了敵方旗艦。其中一發，鬼使神差一般轟中了主桅杆。主桅杆帶著雲帆，呼啦啦地倒了一地。

  其餘兩發，都是輕鬆洞穿了船舷，炮彈進入船艙狠狠攪動了一番，其中一發打斷了一根龍骨。

  整艘怒龍戰艦旗艦，都開始吱吱呀呀地晃動了起來。

  它們都是江船，且講究速度快。在防禦性能上，反而遠遠不如陳氏的海商船。

  盧金義臉色慘白道：「大統領，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啊。不如暫且放過陳氏商隊吧。」

  「逃跑？」趙無情臉頰上的刀疤狠狠地一抽，「我們這一次的任務目標，是要壓制陳氏，展現咱們蛟龍幫的強盛，最終逼迫以王氏為首的長寧姻親聯盟低頭，我們蛟龍幫也能間接插手海上的利益。」

  「現在，你卻讓我逃跑？你這讓我有何臉面，去見義父？」一股彪悍氣息從他身上澎湃而起，仿佛一股颶風般直衝雲霄，「陳氏的神秘武器，不過是一些奇淫巧技而已，對付一下凡人頗有奇效。可他們終究是忘記了，這世界終究是強者為尊。」



  說罷，趙無情一步跨出，呼吸之間，便已經駕臨到了商船上空，威風八面仿若一尊蒞臨人間的神靈，俯瞰著芸芸眾生。

  「天人境修士！」

  陳方華與陳修武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後面色慘白頹然，剛剛取得一些優勢的心情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弓弩準備！覆蓋射擊~」

  陳方華終究是陳氏的中流砥柱之一，見慣了風浪，當即咆哮著下令。靈台境修士的聲音，恍若暮鼓晨鐘般厚重，破開海中風浪傳遍周圍船隻。

  對於絕大多數船工水手，亦或是家將而言。天人境修士都是傳說之中的存在，平常鮮有交集之時。無數傳說和奇聞中，天人境修士都是高高在上，不可戰勝的一方。



  只是一瞬間，陳氏商隊的士氣，被壓到了極致。僅有少數人，才慌亂間張開弓弩朝天空射擊。數十根弩矢箭簇，散散亂亂地飛翔著，顯得那般無力。

  「哼！一群烏合之眾。」趙無情修煉的，乃是一門叫『太古蠻極金身訣』的功法，是他義父龍無忌不知從何弄來的精妙淬體功法。



  據說是某個蠻荒種族的傳承淬體真訣，以消耗天材地寶與食物轉化精元，並消耗精元追求極限淬體，據說修煉到最高深處，便會身軀暴漲如巨人，渾身呈金銅之色，刀槍不入，五行不侵！

  十分顯然，趙無情還遠未將太古蠻極金身訣修煉到極致，如今的他只是身軀暴漲了數分，渾身肌肉疙瘩虯結如鐵，仿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偶爾與幾支利矢勁箭射中他，他也懶得躲閃，鐺鐺鐺，箭簇落在他身上，仿若擊中了金石一般，紛紛被彈開，在他金剛般的肌肉上，僅僅留下了一絲絲白印。

  隨之。

  趙無情身軀一墮，如同一顆流星般下墜，轟得一聲砸在了商隊旗艦上。衝擊波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震得船工家將們紛紛倒飛出去。

  厚重的船隻甲板，呈現出了一道道的龜裂，卡哢嚓嚓的船隻破損解體的聲音不斷響起。

  趙無情朝陳修武詭笑一聲，獨眼刀疤顯得格外可怖。

  陳修武腳下一軟，差點站不住。

  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就好似凡人遇到了一頭雄壯悍虎，完全沒有半點反抗餘地。

  天人境！

  萬萬沒有想到，蛟龍幫竟然如此喪心病狂，竟然直接出動了一位天人境大統領。難道，他們是準備撕毀協議，不顧一切開戰嗎？

  「小子！」

  趙無情踱步一般，向陳修武步步逼去，每走出一步，厚重甲板都吱吱作響，一道道裂痕不斷地向周圍蔓延，他獰笑道：「看你打扮和模樣，便是陳氏少族長了吧？剛才轟得挺開心吧？」

  「修武，我來擋住他，你直接跳船走。」陳方華擋在了他前面，面色凝重到了極致。

  陳氏弟子，向來是要精通水性的，陳修武自小就受過極其嚴格的訓練。若有機會逃入海中，還是頗有機會水遁而走。

  驀地！

  就在此最危急時刻，一道凌厲厚重的氣息飛速接近，與此同時，天空中爆出了一聲巨喝：「蛟龍幫，你們竟敢撕毀協議，進攻我們陳氏商隊。」

  那聲音，那氣息！

  陳方華伯侄兩個，頓時驚喜交加：「是儒鴻老祖，他老人家已經突破至天人境了。」

  這兩年，儒鴻老祖一直在閉關，準備調理自身隨時踏入最後一步。只是這最後一步，向來是因人而異。有些人數月就能破關而出，有些人得數年。甚至跟有些人，在晉升天人境時失敗……

  儒鴻老祖能有如此氣勢，自然是在他們沒回來之前，便已經突破至天人境了。只是他老人家需要鞏固修為境界，暫時低調行事尚未對外公布而已。

  「陳儒鴻！」

  趙無情獨眼一眯，仿佛有些震驚，「短短時間內，他竟然已成天人……這份底蘊，比情報中強多了！」

  陳儒鴻也算是一代傳奇人物，蛟龍幫自然是有詳細情報記載。據了解，陳儒鴻年輕時候資質平平，後來一次海難之後奇蹟般還生，結果之後修為突飛猛進，將陳氏帶上了一個輝煌的台階。

  卻不曾想，情報始終只是情報。

  看樣子，陳儒鴻多半隱瞞了他的血脈資質。

  「不好，撤！」

  第一時間，趙無情便騰空而起，向怒蛟戰艦而去。面對剛剛晉升，根基還不夠穩固的陳儒鴻，趙無情自然不會畏懼。

  但是陳儒鴻乃是水系玄功修士，在這大海上頗有優勢。趙無情自忖，即便能打贏他，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如今整個東港已經被驚動，陳氏人馬正在港口源源不斷集結，駛船出港前來支援。他趙無情一旦被糾纏住，那今日整個怒蛟艦隊便是凶多吉少了。

  更何況這東港雖然偏遠，可終究還是長寧衛的地盤。一旦時間拖得極長，保不齊會有王氏或是其他家族前來支援。

  「犯我東港，還想逃？」儒鴻老祖執掌陳氏六十餘年，判斷自然是極為老辣~~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形態。

  蛟龍幫敢在這時候動手，必然是有其所圖目的。若是能拿下那個趙無情，扣住那三艘怒蛟戰艦，便能握住蛟龍幫的軟肋。

  掌握住接下來的事態變故之主動權。

  隨著儒鴻老祖一聲怒喝，冰藍色的長槍揮動之間，引發了水中潮汐，一道道水柱如蛟龍升天一般沖天而起，朝趙無情劈頭蓋臉地打去。

  水龍槍！

  陳氏的傳承水系靈器，在水面上作戰時效果格外顯著。雖僅僅是靈器，可在天人境老祖手中施展出來，威力自是不同尋常。

  「憑你這個新晉天人境，也想留下我趙無情？」趙無情怒急，隨手一拳轟出，數道水柱悉數被破去。

  「原來是趙大統領當面。」儒鴻老祖不驚反喜道，「好好好，聽說趙大統領是蛟龍幫幫主義子，將你拿下更為有用。」

  儒鴻老祖單獨拿下他，自然是不現實的事情。

  可東港陳氏又不是孤家寡人，在長寧衛的地盤上，各姻親世家之間可算是鐵桶一塊，同氣連枝。在收到陳方華陳修武的商隊，在港口外遭遇蛟龍幫襲擊時，陳氏便在第一時間放出了靈鴿向王氏與其他盟友求援。

  儒鴻老祖要做的，只是糾纏住趙無情。若在旁處，他的把握還不大，可在這海上……儒鴻老祖自忖這已經是他最佳的戰場了。



  「好好好！」陳修武見自家老祖已成天人境，且在關鍵時刻求援成功，當即抓住時機喊道，「我陳氏的二郎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神威炮，給本少族長轟轟轟！」

  轟轟轟！

  一連串的神威炮響起。

  與此同時，東港港口已經有一些快船駛出了港口，前來支援商船。主場作戰的優勢下，還會有源源不斷的兵力前來支援。

  一場混戰，在東港港口之外激烈的展開。

  兩大天人境從天上打到海中，再從海中打到天上，好不熱鬧。趙無情幾次三番想要逃離，卻都被儒鴻老祖拼死攔截下來。

  艦隊之間的戰鬥，也是格外慘烈兇猛。不過相較而言，有神威炮發威的東港陳氏明顯占據了上風。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不足半個時辰後。

  空中一聲鶴唳聲響起，一架靈禽飛輦從雲層之中俯衝而下直奔戰場。而這一艘靈禽飛輦上，紋飾著長寧王氏的標識。十分顯然，此乃王氏特地給自己留用的飛輦。

  王守哲夫妻兩個，自靈禽飛輦轎廂的透明玻璃窗看下去，將東港海戰戰場的形勢盡收眼底。

  「娘子，蛟龍幫公然撕毀與各世家的契約。」王守哲微微皺眉道，「恐怕來者不善，風雲驟變啊。」

  「一群廢物。」

  柳若藍的聲音冷漠而透著戾氣，「殺了便是。」

  「咦？」王守哲轉頭一瞅，頓即倒吸了一口冷氣，娘子……不，若靈又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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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守哲來援！若靈發威

  只見柳若藍，不，是若靈的身軀中，散發出了絲絲冰藍色的寒意。

  這寒意並非由玄氣凝聚而成，而更像是一種「意」的匯聚，無形無質，卻帶著讓人能清晰感應到的質感和氣象，凌厲而霸道。

  她身上的衣衫無風自動，黑色的髮絲也微微飛揚，那張平素溫婉大氣，儘是柔和之色的眉眼也仿佛染上了霜色，變得鋒芒凜冽。

  那股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氣場，讓同處一架飛輦轎廂中的王守哲，都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

  這數年來，若靈悄無聲息出現的概率越來越頻繁了。

  不像是最早之前，只有徹底激怒了柳若藍，隱藏在她體內的若靈才會出來爆發一波。

  關於這一點，王守哲的內心也是隱隱有些擔憂。這些年來，他其實也是一直在研究，若藍和若靈這是什麼情況？猜測可能是柳萱芙弄來的那一枚「先天道胎靈種」，出現了某種變故。

  更或者，那枚「先天道胎靈種」本身，就有什麼典籍上沒有記載的隱藏屬性。

  只不過因為缺乏了相關知識，且若靈出現的條件越來越無跡可尋，導致王守哲的「研究」進展頗為有限。

  目前僅僅能確定，她與若藍的意識並不相通，屬於獨立的兩個個體。

  只是她偶爾會醒來後並不發作，僅僅與若藍短暫的共存。

  對王守哲唯一有利的一點是，若靈並無意撕毀「柳若藍」與他之間的婚姻關係。不知不覺間，默認了王守哲是她夫君的事實。

  這也是王守哲能活到現在的根基……

  就在他電光火花般的思緒間，柳若靈打開了飛輦轎廂，殺意濃烈如實質般地準備跳下飛輦行兇。

  「娘子莫要衝動。」王守哲忙阻止說道，「那個與儒鴻老祖交戰者，名為趙無情，乃是蛟龍幫幫主龍無忌的義子。」

  「那又如何？」柳若靈眼眸冷冷地橫了一眼王守哲。

  「龍無忌非但是掌控強大勢力的一方霸主，本身也是紫府境大佬。一旦將趙無情殺了，我們恐怕與蛟龍幫再無轉圜餘地。」王守哲強按著耐心，「溫柔」地與柳若靈解釋道，「以我們長寧王氏的綜合實力，暫且不宜與蛟龍幫全面開戰。」

  「區區紫府境，殺了便是。」柳若靈冷聲不屑。

  「呃……」

  王守哲一頭冷汗，什麼叫區區紫府境殺了便是？柳若靈你自己都沒到天人境呢……

  由於柳若藍修煉上比較「懈怠」，這麼多年下來，修為「僅僅」達到靈台境七層而已，勉強算是晉入了靈台境後期。

  這還是前段時間，柳若靈醒來後嫌棄自己修為太低，順道閉關後才晉升的後期。

  以她大天驕的血脈，以及自身的裝備水準和戰鬥實力，越級打一個普通天人境初期，應該勉強可以勝任。倘若遇到天驕級的天人境初期，恐怕很難對付得了。

  畢竟天人境與靈台境之間，差了一個大境界。

  而紫府境修士是什麼？

  血脈差一點的小天驕，能修煉到紫府境的概率很低。因此，絕大部分紫府境修士，本身就是天驕出生，甚至是大天驕出身。

  天驕和大天驕血脈，在低階中之所以能輕鬆越級，主要是低境界之中龍蛇混雜，大多數人的血脈都不怎麼樣。

  越往上走，血脈強大帶來的優勢便會逐漸消失。畢竟能修煉到紫府境的修士，血脈個個強大。到了神通境就更不用說了，誰還不是個大天驕出身來著？

  不過，儘管王守哲暗中腹誹不已，卻是不好當面「斥責」若靈的。

  不管怎麼說，若靈也算是他的娘子，為了維護家庭的穩定，王守哲還是決定繼續溫柔以待道：「娘子切莫大意，根據我的情報調查，那龍無忌來歷頗為神秘，後面還有後台撐腰支持。我王氏姻親聯盟若與之全面開戰，勝負難料不提，即便僥倖贏了，也會損失非常慘重。」

  「還望娘子顧全一下大局。」王守哲苦口婆心，耐心地勸說，「眼下對咱們最有利的結果，還是將趙無情以及麾下生擒活捉，將主動權掌握在手中。娘子要多多體諒夫君~~」

  一口一個娘子，語調又如此溫柔細膩。

  縱然脾氣強硬如柳若靈，在這似水柔情之下也不由得軟化了一些。她側眸橫了王守哲一眼：「也罷。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就容他多活些日子~」

  說罷，她一躍而下，宛若女戰神一般踏空而行，似緩實快地向戰場飆飛而去。

  「娘子接武器……」

  王守哲忙不迭從儲物戒里掏出一柄靈劍，一套靈甲，以及一套飛羽靈寶，遠遠丟給柳若靈。

  先前因為若藍覺得自己長期宅在家裡相夫教子，「秋水劍」，元水靈甲以及飛羽靈寶無甚用處，便將三者都交給女兒王璃瑤傍身了。

  因此，若靈身邊暫時沒有趁手的裝備。

  之前是想著身為大天驕的她，很快就會衝進天人境，再專門給她配一套裝備的意義不大。直接等她晉升之後，再找機會弄中品法寶，或是上品法寶就更好了。

  如今事出緊急，只能把瓏煙老祖淘汰下來的裝備拿出來，暫時給她用了。

  說起來，這把「寒霜劍」，以及那套「寒冰靈甲」還是當年珞秋珞靜送給瓏煙老祖的禮物，都是質量上佳的上品靈器。

  那是她們從神武皇朝試煉遺蹟之中，靠著自己的實力贏來的戰利品，因為顧念瓏煙老祖的鎮守之恩，才專門選了玄冰屬性的，配成一套送給她。



  如今，瓏煙老祖晉升天人境，也有了更好的「紫電寶劍」和「玄冰罹蛟甲」，這兩件上品靈器就被淘汰了下來，連同一併被淘汰下來的飛羽靈寶，暫時存放在王守哲這裡。

  要不是這樣，王守哲也不能立馬拿出一套裝備來。

  雖然這套裝備和若靈的血脈屬性畢竟不太相符，也沒有經過磨合，用起來未必順手。

  但有，總比沒有好。

  「嗡！」

  三件裝備疾馳而去。

  柳若靈素手一伸，三件裝備便落入她手中。

  剎那間，如冰晶般的玄色戰甲便覆蓋了她全身，潔白泛著霜色的飛羽靈寶「嘩啦」一聲在她身後展開。

  素手一挽，冰藍色的長劍也在她手中綻放出了璀璨的光輝。

  即便屬性不是完全貼合，兩件上品靈器以及一件飛羽靈寶加成，依舊讓她整個人的威勢憑空拔高了一大截。

  只見她手腕一抖，一道劍光便如穿雲破日般朝著趙無情急斬而去。

  剎那間，如水劍光橫空而過。

  凜冽的寒意自劍光中瀰漫而出，合著氤氳的水光，整個港口上空都瀰漫起了一層迷濛的霜霧。

  在這霜霧的遮掩下，不僅柳若靈整個人的身影變得朦朧，就連水色劍光中氤氳而生的劍意也變得若隱若現起來，仿佛霧裡看花，讓人一時間難以察覺。

  江濤聲澎湃而起，就如同在為這一劍而喝彩。

  「什麼？」

  趙無情被儒鴻老祖糾纏住，原本便極度煩躁，卻不曾想，陳氏竟然還有援軍來襲。

  不過，待他遠遠一瞥，發現來的是個靈台境，便安下心來。

  不過一個靈台境，就算氣勢強了一點，劍勢威力大了一點，撐死也不過一個天驕。他堂堂天人境修士，還怕她一個靈台境不成？

  眼看著劍光就要臨體，他當下便暴吼一聲，狂催「太古蠻極金身訣」。

  他的身軀頓時再次暴漲幾分，就連體表的金銅之色都變得深邃了些許，整個人的威勢也變得越發厚重，愈發不可侵犯。

  下一刻，那道橫空而來的如水劍光，就已經以一種超乎尋常的速度飛襲而至，直接刺中了他的胸口。

  「轟~！」

  強大的力量在他胸口爆開，他整個人渾身一震，猛地被震得倒飛出去了好幾丈遠才勉強穩住。

  在「太古蠻極金身訣」強大的防禦力下，他的胸口並沒有被刺穿，卻有一股帶著刺骨涼意的劍意穿透金身刺入了他體內。

  這劍意並不算太強大，卻極為難纏，他一時之間竟是驅除不掉，直攪得他胸口一陣悶痛，五臟六腑也是一陣絞痛。

  「怎麼可能！」趙無情口中溢出一絲鮮血，勃然色變失聲道，「區區一個靈台境，怎麼可能如此強大？」

  可眼下的狀況，已經容不得他繼續震驚了。

  有了援軍的支持，儒鴻老祖大喜過望：「有若藍來援，老夫便放心了。你我協力，生擒此獠。」

  說罷，儒鴻老祖便加強了攻勢，水龍槍激盪出一道道水浪，鋪天蓋地的向趙無情轟去。

  與此同時，若靈也默認了儒鴻老祖的提議，飛羽靈寶微微一振，整個人化為一道如虹劍光加入了戰局，開始聯手鎮壓趙無情。

  與此同時。

  商船旗艦上，頗有守哲年輕時候風采的陳修武，見得這一幕更是振奮不已：「兄弟們，我舅舅與舅母過來支援了，想要建功立業的兄弟抓住機會，殺殺殺！」

  一時間，陳氏一方士氣如虹。

  反觀蛟龍幫一方，士氣再度受挫，作戰欲望跌到了谷底。有不少貪生怕死者，已經開始跳船逃生了。

  這就是幫派與家族之間的差別了。當打順風仗時，幫派成員都是士氣高漲，兇猛精進。可一旦到了逆風局，士氣跌落會較快，且鮮有肯拼死作戰，不惜犧牲者。

  而家族成員卻不同，他們身後有著一家老小，彼此都有血脈相連的關係。哪怕是家將，也是世代傳承，和主家之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一旦遇到生死關頭，這種血脈相連的紐帶往往能發揮出很強的凝聚力，反而激發出他們更強的戰鬥力。

  與此同時。

  陳氏家主陳方傑，也是率領了精銳族人和家將，趕至港口乘船出擊，隨之同行的，還有其餘數位靈台境長老，以及陳修武的母親王珞伊。

  正所謂兵敗如山倒。

  隨著港口援軍不斷加入戰鬥，蛟龍幫幫眾的士氣不斷加速潰敗，不斷有人逃跑，甚至是投降。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三艘怒蛟戰艦悉數被俘獲。

  而陳氏的船隊，開始追殺那些跳海逃跑的幫眾，漁獵長矛不斷地投入水中，噗嗤噗嗤將一個個逃兵釘成了肉串。

  這些都是戰功，而且是獲取起來風險不大的戰功。自然而然，令陳氏族人與家將們，甚至是船工水手們都趨之若鶩。

  王守哲的飛輦，繼續在空中遨遊，觀察著戰場的一切。

  時至此時，戰鬥已經到了尾聲，陳氏大獲全勝。

  唯有趙無情那邊的戰場，還有一些僵持。憑著儒鴻老祖和若靈兩人聯手，自然是能戰勝趙無情。只是戰勝與生擒，難度自然不一樣。

  即便趙無情被打得很慘，模樣是極其之狼狽。可他抵死不肯投降的情況下，戰鬥只會被拖入僵局。

  如此關頭，王守哲加入了戰鬥。

  以三打一的情況下，趙無情即便再不願意，也只能乖乖被俘。

  隨後便是該收拾戰場的收拾戰場。

  王守哲親自安排若靈在陳氏宅院休息後，便匆匆趕去和儒鴻老祖等人開會。此戰雖然贏了，可後續麻煩的事情一大堆。

  蛟龍幫這個名字聽起來僅是三流的幫派，實際上卻是一方霸主。

  等王守哲趕至陳氏主宅正堂內時，各路人馬已經齊聚一堂。有雷氏老祖雷元洲，徐氏北辰老祖，陳氏儒鴻老祖，以及山陰柳氏，山陽公孫氏，映秀盧氏，金沙徐氏等等姻親聯盟之人。

  「守哲來了。」

  正堂之中，原本有些亂糟糟的，似乎有些爭論與吵鬧。可等到王守哲一進來後，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各路老祖紛紛站起來與王守哲打招呼。

  「守哲見過諸位老祖宗。」王守哲在輩分上，終究是個小輩。而且他還是一個知禮重情之人，該有的禮節和尊重，自然是不會少掉半分。

  一番招呼寒暄之後，王守哲坐落在了主位之上。

  這也是應有之義。

  王氏乃是姻親聯盟的首領，這姻親聯盟都是靠著王氏和王守哲，才變得如此強大。別說諸位老祖都是王守哲的長輩了，便是瓏煙老祖在場的話，正式會議中也是王守哲坐主位。

  而王守哲的最終決定，往往也是姻親聯盟的最終決定。

  此等地位並非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王守哲憑著能力實打實爭取來的。

  他剛一坐下來。

  雷氏雷元洲就說道：「守哲，此番陳氏貿然與蛟龍幫開戰，實屬不智。蛟龍幫不同於錢氏商行，後者主要以經商起家，且顧忌較多。而蛟龍幫就不同了，一旦與我們姻親聯盟開戰，將會肆無忌憚。」

  「元洲老祖。」儒鴻老祖面色微微不愉道，「先前陳某已經解釋過了，並非我陳氏要與蛟龍幫開戰，而是蛟龍幫率先撕毀協議動手。人家都欺負到為我們頭上來了，難不成我們陳氏還得腆著臉讓人打？」

  儒鴻老祖已經晉升了天人境，自是有資格與雷元洲平起平坐了。如今的東港陳氏，雖然名義上依舊是八品世家，可晉升七品，也不過是官府走流程的問題了。

  當然，作為新晉的陳氏目前僅有一天人七靈台，總體實力比雷氏還是要差不少的。可這終究也只是發展時間問題，掌握了海上話語權的東港陳氏，未來的發展潛力不可估量。

  「儒鴻老祖。」雷元洲臉色微微一冷道，「正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真吃了什麼虧，守哲家主自然會替你做主。如今可好，殺了蛟龍幫那麼多人，以龍無忌的性格豈會善罷甘休？」

  就在儒鴻老祖準備懟回去時，王守哲咳嗽兩聲說：「兩位老祖且先稍安勿躁，且先聽守哲一言。」

  此言一出。

  不管是雷元洲和陳儒鴻都壓制住了脾氣，不再多話。

  頓了一下，王守哲才臉色略微凝重道：「蛟龍幫因為長期雄踞於安江之上，與我們姻親聯盟的勢力有部分重合之處。因此，對於蛟龍幫情報的收集我向來不遺餘力。」

  「說實話，此番蛟龍幫突然行動，的確有些出乎預料。但仔細想想，倒也是在情理之中。龍無忌早就垂涎我們姻親聯盟的利益，而且他不是一個傻子。只要他真起了不軌之心，不趁著我們姻親聯盟尚且弱小時動手，難不成還等我們更加強大時動手嗎？」

  「由此可以推斷，只要蛟龍幫滋生出了動手之心，哪怕今日退讓了，明日一樣可以找出新的藉口。因此，守哲在此奉勸所有長輩一句，時至此時，就不要再抱有幻想之心了。」

  此言一出。

  正堂內鴉雀無聲。

  王守哲的話雖不好聽，卻是道出了一個事實。

  「既如此，今天討論的話題應當局限在，如何應對蛟龍幫的野心，如何度過眼下這一困局。」王守哲氣度沉穩道，「諸位意下如何？」

  顧盼之間，王守哲已經不知不覺間形成了一股，掌控局勢的上位者氣度。有他這份從容自信在，各位老祖心中一下子仿佛吃了顆定心丸。

  有守哲在，一定能度過難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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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王守哲！這是我家老祖！

  距離長寧衛數千里之遙。

  安江中游。

  安江這一段，地勢險峻，九曲十八彎。江道往往從崇山峻嶺中穿梭而過，形成了一片片陡峭的懸崖峭壁。

  就在那九曲回灣之中，有一座江心島，它四周如刀削斧劈般險峻，僅在背水面有一條水道穿梭進島灣之間，在內部形成一座半天然的江港。

  經過數百年的開發和拓寬，這座江港已經有了不小的規模，可在同一時間段停靠數十艘江船。密密麻麻的江船上，都懸掛著威風凜凜的蛟龍旌旗。

  懸掛如此旗幟的船隻，可在安江上下游暢通無阻，無人敢惹。只因它們都是來自於安江霸主——蛟龍幫的江船。

  而這座江心島，名為「蛟龍島」，正是統治安江的霸主蛟龍幫的總部。

  蛟龍島中間，有一座隆起的主峰，下面鎮壓著一條不知從哪裡移植而來的上品水系靈脈，令整座山峰都籠罩在水汽雲霧之中。

  主峰峰尖早已被剷平，修葺了不少建築。在關鍵位置處，還修築了陣眼和陣法節點，構成了一座護山陣法。

  正是有如此易守難攻之地作為老巢，方才鑄就了蛟龍幫數百年來，越來越強大的盛況。

  此時。

  主峰頂端，防守最嚴密的一座大殿裡，氣氛正沉凝而嚴肅。

  跟一般世家大族的大宅相比，這大殿的風格顯得格外粗獷，不僅沒有精美的雕花，也沒有嚴謹的格局，正門進去就直接是大堂。

  但這絲毫無損大殿本身的威嚴。

  尤其是大殿左右上方當做裝飾釘在牆上的巨大獸頭，更是格外猙獰，充滿了一種難言的霸道和張揚。

  大殿主座上，一個身穿白色短褂，半截腿長褲的中年漢子正大咧咧地坐著。

  這中年漢子頜下留著胡茬，坐姿也是半倚半靠，相當肆意，看起來相當的不修邊幅，裸露在外的肌肉卻虯結而緊實，整個人從裡到外都透著股難言的霸道而強勢。

  這個中年漢子，自然便是大名鼎鼎的蛟龍幫幫主，龍無忌了。

  聽著屬下匯報關於趙無情兵敗，並被關押在長寧衛監獄中的過程，他半眯半闔的眼睛裡神芒內斂，仿佛是在聽一件無關緊要之事。

  「幫主……」盧金義跪伏在地，渾身汗如雨下，「據說，長寧衛城守府已經正式受理此案，開始走官方審訊流程。一旦罪名成立，趙大統領與兄弟們，就會被定性為水寇，按劫掠罪處置。依大乾律法，趙大統領與一眾核心幫眾，將會被當眾處死，屍體吊在東港風乾後警世三載……其餘幫眾兄弟，也會被發配蠻荒邊疆服苦役……」

  「混帳。」龍無忌麾下的數名猶在老巢的天人境大統領紛紛暴怒，「長寧王氏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對待趙大統領。」

  「幫主，此事絕不容姑息，我們要給長寧衛官府施壓，對王氏和姻親聯盟進行打擊。」

  眾大統領紛紛擾擾，義憤填膺。

  時至此時。

  龍無忌才睜開了微眯的眼眸，眼底掠過一絲精芒：「蔣大統領，此事你怎麼看？」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一個未曾說話的大統領身上。

  跟蛟龍幫大部分人的粗獷和不修邊幅不同，此人一身的廣袖長裾，看起來風度翩翩，儒雅不凡，站在蛟龍幫的幫眾之中，簡直就像是鶴立雞群一般顯眼。

  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他是哪個世家大族的長老呢~

  他是龍無忌不知從哪裡招攬來的智囊型人才，名為「蔣玉松」，心思縝密，足智多謀。這些年來，蛟龍幫的許多戰略行動，戰術布置，都是他在背後出謀劃策。

  「幫主。」蔣玉松溫文爾雅地行了個禮，侃侃而談道，「由此事，可看出以長寧王氏為首的姻親聯盟的不簡單。此計多半出自王氏王守哲之手。」

  「屬下研究過王守哲崛起的諸多事跡，此人看似個性保守穩健，可思維卻又不拘一格天馬行空，令人很難捉摸他下一步的行動方針。」

  「不過，但凡是人，必然會有其戰略戰術方針的驅動點。若我是王守哲，正值王氏及盟友飛速發展之際，必不會願意捲入一場勢必會處於劣勢的爭鬥之中。避戰與爭取發展時間，才是其布局的核心要素。」

  「蔣大統領。」另外一位長相粗獷的天人境大統領甕聲甕氣道，「那王氏既想避戰與拖延，為何還膽大包天地令官府介入此事？要知道，一旦坐實了趙大統領的罪名，便是神仙也難救他。難不成，他想與我們結死仇嗎？」

  「這便是那王守哲的狡猾之處了。官府辦案，會有一個固定的流程，定罪需要時間。我想，王守哲的意思應當是，若我們蛟龍幫想要救趙大統領，就必須在官府定案之前，主動去找王氏協商此事。」



  「若我們錯過良機，或在談判中不肯退讓，導致趙大統領被判刑……也是我們咎由自取，便是雙方結下死仇，他們也完全可以把責任推給我們。屆時，他們可以用受害方的姿態輕鬆贏取輿論同情……以及中立勢力的傾向。」

  「況且，以王守哲的個性，必然早已調查過我們的情報，他應該清楚龍幫主為人講義氣重情感，是不可能輕易放棄趙大統領的。總之，目前王氏以及其姻親聯盟得了先手，而我方處在相對被動局面。」

  蔣玉松一連串的分析，將王氏的目的剖析地清清楚楚。

  龍無忌的眉頭緩緩皺起：「如此說來，王氏是即想求和，又不肯將肥肉分給我們一塊？蔣大統領，可有破局之法？」

  「破局之法自然是有的。」蔣玉松理了理袖子，笑得一臉自信，「那王守哲雖然能算計，卻忘了一點，這世界上終究還是以實力為尊。他那姻親聯盟所有強者加起來，頂多也就相當於一個厲害些的六品世家。而咱們蛟龍幫，總體戰力堪比五品世家。」

  「只需大當家您親自率眾前往長寧衛，以紫府上人的身份向其施壓，自然會令其姻親聯盟內部人心惶惶。蔣某再施展三寸不爛之舌，軟硬兼施，從其內部瓦解其意志，皆時，不僅救回趙大統領不是問題，該屬於咱們的利益，也同樣少不了。」

  「等我們在長寧衛站穩腳跟，哪怕僅僅插了一足，便能徐徐圖之，不斷擴大我蛟龍幫的利益。」

  這一番話，說得在場的幾位大統領是頻頻點頭。便是龍無忌，也是眯起了眼睛，仿佛頗為贊同。

  「等等！」

  驀地，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與此同時，一道蒙著面紗的婀娜身影從角落裡走上前來，拱手道：「龍大當家，此事恐怕不妥。」

  別看她帶著面紗，沒有露臉，卻是一副儀姿裊裊，翩然若仙的模樣。正是上次在王氏吃了大虧，受傷頗重的曹幼卿。

  龍無忌的眼眸微微眯起，不咸不淡道：「曹仙子，莫非還有什麼指示？」

  曹幼卿仿佛沒有覺察到龍無忌的情緒，繼續說道：「那王守哲狡詐至極，最為擅長請君入甕之計。龍大當家與他談判，多半早已入其算計，不如索性高手盡出，突襲王氏主宅，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聞言，龍無忌的臉色微微一寒。

  他眯眼掃了曹幼卿一眼，語氣不緊不慢：「曹仙子莫非真的以為，我們蛟龍商會是亡命水寇不成？一言不合，便滅人滿門。我若真這麼做了，只怕用不了多久，學宮與官府的聯合大軍便會將這蛟龍島夷為平地。」

  「可……」曹幼卿眼見情況脫出掌控，不由急了，語氣也變得有些冷硬，「龍大當家，您別忘了公子交代過……」

  豈料，她的話才剛剛說了一半。

  龍無忌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一道可怕的氣勁頓時狠狠撞上了她的胸口。

  可怕的威勢仿佛摧枯拉朽般直入心脈，震得她整個人都向後倒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門外的石柱上，直撞得整個大殿都跟著顫了顫。

  一直到這時候，氣勁破空的爆鳴聲才終於響起。

  曹幼卿五臟六腑一陣翻江倒海，「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臉色一片慘白，卻依舊掩不住她眼神中震驚和憤怒。

  她怎麼也沒想到，龍無忌身為一個紫府上人，竟然會說出手就出手，絲毫不給她這個聖地天驕一點面子！

  然而，還不等她有所反應，一股有如實質般的可怕殺機便朝著她兜頭罩了下來。

  冰冷入骨，仿若自九幽而來，帶著讓人膽寒的煞氣。

  這一瞬間，她毫不懷疑，倘若她膽敢有絲毫異動，等待著她的下一擊，或許就是真正的殺招！

  「我龍無忌做事，何須你來教？」

  龍無忌看都沒看她一眼，依舊是那副做得懶散隨意的樣子，眼睛半眯半闔，仿佛永遠睡不醒一般，語氣卻變得冷冽起來：「別說你不過是公子麾下的一條蠢狗，便是公子親至，也沒資格對我龍無忌指手畫腳。」

  曹幼卿嘴角溢著鮮血，低下了頭，可是眼眸之中的一抹恨意卻是揮之不去。

  ……

  半月之後。

  一場珍貴的春雨降臨了長寧衛的大地上。

  佃戶農民們，都是露出了喜悅之色。這一場及時的春雨，給予了冬麥充沛的水分，令其茁壯成長。

  若是接下來一切都順利，今年五月又是一個豐收季。

  然而，看似寧靜祥和的長寧衛，私底下卻是卻是有一股蠢蠢暗流在涌動。首當其衝者，便是長寧衛城守大人魏文勛。

  此時的魏文勛很後悔。

  想當初他剛晉升天人境時，是何等之意氣風發，郡守大人親自給他三個衛城任選一座鎮守管轄。他好死不死的，選中了長寧衛。

  理由是此處接近域外，開荒時間不足五百年。

  尚且沒有六品世家駐守，世家總體根基尚且薄弱，有他施展抱負和理想的土壤。

  可等他來了，才知道這裡就是個坑。

  從開始的滿腔熱血，到抗爭掙扎，再到最後鹹魚般地認命，準備混吃混合直至任期結束。長寧衛的地方霸主「王氏」，想怎麼折騰就任由他們去吧。

  卻不曾想，他都已經躺平認輸了。可王守哲卻依舊不肯放過他，動輒便將一個大黑鍋扣他頭上去。

  上一次是凌雲聖地的天驕曹幼卿行兇襲擊一案，已經是將其架在火堆上烤了，只得硬著頭皮小心謹慎處理，處處公事公辦不留任何把柄。

  而這一次就更過分了，竟然折騰出了水寇襲擊案，主犯乃是安江霸主龍無忌的義子趙無情！

  而且他們將人犯送至長寧衛城守府時，幾乎已經將所有證據都進行了固化，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都還原起來。

  他這個城守大人，僅僅需要根據王氏提供的證據，走一走大乾律法的程序便行。不出意外，趙無情一行人會被定為組織水寇劫掠罪，罪名與懲戒都十分嚴重。

  城守魏文勛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自己又是捲入了大佬們之間的爭鬥漩渦之中。當即第一晚，便派出心腹親信，連夜趕去了郡城請求郡守指示。

  第二日，他僅僅收到了郡守大人的八個字回復，依法辦案、秉公處置。

  這不是廢話嗎？

  經過王守哲暗中一宣傳，趙無情涉嫌組織水寇劫掠世家在冊商船的案件，已經響遍了大半個隴左郡。很多世家目光之焦點，都在長寧衛城守府，在他魏文勛身上。

  期間若有半點行差踏錯，他魏文勛下半輩子的官運便走到頭了。

  在此情況下，只有擺出鐵面無私的律法維護者，才有一線生機。如此一來，他的後台便是大乾律法，鬧到陛下面前他都能跪直了腰杆說話。

  只是若是上仙給他魏文勛重來一次的機會，那麼即便是打死他，都不會選擇長寧衛來鎮守！他寧願去被六品世家間接控制的衛城，反正一樣是有名無實，且不會被當槍使喚~



  除了苦逼的魏文勛之外，長寧衛各大世家也都呈現出了外松內緊的狀態，各家各族紛紛掏出『豐厚的家底』，派遣族人到處去收購一些合用的靈器，玉符，或是各種攻擊類的寶物。

  同時內部也開始組織族人家將家丁進行訓練，以應對有可能會發生的戰爭。

  反而姻親聯盟的首領，長寧王氏，一切都依舊行事。

  該開荒開荒，該務農務農，該煉器的依舊是煉器。

  年輕有為的王宗耀，便是家族指定的煉器繼承人之一。從他接觸煉器開始迄今，還不足一年時間，可是日子卻過得非常充沛。

  每日裡除了跟隨普通煉器師學習煉器常識，還得自行鑽研天冶子留下的各種煉器文獻，並且修煉火系功法《冶天訣》，還得留出不少時間冶鍊金屬並打造器物。

  沒錯，每一個煉器師都是從鐵匠開始的。

  「叮咚！宗耀四少爺您打造的一百把精鐵鋤頭，經鑑定為二十五把為粗糙級，三十六把為普通級，四十九把為良品級。扣除材料費後，您將獲得家族貢獻值五十一點。」

  「叮咚！恭喜宗耀四少爺領取任務『打造一百把精鐵鐵杴』，限時一個月，其中不少於六十把良品級鐵杴，十把精良級鐵杴。請四少爺努力學習煉器之術，早日成為煉器宗師，為王氏崛起而奮鬥！」

  不管是看家族器靈的模樣多少遍，聽器靈多少次「叮咚」，王宗耀依舊會眼皮子直跳，四叔那威嚴的外表下，究竟隱藏著怎麼樣惡趣味的靈魂？

  「叮咚！有新的家族系列任務出現，『繁衍族人』，請四少爺……」

  還沒等器靈說完，王宗耀就落荒而逃了。繁衍族人什麼的，哪有接煉器任務來的有趣？雖說每繁衍一個族人，家族貢獻獎勵極高……

  獎勵之高，高到他害怕再待下去，會經受不住誘惑……

  身後還傳來器靈唉聲嘆息的聲音：「唉，這個家族任務實在太不容易推銷了。應該和主人建議一下，將「繁衍族人」任務，改成強制性家族任務。」

  聽得此聲音，王宗耀跑得更快了。

  直至他施展身法，跑到了主宅門口。卻聽得一聲鶴唳，一架飛輦從雲層中掠下。

  隨之飛輦轎廂一打開，五道俏麗的人影從空中墜落而下，她們都身穿著紫府學宮弟子的女子戰裙，英姿颯爽而仙氣飄飄。

  短短十幾個呼吸間，她們悉數落在了主宅門口。

  王宗耀急忙迎了上去，拱手行禮道：「宗耀見過萱芙老祖，若蕾姑姑。見過五姑姑，六姑姑。見過璃瑤妹妹~」

  這一行五位美女，竟然都是王氏和柳氏在學宮中的精英。

  尤其是為首的懸浮老祖，一雙美眸的氣息凌厲，威壓感籠罩四周而難以控制，讓王宗耀頓覺毛骨悚然，仿佛是遇到了難以匹敵的凶獸。

  他倒也是十分機靈，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麼，當即臉色一喜再度行禮：「宗耀恭喜萱芙老祖玄功大成，成就天人。」

  「原來是宗耀啊。」柳萱芙戴著面紗，美眸中蘊著一抹笑意，「一轉眼間，你這個小毛頭也長成俊朗青年了。不知可有意中人了？不如從我們柳氏姑娘里找一個吧。」

  王宗耀嘴角一抽，陪著笑臉說：「多謝萱芙老祖垂愛，只是晚輩需要學習煉器之術，暫且不考慮這個。」

  「我在學宮裡，也聽說了宗耀在煉器。」王珞秋上下打量著四侄子，一副頗感興趣的模樣說，「學怎麼樣了？可以打造上品靈器了吧？你六姑剛好卻一雙拳套。」

  上，上品靈器？

  王宗耀好懸沒暈過去，滿臉都是尷尬的笑容：「六姑姑，我才學一年沒到……」

  「六姑姑，您也別調笑宗耀哥哥了。」王璃瑤解圍道，「煉製靈器本就不易，更別說上品靈器了。估計宗耀哥哥現在應該在替家丁家將們打造武器的階段~~~」

  「呃……」王宗耀羞得都快找地洞鑽進去了，他能解釋說現在還在打造農具的階段嗎？謝謝你幫我解圍啊，璃瑤妹妹~

  這話題著實太羞恥了，他急忙轉移話題道：「璃瑤妹妹，你們怎麼都一齊回來了？」

  「宗耀你不知道嗎？」『五姑姑』微微訝異道，「咱們王氏和姻親聯盟，極有可能會和蛟龍幫起衝突，我們是趕回來助陣的。宗安，宗盛，還有其他幾個家族的男丁，乘坐另外一架飛輦回來。」

  如今姻親聯盟各家族逐漸強大了，家族的年輕人們得到的資源供給遠超二十年前，從小優渥資源培養下，倒是湧現出了一大批優秀的年輕人。

  他們也學著王氏，將部分優秀的家族子弟，往學宮裡送一送。雖說目前都只是普通弟子身份，卻好歹也是有了起步，未來一個靈台境跑不掉。

  這一次姻親聯盟出現了危機，自然都想辦法利用假期回歸家族，想與家族一起共度難關。

  當然，大家都是以請假的名義悄悄回歸。至多個把月時間，便得回學宮報到。學宮的正式弟子們，是不能長期駐守家族的。

  而且她們在正式對峙中，還得想辦法隱藏一下身份，免得憑白生出風波。

  就在王氏族人紛紛回歸之際。

  王守哲的小院裡。

  一副貴婦打扮的碧蓮夫人，端坐在王守哲對面，她的神色似乎頗為不善：「守哲家主，你在此等關鍵時刻，將我家火狐老祖請來做客，著實有些過份啊。難不成，你與蛟龍幫的恩怨，還想將我們宇文氏牽扯進去嗎？

  蛟龍幫是一個存在了數百年的大型勢力。

  很多家族或多或少都和蛟龍幫有過交集，宇文氏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哪怕宇文氏與王氏有很深入的項目合作，也不可能加入王氏陣營去和蛟龍幫幹仗。

  「夫人，瞧您說的？」王守哲懷裡抱著一隻小狗般大小的火狐狸，笑呵呵地說道，「我們與蛟龍幫，只不過是一些小小的摩擦而已。彼此談判一番就能解決了，不算什麼大事。我就是許久沒見火狐妹妹了，頗為想念……」

  「吱吱~~守哲哥哥，我也想你。」七尾火狐聞言很是開心，美滋滋地在王守哲懷裡打滾撒嬌道，「倫家早就想來看守哲哥哥了。」

  看著一人一狐，如此親密的模樣，碧蓮夫人心中的醋意如潮水般翻滾，差點就要咆哮起來：「王守哲，這是我家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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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爭鋒！王氏與蛟龍幫之爭

  長寧衛，平安鎮，定浦渡口。

  用洋灰硬化的渡口路面，在春雨之後顯得格外乾淨。

  港口所有的建築物，都已經逐漸被洋灰磚瓦結構的樓房取代，一棟棟樓房鋪面排列得整整齊齊，仿佛置身於現代地球的某個港口小鎮。

  經過一次次的擴建和翻新，如今的定浦渡口與其說是「渡口」，還不如說是一座內江港口。

  一艘艘的貨船停靠在渡口，運送著王氏所需的各種中高檔生活物資，鹽、粗鐵、精銅、瓷器、食用油，以及一些特殊材料等等等。

  如今小小的平安鎮，常住人口已經達到了十一萬，流動人口不低於兩萬，土地開發程度和人口密度都非常高。

  而且，平安鎮的人頗為有錢，消費能力極高。這也吸引了大大小小的商行，以及行腳商們的頻繁光顧。

  比起二十餘年前，王守哲初掌平安王氏時，氣象已不可同日而語。

  此外，每天都會有不少散修前來平安鎮碰碰運氣，或接一些王氏對外承包的任務，或是三五成群去域外冒險一番。

  宙軒關外方圓數百里，已經被王氏和一些姻親世家們清剿了一遍又一遍，凶獸已經變成了「稀罕物資」。如此一來，對散修的危險程度就變得很低。

  他們搜刮著域外一切略微值錢的東西，礦石、草藥、或是凶獸骸骨、靈蜂蜂蜜、蜂巢，或是一些奇蟲異卉。總之，在足夠的人數和探索次數的情況下，總有人會走狗屎運發掘到一些頗具價值之物。



  而所有自宙軒關外得到的物品，在入關之後便會經過一輪篩選，對王氏有用的東西都會有王氏優先出手，高價收購，對王氏無用的東西才會流出平安鎮。

  這是長寧王氏立下的規矩。

  所有經由宙軒關前往域外的散修，都需要先跟王氏簽署契約，才能得到出關的資格。

  這倒不是王氏強買強賣，而是大乾律法明文規定，王氏本就擁有這樣的資格。這也是國家賦予開荒世家的福利之一。

  除非有一天外域再次被某個家族開荒，宙軒關不再成為外域關口，不然這份優先收購權就一直都是王氏的。

  當年，也就是王氏沒落了，實力不足以再掌控宙軒關，宙軒關才被強行充作了公共關口。如今，王氏既然已經重新強大起來，這份本該屬於王氏的殊榮，自然也重新回到了王氏手裡。

  當然，王氏也只是擁有優先收購權，價格還是得按市價來。

  在散修們長期不懈的努力下，王氏這些年倒也弄到了不少好東西。

  東方蒼穹和西門不群這個兩人隊散修，這一次便發了一筆橫財。

  趁著年前人少，兩人結伴出了宙軒關冒險。

  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兩人便滿載而歸，戰利品包括了一株野生靈參，以及不少值錢的草藥，更為神奇的是，他們還撿了一根不知多少年歷史的凶獸爪，那爪子長余尺許，可輕鬆洞穿岩石。

  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加起來，王氏竟然給了數百乾金。

  哥倆將乾金一分，購買了一些平安鎮的特產後，就準備回老家安身立命去了，如今正在定浦渡口排隊，等候進入渡船。

  東方蒼穹是一個四十餘歲，滿臉拉渣鬍子的中年漢子。

  排隊排到一半，他餘光一掃，不禁有些奇怪：「西門兄。這渡口怎麼跟我們來的時候不一樣了？你看那兩排，那用紅布蓋著的是不是雕像？」

  「東方老弟。」西門不群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小眼睛泛著精光，「適才我在王氏米鋪採購白玉靈米時，倒是聽到有人議論，說那東西叫什麼『神威炮』，據說是王氏用來迎接貴客之物。」

  「神威炮？沒聽說過這東西啊~難道是爆竹禮炮一類的東西？」東方蒼穹皺著眉，感慨不已，「西門兄，我在隴左郡東奔西走多年，自詡也算是有不少見識了。可到了平安鎮，我才發現自己的見識原來是如此淺薄。這地方，當真是遍地奇景，處處皆神奇。若非我老家還有家中老小，我真想一輩子待在平安鎮。」

  「只可惜，平安鎮的房價和地價都太貴了，一些平民都比咱們散修有錢。」西門不群惋惜道，「何況平安鎮的戶籍管理比較嚴格，散修要想落戶難度很大……」



  「兄弟，你們竟然不知道？」一旁行腳商隊伍中，一個三四十歲的行腳商說道，「王氏已經有消息傳出，準備開荒域外，建城了。散修也可報名參加，屆時可憑著功勳購買田地農宅。」

  域外開荒？

  西門不群和東方蒼穹老哥倆心中都是一動。

  他們冒險經驗充沛，野外生存能力也很強，若是加入王氏的開荒隊伍，保不齊就能立下不少功勳。

  他們互相望了一眼，暗暗下了決心。這次回去之後，就將一家老小都接來平安鎮，去應募王氏的開荒隊伍去。

  王氏很強大，雖然在他們的地盤上會有種種規矩，名聲卻非常好，麾下之人也一向按照規矩辦事。久而久之，王氏的威望自然與日俱增。

  一番熙熙攘攘後，渡船客滿，終於拔錨，開始緩緩向江心而去。

  船上，不少散修和行腳商等等底層人物，都興致勃勃地討論著王氏開發域外的計劃。

  其中不少人露出了濃厚的興趣，畢竟王氏名聲好，重信譽，且十分地大方。尋常時候，散修想加入王氏可並不容易，這是一個攀附王氏的機會。

  至於風險……幹什麼事情沒風險？便是當真不幸出了問題，王氏的撫恤金據說也非常高……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

  驀地。

  渡船邊上有人大喊道：「快看快看，好龐大的船隊。」

  人群倏地一靜，所有人都下意識扭頭看去。

  只見不遠處的江面上，出現了一支浩浩蕩蕩的船隊。足足幾十艘大大小小的戰艦浩蕩排開，遠遠看去黑壓壓一片，氣勢磅礡。

  在這支船隊的最前方，是一艘體型格外龐大，色澤格外黝黑暗沉的巨型樓船。

  這樓船氣勢巍峨，船身上還殘留著斑駁的刀痕和劍痕，無形中便透著一股子煞氣，就仿佛某種史前凶獸一般，帶著某種讓人心悸的可怕壓迫力。

  如此龐大而威風凜凜的船隊，極為罕見。

  「這……這是蛟龍幫的船！」一些見多識廣的老江湖們，紛紛驚呼不已。

  蛟龍幫？

  渡船上，一聲聲的驚嘆聲連綿不絕地響起。

  「西門兄，情況好似有些不對勁啊。」東方蒼穹已決心要投靠王氏，已經本能地將王氏當做了自己人，臉色一下就凝重起來，「蛟龍幫的龐大艦隊，像是衝著王氏定浦渡口來的……」

  「這……」

  西門不群混到五六十歲，雖然修為實力僅僅是鍊氣境六層，見識卻在走南闖北的過程中積累了不少。

  他心中登時一個咯噔：「船隊的旗語發生了變化，好似是往咱這邊轉舵了。」

  不待他們多想。

  蛟龍幫的船隊中忽然傳來一道威勢赫赫的喊聲：「我乃蛟龍幫三當家杜天罡，依約前來拜訪長寧王氏。」

  話音落下，一道磅礡的天人境威壓驀然自蛟龍幫的船隊中升騰而起，霸道凜冽，攝人心魄。

  它就像是炸雷一般驀然盪開，天空中風起雲湧，江面上涌動的波濤也被刺激得愈發劇烈跌宕，就連浪濤聲都變得愈發劇烈。

  有好幾個站得離船舷近的人直接被江水濺了一身。

  「杜天罡？」東方蒼穹身軀一震，失聲道，「竟然是有著『屠靈手』之稱的杜天罡。看樣子，來者不善啊~~」

  蛟龍幫在安江之上已經橫行了數百年，論名聲，要遠遠大過長寧王氏。

  這一代的三當家，「屠靈手」杜天罡名聲極其響亮，據說已經晉升為天人境後期了，一招絕技「屠靈手」，已經滅殺過數位天人境修士。

  最令人恐懼的是，杜天罡極為難纏，且心狠手辣。哪怕是七品世家得罪了他，都會膽顫心寒夜不能寐。

  王氏竟然得罪了蛟龍幫？蛟龍幫大軍壓境，前來示威問責？

  一時間，渡船上有不少心向王氏之人，都不由得替王氏擔憂了起來。王氏雖然崛起很快，實力也頗為強悍，可是與蛟龍幫卻根本不是同一個等級。

  也有一些暗中對王氏不滿者，紛紛露出了幸災樂禍的嘲弄之色。他們很想看看，規矩甚多不留情面的王氏，在蛟龍幫的責難之下，是否硬氣如舊？

  「嗚~~~~」

  驀地，一陣渾厚的號角聲響起，震得人心中發顫。

  同時。

  定浦渡口中，也是傳出一個略顯蒼老卻極為渾厚聲音：「蛟龍幫貴客駕臨，迎客，放禮炮。」

  「迎接？放禮炮？」

  聽到這聲音，打頭的一艘怒蛟戰艦上，不少蛟龍幫悍勇幫眾的眼裡都露出了不屑之色。

  戰艦統領馬俊雄，一個靈台境中期的鬍渣壯漢更是撇嘴呸了一聲：「什麼長寧王氏，七品世家？就是一個字，慫！」

  「嘿嘿，在我蛟龍幫面前，區區七品算個屁啊。」

  「別說我們大軍壓境了，便是連馬統領帶著咱們一艘戰艦來問責，看那王氏囂張？」

  「哈哈哈！」

  怒蛟戰艦上，各自傳出嗤笑聲。

  那些嗤笑聲，隨著江風傳到了渡船上。

  渡船上不少人與王氏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聞言紛紛露出了憤懣之色。只是雙方實力差距太大，縱然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咽回肚子裡去。

  驀然。

  定浦渡口兩側的神威炮上蓋著的紅布被扯開，露出了下放粗壯霸氣的黝黑炮管。

  「點火，齊射，放禮炮！」

  轟轟轟！

  一門門神威炮發出了震天轟鳴聲。

  一顆顆實心炮彈脫膛而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道無形的弧線，兇猛地向這蛟龍幫的艦隊撲去。

  因為這些炮彈速度實在太快，蛟龍幫的幫眾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遠遠見到渡口有火光噴射。

  直到數息之後，驚雷般的炸響聲才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

  而與此同時，他們艦隊前方的水面上，已經炸出了一道道巨大的水花！

  炮彈行進的速度，竟然絲毫不亞於聲音！

  其中有一枚炮彈，因為沒有調對角度和火藥用量，直接「轟」的一下洞穿了馬俊雄那艘怒蛟戰艦的船艙。

  巨大的衝擊力震得碎木橫飛，船體晃動。

  「唰！」

  怒蛟戰艦上的幫眾們頓時駭得臉都白了。

  這是某種雷系攻擊大陣嗎？剛才他們誰要是站得離那個洞稍微近一點，豈非直接就被轟了個粉碎？

  霎時間。

  怒蛟幫中那些嗤笑嘲諷的聲音戛然而止。

  整個船隊都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只有江風的呼呼聲依舊在繼續，顯得格外刺耳。

  渡船上的散修和行腳商們也被嚇了一跳，但下一刻，他們就反應了過來，立刻大聲叫好起來。

  真不愧是長寧王氏，這哪裡是禮炮迎賓啊，分明就是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長寧王氏太霸氣了！竟然敢正面回懟蛟龍幫！這這這，這是要雙方開戰的節奏嗎？

  與此同時。

  那艘巨大的樓船中，龍無忌微闔的眸子也微微睜開了一點。

  他斜靠在奢華的椅子裡，依舊是那副懶散隨意的樣子，卻天然就帶著股豪邁的匪氣，充滿了一種難言的強大壓迫力。

  但此刻，他的臉上也有些詫異。

  很顯然，神威炮的震響與威力有些出乎了他的預料。

  「看來，那便是在東港海戰中出現過的神威炮了。」文士打扮的蔣玉松微微皺眉，「看起來威力不小的模樣，此炮若是上了規模，威力恐怕不容小覷。」

  「不過是天璣州流行的靈陣巨炮的弱化翻版而已。」龍無忌眼睛又眯了起來，仿佛變得毫不在意，「此物笨拙不便移動，且裝填極慢，任意一個天人境修士都能輕鬆摧毀它們。」



  「大當家，王氏此舉不過是在負隅頑抗而已。」蔣玉松拱手諫言，「屬下建議由三大當家再出面挑釁一番，給王氏出個題面。」

  「准了。」龍無忌爽朗一笑，「老三，去會一會王氏，看看他們有什麼手段？」

  蛟龍幫三大當家杜天罡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身高足有八尺，一身的腱子肉，唯有一雙手白皙似玉，看起來跟他整個人完全是兩個畫風。

  這便是他修煉特殊玄技「屠靈手」的結果。

  杜天罡「喏」了一聲，隨後嘿嘿一聲冷笑，繼續揚聲道：「我乃蛟龍幫三當家杜天罡。王氏既然已經放了禮炮，為何不見王守哲前來迎接本當家？」

  他的聲音就如炸雷般在空中轟隆隆炸開，瞬間遠遠傳了開去。

  聽到這話，渡船上和渡口圍觀的群眾們，其中心向王氏者都露出了憤慨之色。

  你杜天罡再厲害，也不過是蛟龍幫三當家~

  勢力與勢力之間，講究的是對等接待。

  杜天罡斥責王氏王守哲沒來接，豈非是自持甚高，將王氏看得極扁麼？而且，此言有嚴重的挑釁味道。

  杜天罡說完之後，大大咧咧地冷笑不迭：「王氏不過是新晉的七品世家，也就一個王瓏煙據說還有些本事。嘿嘿，正好讓本當家見識見識她有多厲害。」

  「呵呵~咱們三當家出馬，王氏必須要出老祖宗才能勉強應對。」一眾大統領們紛紛譏笑，「七品世家終究只是七品，連天人境修士都湊不出一雙來。」

  然而，就在他們以為王氏受此侮辱，出戰的必然是王瓏煙的時候。

  先前那個渾厚的老者聲音再次響起：「我王氏家主是何等人物？輪得到你區區『屠靈手』在此指手畫腳？杜天罡，你若手癢，就讓老僕來會會你！」

  話音落下，一個老者驀然自定浦渡口飛騰而起，凌虛踏步踱到了安江之上。

  這老者一身樸素的皂衣，看起來就是個平平無奇的老僕模樣，一身的氣息卻澎湃如同江海，哪怕他就只是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都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這老者，竟是紫府學宮長老商季平，天河真人欽點給王璃瑤的隨侍老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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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老仆”發威璃瑤駕到

  自去年被天河真人懲罰，商季平便一直作為老僕追隨在王璃瑤身邊，至今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年。

  這一年裡，得益於「無名碎島」上充沛的元水靈氣，在天人境六層巔峰困了多年的他終於成功突破瓶頸，晉升到了天人境七層。

  如今，他也已經是一位天人境後期的修士了，實力比起一年前可強大了不止一籌。

  此刻，他凜然踏空而立，一身威壓盡數釋放開來，澎湃的威壓頓時刺激得整個江段都波濤洶湧起來。

  杜天罡那刻意釋放出來的威壓，也生生被他逼退了回去。

  「好強大的氣息！」

  渡口上，渡船上，越來越多的圍觀者見到商季平，心中都是一震。如此強大的人物，竟然只是一個老僕？

  「屠靈手」杜天罡也是面露驚異。這個老者的一身氣息，竟然並不比他遜色半分。

  長寧王氏，究竟什麼時候多出了如此厲害的一位高手？

  只是驚異之後，一股不可遏制的怒意便在他胸腔之中升騰而起：「老僕？好好好，本當家倒是要看看，你一個王氏老僕，究竟有幾分能耐？」

  話音落下，他同樣飛騰而起，渾身氣勢暴漲。

  他那一雙白皙如玉的手掌不知什麼時候染上了玉質的光澤，看起來不似人手，反倒更像是白玉雕琢而成的雕塑一般。

  隨著他一聲怒喝，他雙手一翻，掌心向前，猛地便朝商季平拍了過去。

  「轟！」

  天空中驟然響起一聲爆鳴。

  杜天罡渾身玄氣涌動，澎湃的玄氣驟然化為遮天巨手，攜著滔滔大勢碾壓而出。

  他在人才濟濟的一方霸主蛟龍幫內部，都能爭取到三當家的位置，豈是尋常人物？

  實力與地位鑄就了他的一腔傲氣。王氏請高手助拳也就罷了，卻偏偏要扯個「老僕」的身份來故意羞辱他。他哪裡能忍？

  此刻含怒出手，他幾乎是一出手就用上了十成功力。

  「屠靈手」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玄技，它能夠破壞玄氣結構，削弱對手的玄技威力，尤其是對防禦類的玄技格外有效。

  修煉到極致，甚至可以憑此越級對戰比自己高一個小境界的強者。

  當然，杜天罡的「屠靈手」距離修煉到大成境界還差得遠，但憑此一技，他對上同境界的強者，便往往能占得不少優勢。也是靠著這一玄技，他才能從蛟龍幫的無數幫眾中脫穎而出，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

  伴著「轟隆隆」的爆鳴聲，遮天巨手朝著商季平狠狠壓去，帶著碾壓一切的霸道和強硬，直有天崩地裂之勢。

  就連天空中的雲層，都被狠狠撕裂。

  在這可怕的威勢下，商季平兩鬢的頭髮也被微微掀動，但他的眼眸卻依舊古井無波，不見絲毫驚懼之色。

  只見他右手一伸，一柄水藍色的法寶長刀就出現在了他手中。陽光下，刀身上玄奧繁複的銘文泛起絲絲流光，看起來神秘莫測。

  這柄法寶長刀，便是他賴以成名的武器，中品法寶「元水寶刀」。

  握緊長刀，他當即便迎著那翻天巨掌沖了出去，抬手便是一刀。

  作為學宮長老，商季平也是核心弟子出身，一身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當初他之所以會在對戰王璃瑤時頻頻吃虧，除了對王璃瑤的實力估計不足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礙於王璃瑤的身份不好下手太重，束手束腳之下，難免就容易吃虧。

  如今對上杜天罡，他便沒了顧忌。

  長刀橫掃，縱橫的刀意劈斬而出，就如那傾覆而下的浩蕩天河一般，磅礡浩蕩，又凌厲無匹。

  和王璃瑤可剛可柔的劍意不同，商季平從修煉刀法之初走的就是大開大合，霸道凌厲的路子，領悟出的刀意自然也是極盡霸道，極盡凌厲。

  刀意一出，就連空氣都仿佛被撕裂。

  可怕威勢之下，就連腳下的江面，也被刺激得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渡口附近圍觀的普通人攝於威勢，更是不得不往後退出了十數丈遠，生怕受到池魚之殃。

  說時遲，那時快。

  從屠靈手出擊，到商季平刀意出手，看似過了很長時間，實則只過了短短一瞬間。在眾人還沒怎麼反應過來的時候，霸道的刀意和翻天巨掌便已經悍然相撞。

  「轟隆隆~~！」

  雷鳴般的轟鳴聲瞬間當空炸開。

  兩者皆是剛猛霸烈的玄技，這一碰撞，就像是堅冰撞上了堅冰，幾乎是同時破碎。

  破碎的刀意混著玉色的屠靈手能量驟然爆發，可怕的衝擊波席捲而出。江面上頓時掀起了萬千波濤，就連江心的渡船都生生被巨浪推出去了好長一段距離。

  渡船和定浦渡口的圍觀者們，一個個看得是目眩神迷，眼界大開。

  他們大多都是這世界的底層人士，平常見到一些靈台境修士都得畢恭畢敬。至於天人境修士，那自然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偶爾驚鴻一瞥碰到一次，便能興奮許久，成為茶餘飯後的津津談資。

  能親眼目睹兩位天人境修士，還是天人境後期修士之對決，那更是一輩子都很難碰到的大場面。

  值！這一波值了！以後拿出去吹個牛皮，必然會引來無數人的羨艷。

  與此同時。

  杜天罡與商季平對了一招後，各自懸浮在安江之上，目光中原有的一絲不屑之色盡皆消失，轉而化為了鄭重。

  不管願意不願意，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對面那一位的確是勁敵！

  「好一個『屠靈手』杜天罡。」商季平聲音略帶嘶啞道，「真不愧是蛟龍幫三當家，令商某大開眼界。」

  「元水真訣！」杜天罡眼睛眯起道，「這是隴左紫府學宮沅水一脈的玄功，閣下的來歷恐怕不簡單吧？學宮一向避諱插手地方勢力的爭端。難不成，閣下是想壞了學宮的規矩不成？」

  別看杜天罡一副粗獷豪邁的模樣，可骨子裡卻也是個心思細膩之輩。也是難怪他能從人才濟濟的蛟龍幫中，受到龍無忌的賞識，一路培養提拔到三當家的位置上。

  「商某的確是學宮的長老。」商季平並不否認這一點，眼眸古井無波道，「只不過，商某同時也是璃瑤小姐的老僕。」

  璃瑤小姐的老僕？

  杜天罡面色一凜，沉聲道：「那璃瑤小姐是王氏之人？她何德何能，可令商長老為仆？」

  商季平微微抬頭，仿佛帶著一抹甘之如飴之色：「我家璃瑤小姐乃是天下罕見的大天驕之姿，隴左學宮院長天河真人衣缽傳人。商某得以追隨小姐，乃是畢生之辛。」

  大天驕！

  天河真人的衣缽傳人？

  一個又一個的身份爆出，令懸浮於空的杜天罡一趔趄，差點摔下來。

  這是開玩笑的吧？大天驕，王氏竟然還有大天驕？

  非但如此，那大天驕竟然還是天河真人的衣缽傳人？

  要知道，衣缽傳人跟親傳弟子可不是一個概念。親傳弟子身份雖然也極高，可上人與真人通常都會有多個親傳。

  但衣缽傳人就不同了。

  衣缽傳人之於學宮，就如同少族長之於世家，將來可以繼承自己的一切，包括功法玄技，地位身份，武器靈寵，甚至是財產和人脈關係。

  由此可見，那個璃瑤小姐在天河真人眼中，地位是何等重要。

  渡口的圍觀群眾們限於見識，其實壓根就不明白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在他們眼裡，天人境就是天，紫府境那是傳說中的人物。不過，他們還是能從兩邊對話中隱約感受到一些。那個王氏的璃瑤小姐好似身份很高，竟有天人境修士充當僕人。

  然而蛟龍幫那艘樓船上。

  蔣玉松和龍無忌卻是對望了一眼，均是看到對方眼眸中的一抹驚異和凝重。

  天河真人！

  那可是堂堂神通境的大佬，隴左郡紫府學宮的院長。放眼整個大乾，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先前情報調查之中，都只查出王氏擁有天驕，哪裡想到竟然還藏著大天驕？

  大天驕潛力非常，每一個都是人族瑰寶。

  他們的地位往往非同尋常，拜的師尊也絕對是頂天的大人物。除非是意外撿漏，否則一般紫府境還真沒資格收大天驕為徒。

  龍無忌可以不將聖地天驕曹幼卿放在眼裡，卻不得不對天河真人的衣缽傳人——王璃瑤重視起來。

  像王璃瑤這種身份，就算跑去國都求見陛下，都有機會蒙受召見。而陛下也多半會對她和顏悅色，噓寒問暖一番。

  畢竟，這樣的人才，只要不叛國，將來必定會成長為國之柱石。

  「大當家。」蔣玉松拱手歉然道，「一切都是屬下的錯。如此重要的情報，屬下竟然沒有調查出來。」

  「無妨。」

  龍無忌也是眨眼間就恢復了常態，嘴角掛上了一抹玩味之意。

  「有意思，這長寧王氏真有意思~~~其底蘊與潛力藏得可夠深的，竟然連本座都差點看走眼。不過，大天驕雖然值得重視，卻也僅僅是重視而已。而天河真人再厲害，能偏幫王氏的也有限。」

  「更何況，這世上又不是只有天河這一位真人。」

  龍無忌從容而自信，捻了下手指道：「本座對王氏的那位傳奇家主王守哲，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傳話請他過來，本座要在這樓船上與他一敘。」

  下首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聽到龍無忌的話，他站起來嘿嘿一笑：「大當家的，我對這王守哲也很是好奇吶~這一趟，不如就由我替您去請。」

  他是蛟龍幫的十四當家「落魄刀」高天。他原來是蛟龍幫的大統領之一，前不久才剛剛晉升天人境，正是急著立功的時候。如今眼見得機會難得，他自然想要抓緊機會表現一番。

  龍無忌對他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不過，蛟龍幫的規矩向來是「能者為先」，只要高天能把事情辦好，他自然也不會介意他這麼一點小心思。

  他微微頷首：「行，那就交給十四當家了。」

  「多謝大當家。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給您辦漂亮了~」高天哈哈一笑，當即便起身站了起來，大踏步朝船艙外走去。

  走到船頭，他大咧咧往那一站，虎目橫掃：「王氏家主王守哲何在？我家龍大當家傳他上船一敘。」

  他的聲音就如驚雷般在天空中炸開，隆隆做響，聲勢不凡。

  渡口圍觀者們都不由得駭然驚嘆不已。

  蛟龍幫不愧為一方霸主級勢力，隨隨便便出來一位，都有如此強大的威勢。而對方的大當家龍無忌，據說還是頂天的紫府境修士。

  一時間，很多傾向於王氏之人都隱隱替王氏擔憂不已。惹了如此可怕的敵人，該如何收場？

  驀地。

  正在此時。

  一道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響起：「此乃我長寧王氏的地盤，你算是什麼東西，竟敢直呼家父名諱？！」

  話音落下。

  就見江面之上，有一道纖細的人影踏浪而來。

  那人影穿著一身飄逸的碧色紗裙，眉眼俏麗如春花絢爛，身形婀娜似春水裊裊。雖然她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眉眼間還殘留著幾分青澀，卻已然初見絕色。

  濃郁的元水靈氣環繞在她身周，就如水霧流轉，讓她的身形多了幾分朦朧，卻更添一抹神秘。

  在這滔滔江水的襯托之下，她身上也仿佛平添了一股凜然之氣，簡直就像是從神仙畫卷上摳下來的仙童玉女一般，讓人沒來由的心生敬畏。

  見到這人影，高天先是被她的氣勢搞得吃了一驚，但等他定睛一看，發現對方的修為只有靈台境初期，提起的心就又放了下來。

  「區區一個靈台境修士，居然也敢大放厥詞。」他冷笑了一聲，「王守哲是沒有人可以派了麼，居然讓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出來替他撐門面？」

  「哼~」

  王璃瑤眸光一冷。

  她最聽不得的就是有人看不起她爹王守哲，這個傢伙連續兩次侮辱王守哲，已然徹底將她激怒。

  沒有一句廢話，她一抬手，腰間的上品靈器「秋水劍」驟然出鞘。

  一道如水的劍光驟然飛襲而出。

  劍光飄渺，就如同江面上划過的一抹瀲灩水光般輕薄，不著一絲煙火氣，速度卻快得非同尋常。

  不過是瞬息之間，劍光便已經掠過了滔滔江面，飛掠到了高天面前。

  見狀，高天的臉色連變都沒變。

  他自己就是剛剛從靈台境晉升成為天人境的，靈台境和天人境之間的實力差距有多大，他自己可以說是深有體會。

  他可不信區區一個靈台境修士，能對自己產生什麼威脅。

  他隨意揮出一掌，就想把劍光拍散。

  然而，他那屬於天人境強者的雄渾掌力觸及到劍光，卻沒有如他所料一般將劍光擊散，反而是被激盪開的劍光直接攪成了碎片。

  盪開的劍光之中，一抹難以言喻的氣韻瀲灩開來，就如秋水橫波，又似浩蕩江流，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懾人威勢。

  「劍意？！」

  高天臉色一變，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然而，他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他連忙運轉功法想要抵擋，那一抹劍意卻已然到了他面前，強橫的劍意驟然爆發。

  「轟~！」

  只聽得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驟然響起，高天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狠狠撞到了旁邊的另外一艘船上，直接把桅杆撞成了兩截。

  他身上的中品靈器皮甲也被直接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豁口，胸口處皮肉翻卷，鮮血染紅了整個衣襟。

  也多虧他習慣了日常穿著靈甲，不然只這一道劍意就能要了他半條命。他可沒有體修那麼強悍的體魄，光靠肉身就能抗住劍意。

  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不僅蛟龍幫的人被嚇了一跳，渡船上，渡口內的所有圍觀者也都被嚇了一跳。

  一個蛟龍幫的天人境強者，居然被一個靈台境初期的小丫頭打飛了？

  雖然看樣子是高天大意了，沒有好好防守。卻也沒想到，會造成如此結果。

  這這這，這是什麼情況？

  「元水靈體？！元水劍意？！」好不容易掙扎著爬起來，落魄刀高天的臉色已經徹底變了，「難道，你就是那個大天驕『璃瑤小姐』？！」

  身為蛟龍幫的十四當家，他的見識眼力也是不俗，自然已經認出來了，剛才那一道劍意分明是元水劍意。

  這女子明明只有靈台境初期的實力，卻已經掌握了劍意，使用的又是元水劍意……聯想到那個學宮長老提到的「璃瑤小姐」，他哪裡還會猜不出她的身份？

  也唯有那位傳說中的學宮大天驕，天河真人的衣缽傳人，才符合所有條件。不只是他，其他人也紛紛反應了過來，臉上皆是露出了駭然之色。

  「璃瑤小姐，您來了。」商季平遙遙沖王璃瑤行了一禮，姿態恭敬異常。而他的眼神之中，也露出了一抹驕傲之色。

  這便是璃瑤小姐，他侍奉的大天驕。

  小姐啊小姐，希望老僕能活到，見到您叱吒天下的那一日。

  樓船內。

  龍無忌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異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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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通天之河！璃瑤風采

  龍無忌自然知道大天驕的厲害之處。

  以往，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大天驕，原以為王氏就算運氣好培養出了一個大天驕，最多也就是大天驕之中墊底的存在，如今看來，卻似乎並非如此。

  這王氏，還真是有點意思~

  「哈哈哈哈~璃瑤小姐不愧為大天驕，天河真人的衣缽傳人。」他驀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朗聲開口。

  說話的同時，他的人影便已經從船艙里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然在天空之中。

  距離王璃瑤不足三丈遠。

  這便是紫府境強者的實力。

  即便他不動用其他手段，單單是身法一項，便足以秒殺天人境強者，而且身形變幻時絲毫不落痕跡，實力不到紫府境的人甚至可能都看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

  龍無忌卻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淡笑著說出了下半句話：「今日得見璃瑤小姐，實乃龍某之幸。」

  他仍舊是那一身短褂短褲的隨意打扮，一身的草莽氣，單論穿著打扮可能都沒有高天像老大，但那一身的氣度卻豪邁而肅殺，就像是一頭占山為王的絕世凶獸，渾身的每一個毛孔之中都透著懾人的危險氣息。

  即便他沒有特地放出威壓氣勢，依舊令王璃瑤感覺到呼吸停滯，氣息不穩。

  她心中暗暗震驚。

  這龍無忌真不愧是紫府境上人，無論是風采還是氣度，都絕非尋常。

  不過，她這一年在學宮也不是白待的。

  「無名碎島」上充沛的元水靈氣給她帶來的好處，要遠遠比商季平多得多。

  一年下來，她不僅修為進展飛速，對劍意的掌握也是愈發純熟。畢竟，學宮中最不缺的就是修習元水劍法的師侄，她沒事就找他們切磋比試一番，還能找沅水上人和天河真人答疑解惑，劍法自然進展飛速。

  也是由此，她才對父親堅持送自己去學宮的一番苦心有了更深刻的體悟。

  短短一年時間，她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不說別的，光憑劍法，她就有自信能吊打當初的自己。

  再加上身為天河真人的衣缽傳人，她經常需要與紫府境修士打交道，習慣成自然，倒也並不會太過畏懼龍無忌。

  不過短短一瞬間，她就調整好了心態，盈盈一禮：「晚輩王氏璃瑤，見過龍大當家。多謝大當家誇讚。」

  「好，果然是風采灼灼，從容不迫。以璃瑤小姐之氣度，未來必成大器。」龍無忌背負著雙手，讚賞地頷首，「回頭見了天河前輩，替我請個安。」

  即便如今蛟龍幫與王氏正在對峙，他的態度卻依舊坦然，豪爽，不失風采。

  「龍前輩的話，璃瑤必會帶到。」王璃瑤再次拱手一禮，有禮有節道，「龍前輩蒞臨我長寧王氏，令我王氏蓬蓽生輝。家父有交代，務必要悉心招待前輩，不失我王氏禮數。龍前輩，家父早已於斷龍峽頂提前修葺了『迎賓亭』，並在今日一大早就在迎賓亭中等候，還望前輩撥冗一敘。」

  聽到這話，空氣中的氣氛頓時一滯。

  龍無忌麾下的一眾大統領們幾乎同時色變：「放肆！長寧王氏不過是一個小小七品世家，何德何能……」

  不過，他們的話還沒說完，龍無忌就緩緩抬了抬手。

  眾大統領們頓時閉嘴。

  江面上重新變得鴉雀無聲。

  「斷龍峽，有趣的名字。守哲家主當真是位妙人~」龍無忌玩味地笑了笑，憊懶笑意之中，有一抹冷芒浮現，「璃瑤小姐，令尊的底氣倒是挺足。莫非，他當真以為，拿天河真人對本座施壓，本座就一定會給他面子？」

  「家父說過，我長寧王氏自來忠君愛國，遵律法守規矩，對上，坦蕩於天道，對下，無愧於百姓。」王璃瑤微微抬起螓首，一臉驕傲自信地說道，「前輩問家父何來底氣？憑得便是我王氏坦蕩浩然，鐵骨錚錚。前輩蛟龍幫勢大，遠超於我王氏。可倘若前輩想以勢欺人，我王氏也絕不會低頭彎腰，諂媚苟活。便是族人流光最後一滴血，亦是無畏無懼！」

  「這便是家父的底氣，也是我王氏一脈的底氣。」

  話音落下。

  渡口和渡船上，無數圍觀者們都轟然叫好起來。

  璃瑤小姐說太對了！

  王氏做事與其他世家不同，他們懂法尊法，規矩雖然嚴苛，卻向來是說一不二，轄地內絕不會出現仗勢欺人的情況，更不會用那些鬼蜮伎倆去欺騙平民。

  這也是為何，平安鎮明明規矩森嚴，卻反而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來定居的道理。也是很多人一聽說，王氏要去域外開荒，都心癢難耐準備跟隨的原因。

  見狀，龍無忌眼眸深處微微一凜，心中掠過一抹忌憚之色。

  他是真沒想到，王氏在長寧居然如此得民心。

  可旋即，他卻爽朗地大笑了起來：「有意思，有意思~龍某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一見守哲家主了。璃瑤小姐，龍某不過與你開個小小玩笑，切莫放在心上。」

  「晚輩一時激情狂言，龍前輩也莫要放在心上。」王璃瑤秀眉一挑，同樣不亢不卑地回了一句。

  說罷。

  她從儲物戒里取出一枚水藍色的印鑑。

  這是天河真人賜予她防身的寶物，名為「天河神鑒」。

  這裡面封印了天河真人的一道完整的神通，乃是天河真人花費了將近百年時間才煉製完成的寶物，專門給衣缽傳人準備的。

  當然，這跟紫府劍符之類的寶物不是一個概念。

  天河真人煉製這「天河神鑒」並不會折損修為，只是會消耗很多神通之力，需要過上一段時間才會恢復。

  而且，這「天河神鑒」也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更類似於一個容納神通之力的容器。

  這封在其中的神通之力就好比是一個引子，王璃瑤可以通過催動「天河神鑒」引動其中的神通之力，釋放出接近於小神通的力量。

  當然，以王璃瑤如今的實力，能引動的神通之力其實只有很小一部分，對天河神鑒的損耗不算大。而且，就算她將其中的神通之力用完了，也還可以去找天河真人重新充能。

  而以天河真人對她的寵愛程度，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如今，她便需要借用一下「天河神鑒」中的神通之力，來給父親撐場子。

  隨著她的玄氣注入「天河神鑒」。

  剎那間，道道玄奧的金色光暈便自她掌心中傾瀉而出，灑落在了安江之上。

  「轟隆隆~~」

  陣陣炸雷般的悶響聲中，滔滔江水仿佛受到了吸引一般倒卷而上，洶湧著衝上了天空。

  安江水位驟降。

  不過短短片刻間，一條「通天之河」便出現在了天空之中。

  這通天之河足有丈許寬，一頭連著安江，另一頭一直綿延到了極遠處，就仿佛一直通到天空的層雲之中一般，看不到盡頭。

  浩浩蕩蕩，橫貫長空。

  陽光傾灑而下，整條通天之河上都泛著細碎的波光。

  水浪在其中翻滾跌宕，卻被一股無形之力約束在了其中，任憑水流如何激盪，都泄露不出分毫。

  從下方向上看去，場面說不出的壯觀。

  「這……」

  蛟龍幫中，包括蔣玉松在內的一眾大統領，均是看得目瞪口呆。

  這，這便是大神通的威勢嗎？

  如此翻江倒海之能，當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眾所周知，神通分為「小神通」和「大神通」。

  玄武修士修煉到紫府境，對天地法則之力的理解便會進入到比較深刻的層次，這時候便會開始參悟屬於自己的神通。這時候的神通，一般就只有一個大概的雛形，稱之為「小神通」。

  唯有到神通境，神通大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神通。這時候的神通，便會被稱為「大神通」。

  蛟龍幫的大統領們跟在龍無忌身邊，偶爾倒是也能見識到「小神通」的威能，卻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意義上的「大神通」。

  哪怕這「大神通」是閹割版的，依舊讓他們震撼到失神。

  至於那些圍觀群眾們，則是更加屏息凝神，充滿了無比震驚感，仿若見到了神靈降世一般。

  有些個見識不夠，或者心靈比較脆弱的，更是膝蓋一軟直接跪了下來，忍不住頂禮膜拜。

  如此大神通，哪怕不是天河真人親自施展出來的，也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人的想像。

  倘若真是天河真人親自出手，那必然是翻江倒海，將長寧衛徹底淹沒掉或許都不是難事。

  便是連龍無忌都略失了一下神，眼睛眯得更加細長了。

  轉瞬之後，他哈哈大笑了起來：「真不愧是天河前輩親自封印的大神通，果然大氣魄，大手段。而璃瑤小姐你年紀輕輕，便能駕馭，也不愧為大天驕~」

  「龍前輩，順著這條天河而去，便是斷龍峽。」

  此時的王璃瑤，已經微微有些香汗淋漓，顯然駕馭天河神鑒對她來說，也是一件相當吃力的事情。

  也是難怪，即便她的血脈已經達到先天靈體級別，可修為終究只是靈台境初期，哪怕是借用其師尊天河真人的神通之力，駕馭起來也並不容易。

  若非她已經是靈體之軀，恐怕連催動天河神鑒都做不到。

  「辛苦璃瑤小姐為本座指路。」

  龍無忌灑脫地笑了笑。

  說罷，他隨手朝下方打了個手勢，便身形一晃，踏上了浩蕩天河。

  下方樓船上，蔣玉松和三當家杜天罡收到訊號，連忙也飛身而起，緊跟在大當家龍無忌身後踏上了天河。

  滔滔天河，如玉帶橫空。

  龍無忌每一步踏出，雙腳都穩穩地踏在水面之上。

  道道漣漪自他腳下漾開，就如同踏在堅實的地面之上。

  從表面上看去，他的姿態輕鬆寫意，就仿佛閒庭信步一般，然而，在他和蔣玉松兩人經過之後，三人身後的天河卻仿佛決了堤一般紛紛破碎。

  江水嘩啦啦傾瀉而下，頓時像是在江面上下了一場暴雨。

  原本驟降的水位頓時開始緩緩回升。

  見狀，才剛剛被「大神通」震撼到失神的眾人，頓時再次露出震撼之色。

  紫府境果然不愧是紫府境，實力果然不可小覷！

  龍無忌如此強大而強勢，看得王璃瑤也是表情凝重不已。

  她與龍無忌不過才打了這麼一會兒交道，卻已經發現此人不同於學宮那些紫府上人。

  學宮上人比較重視規則和形象，行事作風多半多會在規則之內。而龍無忌此人，卻仿佛有些隨心所欲，性子更是桀驁張揚，令人很難預判出他的最終決斷。

  若他最終決定要與王氏為敵，恐怕真不易對付。

  「龍前輩啊龍前輩，希望您能理智行事，莫要傷了我父親。」王璃瑤那一雙清澈明亮的星眸之中，浮現出了一抹厲色，輕聲呢喃道，「否則，璃瑤怕是會不擇手段地……將你蛟龍幫屠滅。」

  與此同時。

  斷龍峽。

  高聳的險峰佇立在岸邊，山石嶙峋，就仿佛一尊面目猙獰的石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俯瞰著腳下流淌而過的安江之水。

  安江的水域寬度在這裡驟然便窄，以斷龍峽為分界線，本就算不上多平緩的水流變得愈發激盪湍急，波濤聲終年不絕。

  但如今，這平時罕有人跡的險峻山峰上，卻多了一座石質的涼亭。

  這涼亭通體以灰白色的洋灰砌成，形狀規整，造型也遠比常規的涼亭來的寬敞。

  如果不是它確確實實四面透風，說它是一座廳堂都沒毛病。

  涼亭之內擺放著一張石桌，桌子上早已擺好了瓜果碗碟，溫好了靈酒。一隻赤銅香爐被安置在石桌中央，正散發著裊裊香菸。

  這些東西顯然是經過了精心準備的，石桌上，從盛放的器皿到碗碟中盛放的靈果，點心等等，無一處不精緻。

  王守哲就坐在這石桌邊上。

  他今天的穿著十分正式，身上頭冠，玉帶，束腰，配飾，一樣不缺，就連衣服的料子都用的是他平時很少穿的靈蠶絲。

  要知道，他平時都是怎麼隨意怎麼來，別說玉帶束腰這些了，連頭冠有時候都懶得戴。

  不過，這麼一折騰，效果也是很顯著的。

  他的五官本就出挑，氣質更是出眾，如今精心打扮起來，往那邊一坐，當真是雍容大氣，廣袖翩然，盡顯世家風範。

  在他腳邊，還躺著一隻小巧的狐狸。

  小狐狸蓬鬆的尾巴彎成一個弧度，將王守哲的腳踝圈了起來，肚子一起一伏，正睡得香甜。

  在王守哲身後，還站著兩個男子。

  這兩人中靠左邊的一人體格龐大，四肢粗壯，身上還穿著厚重的甲冑，往那一站就像是一尊鐵塔一般，通身都散發著磅礡的煞氣。

  但只要細細一看，就會發現，這「人」的臉上泛著細微的金屬光澤，竟然不是真正的人類，而是一尊幾乎能以假亂真的人形傀儡。

  這是一尊天人境傀儡，便是當初在「晴蓮火谷」的公冶子遺蹟中，發現的那尊破損傀儡。

  這一年裡，王守哲專門找了天工坊的煉器師，花費重金才將其修復。

  不過，這錢花的雖多，卻花的值。

  有了這一尊傀儡，王氏就相當於有了第二位天人境強者，還能貼身保護王守哲，大大增強了王守哲的個人戰鬥力。

  而在這天人傀儡身旁，還站著一個溫文爾雅的年輕公子。

  這個年輕公子，自然便是王守哲的嫡長子，王宗安。

  不久前，王守哲一封書信寄到學宮，把王璃瑤和他一起叫了回來，為的便是今天。

  一年的學宮生活，帶給宗安的變化也是巨大的。

  其中最顯著的一點變化就是，原本略微有些沉默孤僻的他，現在變得開朗了許多，不僅話變多了，他通身的氣質變得溫潤而平和，愈發向著王守哲的方向靠攏。

  很顯然，在這一年裡，他的心態也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兩人一傀儡，就這麼靜靜地待在涼亭里。

  王守哲氣定神閒，仿若只是來郊遊一般。

  這讓王宗安看得是心中欽佩不已，父親不愧是父親，每逢大事有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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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大勢！王氏何去何從

    涼亭外，一條浩蕩天河遠遠延伸開去。

  陽光下，激盪的天河水浪花四濺，點點水花泛著晶瑩的碎光，遠遠看去，就仿佛一條點綴著碎鑽的匹練橫亙在天際，浪漫唯美之餘，又透著股浩蕩的天地之威，讓人心生震顫。

  也不知王守哲已等了多久。

  驀地。

  「轟！」

  涼亭外的天河被龍無忌一腳踏上，頓時碎裂成暴雨落到了安江之中。

  下一瞬間。

  龍無忌便舉重若輕地落在了涼亭之外。

  其姿態之輕鬆，神態之悠然，就仿佛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在他身後，蔣玉松和三當家杜天罡這兩個親信也隨即落地，一文一武，一左一右守在龍無忌身後。

  龍無忌狹長的眼眸一掃，焦點便落在了王守哲身上。

  他當即爽朗笑道：「想必這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守哲家主了。鄙人龍無忌，受家主相邀前來一敘。」

  王守哲起身，如春風和煦般地笑著拱手道：「龍大當家與諸位貴客遠道而至，令我長寧衛蓬蓽生輝。守哲之感激無以言表，唯有靈酒幾杯，替大當家與諸位貴客接風洗塵。」

  「這是犬子宗安。宗安，還不快見過龍大當家。」

  說罷，他掃了身後的王宗安一眼。

  王宗安當即一斂袖擺，氣定沉著地上前朝三人行了一禮：「晚輩王氏宗安，見過龍大當家。」

  他的身形儀態很明顯經受過專門訓練，一舉一動風度翩翩，端的是氣度不凡，盡顯貴家公子的風采。

  「好，好。」龍無忌讚賞不已，「守哲家主當真是好福氣，一雙兒女均是天資卓絕，如鳳子凰女一般。」

  隨後，龍無忌又按禮節，介紹了蔣玉松與三當家杜天罡。

  一番寒暄與客套之後，王守哲邀請龍無忌落座。至於王宗安，蔣玉松等人，在此場合中自然是不能與王守哲、龍無忌平起平坐的，便各自站在了兩人身後。

  兩人一落座，傀儡便上前拿起靈寶葫蘆，開始給兩人斟酒。酒色如玉魄，漿如淡蜜，剛一入杯，便有一股令人陶醉的酒香味撲鼻而至。

  可龍無忌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傀儡身上。

  雖然這尊傀儡做工十分精緻，擬人程度極高，一行一動都靈動異常。可他卻也是一眼就瞅出，這絕非真人，而是一尊實力達到天人境的傀儡。

  「長寧王氏，底蘊當真深不可測啊。」龍無忌眯眼一笑，試探道，「這尊天人境傀儡，頗有些天璣州煉器流派的風格。」

  「龍大當家果然見多識廣，眼光卓絕。」王守哲笑著敬酒道，「此乃守哲無意中得到的一件損壞傀儡，特意請天工坊修復了一番。」

  「哈哈，天工坊的煉器技術的確很強，就是要價極高。」龍無忌喝著美酒，略帶戲謔地說道，「守哲家主怕是要大出血了。」

  「誰說不是呢？」王守哲也是一臉心疼模樣道，「足足花了我八十萬乾金，還不帶後續維護的費用。不過，畢竟天人境傀儡難得，我王氏高端戰力又少，只能咬咬牙，讓天工坊宰一刀了。莫非，龍大當家在天工坊也有關係？能弄到折扣？」

  「我可沒此能耐。」龍無忌喝著酒直搖頭，一臉無奈道，「天工坊那些人都古板得很，個個都油鹽不進。喊出的口號便是，『愛修不修，愛買不買』。我這數百年，沒少給他們『上供』，連半點折扣都打不到。」

  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後，兩人仿佛有了同仇敵愾的情緒，觥籌交錯間，你一言我一句地數落著「天工坊」的「不是」。

  酒過三旬之後，兩人的關係仿佛親近了許多。

  「守哲老弟這靈寶葫蘆不錯啊，我活到現在，也就見了兩回。」龍無忌仿佛有些「微醺」，語氣愈發隨心所欲，「我看老弟也不像是好酒之徒，不如開個價，便宜一下老哥我。」

  「龍老哥果然識貨，此寶自動釀製的高端美酒，我們王氏每年能從中獲益三萬乾金，一千年的收益便是三千萬乾金！我給龍老哥打個對摺，一千五百萬乾金，便賣給你了。」王守哲再次給他斟了杯酒，如實報價道。

  說起來，王守哲也是感慨萬分。

  神武皇朝試煉遺蹟中，最早他挺看不上這只能釀酒的靈寶葫蘆。但是用過之後，才發現真香！

  只要運作得當，它能源源不斷地給家族帶來長久利益。若是往五百年，一千年去算的話，它的價值將遠超其他幾件寶物。

  果不其然，龍無忌白眼一翻：「價格太高，買不起，守哲家主還是留著慢慢攢錢吧。」

  別說讓龍無忌一口氣拿出一千五百萬乾金了，便是連以「錢」為姓的錢氏，也很難一下子拿出一千五百萬乾金的流動資金。

  不過，這一番交互之下，兩人之間似乎越來越「親密」了。

  待得火候差不多了後。

  龍無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一臉為難」地感慨道：「我與守哲老弟當真是相見恨晚。若早半年結識，哪會出現此等誤會？」

  「也是萬幸，尚未出現不可調和的矛盾。」王守哲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順手遞了個「梯子」過去，「我們之間，尚有轉圜餘地。」

  先前兩人你來我往，明里暗裡較量多次，為的就是先聲奪人，好在談判中占據主動權，牽著對方的鼻子走。

  而這過程，同樣也是雙方炫耀自己「拳頭」的過程。

  但凡王守哲有一次沒撐住場子，被龍無忌的氣勢壓制住，王氏在龍無忌心裡的分量就會大大降低。

  好在，早有準備之下，終究還是王守哲技高一籌，將主動權維護到了最後。

  龍無忌見著實已經爭取不到主動權了，便借坡下驢道：「沒錯，我們蛟龍商會那是做生意起家的，自然要講究以和為貴。先前犬子趙無情行事莽撞，受點教訓也是應該。我讓他賠償王氏一百萬乾金，並親自前來道歉。守哲老弟意下如何？」

  王守哲把玩著手中酒杯，玩味地笑道：「賠償百萬乾金？看樣子，龍老哥還有後話……不如一次說個清楚，我也好綜合衡量。」

  「守哲老弟果然聰慧機敏，我便實話實說了。」龍無忌笑眯眯道，「東港港口的股份，東港那兩個不起眼的小家族已經全賣給我們了。該我們蛟龍商會的，自然就是我們的。此外，我們蛟龍幫願意效仿錢氏，與貴聯盟合作。包括你們長寧衛在內，所有安江沿岸的商品銷售，我們商會包圓了，且只收貨物價值的一成。」

  「聽起來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王守哲淡然一笑道，「只是不知，我們姻親聯盟需要付出什麼其他代價？」

  「我們需要守達商行的一些股份，並與你王氏建立共同協作同盟。」龍無忌爽朗地笑道，「我龍無忌很少會如此欣賞一個人，如此看重一個七品家族。從今往後，有我一口吃的，便少不了老弟你一口。」

  王守哲眉頭一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端著酒杯略作沉吟道：「龍老哥，其實我也有個提議。」

  「哦？說來聽聽。」龍無忌微微側身，面色微笑，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

  「我可以放過趙無情，但是你蛟龍幫須得答應我長寧王氏，百年之內不再踏足長寧衛水域。」王守哲風淡雲輕地說著。

  龍無忌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眼眸中的厲芒顯現：「守哲老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是在拒絕我的好意。」

  很顯然，王守哲的話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他低沉的聲音中已然帶上了怒氣，說話時也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威壓。

  「我王氏家小業小，根基淺薄。」王守哲卻仿佛沒有察覺到，語氣依舊古井不波，「怕是攀不起蛟龍幫這根高枝。因此，只能辜負龍老哥這番好意了。」

  龍無忌微微俯身，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目光如利刃般盯著了王守哲。

  「若我不答應呢？」

  王守哲毫無畏懼地直視著龍無忌，語氣堅定不移：「魚死網破罷了。」

  「好好好。」龍無忌怒極而笑，「多少年了，龍某不知有多少年，沒有被人如此威脅過了。當真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王守哲，你太令本座失望了。」

  說話的同時，他也終於不再收斂威勢，那一身獨屬於紫府境強者的浩瀚威壓驟然爆發。

  空氣中仿佛「嗡」了一聲。

  磅礡的威勢浩浩蕩蕩席捲開來，就如同十二級颶風般狂猛肆虐，整個斷龍峽上方的空氣都為之一滯。

  甚至於，就連斷龍峽下的滔滔江流，都仿佛受到了刺激，驟然變得澎湃起來。

  如果說天人境強者的威壓就像是大江大河一般，浩浩蕩蕩的話，那紫府境強者的威壓，就好比那一望無盡的大海，平靜時或許看不出什麼，一旦有狂風颶浪席捲之時，便有如天災降臨一般，其可怕之處，遠不是天人境強者能比擬的。

  王守哲只覺胸口猛地一滯，連呼吸都有些憋悶。

  當初長春上人也曾經用紫府境的威壓試探過他，只是跟龍無忌比起來，長春上人很明顯還是手下留情了，對他造成的壓力遠沒有龍無忌來得大。

  不過，王守哲畢竟兩世為人，神識強度比平常修士強上不少，抗壓能力自然也強。即便胸口憋悶，他臉上依舊不動聲色，絲毫看不出什麼異狀。

  相比之下，站在他身後的王宗安就沒這麼好的定力了。

  早在紫府威壓爆發的那一瞬間，他就渾身一顫，臉色刷一下就白了。

  幸好旁邊的天人境傀儡及時邁出一步，擋在了他面前，替他擋掉了相當一部分的威壓，他這才緩過勁來，穩住了。

  也多虧了他本身是大天驕，早就覺醒了乙木靈體，對威壓的承受力遠比一般的靈台境修士來得強，否則，怕是得當場出醜。

  這時候。

  一直蜷縮在王守哲腳邊的小狐狸也感應到了紫府境強者的威壓，驀地醒了過來：「哪個混蛋敢打擾姑奶奶睡覺……」

  話才剛說了一半，她就察覺不對，目光倏地定在了龍無忌身上，眯起的狐狸眼裡爆射出了道道厲光：「你敢欺負我守哲哥哥？！」

  說話的同時，她的身形已經瘋狂膨脹起來。

  眨眼間，一隻巨大的赤色妖狐就出現在了涼亭里，以守護的姿態擋在了王守哲和王宗安的面前。

  這才是全盛狀態下的火狐老祖。

  七條赤色的狐尾張牙舞爪地在她身後鋪開，有如群魔亂舞。澎湃的紫府威壓轟然席捲開來，兇狠霸道，蠻橫地驅散了龍無忌的威壓。

  王守哲和王宗安兩人頓時鬆了口氣。

  「七尾火狐？」龍無忌氣息一滯，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忌憚，「隴左宇文氏的火狐老祖？你為何在此？難不成，你們宇文氏也準備與我蛟龍幫作對嗎？」

  王守哲卻朗聲說道：「大當家切莫誤會，我與火狐老祖乃是私人情誼。宇文氏並不會參與蛟龍幫與我王氏之間的摩擦，之後也會保持中立，大當家的盡可以放心。」

  在這世界上，傳承數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世家比比皆是。

  因此，對一個世家來說，發展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始終還是能延綿不絕的傳承下去。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絕大多數世家在行事風格上面，都偏向于謹慎和保守。

  若非必要，沒有哪個世家會願意動不動就和其他勢力開戰的。

  由此，宇文氏選擇中立，王守哲覺得無可厚非，也不會責怪他們。畢竟，若是異位相處，他多半也會做出如此決定。

  「宇文氏是不加入爭端保持中立，但本老祖可不需要聽他們的。」七尾火狐蠻橫嬌憨地說道，「總之，誰敢欺負我守哲哥哥，我就打誰。」

  這一口一個「守哲哥哥」，讓龍無忌頭大之餘也覺肉麻無比，暗忖你火狐老祖成名之時，我龍無忌還是個孩子呢……在這裡裝什麼嬌憨？

  不過，但凡靈獸凶獸，跟同階玄武修士相比，戰鬥力都是偏強的。哪怕龍無忌這等在紫府境已經浸淫了上百年的高手，若讓他真與火狐老祖打一架，孰勝孰負也猶未可知。

  這麼一來，他想靠著紫府境修士的實力威壓王氏的計劃，自然也就宣告失敗了。

  「哈哈~~守哲老弟，先前老哥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龍無忌也是個梟雄之輩，當即便將紫府境修士強大的氣息一收，仿若無事一般爽朗豪邁地笑道，「我就問老弟一句，為何你願意與錢氏合作，卻不願意接受我龍無忌的方案？」

  他對王守哲的稱呼，倒是改變極快，一轉眼又變成了守哲老弟！

  七尾火狐見龍無忌識相的收手，這才收起了那副氣勢洶洶，隨時準備開打的架勢。她收了真身，重新化作一隻小巧玲瓏的狐狸，乖巧地蹲在了王守哲腳邊。

  「唉~」王守哲嘆息地說道，「龍老哥性格豪邁不羈，守哲又何嘗不想結交。只是，守哲還是那句話，我王氏家小業小，只想安安穩穩地繁衍生息。某些旋渦太大太深，我們王氏這艘小船可經不起折騰。」

  龍無忌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驀地反應了過來，不由得雙眼微眯，饒有興味道：「沒想到守哲老弟竟然如此敏銳警覺，倒是讓老哥我又高看了一眼。說說看，你究竟是如何發現的？」

  王守哲苦笑：「想不到，我竟真的料中了。」

  「你試探我？」

  龍無忌的雙眼頓時眯了起來，眼裡泛起危險的光。

  王守哲當即起身，不慌不忙斂袖一禮：「龍老哥見諒。守哲原本雖有猜測，但也只有七成把握。因事關重大，不敢擅斷，方才出言試探，並非刻意冒犯。」

  「哦？」

  龍無忌這下愈發來了興趣。

  他原以為王守哲只是在詐他，沒想到他竟有七分把握。這下他是真的好奇了~

  他自以為此事已經足夠隱秘，實在想不明白王守哲是怎麼發現的。

  他敲了敲桌子：「老弟，你實話實說，老哥我究竟是哪裡漏了餡？」

  王守哲明白，以龍無忌對此事之重視，必然不會允許自己糊弄過去。

  當下，他便一五一十地道：「其實，並非龍老哥哪裡漏了餡，而是大勢已至，守哲不過是比常人更敏銳一些，方才提前發現了不對而已。」

  「詳細說說。」

  龍無忌可不信事情會這麼簡單。

  「老哥既然想知道，守哲自然不敢隱瞞。」王守哲順勢坐了回去，組織了一下語言，「隴左郡地處邊陲，加上開荒才一千多年，世家之間的摩擦總體還不算嚴重，是以這些年的發展一直都較為平穩，少有大的格局變動。但近些年，守哲發現隴左郡的局勢開始發生變化。」

  「先是長寧衛城首夏侯弘德被調走。不到兩年，定南衛城守任職二十年期滿，也被調走。」王守哲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潤了潤喉，才繼續道，「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但不到三年，鎮澤衛的城守就因為失職被撤換……類似這樣的事情，近十年裡就發生了不止一次。」

  「再加上這些年，東海衛澹臺氏和拓跋氏的矛盾衝突也越來越劇烈，我很難不推測，這一系列的事情背後，都有一隻手在推動。」王守哲嘆了口氣，「再聯想到京中如今變幻莫測的局勢，自然也就有所猜測了。」

  聽到這些話，杜天罡還沒什麼反應，蔣玉松卻忍不住臉色微變。

  王守哲雖只是簡簡單單幾句話，給他的感覺，卻像是對整個隴左郡的情況都瞭若指掌一樣。要做到這一點，沒有足夠強大的情報網絡，以及極度敏銳的洞察力，根本不可能。

  而且，王守哲說的這些，單獨任何一件拎出來看起來都很正常，怕是連那些當地世家都未必能感覺出問題，卻偏偏是遠在長寧的王守哲，察覺到了問題。

  如此可怕的洞察力和先知先覺，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便是連龍無忌，也是若有所思：「可你還是沒說，這與我蛟龍幫有何關係？」

  「蛟龍商會名義上乃是商會，可實際上乾的可是霸占水路，獨家經營的買賣，且勢力橫跨數郡的安江段。說句實在話，這些，單靠龍老哥一人，怕是很難做到。所以我推測，您背後也有人支持。」

  王守哲說著看了龍無忌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才繼續道：「往年，蛟龍幫不向海外發展，是因為海上也有強大的幫派勢力把持，雙方自有默契。如今，蛟龍幫卻盯上了東港，甚至還意圖將我王氏姻親聯盟納入麾下，要說單單是為了我王氏的那點利益，怕是分量還不夠。所以守哲斗膽猜測，蛟龍幫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海上。而這，想必也與那幕後之人的謀局有關。」

  說到這裡，王守哲嘆了口氣，對龍無忌拱了拱手道，苦笑不已：「我王氏區區七品世家，於大局無足輕重……求放過。」

  「求放過？哈哈~~說得有趣，守哲老弟果然是聰慧過人，妙趣橫生。」龍無忌暢笑不已，「不過，你還是小看了長寧衛的重要性。此地雖然偏遠，卻東可擴展海域勢力，西可遏制安江線路，南可無限擴充域外領土，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建功立業之寶地。這地方，你老哥我勢在必得。」

  「不過，你王守哲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奇才。以區區不到五十的稚齡，便能執掌乾坤，翻雲覆雨，將一個即將沒落滅亡的家族變成了七品，不，相信一般六品世家都不如你們了。這份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守哲老弟，若你願意提前下注……」龍無忌看著王守哲，目光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欣賞，語氣也難得多了幾分真誠，「你王氏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莫要錯過了良機。」

  「龍老哥的意思，守哲明白。只不過，怕是要多謝老哥錯愛了。我王氏還是更願意穩紮穩打，徐徐發展。」王守哲再次長揖，「我們長寧衛這一塊，於天下大勢不過是滄海一粟，也並非是什麼兵家必爭之地。請龍老哥給個方便~」

  「好！」龍無忌爽快道，「既然老弟再三請求，我便做主，暫且放過長寧衛。不過，一百年太久，我不能答應。」

  「老哥的意思是……」王守哲微微皺眉。

  「五十年。我只給你五十年。以守哲老弟的能力，五十年時間必定能將長寧衛發展得很好，無論是海域開拓還是域外發展，都會有初步的成效。」龍無忌坦然道，「這五十年，也足夠你充分了解天下大局的變化。屆時，京中局勢也將進入明朗化。到時候，任何一顆棋子對那一位都彌足珍貴，便容不得老弟你推三阻四了。」

  五十年？那一位？

  王守哲暗中大鬆一口氣。

  先前那一百年，不過是獅子大開口而已，早就留了打折的餘地。此番能贏得五十年的時間，已經是賺到了。

  當即，王守哲同意道：「那就一言為定，五十年後，你我再續今日之約。」

  「這一次，是老弟你贏了，既抓住了趙無情的把柄，又瓦解了我的以勢壓人之謀劃，這才為你贏得五十年時間。」龍無忌看向王守哲的目光中，透著一抹凝重和認真，「不過，下一次可未必會如此順利了。老弟你切莫心存僥倖。」

  「多謝龍老哥提醒。」王守哲拱手道謝。

  頓了頓，他驀地抬頭，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究竟該稱呼大當家為龍老哥呢，還是吳老哥？」

  龍無忌表情一滯。

  數息之後，他哈哈大笑了起來：「有趣，有趣。守哲老弟，我更加看好你了。龍某先行告辭，五十年後再赴今日之約。守哲老弟，你可莫要辜負了我的期望！」

  話音落下，他大手一揮，一道澎湃的青色霞光便呼嘯而出，瞬間包裹住了他和他身後的蔣玉松，杜天罡三人。

  「轟轟轟~」

  霞光席捲而上，直入高空，浩浩蕩蕩，便如那淼淼江波一般聲勢浩大，絢爛的光芒幾乎將半邊天空都染成了青色。

  不過很快，絢爛的青色霞光便橫空而去，遠遠消失在了天邊。

  從涼亭中往外看去，天空中再看不見半點霞光，唯有淡淡白色雲絲繚繞，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一直到這時候，一直在旁學習觀察的王宗安，才臉色有些擔憂地拱手開口：「父親，五十年後，我們當真要被迫捲入那場爭鬥嗎？」

  「若是時機和對象都合適，未必不可。」王守哲淡定自若道，「宗安，今日之事你可學到了什麼？」

  「父親，宗安明白了。」王宗安一臉嚴肅，「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否則，便是旁人手中的棋子，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不，為父的意思是，你該早點成親了，多為家族添磚加瓦~」王守哲笑眯眯地看著他，「為父也想早點抱孫子~」

  「……」

  王宗安身軀一震，欲哭無淚。合著他這堂堂少族長，就是個繁衍子嗣的工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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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7章 至守哲！消逝的青春

 一晃眼，時間又到了五月初。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麥子也到了灌漿之時。這一季的麥種，能否有個好收成，就看這一個月了。

  定浦渡口前，王氏與蛟龍幫你來我往的那一場對峙，距今已經足足過去了三個月。得益於飛輦體系的建立，這件事的議論熱度，也從長寧衛不斷向外擴散，使得王氏在整個隴左郡的威望都因此大增。

  用王守哲在地球上的話來說，長寧王氏算是上了一次隴左郡的大熱搜。

  不過，熱度終究會逐漸消散。

  幾個月過去，王氏的日子早已重新恢復了平靜，繼續悶頭快速發展著。

  「系統器靈。」

  王守哲院子的偏廳內。

  隨著天氣漸熱，房間內的帷幔已經換成了紗幔。天青色的紗幔隨風搖曳，房間裡仿佛也平添了幾分清涼。

  這麼些年過去，王守哲的院子也沒怎麼改動過，只是在瓏煙老祖的強烈要求下，略微增添了點貴重些的擺設，但依舊是以舒適為主。

  王守哲坐在靈木打造的舒適躺椅中，眼睛半眯半闔，手指叩擊著扶手，仿佛是在思考著什麼。

  「叮咚~器靈小雪，拜見主人。」

  一個二次元的美少女投影，出現在了王守哲面前，她擁有「修長」的美腿，誇張的身材比例，大大的眼睛，雪色的長髮，還有貓耳朵……

  至於名字為何叫小雪？那是因為她的原身是血巢器靈，叫「小血」又不好聽，索性改名叫「小雪」。

  對她的形象和聲音，王守哲頗為滿意，他可是花費了不少時間，才通過系統的建模面板捏出了這番模樣。

  每次看到器靈小雪，王守哲便感覺找回了逝去的青春。

  「我們王氏能調動的現金，還有多少？」王守哲隨口問道。

  「叮咚，啟稟主人，能調動五百萬乾金。」器靈小雪的聲音，在王守哲面前格外甜美悅耳。

  「才五百萬乾金？」王守哲微微皺眉不已，「我記得去年，家族純年收益已經達到三百多萬了。」

  「叮咚~~啟稟主人，家族開銷實在太大了。所有族人，家將，以及家丁等衣食住行，修煉資源和靈食等等的開銷，便達到了一百二十萬。守達商行那邊，我們王氏投入了六十萬乾金，目前尚未回資。平安鎮的土地開發，水利工程，道路規劃，等等公共設施等開銷也達到二十餘萬，還有情報集團開支，僱傭開支，人情往來……」器靈小雪解釋道。

  「行了，我知道開支很大了」王守哲揮了揮手令她閉嘴，「查看系統列表主頁面。」如今的王氏，的確很能賺錢，但是因為許多族人都是頂格大力培養，以至於開銷極大。



  尤其是瓏煙老祖那邊，為了儘早給家族培養出一個紫府境修士，每年投入的資源極其奢侈。三階，四階的靈肉都是敞開了供應，還偶爾重金收購一些五階靈獸肉給她補充氣血。



  價值三四千乾金一枚的大聚靈丹，瓏煙老祖十天消耗一枚！光這一筆，就得超過十萬乾金。每天還得消耗一到兩枚靈石，這又是五六萬乾金的支出。

  再加上一些其它的支出。

  總之，僅僅是天人境初期的瓏煙老祖，每年在修煉上的消耗達到了二十幾萬。不但遠超普通天人境的開銷，連比學宮的天驕親傳規格高出了一大截，屬於房佑安看了會流淚的奢侈支出……

  換來的好處是，瓏煙老祖的修為蹭蹭蹭地往上飆，預計前後不超過十五年，便能達到天人境中期了。

  王守哲當然還想加快一下瓏煙老祖的晉升速度，只是如今此等消耗，實際上已經是達到邊際效應遞減的極致了，再多資源也快不起來了。

  閒話暫且不提。

  隨著王守哲話音落下。

  系統主界面乾淨利落地投影在了他的面前。

  【家族名稱】：隴左長寧王氏

  【家族等級】：七品

  【家族威望】：【鄉望（100）隻手遮天】【縣望（100）隻手遮天】【郡望（51）聲名鵲起】【國望（03）籍籍無名】

  【家族產業】：38項（點擊查看詳情）

  【家族成員】：【族內（59）】【外嫁（13）】（點擊查看詳情）

  【家族姻親】：7個（點擊查看詳情）

  【家族家將】：【成年（98）】【未成年（238）】（點擊查看詳情）

  【家族家僕】：【成年（1027）】【未成年（827）】（點擊查看詳情）

  【成長設施】：【藏經閣】【藏寶閣】【靈材閣】【靈丹閣】【族學】【演武場】【測靈台】

  【秘寶之地】：【外域試煉場】【洗髓洞】【火雲洞（中品火脈靈田）（中等）】【靈藥洞

  （中品靈藥田）（小）】【晴蓮火谷（上品火系靈田，煉器，火蓮）】【牧場火山秘境（上品火系靈田）】（點擊查看詳情）

  【收支列表】：（點擊查看詳情）

  ……

  相比於上一次統計列表，長寧王氏的縣望，已經達到了一手遮天地步，在長寧衛的範圍內幾乎是說一不二的級別。

  便是在整個隴左郡內，王氏的名望也在飆升之中，達到了聲名鵲起的地步。此外，「系統還開放了」國望這一項目，只是數據有些慘不忍睹。

  放眼整個大乾國，長寧王氏只能算是籍籍無名。

  產業項目增加的不多，但是曾經的各項產業，不斷地逐漸發力，給王氏帶來了海量的財富。

  其實王氏發展到現在，曾經引以為支柱產業的洋灰、洋玻璃、紙張等行業。其主導地位，已經漸漸地被農田這一塊給取代了。

  隨著王氏實力與日俱增，曾經偷偷摸摸種糧種的產出方案，如今已經明朗化了。

  王氏十九號稻種，王氏二十三號麥種，已在平安鎮已經全面鋪開種植，王氏在平安鎮的良田數量，得益於開荒和大力開拓梯田，已經暴增到了十一萬畝。

  光是這一塊的收益，去掉城稅郡稅國稅三成稅收、錢氏一成渠道費、以及其他支出後，年純收益便達到了三十四萬乾金。



  下轄平民的總良田，也逐漸增加到了十二萬畝，他們也幫助王氏種植糧種，總產出達到六七十萬乾金。而王氏能從中獲得世家稅七八萬乾金，以及糧種抽成約十七八萬乾金。

  這一項，便又是二十幾萬乾金的純收益。

  而下轄平民，也得益於幫助王氏種植優質糧種，收入達到了原本的數倍。也正是因此，王氏轄地內的平民們都十分有錢，令外來人羨慕不已。

  唯一的缺憾便是，平安鎮經過這些年的大開發後，已經進入到了開發飽和狀態，良田總數量已經很難再大幅度擴增了。



  因此，在王氏逐漸強大後，便將目光瞄準了姻親聯盟的農田，以及其他八九品世家的農田上。讓他們的良田上，都種植了王氏的高產糧種，並且統一收購統一銷售。

  這筆錢，就賺得比較少了。每一萬畝糧種代種，大約能給王氏帶來八千乾金收益。看似收益一般，卻架不住數量多。

  長寧衛以及周邊地區，與王氏達成代種協議的總畝數量，已經超過了五十萬畝！令王氏每年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此外，還有白玉靈米糧種，赤晶靈米糧種等種植和代種，也給王氏帶來了足夠的收益。

  如今王氏的糧種足夠暢銷，總計不過七八十萬畝地的糧種，遠遠不夠整個隴左郡的消耗。因此距離市場飽和，仍舊有很長一段路走。

  因此，王守哲將目光放到了域外。

  域外拓荒，是王氏一直以來都渴望的大計劃，那裡有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等待開荒。將那些土地都納入下轄後，王氏的財富積累速度會再度暴增。

  域外開荒，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所需的資金數量也絕非小數。

  五百萬乾金！前期倒是足夠了。

  可擺在王守哲面前的，還有一項巨大的開銷在等待著他。那便是一種叫做「無極寶丹」的丹藥，那是一種比五品丹藥洗髓丹更高級別的六品寶丹！

  此丹極為罕見和珍貴，便是連紫府世家都會對其趨之若鶩。它最大的作用性，便是可以令一個中品資質，尚在鍊氣境，天生擁有一重血脈的小天驕，逆天改命成為二重血脈的天驕。



  經王守哲對情報的掌握和推斷，它的作用性遠遠大過於洗髓丹，應當比「初級血脈改善液」猶要厲害一籌，但絕對達不到嫁衣血蠱王的效用級別。

  按照道理來說，王守哲目前已經是第三重血脈，即使是服用無極寶丹，對血脈提升的作用性也是比較小。

  然而別忘記了，他經過一隻嫁衣血蠱王的血脈資質提升，以及幫助火狐歷經天劫後得到了洗髓伐毛的機會。

  種種因素下，已經將他的血脈推升到了第三重巔峰狀態，僅差那麼一點點就能突破到第四重了。

  倘若王守哲從未使用過初級血脈改善液，用一次的話，說不定能有一點點機會沖至第四重靈體。只可惜，一來是他的身體對初級血脈改善液有了耐藥性。二來是，他總不能去霸占後輩族人晉升天驕的機會。

  因此王守哲，一直都在尋找合適的天材地寶或丹藥，能讓他破開那一絲絲桎梏，晉升成為大天驕。

  沒辦法。

  王守哲壓力太大了。

  瓏煙老祖是大天驕，老婆是大天驕，長女長子都是大天驕了……

  若他不能在晉升天人境之前，便覺醒第四重血脈，之後再想成大天驕難度就更大了。

  這一次，機會來了。

  根據百寶閣給來的消息，漠南郡的百寶閣分部弄到了一枚六品無極寶丹，於三個月後在漠南郡郡城進行拍賣。

  本來按照規矩，像出現無極寶丹之類級別的拍賣會，都屬於高級拍賣會。尋常七品，甚至是普通六品家族都沒有參加的資格。

  好在王氏在南六衛的百寶閣消費能力超一流，前前後後花了不少錢，早就有了貴賓的待遇。因此，南六衛百寶閣願意舉薦王守哲去參加漠南郡的高級拍賣會，前提是總叫價不低於兩百萬乾金！



  而一枚「無極寶丹」，正常的拍賣價格也就兩百至三百萬乾金左右。通常只有超強的六品世家，或是五品世家才能消費得起。

  兩三百萬乾金，對王氏來說出得起。

  可王守哲向來是穩妥性性格，錯過了這一枚無極寶丹，他不敢確定在晉升天人境之前，還有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了。

  因此，這枚無極寶丹他志在必得。

  他最擔心的是，若同樣有一個有著「剛需」志在必得的家族與他競爭，五百萬乾金夠是不夠？

  「唉，終究是太窮了些。」王守哲的心中感慨不已，「攢點錢不容易啊。」

  守達商行倒是有一大筆資金暫且沉積著。不過，那筆資金是接下來擴大守達商行規模用的，便是連王守哲都無權挪作他用。

  「罷了罷了，先在姻親家族籌個兩百萬備用金。」王守哲微微皺眉，「穩妥起見，再去錢氏籌措三百萬乾金備用。若是一千萬都拍不下來……那就只能再等等了。」

  ……

  數日之後。

  隴左郡城的「紫府宮」酒店內，王守哲與錢氏新任家主錢學翰秘密相會。

  「咦？」

  王守哲一見錢學翰，便發現他氣質神韻仿佛有了巨大的變化，整個人非但充滿了自信，連周身氣息都發生了變化，一股銳氣而起，難以內斂的模樣。

  「晚輩見過守哲家主。」錢學翰先是深深地一作揖，表示對王守哲的尊敬和感謝，隨後笑道，「看樣子，守哲家主也發現了。承蒙守哲家主關照，令學翰屢屢立下大功，老祖宗一高興。將這一次家族傳承遺蹟進入的機會，給了晚輩。而晚輩也不負老祖期望，成功成為了紫府種子。」

  紫府種子？

  那就是天驕了！錢氏竟然也有晉升天驕的渠道？

  「恭喜學翰家主，還請家主莫要再自稱晚輩了。」王守哲汗顏的同時，心中暗忖，錢氏不愧是錢氏。一個能延綿上千年的紫府世家，果然有其深厚的底蘊。

  不過，王守哲暗自推斷。錢氏掌握的那個秘密底蘊，多半是遠遠不如神武皇朝試煉點的。否則，錢氏便不是如今的錢氏了。

  一個晉升成為天驕的機會，對錢氏必然是非常難得和珍貴。

  「守哲家主對學翰有再造之恩。」錢學翰固執不已道，「老祖之所以能給予我紫府種的機會，也是因為我與王氏得以相處很好的緣故。」

  「對了，守哲家主此番召學翰前來，是為了商談守達商行的商務嗎？晚輩已經派出了各路長老，竭力加速收購或租用靈禽飛輦了，保證自期限內，湊足至一百二十架~」

  「並非此事。」王守哲搖首，隨即將來意一說。

  「噗！」

  正在喝靈茶的錢學翰，一口茶給噴了出來，以驚恐的眼神看著王守哲：「守哲家主，竟然打算用一千萬乾金，去砸無極寶丹？此物雖然珍貴難得，可鮮有超過三百萬乾金的交易記錄。」

  「急需而已。」王守哲實話實說道，「錯過了這次，猴年馬月再能遇此良機？」

  錢學翰差點都哭了，這一次錢氏也想參加拍賣會，買下那顆無極寶丹，作為家族底蘊存著。可家族長老會，給出的預算是兩百五十萬。畢竟錢氏現在押寶守達商行，資金已經非常短缺。

  守哲家主啊，你這手筆也太兇了。還給不給其他家族一線希望啊？

  當真是有錢超任性。

  唉，同樣是家主。錢學翰發現自己的權力，不如守哲家主的十分之一。他學翰家主，不但受長老會掣肘，頭頂還一個紫府境老祖宗裁決著家族大事呢。

  不一樣，當真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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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8章 漠南王氏？

 錢學翰只是略一衡量，便爽朗地說道：「此事簡單，我們錢氏長老會必然會全票通過。不過，錢氏目前的現金也不足，我們錢氏可支持您從守達商行無息借貸一筆乾金。」

  錢氏乃是隴左郡最有錢的紫府世家，但即便如此，現金流也不是無限的。先前他們就已經一次性投資了五百萬乾金到守達商行，另外，還提供了一千萬乾金的無息貸款。

  這一千五百萬乾金的支出，直接讓錢氏長久以來的積攢消耗了大半。如今再擠，也就是能擠出數百萬乾金。

  不過，他們的投資是值得的。

  守達商行潛力巨大，錢氏此舉，便是將王氏和錢氏牢牢地綁在了一起。目前，錢氏光靠與守達商行的這一系列合作，每年的營收便已經不低於一百萬了。

  要知道，守達商行在錢氏入駐之前，憑藉區區三十架靈禽飛輦，便已經實現了較大的盈利。當時守達商行最後一個月的營收，已經達到了八萬乾金，當月支出不過是三萬五千餘乾金，毛利將近四萬餘乾金。

  當時整個守達商行的總投資，也不過是兩百五十萬乾金，其中大部分乾金甚至還未來得及動用，都是留待接下來擴大規模和發展使用的。

  可想而知，等將來守達商行發展起來，形成一定規模之後，收益將會何等可觀。

  若非如此，錢氏如此龐大的家族又不是傻瓜，怎會捨得投入五百萬乾金，來換取區區兩成股份？

  至於那額外的一千萬乾金無息貸款，也是為了加速守達商行的發展壯大，以期儘快占領市場，修築行業門檻。

  如今不足一年時間。

  守達商行的靈禽飛輦隊伍就已經擴大了四倍，達到一百二十架左右的規模，每月的營業額，也暴增到了三十餘萬乾金。

  儘管還遠遠未到分紅時機，可守達商行未來的成長潛力，以及其可怕的吸金能力，已然可見一斑。

  「從守達商行走帳？」王守哲頷首道，「這倒也行，畢竟這筆錢只是預備金，不一定能花出去。即便真花掉了，至多一兩年時間，我王氏便能補齊。」

  不算守達商行那一塊，王氏今年的預計收入也會達到四百萬乾金左右。

  拋開整個家族內部一年一百數十萬的固定開銷後，其餘方面只需要暫時節約一些，便能很快補上缺口。

  他現在已經是靈台境中期的修為，最多十年，就要準備突破天人境，一旦錯過此次晉升大天驕的機會，未來想要彌補便勢必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甚至，很有可能根本無法彌補，讓他的潛力僅僅停留在紫府境，只有八百至一千年的壽元。

  更何況，當他成為大天驕後，修煉晉升速度會變得更快，在漫長的修煉過程中，無形中便等於節約了大筆資金。

  無論如何，這一枚「無極寶丹」一定要到手。

  如今錢氏在守達商行擁有兩成股份，而王氏擁有三成。但凡只要錢氏沒意見，其餘姻親家族自然也不會反對王守哲借貸公款。

  此事一定。

  王守哲於數日之後，便從隴左郡郡城低調的出發。同行的除了王守哲之外，還有天人境傀儡王守主。

  「他」如今已屬於王守哲的私人護衛。

  不過，王守主雖然是天人境傀儡，戰鬥力不俗，但是在智能程度，以及擬人程度上，卻不如從神武皇朝遺蹟中得到的靈台境護衛傀儡王守衛。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神武皇朝乃是一個高度發達的文明，當時的很多技術都已經極為先進，卻因為種種原因大部分都早已失傳。天璣州雖然在傀儡煉製技術上有很多獨到之處，卻還遠遠達不到神武皇朝時期的水準。

  除此之外，同行的還有瓏煙老祖。

  如今王守哲對王氏太重要了，有瓏煙老祖護衛的話，安全性便提高了許多。一般而言，只要不是紫府境修士親自動手，憑瓏煙老祖的實力都可以勉強應付過去。

  不過幸好，這世界上的紫府老怪都是有名有姓的上人，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多數時候都是待在自己的老巢之中，很少會在外面瞎晃悠。

  除了王氏這一架飛輦之外，錢氏也準備去參加這場拍賣會。自駕飛輦中，除了錢氏現任家主錢學翰，還有兩位天人境長老隨行。

  兩方結伴而行，一路上相互也有個照應。

  從隴左郡郡城一路向西，大半天后，飛輦便抵達了天隴山山脈。

  天隴山山脈位於整個大乾國版圖的東南面，山勢綿延磅礡，內有無數崇山峻嶺和天險，占地面積廣闊無比，乃是大乾範圍內都數得著的大型山脈之一。

  隴左郡便是因為位於這座山脈東面而得名。

  不過，雖然天隴山左右兩側的平原都已經被人類占據開發，可山脈內部卻依舊充滿了危險。只因其內部環境實在太過複雜，不僅靈脈眾多，且小靈脈相互交織，和複雜的山勢相互作用，構成了無比複雜的靈脈網絡，以至於山脈中存在著不少天然陣法。

  也因此，天隴山山脈之中存在著不少異種凶獸和異種靈植。據說天隴山深處，甚至還有殘留的七階凶獸隱匿其中。

  哪怕是紫府境修士，也不敢隨意踏入天隴山深處。

  不過，天隴山已被人類圍困其中，高階凶獸也不敢輕易離開天隴山屏障，否則便是給人類送天材地寶來了。

  當然，相應的，人類想要跨過天隴山也不容易。

  目前，想要跨過天隴山，只有三條路。

  一是從安江順流而上，度過無數險峻峽口，便能跨過天隴山山脈。

  第二，便是從隴左郡最北邊的西北衛出去，跨越大荒草原抵達漠南郡。不過，大荒草原一望無垠，許多都是人類未開荒的荒蕪之地，非但有未開化的蠻族居住，還生存著許多凶獸。走那條路，非常不安全。

  第三，便是從天隴山腹地最狹窄處的慶隴走廊穿梭過去，僅僅穿過數百里，便能抵達大名鼎鼎的「慶安盆地」。

  這是一片巨大的盆地，其內湖澤水源充沛，土地肥沃，氣候宜人，乃是人類宜居之地。這片盆地，也是大乾國最早的幾個開荒郡之一。

  慶安盆地內設有一郡，名為「慶安郡」。

  慶安郡是大乾各郡中災難最少，也是最為富裕的郡之一。這裡的世家，生活條件普遍要比隴左郡好上不少，吃穿用度更加高端奢華，七品六品的世家也比隴左郡要多不少。

  王守哲和錢學叡這一次走的，便是慶安盆地這條線。

  不過，「慶安郡」並非王守哲這一次的目的地。

  因此，他也只是在幾個順路的衛城略微停歇了一番，粗略地領略了一下慶安郡的富庶與風采。

  飛輦一路向北而行，走走停停的五六日後，便抵達了位於慶安郡最北部的「鎮北關」。

  鎮北關曾是大乾國第一雄關，地勢險峻，堪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出了「鎮北關」，便到了王守哲此行的目的地——漠南郡。

  漠南郡地處大荒漠以南，因此而得名。

  但漠南郡並非荒漠地帶，而是一望無垠的大草原。其地形地貌，世家組織結構，產業鏈等等，與隴左郡的西北五衛頗有些相像。

  只是，西北五衛那邊的草場規模與漠南郡相比，那是小巫見了大巫，連十分之一都遠遠不到。

  如今兩郡的郡策發展方向之一，便是隴左西北五衛往漠南郡方向開荒，而漠南郡則往西北五衛方向開荒。

  如此數百上千年後，漠南郡與隴左郡就會在草原上接壤。

  而漠南郡既然擁有如此大面積的草場，其產業結構自然也是以畜牧業為主，農耕和商貿為輔。

  雖然草原上的土壤略呈沙土狀，不夠肥沃，也沒有四通八達的河道水源，難以像隴左郡、慶安郡一樣形成大乾之糧倉。但漠南郡卻是大乾最大的肉類出產地，以及最優質的馬匹出產地，號稱「國之肉倉」，「國之馬倉」。

  同時，漠南還盛產羊毛，皮革，以及各種奶製品，乃是大乾最大的皮毛製品以及奶製品出產地。

  靠著相關產業鏈，漠南大大小小的世家活得也是相當滋潤。單論富庶程度，漠南比起慶安郡也不過是略遜一籌而已。

  作為大乾最早開闢出的幾個郡之一，漠南的歷史已經相當悠久，郡內總體也比較安全。兩架靈禽飛輦一路往北而去，一路上也是比較順利。

  從天空中望下去，廣袤的草場鬱鬱蔥蔥，仿若蔥綠的海洋，時不時還能見到成群的牛羊馬等畜生在草原上緩緩蠕動，或進食，或奔跑，看起來悠然自得，好不愜意。

  當初長寧王氏從皇甫氏手裡拿到的「王氏大牧場」，與這漠南郡的大草原比起來，猶若是滄海一粟。

  大部分世家擁有的草場範圍都極為廣袤，甚至於，要比隴左郡世家所擁有的土地面積大上數倍不止。而他們雖然有主宅，卻大部分時間都住在牧場之中。

  不過，如此場景初看倒是有趣，半天之後便只覺單調和乏味了。王守哲很快就沒了興趣，轉而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趕路上。

  兩日後，靈禽飛輦也不知道在空中橫跨了多少個大草場，才終於抵達了漠南郡郡城。

  郡城傍湖而建。

  這是一個直徑約有千里之遙的龐大草原湖。

  湖水不深，一到冬季便會全部結冰。屆時，整個湖面晶瑩剔透，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猶若鑲嵌在草原上的一顆明珠，因此被命名為——「洞查查湖」。

  據說，這是根據當初盤踞在此的蠻族土語發音命名的。

  漠南郡城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

  它的城牆是用土法燒制的紅色巨磚砌成，高逾二十丈，寬逾數丈，城內布置著一個巨大的防禦陣法，配合城內的守軍和紫府上人，甚至曾經抵擋過八級獸潮。

  隴左長寧王氏，與隴左錢氏都是外來者。不過，他們一個擁有多寶閣的貴賓請柬，一個乃是大名鼎鼎的五品紫府世家，只是略作驗證，便被恭敬地請入漠南城中。

  這種時候，便體現出了紫府世家的底蘊和根基來了。王守哲一行與錢學翰一行剛進入郡城，便有當地勢力聞風來接。

  其中便有漠南莫氏。

  這是一個新興的六品世家，短短几百年時間，便從曾經的七品晉升為六品，並且如暴發戶一般將主宅搬到了郡城內。

  這個家族如今足足擁有四名天人境老祖，比普通的六品世家猶要強上一籌。

  不知莫氏與錢氏有著什麼樣的往來，兩家的關係似乎頗為親密。莫氏的家主和一位天人境後期的老祖，非常熱情地招待了錢學翰和王守哲等人。

  當然。

  王氏不過是七品世家，被熱情招待的唯一原因，便是沾了錢氏的光。

  兩個家族，都被莫氏安排進了「觀天閣」中，這屬於漠南郡的高端客棧之一，它使用了超高的建築技藝，高餘五十多丈，是漠南郡城最高的建築物。

  因此得以住在此等高端客棧中的客人，沒有一個簡單人物。

  它距離多寶閣分部，也不過是隔了兩條街，來去頗為方便。

  有接風自然有洗塵。

  觀天閣內部，便有類似於百味居之類的高端自營酒樓。

  莫氏一眾，如土大豪一般地包下了酒樓的一整層，來招待錢氏和王氏，就在對琉璃窗處擺了一大桌，從這裡可以將「洞查查湖」的美麗湖灣盡收眼底。

  如此奢侈和「豪邁」，惹得王守哲也是暗暗咋舌，低聲傳音問錢學翰：「學翰家主，這莫氏是做什麼營生的？排場竟如此之大。」

  錢學翰立即低聲回道：「原本是一個普通的七品世家，因運氣極好，在家族偏遠轄地內無意中勘探出了深層富鐵礦石，因此發家致富短短時間內晉升到了六品世家。百多年前，他們就與我們錢氏有了聯繫，他們家有兩個姑娘，遠嫁到了我錢氏的直脈中……算是半個姻親家族吧，而我們則是幫他們將優質鐵礦在隴左郡內銷售！」

  之所以是半個姻親家族，是因為只有莫氏直脈嫁到了錢氏直脈，而錢氏嫁回去的是兩個庶女。這一點，錢學翰自然不會多嘴。

  「守哲家主，你們王氏不是一直都需求大量粗鐵錠嗎？你們家用的那些，大部分都是來自莫氏富礦產出，質優價低。」

  「呃……」王守哲暗自無語，沒想到王氏和「莫氏」也有些關聯。果然，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中，都會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只是王守哲不知道的是，在隴左紫府學宮內，也有一位來自漠南莫氏的小天驕姑娘，曾經想巴結王璃瑤當她追隨者，結果被「老僕」商季平趕走。

  眾人落座後，僅有「七品」的王氏，並沒有被太過重視。連他帶老祖，被安排在了末座。這把錢學翰嚇得是一頭汗水，剛準備反對兩句，「仔細」介紹一下王氏時，卻被王守哲暗中制止。

  他並不想與這暴發戶氣息比較濃烈的莫氏，有太深的來往。同樣，他也不想為了面子而暴露了王氏的底蘊，從而來點節外生枝什麼的。

  唯一的目的，就是買下無極寶丹後，第一時間吃掉，來一個入嘴為安。

  因此，這接風宴上。王守哲與瓏煙老祖，對那些漠南珍餚，只是淺嘗輒止吃個味道，頗為低調而沉默。

  而莫氏一眾人，則是將錢學翰眾星拱月在了其中，各種阿諛奉承如潮水般轟去。

  惹得錢學翰一頭冷汗，時不時發虛地偷瞄了一眼王守哲和瓏煙老祖。開玩笑，守哲家主是何等人物？那是連大名鼎鼎的龍無忌都敢硬懟的大人物。

  他雖然「貴」為錢氏家主，終究還是不能和守哲家主比的。而瓏煙老祖就更別提了，當初可是救過他的命，連聖地天驕曹幼卿都被她打跑的主。

  根據老祖宗暗中推斷，瓏煙老祖極有可能是天驕中，血脈都比較靠前的存在。否則，冰瀾上人不會如此器重於她。

  唯一讓錢學翰稍微心安的是，守哲家主和瓏煙老祖都沒有介意。

  就在王守哲和瓏煙老祖，準備再熬一陣後便藉故告辭，低調離場時。驀地，被包下的這一層酒樓內，卻是衝進來幾個年輕的公子哥兒。

  那幾個公子哥，個個穿著講究，頗有些油頭粉面的紈絝子弟氣息。其中為首的那個，仿佛才二十三四歲模樣，便是一身靈台境二層的氣息，他目光冷峻，嘴角仿佛掛著一抹怒意和冷笑。

  他們一進來，就嚷嚷道：「區區莫氏，也敢和三十九公子搶餐位？」

  莫氏家主剛準備發飆兩句時，卻猛地一瞅見那為首的公子，以及聽到了他們的話，當即臉色大變：「是王室海那混世小魔頭！」

  「不錯，你竟然還認得室海公子。」

  他的幾個跟班，卻是更加叫囂了起來：「既然認得我家室海公子，還不快快滾開。」

  王室海？

  王守哲和瓏煙老祖互相望了一眼，均是有一絲尷尬和無語之色。

  漠南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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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我是你爺爺

  其實在最早的時候。

  王守哲只知道在大乾國都，歸龍城裡有一個大乾王氏，後來與隴左王氏交流多了，對世界格局越來越清晰，才知道在漠南也有一個王氏。

  那也是從大乾分出去的王氏旁支，而且是早在一千幾百年前，就已經分出去的天人支脈。只不過那一支發展的不錯，和大乾主脈走得也比較近，早在七百多年前，便成為了紫府世家。

  如今，漠南王氏的紫府交替也早已完成了第二次，正在進行第三次紫府交替，算是一個穩穩噹噹的五品世家。

  早些年，隴左王氏還是紫府世家的時候，和漠南王氏也互有來往。

  只是後來隴左王氏沒能完成紫府交替，家族一蹶不振，逐漸衰敗。隨著時間的流逝，兩邊的來往便也越來越少，情分也漸漸變淡。

  尤其是近一兩百年，漠南王氏與隴左王氏走動極少。而且多半都是漠南王氏的人，辦事路過隴左郡時，順道拜訪一下。

  而隴左王氏因為實力衰敗厲害，活動範圍較小，自然是逐漸和漠南王氏鮮有交集，雙方愈發疏遠。

  漠南王氏與隴左王氏都已經如此疏遠，跟長寧王氏就更不用說了。反正王守哲自繼位以來，還從來沒與漠南王氏打過交道。

  因此，他這一次前來漠南，本來的打算是悄悄地來，悄悄地走，也沒想著要去認個親戚什麼的。

  誰能想到，他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碰到漠南王氏的人？而且聽起來，來的好像還是「室」字輩的小輩……

  就在王守哲與老祖低調無語間。

  那邊的莫氏家主臉色一寒，怒斥道：「王室海，念在你年齡還小，平常也由得你胡鬧。但是這一次本家主在招待隴左貴客~~你如此胡攪蠻纏，真當我莫氏是吃素的不成？」

  「隴左貴客？不過就是窮鄉僻壤來的土包子~」王室海身邊的某個紈絝小子叫囂道，「也不睜大眼睛瞧瞧，這是在誰家的地盤上！兄弟們~~給我掀了他們的桌子！」



  幾句話的功夫，雙方的言語衝突就開始升級。王室海等一眾年輕紈絝們情緒激動，衝上前來，「咣當」一下就將好好的一桌菜掀翻在地。



  「飛揚跋扈，真是飛揚跋扈！」莫氏家主氣得全身顫抖，轉身對錢學翰歉然道，「學翰家主，勞煩尊駕先行一步。本家主就不信，這王氏的小魔王還敢反了天……」

  豈料。

  他的話還沒說完，錢學翰就起身阻止了莫氏家主的話。

  他眯眼掃了王室海等一眾年輕人一眼，朗聲道：「諸位年輕人莫要衝動，且先聽我一言。」

  「你算哪根蔥，有什麼資格說話？」一個跋扈的紈絝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在我們漠南郡室海公子面前，是龍就得盤著，是虎就得臥著。」

  此言一出，錢學翰隨行的兩個天人境長老臉色一變，當下就站起來準備動手。

  錢學翰乃是新任的錢氏家主，身份尊貴。

  雖然長老會能夠對家主形成掣肘，但家主的總體地位和權力依舊不低。何況，在外，家主代表的是錢氏的臉面，豈能被人如此羞辱？

  「慢著。」

  錢學翰抬手制止了長老，隨即看向王室海，淡淡道：「在下錢學翰，腆為五品世家隴左錢氏之家主。王氏小友，你是準備挑起漠南王氏與隴左錢氏的交惡麼？」

  他的態度依舊恭謙有禮，並不顯得倨傲，然而，隨著他這一番話，一股上位者的氣度卻是沛然而起，神色間也平添了一抹威嚴。

  隴左錢氏乃是五品紫府世家，作為新上位的家主，自然是有他的社會地位。

  「五品世家？家主？」

  年輕公子王室海臉色一變，有些惱怒地瞪了一眼他的「同伴」，仿佛在質問對方，調查的情報為何有誤。

  王室海畢竟是小輩，在家族中尚未擔任職位。而對方卻是五品世家家主，地位與他爹王宗浩在漠南王氏宗族中的地位相當。

  他雖然有「混世小魔王」之稱，可也不是蠢貨。雖然對方只是過江龍，可憑白給家裡招惹錢氏那種實力渾厚的大敵，也不是他能擔待得起的。

  只是他到底年少氣盛，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臉色也有些陰晴不定。

  「也罷。」錢學翰卻大度地揮了揮手道，「此事顯然是個誤會。區區小事，莫要再糾纏下去了。」

  「哈哈~~既然是隴左錢氏客人來了，那我王室海自然要給錢氏一個面子。」

  王室海心中早就萌生了退意，見有了台階下，當即順坡下驢說了句場面話，隨後狠狠地盯了莫氏家主一眼。

  「這一次的事情，咱倆回頭再算。」

  豈料。

  錢學翰卻笑道：「小友請留步，我觀小友生得豐神俊朗，器宇非凡，想必是漠南王氏年輕一代的天驕。」

  「錢某最喜歡結交青年俊傑，如若不嫌棄，錢某新起一桌酒席招待諸位年輕俊彥。」

  錢學翰自從登上家主之位後，漸漸地展露出了成熟穩重，拿捏有度的風采來，與當初謹小慎微，動輒叫「守哲救命」的形象已經截然不同。

  王室海終究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天驕小子，哪裡會是錢學翰的對手？

  三言兩語間，他就被錢學翰哄得心花怒放，略一矜持便答應了他的邀請。

  當然，這也是因為錢學翰乃是五品世家家主的緣故。倘若他只是一個七品世家的家主，去與王室海結交，人家多半是鼻子朝天著看你。

  現場唯有莫氏家主和兩位天人老祖的臉色不是很自然，似乎有些陰沉和不悅。可他們即便心中有不滿和怒氣，也不敢當著錢學翰的面發出來。

  王守哲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心中如明鏡一般透徹。

  他能將落魄的九品王氏，一路帶到如今的強七沖六的層次，豈是易與之輩？

  上輩子的知識和眼界，不過是奠定了他這一世的基礎而已。這一世，他一路辛辛苦苦成長至此，也早就已經不是十八歲時的他了。

  莫氏這一次的宴請，王氏王室海和紈絝們衝進來鬧事，表面看起來好似是三流玄幻小說中的無腦衝突仇恨流橋段。

  可種種細節表明，這多半是莫氏暗中布的局。

  故意包了王室海定下的餐位，以此激怒年少氣盛的王室海，好讓他協眾進來鬧事。而那先行出言挑釁的紈絝，搞不好就是莫氏早就安排好的棋子。

  而莫氏家主那仿佛不經意間的一句「王氏的混世小魔王」，也會讓錢學翰不自覺以為，對方是在無理鬧事。

  他們大概也是吃准了錢學翰不過四十餘歲就登上家主之位，應當是最為意氣風發，心高氣傲的狀態。一旦兩邊起了衝突，他們只要再推波助瀾一番，便能讓錢氏與王氏的關係惡化，憑此將錢氏牢牢地綁在莫氏的戰船上。

  只可惜。

  莫氏太過小瞧錢學翰了，那傢伙最是擅長隱忍與謀算。

  當初，他早就知道後母沒按好心，便平常一副唯唯諾諾公然無害的模樣，暗中卻早就偷偷摸摸和後媽嫡母身邊的婢女好上了，甜言蜜語把人哄得神魂顛倒，偷偷許了人家小姑娘種種好處和光明的未來。

  之後，他便利用那丫頭通風報信，掌握好時機後，利用種種條件來了一次絕地反殺。

  要說王守哲如何知道這些，自然是因為錢學翰之前的所作所為，有利用王氏的嫌疑，王守哲覺得他不簡單，便暗中派人調查了一番。結果也不出王守哲所料，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還不是最厲害的。

  最厲害的是，那錢學翰不顧自己還未有正妻，也不顧旁人的反對，竟當真將那婢女納成了寵妾，寵妾的母族，那個附庸錢氏的九品世家，也跟著水漲船高受到了重用，頗有雞犬升天之態。

  曾經對那姑娘許下的種種諾言和好處，都一一實現了。

  這一招，連王守哲都暗贊他的頭腦之清晰。

  畢竟，他之前的算計雖然只是在順勢推舟，可終究瞞不住有心人的調查。但他這麼一操作，雖然略微有損名聲，會導致他未來娶妻相對困難，卻也豎起了一個言出必諾的招牌，間接向人表明，他的將計就計只是出於無奈，自保而已。

  時至此時，連王守哲都暫時沒辦法真正摸透錢學翰，只得謹慎對之。

  此等人物，豈會因為莫氏一個小小的局，而被牽著鼻子走？

  他順勢邀請結交王室海，即化解了矛盾，又是順手給了莫氏一棒子，警告他們恪守本分一些。

  很快，就有人將現場收拾乾淨，重新換了一桌。

  這一次，錢學翰不再聽莫氏安排了，仿佛東道主一般，取得了主動權。

  至於被喧賓奪主了的莫氏一眾，現在也是有苦說不出，畢竟是他們算計在先，本就理虧。

  更何況，他們就算不理虧，面對錢氏家主的「胡鬧」，也只得隨他盡興。

  錢學翰先是令人如沫春風地安撫好了王室海一眾，隨後，他便堂而皇之地到了王守哲和瓏煙老祖面前，深深一揖：「守哲家主，瓏煙老祖。先前不是晚輩請客，只因客隨主便，晚輩也不好善作主張。」

  「這新起的一大桌，乃是晚輩私人付帳，即便您二位不介意，借晚輩十個膽子也不敢讓您二位，受委屈敬陪末座。」

  「什麼？」

  莫氏家主一眾和王室海一眾，都是吃驚不已地看著這一幕。

  尤其是莫氏一脈，更是摸不著頭腦。先前不是介紹說是什麼七品世家嗎？堂堂五品紫府的家主，緣何對他們如此恭敬客氣？

  「學翰家主，這兩位……究竟……」莫氏家主急忙湊上前來，有些發虛地低聲問，「莫非……先前是在下失禮了？」



  「老莫啊老莫~」錢學翰對他改了稱呼，趁機拿捏道，「你呀你，真得好好擦亮擦亮眼睛了。我們守哲家主如此淵渟岳峙，氣度非凡，就這麼不入你眼？」

  然後，他也不理莫氏家主的驚訝，恭敬地請瓏煙老祖入首席的同時，也拉著王守哲坐到了次賓坐席。

  一番重新安排下，眾人紛紛落座在大圓桌上。

  不過，他也謹守著王守哲不想太過高調的原則，只是重新介紹了一遍，這是來自隴左長寧王氏家主，以及家族老祖瓏煙老祖。

  言語之間，隱晦地點出一些王氏不同於一般七品世家。

  一聽是隴左長寧王氏，王室海不由得眉頭跳了跳：「這位兄台，適才聽錢氏家主稱呼你為……守哲家主？你叫王守哲？究竟是哪個守字？哪個哲字？」

  王守哲哪裡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不過時至此時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來之前，的確沒有想著去漠南王氏攀個親戚之類。

  不過，機緣巧合下碰到，他也沒有矯情到要故意隱瞞。當即，王守哲笑著說：「恪守本心之守，知人則哲之哲。」

  「轟！」

  王室海仿佛覺得一道天雷般轟下，砸得他有些暈乎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

  一旁的小夥伴則是驚奇不已道：「三十九公子……那位仁兄的名字，與你爺爺好像，就是哲字有些不一樣。」

  「閉嘴！」王室海臉紅不已，瞪了回去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隨後，他眼神有些不善地盯著王守哲：「兄台，你這是故意來消遣本少爺的嗎？」

  「唉~我倒也想這是個巧合。」王守哲微笑說道，「不過沒辦法，老祖宗傳下來的字輩排序，誰敢胡亂改變啊？我們隴左長寧王氏，乃是隴左王氏之分支，而隴左王氏，乃是大乾王氏分支……按照你這室字輩排序，根據傳統，你可按照我在自族之排序，管我叫一聲，四爺爺。」



  「四爺爺？我~去……」王室海臉色漲得通紅，即怒又燥，剛想破口大罵，卻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把髒話咽回肚皮里去。

  世家有世家的規矩，越是古老的世家規矩就越森嚴。傳承數千年的家族，必然會有各種分支，如何確定輩分，自然是要看字輩。

  長寧王氏與漠南王氏這種關係，叫做同宗不同族，雖然不是同一個家族，卻是同一個宗。大家都可以根據家譜，追根溯源到大乾王氏身上，這種關係叫做宗親。

  世家子弟祖祖輩輩的每一個人，都是有據可查，絕不能亂來。

  像長寧王氏和漠南王氏這種，若是平常不來往不接觸倒也罷了。可若是碰到了面，說起了字輩，那就得按照字輩來排長幼之序。

  只要不是冒充宗親者，哪怕對方再落魄再窮，你也得規規矩矩按照字輩稱呼。

  王室海就算再紈絝不訓，也不敢在此等事情上造次，否則一旦傳到他家族長輩耳朵里，怕是會被按照家規處置。

  「呵呵，室海小友，守哲家主的身份，我可以替他做證。」錢學翰仿佛早有所料，笑眯眯地說道，「隴左王氏與長寧王氏，在我隴左郡又不是無名之族，此等大事哪能隨隨便便冒充？」

  「我派人回去問問，有沒有隴左王氏。」儘管王室海內心已經信了八九成，可還是派了門外的一位家將，跑回主宅去問問情況。

  接下來的氣氛有些沉悶，王守哲與錢學翰倒是吃得其樂融融。

  不出半個時辰。

  一位面色方正，器宇不凡的男子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甫一進來，就彎腰行禮，朗聲說道：「隴左宗親來我漠南，漠南王氏家主宗平，竟然一時失察未能迎接，失禮失禮。」

  「爹……」王室海的臉色一下子尷尬了。

  通常而言，世家之間去宗親地盤上辦事，都會順道拜訪。而對方也會擺出禮節，該有什麼規格招待就什麼規格招待。

  不知道倒也罷了，若是知道了不出面接待，那漠南王氏就會少不得被扣上一頂嫌貧愛富，無祖無宗的惡名，傳揚出去會遭人恥笑。

  王守哲也是按照禮節起身，規規矩矩地還了一禮，同樣爽朗地笑道：「宗平家主莫要自責，守哲此行原本不想勞動同宗，才隱瞞行蹤，怪不得宗平家主身上。」

  王室海急忙起身，臉紅不已地行禮：「四爺爺，室海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