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綠蘿裙] 遊戲搞到一個億 (全文完)

蔡仲子

卷六　第六賽季：靈山九歌　第二百一十章　使壞

　　第三天的開荒只持續了一個白天，這日是週六，晚上有攻防戰。

　　晚飯在許圖南家吃，飯後，他送應瓏回客棧，順便遛狗，四十分鐘就回，洗澡登賬號，早早進YY頻道準備。

　　大活動，人總是到得特別齊，鐵馬秋風比他更早，和煙雨樓的兩個老板在私密頻道聊天，許圖南看藥師玲瓏不在，跳下去和他們打招呼。

　　「上了？」鐵馬秋風道，「今天怎麼打？」

　　「還是打帝王閣。」許圖南說，「打散為止。」

　　萬神殿看中了燕趙，龍戰看上了齊魯，夾在中間的帝王閣可不就是兩家幫會的眼中釘肉中刺，從領地發展角度說，打他們利益最大。當然了，遊戲裡，利益不一定是首位，針對帝王閣的另一個原因也很樸實，打他們比較有激情。

　　龍戰這麼大個公會，總不能去打普通公會吧？牌面呢？激情呢？

　　帝王閣作風強勢，經常攪風攪雨，大家打起來勁頭才足。

　　離譜的事也在於此。

　　帝王閣同時被萬神殿和龍戰針對，處於劣勢，可因為打得激情，吸引了好戰分子加入，越打越上頭。據間諜消息，帝小天報銷了幾萬塊的機票，邀請其他服的戰爭公會轉到君臨，一起打大名鼎鼎的龍戰。

　　鐵馬秋風精神抖擻：「包了多少人？」

　　「第一批好像就五百個。」轉服機票兩百塊一張，五百個就是十萬塊，一個頭等艙的價位而已。

　　煙雨樓的牛老板道：「今晚有激情了。」他看看時間，七點零五分，藥師玲瓏還沒進頻道，「藥師呢？」

　　「她今天不在大團。」許圖南道，「幹壞事去了。」

　　鐵馬秋風立即問：「你去嗎？」這王八蛋要是也去，他也非去不可。

　　「不去。」許圖南道，「我指揮。」

　　「那行。」

　　他們閒聊兩句，回到大廳頻道，烏泱泱掛著三千多號人。

　　許圖南試了試麥，查看勢力和團隊面板，確認無誤後讓眾人集合準備。

　　七點二十五分，龍戰集合完畢。

　　七點三十分，攻防戰開始。

　　龍戰浩浩蕩蕩北進，聲勢浩大，藥師玲瓏悄然南下，埋伏在了靈蛇村旁邊的林子裡。

　　時間一到，楚國灰色的地圖便立即解封。

　　此前開爭霸玩法時，吳越－齊魯－燕趙都是探索過的地方，玩家多完成了主線，但楚國不同，這會兒開了攻防，卻不是洗個旗子就能佔住。

　　蠻荒之地想建立勢力，首先得要驅野獸，燃炊煙，祀神明。

　　午夜已經探索過楚國的地形，知道大部隊反而臃腫，分了三支小隊行動。

　　靈蛇村旁邊的紅湖背靠水源，地勢較為平坦，水系與長江支流匯合，交通便利，是難得的好地方，也是午夜首選的入駐之地。

　　夜墨是午夜最大的輸出，號留在大團，開的小號在開荒隊，隊長是月華，他和夜墨相反，儒家號的輸出一般，大號開荒，小號在大團方便指揮。

　　山路崎嶇，攻防戰期間又不能騎馬，也沒法坐船，他們這支核心隊伍也只有十個人。

　　一路蹣跚到紅湖，只見野獸荊棘，不見村落。

　　「就知道沒那麼順利。」夜墨玩這破遊戲兩年了，對開發組的想法很有數，往好了說叫沉浸感，大白話就是愛折騰，他抓緊時間研究，「沒法洗旗，不是，旗都沒有，這要怎麼搞？」

　　夜妃走到地圖中的旗子標記處，確實空空蕩蕩，什麼都無法互動，只提示【條件不符合，無法佔據】。

　　月華沉思：「在其他村子都要拜火，點火可能是關鍵。」

　　他拿出背包裡的木柴，用火折子點燃篝火。

　　火堆順利點燃，卻沒有更多的變化。

　　茂密的荊棘叢中冒出若隱若現的紅名，夜星星輕聲道：「有怪。」

　　「打了。」夜墨率先拉遠距離，吟唱法術轟過去。

　　掉血竟然不多，仔細看看，全是60級的野豬。

　　夜妃立即跟上法術，長夜和夜涼如水兩個兵家跟著一塊兒打，費了點功夫才解決這群野豬。

　　月華過去研究了一下，撿到豬頭、豬鬃毛兩個東西。

　　他若有所思：「楚國多巫風……」

　　「是要祭祀還是要祭祖？」夜墨平時不愛動腦子，關鍵時刻卻不乏機敏，「有豬頭了，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牛羊。」

　　月華點頭：「去湖邊看看。」

　　他們猜測的完全正確，紅湖是水源，有水源就有動物，不僅看到了鹿、兔子、河馬，也看到了野牛和山羊，有的是紅名，有的是黃名。

　　夜墨遠遠地拉了一隻山羊過來殺掉，掉了一些羊毛，再殺一隻，這回是羊肉了。

　　「順利，殺牛。」他正要動手，月華忽然道，「我來殺，你先回村裡。」

　　夜墨：「怎麼了？」

　　「今天龍戰是北崖指揮，沒看見藥師。」月華斟酌道，「她就三天前和我們說了一次合作，這兩天音都沒一個，不像她。」

　　「有道理。」夜墨最近忙著開荒做任務，人都麻了，現在想想可不麼，藥師玲瓏不是善茬，指不定憋著壞，「我回去看看，星星和長夜跟我走。」

　　他們三人返回村子，沒看見人，可火堆滅了。

　　「火滅了。」夜墨重新架木柴點火，然後讓長夜守著，自己上樹蹲守。

　　不多時，月華殺好牛回來，在篝火前擺出三牲。

　　篝火堆的火焰突然竄高，出現互動跪拜的操作提示。

　　他跪下祝禱。

　　[三牲獻神明，火光耀人間]

　　「有提示了，要十分鐘。」月華不放心，「得叫兩個團守著。」

　　他點了兩個團過來幫忙，順便切小號，指揮一波過來偷襲的攻擊。

　　耳機裡傳來轟鳴，他話說到一半便頓住，讓君生未生接替指揮，自己切回大號。

　　山間煙塵滾滾，碎石滾落山坡，一條巨大的三頭蛇竟然穿過靈蛇村的山頭，直直朝紅湖的方向來襲。在它的前方，身穿血嫁衣的紅髮醫生旋身飛落，彷彿一隻靈巧的燕子，輕鬆地穿過了復雜的樹林，朝他們發來友好的問候。

　　[當前]藥師玲瓏：^_^

　　三頭蛇六隻眼睛皆是血紅，三條猩紅的蛇信子同時吐出，毒液噴射，午夜一行人立即進入戰鬥狀態，打斷了祭祀。

　　[當前]夜之墨：你又不做人了[刀][刀]

　　[當前]藥師玲瓏：傻瓜，我可是給你們送了份厚禮~~

　　什麼叫厚顏無恥啊！

　　夜墨無語，操縱自己的小號迅速退遠，夜涼如水熟稔地上前拉怪，準備幹掉這個不速之客。但三頭蛇緊緊跟著藥師玲瓏，她縱身一躍，燕子抄水落到了紅湖上，它也一頭栽了下去。

　　變故頓生。

　　這個三頭蛇就是靈蛇村的隱藏支線BOSS，只不過和其他隱藏劇情不同，靈蛇村的隱藏是一個獨立的小劇情，三頭蛇被殺後就會刷新，只要玩家第一次幹死了雙頭蛇，後續必然觸發。

　　但此時，漆黑的三頭蛇一碰見湖水，身上的蛇鱗就像被看不見的火焰燎燒，它發出尖銳的鳴嘯，痛苦地扭動身體，緩緩沉入湖水。

　　水中泛起一圈圈鮮紅的漣漪。

　　夜墨懸起的心微微放下，講真，他有點怵這個女人，冷不丁就搞出什麼事兒，防不勝防。

　　難得她翻車，非得好好嘲笑一波。

　　[當前]夜之墨：就這？

　　[當前]藥師玲瓏：^_^

　　鮮紅的湖面泛起一陣陣波瀾，隱約能看見三頭蛇在水下不斷掙扎翻滾，巨大的黑影在水下膨脹，漣漪變成浪濤，水浪嘩嘩撲上岸，澆滅了夜墨之前點燃的篝火。

　　天空飄下點點雨絲，竟然下雨了。

　　【系統】怒濤陣陣，毒蛇入駐，紅湖不知何時出現驚天妖氣，竟是[三頭妖蛇]出世！九州少俠不妨速速前去調查，一探究竟。

　　正值攻防戰，公屏不斷刷過各個領地被佔據的消息，這條公告好像只是關乎野圖BOSS，許多公會下意識地忽略了，倒是沒參與攻防戰的中立玩家瞅見，商量著要不要組隊過去撿個漏。

　　只有午夜的幾個人臉是黑的。

　　看好的領地沒能佔下也就罷了，旁邊多了個野圖BOSS？

　　這叫人怎麼洗旗？洗完給大家當公園耍？

　　[當前]藥師玲瓏：不會吧不會吧，你們不會以為我就口頭上勸兩句就完了？想得美

　　[當前]藥師玲瓏：佔地方有點難度，攪黃還是簡單得很

　　紅湖是楚國60級野圖BOSS的刷新點，且此地有一個特殊設定，BOSS不重樣。

　　因為有問題的不是怪，是湖。

　　野牛王、人頭蛇，直立羊……這些頗有些古怪的野怪一旦進入紅湖區域，就會觸發特殊機制，從而變成一次性的野圖BOSS。

　　應瓏以前沒留意過這個，只當是開發組做的特殊設定，現在卻有了新的頭緒：魔匪阿大那會兒，她曾經拿到過一份圖紙，因此進入一個殘留神血的湖泊，得知了一些神血的信息。

　　紅湖裡的血不是妖獸的血，十有八九就是神血。

　　再加上克蘇魯的世界觀，沒猜錯的話，野圖BOSS的機制就是神血污染妖獸，讓他們強行升級。所以，三頭蛇本來只是一個十人團隊就能推倒的小BOSS，污染變異後變成了百人才能打的野圖BOSS。

　　午夜想從野圖BOSS手裡搶到紅湖村，無異於痴人說夢。

　　[當前]夜之墨：算你狠

　　他邀請她入隊。

　　藥師玲瓏同意了。

　　【隊伍】夜之墨：誰家結盟是霸王硬上弓啊？

　　【隊伍】藥師玲瓏：誰讓你不識抬舉？

　　【隊伍】夜之墨：[噴血]你這是結盟的態度？

　　【隊伍】藥師玲瓏：紅湖拿不下，你們進攻楚國就是個笑話，急的又不是我

　　【隊伍】月華：你不急使這招？我倒是覺得，帝王閣給了你挺大的壓力

　　【隊伍】藥師玲瓏：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隊伍】月華：大家認識這麼久了，我說句實話你別惱

　　【隊伍】藥師玲瓏：說來聽聽

　　【隊伍】月華：如果你不是因為帝王閣才想和我們合作，那就是楚國有你要的東西

　　【隊伍】夜之墨：無利不起早，老萬和你一塊兒打帝王閣，你不該急的

　　【隊伍】藥師玲瓏：[敲木魚]我就不能是想搞你們其中一個嗎？

　　【隊伍】夜之墨：[擦汗]那用得著這麼麻煩？你招呼一聲，馬上桃花島走起

　　【隊伍】藥師玲瓏：真的？夜妃星星你倆出來說兩句

　　【隊伍】夜星星：[可愛]別開玩笑啦，到底是為什麼呀？

　　【隊伍】夜之墨：每次都口嗨，慫死了

　　應瓏不理他，慢悠悠地問：【你們55本的結局是怎麼過的？】

蔡仲子

卷六　第六賽季：靈山九歌　第二百十一章　損人

　　應瓏之所以要和午夜打交道，帝王閣就是個添頭，最終目的當然是為了尋找九州另外兩塊玉璽。這肯定不能告訴他們，而以月華的心眼子，帝王閣的理由說服不了他，因此，她早早準備好了足夠有分量的藉口。

　　——無慮山副本的信徒結局是午夜打出來的。

　　劇情推進到今天，又經歷了周天子城的大副本，聰明人早就猜出了世界觀另有隱情，不然月華的橙武編鐘哪來的？他心裡有數，等閒藉口糊弄不了。

　　只有素手回春的特殊才能說服他，讓他相信這就是藥師玲瓏真正的目的：楚國藏有很多秘密，有些秘密，只能他們聯手才能觸發。

　　月華沉吟半晌，回復她：【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們商量一下】

　　【隊伍】藥師玲瓏：行啊，你們慢慢商量，咱們先分個野圖BOSS唄

　　【隊伍】夜之墨：你想得真美啊，你就一個人

　　【隊伍】藥師玲瓏：嫌人少？我馬上嚎一嗓子給你叫幾個來，說吧，要誰，蝶夢瑤琴喜歡嗎？

　　【隊伍】月華：九一分，龍戰打得激烈，抽不出人手

　　【隊伍】藥師玲瓏：我就值一分？我還是上世界吼一下

　　【隊伍】月華：八二，不能再多了，不然你喊吧，我們先打了

　　【隊伍】藥師玲瓏：行行，看在是你的份上

　　應瓏裝模作樣地答應了。

　　於是午夜組了一支五十人的團隊，三十個人窩在山溝裡打BOSS，二十個人巡邏，遇見摸過來的中立玩家就一刀過去，不讓他們搶怪。

　　藥師玲瓏混在午夜隊伍裡，劃劃水，偶爾打打，輕鬆得很。

　　夜墨挪來大號，辛辛苦苦打工，指責她：【你輸出呢？】

　　【隊伍】藥師玲瓏：唷，敢讓我打啊，我拉穩仇恨你不怕我獨吞？

　　【隊伍】夜墨：你試試

　　【隊伍】藥師玲瓏：三七

　　【隊伍】夜墨：你怎麼不去搶？你不會真打算搶吧？我們打完了背後捅一刀？

　　【隊伍】藥師玲瓏：^_^你真了解我

　　「小墨。」月華提醒，「好好打。」

　　夜墨哼唧兩聲，專心打怪。

　　越哲看了弟弟一眼，沒再說什麼，玩遊戲，遊戲很重要，人也很重要。他們從《傳說》到《封神》，再到《九州》，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一起做日常，一起下副本，也是說說笑笑，可總歸少點興頭。

　　真正對的人，能讓遊戲變得更精彩。

　　藥師玲瓏不止夠強，也夠有意思，勾出他們遊戲的勁頭。

　　——九州好玩嗎？

　　——好玩，因為她這個亦友亦敵的人，更好玩了。

　　三頭蛇血厚防高，紅湖的水又有失血buff，近戰職業不方便近身，只能遠程磨血，所耗費的時間遠比預想更久。九點半攻防戰就結束，他們還有20%的血量。

　　藥師玲瓏叫來了北崖、鐵馬秋風、雲裳、明滅，幫忙一起打怪。

　　九點五十分，BOSS還有3.2%。

　　【團隊】藥師玲瓏：你們說我要不要開紅呢？

　　【團隊】夜墨：你想先挑？

　　【團隊】藥師玲瓏：我先挑，我就拿一件，不行開紅了

　　【團隊】月華：信不過你

　　藥師玲瓏的隊伍退出了團隊。

　　午夜的隊伍加快輸出，龍戰卻沒打，五個人齊齊上樹。

　　3%，三頭蛇暴走，紅湖水被它碩大的身形攪動，一波又一波蔓延到岸邊，高高的水浪拍打過岸邊的人，團隊面板中，每個成員的血量飛快往下掉。

　　月華無奈地嘆口氣。

　　又被她騙了一次。

　　九州的BOSS在3%、7%、9%容易出暴走，他們原本心有防備，可藥師玲瓏一吱聲，還是在團隊頻道說的，眾人都以為她打算開紅搶怪，下意識地加快輸出，沒來得及讓他開口提醒退散。

　　【地區】夜墨：心真髒啊

　　應瓏哪裡會理他，趁機在對面的團隊裡放一波醉心花和櫻桃夢。

　　午夜成員死亡，殺戮狀態瞬間疊加到血嫁衣，傷害量飛快躥升。

　　「打夜涼如水。」她指揮。

　　明滅、鐵馬秋風、雲裳三個輸出齊齊攻擊午夜的兵家，藥師玲瓏和北崖狂搶傷害，BOSS血量1.8%，仇恨開始紊亂。夜墨一看不好，顧不得自己可能OT掛掉，當仁不讓出來搶輸出，月華則掉頭對付藥師玲瓏，阻止她繼續搶仇恨。

　　北崖過去攔他。

　　月華手中浮現出青銅編鐘，「叮咚」一聲，是儒家的緩速，可惜沒有觸發天籟。而他的技能剛剛放出，北崖就立馬來了個【逆滄海】，毀掉他好幾個技能。

　　「唉。」他暗暗可惜。

　　現在想想，《逆滄海》的秘籍錯過實在太可惜，後面魔匪阿大再也沒掉過，都是氣盾之類的普通技能，指不定野圖BOSS也和副本一樣，首通才掉好東西。

　　這次可不能再錯過了。

　　月華靈活地在湖邊的方寸之地遊走，試圖狙擊藥師玲瓏，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北崖已經是道家第一，不是昔年小白，也越來越難對付了。

　　BOSS所剩的血量太少，他沒有機會突破阻撓，好在夜墨爭氣，扛著兩個奶的治療，硬是將仇恨穩固在自己身上，雖然撲街，但BOSS掉的包還是他們的。

　　[當前]夜墨：呵呵

　　藥師玲瓏面不改色地發來入隊申請：【讓我進團】

　　【團隊】長夜：不愧是藥師大神，差點以為什麼都沒發生。。。。

　　夜墨放她進來，讓她看看箱子裡的好東西，然後道：【給你看看，一個都不給你】

　　應瓏瞅一眼掉落，默默在他們頻道發了一個道具信息。

　　【團隊】藥師玲瓏：[掛件‧蛇美人面具]

　　【團隊】夜墨：？？？？

　　他看看包，最珍貴的就是60級的蛇骨手鐲，雖然是紫色的，卻是目前等級最高的首飾，還有一些稀有材料，但根本沒有掛件的影子。

　　【團隊】夜墨：哪來的？

　　【團隊】藥師玲瓏：傻瓜，這怪我拉來的，我觸發了任務啊

　　三頭蛇掉進紅湖之後，她就彈出一個任務提示：[隱藏任務‧殺死三頭妖蛇]

　　世界任務幾年後很常見，打怪就自動觸發，BOSS死亡後任務完成，可以摸一下屍體，有概率摸出好東西。這屬於任務獎勵，與BOSS的掉落不是一回事，人人都有一次機會。

　　眼下則不然，她是觸發三頭蛇污染的人，彈出任務算奇遇，自動的，其他玩家必須去靈山找十巫接取任務。除非觸發時就是隊伍狀態，全隊可共享。

　　【團隊】夜墨：[噴血][噴血][噴血]

　　「這個女人的心剖開了肯定都是黑的。」他氣死，「跟她合作容易被她坑死。」

　　【團隊】藥師玲瓏：誰讓你不同意我先拿，不然就共給你們了

　　【團隊】夜妃：不信，你就是在利用我們而已

　　【團隊】月華：掛件賣嗎？

　　【團隊】藥師玲瓏：記得我們的約定，回頭我會找你，拜

　　應瓏退出團隊，心情大好。

　　她回到龍戰的隊伍，關心了一下今天的攻防戰：【打得順利嗎？】

　　【團隊】鐵馬秋風：順利，帝王閣被我們打得滿地狗腦子

　　【團隊】雲裳：北崖指揮得很好

　　【團隊】明滅：我煞個風景，包機的團隊水平不錯，純純的戰爭公會

　　應瓏切到公共頻道，看著他們大片大片的對噴和口水，讚同道：【是挺純的，全舉報了】

　　明滅怪可惜的：【咱們不噴啊？】

　　鐵馬秋風主動請纓：【我來我來，保准封不了】

　　他在這方面輕車熟路，一個喇叭懟回去。

　　【世界】鐵馬秋風：塵歸塵，土歸土，小天時長一秒五，你哭爹，你問娘，為啥生出個二百五[揮手絹][揮手絹][揮手絹]

　　「噗。」應瓏一口老血噴出來。

　　論騷，明滅也是數一數二的，忙不迭跟上。

　　【世界】明滅：[麥克風]說好的激情呢，小天老板你怎麼又騙人？啊，你說你躺地上了，天吶，太小了我沒看見，V我50，我不告訴別人你今天死了幾十次[封嘴][封嘴]

　　帝王閣什麼風格，哪能坐得住，立馬出來對罵。

　　【世界】帝小天：嘴上說是龍，其實是條蟲，女人裙子下面鑽出來的小蟲子在爺爺面前還敢浪？

　　【世界】帝乄懷念：[捶地大笑]本該在牆上的東西在這裡唧唧歪歪，快跪下喊爸爸，爸爸多用兩張紙

　　……

　　他們在世界頻道激情互擼（？），為廣大玩家提供了不少樂子，大公會嘛，就是互噴和八卦的時候最有用了。

　　應瓏調出表格，計算龍戰的物資和損耗，正忙碌呢，在YY復盤的雲裳忽然私聊她：【這次伴我紅塵打得很厲害，現在三座城了】

　　她挑眉。

　　此前她想跳槽的時候，伴我紅塵也招攬過她，因為勢力主烽煙要去當奶爸，缺一個接手的人。後來她沒去，副幫主狼煙接過了擔子，沒什麼精彩表現，也沒有特別塌台，說白了，玩家對公會也有慣性，只要不出大矛盾，守成不算太難。

　　誰想這麼沒存在感的公會，這會兒居然起來了。

　　她跳進管理頻道，仔細問怎麼回事。

　　雲裳正在和人打聽，斷斷續續地傳消息。

　　「他們從外服找了人，不對，好像是另外一家紅塵公會過來了。」

　　「這次他們是自己打的，請了一個新指揮。」

　　「從萬里河山來的，原來叫瀟灑紅塵。」

　　有了準確的名字，應瓏就去《江湖小報》的舊帖翻找，果然在萬里河山的戰報裡看到了這家公會，在萬里河山服大概是老四老五，佔過三四座城，也算有名有姓。

　　但不久之前，【瀟灑紅塵】的管理層因為長期的分配問題內訌分裂，半數人出走，剩下的人守不住三座城，一個月間全部失守，眼看就要解散，幫主就問大家願不願意轉服去君臨，和那邊的一個【伴我紅塵】公會合並。

　　君臨作為九州最熱門的服務器，吸引力槓槓的，大部分人同意了，只有少部分人守家。

　　應瓏有點奇怪：「沒點緣故就這麼合併了？」

　　「目前的消息是兩個幫主好像是一個地方的，都是安徽人，再多就不清楚了。」雲裳的語氣變得復雜，「還有一件事。」

　　「怎麼了？」

　　「瀟灑紅塵帶了一個指揮過來，叫寒江，他情緣叫芳菲。」雲裳不比暮雨愛聊八卦，但也分對象，「你說，這會不會就是……」

　　應瓏笑了：「肯定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了不得，一來就幫伴我紅塵拿下一座城啊，他們那邊可不好打。」

　　目前中小公會主要集中在中原和江淮兩個區域，古風聯盟佔的就是江淮的幾座城，他們五家公會一共才十座，伴我紅塵只有兩個村鎮。寒江和瀟灑紅塵的人一過來，立即幫他們拓展了領地，還是資源豐富的大城【蘆花港】。

　　這是東海濱的港口，海運和漁業豐富，特別搶手，一直是原本水月服的一個大型中立勢力所有，他們能搶下來絕非易事。

　　果然吶，轉服一開，事情就變得有趣了起來。

蔡仲子

卷六　第六賽季：靈山九歌　第二百十二章　憶當年

　　週六的戰事結束，午夜沒能佔領紅湖，反倒是一個支隊得知需要祭祀和點火後，趁著藥師玲瓏沒有留意，悄悄地佔下了一個懸崖邊的村落。

　　地形不是很便利，產出也不多，但有總比沒有好。

　　應瓏逛了會兒論壇就睡了，第二天起床下樓，男朋友自覺坐在前台頂班，幫一家三口辦入住。對面有點難纏，非說網上看到有贈送民族風拍照的活動，為什麼輪到他們就沒有了，如果沒有，就該給他們打折。

　　「拍照是暑期活動，也不是我們客棧辦的，是和寫真館的合作。」應瓏熟稔地瞎編，「而且，這是提供給高考學生的折扣，你們三位都不符合要求。」

　　趕在對面發飆前，她又說：「十月我們贈送指定餐廳的八折優惠券，這個暑假沒有，是國慶的優惠，就持續到這個星期天，你們運氣很好。」

　　其他客人也就是想沾點便宜，聞言勉強答應，又要求他們再送份點心。

　　應瓏佯裝為難半天，勉強答應了。

　　客人志得意滿地離開。

　　「做生意真難。」許圖南感慨，「快吃早飯，要冷了。」

　　「賺錢都難。」應瓏三下五除二吃掉溫吞的包子，在餐廳揀了個塑料盤子，往裡頭塞兩袋小熊餅乾，兩個果凍，兩塊散裝巧克力，再加兩個香蕉和一個蘋果，一盒純牛奶，值不了五塊錢，但滿滿當當一托盤。

　　她端著盤子上樓，客人看著沒有空隙的餐盤，總算滿意了。

　　搞定完客棧的業務，應瓏速度上線，準備今天一鼓作氣，趕到楚國郢都。

　　路程險惡，角色的體力消耗飛快，為了不被野怪弄死，還得留20%的體力。等於趕一會兒路就要坐地板，將近滿級的遊戲硬是玩出了開服的痛苦。

　　應瓏不為難自己，坐地板就逛逛論壇，看看昨天的戰況。

　　君臨的視頻出來了，她看到了《江湖日報》的剪輯，這位玩家也是一個人才，開不同的號圍觀不同公會的戰況，錄像剪輯，挑選精華部分上傳，如果想看完整版，得單獨掏錢找她買。

　　視頻裡的北崖立在隊伍的最前方，無論身邊多少人，穿的怎麼金光閃閃，他在人群中就是鶴立雞群。

　　交戰時，這種感覺愈發明顯。

　　紅綠ID像是兩波顏色不同的潮水，你穿插進我的，我蔓延進你的，技能特效亂飛，眼花繚亂的光影間，不斷有角色死亡躺地，他們變成半透明的黑白，襯得活著的角色鮮明而強大。

　　北崖在人潮中時而竄起，時而滑翔，風中信步在大規模野戰的優勢被發揮得淋漓盡致，等閒近身的技能奈何不了他。他是眾矢之的，卻總能在繁雜的光影中找到缺口，敵方的火力覆蓋並不全面，給了他太多的生路。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倒下了。

　　他死過兩次，等火力轉移便迅速復活，嗑藥回滿血藍，龍戰死去的成員跟著復活吃藥，零零散散的ID又匯合成江流，浩浩蕩蕩地跟在他身後。

　　帝王閣的勢頭被一點點打壓住，使出渾身解數，卻依舊沒能阻擋龍戰的入侵。

　　最後十來分鐘，北崖用公主抱抄起龍小小，風中信步長驅直入，越過帝王閣的殘兵靠近旗幟。

　　他法術狂控，雙開的刺客醫生壁虎游龍攀住旗桿，隱身洗旗。

　　就這樣贏下了週六的勝利。

　　應瓏凝視著屏幕裡的道士，快要分辨不清他和【北崖】的區別。

　　「我打得有問題嗎？」雖然許圖南覺得昨天打得挺好，可耐不住她仔仔細細盯著幾分鐘的視頻看半天。

　　「沒有。」應瓏關掉視頻，起身倒咖啡，「你喝嗎？」

　　他搖頭：「我在你們冰箱放了一罐蘇打水，幫我拿一下。」

　　「哦。」應瓏給自己煮第二杯咖啡，順手捎來他的蘇打水，冰冰涼涼的罐子拿出來就結滿水珠。她貼過去冰他的臉，在他抬首的瞬間，捏住他的臉頰。

　　許圖南：「啊？」

　　「沒事。」確實挺帥的。

　　許圖南不信，看這會兒客棧四下無人，只有貓狗在睡覺，湊近碰了碰她的唇。

　　清涼的一個吻。

　　她白他眼，坐回自己的位置。

　　度過最後的沼澤地，郢都就在眼前，是一座極其楚風的城池，到處是圖騰和野獸的擺件，壯麗又鬼魅。不過，對玩家來說，進城後反而按部就班了，找NPC交任務，拜見楚王，回到門派駐地安頓。

　　完成這一套流程，郢都傳送激活，可以綁定為默認的主城了。

　　藥師玲瓏在門派駐地休息一夜，正式開始做楚國的任務。

　　和其他地圖不同，楚國除卻劇情主線，還有一個【靈山聲望】的任務：楚國多妖獸與野神，百姓生活無寧日，靈山十巫分散在楚國的十個地方，守護楚國的安寧。

　　以巫咸為例，他每天都要占卜，如果是吉，證明風調雨順，玩家要幫助一地的百姓收割水稻，採集漿果，如果是凶，任務就是驅趕野獸之類的。

　　十巫都有各自發布任務的時間點：巫咸是中午十二點和晚上六點，巫盼是下午兩點刻和晚上八點……但也不是每位巫都天天上班，巫羅只在每週三晚上九點鐘出現，巫真是週日晚上的八點，逢一和十五，十巫會還發布集體任務。

　　每完成一個任務，都會給予【靈山】聲望，也會提升某個巫的好感度。

　　靈山聲望刷夠3000，可以進入靈山的試煉副本，有概率獲得奇珍異寶。此外，在做任務的過程中，有概率觸發某位巫的特殊事件，也就是所謂的奇遇任務，完成即可獲得特殊獎勵。

　　對於普通玩家而言，刷到3000聲望進入副本，通關試煉第一層就能獲得一個面部掛件，使用後臉上會出現一片面紗，除了好看，還能阻擋毒氣侵襲。

　　對，刷到這個獎勵後，玩家就不用每天消耗解毒丸了，再獲得一個【火神圖騰】，就能恢復移動速度，一切都和九州其他地圖一模一樣。

　　總得來說，靈山是一個比較肝的玩法，但也不用太肝，因為任務最早是中午十二點，最晚是晚上十一點半，不需要熬夜早起，也沒法搶跑。比較頭疼的反而是時間被定死，到點就要幹活，把人的腳步絆住了。

　　許圖南算算時間：「早晨遛狗不影響，晚上肯定會漏一兩次。」

　　「我給你做。」應瓏道，「接下來是淡季，我有的是時間。」

　　他問：「約會怎麼辦？看一場電影都不夠。」

　　「換節目嘛。」她隨口道，「可以在你家看電影，熬過3000就好了。」

　　許圖南提要求：「機會難得，我們每天看一部怎麼樣？相差一小時的話，出門鍛煉也不夠，你在家跳繩行不行？」

　　應瓏抬起頭，眯眼看他。

　　他理直氣壯地瞧回來。

　　她同意看電影，但討價還價鍛煉的要求：「非得跳繩嗎？」

　　「那和我去跑步？」

　　應瓏大搖其頭，晨跑起不來，夜跑沒時間。

　　「如果你跟我回南京，可以在家裡游泳，這裡只能去游泳館，但你肯定嫌他們水髒，瑜伽之類的我教不了你，只有羽毛球和跳繩最簡單。」許圖南攤手，「你選一個。」

　　應瓏衡量一番，還是選擇跳繩：「跳幾個？」

　　「最開始一分鐘一組，每天跳30分鐘。」他立即道，「或者跳20分鐘，我們打20分鐘的羽毛球。」

　　她果斷道：「我選第二個。」

　　第一個聽起來時間短，可跳繩消耗大，後面的10分鐘肯定比打20分鐘的球累。

　　「成交。」

　　許圖南揉揉她的臉孔，坐下來陪她一起清任務。

　　這會兒做到楚國的玩家不多，零零散散幾個ID都是熟人，大家一起打怪完成任務，又忙著接劇情跑腿，轉眼就消耗了一個白天。

　　晚上，守城戰。

　　不能新佔領地，楚國空空蕩蕩，只有一個團守著懸崖村子，其他人都回到營地守城。

　　藥師玲瓏今天也回歸大部隊，跟著一起守新奪下的城池。

　　帝王閣包來的好戰份子頭回見這位傳說中的煞神，感覺也沒那麼誇張。

　　「還是北崖指揮，她沒上。」

　　「打得也不厲害，那個黑衣服是血嫁衣吧？」

　　他們嘀嘀咕咕，感覺有點名不副實，倒也真沒察覺錯。

　　應瓏今天沒認真打，她大號在龍戰團裡掛著摸魚，還開著伴我紅塵的間諜號在YY聽指揮。

　　無他，八卦。

　　哦不對，是看看指揮的水平。

　　平心而論，有兩把刷子，寒江的普通話非常標準，吐字清楚，聲音也好聽，而且很懂得說話，開場前就先和每個勢力的幫主打了招呼，動員時簡單復盤了昨天的表現，該誇的誇，該批評的簡短批評，哪怕不懂指揮的人聽見，也知道他言之有物，有點水平。

　　應瓏有些唏噓，網遊文裡的渣男雖然渣，可能被女主看上，總是有點東西的。

　　這下有樂子能瞧了。

　　她混在紅塵公會裡劃水，差不多就死在那裡，轉回龍戰打架。

　　龍戰的YY裡，北崖也在指揮。

　　他的話總是不多也不少：「一團往水源方向靠一靠，大概坐標是XX，二團的墨家可以放陷阱了。醫生把隊伍裡的血回滿，然後退到雲裳那邊的林子裡，雲裳浮空一下，大家看好方向。」

　　應瓏聽著他的聲音，想起上輩子參與過的唯一一次龍戰的攻防。

　　當時她在藏經閣，認識的一個親友在龍戰，她加班上不了號，讓應瓏掃碼幫忙代打，好攢點戰場聲望換東西。那會兒她已經見過北崖，說噁心點叫芳心暗許，自然同意打白工（難以置信！）。

　　但運氣不好……那次不是北崖指揮。

　　指揮的是誰早就忘了，她無比失望地跟著大團打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半小時，北崖忽然出現。

　　「北哥來了。」指揮匯報，「我們快打完了，你來不來？」

　　「來。」他的話太短，應瓏沒記住聲音就結束了。

　　只記得道士乘風來，拂塵與劍在萬千光影中揮毫潑墨，這是【九州霸主】的獎勵，水墨風的技能皮膚，墨跡暈染九州畫卷，獨樹一幟的濃墨重彩，蓋過一切斑斕的光效。

　　水墨壓重彩，真的很難不上頭。

蔡仲子

卷六　第六賽季：靈山九歌　第二百十三章　陪陪你

　　應瓏追憶往昔，劃水摸魚，被剛復活的鐵馬秋風發現了。

　　他嘖嘖道：「藥師，你在幹嘛呢？對面的箭都放你臉上了，多虧我幫你擋下來。」

　　她還沒說話，北崖就說他：「你真閒，撩撥她幹嘛？」

　　「關心一下我們幫主。」鐵馬秋風正色道，「今天怎麼心不在焉的，有啥心事？」

　　應瓏張口就道：「有隻野貓亂叫，我在想要不要抓了它送去閹掉。」

　　「凶殘。」是男人就聽不了閹這字，但他不信，「少框我，你最愛胡說八道，直說吧，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應瓏挑眉，女醫生縱身躍上牆頭，掌心轉過紫月流珠扇，月光流動，灑下一片毒煙，將攀爬的敵人斬落馬下：「這麼關心我？」

　　「男人不好就踹了，你過來南京，我介紹你個帥比。」鐵馬秋風道，「兩年了啊，咱們是不是也該整個線下聚會？」

　　北崖道：「你想整就整，時間定了我回來。」

　　「就等你這句話。」鐵馬秋風道，「藥師也來，真的給你介紹帥哥。」

　　應瓏沉吟：「中看不中用也不行啊。」

　　「嘶。」鐵馬秋風佯裝吸氣，「這我哪知道，我要知道還得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團隊頻道全是複製黏貼的hhhhh，氣氛活絡不少，犯睏的玩家也都清醒了。

　　北崖趁機調動隊伍，今天守的城四面無援，敵方就時不時騷擾一下再退走，專搞心態，大家的神經繃一下又鬆掉，士氣一洩再洩，垮得有點厲害。如此情況，遇到對面一波大反衝很容易被撕開突破口。

　　他做好布置，果然沒過多久，對面就開始反撲。

　　先是零散的隊伍騷擾，看龍戰只是戒備沒有多動，馬上就撤，過兩分鐘又過來兩支隊伍試探，不斷撩撥神經。

　　應瓏打個呵欠：「你別管了，我去弄他們。」

　　藥師玲瓏一出手，那就沒其他人什麼事兒了。

　　她一層層疊加殺戮，一支隊伍還沒砍完就疊滿狀態，剩下的幾個人轉眼就成扇下亡魂。

　　應瓏意猶未盡，正打算追過去再殺兩個，左上角的時辰就跳到21：30，攻防戰結束了。

　　這一輪，帝王閣沒能搶走這座城。

　　當然，他們也沒吃虧，好戰份子和龍戰、萬神殿打，剩下的人昨天就佔了燕國的雪原東。這本屬於一家小公會，他們哪裡擋得住大公會的侵佔，一夜功夫就消失在了地圖上。

　　很殘酷，但周朝八百年，就是不斷的大國吞併小國，遊戲亦然，只能說諸侯爭霸的玩法就是這樣。

　　不過萬人敵有一點說對了，開發組對大公會做了局限，最多不能超過七座城，超過七座，戰國七雄就要來打你，韓趙魏楚燕齊，別看都是被秦國滅了，能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國家，再怎麼都比玩家強。

　　應瓏在YY掛著和大家一起聽歌，順便拉核心團成員去做靈山的任務。

　　靈山有幾個任務點好走，爬上山就行了，有幾個難進，需要一點操作才能過去。

　　應瓏就用公主抱捎他們進去，先把事跡完成，以後能不能進就靠他們自己的水平，操作不好就去刷最簡單的幾個，反正給的聲望點數一樣。

　　讓她意外的是，鐵馬秋風有好幾個地方都自己過去了，沒摔死。

　　「可以啊鐵風，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她誇讚，「下功夫了哈。」

　　「也不看看哥是誰。」鐵馬秋風大言不慚，「我就是不咋練，一練就恢復以前的水平了，再過段時間，你瞧著，我把北崖按著打。」

　　北崖：「呵。」

　　「我相信你。」應瓏一向關愛菜雞，不和他們計較，「等你準備好了喊我，我給你放爆竹。」

　　鐵馬秋風無語：「春節的道具你還留在包裡？您的背包夠使嗎？」

　　「她叫我買了三個小號當倉庫。」北崖道，「應該夠了。」

　　鐵馬秋風慫恿：「有值錢東西沒有？給她洗了。」

　　「我不是你。」他道，「不愛犯賤。」

　　他們倆兄弟互筍，暮雨、雲裳、墨染煙雨三個妹子在應瓏隊裡八卦。

　　墨染煙雨就是煙雨樓的勢力主，啥事都沒有決策權，算行政總監，每個月領五千塊工資，自從和龍戰結盟後，和雲裳暮雨走得挺近。

　　女孩子嘛，隨便聊聊時裝八卦就能熟絡起來。

　　墨染煙雨和她們說寒江的八卦：【傍晚的時候來了我們YY，很會說話的一個人，我還和他們下了一次50，他副本指揮的水平也不錯】

　　暮雨好奇小三：【他情緣呢？】

　　墨染煙雨：【也在，但不搶裝備也不愛顯，沒什麼存在感】

　　沒存在感等於沒有八卦的話題，大家感慨兩句，也就把這事兒翻篇了。

　　說到底，八卦只是遊戲的調味料，網遊小說裡的NPC們，其實每一個都有自己的生活和煩惱。

　　十一點半，刷完最後一波聲望，應瓏直接用回城CD返回郢都，下線睡覺。

　　剛剛躺進被窩，許圖南的電話就過來了：「睡了？」

　　「快生理期了。」她打呵欠，「累得慌。」

　　許圖南：「那你早點睡，明天想吃什麼？」

　　「吃點甜的吧。」她倦怠道，「睡了。」

　　「你睡，電話別掛。」他說，「你睡熟了我會掛的。」

　　「不掛我睡不踏實。」應瓏拒絕，「掛了，天天見著還黏糊。」

　　許圖南沒說什麼，讓她掛電話。

　　應瓏切斷語音聊天，沉沉地伏枕睡去。

　　翌日，上午做日常任務，十二點開始就跑地圖刷聲望。

　　午飯後沒多久，大姨媽如期而至。

　　應瓏每次例假或多或少都要受點罪，許圖南對女性的生理期一知半解，乾脆不發表意見。她說想喝奶茶就點奶茶，想吃蛋糕就買蛋糕，也不提看電影約會的事兒，吃過晚飯就讓她早點洗漱回房間。

　　好在遊戲也沒什麼事，半小時忙碌一回，她看看番劇和小說，時間就稀裡糊塗過去了。

　　九點出頭，許圖南出門遛狗，到29分沒上線，她就雙開他的號過任務。

　　剛打完，門外就響起輕微的敲門聲。

　　應瓏有所感應，直接開門。

　　果然是他。

　　「紅糖燉蛋，當宵夜吃吧。」許圖南一手提飯盒，一手拎著樓下的藤編凳，在她桌邊放下佔了個座，「你吃，我來打。」

　　應瓏沒意見，坐到邊上吃紅糖蛋，甜絲絲的紅糖蓋過了蛋腥，蛋黃熟透但不老，剛剛好。

　　她抬頭瞟向跑地圖的人。

　　他察覺到了，立即問：「不好吃嗎？甜了還是老了？」

　　「好吃。」她一口口吃掉宵夜，熱騰騰的紅糖和雞蛋下肚，身體微微發熱，若隱若現的疼痛感消失大半，「你吃過沒？」

　　他點點頭，藥師玲瓏和北崖已經翻上山頭，等待十點鐘的BOSS。

　　應瓏去衛生間刷牙，下樓倒滿溫水，又吃了顆止痛藥。

　　許圖南看著她蒼白的唇色，試探地問：「今天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

　　她轉頭：「留下來？」

　　「嗯。」他捉住她的手，扣住五指，「陪陪你。」

　　應瓏盯著他。

　　他一開始還繃得住，片刻後便有些洩勁，鬱悶道：「我也覺得不太好，就是忍不住。」

　　就算是女朋友，也沒有這樣冒昧跑過來求留下的道理，理智知道亂來，可大腦好像被荷爾蒙佔據，身體和念頭都不受控制，他既覺得愉悅，又有些微妙的煩躁。

　　「好煩。」他把她的手心貼在臉頰邊，不由嘆氣，「要不你打我一巴掌，我清醒清醒。」

　　這還不簡單？她抬起手，輕輕拍了過去：「醒醒，我在生理期。」

　　「我知道。」許圖南為自己辯解，正是因為知道不可能，才敢稍稍這麼一提，好好的哪有這臉，「我只是想陪陪你。」

　　「別想了。」應瓏無情地戳破他的幻想，「看到我這床了嗎？」

　　她拍拍自己的床鋪，「一米二。」

　　一米二的床，睡一個人已經是極致，連狗都睡不下，還想再睡一個一米八的大活人？

　　許圖南掃過她狹窄的床鋪，謹慎地提議：「其實你一個人睡也有點小。」

　　這間房間最多十坪米，一張床，一張桌，一個簡易衣櫃就是全部，幸虧雲南四季如春，否則被褥都沒地方放，他看著著實難受。

　　「所以？」

　　他小心翼翼：「你想不想換個地方住？」

　　「不想。」應瓏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了他的提議，「跟你住，不付房租就是寄人籬下，付房租我傻，免費宿舍不住，掏錢就為了和你住一起？」

　　許圖南沒懂：「我們是男女朋友，住一起怎麼就寄人籬下了？」

　　應瓏看了他一眼，沒多解釋。

　　她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訴苦，而且，她早就有自己的房子了。

　　「留你到十一點半，打完最後一個BOSS再回去。」她掀開被子上床，「你負責做任務，我躺會兒。」

　　「敢情我不來你就要熬到十一點半？」許圖南不讚同地搖頭，但也知道說不動她，替她拉好被子，「睏就睡吧。」

　　留宿失敗，能讓她舒坦點兒他也高興，「要熱水袋嗎？我給你燒點水。」

　　「不用，吃過藥就好多了。」胃裡有食物，馬上睡覺容易反流，應瓏沒躺下，靠著枕頭玩手機。

　　許圖南守在電腦面前，打量著還沒發布任務的NPC：「我們什麼時候去找巫羅？」

　　「巫羅在火神山，火焰不熄，我們上不去。」靈山任務開始不足一週，應瓏不該知道完整的排班表，「等到他發布任務估計就能去了。」

　　十巫發布任務前五分鐘，楚國頻道會有相關的提示，比如【星漢燦爛，照耀人間，[巫咸]即將在觀星台卜策天象，少俠們可前去一探究竟】。

　　今天一整天，巫羅都沒有出現過。

　　「燕子洞算隱藏麼？」

　　「算，但具體是世界觀的隱藏還是一個單獨的隱藏支線就不好說了。」

　　任務發布，許圖南操作兩個號一塊兒打BOSS，藥師玲瓏蹭到就站一邊兒去，北崖負責抗怪輸出。他一心兩用：「燕國往北就是北冥天池對吧。」

　　「嗯，怎麼了？」

　　「我打算清完楚國的任務，就回燕國清一清。」許圖南琢磨，「說不定那邊有隱藏是去北冥天池的。」

　　應瓏奇怪：「你去那裡幹什麼？」

　　「找彩蛋。」他隨口道，「我有點好奇。」

　　她蹙眉。

　　許圖南找彩蛋做隱藏都不奇怪，可為什麼是北冥天池，傳國玉璽不該和九州霸主有關麼？

　　「天池……」她思索，「是因為你的名字？你想找鯤鵬？」

　　北冥天池開放後，確實有做鯤鵬的模型，挺壯觀的風景，好多人去截過圖。

　　「因為許北溟。」

蔡仲子

卷六　第六賽季：靈山九歌　第二百十四章　巫羅

　　北崖的九州賬號是beiming@jiuzhou.com，密碼也是bmyjqmwk。應瓏一直以為這是他名字的化用，都是出自《逍遙游》的緣故，可他說……許北溟？

　　「是你哥哥？」她只能這麼猜測。

　　許圖南點點頭。

　　應瓏微微垂下眼瞼，以這家伙的分享欲，從來沒有提起過許北溟，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不是一個能夠輕鬆說起的話題，如同她和弟弟的關係，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只是不願意提起。

　　既然為了許北溟想去找點什麼，他們兄弟的關係應該不錯，不說怕是另一個緣故。

　　「做完楚國的我和你一起做。」她挖到了北邊的玉璽，燕國的任務就擱置了，「不過你要做好準備，月華已經拿走了一個橙武，荊軻還沒上線，可能要等版本更新。」

　　許圖南道：「好。」

　　兩人又說回靈山的任務，比起昨天，今天過來刷聲望的人更多了，尤其是幾個簡單的地點，放眼望去全是ID，BOSS幾秒鐘就殘血，速度慢的根本蹭不上。

　　當前頻道一片怒罵。

　　[當前]啪啦啪啦小魔仙：萬老板你趕著回家睡誰呢打這麼起勁？

　　[當前]不晚：打慢點啊打一下就好了

　　[當前]廣陵夜闕：又沒趕上，一天就一次搞毛線？

　　[當前]淼淼：萬老板不打了鐵老板你又起勁了？？

　　玩家能看到目標的目標，所以只要鎖定BOSS，就能看到BOSS的仇恨在誰身上。

　　一般來說，BOSS鎖定的都是兵家，萬人敵、鐵馬秋風、夜涼如水之類的老熟人，輸出高，仇恨穩，但如果是法傷怪，基本挨揍的就是北崖。

　　他機靈，看群情激奮，自己打完就躲旁邊掛機，拿藥師玲瓏的號打。

　　紅髮女醫生徐徐掀起眼瞼，眼波流轉，好似一汪溪水，就是不怎麼搭理他。

　　許圖南看看她，捨不得勞動她芳駕，掛在旁邊，換成道士繼續幹活。

　　BOSS應聲倒下。

　　才23點，後面還有個BOSS，他沒著急，檢查藥師玲瓏的背包，喇叭還有89個，藥品只有10多個了，買幾個大藥贈送給她，再買50個復活符，補齊物資。

　　重新上路，翻山越嶺去下一個地點。

　　背後傳來翻身的聲音。

　　許圖南扭頭看她，她已經熄了手機，側臥著閉目養神。他掰過檯燈，把光線聚到自己這裡，音量調低：「睡吧。」

　　「嗯。」

　　應瓏合攏眼皮，人已經很倦了，腰酸肚子疼，但還沒到平時睡覺的點兒，沒什麼朦朧的睡意，腦海裡閃過亂七八糟的思緒。不知不覺，電腦的風扇聲消失了，她睜開眼，看見他投在牆上的影子，高高大大的一個人，正在關電腦收東西，動靜輕微。

　　他很快整理好桌面，關掉檯燈，輕悄悄開門。

　　「門反鎖就行。」她忽然說。

　　「噢，好，你快睡。」許圖南沒多想，拎著垃圾出門，腦子裡轉了兩圈，捎走了插裡面的鑰匙，到外面把門關上，插入鑰匙轉兩圈反鎖，然後從門縫底下把鑰匙滑進去。

　　完美。

　　他輕鬆下樓，走到院子裡才意識到不對。

　　門反鎖……就行……她剛才的意思是不是人可以不走，門鎖上就行？

　　啊——許圖南拍拍額頭，懊惱自己犯了大錯。

　　可走都走了，她肯定聽見他下樓的腳步聲，再折返回去求她開門，他做不出這種事：良機總是稍縱即逝，抓不住只能怪自己蠢，沒有厚著臉皮讓人再給一次機會的道理。

　　許圖南重重嘆氣，動靜太大，吵到了四處溜達的咪咪。

　　它哈氣。

　　他識趣地轉身離開。

　　月朗星稀。

　　-

　　應瓏的生理期是五到七天，但只有前三天比較難受。

　　等到了週三晚上，她基本恢復如常，神采奕奕地等巫羅出現。

　　八點五十五分，系統刷過消息：【烈焰熊熊，招魂驅穢，[巫羅]在火神山祭祀祝融，各位玩家可前去聆聽神諭】

　　【隊伍】藥師玲瓏：走

　　北崖立即跟上，兩人離火神山不算太遠，但要翻過一座山頭，五分鐘內要趕到就得飛過去。

　　雁過無痕派上了大用處，二人一路飛到山壁，壁虎游龍順著往上爬，再從山頭跳下來，滑翔一段距離再用輕功，時機要看準，銜接不上就直接摔斷脖子黑白。

　　且死亡不是最可怕的，原地復活後很可能卡在樹杈間，上不去下不來，僥幸落地，多半會拉到野怪，觸發戰鬥後輕功容易被打斷，跑也跑不快，最後十有八九要回主城復活傳送。

　　素手回春悟出輕功後沒少走山路，藥師玲瓏繼承了過往的經驗，自然輕車駕熟，可北崖居然也沒掉隊，在山林間利索地穿梭，知道避開岩石、枯樹和飛鳥，一次都沒摔死過。

　　還被勾出勁頭。

　　【隊伍】北崖：想玩翼裝飛行[啃蘿蔔]

　　應瓏搜索關鍵詞，倍速看視頻。

　　風景壯麗，自由自在。

　　她欣然成全。

　　【隊伍】藥師玲瓏：行

　　女醫生在百忙中停下腳步，落在一處樹冠，開啟殺戮模式，拈花飛葉擊中半空中的道士，中斷他的輕功，任由他自由落體摔死在山澗。

　　【隊伍】北崖：我就說說[封嘴]

　　【隊伍】北崖：9

　　藥師玲瓏躍下樹梢，立在河邊施展還陽術，太華芙蓉裹住他的屍骸，小道士在白光中重生。

　　【隊伍】藥師玲瓏：開心不？

　　【隊伍】北崖：還有2分鐘

　　看在巫羅的份上，應瓏饒他一次，抓緊時間趕路。

　　20點59分，他們走上此前遍地火焰的羊腸小道，小心翼翼地避開墜落的火星，殘血登上火神山。

　　巫羅穿著華麗的祭司袍子，面孔和四肢都畫著火焰的圖案。

　　21點整，巫羅發布任務，要玩家們四處搜尋香草，捕殺野獸。

　　刷新的物資有限，雖然爬上火神山的玩家們不多，還是哄搶了一番才完成任務。

　　巫羅大方地給了50點聲望，還有一個持續60分鐘的[火神祝福]。

　　任務結束，火神山的石頭路又燃遍烈焰，難以通行。其他玩家怕被燒死在野外，不敢多留，飛快下山。

　　一路往下走，一路有人死。

　　野外死亡後回城復活會掉經驗，原地復活則不消耗，由此萌生出不少生意。

　　[當前]小劉小孫幸福生活：還陽術一次10J，復活的DD

　　[當前]太菜忘情：還陽術8J，只要8J，只要8J，比隔壁便宜，要的DD

　　復活符100RMB一張，10J以目前的匯率就8塊錢，每日任務都會給15J，8J算是很便宜了，尤其在隔壁還有一個號的對比之下，選擇掏錢的玩家不在少數。

　　山下做生意的醫家弟子生意很好，一個個拉人起來。

　　藥師玲瓏和北崖沒走，繞著巫羅研究怎麼觸發燕子洞的後續。

　　——聲望任務一過，他就沒法對話了，更別提主動給任務。

　　好在燕子洞的任務設置不復雜，藥師玲瓏放出背包裡的燕子，也就是九兒。

　　它飛了兩圈，原地念白：[燕兒神，燕兒神，護家護宅，美夢成真！]

　　應瓏之前就召喚過它，翻來覆去只會念這句話，這會兒在巫羅面前念台詞，巫羅也沒什麼反應。她沉吟片刻，操縱寵物跟隨，自己跨入方才祭祀的篝火堆。

　　她身上還有火神的祝福，掉血不算厲害，可燕子一進入火堆便瘋狂掉血，血線跌為0。

　　[巫羅]：哪來的殘魂，竟敢冒犯火神？！

　　說話了，也就能對話了。

　　藥師玲瓏選中他，巴拉巴拉說起燕子洞的種種經歷。

　　[巫羅]：你是說，洞裡的火始終未曾熄滅？

　　[九兒]：不敢欺瞞大巫，我阿爹說，燕子洞的火已經燒了三十年了，族人們已是一縷殘魂，因燕兒神庇佑才能勉強凝聚人形，在洞裡安眠，可火種始終未曾熄滅，長此以往，三十年前的噩夢便會重現……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講述劇情，應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沒忘記錄屏。

　　[巫羅]：竟有此事，確實古怪

　　[九兒]：請大巫救我族人

　　[巫羅]：我職責所在，不得離開靈山，這樣吧，這是我的一縷火種，你們將它帶去洞中，屆時，我自有感應

　　[是否接受任務‧燕子洞的秘密]

　　[是]

　　【隊伍】北崖：殘魂？安眠？

　　應瓏笑了，回復他：【你以為他們為什麼穿著黑袍子？】

　　【隊伍】北崖：邪神信徒……

　　【隊伍】藥師玲瓏：我一開始也這麼想，但我們穿上黑袍他們就認不出人，怎麼想都很奇怪

　　【隊伍】北崖：有個老頭說聽我的聲音很陌生，我以為他們長期在洞穴居住，視力退化了

　　【隊伍】藥師玲瓏：視力退化就沒有必要披黑袍，我覺得黑袍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燕子羽毛，他們都是燕子，還有一種是暗示他們原本的樣子就是烏漆嘛黑

　　【隊伍】北崖：被燒焦了？

　　【隊伍】藥師玲瓏：對

　　兩人一邊分析劇情，一邊趕路，先下火神山，再傳送到葫蘆村，上山前往燕子洞。

　　門口沒有祭司，直接進洞。

　　眼前一黑，是熟悉的過場，代表他們進入劇情地圖，與日常地圖區分開。

　　燕子道具已然使用，包裡空了，好在九兒自動出來過劇情。

　　[九兒]：阿爹，我回來了，我求到了大巫的火種

　　她舉起雙手，微弱的火種在掌心綻放，強烈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的洞穴，視野一片雪白。

　　[祭司]：住手！！

　　太遲了。

　　巫羅的火種來源於火神，一點火星就足以照亮一個村落。

　　彌漫在燕子洞裡的陰影正飛快消退，燕子村猝不及防地顯露出了真實的模樣：斷壁殘垣，遍地灰燼，被燒得漆黑的村民自灰白的塵埃中爬起來，迷茫地看向周遭，似乎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村民]：天亮了？

　　[村民]：是九兒嗎？你爹說你出遠門了……

　　[村民]：好亮，娘，我的眼睛好痛，我好痛好痛

　　[村民]：啊，我的手！

　　他們自噩夢中醒來，驚恐地發現身邊的人都變成了掉渣的焦屍，形容枯瘦，面目黢黑，四肢百骸傳來鑽心刻骨的劇烈疼痛。家園半埋在灰燼之中，一片片燕子羽毛從天而降，滿是焦痕的洞穴壁上，一隻巨大的燕子影子緩緩升起，籠罩住了所有人。

蔡仲子

卷六　第六賽季：靈山九歌　第二百十五章　好多人啊

　　三十年前，燕子山不幸被天火擊中，漫天大火燒遍整座山頭，猶在睡夢中的燕子村化作一片火海。

　　村民們驚慌失措地醒來，所見的便是無邊無際的火焰，他們無處可去，無路可逃，只能祈求燕兒神的庇佑。在這個尚未真正絕地天通的年代，神聽到了他們的哀求。

　　護佑家宅的燕子化作神明，將遍地焦屍當做雛鳥，攏在羽翼之下。

　　自此，燕子村的村民就只能生活在燕子洞中，他們白天化作辛勞的燕子，在山頭採摘漿果，挖掘肥蟲，送回洞中當做口糧，日復一日地活了下來。

　　但他們依舊不是人，只是一縷殘魂，被生人撞見便會魂魄不穩，從而發現自己真實的樣子。

　　祭司能聽見神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守護村子的秘密，直到這一年，九兒十五歲，在山下遇見了砍柴少年小盧。她是祭司一族，日夜與神明親近，不知不覺便長出燕羽，這是活生生的血肉，能叫她短暫地變回正常模樣與人交往。

　　小盧愛慕少女，悄悄跟隨她回村，生人的氣息觸動了沉睡的燕兒神，祂忽然驚醒，不僅將小盧趕下山，還對九兒發了脾氣。九兒自知理虧，情願在懸崖囚牢受罰。

　　狂風吹打她的身軀，也是風在吹散她身上的活人氣，只有生息消失，她才能回到村裡，免得村民殘魂不穩，一不小心就發現了真相。

　　但小盧回到家中，思念少女成疾，竟然生魂離體徘徊在山間，九兒為了救他，不得不再次出山將他送回葫蘆村。可她去了活人的村子，生息太強，祭司不敢讓她回洞，便說讓她去尋找巫羅。

　　燕子洞的天火從未熄滅，也許這是村民始終未曾死去的原因，亦是他們無法解脫的源頭。

　　今天，九兒回來了，帶回了巫羅的火種。

　　光耀人間，村民們從幻象中醒來，發現全村人都已經死去的真相。

　　他們崩潰了。

　　護佑村子的燕兒神，也甦醒了。

　　應瓏看著這個血條驚人的BOSS，摩拳擦掌。

　　【隊伍】藥師玲瓏：小北，上

　　北崖認命地上前開怪。

　　燕子儼然是法傷BOSS，道家挨揍也不算錯，可傷害極高，他一眨眼血條就能蒸發大半。虧得藥師玲瓏兼職醫生，智力高，治療充沛，勉強拉穩他的血量。

　　生命值猶如過山車，忽高忽低，燕兒神的血量卻很穩定，打半天還有92%。

　　雪上加霜的是，她好像聽到了很多紛雜的腳步聲和技能聲。

　　【隊伍】藥師玲瓏：有人來了

　　【隊伍】北崖：能進劇情？

　　應瓏也不確定，她以前沒觸發過燕子洞的隱藏。

　　動靜越來越大，不多時，一堆ID擠進了場景地圖，還和他們打招呼。

　　[當前]一葉扁州：北老板抗怪啊，打慢點給我們蹭一下哈

　　[當前]周周：靠靠靠卡死了這地圖好卡

　　[當前]任卿若月飛：奶一口謝謝奶媽奶一口奶奶奶奶

　　[當前]藥師玲瓏：喊太奶

　　[當前]潑樓下一桶髒水：大神求濺射啊啊啊啊這地圖不能坐下回血

　　[當前]桂圓月餅：太奶祖奶

　　應瓏原地放了一個祝由，藥師玲瓏原地旋轉，太華芙蓉舞動祝禱，三層群療的綠光以她為中心彌漫開，周圍殘血半血的玩家們蹭到治療，恢復到正常血量。

　　[當前]特困生：大神的奶就是香，這得多少智力啊[捶地大哭]，羨慕

　　[當前]暮熾朝涼：我也想要36D的奶

　　……

　　玩家沒有不騷的，你一言我一語發文字泡說騷話，好在活兒也是幹的，技能不要錢似的招呼給燕兒神。

　　人多力量大，應瓏他們打了幾十分鐘沒打薄的血條，在無數玩家的獻身下勻速消失，十分鐘後就只剩30%了，當然，地上亮著的ID也只剩三分之一，其他全是黑白的屍體。

　　[當前]和早八拼了：醫生9999

　　[當前]遊戲害了我：好心人拉我拉我拉我，任務沒完成不敢走啊

　　[當前]水水花：奶奶奶奶太奶祖奶大奶奶要死了

　　[當前]魚璇：喊毛啊沒藍了道家來點雪碧

　　[當前]鯉李：雪碧雪碧雪碧

　　[當前]滿地飄零：明明是七喜七喜七喜

　　道家的常清靜是獨坐幽篁裡的特效，綠色的清涼雨點，被玩家戲稱為雪碧or七喜，地區頻道到處是飲料商的免費廣告。

　　北崖被他們吵得眼睛疼，拂塵倏然在手，綠光凝聚揮灑，如若雨後甘霖，附近的玩家頭像下都多出【常清靜】的10秒恢復圖標。

　　[當前]是誰偷了我的胖次：今晚雪碧北老板請客

　　[當前]天天就知道吃：老板大氣，再來一瓶

　　[當前]拂火流金：我妹嗦上啊

　　[當前]匯曲：謝謝老板再來一口

　　……

　　應瓏混在人堆裡放群療，看了眼公屏的騷話，再看看自己頭像下的常清靜，默默搓了搓手臂。

　　九州有各大公會爭搶的野圖BOSS，也有這種眾生平等打了就有獎勵的世界BOSS，前者勾心鬥角，沒普通玩家的份兒，後者輕鬆詼諧，老板高玩和新人菜雞混在一起，氣氛友好。

　　對普通玩家而言，這也是難得能靠近一些人的機會。

　　應瓏記得，她以前在打這種BOSS的時候總會摸到北崖身邊，這樣他放常清靜的時候，她就能吃到一個他的回藍技能。彼時，當前頻道也都是玩家們的騷話，什麼【北老板又請客喝雪碧啦】【給我一杯上頭水，打到BOSS不流淚】。

　　她從來不發，只會默默看著頭像下的圖標，短短10秒，真像喝了冰可樂一樣開心。

　　嘶，真受不了。

　　年輕不懂暗戀的肉麻，現在想想，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應瓏甩甩頭，不去想過往的傻X歲月，專心幹怪。

　　她現在對北崖苛刻多了。

　　【隊伍】藥師玲瓏：拉穩你在幹毛？

　　【隊伍】北崖：擼狗OxO

　　摸魚的小道士原地蹦跶兩下，專心打怪。

　　越來越多的玩家黑白，他們倒在地上嘰嘰喳喳地廢話，倒也讓一直留神的應瓏拼湊出了始末：這群玩家之前都在燕子山另一邊的哨子林做任務，燕兒神降世的時候，村子裡的玩家就接到了奇遇任務的提示，跑去找村子裡的巫婆接任務。

　　巫婆說，燕子山上傳來淒厲的悲鳴，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讓他們上山一探究竟。

　　玩家們接受任務過來，看見的就是魁梧的燕子BOSS。

　　對此，應瓏實在無話可說。

　　奇遇就是這樣，有的人四處碰瓷，依舊一無所獲，有的人隨便逛逛，哐當一個餡餅。

　　只能說，楚國巫風盛行，淫祠野祀遍地，難怪如此。

　　又過一刻鐘，他們順利推倒燕兒神。

　　玩家們紛紛復活回城，並唾罵：【草，老子遲遲不能滿級就是因為這破地圖，開發組[狗]】

　　應瓏觀察半天，發現他們好像無法對話BOSS，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她上前對話萎靡在地的燕兒神。

　　[燕兒神]：不許……傷害……他們……

　　[藥師玲瓏]：我們並不想傷害任何人，而是想幫大家

　　[燕兒神]：不可以……我要殺了你們……

　　燕子混亂地囈語，撲騰著翅膀想要站起來驅趕外來者。

　　[巫羅幻影]：竟然真是天火

　　火紅的大巫在火焰中顯出幻影，他看向祭司屋裡始終不曾熄滅火盆，緩緩走出了火光，來到低矮的茅屋前，注視著灰燼中不同尋常的火星。

　　[巫羅幻影]：原來是這樣，天火讓你擁有了神力……但這不是妖獸能夠駕馭的力量

　　他握住火種，火星在他掌中迸發出強烈的光。

　　屏幕中央竄起一簇火苗，光焰跳躍，閃過燕子洞的前世今生。

　　居住在山頂，與燕子和諧相處的村民們。

　　燕子飛來飛去，寄居在人的屋簷下，護佑平凡人家。

　　某一日，天降隕石，烈焰點燃了村莊，將一切化為灰燼。

　　平凡的燕子甦醒，擁有了非同一般的力量。

　　它像過往每一次築巢一樣，銜起一片片灰燼放回窩裡。

　　殘魂得以投生，灰燼被黏合成巢穴。

　　燕子洞因此誕生。

　　此處本是燕子的巢穴。

　　然而，燕子的力量來源於天火，祂存在一天，火種便燃燒一天。

　　村民們始終無法解脫。

　　回溯消失。

　　燕子發出淒厲的悲鳴，垂落的眼睛閃過哀求與痛苦。

　　[巫羅幻影]：將天火交給我，讓一切都結束吧

　　你的決定是——

　　1、勸說燕兒神將天火交給巫羅

　　2、直接拒絕

　　3、不發表意見，等待事情發展

　　首先排除三，這不符合人設。

　　應瓏在1和2中猶豫，看起來1的回答比較符合遊戲套路，拒絕容易得罪巫羅。

　　但仔細動動腦筋，好像不能選一啊。

　　祭司希望他們找來巫羅，為的是熄滅火種，讓村民解脫，火種交給巫羅，他會熄滅嗎？怎麼看剛才的文案，都是他想據為己有的意思。

　　應瓏沉吟少時，解散隊伍。

　　你悄悄對北崖說：你選勸說，我選拒絕

　　北崖悄悄對你說：哦

　　應瓏等了會兒，眼睜睜看著小道士觸怒了燕兒神，被它一翅膀搧出了洞穴。

　　她：「……」真不是故意坑男朋友的！

　　好在他的劇情也有後續。

　　許圖南直接撥了視頻過來，讓她看自己這裡的劇情。

　　他被趕出洞穴，卻博得了巫羅的好感度：[巫羅對你的友好度+10]

　　一般情況下，完成一次大巫發布的任務，友好度+1，巫羅每週只有1次，一週也就4點，他直接漲了10點，等於領先他人兩個半月。

　　應瓏道：「你沒事就去巫羅那邊轉轉，指不定有好處。」

　　「嗯，你呢？」許圖南問，「我進不去了。」

　　應瓏對話，選擇拒絕。

　　[藥師玲瓏]：大巫且慢，若是將火種交予你，燕子洞的村民會如何？

　　[巫羅幻影]：他們本就是一縷殘魂，天火離去，自然灰飛煙滅

　　[藥師玲瓏]：請恕我拒絕

　　[巫羅幻影]：呵，不過是擁有些許本事的年輕人，也敢忤逆我？！

　　藥師玲瓏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應瓏被氣笑了。

　　狗膽！區區NPC居然敢這麼囂張，回頭靈山副本打死你！

蔡仲子

卷六　第六賽季：靈山九歌　第二百十六章　祂變了

　　巫羅的火焰灼燒全身，藥師玲瓏的血量不斷下跌，偏偏巫羅本人還是黃名，無法攻擊。

　　應瓏不想死，不斷給自己刷血，和巫羅槓上了。

　　火焰持續十來秒鐘，她沒死，劇情繼續。

　　[巫羅幻影]：哼！周王的人倒也有點本事——

　　[藥師玲瓏]：大人可有辦法救這些村民？

　　[巫羅幻影]：既是殘魂，何必逗留人間，早晚為禍一方，歸去才是正道

　　燕子發出尖銳的鳴叫，黑色的羽毛在半空飛舞。

　　[巫羅幻影]：區區妖獸，竟也通人情？……也罷，我就為你們指一條明路。

　　他說，遭到天火焚燒的人類不可能恢復過往的軀體，哪怕是他也辦不到，普天之下，想要重塑身軀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女媧造人時所用的黏土，重新為村民們塑造一具凡人的軀體。

　　但這沒有任何意義。

　　[巫羅幻影]：凡人之軀不過七十載壽數，從塵土中來，回歸塵土，何必執著？

　　[九兒]：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我害了大家……阿爹，小妹，大伯三嬸花兒姨，大家……我去找女媧娘娘，一定讓你們恢復原來的樣子！相信我！

　　十五歲的少女一邊抹淚一邊起身，發誓一定要拯救燕子村。

　　燕子盯住她，口中發出奇異的鳴叫。

　　藥師玲瓏聽不懂她說什麼，但九兒聽懂了，面上露出驚恐之色，似乎在懼怕。然而，莫名的勇氣與狂熱席捲了她的心靈，她垂淚片刻，毅然點了點頭：[我願意——]

　　巨大的屍骸中飛出一隻漆黑的燕子，祂沒入九兒尚未閉合的嘴巴，鑽進了她的喉嚨。

　　九兒的身上長出一片片鋥亮鋒利的鐵羽，她的眼睛變得血紅，稚嫩的面容被妖異的獸相所替代。

　　[九兒]：現在，我是一個人了

　　[巫羅幻影]：淫祀之神，皆是邪穢！

　　[九兒]：他們是我的孩子，這是我的家巢，離開這裡，否則——

　　[巫羅幻影]：竊取天火，妄想神位，你自取滅亡

　　大巫冷笑兩聲，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應瓏：「……」就這麼跑了？變成邪神你就跑了？？燒祂啊！

　　她無語，只能和與九兒融合的燕兒神面對面。

　　[燕子神]：你保護了我的孩子，很好，我會給你回報

　　地上落下一片羽毛。

　　[道具‧燕子神的羽毛（禁銷毀）]：使用後可變成一隻小燕子

　　過分簡陋的道具獎賞，讓應瓏自我懷疑了一瞬間：燕子洞的任務前前後後可耗費了不少力氣，這玩意兒打發叫花子也有點過分了吧？變身道具這種東西，路邊的支線都可能送啊。

　　她包裡有變成小孩子的，變成稻草人的，還有變成一個禿頭NPC的，有啥用啊？？

　　但玩家沒辦法和NPC討價還價，她只能撿起道具收下。

　　九兒歪了歪頭，俏麗的面容肆意扭曲，耳朵出現在了腦後，兩隻眼睛分開到太陽穴，同時看向不同的方向，嘴巴出現在額頭上，一開一合，讓人頭皮發麻。

　　[燕子神]：離開這裡！

　　邪神下達了逐客令。

　　藥師玲瓏毫不猶豫地跑路。

　　過場動畫自動播放：滿地灰燼中，村民們一個個浮現，他們依舊披著黑色袍子，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老人在紡織，姑娘們在清理漿果，老人在耕種，小孩坐在篝火邊含著手指頭。

　　他們全都面無表情，機械地重復同樣的動作，明明是NPC，卻給人一種更NPC的呆滯感。

　　只有祭司突兀地站在原地，看向她離去的方向——

　　[不要再回來了，祂已經變了。]

　　風傳來祭司最後的聲音。

　　屏幕一片漆黑，又轉為光明。

　　藥師玲瓏離開了劇情場景，回到九州的正常地圖。

　　NPC還是「正常」的充當劇情道具，一切似乎和她進入前沒什麼不同，唯有懸崖峭壁之上，多出一隻巨大的燕影，正悄無聲息地注視著每一個來人。

　　藥師玲瓏看見了九兒。

　　她被關在茅草屋裡，焦急地在窗前徘徊。

　　與少女對話。

　　[九兒]：阿爹，阿爹，放我出去，我想去見他！

　　她只會說這一句話。

　　雖然NPC就是這個樣子，可應瓏還是感覺到了詭異的寒意。

　　燕子洞的故事……真的很邪門。

　　她回味了好一會兒，這才摸出自己的道具，看看周圍跑地圖的玩家們，暫時沒用，先返回主城。回主城後傳送到一個冷門地圖，提前跑完全圖的好處就在這裡，能夠尋摸到一塊清淨地。

　　使用羽毛。

　　藥師玲瓏變成了一隻輕盈的燕子。

　　她試著空格，看看能不能飛。

　　還真能！

　　操作就和人物一樣，只不過空格是上浮，坐下是下降，AWSD就是方向鍵。

　　燕子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飛翔，不像雁過無痕，飛行一段距離後就會滑落，燕子的飛行平穩而持久，長按W，就一直一直往前飛。

　　應瓏從來沒有這樣純粹地享受過風景，飛了好一會兒才停下。

　　她解除變身，查看道具的消耗和冷卻情況。

　　這回，它終於顯出神賜之物的厲害：無消耗次數，CD與公共技能的冷卻一致。

　　好東西。

　　雖然不是對角色的直接加成，可在九州這個不可飛行的地圖裡，飛行道具絕對能幫助她節省不少時間，甚至能拓展一大片活動區域。

　　燕子啊，錯怪你了，雖然你是邪神，但東西還是很好用的。

　　——也許還有別的用途。

　　應瓏腦海中轉過許多念頭，可惜今天太晚了，這會兒已經十二點多，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明天再試。

　　現在睡覺。

　　她下線刷牙，微信上和許圖南聊了會兒天，關燈睡覺。

　　-

　　翌日，應瓏一邊掛機日常，一邊翻看論壇的帖子，想知道昨天哨子林的任務情況。

　　哨子林，一個以馭獸聞名的村落，村民擅長馴養鳥類，一記竹哨，就能召喚南嶺百鳥。據說巫婆通鳥語，能夠從百鳥口中得知楚國大小事。

　　燕兒神降臨時，她就聽見了燕子洞裡的聲音，這才派出玩家來打BOSS。而這群奇遇玩家完成任務後，巫婆給的獎勵就是一枚竹哨，有了這個道具，玩家就能在林子裡捉鳥馴養了。

　　這些鳥沒有屬性加成，卻非常美麗，可以停在肩膀上，由玩家設置自定義話語。

　　比如：[瞧一瞧看一看，這個縱橫長得帥]

　　論壇的截圖裡，一個縱橫家肩上停著一隻五彩鸚鵡，鸚鵡呱呱重復著主人「教」的話語。

　　這種沒卵用但好玩的東西，玩家們一向感興趣，紛紛湧入哨子林做任務。

　　老鳥玩家甚至已經寫了個粗版攻略，哨子林的奇遇直接獎勵哨子，如果沒有，就只能老老實實清村子裡的任務，聲望到達尊敬後，巫婆就會送一個哨子。

　　應瓏看得好奇，藥師玲瓏做完日常後馬上飛過去瞧了眼。

　　好家伙，門口都有賣捉到的鳥了，5000J一隻。

　　【地區】月下泉：賣翠鳥嘞，漂亮的翠鳥，送情緣送小三的不二之選，你值得擁有

　　【地區】不要雞蛋啊喂：買回去可以自定義喊話，送老婆送基友，天長地久，只要你有

　　【地區】鵝莓：我小學生送我

　　【地區】復習完了嗎！說的就是你：我女大送我

　　【地區】網戀選我我超甜：我體育生一米八有腹肌送我

　　【地區】錆菰：你這個鳥正經嗎？

　　應瓏：「……」

　　她麻溜地掛機，開素手回春。

　　這錢大號不太容易賺，她要是清任務，人精保不住就猜到昨兒大家任務不一樣，小號就不同了，小透明一隻，幹啥都沒人注意。

　　素手回春默默上線，看了眼地圖和任務，頓時挑眉。

　　地圖居然被開了大半，任務也做掉了不少。

　　午夜很努力嘛。

　　——因為楚國任務多，地圖大，應瓏沒時間兩個號一塊兒開，素手回春前段時間只玩一兩個小時，進度緩慢。但自從藥師玲瓏暗示過月華，她找午夜合作為的是無慮山的另一個可能，月華立即有所動作，找到素手回春，以她升級太慢為由，提出可以幫她升級。

　　素手回春不喜歡借號，可理由充足也不會拒絕。

　　她答應了，掛完代理就掃碼。

　　九州今年更新的安全鎖功能強大，不僅可以鎖倉庫、背包、聊天記錄，還能直接鎖交易，上鎖後，無論任務給什麼，都只能乖乖待在她的背包裡，沒法被交易給另外的號。

　　不過迄今為止，她也就掃過兩三次，沒想到進度和大部隊相差無幾，正好方便她去哨子林清任務。

　　應瓏操作小醫生不緊不慢地走在林間，一會兒跑腿採漿果，一會兒摘樹葉吹奏小調，還幫小朋友去林子裡找回了他的鸚鵡朋友，勸和一對鬧矛盾的情侶（雖然他們有信鴿，家住村頭村尾，卻偏偏要玩家傳話）。

　　月華估計發現了她在線，私聊她：【在哪裡？】

　　你悄悄對月華說：做任務捉鳥

　　他懂了，五分鐘後發來組隊邀請。

　　【隊伍】月華：你慢慢做，遇到過不去的或者奇怪的任務隨時喊我

　　【隊伍】素手回春：哦

　　隊友可以查看彼此的位置，應瓏瞅了眼月華的所在地。

　　他在靈山。

　　素手回春交掉手頭的任務，琢磨要不要去一趟靈山，看看邪神信徒能不能進去。但轉念一想，月華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點開聲望面板一看，果然有靈山聲望，看數額大概刷過兩次。

　　兩次不頂用，十巫都搭訕一遍才行。

　　應瓏看時間差不多，正準備讓素手回春傳送，月華開口了。

　　【隊伍】月華：你傳到梅花渡，我帶你去靈山

　　巫姑所在的地方叫梅花渡，四面環水，無法行走，普通玩家游泳都要半天，而且中間有一個大瀑布，滑溜得要死，根本爬不上去，能夠刷到聲望的人少之又少。

　　素手回春不僅沒有壁虎游龍，連燕子抄水都沒有，自己根本過不去。

　　月華同學還是很懂事的。

　　應瓏默默傳送，與傳過來的儒家弟子會合。

　　【隊伍】月華：我帶你過去，不要亂操作，容易摔

　　【隊伍】素手回春：喔

　　儒家弟子使用【公主抱】，直接將小醫生抱在懷裡，燕子抄水落點水中梅花，溯游而上，走向雲霧中的梅花山。

蔡仲子

卷六　第六賽季：靈山九歌　第二百十七章　梅花渡

　　梅花渡是一片廣袤的水域，溪水清澈，波光粼粼，飄滿了星星點點的粉色梅花，這是巫姑的能力，不受四季變化而變化，堪稱楚國最出片的打卡點。

　　涉水到盡頭，便是一個高聳的瀑布，應瓏懷疑原型的黃果樹瀑布，湍急而潔白的水流轟然而下，猶如雷鳴，畫質開到最高，還能看見飛濺的水珠折射的七彩光點。

　　但這於玩家而言，相當於是一個送命點，哪怕身懷壁虎游龍，都有可能被水流沖下，運氣好摔進池塘只是殘血，運氣不好磕到石頭或是拉到水滴的魚怪，那就直接一命嗚呼。

　　不過，瀑布對月華而言，不算什麼太難的地形。

　　他稍稍恢復體力，又撈起素手回春，帶著她躍上瀑布間凸出的石塊。因為石壁太滑，壁虎游龍的狀態總是持續一兩秒就中斷，但他落點和卡位都精準，1秒鐘就足夠縱躍，輕輕鬆鬆地攀上了瀑布頂端。

　　飛濺的水花，斑斕的光暈，應瓏不得不承認，在被帶的視角裡，對面的建模很帥。

　　但凡上輩子北崖這麼帶過她，今生她開紅的時候一定會三思而後行。

　　應瓏挪開視線，操作藥師玲瓏飛到梅花渡，自己也過去蹭BOSS。

　　為避免穿幫，她刻意放緩了腳步，在瀑布下臨時賺了點復活的小錢錢，10金雖然不多，也能傳送好幾次呢。等素手回春和月華爬到山頂，藥師玲瓏才動身。

　　她甚至不用壁虎游龍，直接雁過無痕起飛，簡單借力縱跳，再飛一段就上去了。

　　身邊摔死的號紛紛發出【臥槽】的文字泡。

　　[當前]哦豁：大神你怎麼會飛？

　　[當前]萬人傑：新輕功？

　　[當前]我是西皮粉：什麼？又有新的輕功了？？

　　【地區】酸奶棒冰：號外！號外！藥師大神在梅花渡用了新輕功，她會飛！！

　　【地區】胐胐：[瞪眼][瞪眼][瞪眼]

　　月華留意到了頻道的私聊，放下素手回春，回到瀑布邊等待。

　　不多時，藥師玲瓏衣袂翩飛，飄然而至。

　　月華悄悄對你說：新輕功？攻略多少？

　　你悄悄對月華說：告訴你和白送有什麼區別？

　　月華悄悄對你說：你可以報個高價

　　你悄悄對月華說：這週攻防打完我考慮考慮

　　月華悄悄對你說：[敲木魚]怕我們毀約？

　　你悄悄對月華說：^_^

　　《雁過無痕》是肯定要賺點的，但不用太趕，這東西三四年後都有銷路，不怕沒錢賺。

　　應瓏沒理他，掛到角落等任務發布。

　　月華看她似乎沒注意到遠處的素手回春，思量片刻，和素手回春聊天。

　　【隊伍】月華：最近還挖寶嗎？

　　【隊伍】素手回春：偶爾

　　【隊伍】月華：[微笑]挖到過好東西麼？

　　【隊伍】素手回春：……沒有

　　【隊伍】月華：去巫咸那裡，有個投龜甲占卜的地方，卜出大吉再試試

　　【隊伍】素手回春：哦

　　他點到為止，沒有再說。

　　不多時，午夜其他人趕到，申請入隊。

　　月華的隊伍很快組滿，待任務發布，立即動手毆打梅花精。

　　這處人少，打得比較慢，七八分鐘後才完成任務。

　　應瓏好奇月華的目的，素手回春直接回城，然後傳到了巫咸附近。

　　路也不太好走，她磕磕碰碰地挪了半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占卜，凶。

　　再卜一次，大凶。

　　就算是為了做戲，這個結局也讓應瓏沉默了。

　　在同一隊伍中能看到隊友的活動，月華面前不斷刷過[素手回春進行了一次占卜]的提示，他看了會兒，問道：【吉就可以去挖了，不一定要大吉】

　　【隊伍】素手回春：凶……

　　月華笑了，運氣不錯。

　　他斟酌地建議：【你這個號不知道說紅還是黑，說紅好像沒挖到過什麼東西，說黑能給你卡出奇遇】

　　【隊伍】素手回春：我也不知道

　　【隊伍】月華：或者改個名字試試？

　　嚯，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應瓏恍然大悟。

　　月華知道藥師玲瓏幫過素手回春，當然擔心藥師玲瓏知道信徒是誰後挖牆腳，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她改個名字，免得她認出來。

　　【隊伍】素手回春：氪不改命，玄不改非，改名要兩百

　　【隊伍】素手回春：兩百塊錢的礦要挖很久

　　不出所料，月華立馬送了她兩個改名道具，並貼心地表示：【不喜歡再改回來】

　　應瓏哪肯輕易鬆口，素手回春就不是一個容易被說服的人。

　　她蔫蔫地表示：【過段時間再說】

　　月華便沒有再說。

　　素手回春又回到哨子林，繼續捉鳥。

　　普通的麻雀好捉，差不多三次就能成功一次，可漂亮的鳥類刷新少，一群人等著逮，她一直都是失敗、失敗、失敗。

　　又過半小時，月華喊她去下一個地方任務。

　　素手回春刷完，找了個藉口下線。

　　藥師玲瓏繼續做任務。

　　一天平淡地過去了，遊戲的大部分時光總是如此，奇遇是少數，隱藏是少數，跑日常、刷聲望、下副本才是常態。北崖又去55本救場，別看大家都快58、59了，《無慮山》作為一大經典本，困死了不少玩家，60級都過不去的比比皆是。

　　作為龍戰的副幫主，幫龍戰的二團三團四團五團過本，是他分內之責。

　　展眼便是週末。

　　攻防，又見攻防。

　　本週的攻防較上週有所變化，因為萬神殿已經佔滿七座城，對帝王閣失去興趣，只專心洗自家的旗子，並派出一半的人手幫盟友【大悲寺】開疆拓土。

　　龍戰失去了心照不宣的盟友，與帝王閣打得頗為慘烈。

　　帝王閣的策略就是一邊與龍戰打，一邊吞吃旁邊的小公會，主打激情與利益兼得。但這次，他們將要洗劫另一個中立公會的領地時，午夜的精英團忽然趕到，把他們打了回去。

　　因為他們的插手，龍戰終於佔據第七城，而帝王閣少了一座城，沒能開源成功。

　　週日，防守戰。

　　萬神殿指望不上，他們的人手守七座城已然十分吃力，其他中小公會可是幾家打他們一個，稍有不慎，極有可能失去領地。帝王閣就很奔放，原本就縮到了東北角，打他們的人不多，他們能騰出手和龍戰幹架。

　　雙方肝髓流野，刀折矢盡，最後龍戰險勝。

　　大家直呼過癮。

　　……這大概是遊戲和現實最大的不同，現實裡兵荒馬亂太久，人人都想太平日子，休戰氛圍濃厚，遊戲卻是沒有激情也要找激情，只要能打架，哪怕帝王閣內政一塌糊塗，照樣能攻城略地，高調地活在九州。

　　而對於龍戰來說，佔領七座城就是領地的上限，再對外擴張就會引來齊國兵馬，得不償失。

　　接下來是另一種玩法：扶植盟友。

　　理想狀態是以龍戰為核心，周邊拓展一圈盟友，盟友佔據一到兩座城，作為龍戰領地的天然屏障。這樣其他公會難以入侵，自家可安心發展。

　　當然了，盟友可能背叛，反手奪你的城，可能群起而攻之，幾家包圍把你撅了，一起排排坐，分你的肉，喝你的湯，如何把握與盟友的關係，怎麼樣維持聯盟老大的地位，就是下一個階段的霸主們需要考慮的事情。

　　應瓏不準備一個人頭疼。

　　她在龍戰YY簡單復盤了今天的情況，順便公布：「我們和午夜達成了鬆散的聯盟，他們不會幫我們攻城守城，但會派出一兩個團攔截一下帝王閣，我們也會在週日幫他們守一守城。」

　　簡單來說，午夜週六幫龍戰打野，龍戰週日幫午夜守城。

　　十點鐘，她提前下線，去男朋友家吃宵夜。

　　順便履行約定，看電影約會。

　　「準備了什麼宵夜？」應瓏半路詢問，「有泡麵嗎？我有點餓。」

　　今天和帝王閣打得太費力，晚飯好像一下消化了個乾淨。

　　許圖南問：「拉麵算嗎？」

　　「算。」

　　「那就有。」五分鐘的路程轉眼就到，他進門就翻櫥櫃，找出幾種不同的拉麵讓她選。

　　應瓏選了豚骨麵，要求加片火腿，然後安心蹲下來和少爺玩。

　　少爺沒耐心，陪兩腳獸玩了會兒握手轉圈就煩了，要求玩飛盤的遊戲。

　　她只好大半夜的在院子裡拋飛盤，讓哈士奇去撿。

　　大半夜的，傍晚飄過一點雨，還是在雲南，哈士奇叼回來的飛盤上趴著一隻蜈蚣，好像也是很合理的事。

　　「許圖南！！」應瓏大叫一聲，「快快快要死了！」

　　許圖南飛快閃出來，情況都沒看清，但憑借對狗子的了解，張口就喊：「吐出來！不然搧你。」

　　少爺立馬鬆嘴。

　　蜈蚣就掉在了地板上，迅速爬到了沙發底下。

　　應瓏踢掉拖鞋，利索地爬上椅子，再坐到餐桌上，言簡意賅：「弄死它。」

　　許圖南：「……」

　　他左右環顧一圈，找到殺蟲劑，對準沙發下面的空間一頓噴。

　　蜈蚣沒出來。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有蟲，但不見了。

　　他把沙發挪開。

　　沒有。

　　把狗窩挪開。

　　還是沒有。

　　「麵要糊了。」他請示，「我能先去撈麵嗎？」

　　應瓏：「去吧。」

　　她爬下桌子，拎起鞋子叩一叩，沒蟲子才穿好：「再見。」

　　許圖南沒想到她這麼怕，馬上說：「我這就找，等等我先把煤氣灶關了。」

　　他先進廚房熄火，開始在客廳尋蹤覓跡。少爺不知道什麼情況，興奮地跟在他身邊拱來拱去，被他拍拍腦袋，推到應瓏身邊：「幫我看著它，別被咬了。」

　　應瓏揪住狗耳朵，在客廳的空白區域罰站，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優秀的動態視力在此時發揮了作用。

　　她捕捉到環境的細微變化，飛快抽出一打濕巾攥在手裡：「樓梯！」

　　話音未落，武器已脫手而出，條件反射能力沒話說。

　　只見濕潤的紙巾在半空劃過優美的弧線，「pia」一下甩在了……離樓梯口三步遠的距離。

　　咳，雖然射程出了問題，但方向十分精準，許圖南馬上轉身，拿著殺蟲劑對準蜈蚣一頓噴。

　　它扭動兩下，又爬了好幾步，心有不甘地掛掉。

　　許圖南又給它一拖鞋，確保死透才清理屍骸，丟出院子毀屍滅跡。

　　「好了好了。」他寬慰狗子，也寬慰女朋友，「弄掉了。」

　　應瓏如釋重負。

　　客廳裡都是殺蟲劑的味道，許圖南拍拍手，示意少爺上樓待著，開窗通風。

　　「你也上去吧。」他和女朋友說，「我煮好麵端上來。」

　　應瓏擺擺手：「和你在一起安全點。」

　　「沒想到你這麼怕蟲。」許圖南重新開火煮麵，頗為新鮮，「遊戲裡你打起來可利索了。」

　　當年的水潭本，後來的地宮本，藥師玲瓏面對蠕蟲那是大殺特殺。

　　「現實裡我打起來也很利索。」應瓏撩過頭髮，面不改色，「我從來不尖叫。」

蔡仲子

卷六　第六賽季：靈山九歌　第二百十八章　看電影

　　許圖南煮的拉麵不多，小小的一碗，加兩片火腿和一個荷包蛋，對應瓏而言是足夠了，可他也就吃這麼一點，叫她頗為震驚：「你夠嗎？」

　　「夠。」他說，「我打架的時候吃過水果了。」

　　他一般每日吃五餐，早餐、點心、中餐、下午茶、晚飯，睡前最多吃點水果。但應瓏正餐吃得少，晚上消耗大，經常加頓宵夜，他就縮減了其他餐的份例，挪到宵夜陪她一塊兒吃點。

　　正好今天晚飯沒吃多少碳水，可以陪她吃。

　　兩人在廚房的小餐桌上吃了宵夜，熱騰騰的拉麵下肚，微微冒汗，最舒服的時刻。

　　應瓏稍微歇會兒，收拾洗碗。

　　許圖南就找別的事做：「我去樓上檢查下房間。」

　　應瓏瞥他：「電影哪裡看？」

　　「樓上。」他臉不紅心不跳，「有投影儀。」

　　應瓏無言以對：「你到底買了多少東西。」暫時落腳的民宿，七零八碎添了一堆東西，搬家的時候想想都頭疼。

　　許圖南假裝沒聽見這話，上樓檢查兩個臥室，看看有沒有不長眼的蟲子趁虛而入，嚇到他的笨蛋侄子和從不尖叫的女友。

　　少爺拱拱他的腿，熟稔地抬起前爪，示意他擦擦乾淨，老子要上床。

　　「不行。」許圖南無情拒絕，「睡你自己的窩去。」

　　剛接回少爺的時候，他不懂養狗，也心疼它，它叼著枕頭爬上自己床就沒捨得硬趕，養成了它睡床的習慣。要是一直單身也就算了，勤快點多洗洗四件套就是，現在可不行。

　　雖然瓏瓏喜歡狗，但她潔癖。

　　床太髒，有狗味兒，她肯定轉頭就走，直接拜拜。

　　「你長大了，要學會一隻狗睡覺。」許圖南確認臥室裡沒有蟲子，拿了玩具引它睡墊子。

　　少爺不情不願地窩進一坪米的狗窩。

　　他沒有再和狗狗說話，帶上房門，到隔壁的次臥又檢查了遍，很好，蜈蚣只是一個意外，家裡還是很乾淨的。

　　許圖南重新下樓，邀請女朋友上去視察工作。

　　應瓏看看床，再看看床頭的投影儀，問他：「在床上看？」

　　他摟住她的肩膀，小聲道：「不看也行。」

　　她批評：「會不會太直接了點？」

　　「其實我還是挑了電影的。」他改口，「哆啦A夢，頭腦特工隊，蜘蛛俠，哥斯拉……你要看哪個？」

　　應瓏偏過頭：「你居然不挑愛情片？」

　　「我看過的電影不多。」許圖南坦白，「我怕挑到一些太好的，看完觸景生情。」

　　好的電影直擊人心，愛情又是太捉摸不定，誰知道會不會忽然觸動心腸，生出一些似有若無的思緒。屆時不勸解，和畜生沒區別，可要說什麼，又該從何說起，他連她的白月光是誰，不不，有沒有這個人都不知道。

　　所以，《情書》這樣的故事就算了吧，不如看看爆米花電影，分心回來還能接上劇情。

　　「你有想看的我也可以陪你。」他說，「就看電影也沒關係。」

　　不自尋煩惱，但女朋友需要的話，也不是不能當垃圾桶：人總是要走出原本的感情，才能好好開始下一段。

　　應瓏沒領會到他話中的意思，短暫地思考了下：「超人好了。」

　　超人的身材比較哇塞，有助於調動她的激素。

　　「好。」許圖南打開投影儀，轉頭就看見她在翻衣櫃，「你找什麼？」

　　「家居服。」應瓏道，「我不接受外面的衣服上床。」

　　「噢。」他識趣地出去，「我去樓下倒點飲料，你要喝什麼？」

　　「水。」

　　他的腳步聲走遠了。

　　應瓏拿起他新買的睡衣，短袖和短褲的兩件套，進衛生間收拾了下，換好衣服上床。

　　幾乎差不多時間，門外傳來敲門聲：「我進來了。」

　　他推門而入。

　　應瓏已經調出了想看的電影，他進來就按下播放。

　　老掉牙的劇情在雪白的牆壁上演，許圖南謹慎地想想，還是把門反鎖了，畢竟少爺的智商忽高忽低，小心無大錯。他竭力自然地坐到床邊，挪過去，再挪過去，和她並肩坐在床中央。

　　他準備默數十下再抱她：十、九、八……

　　溫涼的胳膊摟住了他的脖頸。

　　許圖南想都不想，展開雙臂擁住她，她髮間的馥鬱香氣頓時包裹住面孔，如嗅薔薇。

　　「至少看半小時吧。」應瓏琢磨分寸，以好萊塢電影的尿性，半小時大概就過一個小劇情點了。

　　「唔。」他含混地答應，掌心撫過她的後背。

　　應瓏感受到了，也摸摸他的背肌，不管多少次都是很棒的觸感，讓擁抱的體驗特別好，像是冬天抱著一床厚實又柔軟的棉被，微微的壓力感更有助於黑甜的睡眠。

　　電影進入白天的場景，房間忽而明亮，他假模假樣抬起手，撥著她肩頭的一綹頭髮。

　　她佯裝未覺地看著電影，卻突兀地開口：「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許圖南稍稍一想：「秦淮河邊你靠著我的時候。」

　　應瓏有些意外，沒想到他答得這麼快，答案又這樣清晰：「為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許圖南回憶那天，只記得燈影槳聲裡，她倦極，輕輕靠住他的肩膀。

　　那一刻，好喜歡她。

　　「你呢？」他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寂照庵。」問的是許圖南，應瓏給他的答案當然也是地球online，「常清靜。」

　　「這麼晚。」他多少有點受打擊，「那前面都是什麼？」

　　「心動，好感，亂七八糟的。」應瓏自然道，「怎麼了？」

　　許圖南不作聲。

　　好吧，男朋友還是要哄哄的，哄好了才好吃。

　　她說：「其實是星巴克，好大一個帥哥，我就想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你可拉倒。」他不信，「當時你肯定琢磨怎麼跑路。」

　　應瓏實事求是：「這是對許圖南的心態，不是對路邊帥哥的。」

　　他鼻腔中發出不信任的哼聲。

　　「不信算了。」她編不出來了。

　　「信。」有台階趕緊下來，許圖南識相地跳過這茬，「你現在……」

　　他略微停頓了下，才肯定地問，「是喜歡我的吧。」

　　應瓏納悶，這是什麼需要再三確認的事情嗎？如果不喜歡，她今天幹什麼赴約，是自己的筆記本看不了電影，還是激素真就逆天了？

　　但他問得認真，她也就閉上眼睛，感受在黑暗中捕捉到的一切信息：

　　首先解析出來的是潤膚乳的味道，很清淡的香氣，幾近於無，可因為皮膚表面的熱量充足，依舊將香氣送到鼻端，她覺得很好聞，比平時噴在枕頭上的睡眠香氛更得她的心意。

　　他的胸膛規律地起伏著，可貼住胸口的話，會發現只是呼吸被刻意控制住了，心臟悶悶地跳動，出賣了主人起伏的心緒。

　　光影交錯，電影的微光照亮床鋪，半新不舊的睡衣藏起了身軀的真實線條，她確信，自己非常非常想好好打量幾眼男朋友，鑑定一下他優良的條件。

　　既覺得舒服放鬆，又覺得可愛溫柔，還有點欺負的渴望……怎麼看，都是喜歡吧。

　　好像還少了點兒什麼。

　　「需要這麼久嗎？」許圖南忍不住抗議，「這是需要想很久的事嗎？？」

　　應瓏故作吃驚：「你剛才是疑問句？我以為是陳述——不然呢？」

　　切，又來。他瞧她兩眼，拈住她的頭髮：「沒什麼，既然你認了……」

　　他慢吞吞道，「我就不客氣了。」

　　投影儀被粗暴地強制關機，嘈雜的背景音突兀地消失，房間陷入強烈的寂靜，巨大的反差感讓心臟猛地一跳。應瓏尚未從驚訝中回過神，頭頂便籠罩下他的影子，熾熱的吻如若夏日的暴雨驟然降臨。

　　電光石火間，她終於知道剛才缺少的是什麼東西了。

　　素手回春為什麼會喜歡北崖？

　　原因很多，強大絕對是不容或缺的重要原因，否則好團長那麼多，憑什麼對他一見鐘情？當然與他在副本中一騎絕塵的輸出和暴打BOSS的英姿密切相關。

　　北崖攻高迴避高，無論是面對副本BOSS還是競技場的對手，都咄咄逼人，驚險刺激。好幾場比賽，她身處觀眾席也心驚肉跳，感受到他驚人的壓迫感。

　　但許圖南不是一個進攻性很強的人。

　　他佔了外表和金錢的便利，周圍都是好人，和誰都能聊得來，又生得人高馬大，溜哈士奇如吉娃娃，從來沒人不長眼自找麻煩，幾乎沒見過他和誰產生衝突。

　　對女朋友就更不會了。

　　兩人交往三個月，他對她體貼照顧，力氣都用在幫她提東西搬快遞上，沒吃過他高攻的虧。遊戲裡，藥師玲瓏穩壓他一頭，掉點血也沒感覺，正好開加速一套爆發。

　　隔得太久，她都忘記了【北崖】的危險性。

　　直到這一刻。

　　應瓏陷在柔軟的床鋪中，又有了從前的顫慄感。

　　他的身軀失去了綿柔布料的遮掩，輪廓比平時大了一整圈，在微光中依舊帶來強烈的視覺衝擊感。後背的肌肉在她掌下起伏，清晰地感受到什麼部位在用勁，結實有力的觸感無法完全覆蓋住，隨時隨地會掙脫五指的束縛。

　　理智清楚地知道不會有危險，【北崖】的敵人從來不是她，許圖南也絕對不會傷害女朋友，因此，這種失控感帶來了莫大的刺激。

　　安全的危險感，多麼讓人興奮的體驗。

　　她撫過掌下灼熱的皮膚，微微用力咬住他的肩膀。

　　許圖南的心漏跳了一拍，用盡力氣才勉強克制住胸腔的悸動。

　　「那什麼，」他深吸口氣，徵詢地問，「我繼續了啊？」

　　「來。」她舔舔自己咬出來的牙印，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壓住我。」

蔡仲子

卷六　第六賽季：靈山九歌　第二百十九章　無題

　　許圖南牢牢屏住呼吸。

　　每個人都有破壞欲、征服欲、勝負欲，一旦激情上頭就容易失去理智，在最衝動的時候維持住清明，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才能在最危險的時候活下來，並且完成目標。

　　——這是一個折騰過小命的人還算寶貴的人生經驗。

　　「不行。」他艱難但堅決地拒絕她的提議，「這樣你就動不了。」

　　兩人的力量懸殊，意亂情迷之際，他未必能及時接收到她的掙扎和不適，真結結實實地把她壓住，她難受了動不了，容易受傷。

　　「這樣行不行？」他捉住她的手腕，十指相扣壓在枕邊。

　　切，就知道牽手。應瓏腹誹，握住他另一隻手，給他上點強度，反正躺著的人沒有壓力。

　　許圖南看穿了她的小陷阱，咬住她的耳廓，悄悄說：「我又不是你……」

　　她鬆開手，「啪」拍到他的臀大肌。

　　這一巴掌和她剛才咬的牙印一樣，微微的疼痛，卻讓全身細胞都興奮顫慄起來。

　　親吻，細碎的低語，逐漸步入正戲。

　　有過上回的預演，剛開始還算順利，但玩過遊戲的人都知道，無論插旗過多少次，真正開紅的時候總是有些區別，你永遠不知道意外和黑白哪一個率先到來。

　　翻譯：意外有點多。

　　比如前期耗費的時間有點長，節奏亂了，再比如女朋友在關鍵時刻出了聲，把他嚇一跳，還比如進行到一半時，門外突然傳來狗爪子刨門的聲音，把兩個人都嚇一跳。

　　當然，這事兒不是非得有頭有尾才算成功。

　　打卡就算來過沒毛病。

　　……

　　結束後，應瓏進衛生間沖澡，並自我檢查一下，身體依舊殘留著少許怪異感，但屬於正常現象，畢竟不是無事發生，小許同學本錢還不錯，略微有點累，其他沒什麼異常。

　　也算是無傷開荒了，她心中安穩，清洗乾淨出去。

　　許圖南比她快，已經收拾好回來，看到她出來，十分緊張地撈住：「還好嗎？」

　　應瓏顧及他此前的表現，大發慈悲。

　　「睏了。」她爬上床，關燈睡覺。

　　他靠過來，認真捏捏她的大腿，理論上來說今天的運動量應該不會拉傷，可她的肌肉力量不足，又沒熱身，穩妥起見還是按摩一下比較好：「給你揉揉？」

　　有服務不享受是傻子，她伏在枕上：「那你按。」

　　許圖南先輕淺地揉過大腿肌群，摸到症結再使力按下。

　　應瓏慘叫都沒能叫出來，眼淚先飈出來了，她倏地翻身坐起，一巴掌打過去：「我殺了你！」

　　「按摩哪有不痛的，證明找準了。」他冤枉，「我根本沒用力。」

　　她冷笑，也不和他爭辯：「沒用力？怪不得，沒吃飯。」

　　許圖南：「……」有被羞辱到。

　　「出去。」她示意他滾出自己的被窩。

　　「不走。」他賭氣，「有本事再來一次。」

　　應瓏瞅瞅他，搖搖頭，躺下睡覺。

　　無聲的嘲諷最致命。

　　許圖南不是一個容易被激的人，但也分對象。

　　「你別睡。」他摟住她，翻身壓住，揉她的臉頰，「醒醒，再來一次，你起來。」

　　應瓏安詳地闔眼，死活不醒。

　　他揉半天鬧不過她，悻悻然熄燈躺下：「下次等著。」

　　「給你機會了。」應瓏說，「你不珍惜。」

　　「我才不上當。」把她弄疼了弄不舒服了，回頭肯定找他算賬，許圖南伸出胳膊，塞到她腦後，「枕著我睡。」

　　「手會麻。」她拒絕，扯過小點的靠枕當枕頭，「快睡了，明天七點半叫我起床。」

　　「知道。」他掖好被角，側身摟住她，溫香的氣味撲面而來。

　　霎時間，胸腔情意鼓蕩，愛潮難退，於是情不自禁地俯身，臉孔貼住她柔軟的臉頰。

　　戀愛一場，此時此刻最深情。

　　應瓏被他的親暱感染，翻身也摟住他的腰。

　　他修長的手指捻開她屈攏的手心，掌心相貼，十指相扣，緊緊握住。

　　她咕噥：「好肉麻。」

　　「還不是喜歡你。」現充不吝嗇坦誠心意，他捋捋她的鬢髮，「睡吧。」

　　應瓏不太習慣地合攏眼皮。

　　身邊有人，存在感還很強，不像獨自一人時安靜，隨便神思蔓延，他的呼吸和心跳總是干擾她的睡意，一會兒覺得太熱，一會兒又覺得太擠，但慢慢的，他的溫度就和她融為一體，被窩這方小小天地，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她睡著了。

　　興許是消耗了額外的能量，這一覺睡得很沉，意識浮在夢鄉表面時，零散的思緒曾經打過兩個轉兒：睡這麼沉，不會打呼嚕吧？還未想出答案，深度睡眠來襲，酣睡到天亮。

　　生物鐘和陽光叫醒了她。

　　應瓏下意識地摸手機，手指卻觸碰到什麼東西，費勁撐開眼皮，居然是一張便利貼，貼在她手機屏幕上，寫著：【幫你上班，睡醒再起】

　　真貼心。她剛剛甦醒的神智縮回被窩，心安理得霸佔整張床，又舒舒服服地睡了個回籠覺。

　　這一覺睡醒已經日上三竿。

　　應瓏一節節爬起來，先看看便利貼，好的不是做夢，再按亮屏幕看時間。

　　九點四十分了。

　　難得睡這麼久，她坐床上緩了半天才起來洗漱。

　　微信有好多條未讀信息，全是許圖南發的：【幫你上班了，沒什麼事，多睡會兒，冰箱裡有牛油果奶昔和三明治，你熱一下吃，少爺找你的話陪它玩會兒】

　　又問，【你號密碼多少？我上你的號幫你做任務】

　　過了會兒，【猜半天都是錯的= =，等你起了再說吧】

　　應瓏回復他：【起來了，密碼不告訴你】

　　沒人規定男女上完床就親密無間了，床上再親近，下床還是兩個獨立的人。

　　她換好衣服下樓，熱熱三明治到早點，奶昔太冰不想喝，暫時放室溫下回暖，陪少爺玩會兒才回客棧。

　　就如許圖南所說的，今天沒什麼事，院子裡只有咪咪在打瞌睡，他的筆記本發出輕微的背景音樂，一聽就知道是在燕國地圖，只有北國的BGM才這麼蒼涼悲愴。

　　「早。」她打招呼，熟稔地給自己煮咖啡，「你怎麼不叫我？」

　　「你還好意思說。」許圖南道，「女朋友睡那麼香，誰忍心叫她？反正我不行。」

　　他瞥了她眼，意有所指，「當然，你可能無所謂，畢竟有的人到現在為止，連賬號也沒說過。」

　　應瓏示意他讓開，坐回自己平時的位置，當著他的面開電腦。

　　筆記本密碼：jiuzhou

　　賬號：yaoshiliuli@jiuzhou.com

　　「琉璃？」許圖南湊近屏幕，確認了一下拼寫，「不是玲瓏？哎！」

　　就在他仔細看賬號的時候，下面的密碼欄已然被填充完畢，都是******，他沒看請她的輸入內容。

　　「我本來想叫藥師琉璃。」應瓏回想一周目的情形，「但這個名字有人註冊了。」

　　藥師琉璃並不是一個叫琉璃的藥師，而是出自「藥師琉璃光如來」，身如琉璃之意。不過，她當年註冊號已經很晚，鏡花水月裡這個ID已經被註冊，只好改琉璃為玲瓏，正好也是LL的縮寫，也迎合她的名字。

　　這次沿用原來的賬號，一是習慣了，二嘛，就防止有人猜她賬號密碼。

　　許圖南頓覺稀奇：「那藥師玲瓏的玲瓏，是名次還是形容詞？」

　　「形容詞啊。」應瓏道，「不過當成名詞也無所謂。」

　　她趁機問出疑惑：「你為什麼叫北崖？」

　　「這是許北溟的賬號。」他平淡地說出事實，「北崖這個名字不是我取的，不過我微信叫南山，可能是因為這個。」

　　應瓏沒有問為什麼許北溟的賬號會是他在用，繼續問：「南山是什麼意思？」

　　「唔，等等。」許圖南掏出手機，在一個文件夾裡翻出一張截圖。

　　微信的朋友圈截圖。

　　北溟：

　　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

　　「這好像是詩經的裡的。」應瓏記憶模糊，搜了下原文，還真是。

　　許圖南道：「這是他寫給我的，我搜了半天，應該是想說上天保佑我別死？」

　　應瓏：「……」謎語人啊。

　　「也可能是字面意思，」他分析，「讓我別摔殘摔死。」

　　她若有所思，卻沒有隨便點評他們兄弟關係的意思：「不錯的寓意。」

　　許圖南點了點頭，又把話繞回來：「所以，你的密碼是多少？」

　　她置若罔聞，登錄角色：「做日常了。」

　　「小氣。」許圖南想知道密碼是假，拉近關係是真，自然不會窮追猛打，表完態就過去，邀請她組隊，「稍微等我一下，我把這個任務做完。」

　　應瓏探頭去看：「有什麼特別的嗎？」

　　他搖搖頭：「都是普通任務。」

　　應瓏思索道：「觸發特殊任務需要一些特別的東西，你先別急著做，去巫羅那裡刷刷，他沒有任務，就去和祝融有關的地方……等等。」

　　她上網搜了搜資料，「巫羅是一個職位，祝融也是，你在楚國找找有沒有『己、董、彭、禿、妘、曹、斟、羋』八個姓氏的NPC，這是祝融之後，說不定做好了任務就能刷到巫羅的好感度，有巫羅的好感，可能就會有火神的隱藏。」

　　許圖南唉聲嘆氣：「我歷史學得很一般。」

　　應瓏白他，拿過世界排名的人進名校還是輕輕鬆鬆，裝什麼裝，她才不會幫他查。

　　「我先記一下。」他說，「你發給我。」

　　「知道了。」

　　應瓏把資料貼給他，看時間不早，趕緊開始做日常。

　　這無甚可說，做完後北崖繼續去燕國，做事不能半途而廢，把手頭的支線跑完再說。

　　看他在忙，應瓏就去廚房翻冰櫃，思考中午做點什麼吃：「中午吃什麼？」

　　「我來做。」他看看表，「十點半我回去做飯，你過去吃還是我送過來。」

　　雖然是男女朋友，可應瓏還沒有理直氣壯到飯來張口的地步：「我過去，真的不用我做嗎？」

　　「我一個人也要做啊，不過今天沒什麼菜了，下午得去超市一趟。」許圖南迅速做掉燕國任務的尾巴，回家做飯。

　　他沒騙人，今天的午餐相當簡單，雜糧米飯，清蒸鱸魚，苦瓜炒雞蛋，再加半個紫薯，水果吃完了，塞給她一小盒酸奶當點心。

　　飯後，北崖在楚國地圖溜達，研究巫羅的好感度，藥師玲瓏則回了一趟天子城，做了垂釣客的前置任務。

　　垂釣是九州的休閒玩法，和大部分網遊一樣備受玩家歡迎，平時大大小小的水域周邊，總能看見釣魚黨的身影。可惜藥師玲瓏沒這個閒工夫，一直都沒學。

　　這會兒惦記著學起來，一方面是雲夢澤水域廣闊，物產豐富，釣魚容易出秘寶，另一方面，垂釣客有兩大知名隱藏，姜尚的願者上鉤和陳涉吳廣的魚腹丹書。

　　願者上鉤是一個直鉤魚餌，能大幅度提高釣到好東西的概率，而魚腹丹書就是好東西裡的好東西，在國戰玩法中有相當強勁的效果，雖然是一次性的道具，市價卻能賣到一萬多，還有價無市，人人都想裝一把。

　　應瓏打算見縫插針，趁著其他人地圖沒開完，有的高級區域去不了，自己可以飛進去釣點東西。

　　萬一就釣出什麼秘寶啦道具啦隱藏啦，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