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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第六賽季:靈山九歌 第二百四十七章 齊諧者
藥師玲瓏和北崖卡了半個小時的空氣牆,死活沒能過去,簡直不可思議!
他們倆正準備和這破玩意兒槓上,風雪漸弱,夜幕透出二三晴色,遊戲中的幾個小時過去,時辰來到傍晚,西邊霞光若隱若現。
空氣牆就這麼突兀地消失了,兩人一頭撞進峭壁,頭破血流地滑下來,落到山壁的一處凸起。
藥師玲瓏縱身飛跳,精準地落在旁邊的洞穴口,她怕進去就立即觸發任務,等他過來才一道入內。
[??]:遠道而來即是客,小友請進
視野從昏暗轉為明亮,她看見山洞裡的人,一隻白毛小猴子在吃果子,一個落拓的酒鬼在呼呼大睡,還有一個白鬚老翁,正和善地看著他們。
[??]:今日風雪甚重,不宜趕路,好在還有羊湯一二,酒水若干,小友自便
[藥師玲瓏]:老丈客氣了,在下誤入此地,有所打擾之處,還望海涵
雙方文縐縐地寒暄兩句,對方才說出自己的身份:[老朽姓列,鄭國人,與弟子在此地遊歷講學]
「找到了。」列子名寇字雲,鄭國人,後被尊為沖虛真人。
[藥師玲瓏]: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沖虛真人
[列子]:虛名而已
雙方對話片刻,藥師玲瓏便拿出包裹裡的燒鵝,北崖拿了羊羔酒,湊出一桌美食。
列子笑著接受了他們的宴請:[小友慷慨,老朽也不能白吃你們的東西,就以一則奇聞佐酒,如何?]
兩人自然同意。
列子先說了一個白鵝報恩的故事,內容和志怪小說中差不多,大概就是一個姑娘被嫉妒她的人利用巫術變成鵝,家裡人以為她被狼叼走了,沒想到她其實一直在家裡與畜生為伍。後來有個書生在雨夜借宿,聽見白鵝哭訴自己悲慘的命運,心有不忍,幫她挖出了詛咒自己的東西。姑娘終於變回人形,嫁給書生為妻,兩人子孫滿堂。
這當然不是北崖想聽的。
他奉上美酒,再換一個。
列子又說起豬龍的故事,說有個酒家的孩子生了病,每天吃十斤飯都不夠,從早到晚不停在吃,什麼雞鴨魚肉穀糠泔水,來者不拒,直接把殷實的家裡吃窮了。直到他父母割肉相餵,他才終於說吃飽了,在屋中呼呼大睡,不多時,風雨大作,父母擔心他回去一看,原地已經不見孩子,只有一隻碩大的豬龍。
它吐出一塊玉石,說養育之恩沒齒難忘,今後便保他們一生富貴,此後便乘風雨而去,他父母將玉石放進水中,水就變成了美酒,家中不久便東山再起,變成一方富戶。
很聊齋的故事,可惜,依舊不是北崖想要的。
他再呈上一份魚膾。
列子也接受了,卻說:[事不過三,我最多講三個故事,再多可就沒有了——]
一句話成功讓北崖心跳加速。
但他的魚膾給對了,列子沉吟片刻,便說:[終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其長稱焉,其名為鯤……]
鯤鵬的故事人盡皆知,實在不必多贅述。
列子說完,二人便得到提示。
[你獲得了新的齊諧殘頁]
「齊諧者,志怪者也」,齊諧就是一個收集志怪的成就。九州地大物博,克系遍地,類似的怪談不在少數,大部分玩家早就觸發過一兩次,委實不稀奇。但截止十周年,依舊沒有人能收集完這個系列的所有故事。
應瓏翻翻自己的書櫃,遊戲會掉落一些書籍,收集書籍即可獲得閱讀熟練度——這玩意兒人人都知道,可無人在意,沒人刷也沒人研究。
言歸正傳,齊諧就是書架裡的一本書,總數為99,她已經遇見十幾次,總共就有十幾個欄目。
最下面的一個就是【鯤鵬】,點進去就是《湯問》裡的原文。
她思索片刻,關掉繼續選NPC對話。
無響應。
奇遇已經結束了。
應瓏看向男朋友,他抿著嘴角,專心致志地盯著屏幕,側臉的輪廓繃得緊緊的,露出清晰的下頜線。她摸摸他的後背以示安撫:「今天這個任務還挺有用的。」
「還有後續?」許圖南切換目標,卻沒有觸發對話。
她嘆氣,笨死他算了,這麼笨,上回是怎麼找到玉璽的,還是說幸運兒不是他?
「克蘇魯的一個特點就是不可名狀,不可知,不可直視。」應瓏道,「你現在知道了『鯤鵬』,說不定就能觸發前置任務了。就算沒有,北冥天池是地圖上標出來的地方,官方早晚會開地圖,也肯定會給我們看到鯤鵬。」
說到這裡,她沒忍住好奇心,兩人的關係也到了能談論這個的時候,「你說想找彩蛋是指什麼?」
兄弟倆以鯤鵬為名,想在遊戲裡找鯤鵬彩蛋,乍聽起來還算合理,但仔細想想就不難知道,二者有個屁關係啊。她叫應瓏,最多想想應龍在哪兒,屆時打卡拍照,彩蛋和她有毛關係,除非送應龍寵物。
「我不知道。」許圖南坦白,「我就想找找看,看看有沒有和我有關的東西,他心裡……」
他停頓了一下,不大好意思直說,含混道,「有沒有把我當回事。」
「『他』是你哥哥?」應瓏微蹙眉梢,「許北溟和九州有什麼關係?」
「他是九州的那什麼……製作人?」許圖南說,「生前。」
生前?製作人?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
應瓏眨眨眼,語氣依舊尋常:「你們兄弟倆是鯤鵬,正好有北冥天池這個地圖,你就想知道,他有沒有在遊戲裡做你們倆的彩蛋?比如天池邊上有對打魚的兄弟,哥哥叫小北,弟弟叫小南?」
「咳。」有的事兒自己想想不覺得有什麼,被別人說出來就怪肉麻的,許圖南清清嗓子,不肯正面承認,「我就隨便看看。」
應瓏瞥他眼,心念電轉。
她比誰都清楚,天池邊上並沒有南北兄弟,許北溟就算留下什麼,恐怕也不是他想的那樣。
這可怎麼哄?
「你來嗎?」許圖南已經傳到燕國,準備往天池走走了。
應瓏心裡嘆氣:「來。」自己的男朋友,當然只能自己哄。
傳送到燕國邊境的馬集,馬頭琴蒼涼,舞姬就在空地上起舞旋轉,向路人賣藝求賞錢。
北崖往角落的瞽者碗裡丟銅錢。
空格蓄力,鬆開投出,是一個套圈的小機關,投中會有「當啷」一聲脆響。
他連續扔中十次,對方才開口:[多謝俠士]
北崖繼續扔,三十次,瞽者又說:[俠士慷慨]
中五十次,他說:[俠士不必如此]
等到七十七次,瞽者才曰:[唉——俠士雪中送炭,還請賞臉飲杯濁酒]
「這是什麼任務?」她問。
許圖南道:「這人是個小說家,他有木鐸。」
藥師玲瓏走近,仔細觀察,果然在對方腰後發現一個木鈴鐺,先秦有採詩觀風的習俗,《詩經》就是這麼來的,而小說家道聽途說採集民間事,也差不多是這麼個情況。
「我之前一直和他對話,想打聽鯤鵬,但他從來不說,今天再試試。」
瞽者將他們請到一處帳篷,說起遙遠的傳說:[上古之時,妖獸橫行,天災頻發,凡人之界猶如長夜,不見天明,直至唐堯建國,一統諸國,方見人間曦光。]
許圖南看這開頭就知道沒戲了,又是三皇五帝的傳說。
但女朋友看得專注,他便收起心底的失望,陪她一起往下看。
瞽者嘆道:[可人治取代神的意志,豈是這般簡單?試想當年唐堯制訂曆法,便有十日禍世,后羿射之,方有日升月落的紀年,虞舜生有雙瞳,因感天地之變而卒於蒼梧,夏禹驅趕洪流,耗盡心血鑄九鼎定漂移之陸,成湯祭祀玄鳥,方才能殺死履癸宮中名曰妹喜的假神……如此艱辛,卻不過是在神祇昏睡之際爭得片刻喘息……]
他搖晃手中的木鈴鐺,輕輕嘆息:[如今紫微星暗,異象迭生,這人間又要迎來一場浩劫,此間天下,誰能再現唐堯萬國之盟的霸氣,虞舜安定百姓的仁愛,夏禹治水定鼎的堅毅,商湯濯污揚清的智慧?]
應瓏剛看到這段文案的時候,心裡十分無語。
還能是誰?當然是玩家,堂堂第四天災!
但仔細琢磨了下,心頭狂跳,直覺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萬國之盟的霸氣?九州霸主??
安定百姓……嘶,吳越的劇情已經過去兩年,都快忘了,最後是不是用黎民勸說吳王投降來著?
夏禹治水的堅毅,毅力的話,像不像挖礦人的努力?她挖了幾萬次的礦才得到第二塊玉璽。
智慧,商湯什麼智慧,鳴條之戰?沒有頭緒。
但這麼一代入,真的好像啊。
越看越像。
她趕緊瘋狂截圖,保存相關文案。
如果真的第六感對了,這句話就是玉璽的暗示,那麼前面的內容也是有意義的了?四位開國皇帝(姑且稱之)都是與神為敵,為人類爭取到了和平。
當年玉璽出現後,遊戲出了什麼新版本嗎?應瓏回憶良久,有些頭緒,又覺得都是牽強附會,越想越亂。
「唉。」她忍不住嘆息。
「又很克對吧。」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思路更是如此,許圖南完全沒猜到她的算盤,還在說,「后羿射日是為了創立時間?時間很重要嗎?」
應瓏回神,想想道:「重要吧,時間在宇宙沒有意義,對人有,有了時間才有秩序,克蘇魯是無序的。」
她瞥他一眼,「你還問我,你哥哥不是製作人嗎?」
「故事劇情不是他做的。」許圖南簡單和她說了九州創始人的事,「我只見過青鳥一次。」
應瓏知道這名字,五周年慶典她搶到了票,見面會上出現過這位女製作人,提問環節她還抽到號碼,問了對方一個很傻X的問題。
不過,許北溟沒做劇情的可太好了,否則還真有點為難——許圖南明顯對他的死難以釋懷,老戳人家傷疤不像話,但一個億的線索擺在眼前,誰敢拍胸脯說自己不會拋棄一次良知?
「怪不得最近九州的時裝做得都不錯,原來的美術回去了啊。」她挑了個安全的話題,「我最喜歡原來的美術風格,古樸宏偉,比日韓的遊戲大氣很多。」
許圖南「嗯」了聲,北崖在帳篷裡四處摸東西,把陶甕裡的銅板都掏出來了。
唉。
應瓏暗暗嘆氣,開始哄人:「許北溟既然不做劇情,彩蛋是支線的概率很低啊。」
他果然被吸引注意:「是嗎?」
「程序員嘛,你往代碼的方向猜猜。」她鎮定道,「比如說,那個魚在半空跳起來落進水裡,正好是這樣的。」
她屈攏手指成半圓弧,食指和食指相對,拇指與拇指相碰,合出一個愛心。
許圖南:「……」
他醞釀了會兒,誠實地說:「有點肉麻了。」
應瓏靜靜地看著他。
[你觸發了戰鬥]
[已傳送進競技場(1V1)]
具體內容省略,總之,許圖南垃圾話開場,應瓏回以肘擊,雙方沒一會兒就拍打在一處,可惜,戰事雖酣,明天卻要體檢,必須早睡,只能點到為止,踹他回房,遺憾地結束本日的挑戰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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