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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楓葉烤蕃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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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賤宗首席弟子]三國之宅行天下[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熾天使(九級)

凝望蒼穹悲千古,俯瞰神州傾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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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39:3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八章 僥倖?
溫水煮青蛙之計,在這個時代能道出此計的恐怕辦只有江哲了……

    時間回至十日之前。那一日,江哲與賈詡算出西涼馬騰會出兵武關,而賈詡,便以此道出了對策。

    早先是胸內空空如也。實是沒有什麼可以說的計謀,是故江哲才閉口不言,叫他人先道出計謀。而後他再用超越這個時代的眼光加以改善,但是叫人好笑的是。他的這般做法卻是被荀彧、荀攸、郭嘉等熟悉人士視作謙遜之舉,心中更是大為讚賞;而對於其餘人等,亦對於江哲如此平易近人心存好感……

    而如今的江哲早已不是當初到這個時代,靠賣弄兩千年之後學識與一些小聰明叫他人不敢小覷。雖說還是有些不符他大儒的名號,但是……呵呵,誰會知道呢?

    善謀如郭嘉、荀彧、荀攸等人,善斷如戲志才、李儒、賈詡等人,如此多的英才,俱是心中肯定一事:此子,世間奇才也!

    世界,總是那麼得奇妙。叫人難以捉摸……

    然而時隔三年,如今的江哲自是可算是「胸有點墨」,不過當初的「良好習慣」卻保留了下來。積思廣益……

    言歸正傳,話說當日江哲依著奇門遁甲所顯示的卦象。結合賈詡的推斷,得出了涼州刺史馬騰起兵的結論。

    為了證實此事可信與否。江哲當即差賈詡派人前往武關,若是西涼馬騰當真起兵來犯,便將江哲的親筆所書交與武關守將潘央。

    除此之外,江哲又暗暗派遣趙雲、張遼、徐晃、與從安眾返軍的曹洪四將,逐步將廬氏附近的散居百姓遷往魯山。

    得知洛陽太守鍾繇被長安白波黃巾所攻,失卻城池,退守虎牢關,江哲倒是極其想將司州南境的百姓盡數遷往袞、豫兩州:洛陽一失,事關重大,若是說虎牢關尚還有險要可守,然而初得的宛城卻是無有絲毫屏障,若是白波黃巾揮軍南下,恐怕數日之間便可奪取宛城,許都如何趕得及救援?

    戰爭,打的就是後勤。打的就是後備!

    恐怕沒有人會比江哲更為清楚其中之事,後勤之事通俗易懂,暫且不論。那什麼是後備呢?

    礦產、馬匹、米糧等戰略資源自是可算後備,但是比起這些更為關鍵的,便是人力!

    在這個冷兵器的時代。什麼消耗得最快?

    對此,江哲倒是看過一篇報道。說是東漢末年全國總人口乃有五千多萬人,然而到了三國末期。魏蜀吳三個國家總人口卻只有寥寥數百萬,試想而知,這長達一百多年的戰亂中,究竟折損了多少條活生生的性命?

    人,才是一切的根本!

    話說當天,賈詡提出清野堅壁、遷走此地百姓之良策後,江哲當即便欣然應允,不過想了想,他還是問出了心中的一個疑問……

    「文和,你說我等遷走此地百姓,那馬騰麾下兵馬在此處得不到補給……如此一來,他……他還會一路追來麼?若是他率軍返回,文和設下的計謀豈不是成了水中月、鏡中花,白白忙卻一陣?」

    「這……」賈詡聞言一愣,隨即額頭有些冒汗,虧自己想了那麼多,竟是不曾想到有此疏忽,若是他馬騰見到司州如此情景,止兵不前,如此自己豈不是徒勞無功?這如何使得?

    「馬壽成……」好似不曾看到賈詡臉上的憂鬱之色,江哲起身走向帥門處,望著外面營內的景象,口中喃喃念叨一句,他心中自是依稀記得一事:後世傳聞,那馬騰是漢伏波將軍之後,極為忠心漢室,皺皺眉。他轉身問道,「文和。你可知馬壽成為人?」

    「為人?」賈詡聞言一愣,詫異問道,「恕門下不解司徒話中含義……」

    「我是想問那馬騰是當真忠心漢室,亦或是別有所圖……」

    「這個,」賈詡低頭一思,緩緩搖著頭,口中猶豫說道,「門下亦是道聽途說:傳聞馬壽成為人豪爽,胸無城府,尊漢室正統,想來不會有差……僅觀他此行便可得知,驅兵跨州以擊曹公,莫非他想著佔據許都不成?依門下之見,他應當是欲起兵誅伐曹公,恐怕別無所圖吧……」

    「如此……」江哲點點頭,細思片刻之後,舔舔嘴唇,徐徐步回帳內,對賈詡遲疑說道,「那……倘若是給那馬騰留下些許米糧,他是否會引兵向前……」

    「唔?」賈詡聞言面色大愕,拱拱手急切說道,「如此豈不成了資敵之舉?司徒怕是不知。門下出身西涼,自是極為瞭解西涼概況:西涼土地多貧癮、少肥沃,又兼地處邊境,時而得外族肆擾,是故西涼民風極為彪悍,司徒恐怕難以想像,當初天下大早,彼處百姓之中青壯乃為了一口米糧,大打出手,其中不乏因此斃命者,此事乃門下幼年時親眼所言,斷然不敢糊弄司徒……

    而馬壽成麾下西涼軍。大多乃是當初前涼州刺史董卓麾下軍隊,自董卓斃命之後,其麾下將士多有逃竄西涼者,而此刻,馬騰趁勢而起,收復董卓舊部,故而為一方諸侯……

    司徒豈是不知,當初西涼軍被董叔穎誘之以重利,一路殺向長安之時何其凶悍?其中最為精銳者,董卓乃另設一營,號為飛熊軍,實乃近衛也。此軍與原并州刺史丁建陽麾下并州鐵騎,合稱為西北兩大精騎!

    當初董卓為人所謀,身遭不測,隨後那李儒一面下令焚燒洛陽,一面遣此軍誅殺叛逆……咳,誅殺義士……

    再後,董卓之婿李儒李章憲下落不明……唔,或許是死在洛陽之中了,因此,郭、李二……二賊方才……方才……」說道此處,賈詡卻是有些遲疑。

    「呵,」見賈詡吞吞吐吐,江哲如何能不明白其中之事,微笑說道,「此事天下皆知,便跳過這段吧,你是否是想說,當初董卓帳下飛熊軍,如今卻在馬騰麾下?」

    「正是!」賈詡點點頭。沉聲說道,「當初門下乃在二賊帳下聽用,是故乃知此事之詳細。飛熊軍不服郭、李二人統帥,大半散歸西涼,當初五千飛熊軍,若是馬騰得到半數,司徒便要當心了,此軍之中,俱是亡命之徒,雖遠不如虎豹騎驍勇,然而卻也不可小覷,門下便是如此,方才力請司徒行清野之計!與之硬拚,傷亡乃重,不如用計!」

    「唯恐馬騰止步不前啊……呵,如此驍勇之軍,若是降服,恐怕即便是馬壽成。亦難駕馭吧……」淡笑一聲,江哲正色說道,「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如今劉表未退,若是馬騰止步武關不前,反而不妙:若是叫他與劉表聯合,我等便有大麻煩了!依我之見,當用糧榖誘敵,盡誅馬騰兵馬,隨即轉首率得勝之軍,復擊劉表,大功乃成!」

    「這……」只見賈詡一臉為難之色,拱手由衷說道,「司徒明鑒,若是叫西涼軍飽食、力氣恢復,實乃勁敵!望司徒三思……」

    「誰說我要讓他們飽食?」江哲淡笑著說道。

    「唔?」賈詡儼然心中不解。

    望了一眼眼神猶豫的賈詡。江哲輕笑道,「文和可曾聽說過溫水煮蛙?」

    「溫水煮蛙?」賈詡聞言皺皺眉,低頭詫異說道,「此典故出自何處?為何門下不曾有半點印象?」

    我隨口一問,你還真想?你要是知道,那就有鬼了……

    面上露出幾許古怪之色。江哲搖搖頭,輕聲說道,「古時。乃有人將青蛙投入已經煮沸的開水之中。然而青蛙卻因受不了突而其來的的高溫刺激,立即奮力從開水中跳將出來,得以成功逃生;於是乎,當安人把青蛙先放入裝著冷水的釜中,遂後再加熱,這結果卻不一般了:青蛙反到因為初始時水溫的舒適而在水中悠然自得,直至發現無法忍高溫時,卻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唯有活生生被在熱水中燙死……

    而如今對付馬騰也一樣。此人亦是行伍出身,若是我等以清野之策對付此人,他必定心中遲疑,然而若是等他瞭解了此間局勢,與劉表聯合擊我,那卻極為不妙,當是要刻日拿下!」

    「……」賈詡張張嘴。一臉愕然地望著江哲,卻是不曾有任何反應。

    「文和?」江哲詫異喚道。

    「司徒,」只見賈詡眼神一亮,面上有些許喜色,急切說道,「敢問司徒,此計出自何處?真乃妙策!妙策啊!」

    「妙策?哦……」望著賈詡欣喜若狂的模樣,江哲有些傻眼了。

    「不行,如此妙策若是忘卻豈不可惜?」喃喃說了一句,賈詡左右一望,當即走到江哲桌案盤。提起筆就著紙張將江哲方才所說的一五一日盡數記下,江哲面色尷尬幾次欲喚住賈詡,然而看著他興致勃勃的模樣,江哲卻是說不出口。

    「呼,」極為謹慎地著墨跡。直到墨跡乃豐,賈詡方才小心收起,一回頭卻見江哲面色古怪地看著他,當即訕訕一笑,拱手說道,「此典故極其經典,門下見獵心喜,還望司徒莫要見怪……」

    江哲啞然失笑,搖頭說道。「好了,至於此計行事……」

    還未等江哲說完,賈詡便拱手說道,「司徒且安心,門下心中已知詳細。此事便交與門下處置……」

    賈詡何許人也?

    有了江哲小小點撥,明白此計之奧妙,自然不在話下。

    然而如此一來,馬騰便有麻煩了……

    七八車糧榖多麼?不管別人怎麼看,然而在馬騰那三萬騎軍眼中,卻是連哂牙縫都不夠!

    為此,馬騰心中亦有些憂慮。麾下士卒驍勇自是不假,然而驍勇的同時,又有些桀驁不馴。

    馬騰不是沒想過以嚴令酷刑震懾,但是一來,這些士卒與他一樣,都是出身西涼,若是做得太過。自是大損名望;再者,這三萬精騎中,足足有兩千餘可稱是虎狼之師。作戰凶狠,深得馬騰所喜,是故如何會因為些許小事,壞將士心中忠心?

    「短短十餘日,就算那江哲自武關守將報信,急做準備。亦無這般快,便可將此地百姓盡數遷走,對!決然不可能!」

    一手駕馭著胯下之馬,馬騰望著遠處喃喃自語著。

    但是隨著路過的村落愈來愈多,而村落之內卻是不曾有半點可取之物時,馬騰的心頓時低落了幾分。

    若無糧草,豈能擊潰江哲帳下三萬兵馬?

    越想越感煩躁,忽然。馬騰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不若退卻……

    「不!」當即馬騰便以一聲低喝警示自己。

    曹賊欺凌幼主,有悖朝綱!竊據廟堂,日月蒙塵,皇威淪喪,實乃大惡不赦之徒!我身為大漢伏波將軍後裔,我豈能坐視不理、冷眼望著大漢朝日漸衰敗?當是要先誅首惡,再安朝廷……

    不可退兵!

    面上露出幾分決然,馬騰一揚馬鞭,指著前方喝道,「眾軍急行,當是要在曹軍遣散此地百姓前趕至!快,快!」

    然而對於馬騰的命令;身後的三萬精騎卻是無精打采地應喝一聲。

    也是,已足足有六七個時辰不曾有半點米糧入腹,麾下的將士豈還有力氣再回復馬騰的話?

    「父親又欲急行?」馬騰身旁,其子馬超猶豫說道,「自出武關一來,父親每日一急行,若似乎長此以往,待得我等與那江哲照面,恐怕麾下將士卻無有力氣廝殺……」

    點點頭附和一聲,馬騰身旁大將候選對其主公一抱拳,遲疑說道,「主公,我等日夜兼程已有三日,就算將士尚可堅持,胯下戰馬亦難以回力,再者……將士們已有六個時辰有餘不曾就食,不過在此尋找一地,叫將士們在此處好好歇息一番。」

    「唔?」馬騰聞言一愣。心中乃有心事的他一路上卻是不曾注意麾下將士,如今得候選所言。遂轉首朝後一望,果見麾下三萬精騎一個個無精打采地半伏在馬背之上。而胯下之馬,鼻中亦是大股大股的噴著白氣:馬力已乏!

    皺皺眉,馬騰遙望一眼遠處。指著遠處一地說道,「眾軍聽令,乃至彼處歇息!」

    「喝!」見主公終於下令歇息,這些將士們這一聲應喝極為有力,與方才那此,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幸好此時正值深秋季。路邊野草已迸有草籽,正好叫戰馬食草果腹,不過這樣的地方卻是不多。反正馬騰一路前來,不曾見到幾處,其餘大多是被焚燒殆盡。

    尋了一地,一面讓麾下騎兵在此歇息,放任戰馬就食野草,一面馬騰向前派出數波探馬,就連長子馬超,亦是被他派出。

    蓋因馬騰心中極為不確定,他不確定前方是否還有百姓村落存在……

    上蒼保佑那江哲來不及盡數遣散此地百姓,望著天,馬騰暗暗對上天祈禱道。

    不過隨著愈來愈多無功而返地將領回來稟告,馬騰心中又起了幾許憂愁,不過這一次,憂愁之下卻仍有一絲期望,或許……或許還能探得一支押運糧草的曹軍呢……

    「主公!主公!」忽然。一陣嘶喊引起了馬騰的注意,他疑惑地回身一望,見麾下大將馬玩馭馬興沖沖而來,面上儘是喜色。

    「怎得?」馬騰不敢確定地問道,「莫非是前方巡到百姓村落?」

    「非是如此!」馬玩策馬直至馬騰面前,一抱拳面帶喜色沉聲說道,「百姓所居村落倒是不曾尋到,然而我等卻是探得前方有一支曹軍,押運著整整幾十車糧草。在官道兩邊歇息,末將極為小心,不曾叫他們發覺,是故急忙來回報主公……」

    「又……又遇到一支曹軍押運糧草?」馬騰瞪著眼睛,儼然有些不敢相信,「當真?」

    莫非是上蒼見我等真心討賊。故而鼎力相助?亦或是列代先皇在天有靈?

    馬騰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若是說連接兩次都是巧合,這他卻是不信。

    冥冥中自有天意,馬騰極為信奉此言。

    「末將斷然不敢欺瞞主公!」馬玩一抱拳,隨即轉身指向一處,沉聲說道,「此外十餘里便是那曹軍歇息之所,為數不多,僅千餘罷了。我等只需率眾而至,其軍必然心懼而潰散!」

    「唔!」馬騰點點頭。低聲笑喝道,「我等自是缺糧,那曹軍便有糧草送至,哈哈,眾將聽令。擊潰此軍,奪其糧草!」

    「喝!」聽聞有前方有米糧。附近的西涼軍早已是豎著耳朵聽著,如今見馬騰將令一下,當即出言應喝。

    然而面對著區區千餘押運糧草地曹軍,根本不需馬騰動用多少兵馬,他僅僅派遣其子馬超。領小將龐德並三千兵馬前去,一個時辰之後便有回音。

    果然,一個時辰之後。馬超便率軍押運著奪回地糧草徐徐而來,而在此地歇息地西涼軍,俱是眺首以待。

    策馬至生父面前下馬。馬超單膝叩地,抱拳低喝道,「父帥,孩兒前來覆命!」

    「我兒做的好!」馬騰滿面喜色,大讚一句,隨即轉首一望馬超軍中的糧車,卻是有些傻眼。

    「這……」不是說那支曹軍押運著數十輛車馬的糧草麼?」馬騰疑惑地望向馬玩。

    還不待馬玩出言解釋。只見馬超訕訕說道,「父帥,此事不管馬將軍之事,孩兒率軍前去之時瞧的清楚,那曹軍之中確實押運著數十乃至近百車馬的糧草……」

    「那為何你只帶回區區十餘輛?」馬騰歉意地望了眼馬玩,問其子道。

    「這個……」得父親出言詢問,馬超面上一片尷尬。

    附近眾將對視一眼,心中當即明白了過來,其中候選出言說道,「主公,清野之策想必是那江哲親自下令,如此這支曹軍豈能坐視我等奪去糧草,無外乎燒糧四遁罷了。即便少將軍勇武過人,卻也攔不住敵軍執意如此啊!」

    「正是如此,」馬超對出言相助地候選善意一笑,抱拳解釋道,「這路兵馬見孩兒有三千精騎。心中畏懼,當即點燃車上糧榖,四散遁走,孩兒念及糧草,不便追擊。只是就算孩兒救火及時,亦只能搶回此些糧榖,其餘的,皆被大火所焚……」

    「可惜了……」馬騰深深歎了口氣,隨即薄怒喝道,「天下各處缺糧,然而曹兵卻如此暴斂天物,可恨、可惡至極!」

    換做是我我也燒,難道留著資敵?馬超撇撇嘴,儼然有些不以為然。

    見此地氣氛凝重,馬騰帳下大將梁秋出言緩和說道,「主公,想那江哲機關算盡,欲叫我等糧盡而退,然而那萬萬想不到,他麾下押運糧草地軍隊卻是為我等送來了糧榖……」

    「哈哈,」馬玩亦笑著抱拳道,「主公,若是每日能遇到一支運糧地曹兵,我等自是不必為糧榖煩憂了……」

    「呵,」馬騰被逗樂了,揮揮手喚馬超起身,朗笑著說道,「倘若當真如此,乃是上蒼欲借我等之力誅殺曹賊!十餘車糧榖……唉,叫將士分食了吧……希望明日。仍有這般運氣……」

    「此事恐怕不妥,」眾將的玩笑之語,小龐德卻是有些認真,皺皺眉疑惑說道,「可是若是這些曹兵回去將此事稟告江哲,江哲心有防備,叫我日後奪不到糧榖。那該當如何?」

    「額?」眾將對視一眼,皆笑。

    其中梁秋更是一臉嬉笑的說道,「倘若如此,我等便在那江哲防備之前趕至彼處,嘿嘿,小令明,你覺得如何?」

    「唔,如此倒是可行……」龐德極為認真地點頭說了一句,引得眾將大笑不已。

    天見可憐,那江哲尚未將清野之策落實完畢,故而仍有一線生機……

    不顧麾下將士就地埋鍋造飯。馬騰走至一處高坡,凝神望著遠處。心中暗暗說道,「雖說此事乃僥倖之舉,不過若是江哲不察,此事到是可行……」

    於是,未免夜長夢多,江哲乃有防範,馬騰急欲進兵。

    待得帳下將士造飯完畢。馬騰當即下令行軍,至於飯食麼,坐在馬背上就食便是,作為西涼精騎。此事自然難不到這些西涼騎兵。

    果然,一次、兩次、三次。接連五六日,馬騰軍竟當真一兩日便遇到一支曹兵,不過叫他有些鬱悶地是,那些曹兵雖說不敢與自己交戰,然而臨走之前卻是不忘燒糧。幸好,距離江哲大軍越近,曹軍押運糧草的軍隊人數也就越多、而押運的糧草亦是如此,而馬騰,亦是越來越擔憂江哲得卻消息,故而一次又一次強自急行……

    而與此同時,劉表懷疑江哲乃是被曹操所召,是故當日率軍復得安樂,坐觀江哲動向,若是江哲退,他便進兵,若是江哲不退,那麼劉表便只好再與之交鋒一次。他當是要求一勝解前次兵敗之辱……

    他自然想不到,治下荊州江夏,戰況已是一片糜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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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賈詡設謀
    僥倖,這種心理要不得。尤其是在於地對戰點時……

    就當你僥倖認為上天助你之時,卻萬萬不曾想到,這僅僅是敵方故意留下的破綻罷了……

    就如如今的馬騰一般……

    軍隊缺糧,本不該再引軍深入,然而就因遇到了幾次曹軍「押運」糧草的軍隊,就以為是上天助他,隨後更是習以為常,每每在一地稍作停歇之後,便四處派出軍隊尋找押運糧草的曹兵,難道他就不曾想過,若是一旦江哲「知曉」此事,他們又當如何處之?

    不不不,其實馬騰想過。他明明白白確確實實想過此事。隨後才作出決定:在江哲發覺自己大軍之前趕往其處,將其擊破!

    兩軍交戰,先機至關重要!

    何為先機,天時地利人和等皆可算為先機,除此之外,江哲如今的做法也是!

    你道那幾支曹軍當真是前往運糧的麼?

    不!那是江哲特意派出。特意在馬騰的行軍路線之上歇息,特意叫馬騰派遣將糧榖劫走,為的,就是一步一步,悄然無聲地,將馬騰大軍引到他的陷阱之中……

    換句通俗易懂的話。就是要牽著敵軍的鼻子走……

    若是將戰事比喻成弈棋,那麼算出對方下一步棋子,便稱之為佔得先機,先機一得,你當可見招拆招、見計出計,若是無天意攪局,實無不勝之理。

    天下計謀,乃分陰陽!

    所謂陰謀,便是設陷阱。便是無中生有,雖說設下的陷阱有高明不高明之分,然而就算再高明的陷阱,亦是有跡可循。

    有跡可循,便是陰謀的致命傷,若是叫人看穿,這個計謀便是一文不值。

    而所謂陽謀,便是隨勢而動,便是將計謀的一切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都擺在你面前,不會有絲毫隱瞞,然而對方唯一的出路,便正走出謀之人所欲見到的,是故它沒有破綻可言。

    而江哲此計,便是介於陰謀與陽謀之間。

    前半部分為誘敵之計。屬陰謀,以糧榖誘惑馬騰進兵;然而後半部分,便屬陽謀了,蓋因馬騰大軍的命脈已被江哲掌握,那就是糧草!

    雖說此計當中,洞悉馬騰大軍動向的乃是賈詡,深思謀劃的亦是賈詡,然而道出此計的卻是江哲!

    而此可見,當初初至徐州,乃為如何存活困擾的江哲,如今已漸漸具有了作為頂級謀士的雛形……

    當然了,他自己卻是不知,正悠然自得與賈詡弈棋……

    「司徒,」頗為恭敬的望了一眼江哲,賈詡持起一枚棋子下落到棋盤之上,隨即復抬頭說道。「已派出五支兵馬了,算算時日。馬騰離此地應當不遠了,這個……」

    「你是想說若是再送糧草於他,便屬資敵了吧?」江哲手中持著一枚棋子皺眉望著棋盤,頭也不抬地說道。

    「呵呵,豈敢豈敢,司徒胸中韜晦,門下自思難望項背……」賈詡微微一笑,望見江哲眼觀棋盤舉子不定,臉上笑意更甚,這也是他明白江哲性子,若是換對別人,素來已謀已為首重的賈詡,自然不會如此。

    「嘿,好了,」江哲搖頭一笑,忽然望見一破綻之處,眼睛一亮,舉子下落,隨即笑著說道。「馬壽成,已劫了我軍四五次糧草了吧?」

    「咦?」江哲棋子一落。賈詡臉上笑意更為濃烈,一面迫不及待得舉棋落於棋盤,將江哲一條大龍斷了生機,一面笑著說道。「唔,怕是不下四次了,呵呵,應當是司徒將此些糧草贈於馬騰才是,嘿嘿,冒犯了,司徒……」

    「額?」靠!也不讓讓我,江哲有些傻眼,心中直犯嘀咕,撇撇嘴輕輕一堆棋盤。端起身邊一茶盞輕抿一口,皺眉問道,「馬壽成如今怕是離魯山不遠了吧?」

    「依門下之見,他今日夜深,便可抵達淯水,若是要到魯山附近,恐怕就要明後日了。」一面緩緩地地收拾著棋局,賈詡一面冷笑說道,「若是三日前司徒便斷他糧榖,那就有好戲瞧咯……」

    搖搖頭輕笑一聲,江哲淡淡說道,「若是如此,或許馬騰軍當即崩潰,然而我等亦是不得全功,留著這些西涼散軍為禍日後,不如今日一網打盡!」

    賈詡聞言心中自是暗暗點頭,當即輕聲說道,「司徒且放心,門下已有定計,先誅馬壽成,再破劉景升!」

    「哦?文和如此篤定?」江哲有些詫異。

    微微一笑,賈詡頜首笑道,「門下不才,雖遠不及司徒胸中韜略,然而對付馬騰等粗鄙之人,足矣!」

    「文和自謙了……」

    與此同時,正如賈詡所料,馬騰此軍距離淯水源頭僅有半日之途……

    一面御馬疾馳,馬騰一面眺望遠處,距離江哲大軍越近,他心中便愈發焦急,蓋因早在三日之前,他軍中已是斷糧,若非是又僥倖遇到一支曹軍、奪得全軍半日之糧,恐怕當真是要進退兩難了……

    他如今所期望的,便是早日抵達江哲之所在,盡早擊破此軍,取江哲軍中糧榖為己用!

    然而若是如此,攻堅肯定不成,若是那江哲固守個三五日。對其自然是毫無影響,那麼對於自己麾下西涼軍呢?

    西涼勇士就算驍勇異常,卻也沒有喝幾口西北風就能飽的本事。

    襲!唯有暗襲!

    「全軍勒馬、歇息!」

    三萬西涼精騎瞬息之間便止住戰馬。陣型絲毫不亂。由此可見,確實乃精銳無疑!

    淡淡望了一眼身後下馬就地歇息的將士,馬騰轉首對身旁部將說道,「候選、馬玩,我命你二人各領百餘精騎,先行一步,探明江哲動靜,回來報我!」

    「是!末將遵命」。候選與馬玩二人抱拳應命,隨即各自招呼麾下百餘騎兵,呼嘯而去。

    「梁興、程銀、楊秋,你三人引軍前去四處巡查一番,看看附近是否有曹軍運糧之兵!」

    「是!」粱興、程銀、楊秋三人亦抱拳應命。

    取過兩個戰馬上掛著的水囊,馬騰與其子馬超、以及那收養膝下的龐德選了一地坐下,丟了一個給龐德,馬騰擰開手中水囊的塞子,猛灌了幾口水以解腹中飢餓之感,而觀附近西涼將士,大多如此。

    軍中將士不是留有半日口糧麼?的何還要如此?

    那半日可不能輕用,那是馬騰留著對付江哲時用的:戎馬一生,他豈會狂妄地以為率領著飢餓之軍便可擊敗敵軍?更別說是傳聞甚為凶悍的曹軍,曹軍之凶悍,馬騰早在許田之時便見識了……

    歇息了足足有一個時辰,馬騰起身鬆了鬆筋骨,忽然望見龐德愁眉不展,好似有些心事,隨即笑著問道,「令明,乃為何事煩憂?」

    其子馬超瞥了一眼龐德,哂笑道,「令明,莫非是當初在許都瞧上哪家女兒了?」

    「哈哈!」馬騰哈哈一笑,隨即望著馬超、龐德輕歎說道,「一眨眼的功夫,你等便這般大了,也是時候成家立業了……」

    「叔父,」龐德聞言當即面色漲紅,恨恨瞪了馬超一眼,急切解釋道,「小侄非是心中掛念著哪家千金,而是心憂一事……」

    「何事?」馬超嘿嘿一笑,搭上龐德肩膀攪局說道,「莫非是擔憂那家長輩不予待見?莫怕,若是真當如此,你我乃兄弟,為兄自是幫你將你心中掛念之人搶來!」

    「去去去。」龐德黝黑的面上更顯赤色,一把拍開馬超的手,引得馬騰大笑不已。

    然而龐德卻是無絲毫笑意,起身對馬騰抱拳說道。「叔父,小侄心思,我軍連日撞上江哲帳下曹兵押運糧草,其中乃有蹊蹺!」

    「蹊蹺?」馬騰聞言一愣,面露疑惑之色問道。「有何蹊蹺?」

    「叔父莫非不曾想過,廬氏以西,地域何其寬廣,如此我等亦能接二連三撞見曹軍押運糧草,而且每次,我等皆只奪得些許糧食,其餘皆曹兵逃散前焚燬,叔父就不覺得當中有詐?」

    「唔?」馬騰面上泛起一絲凝重,撫著下巴點頭說道,「經你這麼一說,此事倒還真有些怪異……」

    「叔父。小侄乃心中猜測,那江守義或許已知曉我軍奪他糧草……」

    「這怎麼可能?」馬騰皺眉說道,「若是那江哲知曉此事,想必會有所防備。如此一來,我等後幾日理當得不到顆粒糧榖才是,江哲身為曹操麾下重謀,豈會做出資敵之事,依我之見吶,那江哲必然不知道我軍動向!」

    「父親。」輕喚一聲,馬超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凝聲說道,「孩兒覺得。令明此言在理,我軍襲曹軍運糧兵四次,其中卻無一人回報江哲?」

    「何其愚也!」馬騰搖搖頭,輕笑說道,「你二人也不想想,為防江哲得知此事。我等一路急之又急,日夜兼程而來。而江哲派出押運糧草的皆是步卒,如何比得過我等?」

    「這……」馬騰一說,龐德倒是又有些猶豫了。

    「好了。莫要再想其他,好好歇息一下,待梁、程、楊三位將軍回來,我等便啟程!」

    「是,」龐德緩緩地點點頭,隨即又有些不甘心得說道,「叔父當真半點都不覺的此事蹊蹺麼?連續遇到數次曹軍、奪得糧草,實無道理啊……」

    「呵呵。」馬騰聞言一愣,見龐德眼中堅毅。心中暗暗讚許,朗笑一聲說道,「依我看吶,那此乃上天助我等剿賊,國賊當滅,漢室當興。」

    「……」龐德為之愕然。

    唉,望了一眼龐德與自己長子馬超,馬騰轉身走向軍中將士處,心中暗暗一歎。

    蹊蹺,如何會不蹊蹺?

    就算上天助我等剿賊,天下乃有這般好事,若是當真心想事成,漢室豈能至如斯境地?

    然而,不管此事是否是江哲之計,我等唯有向前進兵:進兵仍有一線生機,反之。恐怕未曾到達武關,我等便要餓斃在途中……

    是夜,馬騰大軍抵達淯水源頭,而馬玩、候選兩將早已在此處等候。

    令麾下將士就地歇息,馬騰下馬大步走向馬、候二將,沉聲問道,「如何,可探得江哲動向?」

    馬玩、候選對視一眼,抱拳點頭說道,「末將不辱使命,探得江哲大軍所在!魯山。襄城,司州南境十餘萬百姓。江哲盡數將其安置在此,而其帳下軍隊,乃有大半在魯山。只餘一小部,守卻襄城!」。

    「唔!」馬騰點點頭,招呼眾將向偏僻之處走去,途中低聲對馬玩、候選說道,「恐怕江哲已知曉我軍逼近……」

    馬玩與候選對視一眼,俱是望見對方眼中詫異,異口同聲說道,「主公如何知曉?」

    二人話音網落。馬騰帳下大將梁興插嘴說道。「你二人不知,日間主公遣你飛馬探查江哲之動向,隨後乃派我與程銀、楊秋前去附近找尋曹軍運糧兵蹤跡,然而且至日落,整整一日,我等卻是一無所獲……」

    「這便是我最擔憂的!」馬騰接口說了一句,隨即長長歎了口氣,望著淯水中翻滾的河水,歎息說道,「三日前從曹軍處奪得的糧榖,仍存有半日之需。而這半日口糧,便是我等最後的軍糧了……若是一戰不成,我等……我等空有三萬大軍,卻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馬玩與候選聽罷馬騰之言,面上卻是露出些許古怪神色。

    「主公,」舔舔嘴唇,馬玩抱拳遲疑說道,「末將此行,捕獲一曹軍斥候,此人口風極嚴,末將用便酷刑,方可叫他鬆口,是故,末將乃得知一事,卻是不知該不該說……」

    「說!」馬騰皺皺眉低聲喝道,「都到了如此境地,你還在猶豫什麼?!捷報厄報。皆與我道來!」

    「是!」馬玩抱拳一聲應喝,當即低聲說道,「主公,末將從那斥候口中得知消息。江哲為防備我等,幾乎將司州南境所有百姓盡數遷往魯山、襄城兩郡,隨後又從許都調來大批糧草……」

    「那又如何?」馬騰搖頭一聲重歎,「若是有此人把守魯山,我等一時半刻怕是難圖。就算得知消息又有何用?」

    「不,主公言錯了,」馬玩搖搖頭,凝聲說道,「魯山、襄城兩郡,收容司州十餘萬百姓已是極限,豈有餘地在堆放糧草?再者,江哲明知我等要攻魯山,就不怕萬一禍及糧草,乃斷了此地數十萬百姓生計?」

    馬騰面上露出幾分喜色,喃喃說道,「你的意思是……」

    話音未落。就在身邊的馬超嬉笑著直言說道。「馬將軍為何不直接將江哲囤積糧草之地道出?」

    眾將一聽。皆大為驚喜地望向馬玩。

    「啊?額。」馬玩一愣,望著馬超訕訕說道,「少將軍真乃聰慧之人,呵呵……」

    「你倒是說啊!」梁興等將領本是心中極為焦急糧草之事,如今見馬玩仍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當即故作兇惡之態,眼神極為不善地望著馬玩。

    原本還想賣賣關子,如今一見好似犯了眾怒。馬玩自好心中暗道一聲可惜。頗為不甘得說道,「江哲從許都調來糧榖六千石,大半囤積於魯山、襄城之北、軒轅山與嵩山之間的陽翟,至於守備如何,那斥候只道不知……」

    其餘眾將聞言面色狂喜,其中楊秋狐疑道,「此事……當真?」

    「我親自拷問,豈能有假?」馬玩撇嘴說道。

    「主公。」梁興對馬騰一抱拳,低聲說道,「此地距魯山,一日路程;此地距陽翟,亦是一日路程,不如先取陽翟,解我軍燃眉之急,隨後再復攻魯山!」

    「唔……」只見馬騰面上神色驚異不定,口中輕應一聲卻是不置可否,深吸一口氣。望著馬玩凝聲說道,「那曹軍斥候何在,將他帶過來,我親自問話。此事關係我三萬將士性命,事關重大,卻是不容我不謹慎處之!」

    「這……」馬騰如此說,馬玩面上卻是露出幾分難色,猶豫一下,低聲訕訕說道。「那人吃不出拷打,道出實情之後便流血過多,生死不明。末將見帶著此人亦是個累贅,於是就一刀……」

    「……」馬騰張張嘴,為之錯愕。

    「主公,」見馬騰如此,馬玩急忙說道,「此事末將敢以項上人頭擔保!」

    「馬將軍不必如此,」候選插嘴勸說一句,隨即對馬騰抱拳說道,「主公。末將領麾下將士去的乃是襄城方向,途中遠遠望見一支曹軍押運大隊車馬自南向北,前往襄城,想必是江哲從許都調來的糧草無疑,正如馬將軍說的,魯山、襄城乃待戰之地,江哲自是不會將關係此地百姓性命的糧草盡數押運至二城之中,當是要選一地作為囤積糧草之所,而陽翟,距離襄城僅一日,距離魯山亦只有兩日。再者,此城又在曹境腹地,我觀江哲,當是選此城作為糧倉無疑!」

    「唔,言之有理!」馬騰點點頭,用手指敲擊著額頭,猶豫問道,「然而,若是我等前往陽翟,途中怕是要撞見江哲留守襄城的兵馬,一但撞見,智謀於江哲,當是會看破我等圖謀,乃加倍陽翟防備,若是如此。我等該如何是好?」

    「這……」眾將亦有些犯難,雖說他們自是不懼曹軍,然而此刻軍中缺糧,取陽翟解軍中燃眉之急才是首重之重,豈有空閒與曹軍廝殺?

    環視一眼眾將,程銀眼珠一轉,欣喜說道,「主公,末將乃思一計,不如我等轉道向宜陽方向,走軒轅山、嵩山谷道,只需多費時半日,我等便可直達陽翟!」

    「走谷道?」馬騰聞言眼睛一亮,低頭細細一想,點頭說道,「妙!妙!那江哲在魯山、襄城布下重防,卻萬萬不會想到,我等越山兵襲其後!」

    「好好,此計大妙!」眾將紛紛出言相贊。

    「事不宜遲!」馬騰一揮手,重喝說道,「當即召集全軍將士,我等轉道軒轅山!」

    「是!」眾將一聲應喝。

熾天使(九級)

凝望蒼穹悲千古,俯瞰神州傾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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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49:23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賈詡設謀(二)
建安二年十月十五日,西涼刺吏馬騰軍中缺糧,得聞江哲將陽翟作為囤糧之所。欲先克此城,取其糧以為已用。

    然而江哲卻在魯山、襄城一帶布下重防,不得已之下,馬騰聽取帳下大將程銀之建議。轉道軒轅山,走山谷險道,徐徐潛伏曹境腹地,欲出其不意將陽翟攻下!

    然而他卻是不知。這亦是在賈詡算計之中……

    兵法云:善用兵者,以虛為實;善破敵者。以實為虛;利而誘之,亂而取之,方是上謀!

    賈詡便是依此算計馬騰,他料定馬騰軍中缺糧,必然不敢與曹軍交鋒,更有甚者,或許連露面亦是不敢。

    然而要誅馬騰三萬大軍,自然是要先將其引出,既然如此,用何物作為誘餌呢?

    那便是陽翟!

    足足可叫此地十餘萬軍民支撐兩月有餘的糧草。豈能不叫馬騰心動?

    別說馬騰不曾看破賈詡計謀,就算看破又如何?

    全軍缺糧的情況之下,在魯山、襄城與曹軍交戰。勝算幾何?實乃九死一生!

    而若是全軍糧草乃足,馬騰自是不懼曹軍,如此一來,無論他看破不看破,當會先取陽翟,求那一線生機。

    此乃確確實實的陽謀!

    而作為出的如此計謀的賈詡,如今卻承受著江哲滿腔的怒火……

    「賈文和,這便是你說的妙計?」魯山城中,主帥所居之處,猛然傳來一聲大喝,守在門外院中的數十名虎豹騎將士對視一眼,皆是滿臉疑惑,不解其意。

    「好生守備。休要多事!」虎豹騎伯長陳開輕喝一句,可是觀他神色,卻好似是極為注意得傾聽著裡面動靜……

    「司徒莫要動怒。莫要動怒,」面對著江哲的眼中的怒火,賈詡卻是不慌不忙起身為江哲滿上茶盞,口中輕笑道,「敢問司徒,以利誘之,繼而設計,門下此計不妙乎?」

    「妙是妙……」江哲下意識地點點頭,隨即忽然醒悟。一拍桌案沉聲說道,「此刻我與你說的,便不關此謀妙是不妙,而是……」

    「司徒息怒息怒……」賈詡心中暗笑一聲,端起茶盞親自奉上,口中緩緩說道,「司徒之意,門下明白,敢問司徒,棄區區數十人、與破敵軍數萬人,孰輕孰重司徒乃深謀遠慮之士,理當體恤門下心意……」說道這裡,他卻是不敢再說了,因為江哲的臉色越來越差。

    「體恤?好好。我體恤你,那麼又有何人會去體恤那些被你出賣的將士!」猛地一拍桌案,江哲面色極差。

    下意識地,賈詡全身打了一個冷顫,他萬萬沒有想到,素來和善可親的江哲,一旦發怒,卻是如此的令人畏懼。

    聰慧如賈詡。自然不會在再做辯解,以免江哲怒上加怒,危及自己性命,是故當即跪下拱手說道,「司徒明鑒,門下自投身司徒以來,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怠慢,至於那事,實是門下欲助司徒誅卻馬騰大軍,別無所圖,若是司徒還欲怪罪,那便……那便……」

    說道這裡,賈詡背上漸漸冒出冷汗,口中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後面那句話……

    屋內一時間氣氛極為深沉……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之多,賈詡越來越感雙膝酸麻不堪,然而就在此時,他卻忽然聽的江哲一聲長歎。

    我無憂矣!賈詡心中暗道一句。

    果然,江哲搖搖頭,起身扶起賈詡,略帶嘲諷地說道,「方才你說「那便如何」來著?」

    賈詡訕訕一笑。告罪說道,「門下乃是言,一切皆聽從司徒降罪……」

    「得了吧你!」俯身拍了拍賈詡雙膝間的塵土,江哲哂笑說道,「若是逼急了你。你來個玉石俱焚,我找誰哭去?」

    賈詡面上當即掛上幾許尷尬之色,偷眼望著江哲訕訕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司徒乃首位叫門下心中敬服之賢士,即便司徒……那般那般,門下亦不敢造次……」

    「哼!」輕哼一聲,望了眼賈詡面色,江哲搖搖頭,復身坐下,長歎說道,「文和此事。實在是有欠考慮,我江守義非是迂腐之人,自然知曉數十人與數萬人之間孰輕孰重,然而你如此做法實乃令人寒心,恕我不敢芶同!」

    「……失微細。趨重利,此乃聖人之言,這……」

    正端著茶盞的江哲聞言又將茶盞重重按於桌案,皺眉說道,「那我便不敢苟同聖人之言!如何?」

    賈詡張張嘴,顯然無言以對。

    「……將麾下將士視為棄子,為求目的不擇手段,此事我能理解,然而如此做法,必定會叫人寒心,我等麾下將士尤甚,試問日後,他們何以會再為你竭盡全力?軍心乃失,後果不堪設想……」

    「設此謀的乃是門下,無損司徒名望……」賈詡尷尬得插嘴道。

    「你!」轉身望著賈詡,江哲皺眉說道,「你道我貪戀名望不曾?你為何不想想,這數十員將士,本可建功立業,光耀門楣,就因你將其作為棄子拋棄,一身性命乃休,作為士卒,若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我亦只會道聲可敬可歎,然而此刻他等死於自己人算計之下,如此豈能不可惜?

    所謂強軍,當是要臨戰不懼,兵敗不潰,九死之境而猶往,沉穩有度,堅毅不拔。而要做到這些,軍魂必不可少!」

    「何為軍魂?」賈詡當即問道。

    「不離不棄:不捨棄、不拋棄、不放棄,能做到這三項,此軍要想不強也難!」

    賈詡為之動容。口中喃喃念叨著江哲所說的話,隨即苦笑一聲說道,「司徒所言的不拋棄,想來說得便是門下吧……」

    「哼,你知道就好!」冷笑一聲,江哲凝神望了一眼賈詡,見他偷偷抬頭望著自己。搖頭歎道,「你所做之事,實在欠缺考慮,若是……」

    江哲還未說完。賈詡急忙接口說道,「司徒且放心,絕對沒有日後!若是日後門下再如此為之,司徒一併處之,如何?」

    「啊?」江哲聞言一愣。

    「司徒且想。如今外有馬騰、劉表為禍,若是司徒一人對付,恐有損心神。不如叫門下在旁策應,唔……至於方才司徒之言,門下自當心中恪守,絕無下次。若是司徒還欲見怪,不如待破了馬騰、劉表,司徒再行賞罰……」

    賈詡說得很明白,再行賞罰,意思就是說等破了劉表、馬騰之後,若是功勳不抵罪責,那麼自然要罰,倘若反之,則是要嘉賞了……

    而出得如此良策的賈詡,自戰當得首功,豈有獲罪之理?

    而這,也是賈詡看出江哲難處所說的話罷了……

    如此叫人心寒之事,不罰,則無以服眾,但若是罰呢?呵呵,對虎豹騎而言猶如瘙癢般的軍棍若是落在賈詡身上,恐怕要不了幾棍就一命嗚呼了……

    而江哲自然也瞧出了內中門道,頗為無語地白了一眼賈詡,見他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心中一軟,搖頭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我且不管你其餘事。但決然不可將麾下將士視為棄子!」

    「是是是!」賈詡唯唯諾諾一口應下,雖說方才為江哲驚出一身冷汗,不過他自是肯定,極重情義的江哲不會輕易殺他……

    而他的目的。僅僅是為逃過江哲的責罰罷了。若是江哲來個一百軍棍,那與死又有什麼區別?

    「多謝司徒。門下自然恪守司徒教誨……」

    「你別高興的太早,」望著賈詡,江哲哂笑說道。「先記你一百軍棍,若是破得馬騰、劉表,免你九十九記,至於餘下那一記,卻是不能捨……」

    回想你軍中那粗如人臂軍棍,賈詡沒來由地感覺背上火辣辣地一下,可他也知道,江哲如此已是極為寬恕了,若是全免,如何服眾?

    是故他拱拱手訕訕說道,「司徒且放心,門下已有全盤對策在胸,保那馬騰與劉表……嘿嘿!不過依門下之見,劉表此刻還是留下的好,若是司徒欲取荊州。不如且叫他與袁術拚個兩敗俱傷……」

    「……文和不知,袁公路空有勃勃野心,然而所作所為,卻是大失仁義,凡志向天下者,當取民心為先,哼!袁術不足為懼,我所憂之人,乃在荊州之中!」

    「何人?」

    「諸葛孔明!」

    兩日之後。馬騰三萬大軍轉道至軒轅山腳下……

    一揮手止住身後大軍,馬騰勒住胯下坐騎,皺眉望著兩邊陡峭山壁揚鞭問道,「此乃何處?」

    眾將對視一眼,其中乃有大將程銀策馬而出,抱拳說道,「啟稟主公,此乃陷馬谷!」

    「陷馬谷?」馬騰聞言,背後沒來由地一涼,竟是出了一身冷汗,隨即望著程銀驚聲問道,「何以呼之此名?」

    程銀滿臉疑惑。似乎有些不解馬騰之意,抱拳猶豫說道,「末將往年漂泊之際。曾來得此地,聽聞此處一個典故……」

    「哦?」馬騰深深吸了口氣,撫著下巴饒有興致說道,「你且說來!」

    「是!」程銀抱拳應命,指著大軍身後說道,「主公且看,此處地勢平坦。可否是一極好的牧馬之所?」

    馬騰聞言轉頭。細細一看,點頭說道,「唔,確實如此,那又如何?」

    「主公不知。此地乃在古時,便是放養戰馬之所,」程銀頗為得意地望了一眼眾將。凝聲說道,「秦滅六國之後,天下乃平,當時秦國有百餘萬大軍卸甲歸田,十餘萬戰馬放養各處,隨後,秦朝日漸昏敗,高祖與那霸王項羽,起兵反秦。

    當時項羽麾下騎兵少之又少,是故四處獵捕野馬充軍,而此地由秦國放養的戰馬。唔。應當是野馬,當即被其看重!

    然而這群野馬之中卻是有一匹馬王,非但極為神駿,而且此處數萬馬匹皆從其號令,項羽心慕,引萬餘兵馬獵捕。

    為期三月。其中獵捕之事不下十餘次,然而即便如此,卻亦是捕獲不到那匹神駿。隨後,項羽亞父范增獻謀,放火將此地四周野草穀物盡數點燃。唯獨留下通往山谷那一處,馬群一見火光。自是心慌一頭竄入山谷。而范增隨後將山谷兩頭堵住,於是乎,此處數萬戰馬,皆為項羽所用,而那匹神駿,便是烏雕!

    由此,此山谷便為世人稱之為陷馬谷!」

    「呼……」重重吐了口氣,馬騰心中釋然,朗笑說道,「原來如此,項羽那匹神馬原來乃是出自此地,呵呵,然而我卻是見不到,實乃可惜!」

    「嘿,」梁興聞言。哂笑一聲淡淡說道,「荊州不產馬,程將軍所言的馬匹乃是秦王放養之馬,如今歷時四百載,豈能有良馬復存?主公若是欲見,當是要等我大漢平息戰亂之後,效仿前秦,方可見到,只不過這時日嘛……」

    「住嘴!」馬騰低斥一聲,狠狠瞪了梁興一眼,沉聲說道,「便是因為如今天下大亂。我等才要愈加自勉,誅卻國賊。還我大漢一清平盛世!走,前往陽翟!」

    眾將對視一眼。對於馬騰說的俱是有些不以為意:大漢朝?天子都被那曹阿瞞害了。何來大漢?群雄割據,各拼本事。天下間又有幾路諸侯是真心為大漢……額,眼前就有那麼一位……

    望著馬騰面色低沉獨自前行,候選對眾將搖搖頭,隨即大喝道,「全軍啟程!」

    「喝!」

    唉,說得不錯。天下諸路諸侯中,又有幾人真心為大漢呢?

    任憑馬兒向前馳騁,馬背之上,馬騰心中一歎……

    冀州袁本初,當日聽聞此人於朝堂之上,持劍以對董賊,自己還道此人赤膽忠心……十八路諸侯會盟,哼!如今看來,只是不欲董賊獨自一人把持天子罷了!賊子!賊子!先奪冀州刺史作為屬地,隨後與又奪公孫瓚幽州,狼子野心!

    揚州袁公路。與其兄為一丘之貉,不!昭昭野心比其兄更烈!

    益州劉季玉。唉,此子雖有賢明。然差其父甚遠。固守有餘,進……

    荊州劉景升……哼!社稷重耶?皇位重耶?亦不是真心興漢之人。

    至於那國賊曹孟德……

    當初見他孤軍深入、征討董賊,還道此人乃仁義之輩,沒想到亦是董賊之流,挾持天子為之號令……

    可歎我大漢四百載,如今卻是這般景象,實是叫人……唉!

    唔……先取豫州、袞州、隨後再去請……唔?

    正想著,馬騰心中沒來由地一顫,目露驚疑之色環視四周。

    「主公?」帳下大將馬玩見馬騰神色稍有驚慌,詫異問道,「主公怎麼?」

    「……」只見馬騰雙目不停地掃視著兩邊陡峭山壁,低聲急切說道,「也不知怎麼,我心中跳得厲害……」

    「啊?」馬玩為之愕然,望了一眼四周笑著說道,「主公莫不是因連日趕路,心神疲憊所致?」

    「不不不。」馬騰搖搖頭,驚疑不定說道,「非是疲憊、非是疲憊,我方才回想起來,此谷名為陷馬谷,實於我不利,或許是上天示警於我……」

    「嘿嘿,」馬玩失笑一聲,搖頭說道,「末將亦與主公同姓,為何心中卻無異常?依末將猜測,主公或許是太勞累了,待我等取了陽翟,主公好生歇息一番。至於那江哲……嘿,我西涼鐵騎若是糧草充足,破此人,頃刻之間罷了!」

    「不,江哲此人絕非等閒之輩,曹賊帳下人才濟濟,為何唯獨此人脫穎而出,雖為一文弱書生,卻掌得三軍,為一方統帥?嗯?」

    「主公太高估那江哲了,」馬玩冷笑一句,將腰間寶劍抽出半截,冷冷說道。「主公且放心,末將當取此人首級回報主公!」

    「不妥,江守義乃天下名士,殺之……也罷,既然他甘心為賊所用,此乃其咎由自取,可惜了他一身才華……」

    「呵呵,」馬玩嘿嘿一笑,將腰間寶劍再復插入劍鞘,抱拳笑道,「既然主公有憐才之意,末將便不殺此人,將其擒獲獻於主公又有何難?」

    馬騰低頭一想。點點頭正欲說話,忽然兩邊陡壁之上傳來一聲冷哼。

    「聽聞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為何你等臨死之前,猶大言不慚耶?」

    「誰?」馬騰心中狂跳不止,勒住戰馬眼神急忙望向出聲之處。

    「在下賈詡;賈文和,奉司徒之命,主持此處大事……哦,還不曾拜見西涼刺史。贖罪贖罪,敢問刺史大人,如此急著行軍,可是欲至陰曹與閻王見禮耶?」隨著一聲恢諧的冷笑,山壁之上。賈詡的身影緩緩出現,冰冷的目光望著底下的西涼兵馬。

    而隨著他的出現,山壁之上猛然現身無數曹兵。密密麻麻,屈指難數。

    就算西涼軍驍勇,遇到這般境況亦是面露驚慌之色,惶惶不知行止。

    「你……」指著賈詡,馬騰一時間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嘖嘖嘖,刺史大人難道不知此處名為陷馬谷麼?嘿嘿,當初霸王在此擒得一神駿,如今賈詡卻是要擒得將軍這匹絕世好馬了……」

    「好膽!」見賈詡出言不遜。馬超心中大怒。當即舉弓搖指賈詡,射出一箭。口中怒聲喝道,「賊子,看箭!」

    「叮!」隨著一聲金戈之響,賈詡身邊一將把劍將那箭支劈兩半,而賈詡,好似是算到會有此事一般,未見他有半分心懼。

    「多謝曹將軍出手解賈詡之危……」賈詡微笑著拱手說道。

    「不敢!」曹純收劍回鞘,淡淡說道,「司徒有言,叫我護得先生周全。末將自是不敢怠慢。」曹純向來不喜賈詡,兩日前更是從護衛在江哲屋外的陳開口中,得知了賈詡行事,心中更是不屑。

    賈詡微微一笑。絲毫不以為意,轉首望著馬騰說道,「刺史大人,在下好心好意與你打招呼,你卻是縱容部下欲圖害我,嘖嘖……」

    叫龐德拉住憤憤不平的馬超,馬騰暗暗對眾將使了個眼色,隨即抬頭對賈詡正色說道。「那江哲算得我等會走此路?」

    「呵呵,算的?」賈詡搖搖頭,面帶嘲諷之色說道。「早在你等叩兵武關之前,司徒便已算出你等行徑!」

    「什麼?」馬騰心中大驚,神色大變失聲說道,「竟有此事?不可能。不可能……」

    而其麾下將士,亦是一片嘩然。

    「不可能?」用憐憫的眼色望了一眼面色大變的馬騰,賈詡冷笑說道,「你卻是不想想,為何此地百姓盡數被遷往他處,然而仍有數支兵馬押運糧草留下叫你等掠奪?」

    「此話怎講?」

    「若是不予你些糧榖,你豈有如此膽量進兵?」

    「……」馬騰聽罷,面上之色青白交加,原來不是上天助我……乃是上天欲棄我……

    拽緊馬韁。馬騰與眾將對視一眼,隨即抬頭對賈詡說道,「那麼陽翟之事。亦是你等欲誆我至此,故意透露給我等?」

    想起此事,賈詡就感覺背上火辣辣的,對那還沒落在背上的軍棍有些畏懼,聞言淡淡說道,「陽翟確實囤有大批糧草,此事有真無假,然而你等嘛,恐怕到不了彼處了……陰曹之門已開。各位當是該時候上路了……」

    「且慢!」馬騰大喝一聲。

    「唔?」已舉手準備下令的賈詡聞言一愣,疑惑問道,「將軍還有何事?」

    「且容我再問一事……」說著,馬騰深深吸了口氣,忽然眼神一變,急速從身後取出戰弓,搭箭猛得射出。

    隨著馬騰此舉,其餘眾將與其麾下將士亦是如此為之,一時間,此地千餘兵馬盡數射出一箭。朝兩面山壁之上曹兵呼嘯而去。

    「叮叮叮……」一陣急促的金戈之響,望著山壁之上,馬騰心中咯登一下。

    「將軍行如此詐計。實不符將軍為人……」山壁之上,傳來一聲嘲諷。

    「走,撤軍!撤軍!」馬騰竭力大吼道。

    輕輕一推擋在身前手持盾牌的曹兵,賈詡冷笑著望著馬騰,淡淡說道,「馬壽成啊馬壽成,我賈文和豈能看不出你假借與我攀談,暗中傳下命令?只不過見你此舉深合我意,不欲道破罷了,你誆我的同時,我卻是在等……」

    「轟!」就在此刻。山谷一端傳來一陣巨響。

    「等到了……」賈詡微微一笑,隨即重喝道,「將油罐丟下去!」

    「是!」曹軍一聲應喝,紛紛舉起身邊裝著火油的瓦罐,朝著底下西涼軍丟去。

    「退!退!」馬騰嘶喊得連喉嚨有些沙啞,忽然瞥見一物朝自己飛來,不及細想,當即舉起右臂,一拳將其擊碎。

    「砰!」隨著一聲輕響,馬騰被瓦罐之內的火油淋個正著,待其凝神一看,面色大變。轉首咬牙切齒怒聲喝道,「賈文和,你好狠的心吶!」

    「哼!」而山壁之上的賈詡聞言卻是微微一笑,淡淡說道,「放火箭!」

    「……」曹純張張嘴。神色有些遲疑地望著底下騷亂不已的西涼軍,一時間有些失神。

    「曹將軍?」賈詡皺眉提醒道。

    「啊?」曹純如夢初醒,當即大喝下令道,「是,放火箭,放火箭!」

    隨著曹純一聲令下,此處曹兵俱是搭上火箭,朝谷底的西涼軍一通亂射。

    油,遇火則燃。此事就算三歲小兒亦知。

    曹軍一通火箭。谷底頓時爆出一陣慘叫,不計其數的西涼軍身上沾染了火焰,嚎叫著在地上翻滾著,而後便被亂流踐踏而死。

    望著谷底的慘狀,曹純面上有些不忍,忽然,他聞到一絲肉香,待其細細一想!腹內頓時翻滾一通,面色慘白的他遲疑的望了一眼身邊的賈詡。

    而賈詡面色卻是絲毫不變,用極為冷寒的眼神淡淡望著谷底慘劇,隨後,好似發現了曹純的目光,賈詡轉首望了一眼他,輕笑說道,「將軍,請繼續!」

    「哦……哦……」曹純機械般地點點頭,皺眉望著谷底。舉起的手遲遲未曾落下。

    「司徒有言,此處諸多事,皆由在下定奪……」見曹純遲疑,賈詡淡淡說道。

    曹純一咬牙,面上露出幾分猙獰之色,狠狠說道,「射!繼續射!」說著,他還奪過身邊一名曹兵手中弓箭,射出一支火箭。

    賈詡心中失笑。口中卻讚許說道,「將軍真不愧是司徒帳下得力大將……」

    曹純望了一眼賈詡。眼中稍稍有些畏懼:三萬條性命啊,這賈文和竟是如此心狠,將其盡數焚殺於此處……

    而賈詡雖說智謀超群,亦難猜出曹純心中所想,冷眼望著馬騰等人從原路逃竄。口中冷笑道,「馬壽成啊馬壽成,若是你強行突破,怕是會有一線生機,然而你卻選擇了退卻,嘖嘖,看來,乃是天欲喪你,與在下無關……」

    好一個與你無關……聽罷賈詡之言,曹純額頭冒出一層薄汗,抱拳低聲說道,「莫非先生算得馬騰會選擇退兵,是故僅叫公明取巨石斷谷中歸路,而另一端。卻是不顧……」

    好似聽出了曹純口中的先生兩字與方才不同,賈詡微微一愣,隨即不動聲色頷首說道。「若是兩頭皆封住,日後清理此谷豈不費時?」

    「……」聽著賈詡輕描淡寫的話語,曹純眼中凝起深深戒備,此人心狠,天下莫出其右……」

    而相比賈詡的淡然自若,谷中的馬騰卻是心中驚怒至極。

    「不不!」望著麾下三萬大軍在如此狹窄的谷道之中被敵軍所焚,馬騰雙目血紅。仰天大吼。

    「主公小心!」其下大將梁興一聲示警。

    馬騰心中一驚。一轉身望見一支火箭直直朝自己而來,急忙側身閃過,然而就當他鬆氣之餘,右臂忽然迸開一團火焰,原來那火箭已是擦到了馬騰沾滿火油的右臂……

    馬騰身旁。大將馬玩當即一把扯下馬騰右臂掛甲丟到一旁,隨即又幫他滅火。

    「該死,該死!」望著那塊臂甲熊熊燃燒著,馬騰怒聲大罵幾句,隨即朝馬玩說道,「多謝……」

    馬玩慘慘一笑。搖頭說道,「此乃末將本分,豈有叫主公……」忽然,他身子一顫,卻是沒了下文。

    「……」馬騰抬頭一望,卻是驚見馬玩頭顱之上橫插著一支弩箭……

    「砰!」隨著一聲悶響,馬玩屍首重重砸在地上。

    「馬玩!」馬騰大喊一聲,上前一探,然而馬玩早已沒了氣息……

    「江守義!賈文和!我與你等勢不兩立!」馬騰心中痛極。

    「主公,」就在附近不遠的程銀、梁興、楊秋三人望了一眼馬玩屍首,當即拖住馬騰。悲聲說道,「主公,是不可為,暫且退兵,日後再為馬玩報仇雪恨啊!」

    「呼呼……」只見馬騰氣息粗重,大吼一聲將一柄長劍甩出,正中山壁之上一名曹兵腹部。如此稍稍解恨,咬牙切齒說道,「走!今日之事,我日後慢慢再與那江哲理會!」

    然而此時谷道之中卻已是紛亂不堪,為求活命,這些素來勇武的西涼軍如今卻成了一支烏合之眾,爭先恐後朝著陷馬谷入口逃竄。

    不但如此,危境之中。亦是有不少西涼軍為求早早逃出此谷,竟拔刀將面前的同澤砍到在地。隨即踏著同澤的屍體逃命……

    西涼軍勇則勇矣,然而卻是不得教化,而將此事盡數收於眼底的馬騰,心中更是又怒、又悲。

    然而就當馬騰等人隨著亂流趕到陷馬谷入口時,卻個個都傻了眼。

    只見谷道入口已被無數巨石封住,難以翻越。

    死死地拽著拳頭,指甲已是深深陷入肉掌之中,馬騰面色鐵青,一字一頓罵道,「賈詡你這狗娘養的,你好狠的心吶!」

    而與此同時。此處山壁兩端亦是出現無數曹兵,為首一將,正是徐晃徐公明。

    只見徐晃有些不忍地望了谷內早已崩潰的西涼軍,搖搖頭轉身低聲喝道,「放火箭!」

    此處徐晃本已按賈詡囑咐,以火油澆地,如今火箭一至,登時竄起滔天大火,將馬騰等人盡數籠罩其中。

    「哼哼,哈哈哈哈哈!」對面這如此局勢,馬騰仰天大笑,然而其笑聲之慘烈,就算是崖壁之上曹兵,亦是心中有些不忍,下意識緩了緩射箭的速度。

    「主公?」

    「想我馬壽成戎馬一生,卻是萬萬不曾想到,會落得死無全屍之下場……哈哈,曹阿瞞。做的好!江哲,做得好!賈詡狗賊,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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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梁興抹了一把面上血跡,急切說道,「事不宜遲,待我等為主公擋箭,主公速速翻越此屏障!」

    「呵呵,哈哈。」馬騰聞言,慘叫一聲,轉首說道,「我兒何在?令明何在?」

    聞得馬騰呼喚。馬超與龐德猶豫著從眾將之後走出。

    深深吸了口氣,馬騰雙手搭上馬超與龐德肩膀,凝聲說道,「超兒,你乃我兒,令明。我亦將你視作我兒……」

    馬超見父親如此,心中自是有些明瞭,望了一眼龐德,見一臉慘敗之色,雙目微紅梗咽說道,「叔……義父,龐德心中早已將義父視若生父……」

    「好,真乃大快人心!既然如此,為父有兩條路叫你等走,一條,便是留在此地。極為無謂地與我等一道死去;另外一條……」說著,馬騰回身一指被亂石擋住的來路,厲聲說道,「……你等便越過此屏障,他日與我等報仇!」

    「這……」馬超與龐德對視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豎子,當真欲與我等死於此地耶?」見如此境地,二子猶是遲疑,馬騰心中大怒。轉首對梁興、楊秋喝道,「梁興!楊秋!」

    「是!」二將當即應會,一人一個將馬超與龐德抓住,口中說道,「得罪了!」隨即兩人發力一喝,竟將二人直直丟上屏障。

    而山壁之上徐晃自是也得到麾下士卒警示,當即喝道。「除惡務盡,殺!」

    隨著徐晃一聲令下,兩邊曹兵一通亂射,頓時,馬超與龐德二人情況極為危及。

    見此,馬騰厲聲大吼道,「曹兵聽著,我乃西涼刺史馬壽成,為何不來殺我?」

    徐晃一聽,當即捨了馬超,令下麾下曹兵朝著馬騰舉起弓箭。

    「主公?」梁興、程銀、楊秋重喝道。

    「你等也走吧……」輕歎一聲,馬騰搖頭說道,「江哲此次乃是為誅我麾下三萬兵馬。只需我一死,依江哲平日為人,理當不會趕盡殺絕,與其留在此地陪我等死,不如出去,梁興,我記得你家中仍由老夫,程銀,我記的你剛娶了一個婆娘,楊秋……」

    「末將無情無掛。了然一身!」楊秋搶先說道。

    粱興、程銀與其餘將領亦抱拳說道,「為人屬下,豈有主公敗亡,大將偷生之事?願與主公同往!」

    「你們……」馬騰微微一愣,隨即搖頭苦笑道,「往日你等爭功,今日你等爭著送死耶?若是你等還尊我一聲主公,便速去!」

    「主公……」

    「速去!」馬騰怒聲喝道。

    對視一眼,眾將死死地咬著牙齒,其中梁興嘿嘿笑道,「主公莫要小覷我等,區區一死而已,我等亦會心懼?至於我家中老小,自有我弟在,我等追隨主公乃有數載,主公一向厚待我等,如今禍臨,我等豈能獨自偷生?」

    「說得好!」眾將出言相贊。

    「你們……你們……」馬騰有些錯愕,待望見眾人眼中堅毅的神色,心中大歎,點點頭望著徐晃方向厲聲說道,「如此,我等便叫曹軍見識見識,何為西涼之虎賁!」

    「喝!」

    望著谷內馬騰等人舉起弓箭,徐晃搖頭一歎,右手重重落下,口中喝道,「殺!」

    「父親(義父)!」馬超與龐德二人見馬騰與眾將在谷道之內苦苦支持,口中悲呼一聲。

    「豎子,走!」馬騰轉首大喝一聲,然而就在此刻,忽聽一陣風嘯之聲,一支箭支急速射來。

    馬騰下意識舉手抵擋,然而等了片刻,卻是不曾有利箭透體,疑惑間抬頭一望,卻見面前程銀滿口鮮血,艱難對自己說道,「主公,此乃末將探查不明,當是要……當是要予以重責,末將心懼軍中……責罰,故而先行一步……告罪……告……」

    「砰!」

    馬騰雙目濕潤,悲嗆說道,「兄弟且等為兄一等,我等亦望矣……」

    巨石屏障之上。馬超一把拉起龐德,面色冷峻說道,「走!」

    龐德一抹眼中濕潤,恨恨望了一眼曹軍,隨著馬超躍下屏障,逃生去了。

    「將軍?」或有曹兵見到此時,對徐晃說道,「那兩個小子跑了。」

    只見徐晃凝神望著谷內強自支撐的馬騰,淡淡說道,「哦?是麼?我怎麼不曾見到?」

    那曹兵偷偷望了眼徐晃神色,當即退下不言。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八日,西涼刺史馬騰引三萬鐵騎,誤中賈詡計謀,兵敗陷馬谷。全軍上下三萬餘人,除去兩人下落不明之外……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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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51: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一章 破敵之契機
    嘖嘖。三萬條性命……

    哼!並非是我錯,而是這天下之錯!就算死後會被打入地獄,我亦要活著!

    窮則謀已獨善其身,達則謀主共圖天下……萬萬不曾想到,我賈文和也能有如此得他人信任……

    這種感覺……很好!

    「賈先生?」

    「唔?」賈詡回過神來,轉身瞥了一眼谷道,對身後的曹純淡淡說道「都清點完了?」

    「是的」,曹純微微一抱拳,點點頭猶豫說道「共計三萬餘人,無一存活,盡數死於此谷……」

    「哦。」賈詡面如止水,波瀾不驚,望著谷道平淡問道「那馬騰死了麼?」觀其說話的語氣,好似死的並不是西涼刺史與他麾下足足三萬兵馬一般,絲毫不覺得他有些異樣。

    曹純聞言,舔舔嘴唇說道「馬騰與其部下將領亦是如此……」

    「好!」賈詡應了一聲,轉身說道「將此些屍體就地掩埋,我等還是要事!」

    對於賈詡口中的要事,曹純自然是清楚,當即抱拳說道「是,末將這便去下!」說罷轉身欲走,然而走了一步,他好似想起了什麼,轉身猶豫問道,「賈先生,至於那馬騰首級……」

    「也一道埋了吧!」賈詡皺眉說道。

    「唔?」曹純有些愕然,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難道這傢伙突然間善心大發?

    他卻是萬萬想不到,賈詡對於這種功勞之類的,根本就不在乎,再說了,被火燒得漆黑的頭顱賈詡好意思呈給江哲麼?

    「既然如此,那末將便去將馬騰與其部下屍埋了……」曹純應聲說道,對於賈詡設計活活燒死在此處的馬騰等人,他卻是感到有些可惜。

    身為武將,當是要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才是,然而此些人卻是誤中陷阱,黯然身隕,惜哉,惜哉!

    如此一來,當賈詡回到江哲所在時,已經次日晌午之後了。

    那時江哲正在自己屋內研究《奇門遁甲》,他還是試圖想用後世學到的知識理智地解釋這件事,然而直到現在,他還是難以將此事弄明白。

    說起來,《奇門遁甲》這玩意,實是完全顛覆了江哲的認識,使他一直徘徊在有神論跟無神論之間。

    苦笑一聲,久坐甚感困乏的江哲起身鬆了鬆筋骨,忽然心中一跳,好似有什麼事情要生一樣。

    心神使然,江哲不禁移步至屋外,然而就當他抬眼望向天空之際,卻驚見天下隕落一顆巨星,自東向西,在半空劃過一道痕跡,稍縱即逝。」

    「馬騰……」

    對於馬騰,江哲心中說不上厭惡,反而有幾許敬重。

    縱觀歷史中天下各路諸侯,有幾路是真心為大漢的?陳留太守曹孟德、長沙太守孫堅、以及武威太守馬騰……僅此三路罷了。

    然而在歷史中,曹孟德因勢力愈漸壯大,心中自然漸漸起了不臣之心;而孫堅亦是,得了傳國玉璽之後竟然秘而不報,急切歸江東而去,結果落得個慘死地下場;唯獨這馬騰,坐擁董卓舊部十餘萬兵馬,心之所向,依然是當今天子,實不可不謂之忠義之士,然而如此忠義之時,卻是為自己所謀……

    可惜。可惜……

    這不僅僅是可惜如此義士死於此地,江哲更可惜的是其子馬超,未來的蜀國五虎將之一!

    「話說,這馬超理當出生了吧……若是還沒出生,那……」對於被世人稱之為復有呂布之勇地馬馬孟起,江哲還是有些好奇的。

    「蜀國的五虎將就剩下一個馬不曾見過了……」

    「……司徒?」

    就在這時,身邊忽然傳來一聲呼喚。

    「唔?」江哲下意識地轉頭,卻見賈詡一臉古怪地望著,愕然問道「司徒方才說的什麼五虎將?」

    「哦……呵呵,」江哲訕訕一笑,搖頭說道,「胡言亂語而已,文和莫要在意……」說著,他望了一眼賈詡,臉上笑意緩緩收斂,遲疑著問道「馬騰……其大軍如何?」

    賈詡聽罷,望著江哲拱手微笑說道,「門下不辱使命,盡誅敵軍!」

    「什麼?」江哲聽罷心中愕然,當即驚聲問道,「馬騰全軍覆沒?!三萬鐵騎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不曾走得一人!」賈詡低頭拱手恭敬說了一句,隨即將事情經過一一說於江哲。

    「……」不愧是毒士賈文和!江哲張張嘴,心中倒抽一口冷氣,面上亦是佈滿驚奇之色,對於賈詡擊破西涼軍之事他自是不會驚訝,他所驚訝的,只是賈詡對待那三萬西涼鐵騎的態度而已……

    若是換做自己,面對著這三萬條性命也要好生思考一下,再怎麼不濟留著充當苦力也好啊,如此一來可免其殺生之禍,二來又可壯大孟德勢力,此乃兩全其美之策啊,還有那三萬匹戰馬……

    「那可是三萬條姓名、三萬匹戰馬啊……」只見江哲一臉地可惜之色,口中喃喃說道「可惜,可惜,若是能收復此軍,那……那……」

    「呵呵」,望著江哲滿臉地歎惜之色,賈詡微微一笑,拱手一記大禮,正色說道「啟稟司徒,

    那西涼軍久居邊境,不堪教化,若是在平日還倒罷了,然而此時此刻,曹公面臨內憂外患,實不能再出岔子;我觀此軍,除卻那些往日地飛熊軍之外,其餘皆乃烏合之眾,面臨絕境,不思如何脫身,卻拔刀以刃斬殺同澤得以求生,如此軍隊,與司徒所述地強兵背道而馳!

    若是將其收監,空耗糧榖!若是將其貶為苦力,他等必然心中不忿,為禍日後,難道說司徒還欲重用此軍不成?是故,門下心中思畢,為求一勞永逸,便將此軍……」說著,他做了一個下劈的手勢。

    我還道他殺心重,沒想到卻是這般……江哲細細一想,感覺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其實說白了,這支軍隊也就擺著看看罷了,用?敢用麼?

    還不如就像賈詡說的,一勞永逸,以絕後患地的好!

    「也罷也罷,」江哲微微歎了口氣,隨口說道,「那就可惜了那三萬匹戰馬了……」

    「咦?」賈詡詼諧一笑望著江哲故作驚訝說道,「司徒……只是可惜那三萬匹戰馬?」

    望著面帶暗笑地賈詡,江哲自然明白他想說什麼,搖頭淡淡說道,「身為將士,遲早有臨死的那一日,不管是戰死沙場也好,被計謀算計也好,皆是一個死字,至於如何死,事後再說又有什麼意義?」

    原本只是想與江哲開個小小的玩笑,然而江哲如此對答,賈詡稍稍有些動容,收斂笑意,點頭正色說道「司徒之言,雖大違常人,然細思之下,卻是極為有理……不過門下還是希望我能長生……呵呵!」

    「嘿!」江哲笑哼一聲,隨即歎息說道「罷了罷了,此事就此作罷,對了,至於劉表之事,你如何處理?」

    「此事門下已有對策!」

    「那你回來做什麼?」江哲有些詫異了。

    「呵呵,」賈詡淡淡一笑,自信說道,「司徒且放心,此事門下早已有了安排,已將如何行計告知了諸位將軍……司徒不是不欲劉表此刻便死麼?若是門下親自去,那劉表豈能有活命的機會?」

    「你倒是自信地很,」江哲哂笑一聲,隨即復坐說道,「如此,既然你有空閒,不如我等再弈一局,如何?」

    「豈敢敗司徒雅興,門下自然從命,司徒請!」

    「請!」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六日,劉表將麾下八萬荊州軍兵分兩路,一路以大將蔡瑁為首,率領三萬士卒先取安眾,復取南陽宛城,另外一路則是他自己,引五萬荊州大軍,逼近魯山郡。

    而此刻,正是賈詡率領曹純、徐晃二將前去陷馬谷設謀之後。

    因要同時把守魯山、襄城二郡,江哲乃將餘下的萬餘兵馬分作兩批:遣八千曹兵以張遼為將,把守襄城,自己則領兩千曹兵並近三千虎豹騎守衛魯山。

    也就是說,偌大一魯山郡,江哲只有五千人馬。

    次日,劉表率領大軍趕至魯山,然而極為怪異地是,他僅僅是率軍在魯山城外露了個面,便又後撤了足足有三十餘里,就地紮營。

    期間也不曾喊話,好似就只為來探探魯山動靜一般,這。讓暫為魯山守備將領的趙雲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動用了麾下半數荊州兵,劉表大軍地營寨一日便成,對陣他心中極為忌憚地江哲,劉表已經自然不敢大意,欲先設下營寨,再徐徐進圖魯山。

    對於江哲無故兵退魯山,劉表帳下眾說云云,然而不管是許都有禍也好,徐州有禍也好,劉表總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

    就連劉表帳下謀士蒯良亦有些懷疑這是否是江哲地誘敵之計,故而對其主劉表獻得一計。

    不管江哲是真退兵也好,假退兵也罷,只需在魯山城外靜觀幾日,自然真相大白。劉表聽罷,當即應允,蓋因他自己也是那般想的。

    然而他們卻不知曉,就在他們遲疑不前之時,西涼刺史馬騰與其麾下三萬西涼鐵騎中計陷馬谷,全軍覆沒。

    而如此大事,劉表卻也未得一絲音信,他仍是在為江哲退兵是否有詐而煩憂。

    本來,若是劉表早出兵三日,或許能在宛城向北遇見馬騰那三萬鐵騎,若是兩者趁勢聯合,那江哲就有大麻煩了:馬騰缺糧、劉表缺騎,兩者聯合,豈是一加一等於二的概念?就算是江哲如今手握大軍,亦是擋不住這兩家地合兵。

    然而世事就是這般巧妙,僅僅是因為劉表心中對江哲極為忌憚,故而心下遲疑,遲遲不敢進兵,而西涼馬騰卻是因軍中斷糧,不得以之下唯有孤注一擲,深入險境,最終落得慘死地下場。

    戰事局勢瞬息萬變,破敵之機稍縱即逝,豈能遲疑不決、延誤戰機?

    由此看來,荊州劉表自是難比曹操,身為梟雄地他,豈會懼敵?

    面對著舊日好友,如今地北方霸主袁紹將二十萬大軍屯於河內,曹操當即從各處徵集六萬軍,防備邊境,絲毫不弱氣勢。

    雖說若是袁紹毀盟起兵來犯,曹操剛剛把持住的局勢想必會再復失去控制,然而就算如此,在氣勢方面,曹操卻是絲毫不弱……

    而這些,就是劉表所做不到的,如今他正望著望著右臂上的創口發呆。

    「江哲、江守義……」對於江哲,劉表是又愛又恨,愛惜其才華,恨其不為己用,然而不管怎麼說,對於如何擊潰此人之事,劉表卻是沒有絲毫頭緒。

    「主公!主公!」

    忽然帳外響起一陣喧嘩,隨即便有一人急促闖入屋內,觀其面色,好似有些欣喜。

    劉表定睛一眼,見是自己帳下護衛王漾,當即皺皺眉重喝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額」,邴鞅面上一驚,急忙抱拳說道,「屬下孟浪,還請主公贖罪……」

    「哼!」劉表輕聲一聲,左手取過身邊茶盞,淡淡問道,「說吧,何事且叫你如此驚慌失措!」

    被劉表一喝,王漾一拖拳,當即恭恭敬敬「啟稟主公,非是屬下驚慌,而是屬下得知了那江哲為何退兵的緣由,是故前來向主公匯報!」

    「什麼?」正在飲茶的劉表面色一驚,隨即將手中茶盞望身邊桌案隨便一放,急切喝道。「快快說來,休要有半點隱瞞!」

    「不敢不敢,」王漾偷偷望了一眼劉表表情,抱拳遲疑說道,「此乃末將個人猜測,若是猜錯,還請主公莫要見怪……」

    「……休要多話,說!」劉表皺眉喝道。

    「是!」王漾神色一凜,畢恭畢敬說道,「主公,屬下今日乃在營中時,遠遠望見一些百姓成群結隊、從旁走過,心下疑惑之際,屬下便出營喝住他們詢問,然而這一問卻是不得了,屬下便明白了那江哲為何退兵……」

    「速速說來!」劉表心中急切,頗為不耐煩得說道。

    「是是,」見劉表面上有些薄怒之色,王漾當即收起臉上笑意,急忙說道,「那些百姓乃是遠道遷移至魯山地司州百姓……」

    「唔?」劉表聽罷,心中自是起疑,詫異問道,「那江哲為何要將廬氏等地百姓遷往魯山?」

    「因為……」王漾舔舔嘴唇,輕聲說道,「因為西涼刺史馬騰借道黃巾、起兵伐曹,此刻想必已破武關!」

    「什麼?馬騰?」劉表面色為之動容,當即起身驚疑不定在帳內走了幾圉,口中喃喃說道。「怪不得……怪不得……」忽然,他轉身沉聲問道「那馬未成起兵幾何?」

    「聽說不下兩三萬人,俱是騎兵……」

    「俱是騎兵?兩三萬人?」劉表有些愕然,愣了良久,隨即臉上露出幾許微笑,輕聲說道,「我總算是明白那江守義為何會從安樂退兵至魯山了,哈哈,看來江守義對於素有勇武之名地西涼鐵騎也是心中忌憚啊,可惜,可惜……」

    「哦?主公可惜什麼?」隨著一聲輕笑,蒯良徐徐從帳外走入,望了一眼劉表,疑惑問道,「放下良好似聽到主公說什麼……可惜?」

    「子柔來了?」劉表招呼一聲,面帶笑意說道,「那江守義退兵,乃是因為西涼馬騰起兵了……」

    「此話當真?」蒯良驚聲問道。

    劉表望了一眼王漾,王漾當即會意,恭敬說道,「啟稟軍師,此乃屬下從百姓口中詢問,至於此訊息準確與否,這個……屬下不敢保證……」

    「哼!」沒用地東西!劉表輕哼一聲,淡淡說道,「你先出去吧,我還有要事與軍師商議!」

    「是,屬下告退!」王漾對二人抱拳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見自己帳下護衛迫下,劉表當即轉身對蒯良問道,「子柔,你如何看待此事?」

    「唔……」只見蒯良皺著眉,搖著頭走向桌案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沉聲說道,「依良之見,此事怕是十有八九了……否則無法解釋那江哲為何無故退兵,其原因便是他得知涼州刺史馬騰出兵,恐腹背受敵,是故退兵……」

    「對!我也是如此想的!」劉表點點頭,隨即遲疑問道,「子柔,你說那馬騰如今身在何處?」

    「唔?」蒯艮一愣,當即領悟過來,輕笑說道,「主公是想與馬騰合兵?助長聲勢,共討曹賊?」

    「呵呵,」劉表自嘲一笑,訕訕說道,「我乃對子柔實言述之,那江哲確實不同凡響,聽聞那些如狼似虎地虎豹騎,便是此人親自訓練而成,嘖嘖,我實在不敢想像,此人身為一文弱書生,對於兵家之事,竟如此精通……」

    「……」望了劉表一眼,見他如此推崇江哲,蒯良面上有些不渝,淡淡說道,「尺有所長、寸有所短,聽聞那江哲,不過二十餘,豈會俱事精通,其中自然有主公不曉之事……」

    「呵呵,」好似也明白到了自己失言,劉表尷尬一笑,隨即正色說道,「好了,閒話便到此處,子柔且來想想,如何擊破江守義大軍,只需破得此人,我等便可直搗許都!」

    「是,」蒯良聽罷,拱手一禮,隨即猶豫著在帳內踱了幾步,遲疑說道,「既然馬騰引大軍而來,我等不妨借助西涼軍之勢,馬騰此人,雖為一西涼武夫,然而聽聞其自詡我大漢伏波將軍馬援之後,甚重忠義二字,當初在徐田,便是此人見曹賊逼迫天子,是故引隨行三千兵馬襲了曹賊,可惜功虧一簣,不但自己落敗,遁走西涼,就連天……」

    「好了!」劉表咳嗽一聲,皺皺眉淡淡說道,「過去的事,就休要再提了……你的意思是,我等與馬騰結盟?」

    「不不不,非是結盟,而是借助其力罷了!」知道劉表不想再提那事,蒯良當即對那事緘口不言。

    「怎麼個借法?」劉表詫異問道。

    蒯良輕笑一聲,端著茶盞輕笑說道,「馬騰一武夫,不通曉謀略,心中深恨曹賊禍及陛下,是故急欲進兵,而我等,不如坐等馬騰發難、江哲疲於應付之際,再行出兵!兩面夾擊之下,便是江哲麾下有那些如狼似虎的虎豹騎,亦擋不住我等兩家聯合……」

    「此計甚妙,深合我意!」劉表暢然笑道。

    然而他們卻是不知,就在他們準備借馬騰之力對付江哲地時候,馬騰卻早已步入黃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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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53: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二章 算計
    對於陷馬谷的事。劉表並不知曉,自然。他也就不知曉馬騰已經步入死地。他還一廂情願地認為,與馬騰那三萬鐵騎聯合,便可將江哲大軍擊潰。

    不過這樣一來,他卻又為另外一件事煩憂了……

    如今馬騰麾下那些西涼鐵騎身在何處呢?

    為了聯絡到那「來去無影」的西涼兵馬騰,劉表乃向四周方圓數十里派出無數斥候,足足有三四千之多,然而卻還是未曾探查到馬騰的大軍所在。

    建安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那是一個無比漆黑的夜晚,烏雲蔽月,視線難及十丈之遠,卻是夜襲的大好時光……

    身為劉表麾下謀士,蒯良自是會提醒其主公嚴加防範。

    在蒯良眼中,江哲雖說是以王道之兵禦敵,然而對於偷襲,他好似有些情有獨鍾。平時還道罷了,若是你一旦放鬆了戒備,那麼當夜,那麼此人便會很熱情地用行動告訴你:此地不適合設營!

    而且。蒯良同時也認為,對付江哲,只需嚴加防備,莫要被其趁機相攻便是。如此一來,江哲自然也就玩不出花樣來……

    時過子時。劉表的荊州軍大營之內一片寂靜。除去一些來來往往巡邏的荊州兵之外,卻是無有其餘響動。

    有些好笑的是,為了防止江哲夜襲,劇良早早便在營外設置了大量的拒馬、鹿角。雖說自思不懼江哲,不過對於此人麾下的虎豹騎,蒯良亦是心中極為畏懼。

    虎豹騎中。區區一士卒便有尋常軍隊伯長、什長的實力,如此軍隊。若是夜間被其襲入大營,一通廝殺,那還了得?

    保不定自己什麼時候睡著就被砍掉了腦袋。作為軍功領賞取了,蒯良想想此事就感覺一陣沒來由的心悸。

    向來講究先制人的蒯良,如今卻選擇了先不敗、再求勝,實也是極為無奈。

    在營中轉了一圈,蒯良自是瞧不出有任何破綻,如此他心中才暗暗鬆了口氣。

    途中路過劉表帥帳之外,蒯良見裡面仍有火燭之光,是故上前輕聲喚道,「主公,可曾歇下?」

    「哦。子柔啊,進來吧!」帳內當即便響起了劉表的聲音,觀其說話的語氣。顯然是未曾入睡。

    守衛帥帳的護衛見劉表發話,自是上前替蒯良撩起帳幕,讓他入內。

    徐徐走入帳內,荊良見望見劉表手捧一卷,側臥在榻上、就著燭火看書,「主公好雅興啊,呵呵。良深夜前來叨擾,還望主公贖罪……」

    「哪裡話,」劉表合上書卷隨手放至一旁,坐在榻上招呼說道,「子柔想必是去營中巡視了一番吧?如何?」

    見劉表發問,荊良恭敬說道,「主公且放心,營內諸事良已悉數佈置妥當,那江哲不來倒還罷了,若是他圖謀不軌、前來夜襲,哼哼,良自是要叫他有來無回!」

    「子柔辛苦了……」劉表點點頭說了一句,隨即疑惑問道,「子柔深夜前來。可是有其餘重要之事要與我商議?」

    「哦,那倒不是,」蒯良搖搖頭,指著帳外對劉表說道,「方才臣下理畢營中事物,見主公帥帳猶有燭火。是故前來一探,卻不曾想到主公乃有如此雅興,欲效仿古人深夜苦讀耶?」

    「原來如此,」劉表聞言一愣,隨即望了一眼身邊的書卷苦笑說道,「豈是雅興使然,乃是苦中作樂,聊以解悶罷了,子柔且坐…… 」說著,他招呼蒯良在自己榻邊坐下。

    「如此。良失禮了,」拱手一謝,蒯良輕移一步,在劉表榻邊坐下,疑惑問道。「主公莫非是為如何擊破江哲而煩憂?」

    「江守義奇謀百出,確實難以對付。不過此刻我擔憂的卻並非是他,而是馬騰!」

    「哦?」蒯良面上有些詫異,隨即眼中閃過一道笑意,故作不解問道,「馬壽成三萬西涼鐵騎,莫說江哲區區兩萬餘人,即便是再與他一倍兵馬,碰到這三萬鐵騎,亦唯有敗退一途……且不知道主公為何要擔憂他?」

    「你且想呀,」見蒯良如此智士亦是不解,劉表稍稍有些自得,手指帳外低聲說道,「馬騰身為涼州刺史,聽聞他收攏了舊日董賊之西涼敗軍為已用,聲勢浩大,足可為一路諸侯。

    往日他征討長安黃巾之時,動則便是近十萬大軍,然而此行討伐國賊,此人為何單單只出兩三兵馬?」

    「這個……」蒯良心中暗笑,面上故作猶豫說道,「西涼軍素來勇武,不比關東諸侯之軍,再者,三萬鐵騎,若是運用妥當,足以叫十餘萬敵軍來回奔波,疲於應對……」

    劉表微微一笑,自信說道。「依我之見,他想必是日夜兼程。為偷襲江守義大軍之後!」

    「哦。」蒯良低頭一思,隨即「恍然大悟」、拱手笑道,「主公明鑒,臣下細細一想,恐怕便是那麼一回事。」

    「哈哈。」劉表低笑一聲,隨即收斂笑意,皺眉說道,「欲偷襲江守義大軍之後。自然是善舉,他若是能在此刻抵達,對我等亦是極為有利,不過若是要行偷襲之事,向來便要驅軍急行,既然如此,其將士隨身攜帶之物必然不會多,乾糧亦是如此……」

    自武關。到魯山,其中路途遙遠且不說,武關之外那山道,亦是極為難行,再者。途中所消耗的時日必定不少,而他們隨身攜帶的口糧,恐怕亦是到了盡時,如此一來,若是他們得不到補給,豈不是……」

    「唔……」蒯良點點頭,順著劉表的話平淡說道,「我觀江哲定策,四平八穩。既然此人打定主意遷走司州百姓。由此可見,必然是打著清野的算盤,欲絕馬騰麾下大軍糧榖,好不戰而勝……」

    「子柔之言,甚合我意,」劉表點點頭,隨即頗為擔憂地說道,「如今諸多日不得馬騰兵至的消息,莫非……莫非他已率軍返回?亦或是已被江守義擊敗?」

    「擊敗?呵呵,主公真當那江哲乃神人耶?」蒯良眼中自是閃過一絲不服,哂笑說道,「主公且莫要擔憂,依臣下看來,馬壽成亦是久經戰事之人。想必不會如此輕易便被江哲擊敗,再者。我等豈是見到過西涼潰軍?那江哲還能有本事將三萬西涼鐵騎盡數殺盡不成?」

    「呵呵。」劉表輕笑一聲,搖頭說道,「那江哲就算計謀百出,然而馬壽成亦非等閒之輩,三萬鐵騎,就算是砍亦要……」說了半截,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主公。怎麼?」蒯良詫異問道。

    只見劉表瞇著雙目,好似在傾聽什麼,足足過了半響,他方才出言問道,「子柔。你……可曾聽到什麼動靜?」

    「動靜?」蒯良下意識轉了轉身,搖頭說道。「良卻是不曾覺有何異樣啊……」

    「不!你再聽!」劉表皺眉低聲說道,觀其面色,決然不像是在開玩笑。

    蒯良心中一凜,閉上雙目靜心傾聽,然而這心一靜,方才不曾注意到的聲響立馬便被蒯良雙耳捕捉到了……

    「咚咚咚!」這好似是敲擊戰鼓的聲響……

    「殺。殺啊!」似乎是兩軍正在交鋒……

    「踏踏踏……」這個……恐怕是戰馬踏地的響動吧……

    「唔?」蒯良頓時面色微變,急忙起身走向帳外。

    大營之內。自是未曾有半點異樣,不過蒯良要注意的,卻也不是營內!

    忽然望見守衛在帳外的劉表護衛面露愕然之色望著遠方一處,蒯良猛地一轉頭。順著那護衛的直線望向遠處,然而一看到遠方之景,他的眼神頓時一縮,口中喃喃嘀咕著,「這……這是……」

    「子柔。發生了何事?」帳內的劉表也走了出來。

    回頭望了劉表一眼,蒯良指著一處凝神說道,「主公且看!」

    劉表轉身一望,然而這一望,卻是叫他有些驚愕,只見遠處火光沖天,在這漆黑的夜色中,格外顯眼,而伴隨著一陣陣寒風而來的,便是那微弱的廝殺之聲。

    張了張嘴。劉表眼中驚疑不定,遲疑說道,「莫非這是……」

    「怕是錯不了了,」雙眼凝重地望著遠處。蒯良點點頭說道,「算算日子,若是馬騰輕裝急行而來,那麼此刻他軍中怕是已經斷糧,若是不速戰速決。那麼那麾下三萬大軍,恐怕有全軍覆沒之險……」

    「若是馬騰敗亡,我等獨戰江守義麾下大軍,就算勝了亦是慘勝,倘若以五萬大軍敵對方兩萬,猶是慘勝。那麼我等又有何等面目再行進兵?又以何來兵馬進圖許都?」

    「主公的意思是……」蒯良聽聞劉表之言。猶豫著轉過頭,皺眉說道,「主公要發兵援助?」

    「正是如此!」劉表點頭說道。

    「不妥!」蒯良低喝一聲,皺眉正色說道,「我等且不知道遠處局勢,豈能斷定是馬騰大軍正與江哲交鋒?倘若是江哲之計,那又該當如何?」

    「此話怎講?」劉表疑惑問道。

    「江哲用兵,向來虛虛實實,真假難辨,極難防範,依我之見,這極有可能是江哲誘敵之計!主公且莫要聲張,靜觀其變便是,待得日出天明,我等再行出兵,倘若真乃馬騰大軍與江哲交鋒,其麾下三萬鐵騎,就算無糧。豈會一夜之間便被江哲所擊潰?」

    眼神閃過幾許猶豫,劉表搖搖頭,凝神說道,「子柔所說之對策雖說極為穩當。然而卻亦是有些不妥之處,兵家之事。勝負之機自古以來便是稍縱即逝。倘若今夜當真是馬騰大軍與江哲交鋒,而我等卻是坐觀其敗,待日後江哲擊潰西涼軍,專心來對付我等,到了那時,悔之晚矣。」

    「主公此言倒是也在理……」蒯良皺皺眉,點頭細思片刻,忽而抬頭說道,「不若這般,主公且遣一心腹之將,引百騎前去查探虛實,我等自然是在此召集大軍,倘若真是西涼軍正與江哲交鋒,我等亦不會延誤戰機,主公意下如何?」

    「唔……便依子柔之策行事!」劉表如是說道。

    而他派出的將領,自是他原本就頗為信任的荊州將領,文聘!

    話說文聘得了劉表之命,當即恭敬應下,率領百餘精騎當即動身前往。

    而此刻,那廝殺之響卻是已漸漸平息,四周再復夜間之寧靜,為此。文聘唯恐辜負主公劉表所托,倍道而去。

    行了一程。生怕被逗留在此地的曹兵覺,文騁那百餘人馬方才緩了下來。

    然而。文聘身邊一員副將微微一皺眉,指著遠處低聲說道,「將軍,末將好似聽到前方有些動靜!」

    「唔?」文聘心中一凜,舉手低聲喝道,「諸君緩行!」

    放慢馬速。文聘等人慢慢摸了過去,此刻他已不需副將提醒,他分明已是聽到不遠處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響。

    「上天保佑,不曾為他們發覺……」文騁暗暗嘀咕一聲,翻身下馬,牽著馬韁悄悄走了過去。

    忽然。他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話語。

    「眾軍稍做歇息,我等再行追擊!」

    「唔?追擊?」文聘心中驚疑,叫麾下百餘精騎原地待命,獨自一人摸了過去。

    走不了多遠,他便望見面前乃有火光,而就著這微弱火光,文聘卻是將遠處情景看得分明。

    曹兵!

    為數眾多。怕是不下兩三千,似乎是網剛經歷了一場惡鬥,地上分明躺著無數具屍,躲藏了一顆大樹身後,文騁偷眼望著不遠處,遠的他看不清,但是稍近的,他卻是看得明明白白,尤其是那胡亂丟棄在地的「馬」字旗號,更是叫他心中澄明。

    看來方才應當是此軍與馬壽成麾下西涼軍交鋒……唔,應當是偷襲!否則留在此地的恐怕是那三萬西涼軍!

    難道他不懷疑三件事麼?區區兩三千曹兵。竟然偷襲馬騰三萬西涼軍?

    不不不。文聘不會懷疑,因為留下的,正是曹軍精銳中的精銳,虎豹騎!

    早在鵲尾坡,文聘就與魏延見識了虎豹騎的威力,以區區兩千之眾,竟將自己五萬大軍衝擊得潰不成軍,實是可怕!

    偷偷瞄了一眼站立了遠處的曹將,文聘自是記得此人,不是曹純,曹子和還有何人?虎豹騎統領,方才便是他說的話。

    聽此人所說,莫非他們還欲進兵追擊那三萬西涼軍?這……文聘有些詫異,心中暗暗說道,「雖說虎豹騎勇武不得擋,然而要對付十倍於己的兵馬,恐怕也是有些不支吧……」

    就在文聘心中驚疑不下時,遠處曹純身邊,卻是有一人出言發話了,「嘿。我說統領,你說那馬騰是否已是餓的不行了?為何方才與他交手,卻是那般的不堪一擊,要不是他身邊護衛以死相擋,末將早就將他頭顱砍下。也免了我等追擊之苦!」

    糧草!文聘心中咯登一下,他早就聽聞馬騰為輕騎後襲江哲大軍,隨身所攜帶的乾糧不過三日,極為可惜的是,他此行卻被江哲看破、當即遷走司州南境百姓,行清野之策,叫馬騰得不到補給。

    「唉。」搖搖頭,文聘暗暗歎息道,「看來正如軍師說的,馬騰軍中早已斷糧。如此一來,虎豹騎敢直對十倍於己的西涼軍,也就合情合理了……」

    「嘿。你此刻這般說又有何用?」遠處曹純望著那將淡淡說道,「若我是你,便直接取了馬騰頭顱再來說這話!」

    「統領莫非不信?」在文聘眼中。虎豹騎那員將領卻是有些急了,起身大喝說道,「方才那傢伙已中了我一刀,如今我等再行趕上,我再與他一刀!」

    「呵呵,」然而旁邊另外一員虎豹騎將領卻是笑了,只見他拄著一桿長槍,嘿聲笑道,「區區馬騰一人,何足掛齒,要不我等來比比,以天明為期限,比我等誰殺人敵軍將士多,意下如何?」

    「有何不敢?」方才說話的那虎豹騎將領出言喝道,「就賭半年軍餉!」

    「三月軍餉……」周圍眾虎豹騎一陣嘩然,半年軍餉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就這這麼辦!」附近有不少虎豹騎中大小將領,紛紛出言起哄道。

    「胡鬧!」曹純見此,低聲呵斥說道,「叫你等稍做歇息,且不是叫你等在此胡言亂語,你等卻是不知,軍中禁賭耶?」

    「嘿,閒來無事,聊以解悶嘛。統領大人不會這般不近人情吧……」只其中一虎豹騎將領如是說著。隨即便有人插嘴道。

    「且不知統領是否有這閒心與我等賭一賭?」

    「要賭便賭一年!」曹純極為豪氣的一句話,頓時叫附近的虎豹騎無言以對。

    「哼!我見你等也不需再行歇息了,陳開,命你領五百弟兄留在此地,等司徒大軍來至,我等先行一步,探得馬騰逃竄方位,以響箭告知你等!」

    「是!」陳開抱拳應命。

    「眾軍准裝,我等出發!」

    「是!」眾虎豹騎應喝一聲,俱是翻身上馬。

    糟糕。馬騰軍中早已斷糧。人饑馬乏,又敗了一陣,士氣大喪,若是被這支虎狼之師纏上,馬騰恐怕無法脫身啊……必須要立刻回報主公!

    想罷,文聘悄悄向後退去,然再不慎之下,卻是一腳踩在一段枯枝上,發出一聲細微之響。

    「誰!」曹純猛地轉頭,沉聲喝道。

    「咕……」文聘下意識嚥了一口唾沫,死死地貼著樹幹,一動也不敢動。

    「怎麼?」曹純身邊一員虎豹騎將領疑惑問道,「那處有何動靜?」

    只見曹純用森然的眼神在文聘藏身之處來回掃視一番,隨即搖頭說道,「或許是我聽錯了吧,全軍出發,定要誅殺首惡馬騰!」

    「諾!」眾虎豹騎一聲應喝。

    「踏踏踏……」隨即便是一陣馬蹄之聲越行越遠。

    「呼……」藏身在一顆大樹背後的文聘如釋垂負,沉沉吐了口氣,用手一抹額頭,竟是被驚出一頭冷汗。

    「這該死的曹子和!」搖搖頭低罵一句,文聘似乎回想起了方才聽到的話,當即暗暗說道,「不好,虎豹騎此去,恐怕馬騰性命堪憂,當是要立即回報主公!」

    想罷,他急忙遠路返回,尋到那百餘精騎,回去報之劉表去了,他自是想不到,此刻曹純臉上卻是掛著濃濃的笑意。

    「……那人怕是被統領大人你嚇得不輕啊……」虎豹騎伯長陳開嬉笑說道。

    「哼!」曹純冷笑一聲,淡淡說道,「若非如此,他豈會當即翻身回報其主?倘若叫他再行逗留在此。萬一被其看出破綻來,那我等豈不是白白忙碌了一夜?再者,壞了司徒大事,別說你等擔當不起,我亦是如此!好了,派個人回去,叫那些裝死的兄弟可以起身了……」

    「哈哈……末、末將遵命!」陳開笑嘻嘻地一抱拳,隨即轉身對麾下虎豹騎士卒喝道,「統領有令。還不去?」

    「諾!」那員虎豹騎恭敬應命,調轉馬頭向著方才那處而去。

    「我是叫你去!」曹純沒好氣地說道。

    陳開訕訕一笑,舔舔嘴唇說道,「那……統領方才說,賭一年?」

    「唔?」曹純微微一愣,隨即失笑說道,「若是你能再殺馬騰麾下西涼鐵騎一人,我曹子和便是將我軍餉盡數與你又何妨?」

    「統領如此不以誠信待人。難道末將能追入黃泉、殺馬騰麾下一人不成?西涼軍不在了……不是還有荊州兵麼?」

    曹純聽罷,撇頭望了陳開一眼,微笑說道,「就這麼辦!」

    此刻再說文聘飛馬返回大營。將自己所見所聞稟告其主劉表,言辭之切,叫劉表極為驚愕。

    「馬騰敗了?整整三萬西涼鐵騎竟是不敵虎豹騎?倉皇而走?」

    「這也在常理之中……」劉表身旁,蒯良微微一嘆,淡淡說道,「要怪就怪那江哲不知如何算到了馬騰進兵,清野叫馬騰得不到補給……軍中斷糧,莫說三萬西涼軍。就算三十萬,又能如何?可惜……可惜……」

    「子柔,是否要前去助那馬壽成一臂之力?若是此人兵敗身隕,我等孤軍怕是難以攻克魯山……」

    「救援……」蒯良喃喃嘀咕一句。隨即轉望著文騁問道,「文將軍,那路曹軍有多少人馬?」

    「唔,怕是有兩三千之多。嗯。俱是騎兵!」

    「騎兵……」蒯良皺皺眉。點點頭說道,「恐怕是江哲派出攔截馬壽成的軍隊:若是得全功,三千騎兵怕是不夠……」

    「哦,對了,」見蒯良這麼一說。文聘忽然想起那曹純也說過,當即抱拳說道,「啟稟軍師,那曹子和好似說過一句「等司徒大軍至」……」

    「司徒……說的是那江哲吧!」蒯良淡淡丟了一句話。

    「子柔,」見蒯良不緊不慢。劉表卻是有些著急了,皺眉急聲說道,「如今營內眾軍已集,若要援助馬騰,當速行啊!若是子柔沒有其他計謀,那我便召集將領,分撥此事了……」說著,劉表便要遣隨身護衛去喚來營中諸將。

    「主公且慢!」蒯良右手一揮。打斷了劉表的傳令,口中哂笑道,「援助馬騰?不不不……虎豹騎之威。主公自也知曉,西涼軍斷糧榖數日,又新得一敗,豈能久存?被虎豹騎一衝,怕是當即崩潰,若是如此,主公就算救回馬騰,又有何用?」

    「難道我等便坐視江守義先對付馬騰,再來對付我等麼?」劉表微怒喝道。

    「那到不是……馬騰已給了我等極大的助力……」蒯良冷冷一笑,淡淡說道,「此刻救馬騰,不如引軍襲魯山!」

    劉表微微一愣,隨即面上露出喜色,口中喃喃說道,「子柔的意思是……」

    「對,正是如此!」蒯良拱手正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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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暫時的和平
   蒯良的計謀,若是換在平時,不得不說好計。然而用在此時,卻是有一處致命傷。

    文聘所說的,都是他親眼所見,而削良的設謀,卻是建立在文聘的眼見之上,文聘雖說行事也算謹慎,但是萬萬達不到蒯良地程度。

    如果說這是一處失誤的話,那麼蒯良為了求得一勝以雪自己當日安眾被江哲連連設計之辱,有些心急焦躁,這便是他最大的破綻之處。

    當然了,他自是不會想到,這一切都是賈詡地計策。而是下意識地認為是江哲叫他如此丟臉,誰叫江哲如今風頭太旺呢?

    是夜寅時時分。劉表點起五萬大軍,攜文聘、黃忠等數員虎將並軍師蒯良,前去夜襲魯山。只留重傷的魏延等寥寥數將守營地。

    夜色仍是方才那般,眼見不過數丈,不過如今對於劉表此行,倒是極為有利。

    劉表早就下令人馬禁聲,悄悄向魯山而進。

    劉表的荊州軍大營,距離魯山不過三十里,若是腳程緊些,本也就一兩個時辰的事,只不過為了在天明之前趕到魯山,趁曹軍不備時襲擊,劉表唯有下令急行。

    夜色,深沉……

    當劉表大軍趕到魯山城外之際,此城一片安寂……

    自以為得計,劉表當即令數百精兵作為前部,悄悄潛近魯山……

    魯山,本就是一郡縣,又久經戰火,那城牆本就低矮,又多有破損,是故劉表心中更是得意。

    「鏘鏘鏘……」一陣細微地響動,那數百荊州精兵便用鐵鉤繩索等物,悄悄潛進了魯山,這叫在遠處凝視這這邊動靜的劉表喜得心頭一陣狂跳。

    隨即,城牆之上便傳來一陣慘叫……

    「小聲啊!」劉表面色一變,焦急低喝道,「蠢貨,打開城門啊!」

    好似正應了劉表的言語,就在此刻,魯山城門緩緩打開……

    「做得好!」劉表面色大喜,正欲下令攻城。

    「唔?」然而隨軍而去的涮良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慮。心中暗暗說道,「不對……不應當如此輕易……」想罷,他轉身止住劉表動作,凝神說道,「主公,怕是有些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劉表望著大開的魯山城門,莫名其妙問道。

    「主公也說過。江哲非比尋常,其人有大才,就算他率軍出城,必留下心腹重將把守魯山。豈會如此輕易……」

    劉表也不是愚笨之人,蒯良一說,他當即醒悟,望著魯山大開的城門眼中驚疑不定,遲疑說道,「莫非此乃江哲之計?」

    「這……」蒯良也不敢斷定是否是計,反正他感覺不會如此輕鬆罷了,只見他當即喚來文聘。低聲問道,「文將軍,你當真確定江哲離開了魯山?」

    「這末將不知……」文聘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只是說聽那曹將說江哲會率領大軍前往呀。只見他一抱拳,搖頭說道,「此乃那員曹將口中所說,末將不知虛實……」

    蒯良聽罷,與其主劉表對視一眼,心中更是懷疑。

    就在此刻,魯山城牆之上燈火大亮,更有一人微笑著說道,「劉使君好有雅興啊,不知你深更半夜來此有何要事呢?」觀其一身華服,笑意連連,不是江哲還是何人?

    「江哲?!」蒯良驚呼一聲,隨即對劉表說道,「主公。此乃江哲之計!」

    廢話!此刻不用你說我也知曉!白了蒯良一眼,劉表望著城上江哲,朗笑說道,「我只是聽說守義率軍前去追擊馬壽成,恐魯山有失,故而帶軍前來相助。如今既然守義仍在魯山,想必是不懼馬騰,我等自等領軍而返……」

    「呵呵,」這劉表說得還真有趣,江哲失笑,俯身在城牆之上,淡淡說道,「劉使君說的是那西涼馬騰吧,呵呵,如今我身在此處,使君莫非還不明白其中緣由?」

    「馬騰怕是敗了……」蒯良輕歎一聲。

    瞥了一眼蒯良。劉表望著江哲說道,「西涼軍素有勇名,不想亦是不敵守義,守義真乃大才之事,屈身事賊著實可惜……」

    「可惜與不可惜。皆是在下說了算,使君又何必為在下心憂?」江哲淡淡說道。

    劉表正欲說話。魯山城門之下傳來一聲冷喝,「劉景升你好不識趣,臨死猶不自知,還欲說我家先生耶?」

    劉表凝神一望。見一支兵馬徐徐從魯山之內而出,頓時驚呼一聲,「虎豹騎?!」

    就在此刻,城牆之上江哲淡淡說道,「曹公在許都素敬使君,曾數次言可惜不得一見,如今使君便隨在下一同前往,如何?」

    劉表面色一滯,也不與江哲答話,當即喝道,「退!速退!」

    「哪裡走!」曹純大喝一聲,近三千虎豹騎一同殺出。

    望著這些如狼似虎的軍隊,早已有了陰影的荊州兵心中大驚,陣型一時間為之一亂。

    見此情景,蒯良當即大喝道,「文聘、黃忠,留下斷後,其餘人等撤退再做商議!」

    「是!」文騁與黃忠一抱拳,各率本部兵抵住虎豹騎 ,而劉表等人,趁機撤退,早就在虎豹騎手中吃了大虧的他們,如今再一見到此軍,心中自是畏懼。

    望著城外荊州軍混亂欲退,江哲面上陰晴不定。

    「司徒最終還是選擇不殺……」賈詡緩緩上前說道。

    「嗯,你說得對。為了一個不知虛實的人,再背一個殘害皇室宗親的罪名,實是不智。且留著此人,叫袁公路頭疼去!」江哲淡淡說道。

    那諸葛孔明究竟有何本事,叫司徒如此看重?叫司徒早先決定不惜背上殘害皇室宗親的罪名也要將劉表誅殺在此,為的,就是叫有名無實的袁術得到荊州。賈詡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司徒不必多慮。要誅劉景升,簡單至極,然而此刻誅殺此人又有何稗益於曹公呢?僅是叫袁術得了便宜罷了,袁公路此人雖說不足為慮。然而袁家四門三公的名號卻是不容小覷,我觀袁術帳下,豈會無一二賢士?依我之見,曹公若是欲圖荊州,怕是要在明後年,若是此刻叫袁術得了荊州,不利於日後,不如且叫劉表、袁術兩相征伐不下如此最好!」

    「唔,」江哲點點頭,輕聲說道,「文和,一切都安置好了?」

    「司徒且放心,門下已是吩咐了曹、趙、徐等數位將軍……」說了半句,賈詡望了一眼城外緩緩退去得荊州軍,冷笑說道。「劉表此人,徒有虛名,他豈會知曉。魯山城內,僅有三千虎豹騎並兩千士卒罷了……」

    「呵呵,文和如此行事,實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怪劉表以為中計……」

    「不不不,此計可成。司徒實佔大功,在劉表心中,僅司徒便可當的十萬兵馬……」

    「呵呵,你我就莫要再說這些客套話了,吩咐下去,準備行裝,待得大軍回來,我等便回軍許都!」

    「是!賈詡遵命!」

    就在江哲與賈詡兩人說話的時檔,魯山之外劉表大軍已是緩緩退去。僅僅留下文聘、黃忠領本部兵馬斷後。

    雖說不懼,然而黃忠卻也見識到了虎豹騎地威力,待斬殺了一、二員虎豹騎士卒之後,黃忠便被數員虎豹騎伯長纏上了,心中有些愕然此軍的實力,黃忠一時間。以一敵眾,有些不支。

    而文聘,卻是又對上了曹純……

    「方才在那的,是你吧……」望著曹純,文聘凝神說道。

    「哦?」曹純有些詫異,一挑眉梢冷笑說道,「藏身在暗處竊聽的,便是你麼?」

    文聘面色一滯,沉聲說道,「你早知我在那處?」

    「嘿,」曹純嘿嘿一笑,聳聳肩說道,「誰知道呢?」

    文聘眼神中閃過一絲怒色,當即舉槍一記直刺。

    曹純心中一凜,收斂笑意提槍擋住。

    一時間,二人二馬戰成一團,相鬥幾十餘合。

    曹純武藝本就在文聘之上,幾十回合之後,文聘頓時有些不支,但是為拖住曹純,文聘唯有竭盡全力。

    「你對那劉表倒是忠心得很!」抵住文聘的全力施為,曹純嘿嘿笑道。

    「為人臣子,此乃本份。只要我主平安無事,就算惜我性命,又有何妨?!」文聘鏗鏘說道。

    「哦?」見文聘眼神堅毅,曹純心中自是有些敬佩,搖搖頭淡然說道,「你道擋住我等,便可保全你主公性命?」

    「唔?」見曹純說這話不似作偽,文聘心中一驚,驚疑不定說道,「莫非……」

    「哼!」曹純笑哼一聲,一把將文聘長槍彈開,低聲喝道,「莫要多想了,我卻是不會輕易放你等離去,看槍!」

    見曹純渾身氣勢一漲,文聘心中一凜,急忙朝黃忠喊道,「黃將軍,主公有難,此處且交予我,你並去救援!」

    而此刻,黃忠正大展雄威,以一敵眾將那數員虎豹騎伯長逼退,聞言更是一驚。

    「速去!」文聘在曹純的槍下苦苦支撐,口中急切喊道。

    黃忠心中一遲疑,取過背後大弓在手,瞄準曹純便是一箭。

    聲如疾雷,箭如驚鴻,曹純眼角瞥見黃忠舉弓,當即一拉馬韁,夾緊馬腹躍後數步,只覺眼前白光一閃,馬前一丈之地,竟有一支粗如短槍地箭支插在地上發出一陣嗚嗚之響,而地面之上,一片龜裂。

    策馬急急馳騁於文聘面前,黃忠低聲喝道,「文將軍,退!」

    文聘環視一眼四周。面色為之震驚:自己與黃將軍,本有三、四千兵馬,然而短短一刻之間。此地竟只剩下數十之眾?

    「走!」見文聘面色驚疑,黃忠用刀面一拍其胯下戰馬,對於虎豹騎的實力,黃忠總算也見識了。

    「好傢伙……」低頭望著插在地面上地箭支,曹純舔舔嘴唇,抬頭望著黃忠與文聘策馬逃遠,舉槍低聲喝道,「追!」

    「喝!」眾虎豹騎三下兩下便將剩下的數十荊州兵解決,大喝一聲策馬追出。

    而與此同時,劉表卻以率軍至一處山坳……

    「不想馬壽成整整三萬鐵騎,竟是……竟是短短數日便被江守義擊潰,曹賊得此人,勝過十萬兵……唉。如今江守義後慮已消,我等欲再進兵,怕是難如登天……」

    見劉表如此說,蒯良心中閃過一絲不以為意,就算馬騰兵敗又如何?曹賊如今四面環敵。江哲必然不想在此地再行拖延,欲從解決這邊之事,如此一來,只需固守不出,叫曹賊兩頭難以顧及便可。又何必定要直驅許都?

    想罷,蒯良正要說話。忽然心中想起一事,皺眉說道,「主公,今夜之事既然是江哲之計,我思必不會如此簡單,他必有後招,主公還是退入大營,再行觀望!」

    劉表點點頭,正欲說話之際,山前兩聲炮響,隨即鼓聲震天,一支人馬竄出,為首一將手持兩面大斧,望著劉表大軍冷冷說道,「徐公明奉司徒之命,在此恭候多時了!」說罷,一聲令下,漫天火箭射向荊州兵。

    荊州軍自從虎豹騎口中逃生,又入徐晃伏擊,陣型頓時大亂,而後,不知又是誰喊了句「虎豹騎追上來了」,荊州軍更為驚亂。

    劉表心中大驚,側耳一聽,果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急忙大聲喊道,「走,走!」

    遠遠地,曹純望見劉表麾下荊州兵大亂,頓時心喜,叫全軍隨後掩殺,而此刻,徐晃亦是從旁殺出,兩相夾擊之下,劉表大敗。

    追了足足有近十里。徐晃與曹純方才收兵回去,他們得到地命令僅是追殺荊州軍一陣罷了。卻不是要取劉表性命,再者,文騁與黃忠早已至劉表身邊了,尤其是那黃忠,卻是已經壞了十餘名虎豹騎性命了。

    黃忠的箭別說碰到,就算擦到亦是重傷,曹純可不想將麾下精銳再所有損失。

    然而,徐、曹二將退卻並非等於此事就這樣罷了,心神不定的劉表趕了一程,忽然望見面前行來一支兵馬,心下驚慌正欲文聘、黃忠前來對付之際,卻聽身旁蒯良疑惑說道,「主公勿驚,此乃我等兵馬,只不過且不知他等為何在此處?」

    劉表聞言,細細一看。果然是自己麾下兵馬,於是策馬上前喝道,「你等由何人率領,為何不在營地守衛,出營何為?」

    只見此軍中有一將策馬而出,望著劉表愕然說道,「主……主公不是遣人回報說誤中江哲伏兵,叫我等前來支援麼?」

    劉表定睛一看,見正是傷勢尚未痊癒的魏延,本是心中大怒,大聲喝道,「我何時遣人叫你等來援?!」

    「唉,」蒯良搖搖頭歎了口氣,黯然說道,「我卻是明白了,那江哲的目的,並非是我等,而是我等營中糧草……」

    魏延面色一滯,頓時明白緣由,額頭驚出一層冷汗,翻身下馬抱拳說道,「末將……末將一時不察,還請主公贖罪!」

    「好一個一時不察。我且問你,若是我派人前去,當有文書調令,你可曾見到?」

    魏延額頭冷汗透出。低頭沉聲說道,「來人渾身浴血,言辭極為迫切,說主公誤中伏兵。危在旦夕,末將心急之下,當即便點了兩萬軍,這便……這便……」

    「糊塗!」劉表大聲呵斥一句,忽見魏延渾身纏滿白布,這才想起他重傷未癒,乃是在營中修養,不管怎樣,只是看他一聞自己處於危境,不顧自身傷勢前來救援。便知此人忠心可嘉。

    「起來吧……」劉表一時間感覺自己極為疲憊,就連說句話,好似也要消耗全部心神。

    他麾下大將文聘望了一眼主公,上前將叩地不起的魏延扶起。

    就在此刻,劉表頓覺遠處一陣火起,定睛一看,見是自己大營方向。心中自是又驚又怒,冷然喝道,「走!」

    就當劉表回得大營之時,大營早已處處火起,已是不能救了,而營內的糧草輜重,也顯然俱已焚燬於火中。

    忽然,黃忠眼神一凜,手指一處對劉表說道。「主公且看!」

    劉表心中一疑,轉首一望,就著火光。驚見大營北面不遠處屯著一路兵馬,當即心中更為驚怒,大喝一聲道,「眾軍戒備!」

    沒想到這支兵馬卻不是來與劉表交戰的。只見那為將領馭馬上前一步。抱拳說道,「劉使君安好,趙雲奉司徒之命,在此恭候使君大駕!」

    「你!」劉表心中氣怒交加,指著火起的大營怒聲質問道,「此事可是你所為?」

    趙雲淡淡一笑。頜首抱拳道,「司徒欲叫使君退兵,勿再起兵戈,又怕使君不從,故而派趙雲前來燒卻使君糧草,好叫使君退兵……」

    「好一個退兵,好一個江哲!」劉表推開擋開面前的文聘、黃忠、魏延三將,面帶怒容說道,「你回去對那江哲說,我劉表自思不曾有害他之心,便是在沙場擒獲,我也自當奉為上賓,不欲為難,沒想到他不思回報,還……還……江守義自詡仁義,然而所做作為,卻不免叫人寒心,一面燒我軍糧草,一面叫我等退軍?沒有糧草,你叫我等五萬大軍如何存活?!你倒是叫江哲說說!

    退兵?好好,我劉表雖是不才,卻也不能坐視曹賊再為禍我大漢,你且回去告訴江哲,他燒我糧草,我便再從荊州調糧草前來!我倒是要看看。我劉景升不欲退兵,誰也不能逼我退兵,他江哲、江守義同樣不能!」

    「……」面對著劉表的怒喝,趙雲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一物,淡淡說道。「使君欲如何處之,且看了司徒留與使君的書信再說不遲……」說罷。策馬上前幾步,將書信遞出。

    黃忠望了一眼劉表,當即策馬而出,至趙雲身前將書信一手抓過。

    「下一次……」凝神望著黃忠,趙雲低聲說道,「下一次我等再決一勝負!」說罷,回軍大喝道,「走!返回魯山!」

    常山趙子龍,勁敵啊……

    黃忠自是感受到了趙雲的戰意,心中苦笑一聲,回陣將手中書信交與劉表。

    劉使君親啟,江哲拜上……

    望著封面上寥寥數字,劉表面上一陣青白之色,忽然面上閃過濃烈恨意。正欲一咬牙撕碎,然而心中又是一陣遲疑。

    「唉!」沉沉歎了口氣,劉表輕輕撕開封皮。抽出裡面書信。

    然而這一望,卻是叫他眼中閃過一陣驚異,叫身旁的蒯良有些不解。

    足足過了半响,劉表才緩緩收起江哲書信,藏於懷中,口中歎息道。「江哲,世間怪才。可遇而不可得。棲身曹賊,實乃可惜……」

    「主公,那江哲寫些什麼?」削良疑惑說道。

    「呵呵,」只見劉表面上怒容盡去,朗朗一笑轉身對文聘說道,「仲業,引人速去救火,若是火勢蔓延,將此人留給我等的最後糧榖也燒去了,那我等卻是怪不得他了……」

    「營中仍有糧草不曾被燒燬?」文騁心中一驚。

    「江守義素來言出必行,想必不會誆騙我等!」劉表拍拍胸口藏著江哲書信的地方說道。

    「是,末將這就去!」文騁當即引了數千人前去救火。

    「越是如此……越是可惜啊……」只望著文聘等人遠遠離去,劉表長歎一聲,隨即他面上閃過濃重憎惡,冷然喝道。「袁公路!欲坐享其成耶?我劉表卻是不叫你如願!」

    「袁術?」蒯良驚聲問道,「此事關袁公路何事?」

    「子柔不知,此賊趁我出兵司州,竟起兵攻我城池,當是可恨!」

    蒯良眼神閃過一抹驚異,低頭深思片刻,抬頭凝聲說道,「我卻是明白了。此必是江哲驅虎吞狼之計,為退我荊州兵馬,乃說服揚州袁術起兵攻我,如此一來曹賊自當無憂!」

    「……」劉表張張嘴,正欲說話之際,忽然聽到遠處傳來文聘一聲大喊。

    「主公,營內果真有一處未曾火起、堆積著不少糧草,末將粗粗一估。若是節省些,足夠我等回荊州……」

    「好!」劉表面色大喜,隨即苦笑一聲說道,「江哲此人,我實乃對他心生恨意……」說罷,他轉身對蒯良說道。「即便是驅虎吞狼之計。也不見得是江守義主意,曹賊麾下人才濟濟,豈是一人也思不出此計?再者,袁術心懷不臣,早有圖荊州之心,哼!此次必然不會叫他好過!」

    「主公,」蒯良面色大急說道,「如此便是中了江哲之計,如今曹賊乃是首惡,不若與袁術言和,待擊破曹賊之後再引理會此人便是!主公。不妨我等再行襲魯山,那江哲必無防備,此地距穎川不過三四日,穎川若破,許都便在掌握之下,主公,不可姑息國賊啊!」

    「我主意已定,不必多言!」劉表淡淡說道。蒯良面色一滯,沉默不語。他豈能想得到如今劉表心中所想?

    我苦苦尋覓的傳國玉璽……原來卻是在袁術手中……

    而與此同時,冀州鄴城!

    望著安然側躺在榻上的主公袁紹。沮授拱手急切說道,「主公,萬萬不可再遲疑了,若是一旦叫曹孟德騰出手來,便極難圖之,不若如今趁其被三路諸侯征伐,首尾難顧之際出兵。此戰必勝!」

    只見袁紹面色遲疑,坐起猶豫說道。「然而孟德乃我舊友,如今若是起兵。世人如何看我?」

    「此刻世人皆道曹孟德乃國賊,主公若是起兵,乃是順天天意,世人又豈會說主公的不是?」

    袁紹正欲說話,忽然門外有人笑道。「公與說愕對,主公若是要成就大事。此刻便是千載難逢之時!若是主公失此時間,日後怕是要追悔莫及哦……」

    「唔?」袁紹凝神一望來人,笑著說道,「元皓,你怎麼來了?可有要事?」

    田豐微微一笑。對袁紹拱手說道。「豐此來,乃是為推薦一位大才於主公!」說罷,他轉身朝門下說道,「士元。還不入內拜見主公?」

    在袁紹驚愕的眼神中,門下乃有一人徐徐而入,大拜呼道,「襄陽龐統。見過袁公……」

熾天使(九級)

凝望蒼穹悲千古,俯瞰神州傾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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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57:23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四章 天下大勢!
    龐統,字士元。荊州襄陽人。東漢末年劉備帳下謀士,號「鳳雛」,與諸葛亮「臥龍」齊名,實屬當時頂級謀士之流。

    時有傳言,臥龍鳳雛,得一而可安天下也!

    相比於諸葛亮精於內政,龐統卻是精通兵家之事,是故歷史中劉備任命其為軍師中郎將,既參謀決策,又統御兵權。

    然而不幸的是,龐統在圍攻雒城時中箭身亡,年僅三十六歲。

    「你……」望著龐統那不敢恭維的面容,袁紹面色皺起,指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見此,龐統心中暗歎道,難道當真要被孔明言中,袁本初實是一沽名釣譽之徒?

    「主公,」見袁紹眼中有輕視之意,田豐連忙說道,「士元雖面相欠佳,然而一身才華,便是豐亦要拱手退讓三分……」

    「哦?」袁紹聽罷,稍稍有些驚奇,坐起身子望著龐統凝聲問道,「你有何本事?」

    龐統哂笑道。「這便要看袁公如何用我了!」

    袁紹皺皺眉,疑惑問道,「此話怎講?」

    龐統微微一笑。望著袁紹淡淡說道,「若是袁公用我為縣令,如此龐統之才止於縣令;若是袁公用我為從事,如此龐統之才止於從事;如此而已!」言辭詼諧,可見一斑。

    「好個狂妄之徒!」袁紹聽了心中大怒,指著龐統沉聲喝道,「若照你所言,我用你為何職,方可竭你胸中才華?」

    「未可知也!」龐統聳聳肩淡笑道。

    「你!」袁紹有些氣結,本就對龐統缺乏好感的他如今見此人頗為張狂,心中更是厭惡,口中嘲諷說道,「你當你是淮陰侯耶?」

    龐統聞言一笑,拱手沉聲說道,「韓信亦非鬼神,為何龐統比不得此人?」

    「狂徒!」袁紹大喝一句。

    然而袁紹身邊的沮授卻是饒有興致地望著龐統,笑呵呵說道,「觀你面相不凡,實非等閒,不過若是要比之淮陰侯韓信,當是要叫我等信服才是!」

    龐統凝神望了眼沮授,拱手問道,「敢問閣下大名!」

    「在下沮授沮公與,暫為主公帳下軍師中郎將。呵呵,士元,日後我等多親近親近……」沮授笑呵呵地說道。

    沮公與?龐統面色一正,拱手拜道,「小子狂妄,得罪得罪!」

    「呵呵,」微微一笑,沮授瞥了一眼繃著面容的自家主公,對田豐笑著說道,「元皓,我觀士元與我甚為投緣,也不知你從何處尋得此人?」

    田豐當即意會,對袁紹、沮授神秘說道,「主公與公與怕是想不到,士元本就在主公旗下……」

    「竟有此事?我怎得不知? 」袁紹下意識問道。

    田豐微微一笑。回望一眼龐統,面上更是露出幾分好笑,徐徐說道,「那日我去廣宗處理主公交代的事物,路經一縣;聽聞彼處百姓言其縣令已兩月不予理事,每日飲酒作樂,豐心中自是大怒……」

    「哈哈哈,」沮授哈哈大笑,指著龐統對田豐說道,「想必彼處縣令便是士元無疑!」

    田豐微微一笑。見龐統神情自若,心中暗暗點頭,繼續說道,「那日,我當即便來到縣衙,叫衙中衙役喚那縣令前來問話,沒想道得報此人昨日醉酒,尚未轉醒……呵呵,於是我大步闖入縣衙後院,卻見得裡面有一人,一面做歌,一面飲酒……」

    時間回至十日之前,廣宗郡中一小縣!

    望著衙內那人身著官服,卻不予理事,田豐心中自是大怒,然而當他走近時,心中的怒氣卻被驚訝所代替。

    只見那縣令醉醺醺地往了眼來人,嘿嘿笑道,「足下可是為我杯中酒香而來?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不知足下是否願意暫留片刻,與在下小酌一杯?」

    田豐深深望了眼面前之人,沉聲說道,「白日飲酒。豈不荒誕?!我且問你,你身為縣令,為何玩忽職守?需知縣令之職雖小,然關係頗大,若是出了差池,你如何擔當?」

    沒想到那縣令抬頭望了一眼田豐,哂笑說道。「區區小事,覆手之間也,又豈會壞事?」

    田豐見此人面容非俗,自是不敢小看,凝聲說道,「且做於我看!」

    那縣令抬頭頗為詫異望著田豐良久,見他眼中堅毅之色,方才無奈放下酒杯說道。「也罷也罷,便從了你心願,也省得叫你將我治罪!」

    說罷隨即喚縣中衙役、公吏將數十日所積公務,都取來剖斷。

    公吏得令。皆紛份抱著案卷上堂,又喚來訴詞被告人等,環跪階下。

    而這位縣令如今卻無半點醉色,手中批判,口中發落,耳內聽詞,曲直分明,並無分毫差錯。

    此間百姓皆叩首拜伏,就連田豐也是暗暗稱奇。

    不到兩個時辰。數十日之事,皆數斷畢,那縣令將手中之筆擲於公案之上,望著田豐微笑道,「敢問可曾廢了此處公務?」

    田豐嘖嘖稱奇,凝神望了龐統半響,方才猶豫問道,「敢問閣下名諱,哦,在下田豐、田元皓!」

    「唔?」那縣令聽了一愣,連忙起身拱手道,「原來是田別駕,告罪告罪,下官龐統。龐士元!」

    「龐士元……」田豐喃喃念叨一句,隨即輕笑說道,「收拾行李,與我前去鄴城!」

    於是,田豐也不顧主公袁紹交代的事物還未做完,當即與龐統返回鄴城,拜見袁紹……

    「哈哈,不出授所料,」聽聞全部,沮授哈哈一笑,望著龐統點頭說道,「我聞大賢若處小任。往往以酒糊塗,倦於視事,如今一見士元,乃知此言非虛,妙哉,妙哉!」說罷,他轉身朝袁紹拜道,「恭喜主公又得一大才!」

    自聽了田豐的話,袁紹自也有幾分驚訝,然而一見龐統面容,他心中實是生不起愛惜之意,聞言淡淡說道,「即便如此,持才傲物,不可取……唔,你既有如此才華,且不知你學承何人?」

    龐統聽罷。心中自是有些不渝,拱手說道,「在下出生寒門,乃是師從家叔!」

    寒門子弟啊。或有些許小聰明,然而又有多少擺得上檯面?一見龐統如此說,袁紹心中難免有些輕視,在他帳下,田豐、沮授、郭圖、審配,許攸等等。誰不可以在兩個,時辰之內將數十日公務處理完畢?區區一小縣事務。豈能入袁紹眼界?

    「元皓,此人或有大才,且暫歸你帳下聽用!」

    「這……」田豐與沮授對視一眼。心中大叫可惜,他們卻是心中明了。龐統,決然不是那般簡單人物,尤其是田豐,一路上與龐統交談甚久,豈能不知其大才耶小才耶?

    袁本初,沽名釣譽之人罷了!龐統心中難以平復,上前一步拱手說道,「敢問袁公,袁公用人,乃是因其才華耶,亦或是重其門第耶?」

    「士元!」田豐聞言輕斥一句,深恐他被袁紹嫉恨。

    袁紹一拍榻上扶手沉聲喝道,「放肆!我袁本初如何行事豈是要你來教我?」

    「哼!」龐統輕哼一聲,望著袁紹冷冷說道,「素聞冀州袁本初禮賢下士,識人乃明,不想今日一見,不過如此,拘泥於不才外貌,不予重用,豈不知「人不可貌相」耶?既然如此,龐統告辭!」

    「士元!」田豐與沮授急忙拉住龐統,口中勸道,「士元胸懷大才,豈能如此魯莽。」

    不動聲色掙開田豐沮授兩人的阻攔,龐統顧自說道,「兩位好意龐統心領,不才來此之前,心中乃有決斷,半載之間。若是仍不得重用,當辭去返回故里,如今正好半載!小子告辭!」

    「且慢!」就在田豐與沮授還欲說些什麼的時候,榻上的袁紹竟出言挽留。

    在三人驚愕的眼神中,袁紹徐徐站起,望著龐統緩緩說道,「人……不可貌相?」說罷仰天大笑。

    「主公為何笑?」與沮授、龐統對視一眼,田豐疑惑問道。

    是啊,人不可貌相……當初在洛陽,若不是自己眼拙,豈會錯失大賢?深深歎了口氣。袁紹深深望著龐統,沉聲說道,「至今日起,你便為我帳下從事,與我出謀劃策!若是你不堪此任,我當棄你!」

    只見龐統眼中閃過濃濃的驚疑,似乎有些不想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士元,還不拜謝主公!」田豐在一旁提醒道。

    世事難料,欲得重用之際久久不得重用,欲辭歸故里之際,卻……龐統苦笑一聲,隨即整整衣衫,正色大拜道,「龐統,拜謝主公!」

    方才不曾細看。此人氣質,酷似守義……袁紹眼中驚異不定,長長歎了口氣,點頭說道,「好!望你莫要辜負我之重望!」

    「不敢,」龐統謙遜一句。

    作為袁紹帳下從事與別駕田豐帳下從事,孰高孰下。自是不難判斷,而且袁紹也說了,是叫龐統為其出謀劃策,這就相當於謀士職務了,只是袁紹還不是很相信龐統,是故未曾與他相應的職位而已。

    不過龐統也不在意,他自是相信,如今依然已近袁紹身邊,憑著自己的才華,還會不得重用?

    呵呵,孔明。統不欲如你般空老山林,且先行一步咯!龐統心中自是有些得意。

    諸葛亮與龐統。兩人雖為好友,然而兩人之間,也有些競爭意味,誰願意居人之下呢?

    見此事完美落定,田豐心中自是欣然,望著沮授笑道,「公與,方才我進來之時,聽聞你與主公商議對曹之事,且不知究竟……」

    「哦,」沮授望了一眼袁紹,微笑說道,「我乃是在勸主公,若是要成大事,當不可錯失時機,趁曹孟德兩大重謀率軍未返、精銳未歸,治下境地防備薄弱之際出兵!」

    田豐聽罷,低頭細想片刻,轉對袁紹拱手說道,「主公,公與所言大善!」

    「善與不善,我豈能不知?」袁紹搖搖頭,在屋內踱了幾步,口中遲疑說道。「然而我與孟德乃舊日好友,當初公孫瓚與黑山黃巾合謀攻我,便是我那弟弟袁公路亦不出兵相助,唯有孟德,助我攻下易京,絕了公孫瓚性命。如今孟德失勢,我若是落井下石,世人且如何看我?我袁本初豈是忘恩負義之人?」

    田豐聞言,與沮授對視一眼,正欲說話,卻聽龐統在一旁笑道,「我卻是明白了……主公實是太重名聲,有些事非是主公不願為之,而是顧及自身名望,不敢為之!」

    「唔?」袁紹望了一眼龐統,皺眉說道,「我方才用你為從事,你便欲如此激怒於我?」

    「非是激怒主公,」龐統哂笑一聲,拱手說道,「統乃是欲提醒主公,主公與曹孟德之舊日恩情,乃小義也,如今此人為天下所不恥,主公若是興兵討伐。乃大義也,失小義而就大義,主公又何必遲疑?」

    「唔?」袁紹聽罷,有些詫異地望了一眼龐統,抬手說道,「既然如此,我便以此事考考你胸中才學,依你之見,此事當如何處之?」

    「是!」龐統拱手一禮,侃侃說道,「觀天下諸侯中,唯有主公坐擁四州,實力最為龐大,而曹孟德次之,再次便是主公之弟袁公路,以及荊州劉景升、江東孫伯符,益州劉季玉,西涼馬壽成,還有便是長安白波黃巾,若是此刻,主公趁曹孟德兵力首尾難顧之際起兵征討,佔得袞、豫、徐三州。試問天下,又有何人可與主公為敵?」

    「唔,話雖如此……」說了半句,袁紹搖搖頭猶豫問道,「你莫要以為孟德居三州,便道他實力薄弱,孟德帳下人才濟濟,卻不是那般容易圖謀的……」

    龐統微微一笑。拱手說道,「揚州刺史袁公路乃主公弟也,話說血濃之水,主公不妨以徐州誘之,叫他與主公一同攻曹;荊州刺史劉景升,素來深恨曹孟德。若是主公派人聯絡,劉景升自當與主公結盟;若是主公還道不夠。不如再聯合江東孫伯符,此人乃舊日長沙太守孫文台之後,乃是主公晚輩,如今他正率軍攻徐州,已與曹孟德結怨,主公若是與其親善,其自當與主公聯合!」

    「公路野心甚大。豈是區區一徐州便可滿足?江東孫伯符,與我乃有世仇,恐怕難以聯合,荊州劉景升,此人自當今天子龍隕之後,自詡皇室宗親,妄自尊大,實難處之!」

    龐統聞言一愣。低聲深思片刻,抬頭說道,「也並非定耍與這三路諸侯聯盟,主公不妨以曹孟德治下袞、豫、徐三州誘之,我卻是不信他們不動心!」

    「唔?」袁紹聞言面色大愕,古怪說道,「那我等豈不是白白為他人做嫁?」

    「非也非也。」龐統搖搖頭,正色說道,「我觀天下諸侯中,唯有曹孟德乃是主公勁敵。其餘皆不足為懼。曹孟德若是一死,就算其治下三州為他人取之又如何?統自是有信心助主公成就大業!」

    「士元慧眼!」田豐讚許一句,轉頭對袁紹說道,「主公,豐亦是以為,如今天下唯有曹孟德可與主公相較,拼著不取袞、豫、徐三州,也定要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時機,將此人誅卻!此人一誅,主公便離平定天下之志向不遠矣!」

    「元皓此言大善,」沮授亦是點頭說道,「如今荊州劉表,江東孫策已分別起兵攻曹孟德豫、徐兩州,主公只需書信一封交與主公之弟、揚州刺史袁術,我等四路起兵征討,曹孟德豈能抵擋?」

    「不過如此,主公便要從速行事了……」田豐接口說道,「我廣宗一行。乃得此消息:曹孟德以江守義為帥,征討西路張繡、劉表;又以郭嘉為軍師,至徐州抵禦孫策,若是劉表、孫策兵敗歸回,便不復如今大好時機了!」

    「……」只見袁紹面上遲疑難決,隨即一咬牙,沉聲說道,「既然如此,好,便依你等計策行事,我……出兵攻曹!」

    田豐、沮授、龐統對視一眼,拱手大拜道,「主公英明!」

    然而就如沮授說的。大好時機轉眼便逝,就當袁紹點起二十萬兵馬,正欲攻曹之際。卻被一連串的驚變唬得目瞪口呆……

    其實這也不怪他們,只怪這個時代信息的傳播度實在太慢……

    建安二年十二初,天下傳聞:大漢司徒江哲出兵西路,短短數月之間,迫降張繡於宛城,設計誅殺馬騰三萬鐵騎於陷馬谷,敗劉表於魯山之外!

    致使涼州刺史馬騰含恨而隕,其眾全軍覆沒;荊州刺史劉表空有八萬兵馬,卻是不敢越雷池一步,隨後又得問後防有變,是故急忙返回荊州。

    自此。曹軍西路乃平!

    與此同時。揚州刺史袁術起兵攻荊州,連克武昌、江夏、夏口等處,隨後一面進圖荊州。一面又趁江東孫策引軍身在徐州,奪其治地九江、柴桑、建昌!

    身為徐州的孫策數月攻廣陵不下,心中本是已有退兵之意,如今見袁術襲己之後,當下心中大亂,倉忙撤兵,被看準此事的郭嘉趁機掩殺,大敗而歸。

    建安二年十二月初旬。江哲、郭嘉皆率軍返回許都,曹操得此八萬得勝之師,急忙用於鞏固袞州防事,尤其是白馬、平丘、延津官渡等地。

    自此,曹操度過了他平生最為危機的時刻。

    值得一提的是,原先與馬騰稱兄道弟的金城太守韓遂,如今見馬騰兵敗死於司州,當即便奪了馬騰治下西涼,將一干馬騰舊屬盡數誅殺,自封為西涼刺史,割據一方。

    長安白波黃巾奪得洛陽之後,卻止步於虎牢關,這叫虎牢關守將、舊日的洛陽太守鍾繇有些詫異。

    得聞馬騰身死,韓遂率其眾,白波黃巾寇張白騎當即便起兵八萬,復取西涼,與韓遂交兵於秦川。

    而作為造成西面有如此變故的大人物,大漢司徒江哲這個名號,如今在天下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作為誅滅馬騰的真正出謀者賈詡,卻是笑呵呵看待此事,對他而言,名望權利,實非他所欲!

    而聽聞這一連串的事,袁紹在跌足長歎之餘連連怒罵袁術「糊塗」!

    然再袁術當真是那麼糊塗麼?

    短短二十餘日,袁術趁劉表、孫策不曾防備,所奪之地足足有半州之巨,如今他能守得,那麼來年之後,他便是繼袁紹、曹操之後,天下第三大諸侯!

    只不過此人如今亦是暗道可惜,若是劉表、孫策回軍再慢那麼一點,恐怕他能奪一州之地也說不定呢……

    冷觀天下諸侯,袁紹錯失良機,曹操被動防守,馬騰兵敗身隕,劉表、孫策徒勞無功,唯有袁術,在此次佔盡了便宜。

    不過也因此,被劉表、孫策所深深嫉恨……

    「可惜……可惜……」冀州鄴城,刺史府邸,袁紹拍案為之惋惜。

    環視一眼屋內眾人。田豐搖頭歎道,「實是不曾想到江守義如此輕易便解決了西面之事……」

    「還搭上一個馬騰……」沮授苦笑道,「如今倒好,韓遂與那張白騎兩相爭鬥,卻是了結了曹孟德心中之患,唉,想不到啊想不到……」

    望著沮授一聲冷笑,袁紹帳下重謀郭圖上前一步說道,「主公,既然如今攻曹已屬不易,不如便撤去屯於河內、黎陽的兵馬,再遣一人出使許都,交好曹孟德:如今北地烏丸未平,再與曹孟德交惡,實乃不智……」說著,他撇頭望了一眼田豐、沮授,言中之意,自是明瞭。

    「公與之言甚合我意!」袁紹帳下重謀審配拱手對袁紹說道,「自被那江守義騙去良馬萬餘匹。主公麾下戰馬奇缺,不若先征烏桓,取其戰馬以充軍用,隨後再復奪中原!

    當初烏丸單于丘力居死後,因其幼子樓班尚小,由頗有武略的侄子蹋頓代立,總攝遼西、遼東、右北平等三處烏丸部落,然而此三處烏丸部落並領卻不滿蹋頓做主,故而數起兵戈,主公不妨派遣使者結好蹋頓,助其收復遼西、遼東、右北平三郡烏丸……」

    「不可!」田豐當即喝斷,沉聲說道,「烏丸一盤散沙,實與主公有利,如是烏丸聚合為一,實難攻下……」

    「哼!你道如此無智耶?」審配冷冷說了一句,隨即從懷中取出一份書信,交與袁紹說道,「主公且看,此乃蹋頓親筆所書,依我之見,應當走向主公求援來了!」

    「唔。我看看!」袁紹撕開封皮,粗粗一看,面上已是露出了幾分笑意,隨後越來越濃。

    「好!」袁紹將手中書信隨手交與沮授,大笑說道,「蹋頓欲與我聯姻結盟,他在此信中說。若是我助他平三處烏丸,他便對我稱臣!」

    沮授細細一看手中書信,深思半響就事論事說道,「若是蹋頓真有此心,主公不妨助他一助。日後若是與曹孟德交兵,亦是一路兵馬!」

    「唔……」想起曹操。袁紹就有些頭痛了,望著屋內眾謀士心中很是無語:當初說要屯兵河內,乃是你等主意,如今撤去兵力交好孟德,亦是你等主意,唉!

    「既然如此……何人願意去許都一行?」

    袁紹話音網落,便有一人走出,拱手說道,「許攸願為此任!」

熾天使(九級)

凝望蒼穹悲千古,俯瞰神州傾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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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58: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五章 久違的閒時
    「還是家裡好啊……」

    抱著腦袋躺在榻上。江哲微微歎了口氣。

    「咦,夫君說什麼呢?」正在梳妝台前畫眉的糜貞轉過身來,疑惑道。

    「我說呀……」江哲緩緩起身坐於榻上,重重伸了一個懶腰,隨即一拍雙腿笑著說道。「還是家裡好!」

    「嘻,」糜貞輕笑一聲,起身輕踏碎步走至江哲身邊,嬌嗔說道,「那你還一去大半載,將我們姐妹丟於家中,你這惡人好狠心呀!」

    「說什麼呢!」笑斥一句,將糜貞拉入懷中,江哲刮著她的鼻樑笑道,「此次為夫出兵司州。豈是去玩鬧的?那可是去打仗的……」

    「我不管。反正你將我們丟家裡了……」糜貞嘟著嘴不滿道。

    「呀!」好似忽然覺一事,江哲故作驚訝道,「半載未見,貞兒好似重了許多……」

    「當真?」糜貞面上一驚急忙用手撫著自己面頰,焦急地喃喃說道,「當真重了?那我……怎麼會呢,最近我不曾吃得什麼呀……莫非是因那午後的茶點……」

    強忍住笑。江哲勸慰道,「這樣不是也好嘛,你生來身子骨便弱,若是豐腴一些,那我也省得為你操心……」

    「我身子骨才不弱呢!」糜貞嘟著嘴白了江哲一眼,哼哼說道,「夫君說的,想必是昭姬姐姐吧……」

    一想起蔡琰,江哲有些擔憂,昨夜他剛回自家府邸,便得知蔡琰近日身體不適,這可把江哲急的,欲進屋探望,卻又得聞蔡琰剛剛睡下,不敢打擾。

    至於為何又來到了糜貞屋內,這事情不是明擺著麼,秀兒照顧著晟兒歇息下了,唯獨糜貞屋內還亮著燈火,這小妮子向來不喜早睡的。

    「夫君,」搖著江哲的胳膊,糜貞嘟著嘴頗為憂愁地說道,「此次回得許都,應當不會再外出了吧?」

    「唔!」摟著糜貞,江哲一面輕輕拍著她的背叫她安心,一面輕聲說道,「此次出兵降張繡、滅馬騰、敗劉表,西面戰局已定,近期之間當不會再有戰事,我呀,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那就好!」糜貞拍著小手嗤笑一聲。望著江哲說道,「夫君出戰的這半載,可把我悶壞了,兩位姐姐都說,夫君不在,出府遠遊恐遭人非議,是故,我這半年來幾乎未曾出得府門幾步……」

    「呵呵,」望著糜貞撅著嘴那委屈的模樣,江哲心中直樂,連連說道,「那你看這樣可好,待為夫將手中的事處理罷了,就帶你等出府閒玩一番,如何?」

    「那倒是好,」糜貞面帶喜色,點點頭,用小手戳戳江哲心口說道,「夫君不可食言哦!」

    一把將糜貞小手握在掌中,江哲笑著說道,「為夫不曾失信與人,更不會失信於我愛妻!」

    「嘻嘻!」糜貞眼中閃過幾絲羞喜之色,起身在江哲面前盈盈拜道,「容妾身侍候夫君更衣……」說著,便轉身從一旁衣架之上取過江哲外袍。

    「好好……」江哲伸了一個懶腰,起身享受著糜貞的服侍。

    隨著時日的漸久。糜貞往日稍顯青澀的面容如今已漸成熟,雖說不似秀兒那般艷麗攝人心魂,卻亦是有幾分媚態,舉手投足之間已非是當初徐州一富家千金。而是名符其實的司徒府三夫人,堂堂儀容,出落大方。

    「哦,對了,」忽然想起一事,正忙著幫江哲繫腰間玉帶的糜貞抬頭說道,「夫君,晟兒週歲早過,因夫君不在許都,是抓周之事一再拖延,夫君等下不妨先去見見秀兒姐姐,商議此事!」

    「哦,我幾乎忘卻!」江哲一拍額頭這才醒悟過來。

    「老爺……」忽然。屋外傳來一聲輕喚。

    「何事?」在糜貞的幫助下披上錦袍,江哲淡淡回道。

    「啟稟老爺,大將軍遣人請老爺赴宴……」

    「赴宴?」江哲臉上掛起幾許古怪之色,轉身問糜貞道。「貞兒,現在什麼時辰?」

    「酉時呀……」糜貞抿嘴輕笑道。

    「酉……酉時?」江哲張張嘴,表情極其古怪,納悶說道,「我原以為時辰尚早……貞兒,你為何不早早便喚醒我?」

    糜貞聞言面上一紅,頗有些羞惱地嬌嗔道,「我也是方才醒來,見時辰不早便打算稍作梳妝。再去喚你……你還說呢,昨日要不是你,我怎麼起得如此之遲……」說著,重重一扯江哲兩邊衣襟。

    「好好,不怪你。輕點輕點……」江哲搖搖頭頗為無奈,隨即轉頭朝屋外說道,「你且去對那人言,我隨後便去!」

    「是,老爺!」

    隨即便是一陣越行越遠的腳步聲。

    驚疑地望了一眼屋門,糜貞小臉微皺,嘟聲說道,「夫君,你方才可是說要帶我與姐姐出府閒玩的……」

    「放心放心,」江哲刮著糜貞鼻樑笑呵呵說道,「孟德找我赴宴,無外乎為為夫洗塵慶功。昨日我引兵回許都已是深夜,待為夫將麾下各部分撥於各營之後。天色漸亮,為夫掛念你等,便辭了孟德慶功之筵,想來他今日便是欲補昨日之筵!」

    「如此便好……」糜貞撫著胸口鬆氣說道,她卻是怕極了自家夫君領軍出陣。

    望著糜貞一襲錦衫站在自己面前,又想起昨日,江哲舔舔嘴唇,心中不免有些意動。

    「你壞人看什麼呢!」又羞又喜嬌嗔一句,糜貞轉身取過一件錦袍披上,嘟著嘴推著江哲望門外走,同時口中叮囑道,「大將軍召夫君赴宴,夫君莫要延誤了。還有,宴罷之後,早早歸來……」

    「慌什麼。」江哲打開房門,望了一眼天色,懶洋洋說道,「酉時未曾過半,我料想孟德府中宴席不會如此早,為夫且先去看看秀兒與昭姬,貞兒與不與我一同前去?」

    「待我梳妝罷了自會向兩位姐姐請安……今日恐怕耍被她們笑話了,都怪你!」糜貞故作恨恨說道。

    「好好,怪我……」懶洋洋應了一聲,江哲抬腳往旁邊秀兒的屋子走去。

    方至屋門。江哲便望見屋內秀兒抱著晟兒坐在榻上,微微一笑,他悄悄走了過去。

    「夫君莫不是又要嚇唬妾身?」沒想到江哲還未走的幾步,秀兒便發覺了,抬頭似笑非笑望著江哲,抿嘴笑道,「夫君想必是連日趕路,身心疲憊,不然為何到如今方才起身……」

    訕訕一笑。江哲走到秀兒身邊坐下,將秀兒攬入懷中,口中笑道,「來,讓我看看我孩兒……」

    「噓,」見此,秀兒急忙輕聲說道,「晟兒剛剛睡著,莫要將他驚醒了。」說著,小心翼翼將晟兒放於榻上,細心蓋上被褥,一副良母模樣。

    微笑著望著秀兒。江哲微歎說道,「得秀兒為妻,實乃今生之幸!」

    「夫君說得哪裡話,」秀兒極為順從地靠在江哲懷中,輕聲說道,「妾身遇見夫君,才是幸事。昨日夫君凱旋,妾身未曾相迎,還望夫君恕罪…」

    「這有什麼好迎的,」江哲拍拍秀兒玉臂輕笑道,「我昨日回軍。已是深夜,若是你等守候在府門處,萬一染了寒疾,我豈不是要心疼……」

    「嘻嘻,」秀兒眼中閃過濃濃愛意,忽然說道,「說起染疾,昭姬妹妹近日身體不適,已有月餘不曾下榻,夫君可曾知曉?」

    「月餘不曾下榻?」江哲心中一驚,口中喃喃說道,「我還道是近日之事,竟不知已有月餘……」

    「夫君不如且去看看昭姬妹妹吧……」秀兒柔柔說道。

    「唔!」江哲點點頭。忽而嘿嘿一笑,湊近秀兒耳邊柔柔說道,「今夜自孟德府上赴宴歸來。我來找你……」

    秀兒雙頰頓時緋紅,略帶羞意低頭說道,「好啦,妾身知曉了。夫君快去吧。」

    「好好好。」江哲起身朝門外走入,秀兒輕笑著搖搖頭,轉身望了一眼榻上的晟兒,忽然想起一事,起身急步走至門外,對未曾走遠的江哲說道,「夫君且留步。」

    「唔?」江哲疑惑地轉身。

    碎步走至江哲身前,秀兒猶豫著說道,「夫君,晟兒早已滿歲,至於抓周之事……」

    「哦,這個我知道了!只不過我對此事也不甚明瞭,待我明日問問他人,應當是怎麼個弄法……」說著,江哲手指一刮秀兒臉頰,微笑說道,「你們可是我身家性命我豈會怠慢?」

    「夫君又說笑了……」秀兒聽罷,心中自是極為滿足,盈盈一拜說道,「如此,夫君且去探探昭姬妹妹吧……」

    「唔!」

    然而當江哲望見榻上的蔡琰時,原本的好心情頓時不翼而飛……

    見蔡琰面容憔悴,在榻上歇息,江哲急忙走至榻邊,輕聲喚道,「昭姬……」

    「咦?」蔡琰緩緩睜開雙眼,見是江哲,眼神頓時一亮,一面掙扎起身,一面欣喜說道,「夫君何時歸來的……」

    「別別,」江哲急忙上來扶著蔡琰,將其摟在懷中,皺眉心疼說道,「昭姬,你這是……」

    「妾身也不知……」蔡琰嬌容有些憂色,貼著江哲心口幽幽說道,「自夫君出征之後,妾身便覺身子有些不妥,當時也未曾在意,可是隨著時日漸久,妾身便……」說著,她抬頭望著江哲,眼中閃著淚水梗咽說道,「莫非是妾身無福消受夫君恩情,天降惡疾於妾身麼……」

    「別別別,別胡思亂想!」江哲輕斥一句,心中著實難受,皺眉說道,「可曾喚來御醫?」

    「不曾……」

    「不曾?」江哲瞪大眼睛,驚聲問道「為何?」

    只見蔡琰眨眨眼疑惑說道。「妾身聽聞,若是人得惡疾,乃是上天使然,若要消去惡疾,必要誠心祈禱,方可消脫厄運……」

    「胡說八道!」江哲皺眉呵斥一句,叫蔡琰面色一滯。

    「不不不,我不是說昭姬你……」見自己失言,江哲有些尷尬,急忙解釋道,「人,得病從醫,乃是正理,豈能輕信魅惑之言?」說著,他轉首朝門外喊道,「來人!」

    不多時便有一府中下人匆匆而至,叩地應道,「老爺有何吩咐?」

    「速速將許都城內所有醫者盡數請來,與二夫人看病,去!」

    「是,老爺!」

    「你呀你呀,」回望著蔡琰,江哲真不知說什麼好,搖搖頭責怪說道,「枉費你讀了那般多書籍,豈不聞「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得病了那是焚香祈禱所能好的嗎?」

    望著江哲面上焦急之色。蔡琰一臉滿足之色,靠在江哲懷中幽幽說道,「妾身愚昧,叫夫君擔憂了……」

    「我不擔憂你們還能擔憂誰?」江哲搖搖頭說道,「你且將身子狀況先說與為夫聽聽……」

    「夫君懂醫術?」蔡琰有些詫異了,須知在這個時代,從醫一向是被世人所輕視的。

    「我聽聽總行吧!」最好是感冒咳嗽的小病,那我還能治……得,這裡也買不到西藥,這下好。束手無策了!

    「哦,」蔡琰應了一聲,幽幽說道,「初始,妾身常感噁心,時而還欲嘔吐,隨後腹部時而巨痛,痛不可言……嗯,再者就是食不下飯食,不管是何等菜餚,妾身見了心中不適之感更甚,如此,就連蜜水亦難以下食……」

    「等等,」江哲越聽越不是味,止住蔡琰的話,面容古怪地伸手一探蔡琰小腹,遲疑說道,「昭姬,你不會是……有喜了吧?」

    「咦?」只見蔡琰面上擔憂之色漸漸被驚喜所代替,以手掩嘴望著江哲,眼中一片欣喜。

    「呀!」

    戌時,許都大將軍府!

    為了表彰江哲、郭嘉與各位將軍的功勞,曹操在大搞三軍之餘,乃在府中設宴,為出征眾人接風洗塵。

    這是曹操首次設宴宴請帳下所有文臣武將,是故在庭中擺了整整百餘席位,燒炭取火,欲請眾人賞雪飲酒。

    隨著天色漸晚,其餘眾人盡數到了,唯獨江哲遲遲不到,這不免叫曹操有些疑惑了,江哲的司徒府邸可就在正對面啊,僅隔一條街,就算如今天降大雪,也不至於如此延誤吧?屯於外鎮的戲志才、夏侯淵、曹仁等人都到了……

    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去,」曹操心下疑惑,對一府中下人吩咐道,「去對面司徒府,請守義前來……」

    他話還未說完,府門處傳來一聲通報,「司徒江大人到!」

    「嘿!」郭嘉瞥了一眼門口疾步走來的人影,對身邊戲志才笑嘻嘻說道,「嘖嘖,你看守義,一軍統帥,果然是不同凡響啊……」

    「有本事你當他面說!」戲志才給了郭嘉一個白眼,顧自吟了一口酒,隨即起身相迎,郭嘉訕訕一笑,亦起身相迎。

    「守義來得何其遲也!」曹操大笑著上前,持江哲之手步入大堂。口中笑道,「勞我等苦侯守義良久,待會守義當是要自罰三杯,以向我等賠罪!」

    「主公說得是,這酒啊。先生不得不罰!」如此「勇武」的,必屬夏侯惇無疑,隨著他出聲。其餘眾武將皆笑著附和,而眾位謀臣卻是面帶微笑,靜觀此事,由此可見。江哲的人緣,的確是極好無疑。

    「抱歉抱歉,應當應當!」只見江哲滿臉喜色,對堂中眾人拱手一禮,隨即方才步入自己席位。

    「嘿,我說……」見江哲滿臉喜色,郭嘉詫異問道。「守義,不知何事叫你如此欣喜?」

    「哦,呵呵,」江哲搖搖頭。微笑說道,「是這樣的,內人病了……」

    「啊?」帳內眾人一片愕然,郭嘉更是張著嘴啞口無言,顯然是被江哲說的話驚住了。

    「不不不,」江哲擺擺手,急忙解釋說道,「我的意思是,我昨日歸府。聽聞內人得病,今日前去一探,卻發現非是得病,乃是有喜,只是她身子向來柔弱,或許近日氣候轉冷,染了風寒,是故臥床不起……」

    「哦……」堂內眾人釋然,應了一聲之後方才醒悟過來,紛紛向江哲道賀。

    這時,坐於主位的曹操撫掌大笑道,「好!如此可要恭喜守義了,切不知是守義府上哪位夫人有喜?」說著,他對江哲舉杯。

    「額……乃是舊日祭酒,蔡公千金!」江哲笑著舉杯相迎。

    「哦,」曹操恍然,隨即疑惑問道,「多少時日了?」

    江哲皺眉一想,抬頭說道,「怕是有四、五月之久了吧,慚愧慚愧,內人雖對琴棋書畫頗為精通,然而對此事卻是不甚了了,又兼她身子本是柔弱,是故久久不曾覺察,還道是染疾所致,將自己關在房中……呵呵,不過就因他身子柔弱,我倒是頗為擔憂……」

    「這好辦!」曹操大手一揮,吩咐左右道,「你等速速將府內山參熊膽等滋補之物送去江府,不得懈怠,速去!」

    「是!」左右隨從當即應命。

    「這怎麼好意思呢……」江哲訕訕一笑。

    曹操朗朗一笑。正色說道。「區區身外之物。豈能比得守義為我建下大功?以三萬兵馬,降張繡、誅馬騰、敗劉表,此功何其輝煌,必千古留名!守義,曹孟德在此敬你一杯!」

    「不敢……請!」江哲舉杯與曹操同飲。

    「主公可莫要忘了在下的功勞呀……」郭嘉在一旁揶揄道,「嘉奉命出兵徐州,抵禦那江東孫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總能得主公一杯美酒獎賞吧……」

    「忘不了!」曹操如今是心中大定,聞言笑著說道,「來,奉孝,同飲此杯!」

    「嘿嘿,多謝主公!」

    連飲兩杯,曹操面色有些泛紅,亦或是心中欣喜所致,環視一眼屋內眾人,朗笑說道,「半年前,六路諸侯起兵伐我!聲勢何其壯大,即便是我曹孟德不懼,亦無得勝之機……然而短短半年之間,六路諸侯一路滅,兩路損,一路按兵不動,而我等,卻是仍存世上!他們。卻相互廝殺不斷,哈哈!」

    「此乃主公洪福所致!」屋內文武將臣大笑附和道。

    「不不不,我曹孟德不信天。亦不信鬼神之談!」曹操緩緩起身,望著堂內江哲、荀彧、荀攸、郭嘉、戲志才、程昱等人說道,「此次得以保全,全賴諸位賢良鼎力相助、出得奇謀!」

    「不敢不敢!」江哲等人起身拜謝道。

    「還有諸位!」曹操微微一笑,望著諸位將軍說道,「若是非你等浴血奮戰,亦無我曹孟德如今局勢!」

    「主公言重了!」眾將起身抱拳回禮。

    「主公可莫要大意,劉表雖損兵折將,然其基礎仍在,荊襄九郡,地大物博,不容小覷;江東孫策。雖受挫於徐州,然我聽奉孝所言,他在徐州與我等勝負乃在五五之數,我觀袁術難以應付;至於河北袁紹,此人雄踞冀、青、幽、並四州卻一直接兵不動,我觀若是此人起兵,必攜四州之師傾巢而來。而今我軍連年征戰,糧草不至,恐怕難以應付;再者,長安白波黃巾,兵襲洛陽……我等實未到可慶功之時,主公莫要大意啊!」在如此喜慶的酒宴之上亦不忘告誡曹操的,也唯獨只有荀彧了。

    「唔!」曹操面上喜色緩緩收起,皺眉說道,「叫那白波黃巾將洛陽奪了去,這我倒是始料未及……我前腳剛剛調兵,他後腳便來攻城,此事實為可疑!」

    「還是那馬騰出兵!」程昱冷笑一聲說道,「馬騰與白波黃巾黃巾不合,世人皆知,如今倒好,馬騰竟可說服那張白騎借道,哼,幸好守義料敵於先,搶先佔著先機,否則非但守義大軍戰敗、西面岌岌可危,那河北袁紹,也必然出兵!」

    「唔!」曹操點點頭,忽然朝程昱問道,「仲德我著你追查許田之事。有何進展?」

    「這……」只見程昱面色一滯。拱手告罪道,「那日禍亂之人人數眾多,臣下一時之間還未有進展……」

    「……」曹操皺皺眉,哼聲說道,「繼續查,將幕後之人找出來,碎屍萬段方可解我心中之恨!」

    「是!」

    「主公,」見氣氛有些凝重,郭嘉笑著打諢道,「今日乃喜慶之宴,碌碌之事我等可否暫且不提。僅為求一爽快?」

    「哦,」曹操聞言一愣,一拍額頭笑道,「我且是忘了,今日乃是為出征東、西兩路的諸位接風洗塵之宴,好,我等不言其餘之事,暢飲!來,舉杯,我等同飲此杯!」

    「多謝主公!」堂內眾人舉杯共飲。

    隨後,堂內氣氛頓時高漲起來。曹操更是喚來府中舞女,起舞助興。

    「唉,諸事未定,主公何以如此……」荀彧有些歎息。

    「行了,文若。區區百餘席,用不了你幾個錢,莫要掃興,來,我等同飲一杯!」郭嘉在旁嬉笑道。

    「你,」荀彧聞言氣結,隨即苦笑道,「好好好,不掃諸位性子……請!」

    與諸位謀臣飲著飲著,江哲忽然想起一事,從懷中取出一物,好似是一面玉牌,轉身對不遠處的程昱說道,「仲德且來一下!」

    「唔?」程昱有些詫異,停杯走至江哲席上坐下,疑惑說道,「守義召我何事?」

    把玩著手中之物,江哲正色說道,「你打理皇宮之事甚久,我且問你,可曾見過此物?」說著,江哲便將手中玉牌遞出。

    「這是……」程昱面色一驚。驚疑不定得反覆打量著手中玉牌,低聲說道,「此乃宮中之物,唔……應當是天子隨身所佩之物,守義何從得知?」

    然而江哲卻不理程昱的疑問。皺眉望著一處。

    「守義?」程昱詫異喚道。

    「那人是誰?」只見江哲指著堂中一人問道。

    程昱順著江哲所指轉身一望,當即便見到一年輕儒士直直地望著自己等人,遂笑著說道,「此人乃是主公新收於帳下的,司馬朗,字伯達,暫任大將軍府從事一職,向來守義還未曾見過此人吧。」

    「司馬朗……」

熾天使(九級)

凝望蒼穹悲千古,俯瞰神州傾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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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8:06:3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六章 兩年的方針
   「司馬朗?」

    「這……此人有何不妥?」程昱詫異問道。

    「哦,沒有沒有。」江哲訕訕說道。

    司馬朗……司馬……不知道他與司馬懿是否有關係呢?那司馬懿可是比肩諸葛亮的人物啊……

    江哲有些心動了。

    「守義?」見江哲魂不守舍,程昱笑著喚醒他說道,「守義,敢問此物從何得知?」

    「馬壽成屍首之上……乃是戰後將士收斂其屍首時得知。故而呈到我處……」江哲解釋道。

    「原來如此,」程昱微微一笑,搖頭說道,「看來那天子早已暗通馬騰吶,怪不得在許田之時,那馬騰竟會率其三千隨行鐵騎前來冒犯!」

    「這倒不見得!」江哲伸手接過程昱手中玉牌,淡淡說道,「亦或是有人在背後圖謀呢?」

    「守義的意思是……」

    望了一眼程昱,江哲冷笑道,「天子之死,許田之事,還有隨後長安白波黃巾准馬騰借道。此些事極為蹊蹺,若是單單看去,恐怕不知究竟,如是串聯起來,呵呵……看來,有人想要誅我啊……」

    「什麼?」程昱驚呼一聲,引得曹操轉首詫異問道,「仲德何以驚嘆……」

    「無事無事,哲正與仲德談笑,孟德若是不棄,與我併做一席如何?」江哲笑呵呵說道。

    「你呀!」曹操朗朗一笑,起身走至江哲對面坐下,口中大笑說道,「來,將方才你說與仲德的一併說與我,且讓我看看究竟何事叫我帳下重謀為之驚歎!」

    程昱望了一眼江哲。見他點頭,便將方纔所說之事盡數低聲告知曹操。

    曹操的面色頓時猛變,伸手取過江哲手中玉牌細細打量,咬牙恨恨地低聲說道,「好賊子,竟然謀我帳下重臣!」

    「孟德莫要打草驚蛇!」江哲舉杯不動聲色說了一句。

    「守義的意思是……」曹操心中轉過幾個念頭,隨即恍然道,「我說怎麼我前腳才將洛陽兵馬調走,那久久不見動靜的張白騎便發兵攻打洛陽……原來如此!」恨恨說了一句,曹操隨即想到一事,極為古怪地望著江哲,低聲笑道,「守義叫我莫要打草驚蛇,然而卻選擇此刻取出此物……」

    把玩著手中的玉牌,曹操低聲揶揄道,「恐怕守義是投石問路?」

    「哦,是麼?」江哲詫異問道。

    「你看,還與我裝傻充愣……」甚是好笑地對程昱說了一句,曹操低聲說道,「此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事既然如此事關重大。守義為何不在稍後探問此事。卻耍選擇在此刻、當著眾人的面,將此物取出?無外乎敲山震虎,欲叫那小人自亂陣腳罷了……」

    「嘿!」江哲好不無奈。我答應了家裡那幾位要早點歸去,哪裡有這個閒工夫稍後?再說了,那人計謀如此陰險狡詐、環環相扣,必然是心計深沉之人,豈是那麼容易就會自亂陣腳的?

    「好好好,你說得都對!」

    「嘿,還不承認!」曹操微笑著將手中玉牌交與程昱,低聲正色說道,「速速去查明何人經手此物,我記得馬騰不曾單獨面聖,如此,必是有人將此物遞交與馬騰,仲德,命你速速前去查明,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最後兩句冷寒無比。

    江哲聞言皺皺眉,搖頭說道,「事已至此,就算將人揪出,又豈能彌補我等損失,倘若再為此人搭上無辜之人性命,損孟德賢名,豈非不值?我料此人如今恐怕已知其圖謀敗露,斷然不敢在此刻再行造次,仲德徐徐追查,莫要逼迫太甚。叫他有緩和的餘地,以免其狗急跳牆……我就不信他心中焦躁之際不會露出破綻來!」

    「我明白了……」程昱恍然大悟,點頭說道,「守義的意思是……要叫那人自亂陣腳在先。欲蓋彌彰在後,如此,我等便一目瞭然了……」

    「妙!」曹操撫掌大笑。頜首說道,「如此,仲德不妨將此事鬧大些,明日你帶此物先行詢問宮中守衛,詢問其是否見過此物、是否是天子賞賜他人之物、又是賞於何人,一一詢問!我等靜觀其變……」

    「主公說得什麼啊?」旁席正與戲志才飲酒的郭嘉見曹操、江哲等人一直在那嘀咕什麼,心中疑惑,出言問道。

    「說來話長,明日你等便知,我等今日且觀飲酒作樂!」朗朗一笑,曹操起身從自己席位取來酒盞筷子,復身坐於江哲對面,嘿嘿笑道,「守義,方才聽你說。你夫人有喜了……」

    「啊對,你方才不是聽到了麼……等會,」說了半截,江哲猛然醒悟,狐疑地望著曹操,面容古怪說道,「你不會是又想……」

    「嘿嘿,」曹操嘿嘿一笑,手持筷杵低聲說道,「我女歲方過二……」

    「你等會……」伸手止住曹操,江哲面色極為古怪,遲疑說道,「你不是說要將你女兒許配給我長子晟兒麼?」

    曹操輕笑一聲,解釋說道,「許配給你長子的那是長女節,我方才說的是我次女憲,你長子如今已滿週歲,我女早已三歲有餘,改日我領她去你府上叫你看看,我曹孟德之女,豈會遜於他家?日後自當是風華絕代!」

    一個三歲多的小娃你還看得出日後是風華絕代?服了你了!搖搖頭,江哲苦笑說道,「的的的,隨你意吧,不過至於昭姬腹內孩兒,尚未誕下,孟德就莫要操心了。待日後再說吧……你看,仲德都笑了……」

    「抱歉抱歉,還請主公恕罪……」程昱見曹操與江哲為子輩婚事談論不休,心中直欲發笑。不過發笑之餘,他確實有些驚訝:主公待守義,何其恩重也……

    「既然如此,此事日後再議。」其實曹操也就那麼一說,玩笑之語罷了。

    酒宴直到亥時過半,臨近子時之際方才告一段落,眾武將是喝得酩酊大醉,搖搖晃晃向曹操請辭告退,至於江哲一系列文臣就要好得多了。

    就拿江哲來說,因對行酒令不甚了了,被眾人灌得最多的他,也僅僅是稍稍有些頭暈目眩罷了……

    告辭了曹操,江哲披上錦袍走出大將軍府府門,被冬季的冷風一吹,他卻是酒醒了,望了一眼天色歎息一聲。

    眼下這局勢,卻不是像歷史中那般……隨後是袁曹之爭、官渡之戰呢,還是袁術……這該死的袁術,該稱帝的不稱帝……麻煩!

    忽然。江哲眼神一凝,指著從身邊走過的那人喊道,「前面那位且留步!」

    只見前面那人停下腳步,詫異地望了一眼身後,見是江哲喚他,急忙走前說道。「不知司徒相召,可有要事……不不不,請司徒示下!」

    「莫要拘束,」江哲微微一笑,輕聲問道,「敢問大人可是複姓司馬?」

    「不敢不敢,下官的確是複姓司馬,名朗,字伯達,現居大將軍府從事撰筆曹一職,司徒呼下官伯達即可……」

    「哦。好,」江哲點點頭,忽而問道,「你家中可有兄弟?」

    司馬朗心中頓時咯登一下,早在宴席之上,他見江哲取出那塊玉牌已是心叫不妙,因為待他細細打量之後幾乎可以斷言。那必然是天子當初賜予他的。雖後又被二弟司馬懿取去,至於為何到了江哲手中,司馬朗雖說不知詳細,亦猜到了幾分……

    想來二弟便是用此天子隨身之物,使得馬騰進兵!

    如今馬騰一死,這玉牌自然就落入江哲手中了……這該如何是好?

    「伯達?」江哲詫異喚道。

    「哦……哦,」司馬朗回過神來,強自按下心中不安,恭敬說道,「下官乃有兄弟七人,除下官外,七位兄弟尚未及冠,更有甚者,乃是嗷嗷待輔之幼兒,卻不知司徒為何有此一問?」

    「有七人?」江哲點點頭,隨即猶豫問道,「你眾兄弟中,可有一人名懿?」

    司馬朗心中猛地一跳,袖中的雙手亦是有些顫抖。

    不可能?依仲達所說,他與江哲雖未謀面,江哲如何會知曉仲達之名?莫非……

    想到可怕之處,司馬朗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沒有麼?」那可是比肩諸葛亮的人物啊,江哲暗道一聲可惜,卻不曾發現司馬朗的異狀。

    「既然如此,你且歸府歇息去吧,我便不留你在此了……」

    「恭送司徒!」司馬朗拱手相送道。

    「好了好了,不必多禮!」江哲笑呵呵地擺擺手,朝對面的自家府邸走去。

    緩緩起身,望著江哲離去的背影,司馬朗心中驚愕至極、難以平復。

    江哲……通鬼神乎?不行,此事要盡快告知仲達!

    想罷。司馬朗當即疾步朝自己官邸而去。

    而當司馬朗急急忙忙回到家中府邸時。其弟司馬懿卻正在堂中飲酒觀雪。

    見其兄回來,司馬懿起身相迎,見司丐朗衣衫之上罩滿雪霜,上前撣去。口中哂笑道,「兄長怎得如此狼狽?為何不待大雪停了再回府?來來。兄長先且飲一杯熱酒去去寒……」

    不顧司馬懿遞來的酒盞,司馬朗環視一眼左右,低聲說道,「隨我至屋內,我有事與你說!」

    「唔?」司馬懿心中疑惑,詫異問道,「兄長有何事?」

    這時一個下人走過來往爐火中填了幾塊柴火,司馬朗凝神望了一眼其弟。大步走向自己屋子。

    「……」只見司馬懿眼神一凜,雙眉緊緊皺眉,遲疑一下一口飲罷手上杯中之酒,隨即將酒盞擲於案上,隨其兄而去。

    二人來到密室,喝退左右,司馬朗關上屋門,轉身對司馬懿說道,「仲達。江哲回來了!」

    輕搖其頭,司馬朗哂笑道,「此事我知。他於昨日子時前後到的許都……嘖嘖,萬萬不曾想到啊,馬騰這一路奇兵竟叫他不費吹灰之力便一一誅盡。叫馬騰全軍覆沒不說,連自個也死在江哲手中……江哲啊江哲,我太小看你了……」

    「當初我便勸你!」司馬朗低喝一聲,皺眉說道,「江哲此人,深謀遠慮,城府極深,又兼之是主公帳下得力謀士,莫要惡了他……」

    「這不還沒與他交惡麼?」司馬懿微微一笑,神情自若走到桌案邊,顧自倒了一杯茶水,淡淡說道,「兄長放心吧,我司馬仲達行事,向來滴水不漏,我料他江哲也查不出來!」

    「查不出來?」司馬朗搖搖頭,苦笑說道,「恐怕快了……」

    「什麼?」司馬懿聞言猛地轉身,詫異說道,「兄長此話何意?」

    「我且問你一事,」疾步走至司馬懿身前,司馬朗凝聲問道,「當初天子賜為兄玉牌,以為榮耀,隨後被仲達你取了去,我且問你,你可是將此玉牌予了那西涼馬騰?」

    只見司馬懿臉上露出幾許疑惑,皺眉說道,「兄長何以知之?」

    「禍事至矣!」司馬朗長歎一聲,苦笑說道,「方才主公設宴,為東西兩路有功之臣接風洗塵,宴中,那江哲從懷中取出此玉牌,與程昱竊竊私語,想必是詢問此物來歷……仲達啊,你可是將為兄害苦了……」

    「就為此事?」司馬懿聞言大笑,搖頭說道,「兄長放心吧,此事早在半年之前,我已謀定,我敢料定,就算江哲、程昱翻遍整個許都城,也找不出一人知曉天子將此物賜予了何人!江哲此舉,無非是敲山震虎。與叫我等心中起疑,自亂陣腳,兄長莫要在意。叫那江哲查去便是!」

    「你……」司馬朗聞言一愣,驚異說道。「你半年前就算到這玉牌會被他人所取?」

    「非也非也,小弟本以為江哲必為馬騰所殺,豈能料到今日之事?不過嘛。小弟一向謹慎從事,為以防萬一。便將知情之人相繼除去,就算程昱追查到,也不過是查到幾具屍首罷了,何懼之有?」說罷,俯身拿起茶帶自斟自飲,面色自若。

    「可是那江哲已是知曉仲達了呀!」司馬朗低聲焦急喝道。

    「啪!」司馬懿面色震驚,手中茶盞不慎跌過地面,化為碎片。

    「兄……兄長方才說行麼?小弟不曾聽清……」

    「我說那江哲。已是知曉仲達了!」

    「這不可能!」司馬懿面色鐵青,低聲喝道。

    「禁聲!」司馬朗輕斥一聲,走到屋門處探聽了一下屋外動靜,隨即轉身低聲說道,「方才宴罷,為兄正欲歸府之際,被那江哲喚住,問我是否複姓司馬。為兄答曰「是」,隨後他又問我家中可有兄弟,為兄當時心中就暗道不妙。然而此時此刻,也唯有如實答之。是故為兄乃說「除我之外,家中還有兄弟七人」,可是那江哲緊接著便問為兄,眾兄弟之中可有一人名懿。懿啊!這說得不正是仲達你麼!」

    司馬懿深深吸了口氣,沉聲說道,「兄長如何答他?」

    苦笑一聲,司馬朗搖頭說道,「當時為兄心中驚得肝膽俱裂,渾渾噩噩,如何回答?!」

    「什麼?」司馬懿雙眉緊皺,驚聲說道,「兄長不曾與那江哲答話?他……他便放你歸來?」

    司馬朗面色苦笑。遲疑著點了點頭。

    「兄長誤我!兄長誤我!」司馬懿面色一變大急,在屋內幾步踱了幾圈,凝聲說道。「江哲問兄長,兄長實言說之便可。有何大礙?小弟出入兄長府邸已有數月,他人豈會不知?兄長此舉,真乃欲蓋彌彰,反致其禍也!江哲回去之後只需一問,便可得知確實……兄長此舉,反而惹來江哲懷疑啊!兄長真是……唉!」

    「這……」司馬朗面色一滯,皺眉說道,「當時江哲那麼一問,為兄心亂如麻,怎來的及想那般多?仲達,現今我等該如何是好?」

    「呼呼……」重重吐了口氣,司馬懿閉目思索,足足過了半盞茶之後,他再繼睜開雙目。沉聲說道,「一子下錯,滿盤皆輸……如今我唯有聽天由命了……若是那江哲確實已知道此事詳細,必今夜前來拿我,若是如此,兄長便言此事你一概不知,或許可免罪責……」

    「這如何使得?」司馬朗面色大驚,急切說道,「為求一生,至胞澤於不顧,為兄豈是這等人?!萬萬使不得,趁著江哲還未派人前來,仲達不如現在便遁出許都……」

    「如此兄長與眾位幼弟,可就難免一死了……」

    「仲達之才。為兄萬難望你項背,興旺我司馬家者,必是仲達!為此,為兄就算捨此軀體,又何妨?仲達速走!」

    「……」望著兄長堅定的眼神,司馬懿張張嘴,轉身不動聲色抹了一下眼中濕潤,回身笑道,「長莫急,小弟還未曾說完呢。或許此事還有轉機!」

    「有何轉機?」司馬朗急聲問道。

    沉吟一聲,司馬懿在屋內踱了幾步,凝神說道,「如若我現在遁出許都,得兄長庇護雖說可報一時,然而此後,雖天下之大。亦無有司馬家容身之所,實乃不智!既然如此,不如稍安勿躁。靜觀江哲動靜,倘若他今夜不遣人前來拿我,便說明他心中或許有幾分懷疑,卻苦無證據……江哲此人。太過以仁義處事,當初其執掌許都之時,便是待罪證確鑿之後,方才遣人將罪犯捕之,當時我還笑此人迂腐,如今卻要靠此人迂腐活命了……兄長放心吧,我反覆思量過,未曾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若是江哲處理此事,小弟必無性命之憂……」

    不愧是相比於諸葛亮的人物,就算得此驚聞,司馬懿也在片刻之後安定下來,從容定策。

    「可……可處理此事的是程昱、程仲德啊,此人執掌刑拘之事,心狠手辣,若是仲達被他……」司馬朗有些說不下去了,看來程昱在許都的名聲,確實不是那麼好……

    「程仲德倒是有些麻煩……」用手敲擊著自己的額頭,司馬懿沉吟一聲,忽然眼神一亮,抬頭說道,「有了,若是今夜相安無事,明日我便去司徒江府拜見那江哲……」

    「什……什麼?」司馬朗面色一愣,驚聲說道,「你……仲達你欲去見那江哲?這豈不是自投羅網麼?」

    「不不不,這或許是最好的對策……」司馬懿冷冷一笑,淡淡說道,「就算江哲對小弟心存懷疑,然而此等君子若是手無證據,斷然不會信口開河,我只需以才情動其心,程昱能奈我何?」

    「仲達的意思是……要在江哲手下謀一職?這……如今你應當是韜光養晦才是,怎得……」

    「兄長不知。若是對於旁人,小弟此刻是該韜光養晦,然而對於江哲此人,小弟非但要顯示自身才華,更有甚者,鋒芒畢露亦無不可,對於此等深謀之士。應當反其道而行!再者,明日我去他府上拜見,亦可探探此人口風,察言觀色,所謂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仲達莫非仍想……」

    「呵呵,」司馬懿苦笑一聲,搖頭說道,「天不助我,如今先保全性命再說吧,來日方長……」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司馬朗鬆了一口氣,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詫異說道,「那……那我等就這般乾等著?直至天明?」

    「還能如何?」司馬懿微微一笑,伸手說道,「若是兄長嫌長夜漫漫,不如喚來下人上酒,我等坐飲一宿如何?」

    「唉,也唯有如此了……」司馬朗重重歎了口氣。

    然而就在兩人心中憂慮重重之時,江哲卻早已抱著愛妻秀兒入睡……

    次日天明,江哲尚在睡夢之中,曹操便遣人召請江哲前去商議大事……

    「夫君」搖著江哲的胳膊,秀兒柔聲喚道,「曹公遣人請夫君前去議事,夫君快快起身吧,莫要怠慢了。」

    「唉呀!什麼時辰了?」江哲閉著雙眼,含糊不清說道。

    「已是辰時了夫君……」秀兒搖著江哲胳膊說道。

    「這孟德真是……大清早的……」

    「舊日在徐州之時,夫君可是卯時就起身的呢……」

    「那不是此一時彼一時嘛……」

    秀兒一聽。望了眼榻上的自家夫君,抿嘴一笑。故作幽怨道,「那夫君對妾身也是此一時彼一時麼?記得當初妾身喚夫君起身,夫君每每應允,如今夫君已為三公,妾身的話卻是……」

    「好了我起!」江哲猛地睜開雙眼,在榻上坐起很是無語地望著秀兒,伸手刮了下她鼻樑鬱悶說道,「秀兒此計可是屢試不爽啊!」

    「嘻嘻,夫君精通謀略,妾身乃婦道人家,哪裡瞞得過夫君呢……」秀兒見江哲如此在意自己,心中自然十分滿足。

    有時候。她卻是十分懷念舊日在徐州的生活。自家夫君身有大才而不為世人所知。每每早出晚歸,生活雖說平淡,然而卻很是安穩,豈像如今,自家夫君雖貴為朝廷三公,家中衣食住行皆無所缺,可是一旦戰事爆發,如自家夫君等善用兵之士曹公豈會不用?而夫君一旦領命,少則一年半載。多則兩三載,期間怕是要見一面也難……」

    更別說戰事凶險,夫君不通武藝了,每次夫君領兵在外,自己時常心驚膽戰,唯恐夫君有個……呸呸!

    見秀兒愣愣的望著自己,江哲詫異問道,「怎麼了。秀兒?」

    「呀?無事無事,妾身走神了,夫君,待妾身侍候夫君更衣……」

    「哦,對了,」一面享受著秀兒的服侍,江哲一面問道,「秀兒,昭姬病情如何?」

    「真想不到昭姬妹妹原來是……」淡笑一聲,秀兒抬頭說道,「昨日御醫來看過了,果然如夫君所言,妹妹是有喜了,只不過……」說著,她面上露出幾分擔憂,遲疑說道,「只是妹妹的身子太過柔弱,又兼連日擔憂。心神疲憊,若是要康復,恐怕還有些時日……」

    「醫生怎麼說?啊不,我是說御醫怎麼說?」

    「御醫說只需精心調養,夫君莫要擔憂……」

    「唔,」江哲點點頭,凝神說道,「秀兒,就勞你先去看看昭姬,等下待為夫議事歸來,再去昭姬房內……」

    「此乃妾身本份,」秀兒點點頭,幫江哲繫上腰間玉珮,隨後退後一步,咬著嘴唇癡癡地望著江哲。

    江哲自然是瞧見了秀兒眼中的情意,上前一步嘿嘿笑道,「怎麼樣,為夫是不是很帥?」

    「帥?」秀兒歪著腦袋頗為疑惑,隨即望見了江哲眼中的笑意,嗔怒說道,「時辰不早了,夫君還是速速前去大將軍府吧,莫要叫曹公與眾人久等了……」

    「是,」江哲一本正經地一抱拳,凝聲說道,「江哲領命!」

    「嘻嘻……」

    江哲去大將軍府,向來是不必通報的。

    剛進庭院。江哲就望見曹昂候在此處。

    曹昂一身戎裝,見了江哲,上前抱拳說道,「叔父,父親著小侄在此等候。」

    江哲微微一笑。上下打量著曹昂笑道,「子脩已有幾分大將風範啊……」

    「叔父莫要取笑小侄了,」曹昂而色欣喜,擾擾頭尷尬說道,「比起叔父與諸位叔伯。小侄還差得遠呢,叔父請!」

    「請!」

    兩人及至曹操府內大堂,江哲還未曾進門,就聽到郭嘉在內笑道,「守義。來的這般遲,可是吃不到主公上好的茶咯!」

    「吃不到我就搶你酒喝!」江哲「惡狠狠」說道。

    「哈哈……」眾人大笑,曹操上前幾步,哂笑道。「平日到還罷了,今日商議大事,卻是不得不請守義了,莫要怪我將守義從溫柔鄉中拽出來哦……」說著,他轉身對曹昂說道,「子脩。吩咐下人,再拿幾壺茶來。」

    「是,孩兒這就去!」

    「守義請!」曹操抬手說道。

    「請!」

    向堂內眾人拱手一禮之後,江哲走到左手首席坐下,一望左右,見曹操帳下心腹文臣武將皆在,便知今日的議事,恐怕就是商議日後的戰略方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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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27 0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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