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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擇蘭] 鹹魚修仙超快樂的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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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8 01:15:2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他來了,你自己去問吧

  伴隨著叱罵聲而來的,還有一道雪白的靈光。

  男子輕鬆避開,落到地上,目光落在趕過來的白鶴身上,皺起了眉:「你……」

  看起來很有些眼熟。

  方才那道攻擊裡的靈力,也總給他一絲熟悉的感覺。

  江魚一看來者,亦是開心地從樹上跳了下來:「丹麟,你來了?」

  丹麟一隻手拉著她的衣袖,目光一直在男子身上,輕蔑道:「原來是鮫人,難怪如此輕浮臭美。」

  這番動靜自然也吸引了留在此地的太虛弟子,此刻他們都圍了上來,卻被男子止住。

  「沒事,我遇到這兩位太清仙宗的仙友,和她們聊聊天。」

  他在太虛仙宗似乎很有幾分威信,那些弟子聽完這句話,立刻流水一般退下去。

  他審視地目光落在眼前的白衣小姑娘身上,丹麟毫不避諱地瞪回去。

  然後兩人便聽到了江魚驚嘆的聲音:「鮫人?」

  江魚興致勃勃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漂亮的男人,目光從他臉上落到腿上,想著這雙腿變成魚尾巴是什麼樣子。

  男子見她表情,顯然知道她在想什麼,輕笑一聲:「江姑娘可是對在下的身份好奇?想不想看一看我的魚尾?」

  白鶴呸了一聲:「不要臉!」

  江魚雖然不知道丹麟為什麼這麼生氣,不過她向來偏心自己人,聞言立刻摸摸小姑娘柔軟的小髮包,哄道:「丹麟別氣別氣,再皺眉頭,就不好看了。」

  丹麟被她半抱著,臉色好看了許多。

  她朝江魚撒嬌:「我抓了一條特別好看的小魚準備給你看,結果你不在,你出來玩也不和我說一聲。」

  江魚便問:「那魚呢?」

  「給你放魚缸裡了,回去再看。」

  男人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個叫丹麟的小姑娘,他很確定,自己從未見過她,不然他不可能沒有絲毫印象。

  可這個站在江魚身邊撒嬌的小女孩,總帶給他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江姑娘。」他面上揚起一抹笑容,「不和我介紹一下這位小姑娘嗎?」

  丹麟拉了拉江魚的手,揚起下巴睨著他:「你誰啊,我讓你認識我了嗎?」

  很是囂張跋扈的樣子,江魚稀罕地瞧著,只覺得這樣子的丹麟是另一種可愛。

  男子沒有生氣,含笑道:「小姑娘。我觀你小小年紀,修為卻不俗,你師承何人?」

  丹麟目光一轉,忽然抬手,一道與方才截然不同的劍氣朝他劈過去。

  男人在這一刻瞳孔緊縮,急急後退,那道劍氣落在他身側方才坐過的大樹上,整棵樹裂成了兩半。

  他卻顧不上別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丹麟,眼底劃過藍色的暗芒:「姬青玄是你什麼人?」

  丹麟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語氣惡劣:「想知道?不告訴你!」

  她看著驚疑不定的男人,嗤笑道:「不過一道劍氣,就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就這樣,還天天喊著要把他找出來,向他挑戰。」

  丹麟勾唇輕蔑一笑:「你們也配?」

  男子面色沉凝,卻看向了江魚,似乎很傷心:「江姑娘,我以為我們相談甚歡,我將我知曉的消息盡數坦誠相告,卻沒想到,江姑娘卻不把在下當朋友。」

  江魚:?

  她頗為迷惑地看了對方一眼,冷靜道:「我沒聽懂你在講什麼,我們什麼時候變成朋友了,這位不知名的仙友?」

  男子一噎:「……」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緣分不會到此結束的。」留下這麼一句話,他深深望了兩人一眼,匆匆離去。

  江魚:「……好好一個大美人,偏偏腦子不是很好使的樣子。」

  在江魚眼裡,這個不知名的仙友從出場到離開,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太正常的味道。

  不會是修煉修得走火入魔了吧?

  丹麟卻是望著江魚噗噗地笑。

  江魚莫名:「笑什麼?」

  丹麟樂道:「鮫人生來便有迷惑人心的能力,即便是修士,修為或是定力不夠,都能被輕易動搖心神。你覺得他言行古怪,是因為他的能力,在你身上毫無作用。」

  就好像一個人在你身邊賣力演戲,你若是入了戲,自然會陷入對面編織的劇情之中。

  若是沒有入戲……那不就是跟看耍猴一樣嗎?

  「原來是這樣。」江魚恍然大悟。

  她倒是不意外自己不受影響,自從覺醒了血脈以後,她的精神世界不知擴充了多少倍,不受鮫人蠱惑,倒也不奇怪。

  只是豎起鮫人迷惑人心的能力,她不免想到了含柔。

  含柔……難道也是鮫人嗎?

  她目光落在被劍氣劈成兩半的大樹上,走過去,淡青色的靈力,將整棵樹裹住。

  那樹肉眼可見恢復生機。

  江魚滿意地看了看,確定這棵樹活了,才點了點丹麟的額頭:「你要劈人就劈人,沒事欺負樹幹嘛。」

  她帶著丹麟重新坐到樹上。

  丹麟問她:「你在這裡做什麼?怪無聊的。」

  「不無聊。」江魚道,「坐在這裡,我能第一眼看到來參加仙門大比的各大宗門,還挺有意思的。」

  丹麟想了想那個場景,想不明白有意思在哪裡。

  不過想起剛剛那條臭美魚,她覺得這幾天,自己還是不要離開小魚身邊的好。

  小魚自己不會打架,身邊的靈獸一個比一個沒用,都不能保護她。小姑娘皺皺鼻子,嫌棄得很。

  一大一小便靠在樹上,有人的時候看人,沒人的時候看海。

  「我以前見過這個鮫人。」丹麟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這會兒天色快要暗了,小姑娘的臉在被夕陽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輪廓。

  江魚正在出神,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鮫人?」

  「今天來找你的這個。」

  原來是說今日這位長得好看腦子卻不太好使的仁兄。

  「噢。」她應了一聲,誇讚道,「我們丹麟真是見多識廣。」

  白鶴:「……」

  她偷偷瞪了江魚一眼,近一步暗示:「我還揍過他。」

  江魚果然驚訝地看了過來。

  丹麟心想我已經說得足夠明顯了吧,就聽江魚誇讚道:「丹麟真厲害!」

  「……」丹麟動了動嘴,神色忽然一凜。

  不遠處,守在此處的太虛弟子們正在輕聲交談,聲音卻傳不過來了。

  「我說丹麟這個名字,怎麼如此熟悉。」熟悉的悅耳嗓音出現在兩人耳邊。

  白日裡離去的鮫人去而復返,立在樹下,定定望著江魚……身邊的丹麟。

  丹麟從樹上跳下去,江魚要跟著下去,被丹麟制止:「你坐在上面就行。」

  那鮫人望了江魚一眼,執扇行禮:「江魚姑娘,在下扶酈。」

  江魚扯了扯嘴角:「抱歉,家裡孩子管著不讓下去,失禮了。」

  聽她稱呼「家裡孩子」的時候,扶酈面上閃過一絲震驚和疑惑。

  他忍不住又看了江魚一眼,丹麟不悅:「你看什麼看?」

  一整個護犢子的語氣,令他若有所思。

  他笑道:「丹麟姑娘,在下扶酈,不知道丹麟姑娘還記不記得在下?」

  丹麟語氣乾脆:「沒印象。」

  扶酈也不生氣,含笑打量著她,目中閃過一絲驚嘆和貪婪:「在下白日見到丹麟姑娘,以為姑娘本體是靈獸,是在下眼拙。」

  也不怪他,高品階的靈器,能生出器靈並不罕見,何況是上古傳下來的名劍?

  可他從未見過哪個劍靈能靈動至此,彷彿脫胎於本體,成為了一個完整的,單獨的個體。

  「丹麟姑娘既然在此,那麼想必傳聞為真,姬青玄他真的來了?」

  丹麟不耐煩道:「你們這些人類真是好沒意思。想知道他的行蹤,自己親自去問不就行了?一個個跟做賊似的。」

  這話卻是說中了不少人的心思,扶酈便是其中之一。

  他神色自若:「我們倒是想問,可誰也找不到他,不是嗎?」

  丹麟便笑嘻嘻地伸手一指:「那他現在來了,你有什麼話,自己去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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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8 01:15: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一章 一記直球

  扶酈驚駭回頭,果然見身後不遠處,一白衣身影緩步而來。

  那張臉,是扶酈決計不可能錯認的。

  他握緊折扇,勉力笑道:「姬兄,好久不見。」

  來人沒有理他,而是抬起頭,看向了坐在樹上的女子。

  「師妹。」他喊道,未說多餘的話。

  江魚扶著一根樹枝,笑吟吟地說道:「還是先解決掉眼前的麻煩吧,姬師兄。」

  她看著姬長齡依言移開目光,抓緊樹枝的手緩緩鬆開,悄然吐了一口氣。

  有、有點緊張。

  扶酈將方才兩人的互動收入眼底,心中暗自有了計較。

  他已經恢復了鎮定,笑道:「姬兄,多年不見,你與過去相比,倒是有了很大的變化。」

  姬長齡看他一眼,緩緩道:「閣下是?」

  坐在樹上的江魚連忙捂住嘴,防止自己笑出聲來。

  不愧是姬師兄,此話侮辱性極強。

  對於這條一看就很自命不凡的鮫人而言,視為平生勁敵的對手,甚至連他的名字都記不住,怕是比打他一頓還要令他難受。

  果然,扶酈的面色徹底陰沉下去:「姬青玄,你什麼意思?」

  姬長齡皺眉看他:「你想動手?」

  他淡淡道:「今日不便,若你想要與我切磋,按規矩來,遞上拜帖。」

  扶酈咬牙:「好,好得很。」

  原本還以為能看到什麼大場面的江魚,就見這人留下一聲冷哼,眨眼消失在原地。

  江魚:???

  「他又打不過主人,再不走的話,表面的體面都沒啦。」丹麟知道她在想什麼,解釋道。

  剛剛兩句話嚇跑對手的男人,再次仰頭望向她。

  江魚忽然覺得坐得不太舒服,她從樹上跳下來,擠出一個笑容,同姬長齡打招呼:「姬師兄……嗯,姬前輩。」

  姬長齡望著她烏壓壓的髮頂,嘆了一口氣:「師妹早知道了?」

  江魚連忙搖頭:「沒有。就是,心裡有所猜測。」

  姬長齡和丹麟,在她面前,對身份的隱瞞實在很不走心,有幾次,就差沒當面洩洪了。

  說完這句話,兩人之間便陷入沉默。

  丹麟想說點什麼,仰起腦袋看看他們兩個,決定還是閉嘴。

  江魚低著頭數腳下的沙子,數了半天,沒聽到任何動靜,終於忍不住抬起頭,落進一雙幽深平靜的眼眸之中。

  而後,這雙眼睛彎了彎,露出她熟悉的,清淺的笑意:「我在想,我要是不說話,你是不是要數一晚上的沙子。」

  是熟悉的姬師兄。

  江魚不知何故提起了心落了地,也下意識露出一個笑容:「我只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她說這話,目光往四周一轉,見到不遠處那些太虛弟子,問:「我看,好像很多人都在找你,你這樣現身,不怕惹麻煩嗎?」

  「總要被人知道的。」姬長齡道,「一個人見到了我,明日,所有該知道的人,都會知道。」

  至於守在那裡的,年輕的太虛弟子們,姬長齡不想被他們看到,他們便不可能發現他。

  「這件事並不重要。」姬長齡道,「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江魚:?

  「陪我走走吧,師妹。」

  他沿著海邊往前走,江魚下意識跟上他的步子。

  丹麟歪著頭打量著兩人,想了想,很自覺地爬上樹,在江魚方才坐過的位置坐下——小魚說看其他仙門的人過來很有意思,她倒要看看,有什麼意思。

  江魚看姬長齡走過的沙灘,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靈草園的那場雪。

  姬師兄在雪上都不會留下一片腳印,在沙灘上就更不會留下痕跡。

  她就不一樣,哪怕成為修士這麼久了,也會用靈力了,在這些小事上面,還跟個凡人一樣。

  她回頭,金色的沙灘上,一串腳印整整齊齊。

  也不知道被觸動了哪根多愁善感的神經,她忽然就覺得有點惆悵,輕輕嘆了一口氣。

  姬長齡回頭,看她,又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一串整齊的腳印。

  他低下頭,看向自己腳下,散去身周的靈力,便察覺到腳下微微下陷,一個比江魚大一號的腳印,便落在了沙灘上。

  江魚新奇地看向那隻腳印,又疑惑地望著他。

  她聽姬長齡問;「師妹,你沒有想問我的話嗎?」

  江魚遲疑了一會兒,誠實地回答:「好像有,又好像沒有。我思緒雜亂,不知道從何問起。」

  「你既然猜測過我的身份,為何從來不提?」

  類似的問題,丹麟也曾經問過她。

  姬長齡也不是想得到她的回答,或者說,他知道江魚為什麼不提。

  他望著眼前比自己小了很多很多的年輕姑娘,眼底帶著旁人不曾窺見過的溫柔:「我可不可以自作多情的認為,師妹不想失去姬長齡?」

  江魚被嚇了一跳。

  她瞪大眼睛,見鬼一樣看著面前的人。

  那句話語氣並不重,卻不知為何,像是一記巨錘,重重錘進她的心底;又好似古剎鐘聲驟響,震得她頭腦發懵。

  她呆呆地盯著姬長齡看。

  對方很有耐心地等她回神,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奈道:「師妹,呼吸。」

  江魚才發現,自己緊張之下,竟然一直憋著氣。雖然修士可以長時間閉氣,但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吸入一口新鮮空氣,腦子也好像變得清醒了些許。

  「姬師兄。」她此刻腦子裡有多混亂只有自己知道,面上努力鎮定:「那現在的你,是姬長齡呢,還是姬青玄呢?」

  「我一直都是姬青玄。」她聽到眼前人說道。

  江魚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剛要拉回發散的思緒,聽到了剩下的半句話:「……也一直都是姬長齡。」

  「父母替我取名長齡,師門賜我青玄為名。」

  「我一直都是我。」

  他又不說話了,像是在等她說點什麼。

  我要說點什麼呢?江魚覺得腦子裡一根弦繃得很近,又覺得心跳得好像比平常快一點。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姬長齡,緩緩說道:「天黑了。」

  姬長齡一怔。

  江魚像是突然找回了腦子和說話的能力,飛快地說道:「我今天還沒有吃晚飯,我要回去做飯了!」

  「沒錯。」她篤定地如此說道,臉上露出往日的常見的,從容的笑意來,「姬師兄,我要回去做飯了。」

  「再見!」

  姬長齡望著她邁著輕快的步伐往回走,起先還能努力維持鎮定,其後越來越快,直到小跑起來。

  很快,她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裡。

  許久之後,丹麟過來了。

  見他一個人站在這裡,奇怪道:「小魚呢?」

  姬長齡像是遇到了什麼極有趣的事情,語氣愉悅:「她回家做晚飯去了。」

  小姑娘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姬長齡卻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道:「走吧,今晚且有得熱鬧。」

  一大一小的聲音逐漸消失在空氣裡,只餘一串整齊的腳印,在蔚藍潮水的沖刷之下,久久不散。

  江魚說回來做飯,一點也沒含糊。

  帶來的廚房派上了用場,回家的路上,她順手抓了兩條魚,一些能食用的貝類,和一條長得十分清秀的魷魚。

  江魚將它們都處理好,用自製的曬燒烤料醃製。等待醃製的時間裡,她用靈力打掃了一遍住的屋子,又去看了丹麟送給自己的小魚。那魚身體是七彩的,吐出的泡泡也是七彩的,十分漂亮。

  食材醃好的時候,寒露也醒了。勤奮的大兔子自告奮勇地幫江魚一起烤魚,小花靈也飛上飛下幫一點小忙。

  太虛仙宗的海產品味道十分鮮美,完全沒有辜負江魚之前的期待。

  吃完晚飯,江魚操控靈力,將廚房和院子清理得乾乾淨淨,又開始用控水術,給院子裡的植物們澆水。

  小花靈坐在炆獸肩膀上,一大一小,悄悄地咬耳朵。

  寒露小聲問:「白天我睡覺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嗎?我怎麼覺得小魚看起來怪怪的。」

  小花靈一直跟著江魚,她努力想了想,軟軟地說道:「沒有呀,我一直和小魚在一起。」

  一隻剛出生不久,神智宛若幼童的小花靈,是不可能認識姬青玄的,她也聽不懂成年人之間的對話。

  兩隻靈獸就只能看著江魚圍著整個屋子打掃了一整圈,彷彿恨不得將整座房子掘地三尺。

  當然她是不可能這麼做的,修士幹起家務來,也實在是太簡單,很快她就不得不閒下來。

  而只要一閒下來,那些和姬長齡的對話,就會不受控制地迴蕩在她腦海中。

  江魚:「……」

  沒法迴避。

  她乾脆掏出雲朵沙發,躺在上面,開始思索,姬長齡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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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8 01:15:5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二章 表白之路上的意外

  以江魚不太豐富的感情經驗來判斷,姬師兄方才的言行,真的很像……喜歡她。

  可她不能確定。

  因為那是姬長齡,從第一次見面起,在她眼裡,就是不食人間煙火代言人的姬師兄。

  江魚在雲朵沙發上翻了個身,開始回憶兩人從相識到如今的點滴。

  回憶完,她有些發熱的頭腦開始逐漸冷靜:她和姬師兄,果然更像是惺惺相惜的好友嘛。

  姬師兄那個人,就像是一陣清清淡淡的風。一陣風,怎麼會為了某一個人而停留呢?

  江魚覺得自己狠狠鬆了一口氣,可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又藏了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遺憾。

  因為這一絲遺憾,她在蓋章「姬師兄不像個會動情的人」之後,又會忍不住想:

  如果他不喜歡我,為什麼會說那一句話呢?

  以及:萬一他真的喜歡我,怎麼辦?

  這個可能性一出現在腦海,便像是一道細微的電流,急速竄過她周身。

  江魚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臉,手是溫熱的,觸上臉,卻察覺到了熱意。

  她猛地一下坐起身,拍了拍因為一個念頭便升溫的臉。

  我臉紅了。

  我為什麼會臉紅?

  江魚冷靜地盤腿坐下,開始嚴肅思考一個過去從未想過的問題。

  我,莫非,其實也喜歡姬師兄?

  這個念頭一出現,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想起自己方才的一連串反應:因為姬師兄一句曖昧不明的話,腦子突然短路,莫名其妙打斷聊天跑回來做飯,跟傻了一樣,很不禮貌。

  回家以後,企圖用幹其他事轉移注意力,最後失敗。

  這種反常的原因是什麼?

  是因為害羞嗎?

  她試著將那段話,在腦海中模擬場景,換一個人來說——比如今天遇見的那個長相十分美麗的男鮫人。

  代入過後,江魚面無表情地掃掉腦子裡的情緒垃圾——如果是那個叫扶酈的鮫人對自己這麼說話,她非但不會大腦短路,還會覺得對方需要修一修他的魚腦袋。

  所以,和其他人想比,姬長齡是特別的。

  至於這個特別是不是「心動」,江魚覺得自己還需要再分析一下。

  她在腦海裡,用靈力勾勒出了一個場景:姬師兄和一個她不認識的美麗女子煮酒賞雪,擁抱,親吻,親密無間……

  沒能看完。

  她揮手,打散那團靈力。

  看到這樣的場面,她心裡不舒服。

  「哎……」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魚魚——」輕柔的呼喚聲打斷她紛亂的思緒。

  發著光的大兔子,手裡端著樣東西,輕手輕腳地走過來。

  「我和小紫採的靈花蜜,可以凝神靜心。」寒露將杯子放在她面前,之後,將毛茸茸的身體靠過來,挨著她。

  「魚魚有什麼煩惱嗎?可以說給我們聽啊。」

  小花靈飄下來,抱住她的手指,細聲細氣地說:「小紫可以跳舞給魚魚看!」

  江魚笑了笑,端起靈獸們用心替自己準備的花蜜水,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確實有效果,靈台之中一片清涼,浮躁的心情也平息了不少。

  她抬手抱著毛茸茸的大兔子,蹭了好幾下,問道:「寒露,你覺得姬師兄怎麼樣啊?」

  寒露一愣:「姬前輩嗎?他很好啊,長得好看,脾氣很好,很溫柔,還很厲害!」

  江魚埋在大兔子身上,狠狠吸了一口,抬起頭來,雙目熠熠生輝:「寒露,你說得對!」

  「姬師兄風姿過人,性情溫柔,善解人意……」她一個一個地數。

  到最後,在心裡理直氣壯地補了一句:這麼多優點的人,我會對他產生心動的感覺,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她頓時不糾結了,雙眼發亮,雄赳赳氣昂昂像個小勇士。

  她決定,明天就去找姬長齡問一問,他今天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喜歡她!

  想通了的江魚,開始翻自己的儲物袋——她買來打發時間的書籍話本子裡面,有不少都提到過姬青玄。

  她之前刻意避開這個名字,現在可不一樣了,一本一本翻出來,看得十分起勁。

  嗯,冷漠,孤傲,寡言,噬殺……除了話少勉勉強強符合,哪一點和她認識的姬師兄像了?

  ……

  江魚一夜未眠。

  感謝修士的身體,熬個通宵,也不會上火,不會長痘,不會有黑眼圈,甚至一丁點都不會犯睏。

  江魚神清氣爽地給自己熬了一鍋海鮮粥,喝完,就準備去找姬長齡。

  一開門,就遇到了楮靈香。

  「靈香?」江魚詫異,「你今日怎麼有空來?」

  這兩日,為著迎接接下來的仙門大比,楮靈香基本都在自己屋子裡打坐冥想。

  楮靈香雙眸發亮,面上是止不住的激動:「師姐師姐!你得到消息了嗎?咱們這一次仙門大比,姬青玄前輩居然也來了!」

  江魚:「……」

  「咳,我也是剛知道……」

  「大家都是剛知道!」楮靈香一臉興奮,「天吶!到時候比試的時候,前輩肯定會在一邊觀戰。我只要想一想,都覺得好緊張!」

  江魚手被緊緊抓著,好奇問道:「這消息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楮靈香道,「總之,一夜之間,到處都在傳。有師兄師姐詢問了長老,長老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她說,現在整個劍峰都沸騰了。

  「不止是劍峰,太蒼仙宗那邊比我們還要激動。」

  楮靈香告訴江魚,早上,太蒼仙宗有不少弟子到了太清仙宗長老們的居處。

  有人遞上名帖,想要求指教。

  「還有幾個太蒼的劍修,竟然公開對姬青玄前輩表示傾慕,願意侍奉前輩左右。」

  江魚:「……」

  楮靈香一臉不屑:「如果姬青玄前輩真的有這個需求,還輪得到他們太蒼仙宗的人?」

  「當我們劍峰弟子是死的嗎?」

  江魚:「……」

  她咳了一聲:「你們劍修,都這麼奔放的嗎?」

  「當然不是!」楮靈香一臉正色,「劍修可是最深情最專一的修士了!」

  「那你說……」

  「但是他可是姬青玄啊!」楮靈香捧著臉,「哪個劍修,能拒絕姬青玄呢?」

  江魚:……實屬是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夜過去,連表白都有人搶在前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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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8 01:16:06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三章 我心悅師妹

  江魚看著楮靈香興奮的樣子,心道你其實早就見過你偶像了。也不知道等靈香見到姬青玄樣子的時候,會不會受到驚嚇。

  楮靈香分享完激動的心情,才注意到江魚是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她好奇道:「師姐,你要去哪裡?」

  江魚一臉嚴肅道:「我要去處理一件人生大事。」

  楮靈香:?

  她困惑地看著江魚,江魚卻不肯多說了,也不肯帶她,楮靈香只好帶著滿腹疑惑離開。

  江魚深吸了一口氣,有點緊張,還有點興奮。

  她其實不知道姬長齡住在哪裡,不過這難不倒她。

  丹麟曾經給過她一個聯絡的小靈器,丹麟能夠憑借那樣東西找到她,她也同樣能夠感應到對方。

  太清仙宗人多,單獨佔了一座島嶼,長老們住所和弟子們是分開的。

  江魚來到長老們所居之處,果然如楮靈香所說,一路走來,遇到了好多穿著不同門派弟子服的年輕弟子,當然,太清本門的也有不少。

  眾人看到她,也不過是隨意掃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江魚能聽到各種交談:

  「還未打探出青玄前輩的住處嗎?」

  「太清宗捂得太嚴了,丁點消息都不外露。」

  「化神真君真要隱匿行跡,怎麼可能被我們找到?」

  「……」

  江魚悶頭往前走,經過一處地方的時候,腰間一串銀色鈴蘭花鈴鐺忽然響了起來。

  這聲音清脆悅耳,只有她能聽到。

  很快,一道相似的清脆鈴聲從另一個方向傳了過來,給予回應。

  江魚腳步頓了頓,很快,神色淡定繼續往前走去。

  有幾個弟子看到她,也只以為是哪個去請教師門長輩的弟子,並未過多在意。

  江魚順著鈴鐺聲的指引來到一處院門前。

  她很確定,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裡面。

  她正要抬手敲門,那院門便「吱呀」一聲,從裡頭打開。

  坐在院子裡的幾人,驚訝地朝她看過來。

  江魚掃了一眼,發現姬長齡同幾個不認識的人正在院子裡坐著,似乎在談正事。

  她愣了愣,問道:「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無妨。」姬長齡站起身來迎接她,「本來也只是閒聊。」

  正在「閒聊」的人大概有五六個,男女,年輕的,年老的都有,江魚掃了一眼,嗯,一個都不認識。

  反正人家肯定比她大,江魚行了一個不會出錯的晚輩禮:「太清仙宗江魚,見過各位前輩。」

  江魚不知道,此刻,他們心裡有多驚訝。

  姬長齡的住所是有結界的,若非得到主人的允許,誰也打不開這扇門。

  他們都是修為以臻至化境的修士,自然知道,江魚剛到,這所房子的結界便向她敞開了。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結界自動將她認成了「主人。」

  坐在左側的一個中年男子看到江魚,目光慈和地笑了笑:「別看她年紀輕輕的,天賦可是極好。」這話顯然是對其他人說的。

  另一個看起來不過弱冠之齡,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面上笑吟吟,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麼客氣:「行了,你們這些家伙,非要來看青玄,現在人已經看到了,現在人家有事,該走了吧?」

  江魚便懂了,這兩位,是太清的自己人。

  江魚察覺到那幾個人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她能隱隱察覺到,這幾個人修為不凡。

  可論隱隱的壓迫感,這幾個人加一塊兒,都比不上歲聞長老。

  是以,她神色自若,任他們看。

  坐在中間,看起來年紀最大的那個老者,忽然開口:「我聽聞,太清有一位魚長老,其所種的靈草有奇效。可是你這小娃娃?」

  江魚笑眯眯地說道:「魚長老這個稱呼都是宗門裡瞎傳的,我其實只是靈草園一個普通種地的外門弟子罷了。」

  那老者就笑了:「這麼純粹的靈力,太清竟然捨得讓你當個外門弟子。不如來我們太蒼仙宗,老夫可破例,替掌門收下你這個關門弟子。」

  江魚:?

  直接當人家面挖人,你們太蒼仙宗,都這麼勇的嗎?

  這誰能忍?

  果然,書生打扮的青年笑意落下來:「劍溟長老,我敬你年長,稱呼你一聲前輩。此番言論,是欺我太清無人嗎?」

  劍溟長老目光在江魚身上繞了一圈,起身:「女娃娃,我說的話,直到此次仙門大比結束都算話。你若是改變了主意,隨時可以來尋我。」

  語罷,徑直離開,言行十分霸道。

  另外一對中年男女見狀,也笑著起身:「見青玄賢侄無事,我們也放心了。告辭。」

  只剩下兩個太清仙宗的長老。

  中年男子目光溫和地看著江魚:「你同青玄交好,有什麼需求都可以同他講。你對宗門有大恩,太清不會忘記的。」

  書生說話就直爽許多:「你別理那個老家伙,他們太蒼就這樣,一群強盜,見到哪個宗門有好苗子,都要去撩兩句,你不用管他。」

  江魚:「……好的。」

  這兩人很快也離開了,院子裡只剩下江魚和姬長齡兩人。

  江魚沒有開口,姬長齡便先同她介紹了一下方才的幾人。

  果然和江魚想得差不多,中年男人與書生都是太清的長老,中年男子還是歲聞長老的徒孫。

  剩下三人,劍溟長老是太蒼仙宗的,剩下那一對中年男女,是太虛仙宗的人。

  江魚好奇道:「他們都是為了姬師兄你來的?」

  姬長齡道:「嗯。」顯然很多人都很好奇他如今的狀態。

  江魚嘆服:「姬師兄真厲害。」

  姬長齡定定地看著她:「所以,師妹今日過來,所謂何事?」

  江魚覺得耳朵有點發燙,她鎮定道:「姬師兄,我來找你的路上,看到了好多別派的年輕弟子,他們都很崇拜你,還有公然宣稱想要成為你道侶的。」

  姬長齡拿不準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投來詢問的目光。

  「我的意思是。」江魚鎮定道,「他們雖然行動比我快,但他們到不了這裡,我還是搶在他們前面,」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姬長齡:「姬師兄,我想問你,你昨天跟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姬長齡呼吸微頓,他已經數百年不曾體會過緊張這種情緒了。

  他放輕了一點聲音:「師妹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江魚心想,他果然比我內斂多了。按照這種問法,兩人問上半天都別想有個結果。

  她不著痕跡地吸了一口氣:「我猜不準你的心思,所以打算直接問一問你。」

  「姬師兄。」哪怕做了許多心理建設,到真正說這一句話的時候,江魚發現自己還是緊張的。

  她聽不見耳邊的其他聲音,也看不見院子裡的其他東西,眼裡只剩下這個皎皎明月一般的人:

  「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雙眼一錯不錯地盯著姬長齡,等著看他的反應。

  「我……」

  江魚眼睛睜大了一點,她發現,姬師兄的耳朵紅了!

  無處安放的心瞬間落地,些許的慌亂和不安也被抹去,她變得從容而自在,等著對面的人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一片雪白的衣袖飄過來,遮住了她睜得大大的眼睛。

  「師妹。」耳邊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

  「你這樣,倒顯得我才是那個少不知事的毛頭小子。」

  過了一會兒,遮住眼睛的衣袖才被放下。

  江魚去看他,發現他面色如常,耳尖的紅色也不見了。

  他重新變成了往日裡從容清貴的仙君,只有一雙眼睛,專注地凝望著江魚,裡頭是藏不住的歡喜:「我確實心悅師妹。」

  「師妹的反應,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我並非一廂情願?」

  江魚很想矜持一下,忍住不笑。

  可是,她剛剛親眼看到仙人一樣的姬師兄害羞誒!

  他親口說,他心悅她誒!

  她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眉眼亦是彎彎:「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我也喜歡姬長齡!」

  話音剛落,一陣風裹住了她,溫柔地將她往一個方向推。

  她聽到頭頂有人問:「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江魚便張開手,落進了一個盈滿冷香的懷抱裡。

  這個擁抱並不激烈,甚至兩人確定兩情相悅的場景,好像也太過於平淡了些。但兩人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江魚貼著他的胸口,能聽到姬長齡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她好奇,忍不住貼得更近一些,想聽得更清楚。然後她便察覺到,耳邊的心跳聲變快了。

  江魚意識到這是因為什麼,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她抱滿足了,從姬長齡的懷裡站起來,如願看到,這個無暇玉人一般的仙君,耳根又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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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8 01:16:2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四章 我可以親一親你嗎

  江魚懶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大號雲朵沙發上,看著一邊的姬長齡煮靈果茶。

  她翻了個身,撐著臉,心情有點奇妙地想,我居然就這麼自然的,順利的,在修仙界戀愛了。

  看著姬長齡從容優雅的動作,她又想:好像戀愛不戀愛,她和姬師兄的相處,也沒什麼不同嘛。

  剛這麼想完,身邊就落下了一片陰影。

  一雙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

  「師妹,茶煮好了。」新晉的仙君男友動作溫柔,等江魚站穩,他就放開她,來牽她的手。

  江魚便忍不住笑了一聲。

  姬長齡看她。

  江魚晃了晃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揶揄道:「以前都不知道,姬師兄這麼黏人。」

  姬長齡耳根微紅,神色不變,十分坦然:「我很喜歡同師妹親近。」

  他牽著江魚的手力道緊了些:「現在,我可以光明正大牽你的手了。」

  江魚其實也很喜歡兩人靠在一起的感覺。她敏銳地發現了姬長齡話中的漏洞:「姬師兄的意思是,以前也想牽我的手,只是有心無膽嗎?」

  姬長齡:「……」

  他還扣著江魚一隻手,語氣沉了沉:「師妹,莫要取笑我。」

  江魚以前就不怕他,現在更不可能怕,用自由的那隻手支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他:「那我就是喜歡取笑姬師兄,看師兄害羞的樣子,怎麼辦?」

  姬長齡似乎無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收回手。

  江魚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虛空中的靈力,凝聚成看不見的枷鎖,纏繞在她的身上。

  江魚嘗試了一下,發現自己那點靈力,想掙脫姬長齡的束縛,實在是有些自不量力。

  她索性放棄:「姬師兄,你這是做什麼?」

  姬長齡走到她的身邊,坐下來,輕聲說道:「師妹,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也不知道如何哄你開心。」

  江魚收起面上慵懶的笑意,認真聽他說。

  她聽到白衣仙君清緩的嗓音:「這些,我都會去學,你給我一點時間。你不要這樣……」

  江魚追問:「怎樣?」

  姬長齡嘆了一口氣,他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你這樣嬉笑隨意,我會分不清。」

  「分不清什麼?」

  分不清,你今日對我說的話,是源自真心深思熟慮過後的答案,還是少年人漫不經心的一時興起。

  他垂眸沉默。

  江魚忽然就懂了。

  她的心軟得一塌糊涂,柔聲說道:「師兄,你放開我。」

  身上驟然一鬆,她已經恢復了自由。

  江魚靠過去,挨著姬長齡坐下,喊他的名字:「姬長齡。」

  「你仔細看一看我。」

  她認真道:「一百歲可不小了,我也不是被寵在蜜罐子裡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我分得清什麼叫做心動和喜歡。」

  她想起什麼,又莞爾笑起來,露出一點調皮的模樣:「你可是無數劍修的夢中人,我們兩個,這會兒該不自信的,難道不該是我嗎?」

  姬長齡靜靜地看著她。

  這樣專注的凝視,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江魚心尖微燙,不自在地眨了一下眼,卻沒捨得移開目光,嘀咕道:「真是的,哪有確認關係第一天,就讓女朋友開導的……」

  清冽的冷香逼近,溫溫柔柔地攏住了她。

  「師妹,我可以親一親你嗎?」

  這、這麼快的嗎?

  江魚耳根微紅,屏住呼吸,卻在片刻之後,閉上了眼,只微顫的眼睫顯露出了她的不平靜。

  並沒有等到預料中的親吻。

  一片羽毛輕柔地落在她顫動的眼睫上,如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那片羽毛輕飄飄地落下來,落在江魚發燙的心尖上。

  砰。

  在她心上炸開了一束五彩斑斕的小煙花。

  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姬長齡送她回家。

  兩人並排走著,衣袖下,兩雙溫熱的手牽在一起。

  白日裡那些等著「姬青玄」的弟子並沒有減少,對於修士而言,黑夜和白日的差別並不大。

  江魚莫名有點心虛,又有點微妙的得意。

  她小聲說道:「師兄,這些人,都是為了你來的。」

  雖然已經知道了姬長齡的身份,但江魚還是習慣喊他師兄。

  姬長齡掃了一眼那些年輕的弟子,並不為所動:「他們不是為我,是為了他們自己心目中的姬青玄來的。」

  「有什麼不一樣?」

  姬長齡牽著她,路過那些年輕的劍修。偶爾有人注意到他們,目光疑惑地掃一眼,扭過頭,關於兩人的記憶便在腦海之中消退。

  「他們追求的姬青玄,是劍道,而非真實的我。」

  江魚道:「但他們是真心喜愛崇拜你。」

  姬長齡便輕輕嘆了一口氣:「那就可惜了。」

  「什麼可惜?」

  「可惜姬長齡只有一個,已經定給師妹了。」

  江魚猛然抬頭,對上姬長齡隱隱含笑的目光,心道這就是化神修士嗎?

  進步這麼快?

  她一聲不吭地往前走,快到住處的時候,停下腳步:「就到這裡吧,師兄。」

  「嗯。」姬長齡看著她往前走。

  江魚走了兩步,又回頭跑到他身邊:「我忘了一件事。」

  姬長齡還未來得及問是什麼事,馨香柔軟的身體便貼了過來。

  江魚用力在他唇上親了一口,來不及品味是個什麼感覺,便掐了一個法訣,瞬間回到自己的屋子裡,一頭扎到床上,蒙住腦袋。

  她捂著自己砰砰跳的心臟,志得意滿勝過害羞:哼,修煉我可能沒你厲害,談戀愛,我還能輸了不成?

  兩日後,仙門大比正式開啟。

  江魚的「魚長老」身份也徹底公開,她沒有和太清仙宗的弟子們一道,而是換上了端莊肅穆的玄底金紋長老長袍,和太清仙宗的長老們一道,坐在了高台之上。

  她坐的是太清仙宗的位置,雖然大部分人都不認識,不過長老們傳過來的目光都很友善。

  倒是略遠一些的地方,不少其他宗門的人,打量她的眼神,都帶著驚詫和審視。

  「太清仙宗,竟然帶了一個這麼年輕的長老?」

  「觀她氣息,不過金丹修為,太清仙宗沒落至此了嗎?」

  「……醒醒,你看一眼其他人。」

  「太清可不是什麼好惹的,此女身上,必有蹊蹺。」

  「……」

  類似的對話出現在高台之上每一處角落。

  除了太虛仙宗等幾個大宗門,隱隱對江魚的本事有幾分猜測,其他仙宗一點風聲都未曾知曉過。

  當然,關注她的人雖然有不少,但更多的話題,還是落在了數百年不曾出現的姬青玄身上。

  這些隱秘的低語,在修為足夠高的修士面前無所遁形,在江魚面前就是……她一個字沒聽見。

  高台之下,是參加大比的各大宗門弟子,烏泱泱站了好大一片。

  太清作為仙道大宗,排在最前面極顯眼的位置。

  饒是修士目力驚人,江魚依舊費了點時間,才從人堆裡找到了楮靈香。

  楮靈香同樣在仰著頭往上看,江魚也不知道她看沒看到自己,沖她露出了一個笑容,張嘴無聲地說了一句「加油」。

  做完這個動作,江魚便感覺到一股極強烈的視線,張揚而不加掩飾。

  江魚回看過去,發現是扶酈。

  同為三大仙宗之一,太虛仙宗和太清仙宗座位離得不遠。江魚看他今日一身暗藍色的衣袍穿得嚴謹,長髮也是用髮冠束得整整齊齊,倒是比初見那日看著莊重許多。

  只是察覺到她的眼神,那鮫人陡然露出一個比春花還明豔的笑容,惹得不少人都好奇地看向她。

  江魚:「……」

  她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表明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她喜歡好看的美人是不錯,卻不喜歡自以為是,且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美人。

  恰好此時,天地之間有鐘聲響起,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身為東道主的太虛仙宗掌門起身。

  江魚一邊聽他說話,一邊走神:看來只要有人聚堆的地方都是一樣,大會議,大場面上,開場都要先來一輪領導發言。

  不過顯然修仙界更講效率,又或者這位太虛掌門不是個話多的,這個大多數人都不感興趣的環節沒兩分鐘便結束了。

  接下來才是大家最感興趣的,也是三大仙宗展示底蘊的環節。

  每一屆仙門大比,除去固定的獎勵之外,還有一項傳統,就是三大仙宗,都會額外給仙門大比的前十名準備獎賞。

  該傳統具體由來已經不可考,不過江魚看過的一個話本子上面提到過,據說這個事情源自於一場太虛和太清兩宗的爭鬥。

  雖然沒給出具體證據,不過依照江魚這些日子所見所聞,還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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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8 01:16: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五章 你很羨慕嗎?

  身為東道主的太虛仙宗自然是第一個出場。

  站起來的還是那位剛剛發表過講話的太虛仙宗宗主,可見太虛對這次仙門大比的重視。

  只見他右手抬起,一道朦朦朧朧的光暈出現在眾人眼中,光暈之中生出異象,乃是一座金光燦燦,高不知幾何的尖塔。

  只聽太虛宗主聲如雷鳴:「本次仙門大比前十者,可入我太虛靈塔,挑一件寶物。」

  除了江魚,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識貨的,一時間,耳邊議論紛紛。

  江魚……江魚打開了儲物鐲裡的玉簡——沒錯,她平常用的那個儲物袋已經收起來了,換成了當日華榮長老送她的儲物手鐲。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太清仙宗的長老,不能表現得太寒酸。

  江魚很快就查道了靈塔是什麼。

  傳聞靈塔第一任主人,是一位飛升失敗的散修。這位散仙在壽元燃盡之前,集畢生之力,加上飛升路上窺得的一絲天機,燃燒一身半仙骨,鑄成了靈塔。

  中間靈塔幾經轉手,後落入太虛,經過數次煉化,最終成為了太虛仙宗聞名修仙界的三大至寶之一。

  江魚:……誇得再厲害,也不能否認,這東西是一副屍骨練成的。

  當然,修士們好像並不在意這個,只是她自己有點介意罷了。

  她又掃了一眼後面的內容,大概就是,靈塔於太虛,除了是一件超強的法寶之外,還是一處藏寶的地方。

  修仙界天材地寶,以天地玄黃劃分品階,黃階最次,天階最高。

  能入靈塔的寶物,最差,也是地階上品。

  地階上品的靈器,放在一些小宗門,足以成為傳承宗門的鎮宗之寶了。

  江魚聽著耳邊議論紛紛,才知道,這一次,是太虛第一次將靈塔對外人開放。

  聽起來是很厲害。江魚想。

  不過這跟她沒什麼關係,畢竟她現在是台上的看客,太虛仙宗就算將靈塔當做彩頭,也沒有她的份。

  太虛仙宗掌門坐下之後,太蒼仙宗處,站起了一個白衣老者。這人江魚很熟,正是前兩日見過的劍溟長老。

  他沒有拿出什麼法寶生出天地異象,只冷冷淡淡說了一句話:

  「仙門大比前十,可入太蒼劍冢修行十年。」

  「若能得靈劍認可,可自行取之。」

  嘩!

  高台之上的長老席還好,底下數萬仙門弟子直接沸騰了。

  這下江魚不用去專門搜玉簡,也能知道,太蒼仙宗這次手筆很大。

  「開放劍冢,太蒼仙宗,真是大氣得很吶。」江魚聽到那位太虛掌門陰陽怪氣。

  劍溟長老語氣平靜:「能入前十的,都是年輕一輩佼佼者,配得上劍冢。」

  「哦?我還以為太蒼是故意要壓太虛一頭呢。」

  「任掌門說笑了。」

  江魚支著耳朵吃瓜,十分遺憾自己坐在這裡要保持形象,不然拿點小零食出來一邊吃一邊看,想必甚美。

  輪到太清仙宗了。

  說實話,太清仙宗的一概事務,江魚是完全不參與也不知情的——她連人都認不全呢。

  是以,看完其他兩宗的彩頭之後,她也很好奇,太清仙宗會拿出什麼東西。

  該到太清仙宗了。

  江魚環視一周,想著太清會是誰站起來做代表。

  可所有人都安然不動地坐著。

  江魚忽然心有所感,猛然朝右邊看過去。

  她看到了一束銀色的光。

  那道光並不刺眼,卻在一瞬間蓋過了天上明日的光輝。寒冷驟臨,猶如凜冬在瞬間侵襲而來,紛紛揚揚的雪,凍住了頭頂的金烏。

  漫天飛雪裡,靜靜立著一道身影。

  「這是……劍域!」劍溟長老緩緩站起身來。

  丹田之處的種子蕩起一道碧色光暈,江魚雙目一涼,再看過去,才發現,那漫天飛舞的,哪裡是雪,分明是無數道藏著凜冽殺機的劍芒。

  高台之上鴉雀無聲,高台之下亦然。

  所有人目送著那道白衣身影緩步而行,飛雪自他身後落下,止息。

  他停在了太清仙宗的坐席之處。

  他揚手,自袖中飛出數道靈光,浮在半空之中。

  「此次仙門大比前十,可任取一件。」

  那數道靈光,有靈器,有丹藥,靈氣不凡,顯然都不凡品。不過比起太虛和太蒼拿出的彩頭,不免遜色兩分。

  可所有人都沒看那些寶物,熾熱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高台之上落座之人。

  姬青玄!

  楮靈香站在一眾弟子之中,望向那道看不清晰的身影,激動之中,又帶著一絲遲疑。

  方才,那劍域之中的身影,為何如此眼熟?

  高台之上的長老們不像弟子們那樣被動,好幾個太蒼仙宗的長老已經迫不及待道:「青玄真君,方才,那可是劍域?」

  姬長齡並不否認:「正是。」

  眾人心中早有猜測,此刻得到回答,俱是一臉復雜之色。

  尤其那幾個太蒼仙宗長老,江魚覺得他們目光復雜極了,就像、就像恨不得拿張網將人兜起來搶走一樣。

  接著是一大波恭維之聲:

  「真君閉關多年,一朝出關,修為更勝一籌。」

  「恭喜青玄真君。」

  「不知青玄真君可有收徒意願?老夫有一侄孫,天賦極佳……」

  江魚目光往旁邊一掃,發現太虛仙宗的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她不用想都知道是什麼原因:身為仙門大比主辦方,花費那麼大的心血,結果風頭全被對家搶了。

  想想都很氣!

  她忍不住抬眼,去看一看坐在身邊的姬長齡。

  他現在看起來,和她認識的姬長齡,除了樣貌,半點都不像。

  江魚心中一時有些說不明的忐忑,可恰好這個時候,這人回頭,接住了她看過去的目光。

  就像接到了一縷春風,藏在目中的冰雪剎那間軟化消融。

  他甚至悄悄的,朝她眨了一下眼。

  咚——

  天地之間鐘聲再次響起,所有人收束心神,正襟危坐。

  仙門大比,正式開始!

  在這莊嚴肅穆的時刻,一隻手貼過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別怕。」

  別怕什麼?

  江魚只知道,自己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

  她看著台下弟子們飛身抓住了天跡落下的光點,接連化作靈光不見。

  他們將會去往一處古戰場秘境,十萬弟子,最後能留下來,第二次站在比試台上的,十不存一。

  等到台下所有弟子都進了秘境,便有一座龐大的陣法啟動,淡藍色的的圓形結界環繞整座比試台。

  與此同時,結界上空,開始出現畫面。那是進入古戰場秘境的弟子們身上攜帶的留影石傳輸回來的場景。

  不錯,每一名弟子在秘境之中的表現,都能被高台之上的人看到。

  江魚再次慶幸自己是坐在台上觀看的一員。

  否則,試想一下,其他弟子在秘境之中大殺四方,而她……找個地方苟起來做飯?

  那場面,想一想,江魚都替太清仙宗的長老們感到尷尬。

  弟子們剛進去,初期是沒什麼危險的,各大門派的長老們此刻都比較放鬆。

  江魚也終於有閒暇看向身邊。

  她的目光亮晶晶的,小聲道:「師兄,你剛剛的樣子,好帥啊!」

  姬長齡眉梢輕揚,問道:「你剛剛不是還害怕?」

  「沒有害怕。」江魚澄清,「我只是覺得你剛剛那個樣子,很陌生,我有些不習慣而已。」

  「但是一點都不影響我覺得你帥!」她再次強調。

  姬長齡似乎是笑了笑:「那你更喜歡什麼樣子的我?」

  他的進步似乎是一日千里,分明剛確認心意的時候,說一句話都會耳根紅透,現在已然能夠面不改色詢問這種問題了。

  江魚認真考慮了一下,表示:「談戀愛的話,我還是喜歡靈草園的姬師兄一點。」

  「但是姬青玄看起來更帥。」

  姬長齡:「……」

  離得不遠的姮靜長老,已經看了兩人好一會兒。

  她本來坐得離江魚就很近,姬長齡一來,就坐在了江魚身邊的位置,已經足夠讓她驚訝了。

  可更令她震驚的還在後面,從落座到現在,她看著江魚同姬長齡姿態親暱地聊天。

  出於禮貌她沒去聽兩人聊了些什麼,可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姬長齡笑了。

  還有……

  她視線緩緩下移,從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兩人一黑一白衣袖疊在一處。

  身為修士,不可能察覺不到這點意外,可兩人誰都沒有拿開。

  當然,她沒往更深的方向想,是決計沒料到青玄真君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人偷偷牽手。

  姮靜能看到的東西,其他人自然也能察覺。

  當即,就有不少探究的目光看向了江魚。

  當然還有更加直白的。

  從姬長齡出現,就一直盯著這邊的扶酈,此刻終於忍不住,走了過來。

  有些人,一看便知來者不善。

  扶酈之前便覺得兩人關係不一般,方才見兩人情狀,他又是見慣風花雪月之人,豈能看不出來?

  「姬兄,我道什麼風能把你刮出來,原來,是為了陪紅顏知己。怪道你們人間總愛說英雄難過美人關。」

  此話一出,不少沉迷修煉不問世事的寡王長老都紛紛投來了視線。

  姬長齡目光一寸一寸冷下來。

  江魚也皺起了眉頭,她之前與姬長齡聊過,並不介意曝光兩人的關係。可這不代表,她樂意兩人的關係被人用這樣輕佻取笑的態度提起。

  「怎麼?」她揚眉,凶巴巴地盯著對方,「你很羨慕嗎?」

  姬長齡方才升騰起的怒意,被這句話奇異地撫平。

  他抬起手,衣袖之下交握的手掌,明晃晃地展示在眾人面前。

  他語氣輕緩,任誰都能聽出此刻的愉悅:「你很羨慕嗎,扶酈仙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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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8 01:16:5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六章 始於美貌的心動

  扶酈跟見鬼一樣盯著姬長齡。

  他一時間語塞,先是看了一眼姬長齡,又看一眼江魚,再看一眼兩人交握的雙手。

  不該是這樣的。他想。

  他明明是來挖苦人的,他想嘲諷姬長齡為了個女人出關,實在不配那麼多人的期待。

  可現在,這場對話,味道一下子就變了。

  他皺眉:「我並非這個意思……」

  「我明白。」江魚幽幽嘆了一口氣,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聽說扶酈仙友是鮫人,鮫人冷血,怕是一輩子都體會不到兩情相悅的感覺。」

  扶酈:「……」

  說話就說話,怎麼還帶魚身攻擊?

  可惜,聊天這種事,一步失了先機,步步被人牽著走。

  他想反駁,已經沒有機會了。

  因為在場各大仙門的長老們,都用很熱烈的眼神看向了姬長齡和江魚兩人,和太清比較熟稔的一些長老甚至已經忍不住直接詢問:

  「青玄真君,你們這是?」

  被這麼多人看著,江魚多少有點不自在,頗有一種被長輩們圍觀談戀愛的感覺,便想將手抽回來,不料被抓得更緊了點。

  她聽到姬長齡含笑的聲音:「我與師妹兩情相悅,待到時機成熟,便會舉辦合道大典。」

  「哎呀,這可是大喜事啊。」

  「恭喜青玄真君。」

  「這等喜事,貴宗瞞得這樣緊,實在是不地道。」

  「……」

  太清的長老們內心的懵逼和震驚一點也不比外人少,但面子上是絕對不會露出一點的。

  為首的一位主峰長老輕捋鬍鬚,笑吟吟道:「他們年輕人的事自然是由他們自己做主,我們這些老家伙可不好插手。」

  不少長老紛紛點頭:「是這樣道理。」

  向來和太虛不大對付的太蒼仙宗,更是有年紀偏大的長老直接同扶酈說道:「扶酈,你們鮫人壽命漫長,若是有緣,總能遇到自己的姻緣。倒也不必羨慕青玄真君。」

  扶酈:「……」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這個老頭子:「多謝劍深長老,晚輩受教了。」

  他低頭,看著座椅上的江魚,語氣低柔:「江姑娘口舌伶俐,扶酈甘拜下風。」

  江魚笑容不變:「過獎。」

  等到扶酈離開,她才輕哼一聲,同男朋友告狀:「這個人,有點討厭。」

  姬長齡讚同:「是很討厭。」

  「不過,師妹今天真厲害。」

  江魚不解地看著他,姬長齡道:「換成是我,方才就只會拔劍。但即便我勝了他,也不會比此刻更加痛快。」

  相反,扶酈哪怕被揍一頓,也不會比此時更加憋屈。

  江魚在親密的人面前極容易露出本性,被誇了,心裡便有些小小的得意:「所以,你知道自己撿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大寶貝吧?」

  「嗯。」

  江魚詫異地回頭:「嗯……?」

  姬長齡極認真地點了點頭。

  江魚便低下頭,飛快地笑了一聲。

  再抬起頭,她恰好對上了姮靜長老炯炯的目光。

  江魚面上猶帶著方才藏不住的笑意,有些意外:「姮靜長老?」

  姮靜長老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我身邊很多年沒出現過修士結成道侶,尤其還是青玄真君,實在是有些好奇。」

  她神色真誠:「江魚,青玄真君,祝福你們二位。」

  沒有哪對小情侶會不喜歡這樣的祝福,江魚也認真同她道了謝。

  她沒想到,姮靜長老的祝福只是一個開始。

  太清仙宗的那些長老們,一個個看著他們兩個的神色都慈愛得很。

  原本江魚還以為,自己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弟子,突然拐走了宗門最厲害的天才,總會有一兩個人不滿。

  誰知,這種事情根本不存在。

  輩分最大的幾位長老,還特地招姬長齡過去問了幾個問題:

  「你師尊可知道此事?」

  「還不曾告知。」

  「也是,他四處游歷,常年見不到人。等他回來,想必也會很高興。」

  「江魚比你小那麼多,你平日可要多讓著人家一點。」

  「嗯。」

  「還有,人家不是劍修,你平日可不能拿對待弟子們那一套……」

  那長老話說到一半,想起方才兩人親暱黏糊的模樣,自己先笑了:「罷了,這個好像不必我說。」

  江魚坐在座位上,手邊是太虛仙宗仙侍們新上的靈果。她信手剝了一個,慢慢放進嘴裡。

  是帶點微酸的清甜,很合她的口味。

  不過她心不在吃的上面,一邊扭頭看一眼不遠處和長老說話的姬長齡,再回頭看看畫面裡的楮靈香。

  靈香掉落的地點不是很好,在一處山崖之上,四下無人。江魚看她正在小心翼翼地探路。

  長老們可以自行選擇看哪個弟子的歷練進程。

  至於中央那面巨大的靈光境,則是隨機投放各大仙門核心弟子的畫面。

  江魚在上面看到了姬泠雪,女主的運氣好一些,落地沒多久,便遇到了同門。

  身邊冷香浮動,姬長齡回來了。

  江魚回頭看他,小聲問:「長老把你喊過去做什麼?」

  如果是別的事情她也不會問,但是二者談話的時候,江魚明顯察覺到那幾位長老朝自己看了好幾眼,顯然聊的是與自己相關的話題。

  姬長齡溫聲道:「長老們叮囑我,要對你好一點,多照顧你。」

  江魚手裡的靈果差點沒掉下去。

  她詫異地看向姬長齡,發現他神色認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你說真的?」

  姬長齡目中透出一絲疑惑:「我為何要說假話?」

  江魚把最後一口靈果咽下去,陷入沉思。

  「師妹在想什麼?」

  江魚下意識道:「太清的長老們,真友好啊。」

  姬長齡不解地思索了片刻,方才理解了她是什麼意思。想明白之後,他失笑地搖了搖頭。

  罷了,師妹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告訴江魚:「師妹,你知道太清仙宗,元嬰境界以上的修士,有多少嗎?」

  江魚:「這個我知道,足足有三萬之多!」

  這畢竟是值得驕傲稱道的事,亦是太清宗門底蘊的有力佐證,宗門典籍上面都會提到。

  姬長齡又問:「那你知道,三萬元嬰修士裡面,有道侶的修士,有多少嗎?」

  話本子可不會提起這個,江魚搖了搖頭。

  姬長齡告訴她:「不過七百餘人。」

  江魚神色奇異地看著他:「這麼偏門的事情,師兄你怎麼知道的?」

  「……」

  好在姬長齡已經習慣了江魚清奇的抓重點能力,很快解釋:「你知道,我因為舊傷,休養了二百餘年。這段時間裡,將藏書閣的書籍幾乎全部翻閱過一遍。」

  江魚點點頭,才終於將注意力轉移到方才聊的話題上,嘆服:「不愧為太清仙宗,寡王如此之多。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談戀愛影響我修煉的速度嗎?」

  「談戀愛影響修煉的速度?」姬長齡思索這句話,搖頭,十分嚴謹,「這話不對。除非修行無情道,否則,動情並不影響修煉。」

  見他一本正經解釋,江魚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姬長齡又說道:「不止是太清,各大仙宗,皆是如此。」

  江魚好奇道:「為何?是因為修煉境界越高,越發心如止水,清心寡欲了嗎?」

  聯想到那麼大一個太清,連個膳堂也沒有,江魚覺得自己的猜測不無道理。

  「確實是有這方面的因素,但並非全部。」

  姬長齡說道:「我之前也看過一些凡人的書籍,常人十幾歲少年慕艾,情竇初開。修士亦是人,年紀越輕,是最易動情的時候。」

  江魚想到自己剛來這個世界,了解到的太清弟子的日常,忽然就懂了。

  她接口:「但是能進太清的弟子,無一不是經過考驗,道心堅定的。他們在最容易動心的年紀,全部的心神,都被修行佔據。」

  「師妹真是聰慧。」

  江魚將這些太清弟子代入那些事業型強人,幾乎沒有區別。

  哦,當然還是有區別的。

  「一個是師妹所言,修行境界越高,越難動七情六欲。二來,修士對環境敏感,私人領域意識極強。」

  江魚懂:「一個人生活久了,會越來越喜歡一個人生活,不喜歡生活被人打擾。」

  姬長齡沒有否認。

  江魚思考了一下,高階修士一個人確實是很爽。沒有年老孤獨的恐懼,永遠年輕,充滿活力,一個人愛怎麼玩怎麼玩。

  若不是真的遇到一個命定的,令自己心動的人,誰會刻意去追求所謂的情愛呢?

  江魚忍不住看向了姬長齡:「師兄,我客觀評價一下自己,雖然長得不錯,性格也挺招人喜歡,但各方面綜合起來,並不算是多麼出色。」

  尤其和太清仙宗許多女修比起來,完全不出彩。

  她歪著頭,一眨不眨地盯著姬長齡看:「你這顆凡心,是怎麼落到我身上來的?」

  姬長齡幾乎沒有思索,道:「我不知道。」

  「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無法將目光從師妹身上移開了。」

  明明是這樣甜蜜的情話,他偏偏說得正經又坦然。

  江魚臉有點紅:「我就不一樣了。」

  「嗯?」

  江魚也很坦然:「我對師兄的第一好感,是來自師兄的美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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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搶靈草

  姬長齡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失神片刻,又想,這確實是師妹會說出來的話。

  她總是這樣坦率,古靈精怪。

  仙門大比的情況比江魚想像中的要激烈許多。

  弟子們進去的古戰場,幾乎相當於一方小世界,每個弟子遇到的情況都不盡相同。

  她看到有人剛進去不久,就誤闖了一位陰靈將的領地,不到一刻鐘,便遭受重創,不得不捏碎傳訊玉符傳送出來,提前出局。

  江魚看到他出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很快就被提前安排等候在此的藥修抬走。

  這樣的人日日都有,江魚不免為楮靈香感到擔憂。

  好在靈香已經順利與幾個一同歷練的弟子會和,自保能力大大增強。

  江魚還發現了顏燦,她的身邊環繞著幾個恢復原形態的靈獸。

  江魚把自己的朋友一個個說給姬長齡聽。

  這幾個人姬長齡都知道,不過還是很認真地聽江魚介紹自己的朋友。

  「等她們比試結束,我正式將你介紹給她們。」

  江魚補充了一句:「以未來道侶的身份。」

  姬長齡亦道:「等此次回太清,我也攜你回一趟劍峰。」

  他的師尊的劍峰的游劍真君,是一位合道期的劍修尊者。

  「咦?」江魚在最中央的靈光鏡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含柔。

  畫面中,身量幼弱的小姑娘闖入一處寒潭之中,獨面一條幾乎要化蛟的銀色巨蟒。

  江魚忍不住握緊了手,雖然含柔做過令她不喜之事,但畢竟她只是一個這麼大的小姑娘,那條巨蟒,單單蟒首,就幾乎有她整個人那麼大。

  無論如何,江魚都不希望她出事。

  察覺到她的緊張,姬長齡問:「你認識她?」

  江魚點頭:「有過一面之緣。」

  姬長齡握住她的手:「安心,她是太虛仙宗的弟子,莫要以貌取人。何況,若真有危險,她也可捏碎傳訊玉符逃出來。」

  江魚回神:「嗯。」

  他們這番聊天並沒有避著人,不遠處的扶酈聽到,看向江魚的眼神倒是溫和了些。

  他揚眉,冷哼一聲:「魚長老不必擔憂,舍妹雖然年紀不大,卻也不是這等野蠻妖獸能夠欺辱的。」

  江魚一愣:「她是你妹妹?」

  扶酈微抬下巴:「正是。」

  「哦。」江魚便不吭聲了,心也跟著放下。

  人家親哥都不擔心,她擔憂個什麼勁。

  果然,只見畫面之中,含柔拿出一支玉簫模樣的法器,置於唇間。淡藍色的靈力隨著蕭聲蕩開,原本凶戾的銀蟒動作逐漸變得遲鈍,不過一盞茶時間,竟然闔目睡了過去。

  姬長齡道:「鮫人血脈之中與生俱來的蠱惑天賦,此女年紀輕輕,能到如此境界,可見天資極高。」

  果然,周圍亦有不少長老看到這一幕,議論紛紛:

  「這小姑娘,可是鮫人?」

  「太虛仙宗弟子果真不凡。」

  「這銀蟒,怕是已經金丹後期接近結嬰了吧?後生可畏啊。」

  「……」

  只見畫面之中,身材嬌小的少女走近銀蟒,待到靠近之後,取出一柄寒光湛湛的靈劍,毫不遲疑地砍下了銀蟒的頭!

  江魚看著畫面之中,小姑娘冷漠沉靜的目光,呆了呆。

  姬長齡知她性格,不愛打打殺殺,亦不曾接觸過這些,以為她害怕:「師妹?」

  江魚回過神來,搓了搓臉,後背還殘留著一絲發麻的感覺。

  「師兄。」她喃喃道,「我錯了。」

  姬長齡目光擔憂:「什麼?」

  江魚緩緩吐出一口氣:「你說得對,在修仙界,我不能以貌取人。」

  她剛剛還心疼含柔,現在只想心疼自己。

  她覺得,自己這樣,含柔至少一能一拳打十個!

  聽她這樣說,姬長齡再細看她神色,見她只是有些怔忡,並無其他,方才放下了心。

  「我還以為你接受不了這種血腥場面。」

  江魚喝了一大杯靈茶壓驚,才小聲說道:「確實是有一點點吧。」

  但是她很清醒,知道這個世界和自己以前待的那個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可以縮在靈草園裡當一條無所事事沒有夢想的鹹魚,卻沒有資格去置喙別人要走的路。

  江魚將靈茶喝完,往姬長齡身邊靠了靠:「所以,我這麼膽小又沒用,師兄一定要保護我啊!」

  姬長齡忍不住笑了笑,反駁了她的話:「我會保護你,但是師妹,你前面說的話不對。」

  「你不膽小,也非無用。」

  後面的話,他是用傳音說的:

  「你種的靈草,是所有煉藥師心中的至寶。」

  「你親手烹飪的靈膳,遠比你自己以為的,要珍貴太多。」

  遠遠的,扶酈看著那兩個人頭幾乎靠在一處,一看就是在那裡說悄悄話,只覺得牙酸。

  他忍不住瞪了好幾眼,惹得身邊的太虛宗主看向他。

  「扶酈。」太虛仙宗的任宗主,委婉地勸他,「就算你很羨慕,也不該如此直白。太清仙宗遠來是客,你這樣不知收斂,實在是……有些失禮。」

  扶酈:「……」

  任宗主還在開導他:「你這樣的年紀修為,放眼修仙界,足可以稱得上年輕有為,天之驕子。又生得這樣龍章鳳姿,不必擔心遇不到合適的良人。」

  扶酈憋得臉色都有點發青,克制道:「多謝宗主,您誤會了,我真的沒有羨慕。」

  「哎。」任宗主一臉「年輕人就是倔」的表情,「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扶酈:……更氣了。

  隨著時間推移,江魚很快發現,仙門大比,作為長老也並不輕鬆。

  第一輪古戰場試煉,時間持續一個月。弟子們在秘境之中固然辛苦,高台之上的長老們,也未必輕鬆。

  眼下兩日過去,所有人都坐在座椅之上,誰也不曾挪動分毫。

  江魚意識到什麼,小聲問姬長齡:「師兄,咱們不會要在這裡看上一個月吧?」

  姬長齡頷首:「照理來講,是這樣的。」

  對於在場的高階修士們而言,一個月時間不過彈指之間。而且大部分的長老,都有弟子在秘境之中。

  他們不僅要關心弟子的安危,同時也在意他們在試煉中的表現和成果。

  對於大宗門而言,仙門大比是彰顯宗門實力和底蘊的機會,不可放鬆。

  對於小宗門而言,仙門大比是十年一次的機遇,更加不可能等閒待之。

  在場心態最放鬆的,估計就是江魚了。

  不過她再鹹魚,也知道這種時候離開實在是很不禮貌。

  她嘆了一口氣,好在長老們座椅都是特製的,腳下還有靈陣,倒是不存在坐得不舒服的情況。

  而且,雖然大部分人都不怎麼用,太虛現在的仙侍們也會準時更換新的靈茶和點心。

  ……就是都是些靈果,雖然味道很好,但天天啃水果,終究少了點樂趣。

  姬長齡知道她那和凡人極像的作息,小聲道:「要不,我陪你走一走?」

  「算了。」江魚搖頭,「我也沒那麼嬌氣。」

  不過雖然沒走,她還是從儲物鐲裡拿了些肉乾和果脯出來吃。

  這與眾不同的吃食一出來,周圍不少長老都看了過來。

  江魚鎮定自若,笑著道:「口腹之欲是晚輩的一些小愛好,這是晚輩自己製作的零嘴兒,前輩們可感興趣?」

  視線很快就收了回去。

  修士有些私人的癖好並不奇怪,比起一些喜歡玩角色扮演,把自己變成動物,住山洞之類的的愛好,只是喜歡吃點食物,已經是很正經的愛好了。

  沒人要,江魚就一邊看,一邊慢慢嚼。

  倒是坐在二人附近,藥峰的言樂長老,頗為好奇地看著江魚的小零食:「可以給我嘗一嘗嗎?」

  坐在這裡,江魚才發現,除了自己以外,太清每座主峰,都來了三位長老。

  根據她的觀察,三位長老的職責劃分,大概是:一位鎮場子,以及兩位主事的。

  以藥峰為例,平日一應事務都是姮靜和棲山二位長老出面,這位言樂長老,在白玉仙宮之上,甚至未曾出現過。

  也就是在這裡,江魚才知道原來太清仙宗此行,竟然派出了這麼多位長老。

  這幾日,觀幾人的言行舉止,姮靜長老在這位言樂長老面前,都是執晚輩禮的。

  江魚便遞了一個小紙袋過去。

  言樂長老嘗了塊肉乾,笑眯眯地說道:「很香。」

  江魚也笑了:「我也覺得很香。」

  言樂長老道:「藥峰有好幾座無人的山峰,靈氣充裕。你若是喜歡,我可以分你兩座種植靈草。」

  江魚想了想,婉拒:「多謝長老。不過晚輩在靈草園挺好的。靈草園地大,晚輩連靈草園十分之一都未種滿呢。」

  言樂長老也不強求,面色溫和:「你哪日改變主意了,或是需要更多的地方,可以來找我。」

  「一定一定。」

  「魚長老。」再遠點的地方,一個鬍子花白的老者同她道,「你那靈草,多半都給了藥峰。我們萬象峰,也是有不少煉藥師的。現在你已經是長老,靈草園的靈草由你做主,你分個一成給我們萬象峰,可好?」

  還不等江魚接口,另一位美貌女子也說道:「我聽顏燦那孩子提到過你,說你們是好友。我們峰的靈獸們都很喜歡你的靈草,論對靈草的需要,我們靈獸峰需求更大一些。」

  旁邊面色蒼白的男子緩緩開口:「靈師峰也要一成。」這位顯然是連理由都懶得說了。

  江魚:「……」

  不是看試煉嗎?怎麼一下子就開始聊靈草了?

  「我……」

  姬長齡截斷她的話,淡淡地看著一眾長老:「靈草園的靈草如何分配,宗門早有定例。各位前輩,莫要欺我師妹年幼純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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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並不可惜

  姬長齡一開口,方才說話的幾位長老都是一臉悻悻之色。

  靈獸峰的那位美貌長老嘆了口氣:「你們劍峰都是獨來獨往,哪裡懂我們靈獸峰弟子的難處?他們養自己倒是其次,靈獸一個比一個金貴。」

  姬長齡面帶微笑:「難道師妹沒去靈草園之前,靈獸峰的靈獸都不吃東西的嗎?」

  該長老端起一杯靈茶,認真品茗,當沒聽到,當然也沒有再開口了。

  姬長齡環視眾人一周,語氣平靜:「我師妹長居靈草園,不通俗務,年紀小面皮也淺。各位長老若是對宗門的分配不滿,可以去尋掌門商議。」

  江魚將其翻譯了一下:沒事不要煩我師妹,一群大幾百上千歲的長老哄騙欺負一個小姑娘,羞不羞?有本事去找掌門啊!

  師兄真是超勇的啊!

  令她詫異的是,各峰的長老聽到這樣不客氣的話,竟然一點也沒有生氣。

  言樂長老看著姬長齡:「先前華榮師伯同我說,你這一百多年在靈草園修身養性,脾性變得溫和許多,我一個字都不信。」

  她一副「我果然沒看錯」的表情:「可見還是我看人比較準。」

  之前江魚在姬長齡院子裡見過的那位中年男子笑容滿面:「劍修還是有點脾氣才好。叫你們這群為老不尊的,欺負人家道侶。」

  同樣和江魚有過一面之緣的青衣書生則是溫溫柔柔地說道:「原來各位長老對掌門的安排有這麼多不滿。待回到太清,我自會如實稟告掌門。」

  「咳咳咳!」

  霎時間,一片咳嗽之聲響起:

  「鴻光長老,這就沒必要了。」

  「我等只是和魚長老開一個小小的玩笑罷了。」

  「掌門日理萬機,何須為了這點小事令他傷神。」

  「是極是極。」

  「……」

  江魚從驚訝到震驚到麻木,到現在,甚至能一邊嚼肉乾,一邊津津有味欣賞這群長老們接地氣的樣子。

  比起初次見面,太清全員仙風道骨莊嚴肅穆的模樣,這個樣子的長老們,反倒顯得可愛真實許多。

  姬長齡告訴江魚,那位青衣書生,是主峰的鴻光真君,是掌門最小的師弟。

  太清的主峰一脈,在宗門內素來是極有權威的。這份權威,是無數代掌門以及主峰弟子用鮮血和擔當換來的。

  旁人看太清這邊,只能看到這些長老們表情豐富,卻聽不到他們在聊什麼——每個宗門都有自己的手段,同門之間談論一些宗門內部話題,總不好叫別人聽了去。

  江魚見識過靈草園的大佬們,倒不認為長老們私底下活潑些有什麼不對勁。

  她更好奇的是姬長齡:「師兄,聽言樂長老所言,你以前,好像和現在,差別很大?」

  她也看過一些書,提到「姬青玄」的也有不少。

  但那些書,多半都是花大篇幅吹捧姬青玄的天賦如何驚人,他的劍道如何驚豔,到姬青玄本人,最多也就是一句「冷漠寡言」便結束了。

  可看今日長老們的反應,師兄的性情,怕不是一句「冷漠寡言」可以說得完的。

  「小魚。」溫溫柔柔的鴻光長老忽然喊她的名字。

  江魚聞聲看過去,就見鴻光長老沖自己笑了笑:「你想知道青玄以前的事?」

  江魚一秒領會到了他的意思。

  她有點興奮,不過還是扭頭看了身邊的男朋友一眼。

  姬長齡收起了面上的笑意,似是沉思了片刻,方才輕聲說道:「沒什麼不能說的,以前少不更事,性子便有些狂。」

  狂?

  江魚轉頭認真看了姬長齡好半晌,很難將「狂」這個詞,同他聯繫在一處。

  姬長齡同江魚講話的時候,語氣永遠都是溫和的:「師妹若是想知道,等有時間,我親自說給你聽。」

  「至於各位長老。」他掃了眼身邊看熱鬧的一眾長老,毫不客氣:「還是去看你們的弟子去吧。」

  「小氣。」

  「還是這般不懂得尊敬師長。」

  「可見修身養性效果並不如何。」

  「……」

  結界被打開,江魚看著長老們一個個恢復正襟危坐的模樣,優雅端莊地顯露在眾人面前。

  江魚在心裡暗笑了笑,繼續看試煉直播。

  不到半個時辰,太蒼仙宗那邊,劍溟長老忽然帶著了兩個人,朝太清仙宗這邊走了過來。

  江魚沒太在意。

  雖然三大仙宗彼此之間誰也不服氣誰,經常發生摩擦,但實際上,三大仙宗之間的關係,同樣是仙門之中最緊密的。

  人家可能是過來打個招呼,也可能是有什麼事情要談。

  其他宗門也有不少人看過來,尤其是太虛仙宗,暗暗注意著這邊,想看看太蒼和太清要搞什麼鬼。

  出乎意料,劍溟長老並沒有去找主事的鴻光長老等人,而是來到了江魚和姬長齡面前。

  「青玄。」令江魚很意外,這個看起來很有幾分嚴肅的劍溟長老,對待姬長齡的態度十分溫和。

  她跟著姬長齡一起站了起來。

  劍溟長老說道:「恭喜你,找到了共尋大道的道侶。他日合道大典,記得給我留一張請帖。」

  姬長齡神色溫和了不少:「多謝劍溟長老。」

  江魚亦表示了感謝。

  劍溟長老又道:「這幾日怎麼不見丹麟?」

  姬長齡道:「她貪玩,不愛坐在這裡。」

  劍溟長老面上露出一絲懷念之色:「……也是。你若是有空,帶丹麟來劍冢看看。」

  姬長齡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見江魚疑惑,姬長齡同她解釋道:「丹麟的本體白鳳,此前一直沉睡在太蒼仙宗的劍冢之中。」

  江魚沒想過還有這一茬,忍不住感慨道:「太蒼仙宗,真大方啊。」

  白鳳是她這種修仙界小白,都曾在各種科普玉簡上看到過的,鼎鼎大名的神劍。

  太蒼仙宗,就這麼說給就給了?

  劍溟長老瞪了她一眼:「膚淺!」

  江魚:?

  劍溟長老板起臉:「神劍有能者得之。白鳳既然選了他,他便是白鳳之主。事實證明,姬青玄沒有辜負這把劍。」

  「比起讓神劍孤零零躺在劍冢之中蒙塵,太蒼更希望它們能在合適的劍修手上綻放光彩。」

  江魚怔了怔,鄭重向劍溟長老致歉:「確實是我膚淺了。」

  劍溟長老冷哼一聲:「你不是劍修,不明白,我不怪你。」

  他說著,語氣一轉,變得和善了許多:「魚長老,此次我過來,其實還有一件事。」

  江魚看他神色,不確定道:「和我有關?」

  劍溟長老頷首:「聽說魚長老的靈草,用來煉丹效用非凡。老夫希望能夠向魚長老訂購一批。」

  還未等江魚回答,方才還為搶靈草爭論不休的各峰長老立刻便找到了共同的敵人。

  和善的藥峰長老語氣淡淡:「劍溟長老說笑了,不過一點低階靈草,太蒼連這點東西都拿不出來嗎?」

  美貌的靈獸峰長老表示讚同:「我們自家的靈獸都沒得吃,哪裡有給別人的?」

  冷酷的靈師峰長老冷酷地盯了劍溟長老一眼,還是那麼話少:「不給!」

  連鴻光長老,亦是溫溫柔柔地開口表示:「可惜,小魚長老分身乏術,一人能種出的靈草實在有限,怕是要對不住劍溟長老了。」

  劍溟長老倒也沒堅持,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江魚一眼,便回去了。

  太虛仙宗的眾人見到這一幕,心裡也有了計較。

  「掌門,那魚長老的靈草,我們也探查過,不過是味道比一般的靈草好些,藥效強上兩分。雖然可以增長成丹率,可她修為在那,只能種些低階靈草罷了。太蒼仙宗,是什麼意思?」

  太虛掌門沉吟:「怕是還有沒打聽完整的消息,再查查。」

  「是。」

  太蒼仙宗,劍溟長老坐下,閉目沉思。

  他本也不是特意為了靈草去的,說那番話,不過是試探一下太清的虛實。

  反倒是那些長老的反應……

  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魚長老,是否還有些旁人不知道的本事?

  等到前幾日的試探和小心翼翼過去之後,各大仙宗的弟子們,對這處古戰場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而後,他們便不再收斂,開始展露真正的實力了。

  一時間,古戰場到處靈光湛湛,各顯神通。

  江魚看直了眼。

  她忍不住對姬長齡說道:「師兄,還好我是坐在這裡的。這地方,換我進去,怕是第一日就要橫著出來。」

  「不過我本來就沒這天賦,用不著進去。」不等姬長齡回答,她便自我調節好了心態。

  再看一會兒,她又扭頭,目光亮晶晶地看著姬長齡:「我看這些弟子,只覺得這個好厲害,那個也好強。根本看不出他們哪個最厲害。」

  她記得,扶酈說過,姬青玄參加仙門大比的那幾十年,壓得其他所有宗門天才,都抬不起頭來。

  「可惜。」她嘆氣,「沒能見識到師兄當日的風光。」

  姬長齡想了想,說道:「我倒是很慶幸,是現在的我遇到了師妹。」

  對上江魚不解的目光,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早幾百年的他,就是一柄冷冰冰的利劍。

  利劍傷人,師妹看到了,肯定掉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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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突發意外

  丹麟先前不知道去哪裡玩了,第十日才回來。

  她心情不錯,腳步輕快,目光一掃見江魚和姬長齡坐在一處,顯然很開心。

  「小魚。」她撲到江魚懷裡,蹭了蹭她,「好多天沒見你啦。」

  白鶴行動之間親暱依賴姿態,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反應最大的,還是太蒼仙宗的人。

  要說太蒼仙宗,他們雖然覺得白鳳能找到姬青玄這樣的宿主,算是十分圓滿。但私心裡,他們還是很遺憾白鳳沒能留在太蒼。

  這柄神劍在太蒼待了數千年,期間,不知道多少太蒼劍修接近過它,試圖讓神劍認主,全都鎩羽而歸。

  沒有人比太蒼的劍修更懂白鳳劍靈是個什麼性格。

  乖戾,古怪,不愛親近人。

  想當年多少初次進劍冢的年輕弟子,躊躇滿志自認為能馴服這柄神劍,都被一劍抽得頭破血流。

  可眼下???

  這個乖乖巧巧軟軟糯糯的小姑娘???

  江魚便察覺到了一大片復雜的視線,她一隻手摟著丹麟,不解地看過去。

  只見太蒼仙宗的長老們,都用一種奇妙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都能察覺到,何況是丹麟?

  小姑娘皺著眉頭過去,發現竟然都是熟人。

  她眼裡漫上的凶光逐漸褪去,只臉色凶巴巴地盯著他們:「看什麼看?」

  太蒼的劍修們被凶了一頓,反而在心裡鬆了口氣:這語氣,這神態,沒錯,還是他們熟悉的劍靈。

  劍溟長老面上帶著一絲笑意:「丹麟,好久不見。我方才同青玄說了,有時間,你們一起回劍冢看看。你的不少老朋友都很想你。」

  論年紀,丹麟比在場所有人都大,尤其是太蒼仙宗的長老們,他們幾乎是丹麟看著成長的。

  從剛入門不久,熱血衝動,打架輸了會偷偷藏起來哭的小劍修,變得成熟,穩重,逐漸成為門派的支柱。

  劍靈的成長和修士不一樣。

  劍溟長老第一次見到白鳳劍靈的時候,她是一團脾氣不好,喜歡捉弄欺負人的白光。數千年以後,除了可以化作人形,她的脾性一點也沒有變化,還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姑娘。

  是以劍溟長老等人對丹麟的感情很復雜,似朋友似玩伴似晚輩,獨獨不會有惡意。這也是姬青玄從來都不限制丹麟和太蒼仙宗接觸的原因。

  丹麟一聽,思索片刻,爽快道:「好啊,我要帶小魚去見我的朋友們!」

  她起了這個念頭,一下子就來了興致,開始和江魚介紹自己在劍冢裡的靈劍朋友。

  「我是它們的老大。」丹麟忽然想起一件事,問,「小魚,你是不是還沒有本命靈劍?剛好去找一把。」

  她一點也不認為江魚會空手而歸——它們都會很喜歡小魚的。

  她想得理所當然,劍溟長老等人,臉都快綠了。

  好在江魚根本沒那個意思,打斷了小姑娘的暢想:「我要靈劍做什麼?」

  她摸摸丹麟的小腦袋,笑著說道:「丹麟的朋友們,肯定也是很厲害的名劍吧。我甚至都不是劍修,讓生了靈的劍跟著我,多委屈呀。」

  丹麟皺著小臉,很難反駁。她只想到了劍靈們都會喜歡江魚,卻忘了,每一柄靈劍,都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厲害的,能夠讓自己發揮最大威能的主人的。

  「唉。」她嘆氣,拍拍江魚的手,「好吧,你不要也行。有我就夠了。」

  此話又是惹得一群劍修頻頻看過來。這一次,他們不止看江魚,還會悄悄去看姬長齡的神色。

  誰都知道本命靈劍對於劍修而言意味著什麼,他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姬青玄的本命靈劍,和江魚的關係,看起來比跟他這個主人還要好?

  姬長齡任他們看,神色自若:「師妹招人喜歡,你們學不來。」

  劍修們:「……」

  牙酸。

  他們想起自己既沒有劍,也沒有道侶,最後憤憤地移開了目光。

  第一輪試煉的第十一天,出現了第一例搶奪資源事件。

  一名穿著黑色繡奇異藤蔓圖案長袍的弟子,偷襲了一名太蒼仙宗的劍修。

  太蒼那名弟子方才斬殺一隻妖獸,受了不輕的傷,靈力也快耗盡。這種時候趁火打劫,雖然試煉並不禁止,手段也未免有些下作。

  江魚忍不住去看周圍人的神色,卻見所有長老神色平靜,並不將這一幕放在心上。

  就連劍溟長老,也只點評了一句:「既受了傷,便該尋個隱蔽所在規避風險,而非將自己暴露在對手視線裡。希望此行,能給他一個教訓。」

  好在弟子之間並無仇怨,又知道各宗長老都在看著,那黑衣弟子並未傷人性命,只拿了戰利品,動作矯捷,身形三兩下消失在密林之中。

  此後,古戰場中,各宗弟子之間的鬥爭變得越發頻繁起來,幾個大宗門的弟子,開始結伴而行。

  仙門大比的名額,本就是憑實力拿到。大仙宗弟子眾多,天才也多。譬如此次太清仙宗,就有足足一千名弟子參加試煉。

  可一些偏遠地域的小宗門,全宗門上下,可能連五個達到仙門大比最低要求的弟子都找不出來。

  這樣不限制修為年齡的試煉,顯然大仙宗佔據了絕對優勢。

  江魚能看到,遠處一些小宗門的長老,面色已經變得不太好看。

  可他們什麼話也不能說。

  因為仙門大比,本就是三大仙宗一力促成的。數千年來,幾大仙宗出靈珠出場地出獎勵,這些中小宗門,算是仙門大比的受益者——若是門中,能出現一二個驚才絕豔的天才,他們所需要消耗的修煉資源,小宗門是供不起的。

  仙門大比,就是這些天才最大的機會。

  若能進入前十,甚至前百前一千,他們便有機會進入更大的宗門修行。

  大仙宗不介意接收來自小宗門的天才弟子。

  這些弟子若是選擇成為大宗弟子,培養他的門派便能得到豐厚的資源獎勵。

  若是不捨自己宗門,他們亦能留在大宗門修行,得到高階修士的指點。只是日常修煉所需的功法靈器等,便需要自己做任務獲得。

  楮靈香已經和不少同門會和,其中包括姬泠雪。江魚見到,也放了一大半的心。

  之所以是放下一大半心,是因為他們人多,自身的安全便有了保障。但相應的,這麼多人聚在一處,還是太清弟子,顯而易見的,就是其他人眼中的「肥羊」。

  小門派也並非沒有對抗太仙宗的手段,那就是結盟。數個小門派的精英弟子匯聚在一處,同樣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弟子之間匯聚,彼此之間信息共享,便更容易尋到其他人。

  試煉第二十日,楮靈香所在的太清仙宗隊伍,便和一群多門派弟子匯聚成的隊伍相遇。

  遺址關注著師妹的江魚知道,靈香她們發現了一處舊宮遺址,正要前去一探究竟。

  雙方碰面,不知是不清楚對方深淺,還是顧忌什麼,並沒有發生衝突。

  太清一行弟子入了宮殿遺址。

  身邊太虛仙宗長老忽然開口:「這處舊宮遺址,觀外面破損的陣紋便知不俗。」

  鴻光長老一如既往的溫和:「這種舊宮遺址,往往藏著無數凶險。即便被時間摧毀十不存一,也夠這些孩子們吃盡苦頭了。」

  鴻光長老說得一點不錯,那破舊宮殿遺址之中,除了靈力幾乎消退的殺陣,竟然還藏著兩尊化神境的守衛!

  若是守衛全盛時期,楮靈香一行怕是要立刻捏碎靈玉傳送出來。

  萬幸這處古戰場距今萬年,這兩具守衛身體早已死亡,軀體之中只餘些許殘魂,能發揮出來的實力不足十一。

  可即便如此,化神境界的威能,也不是這些大部分才金丹的弟子們能夠抵擋得住的。

  江魚眼看著楮靈香等人鏖戰數日,終於將那兩尊守衛擊敗。

  然而,太清仙宗弟子甚至來不及看一眼守衛看護的東西,便被一群人捷足先登。

  正是數日之前,遇到的那一群零散宗門弟子。

  此時太清弟子身上幾乎都帶了傷,而對面精神抖擻,靈氣充裕,顯然正在全盛狀態。

  此情此景,太清眾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登時就有一個弟子怒道:「你們早知道這處舊宮遺址,故意等我們先進來賣力,你們在後面摘果子!」

  對面為首的是一位元嬰期弟子,聞言笑道:「這位太清的師兄,可是誤會我們了。我們只是恰好今日找到此處。」

  楮靈香所在這一行二十多人,多是太清百歲以下的新弟子。他們在第一輪試煉中十分吃虧,才會商量著組隊。真正沖著前十去的七峰核心弟子,各個實力強勁,都是單打獨鬥。

  隊伍為首的是劍峰一名弟子,名喚仲傑,亦是元嬰期修為。方才對陣化神守衛,他出的力最多,傷勢也最重。

  此刻聽到對面的話,他咳了一聲,唇角溢出鮮血,緩緩說道:「各位仙友,這化神守衛,乃是我們合力斬殺。這舊宮之中的寶物,我們願意分一半讓給諸位,如何?」

  對面卻是哈哈一笑:「秘境寶物,有緣者得之。我們一來,只看到這化神守衛已經倒下,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動的手?」

  楮靈香等人已經忍不住露出了憤怒之色,顯然是被這不要臉的言論氣到了。

  楮靈香忍不住說道:「那守衛身上還有我們造成的傷口,這便是證據。」

  對面卻顯然懶得同他們多言,揮手進去取寶物,冷冷道:「秘境之中可不講究交情仁義,這東西既然叫我們遇上了,那便全都是我們的。」

  有弟子按捺不住想要拔劍,被仲傑止住,他閉了閉眼,道:「我們此刻都是強弩之末,不宜同人動手。」

  那些人確實也只是為了寶物,因為第一輪試煉,名次便是按照秘境之中所得計算積分。

  第一輪中得到的積分越多,在第二輪的比試之中能佔據更多的優勢。

  仲傑等人面沉如水,盯著那些人拿了東西離開。

  坐在仲傑身後的一個弟子沒忍住罵了一聲:「小人!」

  這話卻像是觸及了什麼,對面一行人中,忽然有兩人回頭,盯著他:「你說什麼?」

  能從太清數十萬弟子之中脫穎而出參加仙門大比的,哪個不是天之驕子,誰受過這種窩囊氣?

  那名弟子當即就罵了起來:「怎麼,敢做不敢當嗎?你們就是小人!竊賊!強盜!」

  「小子,你找打!」

  「……」

  江魚目瞪口呆地看著兩波人忽然打了起來。

  她隱隱覺得不太對勁,扭過頭:「師兄……」

  姬長齡面色沉凝:「那些人,是故意的。」

  江魚也覺得如此,她不解:「他們這樣得罪太清仙宗,是圖什麼……」

  她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鴻光長老等人,也從座椅上站起了身。

  下一刻,靈光不斷亮起,數名太清弟子捏碎傳送符,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江魚顧不得其他人,一個閃身便來到了台上:「靈香!」

  楮靈香腹部一個傷口正在汩汩冒出血來,江魚連忙渡靈力替她止血,又餵了一顆丹藥給她。

  其他弟子狀態並不比楮靈香好,身上俱是致命的傷勢。

  對面那些弟子,竟然在試煉之中,對同道下了死手!

  好在此處都是各大仙宗長老,修為身後,藥修亦有不少,紛紛出手護住了眾人的性命。

  然而太清甚至來不及去尋那幾個宗門的長老責問,古戰場上,類似的場景,已經開始接二連三地上演。

  台上不斷有弟子重傷傳送回來。

  這絕對不對勁。

  鴻光長老看向太虛宗主:「試煉發生意外,我要求太虛終止此次試煉,讓弟子們都出來。」

  太虛宗主頷首,面色沉凝,抬手,打出兩道法訣。

  卻在下一刻,面沉如水。

  「法訣失效。」他沉聲道,「我無法傳令進去,也無法關閉秘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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