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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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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青蚨散人】我把全修真界卷哭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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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26 22:01:54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計深遠

  “爺爺,我把花治好了爺爺!”

  夜靜深,江月白抱著花盆推門踏進小院。

  大陣結界掃過身體,激烈戰鬥聲驟然入耳。

  “陶豐年你敢殺我,我阿姐不會放過你。”

  “那我便連賈秀春一塊殺了!”

  勁風襲面,江月白大驚失色緊緊護住花盆,半截劍刃擦臉而過,狠狠釘在木門上,震顫回音。

  臉上留下血痕,江月白見院中狼藉一片。

  陶豐年雙目血紅狀若瘋癲,瘋狂輪砸鎖鐮,青磚碎裂飛濺,戰況激烈。

  賈衛握著斷劍連滾帶爬,不斷拋灑符籙爆響連連,滿身都是鎖鐮留下的傷痕,慘不忍睹。

  突然闖入的江月白叫賈衛看見一絲生機,砸出手上斷劍並最後兩張火球符,拔出匕首衝向江月白。

  轟!轟!
  火球當空爆裂,陶豐年踉蹌後退,氣喘如牛已到強弩之末。

  江月白身上有令符,院中防護陣不會擋她。

  “白丫頭,快走!!”

  陶豐年驚慌失措,賈衛陰狠出手。

  江月白護住懷中花盆連番躲避,單手激發狼紋甲護臂上青岩盾抵擋。

  火花四濺,青岩盾一次次被擊潰,身體被掠奪太多精血生氣本就虛弱,賈衛練氣九層,速度和力道都比她強太多。

  “你救活那花他也活不了,從他吞下蠱蟲開始就死定了!”

  後背撞上院牆,江月白退無可退。

  再聽賈衛所言心神震蕩,他什麽意思?難道這一切都是賈衛設計爺爺?
  江月白失神瞬間,賈衛眼神狠毒,探手掐上江月白脖頸,只要控制她,陶豐年不足為懼!

  千鈞一發之際,鎖鏈聲響,利刃入肉,滾燙的鮮血濺在江月臉上,她猛然回神。

  賈衛被鐮刀刺穿肩骨,陶豐年用力一扯,賈衛倒飛墜地,土石崩碎。

  “陶豐年我要你不得好死啊啊啊!!”

  劇痛之下,賈衛狀如瘋狗,掙脫鎖鏈,陶豐年跌倒,再無力氣爬起。

  “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著,我怎麽一刀一刀剮了這臭丫頭!!”

  “白丫頭快跑啊!”

  賈衛陰狠轉身,三顆荊棘種子挾寒氣撲面,未等落地,化作荊棘藤蔓風馳電掣,將賈衛死死纏住。

  硬刺穿透皮膚,寒氣入體凍結血液,賈衛全身頃刻間爬滿冰霜動作遲緩。

  噗嗤!

  銀光耀目,一槍穿吼!
  賈衛駭然睜眼,鮮血從喉中湧出,看江月白雙手持槍滿眼恨意,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不……可能……”

  江月白猛然收槍,鮮血飆飛,賈衛轟然倒地,臉上仍殘留著極度震驚的神情。

  陶豐年同樣震驚,久久不能回神,最後自嘲一笑。

  他自己的仇,到最後還是這丫頭來報,他真的無能。

  “爺爺!”

  江月白正欲撲過去查看陶豐年狀況,賈衛身上突然衝起一道怪異符籙,帶著蒙蒙白光快若流星,衝向院外。

  “不好!他的魂魄要跑!”

  陶豐年心急如焚,掙扎著爬不起來。

  綠芒從江月白眉心衝出,化作宮燈樣子瞬間擋在白光符籙前方,磷火一蕩,符籙燃燒,發出極度痛苦的慘叫聲。

  小綠惡狠狠的衝上去,撕扯符籙中賈衛魂魄吞吃,化作江月白識海中的神識,讓小小麥苗茁壯成長。

  陶豐年癱倒在地奄奄一息,江月白撲過去將陶豐年扶起。

  “爺爺你別怕,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宗裡的醫師,他們一定有辦法的。”

  陶豐年按住江月白的手緩緩搖頭,“來不及了丫頭,爺爺的時間不多,你先聽爺爺說可好?”

  江月白眼淚滑落,用力搖頭,“我不聽,我什麽都不聽,等你好了再跟我說。”

  陶豐年抬手抹去江月白臉上眼淚,垂眸看她身上血跡,掙扎著打出一道淨塵術幫她清理乾淨。

  “對不起,爺爺那時不是真心吼你,也沒有怪過你,爺爺只是……太怕死,也不想你看爺爺狼狽的樣子。”

  江月白淚如泉湧不斷搖頭,用力拉扯陶豐年想讓他起來,“爺爺別說了,我們去找人,一定有人能幫你……”

  陶豐年身上生機快速消散,面色灰白,他用沾滿血的手取出藥瓶和儲物袋,重重按在江月白手中。

  “延壽丹爺爺終究是無福消受,還回去,不要因為爺爺再欠別人的。儲物袋裡是爺爺這些年的積攢和你的飛核舟,還有爺爺的鎖鐮,煙杆以及小院的防護陣旗,你都要收好,爺爺能留給你的……就這些了!”

  “我不要,我要爺爺活著……”江月白任憑藥瓶和儲物袋從身上掉落,隻緊緊抓著陶豐年不放。

  “還有一件事很重要,待爺爺死了……”

  “不,我不會……不會讓你死的!”江月白哽咽著大喊,“爺爺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人。”

  陶豐年扯住江月白,將她拉到面前,“這件事很重要,爺爺的家鄉在雲國青州,玉陽郡樂遊山下的清溪鎮,山上有座五味觀,爺爺便是在那深山中得了仙緣,《五行歸真功》也是在那裡尋到的。”

  “爺爺當時本事不行,沒能探查到底,將來你把爺爺帶回家鄉葬了,好好準備一番,再去探上一探,興許能找到功法的剩余部分,具體位置爺爺都記在玉簡裡,切莫忘了!”

  江月白仍舊不斷搖頭不願接受現實,“等爺爺好了我們一起去,沒有你我不行的……”

  陶豐年虛弱的笑起來,皮膚像燃盡的紙灰,輕輕一碰就會灰飛煙滅般。

  “丫頭,你說得沒錯,爺爺就是個懦弱無能的人,眼高手低,自認為一直在爭,實際上什麽都沒做過,什麽都懶得做,即便到了最後,也是指望你考上靈耕師來救命。”

  “不,爺爺在我心裡是最厲害的人,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江月無助痛哭,用力搖晃陶豐年的袖子。

  陶豐年渾濁的眼中蓄滿淚水,回想那日墨百春所言,確實沒錯,小丫頭對他感情太深,他如今就這麽走了,她若無法走出陰霾,必生心魔。

  到底,還是拖累了。

  “你是個好孩子,心思通透比爺爺強上許多,莫嫌棄爺爺囉嗦,最後爺爺還是要叮囑你一句,日後做事,三思而後行,任何時候都別把喜怒哀樂掛在臉上,這是修真界,被人發現你對他有惡意,說不準就會先下手為強。”

  “你與呂瑩吵架那兩次,頭一次你氣頭上幫那些人修複幼苗差點被訛,第二次你不管不顧跟賈衛吵起來,這都是你太衝動太情緒化導致的,以後定要改了。”

  “我改,我都會改,你別離開我啊爺爺,別離開我,求求你……”

  “賈衛的事你不必擔心,爺爺已經給執法堂去了信說明情況,你今夜就拿著爺爺的令牌離開天衍宗,去找墨百春,從此天高地遠,再無人可以拘束你。”

  “不,我不走,我要和爺爺在一起,我不走……”

  陶豐年苦笑著,淚從眼角湧出,“好丫頭,扶爺爺到屋裡,叫爺爺拾掇一番,體面些離開可好?”

  江月白哽咽著,抽搐著,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陶豐年硬撐著站起來,踉踉蹌蹌走回北屋。

  關上大門,終是堅持不住,滑坐在地聳動肩膀,捂住口鼻無聲痛哭。

  他終究是個普通人,死到臨頭怎能不怕?
  天地昏暗不見月,嗚嗚風嘯似尖刀。

  執法堂掌刑使朱武帶著兩個執法弟子趕到時,便看到小小姑娘睡在寒涼刺骨的青石磚上,蜷成一團,雙臂抱緊自己。

  目光空洞,滿臉淚痕,一字一頓,幽幽的唱著……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江月白緊閉雙目,淚無聲滑落,耳邊回蕩著陶豐年的聲音。

  “爺爺,這詩寫的是離別嗎?”

  “是離別,但不是真正的離別,真正的離別不是桃花潭水,也不是長亭古道,而是朝陽依舊,故人卻留在昨日,永難見。”

  兩名執法弟子查看完賈衛屍體,欲詢問江月白情況。

  朱武抬臂,“晚些再問,叫她……一個人靜靜。”

  兩名執法弟子躬身後退。

  朱武收回目光走向北屋推開門,正對房門的床榻上,陶豐年換下修士長衫,青衣書生打扮,盤坐著,已無氣息。

  就連……魂魄都被焚盡。

  江月白從地上爬起,空洞的目光轉向屋內,慢慢落在陶豐年身上,瞳仁與下巴微微顫抖,心神崩潰。

  “爺爺——”

  星辰墜落,焚心母花枯萎成灰,朝露滴落池塘,通通消逝不見。

  *
  合丹殿。

  “賈師叔,您弟弟送來一個盒子,說是您一直想要的那幾款胭脂,給您放在妝台上了。”

  “知道了,下去吧。”

  賈秀春蓮步輕移,走到妝台前垂眸看那精致木盒,唇角揚起幾分。

  “總算還知道對我用些心思。”

  青蔥手指掀開盒蓋,火光激射。

  轟!
  震響驚天,烈焰一瞬吞噬整間屋子。

  待到火光退散,賈秀春屋內濃煙滾滾,她半身焦黑倒在廢墟之中,火毒纏身,皮膚一寸寸潰爛。

  未及片刻,賈秀春猛然睜眼,一身火毒慢慢消散。

  “哈哈,竟然是毒哈哈哈,我日日服用毒丹,最不怕的就是毒哈哈哈。”

  “賈師叔,執法堂來報,您弟弟跟陶豐年爭鬥,雙雙亡故!”

  雜役弟子匆忙來報,穿過防護陣看到院中狼藉,駭然失色。

  賈秀春猛然坐起,雙目血紅,怨毒含淚。

  “陶!豐!年!即便你死了,我賈秀春也要你在乎的人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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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26 22:02:31 |只看該作者
第51章 我絕不逃

  “雜役江月白,內務堂有令,今日起調你前往合丹殿林向天長老處侍奉,速速動身!”

  花溪谷青磚小院外,江月白麻木的看著院門上執法堂的封印,內務堂傳書飛劍飛射而來,留下一道命令。

  天色將明,江月白雙眼紅腫,低頭看著手中兩樣東西。

  左手,是她的雜役令牌。

  右手,是墨百春給的木傀儡。

  半晌,她眼神一定,雙手緊握,狂奔而出。

  內務堂後院。

  江月白把身上所有儲物袋堆在洪濤面前,隻留裝有陶豐年屍體的那一個,以及他從不離身的煙杆。

  江月白重重叩首,“求洪師叔幫我!”

  洪濤蹲下把江月白扶起,事情他已經了解,饒是他在內務堂有一定的權柄,此時也無可奈何。

  “我現在能幫你的,就是讓你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天衍宗。”

  江月白抬眼,“離開了還能回來嗎?”

  “陶豐年差點毒殺了賈秀春,她恨不得生啖了你,你還回來做什麽?!”

  江月白眼神倔強,“我絕不逃,爺爺的仇我定要親手來報,一年不成就五年,五年不成就十年!”

  洪濤握拳,“既要報仇,也得先活著啊!”

  “這次我逃了,那下次呢,我遇到事還要逃嗎?一輩子都逃嗎?逃容易,難的是過自己心裡那道坎,更何況我若逃了便是叛宗,就再也沒辦法回來。”

  “賈秀春一輩子不離開天衍宗,我難道要等她一輩子!爺爺說過了,路雖遠,行則將至,事雖難,做則可成,我要留下,我要做惡事的人,付出代價!”

  “你!你怎麽就這麽倔!”

  江月白垂眸,平靜道,“我不倔,我知道我在做什麽。仇我要報,但不是耗費我一生來報!”

  洪濤站起來,煩躁的在屋內踱步,半晌之後他背對江月白,歎氣道:“還有一個辦法,只看你能不能吃得了那份苦。”

  江月白抬頭盯著洪濤,洪濤轉身。

  “陰山礦場,那裡都是宗門犯錯的練氣弟子,以及從外招募的練氣散修,有金丹真人坐鎮看守,在練氣弟子身上打下禁製,每日定額挖礦。一年一期,挖夠額度便可消除禁製回宗,若挖不夠,便要延長時間。”

  “陰山是苦寒之地,毗鄰荒古雷澤,雷暴陰風終年不休。你若能吃這份苦,我可以想辦法將你自願前往陰山礦場的調令排在賈秀春的調令前面,立刻送你前往陰山。”

  “到了陰山,她便暫時拿你沒辦法,但也不排除她收買人追殺你的可能,只不過她能收買的只有那裡的練氣修士。你要真有能耐,就在那裡韜光養晦,等到實力足夠再回來拿到靈耕師令牌,就等於有了保命符。”

  “好!”

  江月白沒有分毫猶豫,只要還能回來,還能光明正大的回來,她什麽都不怕。

  “別怪我沒提醒你,陰山礦場的礦脈已經不豐,為此那些練氣弟子為完成份額明爭暗鬥,不像宗門還有執法堂管著,那裡都是窮凶極惡,沒什麽前途的修士,坐鎮的金丹真人不會過多干涉。”

  江月白眉頭微皺,握緊拳頭,“多謝洪師叔提醒。”

  見江月白意已決,洪濤重重歎息,眼中盡是心疼,不由暗罵了陶豐年兩句。

  陶豐年的恩怨最終卻要江月白來承擔,早知今日,他便不該把江月白送到陶豐年身邊。

  “這些東西你自己收好,等我片刻,我親自送你過去。”

  洪濤甩袖離開,江月白默默將所有東西收好。

  不到一刻鍾,洪濤處理完文書,丟給江月白一件黑色鬥篷,避開周邊眼線偷偷離開天衍宗。

  山門外小道。

  “江月白!”

  謝景山騎鶴而來,江月白頓住腳步拉下兜帽。

  “跟我回去,我會保你安然無恙。”

  江月白後退一步,躲開謝景山拉扯的手。

  洪濤見狀環視左右,“有話快點說,我去那邊等你。”

  “你怎麽會知道我要走?”江月白問。

  謝景山道,“是呂瑩告訴我陶豐年出事,你可能要離開。”

  江月白心中一顫,“她……還好嗎?”

  “強闖內門地界受了點傷,不過不打緊。”

  江月白點頭,“幫我謝謝她,還有,這延壽丹還你。”

  “給你便是你的,還我做什麽?你當真就要離宗?陸南枝回來要是知道我沒護好你,定會扒了我的皮。”

  江月白面容平靜,拉開謝景山的手把藥瓶塞給他。

  “我不是逃,只是到陰山礦場暫避,三五年內我必回來。碰上你正好,你身上還有多少靈石,借我。”

  謝景山眉頭緊皺,跟江月白對視良久,在她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緒,好像之前那個活潑明媚的江月白已經不複存在,此時一切情緒內斂,叫謝景山陌生又心疼。

  歎了口氣,謝景山拿出老仆給他的碧玉指環,取下脖子上的紅繩穿好,將身上所有靈石放入其中。

  “我身上只有這三萬下品靈石,戒指裡還有些書和玉簡,全都借給你,記住,是借你,最多五年你若是不回來還我,我定要發下全界追蹤令,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將你抓回來給我家鋪子乾一輩子活!”

  江月白眼中蒙上一絲霧氣,唇角微勾,“好。”

  謝景山上前一步為江月白戴上紅繩,鼻頭酸澀紅了眼眶。

  “你……保重!”

  江月白握緊紅繩上的碧玉指環,“再幫我跟陸師姐說一句,茶留著,等我回來,咱們一起喝。”

  說完,江月白轉身,踏上洪濤飛劍,頭也不回的離開。

  謝景山追出兩步,對天大喊,“你一定要回來啊,不然我可就超越你了臭丫頭!”

  空谷深林,余音嫋嫋。

  高空風大,迷了眼睛。

  吸口氣平複情緒,江月白道:“洪師叔,能否先帶我去一趟南谷坊市,我想買些東西。”

  洪濤點頭,調轉方向直奔南谷。

  三萬靈石,江月白隻留下一部分,剩下全都換成各種東西塞滿碧玉指環。

  指環用符紙裹住隱匿靈氣,塞在鞋底夾層中,身上隻留兩個儲物袋。

  路過仙草樓,江月白腳步停頓。

  大堂裡,須發皆白的杜仲抓著白玉茶壺,嘬一口,對著小夥計罵一句,愜意悠閑,刺痛江月白的眼。

  “你買東西的動靜有點大,換身衣服跟我走。”

  洪濤催促,江月白收回目光,跟隨離去。

  洪濤經驗老道,費了一番功夫甩掉跟蹤者,對江月白也無半分怨言,隻不斷叮囑她到了陰山礦場要注意的地方,還將他的鬥法經驗講給江月白聽。

  一路西行,江月白回望九重山脈。

  旭日噴薄起,雲霞照萬方,浩浩雲海掩群山,不見青雲路。

  江月白在心中暗暗起誓,今遠朝陽去,他日,必迎朝陽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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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26 22:03:04 |只看該作者
第52章 陰山礦場

  中原大地西方邊陲,陰山礦場。

  雷聲隆隆,電光閃閃,天地一片暗沉。

  刺骨陰風卷起狂沙駭浪,劇烈拍打籠罩在陰山上的大陣結界。

  偌大的陰山綿延萬裡,蛟龍般的閃電橫跨天際,山上草木稀疏。

  洪濤帶著江月白換好令牌踏進礦場結界,狂風驟歇,隻余刮骨陰冷,和礦車滾動,鐵鎬輪砸的叮叮當當。

  抖落一身黃沙,洪濤掃視礦場外搬運石頭的苦工,突然外放一身築基威壓,對著路過苦工便是一腳。

  “內務堂來人,叫你們管事滾出來見我!”

  江月白皺眉,洪濤平日和善講理,她從不曾見過他這般耀武揚威的囂張樣子。

  那瘦骨嶙峋的苦工滾了兩圈,看到洪濤身上令牌,誠惶誠恐的去通報,周邊礦工紛紛躲避,遠遠觀察。

  “哎呦,我就說今早這喜鵲怎麽叫個不停,原來是內務堂的管事大人來了。”

  身形微胖的中年管事崔盛點頭哈腰的趕來,略微掃了江月白一眼,討好笑道:“不知管事大人來陰山礦場是有什麽事?”

  洪濤把江月白推到身邊,神態倨傲,高聲道:“來給你們送個人,此乃內門金丹真人看中的弟子,因些瑣事受到牽連,到陰山礦場暫避兩年,待到真人處理完瑣事便會接回。”

  洪濤的話說得模棱兩可,且這番話周邊不少人都聽得到。

  江月白思索一番,頓時明悟,對洪濤大為感激。

  崔盛人精一般,未提及金丹真人名號,能被牽連發配到這裡,可見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但也不能全然不管,畢竟是個金丹真人,還讓洪濤這個築基管事親自送人,可見在宗內有點人脈。

  想通關節,崔盛咧嘴笑道:“明白了,在下定給這位……這位師妹安排個好些的礦洞,管事大人隻管放心。”

  洪濤淡淡的嗯了聲,江月白取出一個儲物袋,雙手奉上。

  “有勞師兄安排,小小心意還請笑納。”

  崔盛看向洪濤,洪濤掃視別處,他嘿嘿一笑接下儲物袋,發現裡面有足足一百下品靈石,喜笑顏開。

  “哎呀自家師妹這麽客氣做什麽。”

  洪濤道:“來一趟,正好替內務堂巡視一番,帶路。”

  崔盛知道洪濤意思,趕忙做出請的手勢,帶他和江月白四處查看,讓所有人都看到江月白這位‘靠山’。

  礦場各處,大同小異,沒什麽好看的。

  練氣三層以下都在外面搬運土石,開鑿新的礦洞,唯有練氣三層以上才能下礦洞挖礦。

  每日定額一百塊下品靈石的量,一塊中品靈石可抵三日定額。

  下礦那日登記日期,只要撐得住,一兩年不出來也無妨,出來那日補齊所有數額便好。

  若不夠,缺多少,就補多少日子繼續在此勞作。

  “……守護陰山礦場的玄誠真人一直在礦洞最深處閉關,等閑是不出來的,這是陰山礦場的大陣中樞,還請師妹取一滴血注入其中。”

  江月白看著面前凶悍的夔牛石雕,佇立在礦場中心位置,她將指尖血抹在石雕上,立刻便有一種神魂被壓迫束縛的感覺。

  雷電經天,大陣結界若隱若現。

  崔盛道:“師妹放心,這大陣雖然厲害,但只要你不亂跑不逃離,它就是為了護持礦場存在的,保護我等不被外面妖獸或者宵小之徒傷害,等你勞作期滿,禁製自然解除。”

  江月白點頭,看到石雕下面有碑,碑上密密麻麻全是名字,有名字消失,位置又被新名字替代。

  “這是什麽?”江月白問。

  沒等崔盛說,洪濤解釋道:“下礦兩年不出視為失蹤,名字會出現在碑上,若是五年不出,便會抹去名字,等同於失去大陣庇護。”

  崔盛點頭,“沒錯,五年都不出來,死了還好說,要是沒死,一出來就得被大陣劈死,所以師妹下礦時間不要太長,大陣抹殺,玄誠真人出手也無用。”

  崔盛又帶著江月白熟悉吃飯和休息的地方,領了兩把礦鎬,照明用的火折子和小燈符十張。

  最後,崔盛帶洪濤和江月白到一處礦洞前。

  “師妹今日風塵仆仆,真不用先休息一日吃點東西再下礦?”

  江月白搖頭,“多謝崔管事好意,挖礦這事我看著新奇,想趕快下去看看。”

  崔盛心裡笑了句孩童心性,也不攔著。

  “這甲醜號礦洞是現在整個陰山礦產最豐富的礦脈之一,師妹下去後小心些,只要你能找到好的礦點,一日一百的量不是問題。”

  “就是有一點,地底偶有擅長穿山的妖獸出沒,大多是群居,單人碰上極其危險,師妹挖掘的時候可要小心些。”

  “多謝崔管事。”

  “還有這個《狂雷鍛體訣》,原本是要每個人自行購買的,今日與師妹投緣,便送師妹一冊。”

  崔盛遞給江月白一本書,江月白雙手接過,眼含不解。

  崔盛解釋道:“礦下雖然靈氣豐富,但毗鄰荒古雷澤,靈氣中雷元力豐富,滯留體內損傷經脈丹田,需要另外的功法消化雷元力,這門鍛體法訣此地修士人手一冊,增強體魄力氣,也能多挖些礦出來,一舉數得。”

  洪濤道:“很常見的九品鍛體功法,十分適合此處。”

  江月白再次謝過崔盛。

  “那邊那個誰,老彭,帶這位江小師妹下礦,叫范麻子別給我惹事!”

  江月白看向洪濤,洪濤頷首。

  “自己保重,我過兩年來接你。”

  江月白點點頭,跟著崔盛叫來的練氣四層男修踏進漆黑山洞,踏上未知前路。

  彭三羊取了火把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暗暗打量江月白,見她小小年紀就有練氣四層修為,不禁羨慕。

  羨慕歸羨慕,心中仍是嘲諷,再厲害還不是被罰到這裡,指不定過兩年就被忘了,哪日死在礦洞哪個角落都沒人知道。

  想到這裡,彭三羊腳步便輕快些。

  江月白小跑著在後面跟隨,礦洞內漆黑,岔道極多,她每每追上去詢問岔道通往哪裡,彭三羊都冷笑一聲不跟她說,隻七拐八繞,不斷深入。

  下了兩三層,不知有幾百丈深,礦道狹窄,空氣逼仄壓抑,像溺在水中,胸口沉悶無法呼吸。

  火把光芒也難照亮,江月白已經徹底不記得來時的路。

  只看到礦道周圍盡是開鑿痕跡,沒見什麽靈石礦,只有細碎的靈石殘渣盈盈閃閃的嵌在山壁上。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江月白大喊一聲,看到旁邊一條礦道山壁上刻著一片葉子,裡面靈氣濃鬱,在黑暗中閃著璀璨星光。

  彭三羊不回答,江月白停下。

  “我不走了,我要在這裡挖。”

  說完,她便朝旁邊礦洞裡去,沒走兩步果然看到山壁上嵌著一簇簇的晶體,五光十色,正是靈石礦。

  江月白伸手撫摸,彭三羊跑過來驚恐大喊。

  “碰不得碰不得,這是葉蓮衣的礦啊。”

  江月白收手轉頭,彭三羊誠惶誠恐欲拉她離開。

  “誰敢動老娘的礦?”

  黑暗中走出一個藍衣女子,扛著礦鎬眼神狠厲,身後跟著三個男修。

  領頭的壯碩男修,三角眼一臉麻子,上前攬住女修肩膀,往旁邊啐了一口。

  “哪來的小娃娃,扔下來是給老子加餐的嗎?”

  哄笑聲傳來,麻子臉身後的兩個男修不懷好意的打量江月白。

  前頭一男一女練氣七層修為,後面兩個跟班練氣六層修為,其中一個跟班手上,還拎著一條血淋淋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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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絕處逢生

  啪!
  斷臂扔到江月白腳下,濺她一身血,她渾身一顫往後退了半步。

  葉蓮衣笑道:“這就是亂動老娘東西的下場!”

  “彭老三,這小丫頭怎麽回事?”范麻子問道。

  彭三羊點頭哈腰的解釋,“說是宗裡金丹真人看中的弟子,牽連什麽事被罰,過兩年就接走,還是內務堂築基管事親自送來的,崔管事也說了,叫您……”

  後面的話彭三羊沒敢說,范麻子不屑嗤笑。

  葉蓮衣走到江月白面前,一把掐住她下巴將臉扳起。

  “來頭倒是不小,小小年紀練氣四層,內門弟子?”

  江月白強忍不適,盡力做出害怕的樣子。

  “師姐,我不知道這是你的礦,真的……”

  范麻子冷笑一聲,“管他什麽來頭,下了礦就是老子的地盤,老子想怎樣就怎樣!他崔盛有種親自下來跟老子要人啊。”

  范麻子氣勢洶洶的走來,江月白心中一緊。

  葉蓮衣抬手,“一個小丫頭而已,況且咱們以後還是要回宗門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說完,葉蓮衣對江月白伸手,“身上儲物袋交出來。”

  江月白趕忙按住腰間後退,“我……我身上沒……沒什麽……”

  “找死!”

  砰!
  范麻子一腳踹來,江月白強忍著未曾抵抗,被結結實實踹中腹部,飛撞在山壁上墜地,五髒六腑絞在一起,痛苦呻吟。

  葉蓮衣嘲諷一笑,走到江月白身邊蹲下,掐起她的臉。

  指腹摩挲間,指甲在她臉上慢慢劃出血痕,疼得江月白皺眉,眼眶瞬間蓄滿淚水。

  “小丫頭,礦下有礦下的規矩,外頭的靠山可靠不住,這裡每天死多少人你知道嗎?”

  葉蓮衣一把搶走江月白腰間儲物袋,又在她身上摸了一遍,一件單衣一本鍛體訣未見其他,這才抹去江月白微弱的神識印記往儲物袋裡一掃,不禁挑眉。

  “這麽多辟谷丹,準備倒是充分,別說姐姐不給你活路,留一瓶辟谷丹給你,不該去的地方別去,不該碰的東西別碰,少惹麻煩知道嗎?你要能熬夠時間回去,是你的本事,熬不夠死在這裡,也是你的造化。”

  江月白咬著嘴唇流淚,葉蓮衣站起對彭三羊吩咐道:“帶她去裡面那條礦道自生自滅。”

  “唉!我原本就是要帶她去那條礦道的。”

  彭三羊點頭哈腰,催促著江月白跟他走。

  江月白拿著辟谷丹藥瓶,按著衣襟裡的鍛體訣艱難爬起來,戀戀不舍的盯著葉蓮衣手中的儲物袋,流著眼淚離開。

  一路深入,江月白被彭三羊推進一條黑暗礦道,“老實在這兒待著,想出去可以,敢去其他礦道偷礦打斷你腿喂妖獸。”

  彭三羊使勁看了眼江月白懼怕無助的神情,心中快意,拿著火把離開,把她一人丟在黑暗中。

  彭三羊一走,江月白眼淚仍在,眼底驚懼瞬消,平淡無波。

  抹掉嘴角和臉上血跡,江月白握緊辟谷丹藥瓶,點亮火折子走向礦洞深處。

  吱吱!

  腐臭味伴著老鼠叫聲傳來,江月白掩鼻閉氣,火折子一照,十幾隻黑老鼠朝深處逃離,留下一具被啃得開膛破肚的屍體。

  胃中翻滾,江月白強忍著繼續往裡走,屍體越來越多。

  完整的,不完整的,腐爛的,化作白骨的,一具堆著一具,到處都是幼貓大小的黑老鼠。

  拐過一個彎,江月白看到坍塌的巨石堵住去路,石頭下屍體更多,老鼠從屍骨中穿過,消失不見。

  江月白仔細觀察周圍,這裡雖然沒有靈石礦,但開鑿痕跡不少,尤其是坍塌位置兩邊,堆著不少鑿下來的石頭。

  屍體應該不是死後被丟到這裡,更像是跟她一樣,被打傷,再被逼入此地自生自滅的。

  很明顯,范麻子便是這一片的霸主,或許其他地方還有其他霸主,礦下的人自有他們的生存之道。

  她若想生存,就得依附他們,或者成為新的霸主。

  可惜這兩條路都不適合她,她太小,不會有人接受她,她此時也沒有成為霸主的實力,只能另尋它路。

  江月白坐下來吃了顆辟谷丹緩解腹中絞痛,環視周圍,心中一動。

  為什麽坍塌處的屍體更多,還有剛才那些老鼠逃去了哪裡?
  江月白踩著枯骨爛肉靠近坍塌位置,火折子上的火苗忽然晃動了下。

  “有風?”

  江月白眼睛一亮,趕忙舉著火折子尋找風的來處。

  最終,她分開屍體伏在地上,火折子舉在鼠洞前,火苗不斷往外晃動。

  江月白站起來打出淨塵術,又跑到外面看了看。

  確認無人經過,江月白回到裡面脫下鞋,取出碧玉扳指,拿出爺爺小院裡收的防護陣旗鋪開,隔絕探查和聲音。

  “小綠,從這裡慢慢穿過去讓我看看鼠洞有多深。”

  綠色燈籠從識海飛出,瑩瑩綠光照亮大片范圍。

  小綠是鬼燈,能夠穿牆,它按照江月白的吩咐一點點穿過鼠洞。

  “有點深,不過後面應該有很大的空間,有可能是其他礦道,不對,有風應該是通往外面的,可這裡是地下啊。”

  江月白仔細思索,喃喃自語,“陰山礦場所處的位置本來地勢就高,荒古雷澤是深淵……”

  江月白決定挖開它。

  她沒有著急動手,而是耐著性子在礦道裡呆了幾日,每日打坐冥想,熟讀《狂雷鍛體訣》。

  這部鍛體法訣是心法與拳法結合,每一次運功行氣之後,雷元力在體內積攢到能承受的極限,便需要修煉此拳,將雷元力散到筋骨皮膚中消耗掉,再繼續修煉。

  江月白嘗試了幾次,作用微弱,還不如《五行歸真功》帶來的錘煉效果好,不過《五行歸真功》無法消耗雷元力,這鍛體訣必須要學。

  彭三羊每日都會過來看她一眼,約摸半月之後,來的頻率變低,江月白的辟谷丹也快吃完。

  直到第二十三日,彭三羊再次出現,江月白聲淚俱下的央求他帶她出去。

  彭三羊不耐煩,丟給江月白一張粗糙的羊皮地圖,叫她自己滾出去。

  江月白一路摸索,故意留下離開的形跡。

  走到隱蔽處,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匿蹤符潛回礦道,布下防護陣,取出陶豐年的震靈鋤。

  礦場發的礦鎬只是普通精鐵礦鎬,鼓動靈氣砸好幾下才能砸開一塊石頭,費時費力。

  陶豐年的震靈鋤是他親手煉製的九品法器,江月白一鋤頭下去,便將大塊石頭震成均勻的小塊。

  小綠懸在一旁照亮,江月白挽起衣袖揮舞鋤頭不知疲倦,靈氣用盡就在屍體旁用靈石打坐恢復。

  日複一日不停歇的挖了幾日,江月白一鋤頭掄出,山石坍塌,狂風撲面。

  久違的樹木和泥土清香,還有許久不曾聽到的雷霆震響。

  江月白躬身從破洞中鑽進,閃電橫空,驀地照亮眼前,竟是一處山中谷地。

  天地昏暗無光,陰風呼嘯刺骨。

  小綠飄蕩在前打先鋒,目之所及荒草叢生,亂石嶙峋。

  竹林雜亂茂密,在陣陣陰風中搖晃,枯黃竹葉飄零如雨,鋪滿厚厚一層。

  落木蕭蕭,荒涼冷寂。

  江月白分開荒草,踩著枯葉漫步其中,幽幽綠光中,恍如踏進陰曹地府中的桃源仙境。

  江月白抬頭,看到沉沉夜幕和大陣結界,說明此地還在陰山礦場的大陣之中,就是不知如何能形成這樣奇特的地域。

  她快步查看周圍,此谷不大,三面環山一面斷崖,處在陰山外圍某處半山腰上。

  除了一些野果小獸,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入口處有火燒痕跡,應是有人查看過後發現是死地,便將入口炸毀封閉。

  說不準葉蓮衣他們也知道此地,所以不怕她在裡面整出什麽么蛾子。

  江月白走到斷崖處,結界光華半空閃耀,下方便是深淵雷澤。

  黑色雲海茫茫無際與視線齊平,萬千銀龍奔騰轟嘯,其勢千鈞,浩然不絕。

  雲海激蕩,氣勢磅礴。

  江月白心神震動,何曾見過這般天地威勢,心中似有什麽翻滾著。

  若有一日,她揮手間便能引動萬鈞雷霆,何懼賈秀春林向天之流?

  此乃絕地,大陣之下不可禦空,想出,只能從礦洞中走回去。

  她掃視周圍一切,看著看著便笑了,如絕處逢生。

  江月白蹲下,扒開腐爛枯葉抓起一把泥。

  她是靈耕師的孫女,也是三代木匠的後人,這滿地腐泥和一谷竹林樹木,便是她的生機。

  “小綠,今日起,我們便在此住下,韜光養晦,臥薪嘗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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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月白日志

  【醜牛,四月初三】

  洞口原樣封上,布下防護陣。

  我選了一處靠山背風的地方搭建竹屋,一側竹林一側荒草,三層的草木訣除草很有效率。

  草木精珠喂食冰甲蟲王,草灰積攢起來,待到竹屋建好,可用來開墾靈田漚肥。

  此地不適合種靈谷,可以試試靈麥,爺爺儲物袋中還有許多種子。

  除了辟谷丹,我還買了靈米靈菜和妖獸肉干,節省點能吃一年。

  不可安於現狀,不可懈怠,需有危機感。

  每日修行安排如下:

  子時醜時打坐,寅時打拳,卯時畫符,辰時至午時砍竹建屋。

  未時鑿刻神機石,申時酉時練武技法術,戌時學陣道。

  亥時觀雷,習塤,記日志,看書放松心神。

  動靜結合,勤勉不綴。

  ……

  【醜牛,五月初九】

  竹屋建成,我在屋前開了兩塊地,用籬笆圍起,火荊棘和冰荊棘各種一邊,明日開墾荒地種靈麥。

  修為神識穩步增長,製符愈發熟練,唯神機石鑿刻不見成功。

  狂雷鍛體訣漸入佳境,結合五行歸真功,體魄愈發強健,每日不睡也精神飽滿。

  斷水三刀小成,追星步大成。

  因夜時鳴的經驗,亂魂抄和燎原百槍訣均已大成境界頂峰,欲入宗師境,仍差一線。

  五道法術也已三層,其中鋒芒訣三層頂,遇瓶頸。

  今日,我決定休息。

  竹屋打了一排架子,整理爺爺遺物和書冊玉簡。

  除了些許種子,爺爺留下百冊凡間經史子集,還有煉器耕種相關書冊玉簡十余。

  書和種子是爺爺留給我最好的東西,比那些法器靈石更為珍貴。

  發現釀酒良方,谷種野果遍地,正好拿來試手,待釀酒技藝熟練,再釀靈酒。

  爺爺儲物袋中有四季漿果種子,九品靈果,一季一熟,用來釀靈酒最好不過。

  謝景山給我的書冊玉簡十分駁雜,盡數堆上竹架,竟有兩千余冊,涵蓋修真六藝以及各道雜學入門之法。

  曲道,蟲經,醫術,屍鬼妖道,傀儡機關等等,甚至還有裁衣製靴,易容換聲之法。

  找到一冊《實用陣法從入門到入土》,名字怪異,內容詳實。

  一冊《五行遁符》,五種符籙用以逃遁,頗為有趣,隨身收起學習。

  滿室書香,我十分歡喜。

  竟不覺到此是來受難,而是天道恩賜,叫我心無旁騖,潛心修行。

  唯一苦悶,便是無人陪伴,每日只能同小綠碎碎念。

  幸好,我還有小綠陪伴。

  ……

  【醜牛,五月三十】

  該死的老鼠!

  荊棘果欲熟,觀雷回來,竟被老鼠啃食大半。

  一怒之下,尋到鼠洞,大成巔峰亂魂抄吹響,老鼠狂躁而出,自相殘殺,滅了個乾淨。

  鼠屍埋在新開的靈田裡漚肥,鼠洞發現些許靈石殘渣和靈果種子。

  對照書冊辨認,其中有幾顆九品靈葫蘆種,種在屋角,成熟之後用來裝靈酒極好。

  陣法學習需加快速度,山谷中除了老鼠,還有其他小獸,雖非入品妖獸,破壞力不容小覷,必須設法保護靈田。

  如今布陣只能依靠符籙或靈石,靈石用處多不宜浪費,先以符籙嘗試。

  在屋中發現《符紙製造十法》,其中一法以靈竹造紙,谷中竹子靈氣微弱,不知是否可行。

  總之,以後每日都去竹林以雲雨訣澆灌,且試試看。

  若成,符紙不愁。

  只是符砂存貨不多,照我每日畫符速度,只夠一年用度。

  ……

  【醜牛,六月十六】

  以符布陣屢屢失敗,陣道當真難學!
  周邊小獸似乎已經互通有無,一到夜間便結伴到我田中偷食。

  甚至為搶奪靈植歸屬大打出手,絲毫沒把我這個靈田主人放在眼中。

  欺人太甚!

  幸好,我已有其他辦法。

  神機石篆刻昨日成功一顆,我欲借鑒稻草人威懾烏鴉之法,製造傀儡人立在田間震懾這群小獸。

  傀儡製造費時費力,每一個部件都十分精密,需要靜心打磨。

  我在想,我只是要它發出動靜震懾小獸,不必那麽麻煩。

  但我又在想,既然要費力製造,隻震懾小獸未免浪費,若能每日自行澆灌靈田,豈不妙哉。

  試試看!
  ……

  【醜牛,八月二】

  爹,我給咱木匠世家丟人了。

  耗時一個多月,所造傀儡人醜不忍睹,欲拆,不舍。

  雖醜,但威懾力十足,放在田間揮舞八條手臂,小獸再不敢來。

  傀儡人以神機石為核心,需我神識操控方可活動。

  熟讀傀儡機關術相關書籍,發現要想傀儡人自行活動,需要注入獸魂,方可執行簡單命令。

  九階以上妖獸才有獸魂,無處可尋,只能作罷。

  另,小綠身上兩行詩可融合為墨,化為文字與我交流,它初掌此法,與我說的第一個字是……醜!

  我造的傀儡人能讓小綠開口,便不算白忙。

  不過誰規定,傀儡人便不能有八條手臂了?
  ……

  【寅虎,正月初十】

  差點死了,直到今日才真正活過來。

  事發於三月前,那日斷崖邊觀******芒訣達到三層頂峰時日已久,心有所悟便在崖邊嘗試突破。

  突破瞬間,鋒芒引動雷霆,穿透陰山大陣結界劈了我一道。

  若非結界化解九成九力量,我必死無疑。

  饒是如此,我仍在崖邊躺了一月,脖子以下無知覺,雙目失明。

  我想活,不想死!
  來時花費重金購買上好的療傷丹藥,幸好身邊有墨百春給的木偶。

  我用神識操控木偶打開碧玉指環,才得以服下療傷丹藥,全力運轉《狂雷鍛體訣》心法消化體內雷元力。

  硬撐著一口氣,我活了過來,眼前白茫茫一片,依舊看不到東西。

  失明那段時間,不能讀書,不能製符習陣,不能打拳練武。

  除了打坐修煉什麽都不能做,初時慌亂痛哭,害怕無助,躲在屋中惶惶不可終日。

  後說服自己,這是修真界,一定有辦法讓我重見光明,只要我不放棄。

  我開始以神識感知周圍,從模糊輪廓到感知日漸清晰。

  重拾長槍與柴刀,聽風辯位,再練武技。

  雷鳴終日不歇,聽風辯位難度極大,但我不會放棄。

  日複一日,耕種修煉,與往常無異。

  只是除了玉簡,再不能讀書叫我心中難耐,此中艱難,不與外人道。

  黎長老那句話說得沒錯,自強者天眷。

  今日練完狂雷鍛體訣,靈氣激蕩,練氣五層水到渠成,我驟然複明。

  不曾喜極而泣,心中只有微小波瀾,此番苦難,叫我心態日漸平和。

  ……

  【寅虎,正月十五】

  今日元宵佳節,我把小綠串在棍上,在山谷中遊蕩一圈,算是過了節。

  靈酒釀好,味道不錯,可惜無人分享。

  每逢佳節倍思親,用自己造的竹紙做了燈放飛,我想他們了……

  這幾日回想挨雷劈那日,查看身體狀況,不知不覺間,收獲良多。

  福兮禍所依,磨難終成收獲。

  身體變化有四。

  一為目力,與往日觀雷來不及捕捉雷光不同,雷光速度在眼中略微變慢,逐漸可辨細小雷光,不覺刺目。

  二為鍛體,力氣增長,皮膚可與追風槍抗衡,槍上有破甲符文,全力激發才能撕破皮膚,一道雷劈頂一年鍛體苦功,我有些動心。

  三為識海,日日思考雷從何處來,有所領悟,識海中多了一道雷霆。

  四為法術,施雨伴雷,金生水的過程中生雷,遂將四層鋒芒訣與三層雲雨訣結合,雷霆神識為引。

  原以為天方夜譚,日日嘗試,思索其中運轉原理,竟真叫我創出一道法術。

  聚雲生雨,雨為鋒芒,落地炸雷,連綿成片三五息不消,威力驚人,我將此法命名為‘雲雷破’。

  符砂告急,或許我該出去看看,只是一塊靈石也未挖到,自帶靈石所剩不多也不可暴露,如何購買符砂是個問題。

  ……

  【寅虎,二月二】

  有人正在破壞入口處陣法,若不歸,此篇便是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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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月白日志(2)

 【寅虎,二月十九】

  十七日前,賈秀春派三人殺我。

  苦戰半日,田毀屋塌。

  右臂斷,負傷三十六處,終是我贏了!

  入口礦道徹底坍塌,困死山谷再難出,好在別人也進不來。

  半月修養,丹藥可修補內外傷,卻難接骨,只看自學醫術能否接好。

  複盤戰局,亂魂抄,冰火荊棘,符籙,瞬補靈氣的靈酒,大成巔峰槍法,自創的雲雷破,狼紋甲,強健體魄,入微的神識聽覺,以及可辨風雷的目力缺一不可。

  這些都是我能以弱勝強,以一敵三的關鍵。

  隱居此地十個月,我竟學會這麽多東西,但我仍不知足,仍有緊迫危機感,渴望更強。

  引雷鍛體之事,安排!
  三人魂魄被小綠吞食,漲我神識,屍體埋入田中漚肥。

  靈麥靈果即將成熟,可惜全部毀於一旦,隻好掠奪草木精氣喂食冰甲蟲王,它有進階跡象。

  得三把九品橫刀,同樣製式,一部中品刀法《狂浪快刀訣》。

  礦鎬二十幾把,符籙丹藥靈石若乾,其中一人也是製符師,身上符砂夠我再用半年。

  還有一卷礦道圖,標記各處礦點和可能的妖獸巢穴。

  傷勢已無礙,唯單手無法掐訣施法,且傷的是右臂,只能嘗試左手練槍習刀。

  心中疑問,單手能否掐訣?

  遍覽群書,此法有跡可循,上古時咒言發展至今,其間曾有一段時間,練氣士一手法劍,一手起訣。

  還有謝景山那些書中有關妖修的部分曾提及,妖獸以神識施法,無需手訣。

  如何做到,書中未提。

  右臂不能動,閑著也是閑著,且試試單手掐訣。

  ……

  【寅虎,五月二十】

  右臂斷骨重接,再養三月。

  左手持筆練刀漸入佳境,待我右臂恢復,雙手皆可持刀寫字甚至畫符,真乃奇觀。

  引雷鍛體一月一次,逐漸上癮,如今體魄堪比九品法器,或可增加到一月兩次。

  單手掐訣摸到門檻,其中難點便是雙手攪動靈氣的幅度和力道需單手達到,故此手指揮舞的力道,幅度和速度都需要提升。

  凡間武夫鍛體,負重習武,或可借鑒。

  ……

  【寅虎,十月初三】

  右臂終於恢復,練刀習字,從頭開始。

  左手手指墜石拔筋,日複一日,幾番受傷,徹夜刺痛。

  如今左手手指比右手長了些許,並指一戳,山石可崩。

  單手掐訣成功有望,右手亦要習練。

  ……

  【卯兔,三月三】

  單手掐訣成了!

  一年辛苦,雖隻成了一次,卻代表辛苦不白費,此法確實可行。

  持之以恆,必定如臂使指。

  另有好奇之處,若左右手各掐一訣,訣成時合一處,會發生什麽?
  待熟練,做好防護再嘗試。

  練氣五層已達巔峰,靈石將用盡。

  燎原百槍訣和亂魂抄仍不見突破,大成巔峰到宗師境,究竟差了什麽?
  ……

  【卯兔,六月十七】

  今日突破練氣六層!

  都說練氣前中期修煉容易,後期一層一關。

  天衍宗內,十年築基便是天才人物,不知我幾時可以築基。

  來此已有兩年,我竟在這方寸谷中待了這麽久,不覺枯燥,隻覺時間過得太快。

  兩年時間從練氣四層修到練氣六層,不知是快還是慢,陸南枝和謝景山現在又是什麽修為。

  今日有一喜事,若是爺爺還在,定會開心。

  靈耕師五道法術,我皆入四層,此時若在天衍宗內,我便是靈耕師了。

  實際上,我現在就可以回去,靈耕師令牌到手,賈秀春便輕易不敢動我。

  但我不滿足。

  報仇不是我修行的全部。

  五道法術的修行要繼續,我要看看它們修到頂峰會產生什麽樣的變化,看看它們能不能讓我自創的雲雷破更強,又能不能叫我再融合出新的法術。

  最重要的是,修仙面板後面的數字填不滿,我看著難受!

  我一日日努力,看面板數據一日日增長,我沉迷於那種進步的快樂中已無法自拔。

  不得不說,修仙面板真是個好東西,叫我目標清晰,每一日都能看到自己的進步,保持乾勁(以上三段抹去了)
  靈石用盡,糧草不豐,武技難有突破。

  符籙,靈酒和荊棘種子積攢極多,是時候出去,尋礦脈,殺妖獸了。

  ……

  【卯兔,六月三十】

  對照礦脈圖,與小綠在谷中山壁勘察多日,找到一條出路。

  間隔太遠,挖出去費時費力,且有可能暴露山谷,決定以《五行遁符》中所學的‘土遁符’出去。

  休整一日,以符籙在各處布置五行防護陣,謹防不在時小獸偷襲,明日出發挖礦。

  ……

  【卯兔,七月十九】

  九死一生,安然回歸。

  土遁偏差,墜入地下暗河,河中十七頭九階血牙鱷,一頭八階血牙王鱷群起攻之。

  苦戰一日,盡數屠滅,受傷二十余處,險死還生。

  雖凶險,有收獲。

  得獸魂,食獸肉,獸皮獸骨獸牙皆可換錢。

  地下暗河未見人煙,不曾有人挖掘到此,河下發現中品靈礦礦脈,皆是中品水靈石。

  下品靈石,靈氣駁雜難分,中品以上,靈氣精純分五行。

  難以長時間閉氣,水下礦脈如何挖掘?

  ……

  【卯兔,十月三十】

  失敗二十五次,參照十余書籍圖紙,終於製成三個靈竹傀儡挖礦。

  舍棄人形,製成八手蜘蛛狀,孩童大小,手臂前端為礦鎬。

  其中注入獸魂,河底自行挖礦,蛛腹填滿則上岸傾倒。

  我只需在岸上待神機石中靈氣用盡,更換新的神機石,便可不間斷挖掘。

  見此,頓感傀儡一道必學,可為我節省不少時間。

  或可製造各類小型傀儡,處理簡單事務,譬如開墾靈田,播種澆水,采摘靈果等。

  ……

  【辰龍,三月初五】

  半年挖掘,地下暗河礦脈挖盡。

  得中品水靈石三千余,未曾鑿成固定大小,粗略計數。

  由暗河向外探索,遇妖蝙蝠群,盡屠。

  探索蝙蝠巢穴,發現小型下品靈石礦點,停留挖掘。

  ……

  【辰龍,五月十一】

  遭遇挖礦小隊偷襲,練氣中期五人。

  傀儡損壞一個,受傷不敵,土遁符暫退。

  ……

  【辰龍,六月初一】

  養傷修行半月,易容改妝,再探蝙蝠巢穴。

  群戰五人,生死間領悟‘奔雷勢’,燎原百槍訣踏入宗師境,盡屠五人。

  原來我武技無法精進,缺的不是苦練和領悟,是生死實戰。

  ……

  【辰龍,七月二十五】

  提槍尋妖獸,挖進毒火蛛巢穴,苦戰半日,火毒纏身,敵眾我寡,暫退。

  ……

  【辰龍,十月九日】

  三進三退,今第四次獨戰毒火蛛群,盡屠,殺蛛王,發現中品火靈礦,地炎龍膽草一株。

  戰後運功恢復,練氣七層水到渠成,未見瓶頸。

  蛛王毒囊中火毒與火荊棘屬性相合,或可培育毒火荊棘。

  ……

  【辰龍,十二月八日】

  礦洞遭遇戰,斬殺對方三人,一人逃脫,無力追逐,暫留修養,挖掘下品靈礦。

  遇穿山獸偷襲,加餐。

  ……

  【巳蛇,正月初五】

  回谷,靈果靈麥已被竹傀儡收獲,有殘余也有損壞,竹傀儡仍需改進。

  播種,釀酒。

  修養三日,礦洞再戰。

  不死,不休!
  ……

  ……

  ……

  【午馬,二月二】

  兩年多狂戰不歇,大小戰鬥過百,常以一敵多,以弱對強,輸贏三七,收獲良多。

  今練氣七層圓滿,遇瓶頸難突破。

  五年之期將到。

  我,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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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歸宗正當時

  轟隆隆!
  鉛雲密布天將晚,雷霆電閃風雲卷。

  十二歲少女黑衣黑甲,眼眸微闔側耳傾聽,一頭烏發飛揚,衣袖風中獵獵。

  她腰懸長刀,單手握刀柄,靜立崖邊。

  銀龍呼嘯騰空,少女垂在身側的左手徐徐攪動,漫不經心。

  金芒乍現,雷聲驟起,狂雷破空,悍然來襲。

  少女睜眼,出刀!

  錚!
  之字刀芒,瞬息橫空,三斬狂雷。

  刀入鞘,雷光劈落滿身。

  【斷水三刀被你練成斬雷三刀,已無法用牛逼來形容,恭喜,斷水三刀晉升宗師境】

  【雷都劈不動你了,姑娘,你是有癮吧?】

  【你的狂雷鍛體訣已達九層巔峰,無法提升】

  細碎雷芒逐漸消散,江月白收斂一身銳利殺氣,如神兵藏鞘,唯眼中不經意間迸射的銀芒,殺機暗伏。

  “時至今日,留在此處已無甚可學,真叫人難受啊~~”

  江月白抬手舒展筋骨,豆蔻少女身量拔高,腿長腰細,挺拔結實。

  修長手指抓抓毛躁頭髮,眼角溢出幾分靈動笑意,與剛才斬雷時判若兩人。

  “叫我再來欣賞欣賞這五年的成就。”

  【姓名】江月白
  【靈根】五行靈根

  【境界】練氣七層

  【功法】五行歸真功練氣篇(七層:29995/30000)

  狂雷鍛體訣(九層巔峰)
  【雜學】

  製符(九品:980/1000)

  陣道(九品:95/1000)

  傀儡機關術(九品:250/1000)

  【法術】

  鋒芒訣(五層)草木訣(五層)雲雨訣(五層)赤炎訣(五層)震地訣(五層)
  纏繞術(五層)冰箭術(五層)
  【秘術】

  亂魂抄(圓滿)

  【武技】

  追星步(大成巔峰)砍柴刀法(大成巔峰)

  燎原百槍訣(宗師)斷水三刀(宗師)狂浪快刀訣(宗師)
  江月白眯眼笑,“後面這些再沒有數字,看著真舒坦!”

  《五行歸真功》這五年來無論是打坐行功,還是挖礦戰鬥,只要以功法調動體內靈氣運轉,熟練度都會上升。

  畫符布陣,製造傀儡,鑿刻神機石,靈氣用盡再回復,熟練度提升更快。

  《狂雷鍛體訣》已到九層巔峰,這部九品鍛體功法也就只能修到這種程度,讓她抗住被大陣結界減弱的一道雷,也能抗住九品法器和法術五次以內的轟擊。

  製符因為符砂短缺無法再提升,布陣本就難學,手邊相關書籍玉簡不齊,也難提升。

  靈竹製作傀儡,她已經玩出了花,熟練度不會再漲。

  要想提升,得換材料和圖紙,挑戰更高難度,傀儡機關術便是如此,高級圖紙,至關重要。

  法術自不用說,早已全達五層,其中變化讓人驚喜。

  自創的雲雷破未曾收錄其中,也不知為何。

  法術有低中高三階,再往上便是神通,品級對應修為。

  靈耕夫法訣全是九品低階法術,江月白估摸著,自創的雲雷破可達九品高階,實屬難得。

  追星步和砍柴刀法都是下品武技,大成巔峰就是極致,剩下的早在這兩年的生死戰鬥中達到宗師境,無法繼續提升。

  只剩在戰鬥中領悟更多的勢,就像劍修去領悟劍意一樣。

  悟性高的劍修,煉氣期也能領悟劍意,劍意的威力受自身修為影響,即便如此,領悟劍意和武勢的修士,定然有笑傲同階的資本。

  她日日觀雷,燎原百槍訣領悟奔雷勢。

  斷水三刀是絕招,出一刀耗費靈氣體力過半。

  狂浪快刀訣和斷水三刀同為快刀法,她有意將兩部刀法融合,領悟斬雷勢。

  除去這些,她的識海大變樣。

  一捧靈土肥沃,青翠麥苗結穗。

  麥葉沾露,麥仁藏火,麥芒如針,已是五行齊全。

  且雪花飄零,雷電橫空,還多了冰和雷。

  她這些年在戰鬥中逐漸發現,對應屬性的神識可以加強對應法術威力,尤其在她單手掐訣時,若無對應屬性神識牽引,不可能成功。

  綠芒如電,奔襲而來,江月白眼眸一瞥,唇角勾起。

  吸起石子投擲而出,綠芒正巧與石子撞在一處,減速都來不及。

  “小綠,你的速度還是快不過我這雙雷劈過的眼。”

  綠色宮燈閃到面前,小綠上下浮動,燈籠裡面囚禁著七團烏光,燈籠上浮起兩個字。

  [想吃]
  江月白戳了小綠一指頭,“吃吧吃吧,反正要走了,這些獸魂也用不上了,你都吃了,也不必轉化神識給我,我腦仁漲得快炸了。”

  [大善]
  小綠喜出望外,燈芯銀火閃耀,大快朵頤。

  “走,回去收拾東西。”

  閃電破空,銀亮如雪,一瞬熄滅,山谷昏暗。

  江月白早已習慣這樣的環境,即便小綠不在前面照亮引路,她的雙眼也能在黑暗亦或強光中視物。

  甚至閉上雙眼,她靠耳朵和神識,與人交上幾手不成問題。

  穿過青竹林,走過靈麥田。

  江月白撤去五行防護陣,將田間勞作的蜘蛛形竹傀儡通通收回儲物袋,留下未成熟的靈麥和靈果給此地小獸當做臨別贈禮。

  屋下摘葫蘆,屋後挖酒壇。

  這些年戰鬥中消耗不少,只剩最後四個大石壇裡,釀得最好的四季靈酒。

  春竹釀,夏桃飲,秋醉人,歲寒清。

  每種都別有滋味,都可快速恢復靈氣消耗,帶回去送人正好。

  江月白最喜歡歲寒清,如冬飲寒泉,清涼提神,格外醒腦。

  取一葫蘆歲寒清掛在側腰,其余收入碧玉指環,竹屋中書冊玉簡全收,剩些自製的桌椅板凳,留下磨損陳舊的痕跡。

  一點寒光徐徐飛來,落在江月白腰間豆莢般的寒玉墜上,隱入其中。

  “我還當你不回來了。”

  江月白碰了碰寒玉墜,裡面是已經晉升八品的冰甲蟲王,目前對她的主要作用是培育冰荊棘,偶爾它老人家來了興致,還會在戰鬥中幫她偷襲人。

  墜子是戰利品,冰甲蟲王很喜歡待在裡面。

  所有東西全都收好,江月白木簪挽發,腰掛葫蘆手持橫刀,黑衣颯爽。

  回望山谷各處,想起剛來那日,弱小可欺,無處可去。

  而今飽經風霜,身經百戰,再不是那人人可欺的雜役孤女。

  “撥雲見日終有時,一碧萬頃醉晴空,小綠,咱們出去看碧海晴空。”

  二月二,龍抬頭,歸宗正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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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秋後算帳

  從來時路土遁而出,回到最初礦道。

  江月白發現周邊礦道大都廢棄,破爛竹筐和石塊堆砌,還有一些屍骨,無活人出沒。

  她這些年從山谷另一邊向下探索,倒是從未到過這邊。

  葉蓮衣那條礦道裡,山壁上的樹葉痕跡已被鑿去,靈石礦也挖得乾乾淨淨。

  “誰在那裡?”

  身後傳來響動,江月白回身,見一人舉著火把探頭探腦,她眼一眯,笑了。

  “彭三羊,你可還認得我?”

  蒼老許多的彭三羊滿身汙跡,看不清江月白面容,舉著火把朝江月白臉上照去。

  待到看清,愣了一瞬之後大驚,扭頭就跑。

  才跑出兩步,江月白已鬼魅般擋在前面,橫刀架上彭三羊脖頸,練氣七層威勢盡數泄出。

  五年前,彭三羊和江月白都是練氣四層。

  五年後,彭三羊練氣五層,江月白已練氣七層。

  刀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殺氣叫彭三羊渾身顫抖,撲通下跪。

  “小前輩饒命,我就是個跑腿看礦的,我啥都不知道我也沒得罪您啊,別殺我,求您別殺我。”

  彭三羊這種人江月白見過幾個,都是本事不行,沒有希望離開礦場,只能給各個挖礦小隊跑腿乾活換取報酬的人。

  “范麻子和葉蓮衣在哪?”

  四年前,那三個人是從葉蓮衣口中知道她在那條礦道,前後找了多次,決定挖開。

  彭三羊戰戰兢兢,“在另一個礦區。”

  “帶路!”

  “啊?”

  江月白壓刀,彭三羊誠惶誠恐趕忙爬起來帶路,一路上不住回頭掃視江月白。

  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殺神一樣的少女,就是五年前那個他都能隨便欺辱的小丫頭。

  她身上那股殺氣,比最深處礦洞那群亡命徒還可怕。

  跟著彭三羊七拐八繞,江月白發現整個地底的礦藏幾乎被挖盡,之前她去的那些地方也很少發現新的礦點。

  “人怎麽少了許多?”江月白問。

  彭三羊道,“小前輩有所不知,陰山礦場已持續挖掘百年,礦藏早就不豐,這些年挖不到礦,好些人被調到其他地方發掘靈礦點去了。”

  “不過我聽說不光天衍宗掌握的幾個礦場沒礦了,其他宗門的礦場也接近枯竭,崔管事這兩年還抱怨上頭削減俸祿,說各大宗門都在商議,要不要重開遺落秘境,尋找礦脈。”

  “遺落秘境?”

  “對,咱們地靈界和天靈界據說古時候不是分開的,後來發生了啥事就成了兩個世界,當時有好多洞天福地和名山大川都成了遺落秘境。”

  江月白不再詢問,一路下行,走了約摸半個時辰,彭三羊忽然不走了。

  “您再往下走一走,過五個礦道就能看到葉蓮衣的標記,下面礦道這兩年有個黑面殺神出沒,遇人殺人,遇獸屠獸,附近的挖礦小隊都快被殺光了,我不敢下去。”

  江月白揉揉鼻子,“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彭三羊死活不走,江月白眼神一厲,長刀出鞘,彭三羊吞了口唾沫,老老實實帶路。

  站在礦道前,江月白總算看到熟悉的樹葉標記,聽到深處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

  “在這兒等著,敢跑且試試。”

  江月白隻身踏進礦洞,彭三羊戒備周圍,心中嘲諷。

  范麻子和葉蓮衣現在都是練氣八層修士,手下三人也都是練氣七層,算是陰山礦場實力較強的小隊,這才不懼黑面殺神,敢下來挖礦。

  她一個人進去,真是嫌命長。

  想到這裡,彭三羊忍不住好奇,偷偷跟上幾步,想看看江月白怎麽死。

  “誰?站在那裡別動,再靠近休怪我等不客氣!”

  靠外的三個男修發現江月白靠近,拿著鐵鎬厲聲呵斥。

  江月白腳步不停,三個男修對看一眼。

  未等三人出手,江月白眼中寒芒一閃,驟然拔刀。

  錚!
  刀鳴回蕩,銀芒破空。

  江月白閃到三人後方,不緊不慢的扯下腰間酒葫蘆飲上一口,銳利目光看向更深處的范麻子和葉蓮衣。

  噗通!
  三人九段,轟然墜地,血流成河,彭三羊驚聲尖叫,屁滾尿流的逃離。

  范麻子和葉蓮衣看清江月白身後碎屍,大驚失色,不敢置信。

  三個練氣七層,就這麽被人一刀劈了?

  葉蓮衣瞳仁劇烈震動,收回目光落在江月白身上,“是你!”

  江月白掃了眼手上豁口的橫刀,抬眼。

  “難得蓮衣姐姐還記得我,今日來,是取回姐姐從我這裡拿去的東西。”

  范麻子怒火噴發,“你他娘的找死!”

  葉蓮衣戒備後撤,范麻子一拍腰間,祭出銅鍾法寶,嗡鳴激射,其勢千鈞。

  鍾聲在礦道內格外響亮,亂人神識靈氣,一直是范麻子起手的大殺器。

  江月白眼神淡漠,渾然不覺鍾聲吵鬧,日日聽雷,這鍾聲於她來說甚是悅耳。

  葫蘆一掛,江月白迅猛出擊,雙手持刀,斬落銅鍾。

  嗡!
  鍾落,刀斷。

  江月白懊惱,身上最後一把刀了。

  “一把破刀也敢來丟人現眼。”

  范麻子大笑,抽出腰後兩把殺豬刀襲殺而來,葉蓮衣雙手起訣,江月白腳下地面瞬息化作流沙。

  一把荊棘種子拋出,江月白並指甩出土遁符。

  藤蔓狂舞,寒氣大盛,范麻子被纏滿身,雙刀斬空,江月白已不在原地。

  葉蓮衣踏壁借力,凌空翻轉躲避荊棘,神識掃視周圍。

  後方突現黑影,槍影吞吐,疊浪千重。

  葉蓮衣大驚失色,腰間十把飛刀激射而出,與槍浪撞出火樹銀花。

  范麻子掙脫荊棘,烈焰掃清滿身寒霜,與葉蓮衣二人對一槍,符籙法寶漫天拋灑,轟鳴陣陣。

  江月白怡然不懼,人如鬼魅,槍若奔雷。

  狂風驟雨打得兩人節節敗退,每每出手都會被江月白洞察先機,完全壓製。

  碎石飛濺,礦道欲塌,江月白遁符出手,閃至二人身後回馬一槍。

  葉蓮衣一把扯過范麻子。

  噗嗤!

  一槍穿心,范麻子目眥欲裂,當場斷氣。

  葉蓮衣駭然睜眼,血湧上喉,長槍穿透范麻子身體,深深刺進她胸口。

  江月白拔出長槍,火荊棘飛躥而起,葉蓮衣被結結實實捆住,硬刺扎進皮膚,火毒攻心,倒地痛呼。

  仰頭飲下一口歲寒清,江月白一抹嘴角,神清氣爽。

  江月白拄著長槍傲立原地,“我儲物袋裡有下品靈石一千,辟谷丹十瓶,九品法器十件,九品符籙五百,還我。”

  聞言,葉蓮衣氣急敗壞,掙扎大喊。

  “哪有那麽多,不過一百靈石五瓶辟谷丹和一件九品法器而已!”

  江月白抬手握拳,火荊棘驟然收緊,葉蓮衣痛呼求饒。

  “你想要什麽都拿去,全都拿去,當年要不是我留你一命,你何來今天!”

  江月白抓了抓眉毛,“道理不對啊姐姐,這就好像是我好好走在路上,你過來打斷我腿,然後給我一副拐,說沒有你我活不了,我得感激你,你當我是棒槌嗎?”

  “你!”葉蓮衣眼神一狠,突然暴起衝向江月白。

  江月白腰間寒玉豆莢上光芒一閃,冰針飛射,葉蓮衣眉心一點紅,倒在江月白腳下,死不瞑目。

  “小綠,收魂!”

  江月白撫平寒玉豆莢,小綠從識海飛出,歡快的遊走在幾具屍體之間,收取魂魄煉化。

  江月白取了幾人儲物袋,仔細翻找,又在葉蓮衣兩隻靴子內側各扯出一個儲物袋。

  兩個儲物袋中有下品靈石近十萬,中品靈石五百多,應是她這些年的積攢,準備上繳份額離開礦場用。

  離開礦道,彭三羊面色慘白。

  江月白垂眸,淨塵術掃去身上血跡,“你說的那個黑面殺神,是我。”

  彭三羊倒地,抖如篩糠,趕忙雙手奉上儲物袋,“小的就這點家當,前輩饒我狗命啊。”

  “嗯,起來帶路,我要出去。”江月白收起儲物袋。

  “是是,小的這就帶路,這就帶路。”

  彭三羊連滾帶爬,不敢怠慢。

  終離礦洞,重見天日。

  江月白深吸一口青天白日下的空氣,心中暢快,恨不能直上九霄,肆意翱翔。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還真活著啊。”

  礦場管事崔盛看到江月白激動不已,趕忙跑過來。

  “您知不知道這些年多少人來找過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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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雲雷破

  江月白問過崔盛才知道,洪濤三年前來過一次,黎九川也來過一次,而陸南枝和謝景山,每年都會來。

  心底某個地方暖流湧動,驅散此地陰寒。

  崔盛誠惶誠恐,知道江月白在宗內真有靠山,金丹真人,陸氏天驕,絲毫不敢怠慢,親自幫江月白處理離開礦場的手續。

  “江師妹,雖說你在宗裡有……咱陰山礦場的規矩不能壞,你下礦只差幾天就夠五年,要消除禁製離開礦場,需上繳十八萬兩千下品靈石。”

  崔盛有點冒汗,這麽多靈石,他從沒見過有人能一口氣繳出來的。

  能被罰到這裡的都是犯了不可饒恕但罪不至死大罪的弟子,以及主動要來挖礦的,九成弟子到了這裡都難再離開。

  更何況這兩年礦脈枯竭,一天別說一百下品靈石,五十都挖不出來。

  江月白在下面五年,能苟延殘喘的活著都不容易,恐怕連礦點都爭不到。

  “你要是實在繳不出也沒事,咱可以等陸氏那位過來,幫你……”

  啪!
  四個儲物袋甩在桌上,一個裝滿,正好是五萬下品靈石。

  “數數,應該剛夠。”

  崔盛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艱難吞了口唾沫,拿起儲物袋投入神識開數。

  半晌之後,崔盛喜笑顏開,“夠夠,一顆也不少,江師妹真乃人傑,五年時間非但修煉有成,礦也沒少挖,真是……”

  “儲物袋還我。”

  “啊?”

  崔盛愣了下,趕忙道:“好好,江師妹稍等。”

  等待間隙,江月白環視周圍,好些人都羨慕又嫉妒看著她,還有些詆毀之聲,大抵是說她因為有靠山,才有機會離開之類的。

  江月白一笑置之。

  處理完瑣事,抹去禁製,江月白問了最近的坊市在哪,便迫不及待離開陰山礦場。

  踏出結界,拋出飛核舟,逆著狂風駭浪,衝向廣闊天地。

  七品飛行法器,遁速如電,江月白特意放慢速度,不疾不徐的向著附近的洛江坊市飛行。

  第一次駕馭這艘烏篷船,她四處查看,雕梁畫棟,精致又不失大氣。

  舟行半空,隔絕疾風,安靜穩固不見顛簸,還有防護陣法,甚好。

  江月白盤坐船頭,看山河壯闊,雲海翻騰,一條大江蜿蜒遠去,上遊便是蒼國伏龍江。

  “嗯?”

  江月白耳朵微側,神識鋪向後方,察覺有人跟蹤。

  眼珠微動,江月白調轉船頭,衝向下方樹林。

  兩個練氣後期男修追到樹林邊,不見江月白蹤跡。

  “守了這麽久終於見她出來,怎麽不見了?”

  “別著急,進樹林找找,絕對不能讓她回天衍宗。”

  “他娘的,這單買賣做得真窩火,日日守在礦場外吃沙子,那位才給五千下品靈石,虧大了!”

  “抓一個練氣期的女娃娃你還想要多少?況且她能從礦場出來,身上肯定有靈石,虧不了,一會小心點別下死手,折斷手腳封住丹田便好,那位要活的。”

  “曉得了。”

  林木瀟瀟,樹影斑駁,徐徐風中忽然傳出蒼涼幽遠的曲調。

  似千年哀怨,斷人腸。

  兩人氣血翻湧,神識震蕩,心神大亂。

  練氣八層那人尚能抵抗,旁邊練氣七層的男修當即揮砍大刀,瘋癲難控。

  “啊啊啊!!”

  “你幹什麽!”

  兩人一個殺一個退,江月白拿著白玉塤,隱在樹上眼神淡漠,不疾不徐的吹奏亂魂抄。

  樹葉飄零,練氣八層男修一記雙峰貫耳震翻同伴,又強撐著封了自己聽穴。

  兩人倒地喘息,未見正主,自損八百。

  江月白撇嘴,收起白玉塤從樹上一躍而下,亂魂抄只有出其不意的時候效果最好,一旦有防備,會失去大半作用。

  他們剛才說的話她已經聽到,要活捉她的那位自然就是賈秀春,五年了,還惦記著她。

  正好,她也惦記著她。

  地上兩人看清江月白一身練氣七層修為,氣勢渾厚,忌憚後退。

  “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今日冒犯了,這就走。”

  好漢不吃眼前虧,兩人互相攙扶著欲逃。

  “慢著,看你們腦子不清醒的樣子,不如來場雨清醒清醒。”

  話音一落,江月白單手起訣,幻影流光,一息之間林中雲霧升騰,暴雨傾盆。

  兩人慌亂躲避,奈何雨勢過大被淋滿身。

  未見雨中有異,兩人正莫名奇妙,江月白口中輕輕吐出一字。

  “破!”

  轟隆!

  雲中驚雷,萬千雨滴化作金針,接引雲中雷電一瞬爆裂。

  茫茫成海,銀光耀耀。

  兩人駭然失色,壓箱底的符籙法寶盡數拋出。

  雷海吞沒一切,電潮洶湧,電弧濺射煞是好看。

  待到萬籟俱寂,雲霧退散,林中一片焦黑,只剩細小電弧在周邊枯樹上閃耀。

  不用江月白叫,小綠自己出來收魂。

  “儲物袋都劈成了灰,可惜。”

  小綠飛來,燈籠上顯出兩字。

  [好強]
  江月白飲酒恢復靈氣,祭出飛核舟繼續上路。

  雲雷破跟斷水三刀一樣,都是大殺招,一招下去,金水靈氣同雷行神識消耗一空。

  靈氣能靠靈酒快速恢復,神識就要靠小綠煉化魂魄,慢慢恢復了。

  東行三日,再未見人跟蹤,順利抵達洛江坊市。

  易容換裝,扮做黝黑少年樣子,江月白進入坊市。

  此地臨江,有許多樓船畫舫停靠,十分繁華。

  坊市由流雲宗管轄,宗中修士禦水者多,好些都跟江月白一樣,腰間掛著葫蘆。

  只不過他們的葫蘆裡不是酒,而是各種用途的靈水。

  街邊販賣的靈獸,也大都是螃蟹烏龜江鯉什麽的,被水泡泡包裹,浮在半空供人挑選。

  “蟹黃包子,熱氣騰騰的蟹黃大包子,客官來一個不?”

  “來一個嘗嘗,問一句,此地最大的商行是哪個?”

  “山海樓啊,就在前面拐角處,地靈界第一商行,物美價廉,買賣公平,從無店大欺客之事,您的包子,三個靈珠。”

  “多謝。”

  江月白接過包子付了靈珠,一邊吃一邊朝山海樓走去。

  靈珠是下品靈石邊角料磨製而成,多在凡人和低階練氣修士手中流通,買賣一些小吃和小物件,十分好用。

  吃了五年辟谷丹,靈麥飯和沒味道的妖獸肉,手裡流油的大包子險些叫江月白連舌頭一塊吞下去。

  一個下去意猶未盡,江月白按著肚子回望包子攤,還是決定處理完身上東西,再去買十個。

  “隻談買賣,不問雜事,山海樓,好像不錯的樣子。”

  看過牌匾,江月白踏進山海樓,要了間靜室單獨交易。

  年輕的男鑒定師進來,江月白跟變戲法似的,從身上各處扯出一個又一個儲物袋。

  足足十三個儲物袋堆在桌上,她捏起桌上桂花糕咬一口,好吃眯眼。

  “裡面東西全賣,然後我要買一杆槍兩把橫刀,還有符紙符砂,空白陣盤和陣旗。”

  說完,江月白抬眼,發現鑒定師十分淡定,不由點頭。

  到底是修真界第一商行,肯定見過不少財大氣粗的人,她這點東西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提。

  所有的靈石,中階以上符籙,荊棘種子和自製傀儡,以及常用的物件全都放在謝景山那枚碧玉指環中。

  其他無用的妖獸材料,破舊的法器,低階的符籙等等,江月白決定一次處理乾淨,換成自己需要的。

  “此乃本店練氣修士可用的法器、材料和玉簡名錄,道友先行查看,若是需要築基期的,可知會一聲。”

  鑒定師奉上一枚玉簡,不慌不忙的拿了儲物袋,跟一個記錄的小廝到旁邊登記鑒定。

  江月白拿起名錄玉簡翻看,首先查看儲物法寶,碧玉指環她是要還回去的。

  一看之下,江月白險些把玉簡摔地上,本以為自己五年積攢了五千多中品靈石已是暴富,沒想到隨便一個儲物法寶就要三五千中品靈石。

  謝景山這個同款指環,七千中品靈石。

  江月白剛才還囂張的坐姿頓時收斂幾分,暗暗咬牙,萬惡的修真界,她還是繼續在身上各處塞儲物袋吧。

  “嗯,這裡居然有這麽多傀儡圖紙?雲雀傀儡,可飛行探查,可觀影留影,可自爆,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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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買了又買

  走出山海樓,江月白既心痛又滿足。

  她五年積攢的破爛隻換了一杆七品驚雷槍,兩把八品絕風刀還是她自己貼靈石買的。

  七品驚雷槍上有三個高階符文,疾雷,破甲和萬鈞,所用材料取自七品雷系礦石和七階雷系妖獸,築基期也夠用。

  她光用這把槍乾戳,都能輕松戳死全面防護的練氣後期修士,築基初期修士要是沒防備,她也能戳上幾個血洞。

  且長槍自帶雷電麻痹和傳導特性,跟金屬類法器招架佔盡上風,還有萬鈞之勢,沒鍛體的修士可扛不住一槍敲頭。

  八品絕風刀上有高階符文絕風和破甲,破甲自不用說,大部分法器上都有,不過是高階符文比低階效果更好。

  重點是絕風符文稀少難刻,能消除大半風的阻力,且無聲無息,劈砍之時更加絲滑省力。

  江月白沒選那些帶吸血之類花裡胡哨功能的法器,在她看來,法器只是輔助,自身能力才是根本。

  能將她刀法特性發揮到極致的法器,才是好法器。

  法器之外,江月白還補充了符紙和符砂存貨,夠一年用度,以及空白陣盤和陣旗各一千,纂刻刀一把。

  陣盤上可以篆刻各類陣圖,用時直接激發便可成陣,是目前最常用也最簡單的布陣器物。

  陣旗一套五面,跟符籙布陣原理相同,只不過符籙是一次性,陣旗可用符筆在上面繪製符文,連接成陣多次使用,爺爺的防護陣用的便是陣旗。

  陣圖複雜,符文簡單,所以陣旗較為低級,適合初學者。

  最後就是三張傀儡圖紙,煉氣期可以製造,得空研究研究。

  回到包子攤買包子,江月白發現自己又被人盯上,這次肯定不是賈秀春派的人,而是有人見她從山海樓出來,想看看她是不是肥羊。

  坊市內無人敢動手,江月白也不急躁,吃著包子晃到書局,翻翻看看。

  書局有的,謝景山那堆書裡基本都有,再就是一些流傳較為廣泛的低階功法和法術。

  “孫前輩,您修為精進了啊,又來賣心得玉簡?”

  “剛踏入築基中期,有些突破瓶頸的心得都記錄在此,缺些煉丹材料,囊中羞澀只能以此換錢了。”

  “您稍等,我讓掌櫃的看看,再給您算靈石。”

  江月白翻著書,看到一個築基中期修士來售賣他的心得玉簡,或許,五味雜集就是因此流傳。

  江月白覺得如此甚好,修行雖是一個人的事,但財侶法地缺一不可,遇到瓶頸時若無良師益友探討,看看他人心得玉簡,也能有所啟發。

  她這五年就積攢了無數問題無法自己解答,只等著回去請教黎九川。

  “小夥計,靈眼術給我拓印一份,再來十塊空白玉簡。”

  “好嘞,誠惠五十下品靈石。”

  離開書局,江月白吃吃逛逛,溜得跟蹤者不勝煩悶,趁其不備,江月白拍上匿蹤符,閃進一家法衣鋪子。

  看那兩人無頭蒼蠅一樣從鋪子前跑過,江月白莞爾一笑,回身掃視店內各種法衣。

  一眼,便看上店鋪正中,穿在木質人偶身上那套鎮店之寶。

  “我要試這套!”

  “呃……客官這是女裝。”店內拎著皮尺的中年女人面露尷尬。

  江月白苦惱,易容術太高明真是麻煩。

  “女裝我就不能穿了嗎?我又不是買不起,不就……”

  瞅了眼下面木牌上的標價,江月白眼角一抽,強裝鎮定。

  “……不就五百中品靈石嗎?”

  怎麽這麽貴!!

  五百中品靈石,五萬多下品靈石,很少有人用中品靈石換下品靈石,所以都會不同程度溢價。

  中年女人把皮尺往脖子上一搭,“這套是七品法衣,交領窄袖月白衣,湖綠掐腰煙羅裙,配一條流波紋的束腰,如同江上升明月,清雅大氣。”

  “此衣除了一般法衣水火不侵的特點,還有隱匿氣息的效果,讓別人不易察覺你的靈光修為,任何放在衣服裡面的東西,都不會外泄靈氣。當然,這不是它貴的主要原因。”

  “它貴就貴在兩袖束腕和這條流波束腰用了儲物法寶的製作工藝和材料,束腕比一般儲物袋大三倍,束腰大十倍,加起來不輸一件普通的儲物法寶。”

  “只要不是去搬山,基本上夠用,對了,這是水屬性法衣,穿上之後施展水屬性法術有一定的加成效果。你確定要的話,先付錢,再試。”

  江月白聽到這衣服叫江上升明月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要買。

  礦場五年,整天髒兮兮,破爛爛,黑漆漆的,她早都想換件素淡好看的衣服提一提心情了。

  更何況這衣服居然有儲物功能,簡直就是她夢中情衣。

  江月白豪爽付錢,“我要了!”

  換好衣服,狼紋甲穿在下面也不顯,江月白抹去臉上黑灰露出白嫩小臉。

  頭髮半挽半披,隻插一根明心簪,腰掛葫蘆,寒玉豆莢墜壓裙。

  衣服遮掩幾分銳意,清新又不失英氣。

  江月白對著銅鏡左右看看,十分滿意,五年來積攢在心中的陰霾因一件好看的新衣一掃而空。

  花錢買東西,讓人快樂!

  江月白走後,中年女修忍不住歎了句。

  “小夥兒長得這麽秀氣好看,可讓那些小閨女怎麽活啊。”

  買了些吃的,江月白確定無人跟蹤,重新上路,這次直奔南谷坊市。

  路上將東西重新整理,左右手束腕中各放一把絕風刀,神識一引,立刻抓在手中,比儲物袋要快。

  所有東西分裝好,三處地方還空余很多。

  想了想,江月白找出一個較為乾淨,繡著蘭花的青色儲物袋,隨便放了些靈石符籙掛在腰上,當做偽裝。

  疾行半月,終到南谷坊市。

  雲遮霧繞,青雲嶺就在眼前,江月白陡然生出一種近鄉情怯之感,心中隱隱欲動。

  壓下激蕩心緒,江月白走進南谷坊市,想起跟爺爺遊玩那時,看什麽都新鮮有趣,恨不能家中有礦,買下全坊市的東西。

  現在口袋有錢,她卻隻想吃爺爺給她買的那一串糖葫蘆。

  糖葫蘆小販還是原來的小販,江月白買了一串,咬下一口,皺了眉頭。

  又酸又苦,糖也很澀,已吃不出原來的滿心歡喜。

  拿著糖葫蘆,江月白取出跟爺爺一起買的貓臉面具扣在臉上,駐足仙草樓前,眼中殺機逐漸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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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2-10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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