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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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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青蚨散人】我把全修真界卷哭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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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4章 帶我回家吧

一片黑暗的空間裏,江月白和白九幽面對面跪坐在地,身上不斷溢出灰色霧氣,飄散在黑暗中,被燭龍吸收。

周圍什麽都沒有,但時間卻在飛速流逝。

江月白身上的一切法術都開始失效,她變回七八歲的樣子,臉龐稚嫩,跟面前的白九幽五官不同,但氣質就像雙生的姐妹。

這裏是燭龍體内,江月白能夠清楚的感覺到時間法則正在吞噬她的壽元,同時強行吸收她們體内的混沌之氣。

即便她的樣子因爲功法問題不會改變,但壽元的流逝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一息一年,她化神期壽元兩千,在這裏最多隻能撐兩刻鍾左右就會老死!

混沌之氣被吞噬,她也在迅速變得癱軟無力。

“你爲什麽不走,你要氣死我嗎?”江月白睜着灰蒙蒙的雙眼,恨鐵不成鋼的怒罵白九幽,同時思索對策。

她取出自己的蓮台,發現無法進入其中,并且蓮台也在時間法則的作用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風化變黃。

她還有一滴回陽仙露,能增加五分之一的壽元,可惜治标不治本,必須在壽元耗盡之前出去!

白九幽滿眼愧疚,像個害怕被抛棄的孩子,扯着江月白的衣角。

“對不起,我真的沒想把你也牽扯進來,我原本……原本是打算跟危同歸于盡的,所以才不管不顧的将他拉到這裏。”

危會操控燭龍,白九幽早就想到有這種可能,但她根本就沒想着活,所以不在乎。

她的因果,她自己來消,危一日不死,就會永遠追着她,到時候江月白也會永無甯日。

“真的,我之前根本就沒有認出你,我留沈懷希,也隻是想有個人見證,也能幫我跟你說一聲,說我不跟你回家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江月白心中一酸,反握住白九幽的手。

“好了好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還是趕緊想辦法離開吧。”

江月白做了各種嘗試,可在時間的偉力之下,她連一把火都聚不起來,甚至,她感覺自己的腳都在慢慢變成混沌灰霧,被燭龍吞噬。

白九幽坐在原地,望着江月白灰蒙蒙,不再有靈光的雙眼,手指一點點緊繃,時間不容許她有任何猶豫,她再次拉住江月白,眼神決絕。

“江月白,你現在聽我說,要想從這裏逃出去,隻有我們兩個融合一體這一條路可走,這樣你也能打破不能飛升的枷鎖,我……”

“不行!”江月白斬釘截鐵地拒絕,“那破石碑上說的,未必就是真!”

白九幽苦笑着,眼淚溢出眼眶,自從知道了天啓石刻上的内容,她就知道,她和江月白未來,必然是隻能活一個的局面。

江月白給了她新生和選擇自由的機會,她身邊的人對她都很好,黎九川,陸南枝,沈懷希,趙拂衣,溫妙……就算總是氣她的老東西謝景山,也很善良。

她真的舍不得,可是連她都舍不得了,又讓江月白怎麽舍得?

危的禍端是她惹上的,也應該由她來結束,必須要死一個的話,她來成全江月白!

所以她在最後時刻放棄江月白給的逃生機會,和江月白一起進入絕地,隻有把江月白逼上絕路,江月白才有可能接受融合她這件事。

“你難道忘了嗎?你最初遇見我,就隻是爲了擁有一個幫你幹活打架的分身,然後等到你實力允許的時候,就徹底占據我的混沌聖體,這是你一開始就決定好的事情啊。”

江月白甩開白九幽的手,認真又強硬地看着眼前模糊的白九幽。

“我反複無常不行嗎?而且我已經是混沌聖體了,占你的做什麽!你不是我的分身,你就是白九幽!一定有别的辦法可以離開這裏。”

江月白的身體有些顫抖,轉過身去探索周圍的邊界。

“江月白,你已經沒有選擇了,你不是爲了活可以不擇手段嗎?你難道就甘心,自己拼死走出的通天大道,斷在這裏嗎?”

白九幽憤怒大喊,江月白默然無聲。

“敖卷,沈懷希他們都還在外面,甚至你在乎的陸南枝,謝景山,趙拂衣,天衍宗,諸葛家那麽多人,全都在外面。”

“你在乎我的死活,就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了嗎?你今日不融合我,不殺了危,所有人都要跟你一起陪葬,這全都是你優柔寡斷造成的!”

江月白突然轉身怒喝,“别人的死活别賴在我頭上,我不想當救世聖人,但我說過要帶你回家,就一定要做到!”

滾燙的眼淚從白九幽眼眶滑落,她雙肩止不住的聳動。

“可是我們真的沒有别的辦法了啊,你這麽罪孽深重,要是死了,來世肯定做畜牲,再沒有機會求仙了啊。”

江月白:…………

江月白擡手,重重地抹去白九幽臉上的淚水。

“行了别哭了,安靜待在這裏别吵我,别把我的命浪費在哄你這件事上,現在還有一點時間,讓我想想辦法好嗎?”

江月白的面容雖然稚嫩,氣質卻成熟得不像話。

白九幽無法拒絕地點頭,忍住哭聲抽噎,可她眼底的堅決,沒有絲毫改變。

燭九幽早就應該死在十萬年前,作爲白九幽這些年,都是偷來的日子,總要還回去的。

江月白轉過身去繼續之前的探查,她自己明明也很害怕,卻絲毫不敢表露。

白九幽說得沒錯,這裏就是絕路,她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江月白按住衣襟裏的白澤角,突然想到被她封印在蓮台小世界荒島中的修仙面闆。

既然她是陸行雲選中的棋子,那陸行雲一定不會放任她死在這裏吧?

蓮台小世界進不去,但她的神識還能從裏面取東西,要不要試試修仙面闆?

可她若隻是陸行雲最普通的一枚棋子,陸行雲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怎麽辦?

若是再次被修仙面闆纏上,難以擺脫,後患無窮又怎麽辦?

不管了,馬上都要死了,但凡有一根救命稻草,哪怕是毒蛇變的會咬她一口,她也要牢牢抓住。

先活下來再說!

就在江月白準備把陸行雲留下的修仙面闆再引回自己識海的時候,她背後一沉,白九幽撲上來,從後面死死抱住她的腰。

一股股混沌之氣帶着白九幽的體溫,無法抵抗地從江月白背後沖進體内。

江月白渾身一顫,用力去掰白九幽的手,“白九幽你瘋了嗎,放開我,别逼我把你手折斷!”

白九幽固執地用力收緊手臂,死也不松,“你的力氣不如我,我不松!江月白,這次你就聽我一次好嗎,跟你在一起,我才感覺到自己是自己,感覺到真正的尊重和自由。”

“謝謝你給我一次新生,我能回報給你的不多,就把我這雙眼睛留給你,以後你來替我好好看這世間美景好嗎?等你掀翻此方天道,再造一個我出來易如反掌。”

“那是騙危的鬼話,别拿來忽悠我,放開!”江月白試圖激發火環震開白九幽,可是在這裏,她什麽都使不出來!

白九幽手臂越收越緊,她拼盡所有的力量溝通識海深處,沉睡已久的冰甲蟲王玉塵,她一直都知道,玉塵是特殊的,它不單純是一隻冰甲蟲。

幫幫我玉塵,也幫幫江月白吧!

咔!

冰甲蟲王身上的冰殼裂開,重新綻放出冰藍色的光芒,那光芒好像一道極光,随着冰甲蟲王振翅高飛,緩緩離開白九幽識海,彌漫在一片黑暗的天地中。

“白九幽你放開,我有别的辦法,真的,你沒必要這樣,我真的有别的辦法,你相信我啊,求求你放開,放開啊……”

江月白用力掰着白九幽的手臂,眼眶泛紅,可是她的力氣從來都不如白九幽,此時又被燭龍吸去了太多力量,整個人早已疲軟不堪。

看到明滅閃動的冰藍色蟲子晃晃悠悠飛到面前,江月白忽然停止掙紮,熱淚再也忍不住的奔湧而出。

背後的體溫燙得江月白心裏發顫,被她抓住的手腕好像突然變得像琉璃一樣,稍一用力就會碎掉,徹底抓不回來。

身體近乎透明的白九幽貼在江月白背後,用最後的力量一點點牽起嘴角,閉上那雙金燦燦的雙眸。

現在,帶我回家吧江月白,也帶我一起去看看大道之巅,我生來就沒有機會去見識的風景。

等你看到那個叫‘天道’的家夥,可要記得,替我打祂一拳。

“回……家……吧……”

白九幽的呢喃聲傳入江月白耳中,掌心的手腕終究一抓成空,冰藍色的蟲子撞進江月白眉心。

江月白痛苦地閉起雙眼,屬于白九幽的力量一點點侵入骨髓,散布到她身體每一處,讓她痛徹心扉。

源源不斷的混沌之氣像沸騰的滾水,在江月白體内翻滾着,一浪一浪的推高,她的修爲也跟着節節攀升,一身混沌之氣逐漸洶湧澎湃,勢不可擋。

江月白緩緩睜眼,一抹銳利的金芒,迸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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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5章 固魂

燭龍沉眠之地。

危依舊站在燭龍頭頂,傲視四方,所有人中,隻有敖卷依舊拖着傷體,繼續對着危咆哮,進攻。

罴魂牌支撐不住玄霸的存在,半埋在焦土之中,隻剩微弱的靈光。

沈懷希面色蒼白,滿手是血,一身血氣化作萬千飛針,連着血線,拼盡全力爲奄奄一息的紅葉接續斷體。

吉祥虛弱地倒在一旁,平日隻進不出的它,此刻不計後果的吐出自己積攢的混沌之氣,包裹在紅葉和沈懷希周身,源源不斷的爲他們提供能量。

吱……

吉祥的眼皮越來越沉,眼前走馬燈一般,出現花毛鼠和鼠崽子們在蓮台小世界森林中,上蹿下跳,嬉笑跳鬧的場景。

砰!

敖卷又一次被燭龍揮爪拍飛,重重砸在遠處,砸得山崩地裂。

漫天煙塵中,敖卷一身白鱗染血,強撐着站起,試了幾次都痛苦跌倒,發出不甘的嗚聲,雙眼依舊憎恨地望着燭龍和危。

把她的小仙芝吐出來,吐出來啊!!

嗷——

敖卷暴怒龍吟,聲波激起陣陣空氣漣漪,化作數道狂暴的龍卷轟向燭龍。

危笑容輕蔑,江月白和白九幽的力量被燭龍源源不斷的吸收,他原本霧化虛幻的身體,逐漸變得真實。

危一擡手,時間法則再次出現,敖卷激發的所有龍卷都在空氣中泯滅于塵。

敖卷還想再爬起來,沈懷希突然喝道,“夠了應龍!硬拼的話,我們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沈懷希背對着危,不動聲色的給敖卷使眼色,看向太歲被困的方向。

敖卷龍眼微動,想起江月白曾扯着她的耳朵,說過的話。

“實力碾壓就直接錘爆,不廢話。實力不濟,要麽就逃,逃不了就要耍詐,耍詐不成就把敵人拉到自己的主場,發揮自己最大的優勢攻其短處,反正不能硬拼,硬拼是沒腦子。”

敖卷搖動龍頭,不不不,她有腦子,她腦子這麽大個兒,可不能比不上小仙芝那芝麻大點的小腦子。

想到此處,敖卷嗚咽一聲,脖子一軟,巨大的龍頭重重砸在地上,就像傷重不治,昏死過去一樣。

沈懷希怔住,看不出敖卷是真的昏了,還是裝的。

就在沈懷希擔憂危會趁此機會殺掉他們時,燭龍那邊異變突起。

一抹燦如烈日的金光好似一把利劍,突然沖破燭龍柔軟的腹部。

這一瞬,整個天地的黑暗都被那道金光撕破,血色殘陽褪去,整個燭龍沉眠之地天光大亮,所有黑暗無所遁形!

燭龍發出痛苦嘶鳴,刺目的光芒讓危不禁擡手遮眼,整個身體驟然被一股令他十分厭惡,百分難耐的氣息籠罩。

就像喜歡陰暗潮濕的蛇,突然被拎到正午烈日之下暴曬一般。

這時,萬點金光拖着長尾,彙聚于危身後,化作一個小小的人影。

危猛地轉身,看到一身破爛青衣,白發披散飛揚,赤足站立的人,個頭隻到他腰部,可那小小的身軀中好似蘊含着令天地色變的浩瀚之力。

又像一個黑洞,瘋狂吸收周圍一切力量,她的修爲正在飛速上升,此時直接從化神後期到達化神巅峰,要不是大荒法則壓制,可能還會更高!

危注視着她,就像注視着不見底的深淵,整個人都要被一點點吞噬其中。

那人發絲風中飄蕩飛揚,唇角冷硬,随着她慢慢擡頭,被劉海遮住眼眸一點點露出來。

燦金色的雙瞳沒有半點溫度,卻讓危感受到烈火灼燒之痛。

危控制不住地後退半步,看清那張江月白的臉和白九幽的眼時,渾身一震,旋即大喜!

兩個混沌聖體融合了!

天助我也!

不等江月白有所反應,危整個身體驟然散開,猶如巨大的鬼手,鋪天蓋地的抓向江月白。

本以爲江月白會有強烈地抵抗,怎料她就像個沒感情的木偶一般,站在那裏任憑危的元神沖進她毫不設防的識海。

在遠處的沈懷希看到這一幕,駭然失色,就連裝昏的敖卷都猛地擡起龍頭,看到江月白被灰霧撞得朝後踉跄了下,之後雙目逐漸暗淡,如同雕像一般,站在那裏再無聲息。

敖卷和沈懷希對視,四眼茫然。

明月高懸,星河漫漫。

危過于順利地沖進江月白識海之後,巨大的危機感頓時湧上心頭。

他立刻掃視周圍,看到頭頂那一輪象征着妖族頂級資質的滿月,看到神識所化的璀璨星河。

還看到一株盈白的仙芝,憑空長在虛無的黑暗中,手掌一樣厚實的葉片上帶着露水,生機勃勃。

一道綠色幽光如同水波漣漪般,逐漸出現在仙芝上方,危的元神化身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

嗡!

寂靜的識海中響起低聲震鳴,一道道金色符文從危背後撞擊之處亮起,以九九子母陣之法,一道連着一道,如同燎原之火,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擴散。

霎那間,整個識海金光粼粼,符文形成一個完美的球形,密不透風,異常璀璨。

危擡手遮眼,那金色符文不過是最低級最簡單的穩固識海之符‘固魂’罷了,可真正讓危心驚肉跳的,是它的數量,和九子符成一母符,母符又做子符,再以九子化一母之法。

環環相扣,不知有百萬,千萬,乃至億數。

如此龐大數量所成的子母陣,就算是活到現在的危都從未見過,也不敢想象其堅固,會達到怎樣的程度。

危心如擂鼓,知道他上當了,江月白是故意放他進來,要将他困在這裏。

仙芝之上的綠光逐漸變成一盞燈籠,幾乎與白九幽一般無二的江月白打着燈籠從黑暗中走出,金色雙眸依舊冷厲如刀。

她掃視周圍,擡手觸碰了下符文内部,金色波紋從她指尖綻放,向四面八方擴散。

“壯觀嗎?”

江月白自顧自的說着,沒有理會危會不會回答。

“我六歲那年一次遇險,險些被人奪舍,彼時,還不是我師父的師父教我學了這一道‘固魂’符文,讓我每日在識海中篆刻一次,能夠加固識海,不被外魂入侵。”

“我年紀小,怕死得很,心想每日一遍怎夠,便鑽了牛角尖一般,每日不篆刻百遍不罷休,一開始根本做不到,一天三遍頂天。後來随着我神識日漸加強,一百遍,也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

“再後來,我學會子母符陣,沒事就在識海裏拿這些固魂符排陣玩,一天百次也慢慢變成兩百次,三百次,心情不好,頭腦不冷靜的時候,還會罰自己靜心打坐,篆刻千次作爲懲罰。”

“我今年一百六十五歲,這一百五十九年來,除了昏迷,閉關,渡劫之時,我從無一日懈怠,方能成就今日壯景。這一百五十九年,我數次遭遇生死危機,就連身體都毀滅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我的識海,我的神魂,我的意識,從無損傷!你覺得我們都是蝼蟻,随手就可以碾死,可蝼蟻若成衆,也可咬下你一塊肉。就像此刻,這區區練氣期的固魂符文,也能困住你這上古混亂惡種!”

江月白一步步走近危,小小的身軀,卻帶着強大的壓迫感,讓危遍體冰寒。

“在這裏,你無處遁逃,你也借助不到任何幫你出手的東西,除了你此刻殘破的元神,你什麽都沒有。從前,想要奪舍我的也有幾個,最後無一例外,都是哭着走的,今日,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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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6章 泯滅

話音一落,江月白雙眸綻放金芒,提在手上的小綠風馳電掣,燈籠兩旁紅色烈焰猛烈燃燒,化作一朵巨大的烈火紅蓮,氣勢洶洶地撞向危。

紅蓮業火!

以因果業力懲罰地獄惡鬼之火,惡鬼生前作惡越多,業火加身威力越大。

即便此時面前的紅蓮業火十分微弱,但也讓危膽戰心驚,這業火對别人的傷害可能隻有一成,對他,定能達到十成!

危的身體立刻化作灰霧,一分爲二避開紅蓮業火,又在其後合二爲一,直撲江月白面門。

隻要他能将江月白的元神吞噬,危機自然解除。

江月白還是安靜地站在那裏,面對撲面而來的危絲毫不爲所動,用那雙屬于白九幽的金色雙瞳,冷漠地看着危。

就在危距離江月白近到一張口就能将她吞噬時,一隻巨大的白色手掌從江月白背後拔地而起,重重扇在危身上。

砰!

危猝不及防,整個人如同炮彈一樣被狠狠砸在遠處固魂符文所成的金色牆壁上,巨力幾乎将他元神化身震碎,散出澎湃的灰色霧氣。

固魂符陣亮起金光,絲毫灰霧也不能逸散出去。

小綠緊随其後,紅色業火猛然燒上去,即便危已經第一時間閃避,身上逸散出的灰霧仍舊被燒掉不少,身體開始變得虛幻。

危震驚地望着江月白,按照她化神期的元神強度,應該沒有這麽強橫的力量才對。

可是當危重新擡頭,審視江月白時,看到她眉心出現的九尾狐印記,以及她背後,仙芝所化的九個巨大手掌,就像九尾天狐的九條巨尾,在她身後悠然擺動。

九尾天狐爲了讓江月白擁有壓服下面衆妖王的力量,除了傳她天妖術惑心,還在這九尾天狐印記中,封了些九尾天狐的力量。

如此一來,但凡有妖王不服從江月白管束,江月白就能夠用九尾天狐的力量直接壓制。

這一絲力量拿來對付外面的燭龍顯然不夠,但是在這裏,對付危破爛的元神,綽綽有餘!

還有小綠的業火,她也是後來查閱資料,才知道那紅蓮子可能是業火紅蓮,上古十大本源神火之一,跟涅槃神火同層級。

五味山人真的給了她好大一份禮。

即便小綠還未完全消化紅蓮子,所成業火的力量不足以直接燒死危,她也有足夠的耐心,一點點将他的元神打散,再一點點燒盡,讓他就這麽慢慢的感受死亡的恐懼!

白九幽,我們一起,就在這裏好好看着他,哭着走!

江月白身後九隻純白的巨掌電射而出,全方位封鎖危的退路,小綠帶着紅蓮業火,見縫插針,讓危無處遁逃。

“你以爲這樣就能滅掉我嗎,癡心妄想!”

危化作灰霧的身體橫沖直撞,一次次被江月白的仙芝大手扇飛撞散,被業火灼燒痛呼,想要逃離,卻又撞不開她這區區蝼蟻用練氣期符文所成的大陣。

砰!砰砰!

危一次又一次被扇到固魂符陣上,身體被撞得七零八落,越來越接近于透明,他咬牙切齒,憎恨地瞪視江月白。

此刻的危,就像一條被逼到牆角的狗,隻能無能狂吠。

江月白跟敖卷說過,既然不敵,就把敵人拉到自己的主場,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這裏,就是她江月白的主場!

砰!

危又一次突圍失敗,被狠狠扇到固魂符陣上,他的身體已經透明到可以看清身後的符文。

業火襲來,這一次危竟然沒有閃躲,火紅的烈焰瞬間将他整個吞噬,他的元神迅速在業火之中泯滅。

他依舊用他傲然于世的眼神望着江月白道,“沒有人能徹底殺死我,就算是天道也不行!”

話音一落,危的元神徹底消失在業火之中。

江月白猛地擡頭看向識海之外,意識回歸身體,還未來得及查看周圍,就感覺脖子一緊。

危竟然又出現在她面前,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他的身體近乎透明,腳下燭龍的龍頭也在劇烈震動掙紮,但還是被危操控着,龍須倒卷,死死纏繞在江月白身上,以時間法則壓制她。

江月白瞬間想到,這是危分出來的那一縷元神,曾經寄生在齊思珩身上那道。

分裂元神是很痛苦很自傷的過程,一般修士要不是爲了斬虛妄,煉制身外化身,不會分裂元神。

因爲每一次分裂,都會讓自己實力銳減,需要幾百年才能夠完全恢複。

危在奪舍她的時候,并沒有把這道元神收回,而是一直放在外面,伺機而動。

危臉上蒙着陰影,狠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江月白,“你想帶九幽回家,但你别忘了,這裏就是她的家,你和她,哪都别想去!”

江月白透過九幽瞳,清楚的看到危将一股極強的力量注入腳下,他如今已經沒有能力再一次奪舍,所以,他要爆掉燭龍的元神,要讓所有人都埋葬在此處!

瘋子!他絕對是個瘋子!

“隻要人間還有混亂,我遲早還會回來!”

危的聲音在江月白耳邊震響,燭龍發出痛苦的嘶吼聲。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兩人頭頂。

“燭危,你可還記得本君?”

所有一切都在這聲音之中戛然而止,不止是危,就連江月白都渾身一顫,駭然睜眼,跟危一齊擡頭看去。

隻見青衣女仙,眉目慵懶,氣質疏狂,坐在一把長劍之上衣帶飄飛,拎着酒葫蘆随意搖晃,淡漠地眼神俯視着危。

即便她身上半點氣息不洩,隻是坐在那裏,憑借那張臉,就足以讓危和江月白毛骨悚然,渾身僵硬。

她的出現,瞬間喚醒危靈魂深處的記憶,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狼狽得像條喪家之犬一樣逃竄,眼睜睜看着燭九幽和燭龍,被她一劍鎮殺。

若非她要跟天道對着幹,恐怕他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陸行雲!

若是沒有看到,他不會記起,可一旦看見,當日那種無力和恐懼,全都洶湧澎湃,将他無情吞噬。

“燭危,我要跟你同歸于盡!!”

危愣住的瞬間,空間漣漪震蕩,穿着紅肚兜的胖娃娃破空突至,一頭撞進危虛化的身體。

危猝不及防,沒有絲毫機會和時間阻止太歲在他體内爆開,形成危身體的灰霧被太歲身上粘液吸附,任憑他怎麽努力都無法擺脫。

危駭然瞪眼,震顫着後退,腳下一滑,直接從燭龍頭頂墜落。

時間法則消失,捆縛在江月白身上的龍須也散開,燭龍雙瞳開始渙散,腦袋一點點朝下方沉去。

江月白快步走到龍頭邊緣,看着危和太歲一起墜向大地。

頭頂的陸行雲,發尾莫名卷起,也伸着腦袋朝下看。

“江月白,快!”

太歲催促的聲音傳來,危用力掙紮,灰霧不斷試着脫離太歲,太歲也在拼盡全力,将危僅剩的元神禁锢在自己身上。

它的眼神近乎懇求,懇求江月白把它和危一起滅掉。

“快啊!!”

江月白心中有片刻掙紮,爲了一個危,不應該死這麽多人,太歲雖然是這世間最污穢的存在,可它從來沒有主動爲惡。

它隻是一個爲了拯救仙芝全族,而被迫犧牲的可憐妖。

“仙芝!求你……”

眼看危就要脫離太歲的掌控,江月白眼角溢出一點淚水,偏頭閉目,大喝一聲。

“小綠!”

綠光沖出江月白識海,用盡全部力量,涓滴不剩,身上燃起熊熊烈焰,化作鮮紅如血的業火紅蓮,狠狠撞向墜落的兩人。

轟!

江月白的視線被鮮紅的烈焰吞沒。

“不————”

“今日大仇得報,本大人雖死無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業火燒身,危發出痛苦的慘叫聲,但這慘叫聲卻被太歲暢快又肆意的大笑淹沒。

那笑聲回蕩在天地間,撥雲見日,一掃陰霾!

鮮紅的業火在焦黑的大地上燒了許久許久,直到它徹底熄滅,江月白第一時間撲過去查看。

危已經徹底泯滅于天地間,滿目瘡痍的深坑裏,隻剩下一堆黑色灰燼,和一件繡着九尾天狐的紅肚兜。

江月白滿心沉痛,将紅肚兜抓在手心,越攥越緊。

“太歲………”

江月白又想起危最後說的那句話,他是混亂降生,隻要世間還有混亂,他遲早會回來。

江月白深吸一口氣,金色雙眸中含着堅定之色。

“管你回來多少次,我見你一次,殺你一次!”

微風徐來,吹開江月白面前黑色的灰燼,一點盈白光芒映入眼中。

江月白心頭一跳,趕忙扒開面前灰燼,一朵指甲蓋大小的小白芝纖塵不染,在黑色灰燼之中,熠熠生輝!

江月白破涕爲笑,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

這時,地面開始微微震動,巨大的陰影從頭頂籠罩下來,江月白起身轉頭,對上一對巨大的金色豎瞳。

跟她此刻的眼眸,一模一樣。

四目相對,江月白識海中傳來燭龍蒼老又疲憊的聲音。

“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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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章 生門在東

大荒。

從危突然消失開始,整個大荒就從西北方的巫族領地開始崩塌。

随後,人族大乘玄玑出現,原本打算帶衆人靜觀其變,再做打算,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巫族持續崩塌不見好轉,并且迅速朝着人族昆侖丘方向蔓延。

大荒本地的煉氣士也開始接二連三的消失,如泡影般,抓都抓不住。

緊接着,林中鳥獸,樹木,山石,全都開始出現消失的迹象,不到半個時辰,萬裏昆侖山脈,隻剩一片夢幻虛影。

記憶投影所成的東西逐漸消失,那些因爲當年大戰,破碎的靈寶碎片,以及零星天材地寶,通通顯現。

懸在黑暗天地之間,光芒奪目。

即便到了生死一線之時,仍有人抑制不住貪婪之心,争奪寶物,尤其是那些先前沒有參加大戰,早早藏匿起來的人,紛紛露頭。

當然,大部分人此時都已經無心争寶,隻求生路。

西北方的坍塌已經蔓延到昆侖山腳下,狂風閃電,到處肆虐,整個天地宛如地獄,讓人毛骨悚然。

玄玑心想,危大抵是回不來了!

可又是誰,竟然能夠滅掉跟他們這些大乘争鬥了十萬年的危?

玄玑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從趙拂衣處得知,天衍宗的望舒真尊江月白此前曾前往巫族領地,危消失的時間跟她到達的時間差不多。

玄玑再回想起先前戰場上,那個側身坐在白鹿背上,仙氣飄飄的青衣少女,仍覺驚豔無比。

天衍宗……

玄玑在心中念着這幾個字,總覺得無比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爲何熟悉,似乎跟某個驚才絕豔的人相關,可越是細想,越是遺忘。

此刻的玄玑,對江月白,對天衍宗,都充滿了探究欲望。

奈何,大荒的末日,真的來臨了。

身爲人族的大乘,他必須想辦法,送眼前這一百多化神修士出去,他們都是人族未來的支柱。

想到此處,玄玑立即起了一卦,他還未算出結果,人群中就爆發一聲驚呼。

“九死一生,生門在東!”

邢駝子激動手抖,他之前怎麽算都隻有九死一生的卦象,甚至是十死無生,并且卦象無解。

直到此刻,他終于算出這一縷生機的方位。

玄玑餘光掃了邢駝子一眼,再看他手中六枚銅錢,瞳孔微震,又蹙起眉頭,趙拂衣和溫妙看過來時,玄玑立刻握拳,收起六枚銅錢。

“生門在東,東方歸墟!”

聽到玄玑的話,在場衆多修士互相看看,躊躇不定。

“走走走,都跟我走!”

邢駝子已經拉着裴勝月,夜天琅他們,祭出遁行法寶朝東方趕去,生怕晚了會錯過生門。

見玄玑點頭,趙拂衣立刻通知其他人一起出發,一群人浩浩蕩蕩,架起遁光朝着東方歸墟疾馳。

奪寶的人還在奪寶,‘不畏生死’!

妖族大部分妖王和小妖都已經消失不見,化作大荒最後的能量,支持着搖搖欲墜的大荒。

剩餘的幾個妖看向塗山殷,等他拿主意。

塗山殷一擡頭,就看到鹿靈已經屁颠屁颠的跟着人族衆修士跑了,當即笑道,“跟上那傻鹿,他去哪,咱們就去哪。”

衆妖點頭,身上華光一閃,變回原本的妖獸樣子,跟上前面白鹿腳步。

黑暗中,白鹿渾身自帶熒光,就像一盞明燈,指引他們回家的方向。

轟隆隆!

寒風呼嘯,天昏地暗,巨大的崩裂聲不斷從身後傳來,陸地和山川持續塌陷,崩碎在黑暗虛空之中,化作點點星光,逐漸泯滅。

塗山殷最後看了眼巫族方向,“敖卷,仙芝,希望你們都能平安歸來。”

說完,塗山殷也變回五尾火狐,四蹄踏雲,追上前面的修士。

*

彼時,東海歸墟。

空氣被撕開裂口,三道人影從中走出。

領頭的女人雙肩生有冰藍色魔角,面容清冷,渾身寒意,正是冰魔聖祖洛。

跟在她身後的,則是背着兩把劍,面無表情的陸南枝,和身披黑色鬥篷,遮蔽虛幻身軀的沈明鏡。

沈明鏡渾身緊繃戒備,一出現在歸墟上空,就默默往洛身邊靠,遠離對他始終抱有殺意的陸南枝。

三人腳下,巨大的裂痕縱橫千裏有餘,深不見底。

四方海水倒灌,轟嘯聲震,水汽彌漫,讓此處宛如仙境一般。

三人來時的空間裂隙依舊存在,所有還在魔族的真魔也都收到洛的傳音,可以通過空間裂隙,直接到達此處,再從歸墟離開。

制造空間裂隙之法,也算是魔族的獨門秘技,讓他們當年被封鎖在魔域,也能打開一條路,進攻太微星盟。

“歸墟一開,你們先走。”

洛冷聲吩咐,冰藍色的雙眸斂着幾分決然,看向遠方正四分五裂的陸地,和那一片宛如流星,越來越近的遁光。

沈明鏡愕然失色,追問道,“您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陸南枝也沒想到,洛居然想要留下,她還以爲洛會奪舍她,再不濟,寄生在她身上,然後一起逃出大荒,回歸魔域。

這件事,當年在觀星樓中商議卧底計劃時,所有人就已經想到,所以法天仙君和重溟仙君聯手,在陸南枝身上留了後手。

這也是爲什麽,陸南枝并沒有過分慌亂的原因,甚至,她一直在等洛的奪舍。

洛側目,看了陸南枝一眼,也不知是早已看穿,還是有别的想法。

可是陸南枝,卻因爲洛眼神中的複雜,而陷入迷茫。

她總覺得,洛對她有種異樣的情感,就像是家族的長輩,對悉心栽培的後輩,寄予厚望,又忍不住擔憂一樣。

沈明鏡同樣想不明,洛爲何不奪舍陸南枝,這對洛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陸南枝是人族,出去之後大乘仙君若要審查,他甚至可以犧牲自己,利用火麒麟制造混亂,幫助陸南枝逃脫。

洛翻手取出一個由寒冰雕琢而成的劍匣,通體如同琉璃,泛着淡藍色幽光,從外面就能看到劍匣内部的情況,沒有劍,卻有四把劍的凹槽,凹槽内部還有幾行古魔文。

洛什麽都沒說,強勢地把劍匣交給陸南枝,又取出一面寒冰所成的令牌,随手丢給沈明鏡。

“走吧!”

說完,洛轉過身,步步生冰,堅定地走向那片越來越近的遁光。

她的記憶有些混亂,有個讓她每每想起,都心潮澎湃的人影,可她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看清。

她始終記得那個人的聲音,以及那個人對她說過的話。

“前輩,請您告訴我,怎樣才能讓人魔兩族不再有征戰?”

“戰争又豈是那麽容易休止的,不過……你要不要收個人族的弟子,傳你衣缽看看?”

“這……真的有用嗎?”

“誰知道呢?命運的看法往往比我們更準确,你隻管去做,剩下的,交給命運。”

沈明鏡的不理解不明白,也是洛的不理解不明白,即便如此,她還是按照前輩的話照做了。

十萬年了,她在地靈界留下的傳承,定然被許多人得到過,可真正走到她面前的,隻有陸南枝一個。

或許,這就是前輩所說的命運。

她不信命,但她相信前輩。

墜魔淵外有無數大乘盯着看着,他們不會讓她活着離開墜魔淵。

沈明鏡也說,魔族先前遭受重創,再經不起折騰,若爲保她,折損魔族大乘,得不償失。

如今的她,行将就木,再無往昔之勇,十萬年前的她,攻下人族三分之一界域,也沒能讓戰争休止,現在的她,更做不到!

與其做無謂的犧牲,倒不如……

都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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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9 20:54:53 |只看該作者
第908章 奪命奔逃

“天魔絕仙陣!”

衆人一路疾馳,手段盡出,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東海之上時,一道冷厲的聲音帶着森然殺意,突然響徹在天地之間。

大浪滔天,狂風呼嘯,四把寒冰巨劍撕裂天穹而至,氣勢磅礴。

劍一出,天地色變,海上大浪還未落下便被凍結,滄海化冰原!

跑在前面的幾個化神修士甚至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眨眼之間化作人形冰雕,當空炸成粉末。

四劍齊斬,恐怖的深寒瞬間籠罩千裏,讓所有人駭然驚魂,根本無力抵抗。

唯有後方因爲發現一株靈草,無法自控跑去吃草的鹿靈,以及被鹿靈帶偏的衆妖,未曾踏入劍陣範圍。

“固若金湯!”

玄玑的聲音沖破雲霄,一座宏偉的金色城池拔地而起,護住所有人。

巨劍擦過金城,火光四濺,城垛一角坍塌,轟然墜落,砸得冰層開裂,冰晶飛濺。

四把巨劍一個接一個插進冰層之中,連起一道不可逾越的萬裏冰牆。

雪窖冰天,風刀霜劍。

一道驚雷劃過,雪亮的光芒照亮天地,洛站在其中一把巨劍劍柄頂端,身上寒冰戰甲泛着冷光。

肆虐的風雪之中,她冰藍雙眸不帶任何溫度,看死人一般,掃視下方金城光影之中那些待宰的羔羊,頭頂是布滿恐怖裂痕的天穹,襯得她如同滅世閻羅,令人望之生畏。

危消失,洛出手,大荒原本的平衡和規矩,全都被打破。

面對氣勢如虹的冰魔聖祖洛,人族修士心如擂鼓,沒有人有把握可以突破她的封鎖。

一身水墨衣,頭戴氈巾的玄玑低聲對身旁始終跟随的趙拂衣道,“天魔絕仙陣是她的成名殺招,當年我等就是被她困在此陣之中不得出,才一同隕落。”

“她此時的力量遠遠不及當年,但也要比你等強上數十倍不止,我此刻隻能盡力抵擋,一會你們齊心協力沖過去,不要回頭,能走一個是一個!”

話音一落,不等趙拂衣說什麽,玄玑便踏上高空,丹田飛出一本書冊,迎着狂風嘩啦啦地翻動。

随着書頁開合,金光如雨飛射,無數形态各異,大小不一的陣盤光影當空鋪開,燦如繁星,熠熠生輝。

一串銅錢叮鈴碰響,落在玄玑手中化作一把銅錢劍,帶動漫天陣盤,轟嘯殺出。

“呵~”

洛傲然冷笑,揮臂一斬,四劍铮鳴,呼嘯寒風化作數以百萬的寒冰利劍,浩浩蕩蕩,斬仙滅神!

轟轟轟!

天崩地裂般的爆響在衆人頭頂轟鳴,天地震顫,冰晶如雨,衆人衆妖各顯神通,斬落漫天劍雨,朝着歸墟方向沖峰。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有人未出手就被冰劍刺穿,有人拼盡全力仍然不敵,倒在冰牆之下。

不過幾個呼吸間,人族修士就少了近半,那些倒下的屍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被此方天地分解。

他們連元神都無法保留,化作精純的力量逸散在空氣中,又被高空上正在激戰的雙方無情掠奪,成爲彼此厮殺的力量。

鹿鳴聲回蕩在冰原戰場上,渾身潔白的鹿靈頂着狂風劍雨,一路向前疾馳,左跳右突,越過倒下的修士,認準前方埋頭猛沖。

塗山殷他們十二個妖緊跟其後,竟然一路都沒有遇到太大的阻礙,順利沖到巨劍所成的冰牆之下。

衆妖合力,齊齊對冰牆發動進攻。

就在這時,距離他們最近的一把巨劍上藍光閃耀,衆妖腳下立刻出現一道藍色陣盤光影,光影沖天,化作陣中殺陣,将他們封死其内,萬劍齊發。

寒氣讓衆妖渾身僵硬,無法運功,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死亡來臨。

“破!”

一聲清喝,九條狐尾破冰而出,橫掃千鈞,瞬間将周圍冰劍連同陣盤統統擊碎。

塗山殷見狀雙眼一亮,看到萬點白光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化作九尾天狐巨大的身軀,将他們護在身下。

九尾天狐利爪一揮,就将冰牆撕開一道裂口,裂口在大陣作用下快速朝内閉合。

鹿靈第一個從中鑽過去,其他妖也緊随其後。

塗山殷留在最後,望着九尾天狐,想讓它一起走。

可是九尾天狐沒有動,揚起腦袋用那雙細長妖媚的狐眼看向高空。

玄玑被洛打得節節敗退,冰魔天賦優勢在于防禦,而洛又學的是人族劍道,殺伐之力極其駭人。

玄玑以陣入道,所學陣法駁雜,别說撕不開洛的防禦,就連她狂風暴雨般的攻勢都擋不開。

人族在這樣的情況下,死傷愈發慘重,若是再不想辦法,怕是都要埋骨于此。

九尾天狐一條尾巴突然斷開,飛在半空逐漸縮小,如同拂塵一般落在塗山殷手中。

“帶大家逃出去!”

說完,九尾天狐四蹄踏雲,直撲高空,眨眼間殺到洛身後,八條尾巴高高揚起,好似八根鋒利無匹的長矛,氣勢磅礴,帶起一串殘影,殺向洛背心。

洛渾身一震,背後驟然鋪開雪花狀屏障,抵擋九尾天狐,而她正前方,玄玑也抓緊機會,九陣連環,暴掠而出。

轟轟轟!

藍金白三色光華在高空激烈碰撞,磅礴的威壓橫掃四野,直沖九霄。

布滿裂痕的天穹像破布一樣被撕得七零八落,虛空暴風倒灌而入。

遠處陸地四分五裂,翹起沉沒,裂痕如同地龍翻身橫沖直撞,被凍結的海面迅速崩裂,插在其中的四把巨劍也震蕩着,發出刺耳铮鳴。

已經沖到冰牆下的蒼火猝不及防,被巨劍上反震的力量正中胸口,吐血倒飛。

溫妙見狀吓了一跳,天地乾坤鏡懸在頭頂,将漫天劍雨吸入其中,艱難地沖到蒼火身邊。

“他娘的……差點翻船!”

蒼火面色慘白,咬着牙爬起來,不顧癟了一塊的胸口,再次沖到冰牆之下,雙手燃起烈火,狠狠砸出。

轟!轟轟!

在蒼火不斷的轟擊之下,人族這邊也迅速将冰牆砸開一道裂口,裂口快速閉合,蒼火強壓翻湧的血氣,高聲大喝。

“都快點,給老子滾過去!!”

高空中,玄玑和九尾天狐聯手,二對一之下才達到勢均力敵的程度,大陣沒有洛分心操控,所有人壓力減輕。

沖在最前面的幾個化神修士迅速沖過蒼火撐開的裂口,奈何蒼火身受重傷,突然又是一口血噴出,裂口迅速閉合。

溫妙立刻頂上去,旁邊又來了兩個陌生修士,幫她一起支撐。

遠處,還有其他宗門家族的化神修士,互相扶持着打開一道又一道的裂口。

“拂衣你快點!!”溫妙心急如焚的大喊。

趙拂衣此刻正和莫平一起,兩人聯手布陣,在衆人頭頂撐開一片堅不可摧的大陣屏障。

大陣上劍雨飛射,劈啪作響,趙拂衣和莫平都青筋暴起,咬牙硬撐,護着下面的小輩艱難向前。

謝景山拖着受傷的謝天寶,邢駝子祭出亂星盤,讓周圍飛射的劍雨偏離方向。

石禹銘頂在最前面,裴勝月,夜天琅,武朝武陽,趙奔雷,左丘鶴以及封竹心他們全都主動站在左右兩邊,讓姜鈴兒能安心施展治療法術,救助受傷的修士。

他們身後不遠處,還有諸葛子應他們三個諸葛家的修士,背靠着背,操控偃甲機關,一邊抵擋劍雨餘威,一邊緩慢前行。

高空中,洛又一次被九尾天狐和玄玑聯手擊退,餘光掃視下方。

看到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聚集到冰牆下,争先恐後的逃命時,洛一直冷硬的嘴角,忽然陰狠地勾起一點弧度。

玄玑心頭一震,立刻反應過來,趕忙對着下方大喝。

“快閃開!!”

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洛并起劍指,不計後果,不惜自毀。

“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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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9 20:55:28 |只看該作者
第909章 犧牲

四把巨劍爆開的瞬間,整個天地爲之一寂,強橫絕世的力量蕩起驚濤駭浪的波紋,所過之處,數不清的人含着驚恐眼神,被瞬間化做冰雕,轟然炸開。

所有聲音都淹沒其中,所有人的動作神情都變得無比緩慢。

趙拂衣和莫平睜大雙眼,拼死起陣,身前卻突然出現兩道身影。

諸葛子應拼盡全力,操控周邊所有偃甲,一個一個在前方壘起。

謝景山雙劍交疊,眼中血絲爆裂拼盡全力護持癱軟的謝天寶,被寒冰狂暴吞沒之時,肩頭一沉。

邢駝子眼神恐懼,咬牙沖過冰牆裂縫,先逃一步。

石禹銘踏地而起,身形拔高,宛如高山不可逾越。

哥哥武朝護着弟弟武陽,夜天琅和趙奔雷堅定地站在裴勝月身側,裴勝月一把将姜鈴兒推過馬上閉合的裂縫,橫刀在前。

封竹心和左丘鶴凄然一笑,雙手握在一起,各自的本命靈器震動嗡鳴,音波和墨迹漣漪護在所有人周圍。

早已逃出大陣,逃到遠處的衆妖感覺到後方動靜,鹿靈停下腳步回望。

一道身影帶着凜冽劍氣,猛地沖過他身邊,義無反顧地朝着戰場撲去。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轟!

冰藍色的狂浪橫掃千裏,四道氣勢磅礴的光柱直沖九霄,天與地同時被震得碎裂翻滾,一浪浪朝周圍肆虐碾壓。

整個大荒發出不堪重負的崩塌聲,四分五裂,再難挽回。

陸南枝被餘威狠狠撞飛,幸好身後劍匣爆發一抹藍光,及時将她護住。

待到她爬起之時,漫天冰晶洋洋灑灑,被凍結的萬裏東海已成虛空浮島,周圍都是破碎的大荒陸地和天穹,不斷的崩碎,泯滅。

虛空風暴呼嘯着,發出鬼哭之音,陸南枝身體前傾,頂着狂風艱難地向着戰場方向挪動。

“啊啊啊——”

悲痛的哭嚎聲響徹在滿目瘡痍的冰原,到處都是被冰凍的血肉殘肢,到處都是劫後餘生,看到同伴慘死,痛不欲生的修士。

原本一百多的化神修士,此刻一眼望去,還能動的,寥寥十幾人而已。

被烈火焚燒過的焦土中,半身浴血的趙拂衣幽幽轉醒,耳鳴尖銳,頭暈目眩。

她身上趴着昏迷不醒的溫妙,半個身子凍結成冰,背後血肉模糊,插滿了鋒利的冰刺。

趙拂衣抱着溫妙坐起來,看到旁邊屬于莫平的棋盤隻剩半邊,到處都不見蒼火的蹤迹,但是那一地焦黑混合着血迹,就說明……

“蒼火師弟,莫平師兄……”

趙拂衣淚意洶湧,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不遠處,諸葛家幸存的修士抱着諸葛子應和另外一個師兄冰冷的身軀,痛苦哭嚎。

“祖父!!!”

謝景山的滿身狼狽,跪坐在一片冰渣旁嚎啕大哭,那片冰渣之中,還有半張謝天寶含着慈祥笑意的臉。

早已做好赴死準備的石禹銘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活着時,愕然失色,周圍盡是凄厲的哭嚎聲,他茫然地站起來,鮮血順着臉頰滴答下落。

腳邊是封竹心和左丘鶴已經失去光彩,爬滿冰霜的琴和筆。

夜天琅和趙奔雷重傷昏迷但還有氣息。

武朝抱着武陽毫無聲息的屍體,哭罵着,“我是兄,你是弟,要死也應該是我這個當兄長的死啊,你這個傻子,傻子……”

裴勝月滿身是血滿臉是淚,從陣外連滾帶爬,踉踉跄跄地跑到跟她換了位置的姜鈴兒身邊。

“姜鈴兒,你不是答應過我嗎,再也不幹這種以命換命的事情,你答應過我的啊!!!”

姜鈴兒虛弱地對裴勝月牽起一點嘴角,“我……忘記了……下次……下次真的……真的不會……了……”

姜鈴兒渾身一軟,徹底沒了氣息。

“鈴兒你醒醒,别丢下我一個人啊,别丢下我,求求你别死,别死啊……”

裴勝月緊緊抱着姜鈴兒,痛不欲生地哭嚎着。

石禹銘心中酸痛,眼眶泛紅想要過去安慰,突然踩到一樣東西,他低頭一看,居然是邢駝子的亂星盤,此時隻剩破碎的三分之一,上面還有一點微弱的靈光。

石禹銘記得,邢駝子早就跑了,以前不論有什麽事,他總是第一個逃掉。

石禹銘半跪下去,拿起破碎的亂星盤,上面還殘留着一點邢駝子的元神,發出微弱的聲音。

“我的卦真……準啊……”

亂星盤上最後一點靈光随着聲音消散,石禹銘鼻頭蓦地泛酸,他終于想起來了,最後那一刻,大家腳下出現的亂星盤光影。

是邢駝子,拼死救了大部分人。

石禹銘抱着亂星盤碎片癱軟跪坐,低着頭雙肩劇烈聳動,無聲哭泣。

陸南枝撲到趙拂衣身邊,跪坐在地,從焦黑廢墟中撿起半塊玉簡,上面還有半個‘秘’字,分明就是蒼火的東西。

看着趙拂衣強行壓制心底悲痛,喂溫妙吃下丹藥,踉跄站起将其背在身後的樣子,陸南枝心如刀絞,滾燙的熱淚從眼角滑落。

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麽?!

她生平第一次,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從前就算是陸氏滅亡,她悲痛之餘,隻覺解脫輕松,後來修行,向來獨善其身,隻在心中爲寥寥幾人留下位置。

即便是人魔兩族的戰争牽扯到她身上,她也從不會以此爲難和綁架自己,依舊覺得事不關己,不管狂風暴雨,她也隻認準劍道巅峰,一往無前。

可是這一刻,看到這麽多師長親友殒命眼前,就因爲人魔兩族之戰,陸南枝再也沒辦法将自己置身事外,涼薄的看着。

他們何其無辜,他們又做錯了什麽,要去承受這一切!

陸南枝無法抑制地痛恨自己,覺得自己無能無用,她明明可以做些什麽去阻止這一切,可是她思慮過多,瞻前顧後,最終什麽都沒做!

強大的負疚感讓陸南枝心如刀絞,拳頭緊握,一個瘋狂的念頭,無法抑制的在她心中紮根,欲破土而出。

趙拂衣強壓淚意,衣衫破爛,滿身狼狽,她背着溫妙掃了眼跪在地上的陸南枝,迎着狂風和驚雷,堅定地看向東方歸墟。

“沒時間給你在這裏哭,還有力氣就給我站起來,唯有逃出去,才能不負他們拼死相救!人活着,才有希望!”

說完,趙拂衣拼盡全力架起遁光,背着溫妙繼續前行。

趙拂衣身上那股氣勢影響着周圍所有人,裴勝月也背起姜鈴兒,石禹銘把亂星盤碎片塞進懷中,扛着夜天琅和趙奔雷,強拉着武朝走。

陸南枝抹掉眼淚,過去拉起謝景山和諸葛家的修士。

其他僥幸存活的幾人紛紛強壓悲痛,重新站起來,繼續朝着歸墟方向逃去。

半空中,身受重傷的洛看着下方慘狀,發出暢快的大笑聲。

氣憤又悲痛的玄玑和九尾天狐再次出手,一齊出手斬殺洛。

洛挺起脊背,筆直的站着,身上冰甲破裂,魔角斷了一根,雙眼依舊含着屬于王者的傲色,踏步向前,毅然決然的迎上玄玑和九尾天狐。

隻求,同歸于盡!

轟!

驚天動地的轟鳴聲又一次掀起狂風駭浪,疲于奔命的人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鹿靈帶路,衆妖護持,堅定地沖向歸墟。

當整個大荒崩塌得隻剩歸墟方圓百裏地界,像孤島一樣漂浮在虛空中。

鹿靈跑得太快,差點墜入歸墟深淵,碎石被他踢落,砸進黑暗。

這時,一道令人心潮澎湃的白光突然從那深不見底的溝壑中沖天而起。

歸墟底部,無數白色光芒交織纏繞,形成拳頭大的漩渦,并且逐漸擴大,爲衆人打開一條生路。

可惜,那生路尚未完全打開時,異變突起,一個個巫文自歸墟底部黑暗中亮起,帶着強橫的力量沖入漩渦。

漩渦劇烈震蕩,随時都有破滅的可能!

這是危早在他出事之前就做的布置,他跟洛互相看不順眼,但在打壓人妖兩族這件事上,永遠一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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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0章 你先走!

趙拂衣把溫妙交給陸南枝,試圖起陣抵抗巫文力量撐開出口,可是她試了幾次,都難以成陣。

最後用力過度,一口血噴出來,身體疲軟,幸好裴勝月在旁扶了一把。

經曆一場生死大戰,除了妖族還有一些餘力之外,其他人無論是身上的法寶還是丹藥,都空空如也。

裴勝月把手按在趙拂衣身後,将自己體内僅剩的靈氣渡給趙拂衣。

“拂衣真尊,靠你了!”

其他人見狀,隻要是修靈氣的,紛紛出手,将靈氣渡給趙拂衣。

妖族也是一樣,塗山殷和鹿靈帶頭,人妖兩族,齊心協力。

面對衆人期盼的眼神,趙拂衣一顆心沉甸甸的,面容一肅重整旗鼓,今日就算是拼得元神俱滅,她也一定會把他們都送出去。

陸南枝背着溫妙,一個人在旁看着,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什麽都幫不上。

她不禁按了按腰間的金蘭鈴,鈴铛也一直沒有回應。

小白,你在哪,大家現在都很需要你,如果你在,是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彙聚趙拂衣元神力量的金芒像一道利刃,強勢沖開巫文封鎖,沖進下方即将破滅的漩渦之中。

趙拂衣眉頭緊鎖,從背後傳來的熱流彙聚一處,帶着所有人的決心,讓那細長的金光一點點向外擴散,硬生生将那一圈巫文所成的封鎖撐開。

沒了巫文力量的幹擾,漩渦逐漸穩定下來,吸收虛空中的力量,迅速向外擴散。

衆人衆妖眼含激動,一直盯着他們的逃生之路,誰也沒有注意到,那些巫文之中,正有一絲絲灰色毫光,透過趙拂衣撐起的大陣,侵入她識海元神之中。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混亂蠱惑的聲音在趙拂衣識海中響徹,那些灰色毫光像毒蛇一樣,纏繞在她元神上,狠狠咬下去,用混亂的毒液侵蝕她的理智。

“滾!”

趙拂衣眼神一厲,憑借強大的意志力保持頭腦清醒。

可是即便她能夠保持意識的清醒,那些混亂的力量依舊在她身體其他地方肆虐,讓她所掌控的大陣越來越難以穩固。

大陣撐開僅容一人通過的通道,趙拂衣額上沁出冷汗,青筋暴起,大喝一聲。

“走!”

聞聲,石禹銘趕忙将傷重昏迷的夜天琅從陣中扔出去。

大家看到夜天琅順利通過,并無意外發生,這才開始蠢蠢欲動,但是陸南枝身上突然迸發出森寒的劍意。

“傷重的先走!”

陸南枝還是全盛狀态,沒有人敢跟她對着幹。

所有人和妖隻能按耐住焦躁的心情,看着石禹銘繼續把趙奔雷,溫妙這些身受重傷的人一個接一個丢下大陣。

“石禹銘,你先過去那邊接應!”陸南枝沉聲道。

從這裏出去會到哪裏,此刻誰也不知道,如果直接就能到墜魔淵外,那裏有諸多正道修士和大乘仙君接應,自然無礙。

但是萬一,又是一處兇險之地,過去的三個都重傷昏迷,會出大事。

所以石禹銘沒有猶豫,對裴勝月他們點了下頭,就跳下大陣。

就在這時,一道黑芒從暗處沖來,迅電流光,跟着石禹銘一起沖下大陣。

那黑光,赫然就是沈明鏡。

洛當時丢下陸南枝和沈明鏡之後,沈明鏡生怕陸南枝對他不利,第一時間逃離,并且洛給他的令牌,就是護他平安的。

沈明鏡來得太突然,正在墜落的石禹銘看到黑光,根本來不及思考,本能對着黑光就是一拳。

“不要!”

裴勝月失聲大喊,可是已經來不及,石禹銘那一拳的力量并未擊中沈明鏡,卻震在趙拂衣的大陣結界上。

噗!

趙拂衣一口鮮血噴出,再也壓制不住體内混亂之力,雙目蒙上一層血色。

金色陣光眨眼間就要破滅,周圍巫文光芒大作,猶如萬千利刃。

沈明鏡已經順利沖過漩渦,衆人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石禹銘即将被萬箭穿心。

就在這時,大地又一次崩碎震蕩,鹿靈腳下一滑,朝着歸墟深淵墜落。

他驚恐地瞪大雙眼,四蹄倒轉朝上不停撲騰,身上盈白的光芒照亮周圍,照出黑暗中一點微不可查的波動。

鈴鈴~

陸南枝腰間的金蘭鈴突然發出清脆的聲響,一隻素白小手從黑暗波紋中猛地伸出,一把抓住鹿靈後蹄。

“鎮天印!”

一方黑印電射而出,浩蕩金光驟然綻放,耀眼奪目,眨眼間撐起布滿龜甲紋路的結界,擊碎周邊巫文,撐開一條出路,讓石禹銘順利墜入漩渦,消失不見。

衆人屏住呼吸,緊盯着那隻素白小手,因爲太小了,他們即便想到某個人,也不敢确定。

陸南枝激動不已,金蘭鈴響,是小白!

倒吊的鹿靈用力彎起脖子,未見其人,先用力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令鹿上頭的熟悉味道。

“仙芝!”

素白小手突然松開,鹿靈朝着下方漩渦墜落,最後隻看到七八歲的女童,白發披散,衣衫破爛,提着一杆赤龍盤繞的黑鐵長槍從那波紋中一躍而出。

江月白跳到歸墟邊緣,擡起金色雙眸掃視在場那一張張吃驚到不敢置信的雙眼。

就這幾個人,一眼就能看清楚,少了許多,叫江月白心中一沉,忍不住朝後方破碎的滄海望去。

眼前閃過蒼火揣着手蹲在房梁上,偷看自家師父的畫面,還有莫平被她問得想哭又笑的樣子。

還有天寶真尊,氣急敗壞踹謝景山的場景,還有被她好幾次揍得鼻青臉腫的諸葛子應,跟她對罵的武陽,害她鑽洞丢人的邢駝子,外表單純可愛,實則有點小壞的姜鈴兒,

還有流鼻血的左丘鶴,總對她抛媚眼的封竹心,她還在想,這倆明明互相喜歡,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滾到一起,好讓她在他們結侶大典上,拿左丘鶴自插鼻孔的留影玉,敲上一筆……

可惜,這些全都成了泡影,消失無蹤!

江月白的心好像被鈍刀來回切割,她用力握緊手裏嶄新的燭龍槍。

“對不起,我還是來晚了。”

趙拂衣,陸南枝和謝景山三人一眼就認出了江月白,因爲她現在樣子,除了頭發和瞳仁的顔色之外,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江月白你怎麽……”謝景山簡直不敢相信他此刻看到的江月白,返老還童了?

“你是……江月白?”

裴勝月等人也不敢認,不光是身形樣貌,還有江月白已經化神巅峰的修爲,甚至于她周身隐隐有靈光被壓制,就好像她的修爲也在被什麽壓制着一樣。

簡直恐怖!

此時不是解釋這些事情的時候,江月白用九幽瞳一眼就看清楚趙拂衣此刻體内和識海肆虐的混亂之力。

她提着長槍走過去,捏住趙拂衣的手腕,直接将那些混亂之力吸入自己體内。

“你們還不趕緊走!”

江月白冷聲催促,其他人和妖立刻反應過來,接二連三的跳下歸墟深淵。

“拂衣師姐,你們先走。”

江月白不等趙拂衣說什麽,就把她推下深淵,她的力氣奇大無比,根本不容趙拂衣抗衡。

塗山殷深深看了眼江月白,原本輕浮的眼神到此刻變得恭敬,帶着感激和一些仰慕,就那麽緊盯着江月白,倒退着跳下深淵。

謝景山眼含悲痛,再次看向他祖父犧牲的地方,下巴微微顫抖着。

“祖父,我和爹娘要怎麽交代……”

謝景山還想再說什麽,江月白不耐煩地走過去,一擡腳就把謝景山踹下深淵。

“廢什麽話,滾!”

謝景山墜落之際,雙眼睜得老大,望着越來越遠的江月白,蓦地苦笑了下,是她,錯不了!

最後,歸墟邊隻剩下江月白和陸南枝留到最後。

轟隆隆!

大地劇烈震動,天地破滅的驚雷猛地劈在歸墟之中,整個歸墟深淵瞬間被劈開兩半。

江月白和陸南枝各自倒退躲避,歸墟裂開兩半,兩人被分隔兩邊。

強橫混亂的虛空之力如同利刃,讓兩人無法靠近彼此。

鎮天印回到江月白手中,下方漩渦中雷潮洶湧,組成漩渦的白色氣流正在雷光之中迅速湮滅。

“阿南你先走!”

江月白沖着對面大喊,她所在的陸地被剛才的力量震動,正朝着越來越遠的地方漂浮。

此處法則不同于外界,即便化神修士,也扛不住陸地之外的虛空風暴,江月白雖然能夠硬抗,可……

江月白餘光朝後方掃了眼,這樣回去,她不甘心!她也不能接受此刻的局面!

她看了眼手上的燭龍槍,按了按丹田,想到蓮台小世界深處的大家夥,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陸南枝眼眶泛紅用力搖頭,努力抵抗虛空風暴,伸着手試圖朝江月白靠近。

咔嚓!

又是一道驚雷劈下,正好落在陸南枝腳下,好像某種天道警示,将她狠狠震飛,渾身電光纏繞,未曾爬起就是一口鮮血噴出。

江月白緊張地看着陸南枝拄着劍重新站起,她用力擠出一絲笑容,迎着狂風對陸南枝大喊。

“阿南,這裏是大荒,這裏的時間是混亂的,或許一切還有機會,你先出去等我,我一定會把大家都帶回來,等我好嗎?”

下方的漩渦隻剩最後一絲就要破滅,陸南枝滿臉是淚,緊緊咬了下嘴唇。

“江月白,我會一直等,就算此生不入仙界,也要等你回來!”

陸南枝心如刀割,卻還是選擇跳下深淵,不給江月白添亂。

看着陸南枝和那道漩渦一起消失不見,江月白如釋重負的笑出來,轉身看向後方,已經徹底破滅的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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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9 20:56:35 |只看該作者
第911章 回溯

腳下的陸地正在迅速破滅,江月白很快連落腳之地都會沒有。

江月白拿起手中燭龍槍,原本槍已經損壞,但是此刻重獲新生,因爲整個燭龍沉眠之地,都在槍中。

這是燭龍要求的,它當年傷得太重,即便沉睡了十萬年也無法恢複,這次又被危一通折騰,死亡已成定局,隻是時間問題。

所以它要用它最後的力量,給白九幽一線生機。

具體要怎麽做,燭龍沒有說,能不能成,燭龍也不敢保證,燭龍也是看到玉塵還保留着白九幽一絲神魂,才想到辦法。

江月白也不知道,這是白九幽留下的神魂,還是玉塵所爲,她總覺得是後者,玉塵的真身究竟是什麽,江月白越來越好奇。

眼下她能做的,就是照燭龍的吩咐,以混沌之力将整個燭龍之地封在燭龍槍中,之後她和燭龍還要做很多事情,努力讓白九幽回來。

此刻槍無法收入蓮台小世界,隻能拿在手中。

江月白用神識溝通槍中燭龍,詢問它能否借助時間法則,讓此地時間回溯到所有人死之前。

片刻之後,江月白失望垂眸。

燭龍說,白九幽和其他人,她隻能選擇救一個。

而且燭龍所掌握的時間法則不完整,隻能影響自身周圍,等于燭龍一旦回溯時間,她也會回到燭龍沉眠之地,回到危死之前。

因爲所有人死的時候,也是危死的時候。

而燭龍一旦這樣做,就再沒有餘力去救白九幽。

燭龍這邊的路走不通,江月白就隻剩下最後一個指望,蓮台小世界海底的鲲鵬之靈。

但是,江月白對此完全沒底,也沒有分毫把握。

“試試再說,若不去争取,我也得死在這裏!”

江月白一把将燭龍槍插在地上,祭出鎮天印,盤坐在槍下,頭頂閃電橫空,周圍天地破滅。

閃電銀光照亮江月白堅毅的小臉,她的意識沉入蓮台小世界中。

敖卷和沈懷希他們都在主島上修養,她也得把他們都帶出去。

掃了眼已經救回來的紅葉,江月白意識化作十七八歲的自己,徑直鑽進海中,一直向着蓮台小世界海底最深處遊去。

越來越深的黑暗和寒意侵蝕着江月白的意識化身,她在心中呼喚着鲲鵬之靈,可是任憑她怎樣在黑暗中尋找摸索,就是不見鲲鵬之靈的蹤迹。

自從蓮台融合了鲲鵬眼,這道鲲鵬之靈就一直在蓮台小世界的海底沉睡,直到有一天積蓄足夠的力量,化爲蓮台的器靈。

甚至,蓮台中充斥的混沌之力,可以讓這個世界誕生新的鲲鵬。

找了快半個時辰,江月白的心開始慌亂,她的本體随時都有可能死在外面。

鲲鵬,你到底在哪!

江月白用力呼喚,這時,一點藍光從她眉心浮現,竟是冰甲蟲王玉塵。

玉塵在海底振翅,身上幽藍的光芒照亮周圍,帶着江月白繼續向前遊動。

遊了片刻,玉塵停下來,雙翅在海水中劃出一道道漣漪。

随着漣漪擴散,江月白突然感覺到前方有個龐然大物,如同混沌天地被撕開一線,藍色的光芒驟然照亮周圍一切。

鲲鵬掀開眼皮,露出一隻巨大的眼睛,幽藍如海,帶着一些淺色紋路,就像整個天地在鲲鵬眼中浮現。

江月白整個人跟這片天地比起來,渺小如塵。

玉塵輕輕落在江月白頭頂,身上藍光明滅閃動。

江月白趕忙用意念對鲲鵬說道,“帶我去見妖聖蜉蝣好嗎?”

鲲鵬和蜉蝣,一起遨遊在時間長河之中,燭龍既然幫不了,那就隻有掌握完整時間大道的蜉蝣能幫她!

唔……

鲲鵬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巨大的眼珠動了動,好似看了玉塵一眼,之後水波震蕩起來,撞在江月白眉心。

江月白眼前景象一晃,再定神時,她再次看到那條蜿蜒曲折的河流,河中依舊是無數泛着幽藍光芒的魚,争相朝着無盡黑暗的遠方遊動。

唔——

似鲸又似鷹的叫聲傳來,鲲鵬魚躍,展翅騰空。

魚群跟随着鲲鵬,争相飛躍,聲勢浩大。

一點金光從黑暗中蕩開,化作一隻金色蜉蝣,飛到江月白面前。

蜉蝣震動翅膀,身上散出無數金色絲線,在江月白面前交織出一個人的輪廓,最終變得和此刻的她一模一樣。

“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又見面了。”

是妖聖蜉蝣,上一次在鲲墟神宮,透過鲲鵬眼見面,它也是變成江月白的樣子。

對于蜉蝣來說,百年萬年,都可以是一瞬。

江月白沒有廢話,簡明扼要道,“求您讓我借助時間長河,回到所有人死前那一刻,給我一個救大家的機會!”

蜉蝣頓了頓,眼神嚴肅,“回溯時間,更改因果,是天道大忌。”

江月白态度堅決,“那是對于正常世界來說,但我要回溯時間的地方是大荒,那裏的時間本身就是混亂的,何妨再混亂一些?”

蜉蝣避開江月白過于炙熱的目光,轉身看向時間長河。

“燭龍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一旦回溯,你先前做的努力都會白費,你就不怕生出意外變故,造成更大的混亂?”

蜉蝣将‘混亂’二字咬得很重,有意提醒,她能殺死危不容易,要是爲了救其他人而放棄,危最終可能會導緻更多人死亡。

但江月白依舊堅持要回溯,她吸了口氣,暫時壓制自己心中的急躁。

“燭龍所掌控的時間法則不能讓我一個人同時出現在不同的時間裏,但您這裏可以。”

蜉蝣眼神微閃,轉頭看向江月白。

“上一次我到這裏來,曾去過自己幼年逃難的深山,看到幼年的自己,那時的我和過去的我,在同一時間中。”

“甚至後來,我還去了爺爺死前那一刻,雖然爺爺看不到我,但他後來既然能夠轉世,我想,我當時留下的藥,肯定在某種原因下保住了爺爺的魂魄。”

“所以,您這裏可以讓現在的我,去到大家死之前那一刻,甚至讓我去改變一切。對于時間的偉力,我是敬畏的,我知道肆意更改因果,定會遭受反噬,爲此,我願意承擔任何懲罰和後果。”

“包括死?”蜉蝣突然道。

江月白渾身一震,垂眸握拳,咬住嘴唇掙紮了片刻,深吸一口氣,她擡起頭看着對面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蜉蝣,堅定地,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絕不會死!”

再大的困境,隻要給她一線機會,她也會牢牢抓住,拼盡全力掙脫出來,所以她絕不會死。

她确定以及肯定!

四目相對,蜉蝣被江月白堅定的意志所震動,它目光微微上移,掃了眼江月白頭頂的玉塵,蓦地笑了。

“死倒不至于,但可能比死更慘。替天道看守時間長河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我也算是勞苦功高有點私權,更何況你說得沒錯,那裏是大荒。”

“屬于那個……那個詞怎麽說來着,之前聽誰說過,還挺新奇的,對,三不管地帶,天不管,地不管,我也懶得管。我可以送你回溯,但是有個條件。”

“無論成功與否,你都得回來,收拾好你過去留下的一個爛攤子,若是收拾不好,哼哼,那你就會知道,什麽叫比死更慘!”

“過去的爛攤子?”江月白一臉疑惑。

蜉蝣神秘一笑,“你啊,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行了,這小蟲押我這兒,你先去吧!”

蜉蝣一揮手,玉塵飛向它,江月白則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飛,噗通一聲掉進時間長河中。

與此同時,破滅的大荒深處,一道紫雷悍然劈下,直奔虛空之中,江月白本體所在的那塊大陸。

隻可惜,在紫雷擊中之前,江月白和背後的燭龍槍,一齊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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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9 20:57:07 |只看該作者
第912章 扭轉乾坤

大荒,東海歸墟。

“天魔絕仙陣!”

大浪滔天,狂風呼嘯,洛攔截在衆人前往歸墟的必經之路上,四把寒冰巨劍撕裂天穹而至,氣勢磅礴。

四劍齊斬,澎湃的氣浪橫掃四野,撲在前面的修士眨眼間凍結爆裂。

“固若金湯!”

玄玑的聲音沖破雲霄,宏偉的金色城池拔地而起,護住所有人。

所有的一切,都跟之前一模一樣。

巨劍擦過金城,火光四濺,城垛一角坍塌,砸得冰層開裂,冰晶飛濺。

四把巨劍一個接一個插進冰層之中,連起一道不可逾越的萬裏冰牆。

雪窖冰天,風刀霜劍。

突然之間,一道奇異的風平地卷起,被玄玑護在金城中的所有修士渾身一震,無數雜亂又慘烈的畫面在他們識海中轟然爆開。

唯有玄玑和洛,一如之前般,隔空對視,劍拔弩張。

洛氣勢冷厲,緩緩擡起手臂,四劍铮鳴,呼嘯寒風迅速化作數以百萬的寒冰利劍,浩浩蕩蕩,劍尖對準下方衆人。

就在這時,洛身後蕩開一圈圈空氣漣漪,一把長槍寒光凜冽,似一條荒古燭龍破空而出,直刺洛背心。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響好似回蕩在每個人識海之中,天地間一切仿佛都在此刻戛然而止,時間定格。

漫天寒冰利劍飄散如風,玄玑錯愕地懸在半空,身前書冊保持着打開的樣子,還有未曾綻出的金光在閃耀。

下方衆人衆妖,齊齊昂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杆刺穿洛的長槍,槍上騰起一道赤紅色的燭龍光影,迅速纏住洛的身軀。

時間法則之下,洛無力抵抗,驚愕地瞪大雙眼,顫抖扭頭,想要看看背後偷襲她的人是誰,竟能如此悄無聲息的出現。

可是除了那一杆迅速吸收她全身力量的槍,她什麽也沒看到。

所有人都一樣,沒有人能看到此刻握住槍的江月白。

這一瞬,就連江月白都覺得,她是注定要回到這一刻,之前在燭龍沉眠之地所經曆的一切,都是爲了這一槍。

上一次她回到瀕死的爺爺身邊,就是因爲無法打破時間的偉力,所以爺爺看不到她,她也無法接觸到爺爺。

雖然她的努力最終因爲不知名的原因,讓爺爺保住靈魂得以轉世,但那時的經曆說明,她可以回到過去,卻難以影響過去。

所以蜉蝣才會跟她說‘無論成敗’,而不是認爲她一定會成。

而此刻,若不是燭龍槍中的燭龍身懷時間法則,她這一槍,可能根本刺不到洛身上。

幸好,她去了章尾山!

幸好,她殺了危!

幸好,她還有白九幽……

九幽,看到了嗎,這些人,都是你救下的!如果你還在這裏,定要像我一樣,使勁嘚瑟一番,再向他們讨些救命之恩吧?

江月白心中苦澀,感覺到拉扯的力量,她利落收槍。

功成,身退!

沒有洛的阻擋,剩下的事情,他們一定能克服。

*

洛渾身顫抖,抗衡不了燭龍的龍威和時間法則,含着極緻的不甘心,冰藍色的雙眸仿佛燒起一團烈火。

即便如此,她也無法阻止自己的滅亡,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四把巨劍一寸寸化作晶塵随風而散,被凍結的大地重新變回滄海。

她所做的一切,因爲這一槍,終成徒勞。

洛看着和她身體一齊泯滅的燭龍光影,用盡最後的力氣,不甘怒吼。

“我魔族後代與巫族永世爲敵!但有一日,勢要屠滅巫族,一個不……留……”

一切徹底湮滅在破碎的天穹下,洛死前還在認爲,是危偷襲她,害了她。

她的千古霸業,盡毀在危這個小人手中。

*

看着消失的燭龍槍和慢慢散開的空氣漣漪,玄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可是下方海面上,所有‘死而複生’的人,都已淚流滿面。

裴勝月一把将姜鈴兒攬入懷中,失聲大哭。

“姜鈴兒,我以後再信你的話,我就是狗!”

姜鈴兒一臉茫然,明明記得她已經死了,可此刻卻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裴勝月的體溫。

武朝也把弟弟武陽抱在懷裏哇哇哭,“蠢蛋,你别以爲救過我命,我就能讓你當兄長,我比你早生出來,那就是我的本事!”

“阿兄,那你要不先把欠我的錢還了。”

“…………”

邢駝子看到‘失而複得’,完好無損的亂星盤,寶貝一樣按在懷裏。

“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啊,我的卦真準哈哈哈!下次可不敢幹這種事了,不幹了,再也不幹了!”

夜天琅看向身邊的趙奔雷,“你不是死我前面了嗎?”

趙奔雷不欲解釋,翻起白眼。

石禹銘看着大家劫後‘重生’,一邊抹眼淚,一邊憨笑,最近眼睛是一點都不幹了。

封竹心和左丘鶴對看一眼,心照不宣,默默地笑了起來,兩隻手牽在一起,不想再松開。

謝景山顫抖着下巴,望着自己的祖父張開雙臂,“祖父……”

“大男人扭扭捏捏,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嘴上雖然拒絕,但謝天寶還是任由謝景山把他抱住,在他肩上抹眼淚,他自己也吸着鼻子,壓下眼眶濕熱。

蒼火看看莫平,看看溫妙,又把自己的寶貝玉簡摸出來看一眼,揉着肚子嘿嘿笑起來。

“好險好險,等這次回去,我定要把這秘聞錄多複制一些藏在各處,免得後世子孫被你們這群人欺瞞!”

趙拂衣失笑搖頭,溫妙擡手欲打。

大荒還在破滅,但海上的寒風已經不再刺骨,衆人都沒想到一場劫難會以這樣不可思議的方式終結。

所有人再次擡頭,看向洛消失的地方,仿佛能夠看到一個人,手持長槍,威風凜凜的站在那裏,如同天神。

沒有活到最後的人想象不出‘天神’的樣子,隻是眼含着敬畏和感激。

而裴勝月,塗山殷他們這些經曆過最後絕境的人和妖,心中那個‘天神’的形象,都是江月白的樣子。

可是,江月白此刻又去了哪裏?

玄玑身爲大荒本地的存在,并不記得一切,而外來的修士在這裏,原本就不受時間亂流的影響,所以他們記得原來發生過的事情。

玄玑催促之下,所有人和妖繼續朝着歸墟方向前進,九尾天狐不知何時,也出現在隊伍的最後方,跟鹿靈和塗山殷在一起。

沒有危,沒有洛,再沒有人阻礙他們逃出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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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9 20:57:38 |只看該作者
第913章 逃出生天

陸南枝沒管逃走的沈明鏡,在歸墟旁接應大家,隻是她總是遙望着巫族方向,按着腰間的金蘭鈴,在等一個人歸來。

對于危最後留下的巫文結界,有玄玑和九尾天狐出手,輕松破除,大家陸陸續續的通過下方漩渦,離開大荒。

陸南枝依舊留到最後,把所有人安全的送出去,這次時間充足,那道劈開歸墟的雷還未落下,她還在等。

謝景山也強硬的留下來,把謝天寶和趙拂衣他們推走,默默站在陸南枝身邊,一起望着遠方。

他們心裏都沒底,都不知道江月白會不會回來。

能通過回溯時間改變所有人命運,她必然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想到此處,謝景山和陸南枝,都生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這時,風雨飄搖的遠方海面上,突然出現一道人影,陸南枝和謝景山心頭一顫,都是一個箭步沖上去迎接。

可是到了近處,他們發現那并不是江月白。

“懷希!你怎麽會在這裏?江月白呢?”

謝景山沖到沈懷希面前,看到他面色蒼白,滿身是血,懷中還有一顆碩大的青色龍珠,被他小心翼翼的護住。

沈懷希面色沉重,看到陸南枝期盼又害怕的眼神,快速說道,“是江師姐把我和大家送出來的,她說,先前跟你說過的話,還算數。”

陸南枝再也繃不住的流下眼淚,她偏過頭,用手背按住鼻子,用力吸了口氣,将淚意和心底洶湧澎湃的無力感壓下去。

“什麽話,江月白說了什麽?”謝景山在沈懷希和陸南枝之間來回看。

沈懷希搖頭,他也不知道,他也是突然就出現在這裏的。

實際上,是江月白在回到時間長河之後,拜托蜉蝣把他們送出來的。

青龍龍珠裏,還有敖卷,紅葉,吉祥一家,燕紅玉,霧青以及所有養在江月白那裏的生靈,接下來,他們就要拜托敖卷來照顧了。

畢竟江月白可能要留在蜉蝣那裏‘幹活’,很長很長時間……

陸南枝很快恢複平靜,示意謝景山帶着沈懷希跟上,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留給他們了。

陸南枝按了按腰間的金蘭鈴,她相信江月白一定會回來,在這之前,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碰到幾個魔族,但沒有起沖突,他們離開大荒的過程很順利,從那漩渦出去,他們直接出現在墜魔淵入口處。

周圍的小型界域中,早就有人族的高階修士接應,還有大乘仙君坐鎮後方,魔族不敢趁機出手。

而且就在陸南枝和謝景山去接應沈懷希的間隙,許多魔族通過洛之前留下的空間裂隙,趁機逃了出來。

隻是魔族逃出來的數量,遠不及人族。

兩族之間心照不宣,你不動,我不動,大家各自回歸。

墜魔淵的入口逐漸消失,連帶着那道橫貫虛空的青色劍痕,也一點點消失在黑暗中,不複存在。

陸南枝看着攜手遠去的謝景山和沈懷希,餘光掃向魔族所在的方向。

“陸南枝!跟上來啊!”

謝景山和沈懷希停頓半空,靜靜看着陸南枝。

陸南枝垂眸思索片刻,再擡眼時,眼底隻剩決絕。

“我不回去了,我的道,不在那邊!幫我,跟大家說一聲抱歉。”

說完,陸南枝禦劍疾空,義無反顧的朝着魔族方向沖去。

謝景山錯愕地睜大眼,立刻就要去追,卻被沈懷希拉住。

“别去了,陸師姐的性子,一旦做了什麽決定,天塌了都不會回頭。”

謝景山心裏七上八下,總有種不好的感覺,甚至害怕下一次見面,他們會拔劍相對。

人族這邊,後方坐鎮的法天仙君等人也看不明白陸南枝突然要做什麽,思索的這片刻,陸南枝已經沖進魔族占據的那方小世界中,他們想出手也已來不及。

幸好有沈明鏡及時阻止衆魔出手,才讓陸南枝免于被斬殺當場。

進入小界之後,陸南枝徑直從那些虎視眈眈的魔族當中走過,背後劍匣震鳴,散發出讓那些魔族肝膽俱顫的氣息。

圍攏上來的魔族被陸南枝的氣勢所懾,慢慢朝兩邊分開,讓陸南枝一路無阻,徑直走到沈明鏡面前。

铮!

陸南枝猛然拔劍,一劍壓在沈明鏡脖子上,旁邊的火麒麟和負責保護沈明鏡的雷魔大驚失色,趕忙圍攻上來。

“慢!”

沈明鏡擡手阻止,氣氛冷凝,沒有人再動。

陸南枝眼中含着血絲,劍刃緩緩用力,隻需一瞬,她就能取了沈明鏡的性命。

但是沈明鏡并無懼意,靜靜看着陸南枝,看透她内心的掙紮,憎恨,和最後的決心,沈明鏡眼中一點點浮起笑意。

“哈,哈哈哈,聖主英明!”

*

墜魔淵一役之後,人妖魔三族突然安靜下來,曾經的太微星盟戰場,再無魔族蹤迹。

魔族自那日離開墜魔淵之後,整個魔域突然封閉。

人族也需要休養生息,太微星盟的重建,依舊在進行中。

玄玑附在趙拂衣的本命法寶上,跟着她回了天衍宗。

黎九川未曾看到江月白歸來,心中雖然難受,卻依舊強撐着笑臉,說他已經習慣了,還說等江月白玩夠了,總會回來。

話是這麽說,可他臉上的落寞和擔憂,所有人都能看出來。

沈懷希去找撫章複命,撫章如約,放了沈懷希自由,再不幹涉他選擇。

自那之後,沈懷希再也沒有見過撫章,他又像之前一樣,從修真界‘消失’,誰都找不到。

沈懷希總覺得,撫章複興巫族的決心,并沒有熄滅,隻不過撫章要複興的,是真正的巫。

裴勝月他們幾人一起,找上各自的師父,要他們爲天衍宗,爲江月白和陸南枝正名。

之後法天仙君親自昭告全上界,天衍宗江月白和陸南枝爲人族做出的貢獻。

一時間,江月白和陸南枝之名,震動整個上界。

任誰提起她們,都要稱贊一聲英豪,年輕一代更是将其奉爲榜樣。

上至萬歲老人,下至三歲孩童,都知道江月白和陸南枝的事迹。

天衍宗也成了整個上界最爲炙手可熱的宗門,每年開山收徒,熱火朝天,場面壯觀。

*

妖域,某日。

平靜已久的界河突然翻湧起來,不多時,一個個子小小的四尾小白狐從中一躍而出。

落地之後滾了一圈,再爬起來時,就變成一個手拿大棒,呲着尖牙,兇巴巴的小娃娃。

“翻船草,出來一戰!”

小狐狸奶兇奶兇的聲音響徹妖域森林,驚飛鳥雀無數。

密林深處狐族領地,正跟塗山殷一起選天狐一脈傳承者的九尾天狐擡起腦袋,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眯起雙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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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2-8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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