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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楓葉烤蕃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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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賤宗首席弟子]三國之宅行天下[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熾天使(九級)

凝望蒼穹悲千古,俯瞰神州傾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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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8:06:53 |只看該作者
「諸位!」坐於主位,曹操環視一眼堂中眾人,沉聲說道,「如今天下,西面。韓遂佔據馬騰之西涼,與長安白波黃巾交兵秦川;南面,劉表、袁術、孫策皆互相征伐,廝殺不斷;北面,我東西兩路大軍開拔之後,袁紹擁兵二十萬屯於河內,其野心昭然若揭!得聞守義得勝班師,袁本初便倉皇撤去了屯於河內等地的二十餘萬兵馬,還書信於我,謊稱乃是在河內剿賊,呵呵,可笑啊!若不是守義及時戰罷班師,恐怕這袁本初,怕是也坐不住了!」

    「敵強則守,敵弱則攻,難道主公還指望袁紹顧念舊情不成?」荀彧微笑說道。

    「唉,萬萬不曾想到,當初之發小,如今卻是這般局面……」曹操搖搖頭為之歎息。「若不是我從袞、豫、乃至洛陽調集了近十萬兵馬鞏固邊防,那袁本初說不定早早便出兵了……然而為此,我等卻將洛陽丟了,著實可惜!」

    眾將對視一眼,其中夏侯惇率先起身,抱拳說道,「主公,只需與末將三萬兵馬。末將便將那白波黃巾寇首張白騎的腦袋取了來!」

    「主公。末將只需兩萬精兵!」大將曹仁抱拳說道。

    「主公。末將只需精兵一萬……」

    「末將八千!」

    「好了。」曹操大喝一句,皺眉說道,「再說下去你等是否要說,不費一兵一卒便可將那張白騎的腦袋取了來?我冒險將你等聚於此地,卻不是聽你等在此滿口胡言的!坐下!」

    眾將對視一眼,訕訕坐下。

    搖搖頭。曹操轉身望向謀士一方,凝神說道。「諸位有何高見?守義,你先說!」

    靠!坐在第一位就是不好!

    暗暗嘀咕一句,江哲皺皺眉。遲疑說道,「半年之前如此危境,僅僅只是丟了洛陽,實屬萬幸,總好過丟了所有屬地吧……」

    「這倒是!」曹操朗朗一笑,大聲說道。「半年前各路諸侯起兵伐我,聲勢何其壯大。如今,我等仍未損根本,然而他們卻是互相征伐,廝殺不斷,可笑,可笑啊!」

    輕笑一聲。江哲繼續說道,「如今洛陽已不復孟德所有,虎牢關已成一孤關,前有白波黃巾。後有河北袁紹,守之不易,不如且叫鍾大人退守汜水關。此關地勢險要,有險可守,當保無事,至於虎牢關,便叫那白波黃巾與袁紹爭去吧……」

    「唔?」曹操一時之間有些愣神。

    「妙!」荀彧細細一想,點頭附和道,「主公不必遲疑,守義此計大妙,若是洛陽尚在。則虎牢關不可輕棄,此乃北面屏障;然而如今洛陽已被那白波黃巾奪去,再居此關恐怕要引來張白騎、袁紹兩人垂涎,與其等二人發難。不如先且退讓,叫他二人各自爭去,不管哪方因此損兵折將。皆對主公有利!」

    「兵法云,」戲志才搖頭晃腦地插嘴說道,「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守義設謀。深得兵法之精髓啊!」

    「哪裡哪裡……」江哲謙遜一句。

    「你等的意思是……」曹操低頭苦思片刻,抬頭詫異說道,「欲與袁紹隔河而治?」

    「如今卻也只能如此了……」荀攸微微歎了口氣,坐起拱手說道,「主公與諸位想必不知,在下奉命督查糧餉軍械戰馬,連年征戰,糧草軍餉不支且不說,軍中軍械亦有短缺,戰馬更是……損一匹則少一匹啊!」

    「呼……」曹操深深吐了口氣,皺眉說道,「如今我等還有多少兵馬?」

    夏侯惇當即起身。抱拳稟告道。「主公。東郡屯有六萬兵,五萬步軍,一萬弓弩;白馬屯有步軍五千,弓弩四千,延津屯步軍六千,弓弩兩千。平丘屯有步軍一萬二。弓弩五千!」

    曹仁亦起身稟告道。「啟稟主公,陳留屯有兵馬四萬二千,步軍三萬五,弓弩六千,騎軍一千;官渡屯有步軍二萬二,弓弩八千!」

    夏侯淵亦起身抱拳道。「葉城屯有步軍八千,弓弩三千;蔡城屯有步軍一萬,弓弩兩千,無騎兵!」

    「主公,」荀彧亦起身拱手說道,「如今袞州有兵馬二十餘萬,豫州有十餘萬,徐州八萬餘,然而除去守備之用的將士,我等可用之兵,怕是不足十萬……」

    「十萬……」曹操喃喃念了一句,隨即搖頭冷笑道,「可是那袁紹,單單在河內,便屯兵二十餘萬,正如守義說的,窺視我虎牢關!呼……難吶!」

    郭嘉見此。起身嬉笑說道,「主公,袁紹兵馬是多。然而我軍卻勝在兵精,就算與袁紹交兵,我等亦是不懼,對付區區一個張燕,袁紹動用三十萬人馬,足見其無能!」

    「不可!」荀彧當即打斷郭嘉的話,正色說道,「我軍連年征戰,正欲休養生息。若是能與袁紹不戰,那還是不戰的好!」

    「主公,臣附議!」荀攸起身附和道。

    「主公,」戲志才皺眉說道,「如今我等東、西兩路兵馬大勝,天下皆驚,況且將士新勝,士氣高漲,近日我得聞消息袁紹攜大軍北上征討烏丸,冀州空虛,不若趁此良機,揮軍北上!袁紹坐擁冀、並、青、幽四州,而我等卻僅有袞州、徐州、以及豫州半境,若是我等休養生息,雖利於我軍長久之計,然而更利於袁紹!若是待袁紹收服烏丸,奪其戰馬充入軍中。袁紹實力便更為強大,到那時,就難圖之了!」

    「臣附議!」程昱、郭嘉起身抱拳說道。

    「戲大人所言怕是不妥,」曹操帳下參軍滿寵起身說道。「雖說我等軍中鋒芒乃盛。然而對敵袁紹四州兵馬怕是仍有些不支,再者,主公與袁紹,舊日至交,又有盟約。若是無端開啟戰事,怕是要被天下人所恥笑……」

    「迂腐之見!」戲志才低喝一聲,沉聲說道,「主公與袁紹乃是舊日至交,此事不假;我等與袁紹乃有盟約,此事亦不假;然而你卻觀袁紹動向,當日我等為天下諸侯所攻,此人屯兵二十萬於河內,居心叵測,與其等袁紹率軍攻我,不如我等先發制人,趁其不備,先取冀州,再取青州!」

    「主公,末將願為先鋒!」曹操大將許褚起身抱拳道。

    「你敢與我搶?」夏侯惇當即一聲大喝,起身抱拳道,「主公,於末將三萬兵馬。三月之內。定奪冀州獻於主公!」

    「不可!」荀彧急忙起身相阻道,「主公,袁紹四門三公,天下學子名士半出其門下。若是我等未有萬全把握,還是莫要與袁紹交惡,休養生息。鞏固邊防,以待戰機!」

    「主公,臣附議!」治書侍御史陳群起身附和道。

    其餘文臣都有些難以抉擇,感覺荀彧、戲志才兩人說得都有道理,袁紹與主公曹操,肯定有一戰,無外乎早或是遲罷了,與其等袁紹日後揮大軍前來攻伐,不如就趁著冀州空虛之際,起兵奪之!

    「唔……」曹操點點頭,眼睛不由瞥向江哲,見江哲雖說正襟而坐,然而這腦袋卻是不停地點啊點啊的,心中苦笑不得,出言說道,「不知守義有何高見?」

    因昨夜太疲憊。此刻有些昏昏欲睡的江哲頓時就感覺到好似有無數道目光死死望著自己。尤其是……

    「元讓,你盯著我看做什麼?」江哲皺皺眉說道。

    夏侯惇訕訕一笑。一抱拳復身坐下,許褚亦同時坐下。

    環視一眼左右。江哲微笑說道,「諸位所慮,想必是見袁紹坐擁四州,地廣民多,兵強馬壯。恐其日後發難……」

    「守義所言極是!」戲志才接口說道,「與其等袁紹發難,不如我等趁此良機,攜得勝之師北上!」

    「不可,」荀彧喝止戲志才。轉身對江哲說道,「守義,你亦精通戰事。熟讀兵法,兵法云,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然而我等,如今糧草軍餉不支,軍中軍械短缺,這如何能作戰?」

    「若是此刻起兵,袁紹必無防備,我軍不日便可攻下冀州,又何須諸多糧草?」戲志才凝聲說道。

    見兩撥人開始爭執了。江哲起身,拱手說道,「罷罷罷,諸位請聽我一言,諸位所慮,無外乎袁紹治下乃有四州之地,而我等,卻僅僅兩州半之地,然而諸位莫忘了。地大。又有何用?首要在於人,人便是百姓!並、幽二州,雖地勢極廣。然人煙稀少,便是將此二州百姓合到一處,豈能比之我等袞州、豫州、徐州之地?」

    「這……」戲志才皺皺眉。深思片刻,點頭說道,「此言在理!」

    荀彧微微一笑,復身坐下,抬手說道,「請守義繼續言之!」

    「……再者便是兵馬。我等如今有兩州半治地,將士近四十萬,然而這四十萬中,卻僅僅只有近十萬可用之兵,其餘皆要參與城防。那麼袁紹呢?其治地是我等兩倍。換而言之,他需要六十萬兵馬防守,就算袁紹麾下有七十餘萬兵馬。也僅僅只有十萬兵馬可用,與我軍又有何差別?」

    「嘿!」郭嘉搖著酒葫蘆笑道,「守義言論倒是新奇,自古以來,還未曾有如此言論敵我強弱的,新奇,新奇,不過……若是袁紹傾巢來攻呢?」

    江哲微微一笑,復坐說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將在謀而不在勇。」

    「此言大善,如雷貫耳!」滿寵笑道。

    戲志才皺眉沉思半響,猶豫說道,「如此天賜良機,錯失實在可惜……依我之見,一、二年內。待袁紹平了烏丸,絕了後患,怕是便要對我等用兵了……」

    「那就爭取在這兩年內,變得比袁紹更強咯!」江哲打諢說道。

    眾人皆笑。

    「好!」曹操朗笑一聲,起身喝道,「聽令!」

    堂中文臣武將紛紛起身。

    「夏侯惇!」

    夏侯惇出列。叩地抱拳喝道,「末將在!」

    「著你繼續鎮守東郡。監視袁紹一舉一動!期間大小事務,你一併裁決。去吧!」

    「是!末將告退!」夏侯惇應命,對堂中眾人一抱拳。大步走出堂外,奔東郡去了。

    「曹仁!」

    「末將在!」曹仁出列叩地說道。

    「著你繼續鎮守陳留。一面監視袁紹,一面監視白波黃巾,助鍾繇守汜水關,不得延誤!去吧!」

    「是!末將告辭!」曹仁應命,亦對堂中眾人一抱拳,大步走出堂外,奔陳留去了。

    「夏侯淵聽令!」

    「末將在!」

    「命你鎮守襄城、魯山、葉三城,以防張白騎、劉表、袁術引兵來攻。」

    「是,末將告退!」

    「李通!」

    「末將在!」

    「著你繼續鎮守穎川。輔助夏侯淵鞏固西境!」

    「是!末將告退!」

    「張遼!」

    「啊?」差不多坐於武將一方末位的張遼一時之間有些愣神。

    「張遼!」

    「末……末將在!」急忙出列,張遼叩地抱拳說道。

    徐州大將奇缺。我欲使你屯小沛,左面輔佐東郡,右面支援徐州,南面抗拒袁術。如何,你可願意?」

    「主公厚恩,末將無以為報,唯有肝腦塗地以報主公大恩,末將願往!」

    「好,小沛有兵馬兩千。我再予你五千,典韋,帶張遼前去營地交割兵馬!」

    「是!」典韋點點頭,大步走至張遼身邊。憨聲說道,「張將軍,請。」

    「不敢不敢」張遼對曹操一拜,心中感激,沉聲說道,「主公,末將告退。若是小沛有失。末將提頭來見!」

    「這到不必,去吧!」曹操笑呵呵說道。

    「是!」

    「于禁、李典!」

    「末將在!」

    「命二人加緊操練兵馬,不得有誤!」

    「是,末將領命!」

    ……

    見堂中武將越來越少。沒剩下幾個人了,江哲還以為曹操任命得差不多了,正欲起身,沒想到曹操卻出言阻攔說道,「守義,還沒完呢……」

    「啊?哦,那你繼續……」江哲有些尷尬。

    沒想到曹操嘿嘿一笑。沉聲喝道,「江哲聽令!」

    「啊?」

    「自即日起,命你統領袞、豫、徐三州民生、民政、刑事、治事,唔……兵馬操練一事你也多去看看,就這樣吧!」

    「這……」江哲張張嘴,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彎來。

    見此,曹操暗笑一聲。繼續說道,「荀彧、荀攸!」

    「在!」

    「荀彧。命你統領三州糧草、軍餉、軍械,務必萬保袁紹起兵時,我等糧餉、軍械不缺。荀攸輔之!」

    「是!」

    「郭嘉、戲志才!」

    「在!」

    「你二人精通兵陣,我命你等輔佐于禁、李典練兵,務必要練出一支強兵來,我要拿他對付袁紹!」

    「是!」

    「陳群、滿寵、程昱!」

    「在!」

    「自即日起,你等便助守義打理三州之地!」

    「是!」

    「等會,」見曹操將堂中人一一吩咐完畢,江哲面容古怪問道,「孟德,你把這所有事一分攤……那你做什麼啊?」

    曹操嘿嘿一笑,神秘說道。「我要養精蓄銳,以待來日與袁紹決一死戰!」這一句,鏗鏘有力。

    本初,天下雖大,亦不足我二人分之……

    想必你也知曉,你我之間,必有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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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8:16:1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七章 十二月的許都
    就在江哲被曹操召去商議大事的同時,司馬朗、司馬懿這對兄弟卻是在其府中長長鬆了口氣。

    這一夜,是司馬懿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夜。

    司馬懿行事,向來便是萬事握於掌中,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是連自己的性命也把握不住,這不禁叫他又恨又怨。

    恨蒼天助江哲。怨蒼天助江哲!

    雖口口聲聲對兄長說無事、無事,然而司馬懿心中亦是有些惶惶,就連喝到嘴裡的酒水,也感覺是苦的……

    更別說府外響起的打更聲,每響起一次,司馬懿心中便狂跳不止。

    這是他有史以來最最最糟糕的一夜!

    「仲達,天已大亮,那江哲仍未遣人過來……」

    「呵呵,我不是叫兄長莫要擔憂麼,你看,可有事?」司馬懿端著一隻酒盞笑道,心下一鬆,頓感眼前一黑。

    「無事甚好,無事甚好……仲達,你現今便去江哲府上?仲達?」說著。司馬朗見其弟好像有些不對,急忙起身扶住。

    「叫兄長擔憂了。心神疲憊,以至於此……」只見司馬懿滿臉倦容,輕歎一聲說道。「兄長亦是熬了一夜,速速回房歇息吧,小弟便去那江府一趟,與其留在此地胡思亂想,不如親自前去會會他。江哲是否知曉此事。小弟一探便知!」

    「那江哲非是尋常等輩,仲達可要謹慎處之啊!」

    「兄長放心,小弟自有分寸!」

    然而此刻司馬懿口中的江哲,卻是已歸了自家府邸……

    「夫君!」在蔡琰屋內照顧的秀兒見自家夫君回來了,柔聲喚道。

    榻上的蔡琰聽聞,硬是想掙扎起來,卻被急忙上前的江哲輕輕按住。

    「昭姬,躺著吧。安心調養,莫要叫為夫擔憂……」

    「夫君……」蔡琰自然望見了江哲眼中的深情,心下極為滿足,將手從被褥中伸出。

    江哲當即意會。坐於榻上,握住蔡琰小手,笑著說道,「為夫就在這……」

    蔡琰莞爾一笑。咬著嘴唇偷偷瞧了一眼秀兒,卻正巧被秀兒看到。

    「妹妹你且歇著,姐姐去瞧瞧那山參熬得如何了……」秀兒似笑非笑說道。

    頓時,蔡琰的面頰變地通紅,好似要滴出水來,期期若若了半响方才說道,「琰兒謝過姐姐……」

    「咯咯。這倒不必……」秀兒輕笑一聲,瞧了一眼自己夫君便出去了。

    「夫君……」見秀兒出了屋子,蔡琰掙扎著欲起身,江哲拗不過她,只好扶著她起身,將她摟在懷中。

    緊緊貼著自家夫君的心口處,感受著那沉穩的心跳聲。蔡琰咬著嘴唇遲疑說道,「夫君。若是琰兒如姐姐一般,為夫君誕下一麟兒,可好?」

    「那當然好啊!」江哲當下說道。

    「可是……」偷偷抬頭望著江哲表情,蔡琰幽幽說道。「可若是萬一琰兒無能,生下一女,那……」

    「那也好啊!」江哲扯過被褥來,將它蓋在蔡琰身上,輕笑道,「在我眼中,或是子。或是女,都是你我骨肉,有何差別?」

    「咦?」蔡琰好奇地抬起頭來。

    江哲俯下身,在蔡琰耳垂一問,輕聲說道,「為夫所說皆出自真心,琰兒莫要心憂,好好歇息才是……」

    「琰……」蔡琰頓時感覺自己心口猛跳,如小鹿撞鹿,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見此,江哲有些詫異。疑惑問道,「怎麼了?」

    「不不……沒沒,」蔡琰急忙搖搖頭,隨即偷偷望著江哲,遲疑說道,「夫君往日……不是喚妾身表字麼……」

    「是啊!」江哲點點頭。

    「那……為何今日……」

    「哦,」江哲釋然。摟了摟懷中麗人,故作疑惑說道,「這倒也是啊,那我還是喚你昭姬?」

    「這……」蔡琰有些遲疑了。

    江哲心中暗樂。俯下身在蔡琰耳邊說道,「那你說喚你昭姬好呢?還是琰兒?亦或是夫人?」

    「這個……」

    其實蔡琰很早便對此事有些芥蒂了,素知,表字本來就是給至交好友相稱的,然而對於至親,稱呼表字卻是有些不妥,尤其夫妻之間,若是蔡琰稱呼江哲守義,這像話麼?

    可是蔡琰性子恬靜內向,是故一直將此事藏在心中,今日,她故意自稱琰兒,就是想讓江哲醒悟,還好江哲不至於傻到這份上。

    不過呢,對於夫人與琰兒這兩個稱呼間,蔡琰卻是有些猶豫了,除了自家夫君呼自己為昭姬之外,不管是夫人也好。琰兒也好,都叫自己心中突突亂跳,可是……

    能不能……

    「哈哈哈。」望著蔡琰皺著眉很是認真地思考這件事,江哲樂不可支。

    「夫君笑話妾身!」蔡琰頓時明白自己被江哲捉弄了。又羞又氣不依說著,當即便舉起粉拳。可是隨後,她又有些遲疑了。

    出生蔡家大戶的蔡琰,從小被父親教導恪守婦道,忤逆夫婿的事就算在小,她卻也做不出來。

    「為夫的錯,為夫的錯,」江哲一把抓住蔡琰粉拳,笑著說道,「那這般可好。日後下人面前,為夫便喚夫人,若是你我兩人獨處,為夫喚你琰兒。琰兒,莫要再生為夫氣咯!」

    「妾身豈敢……」蔡琰心滿意足,柔柔說道,「一切皆憑夫君做主……」

    「好好。」俯身在蔡琰面頰上親了一下,江哲笑呵呵說道,「既然如此,琰兒,你可有事要與為夫說?」

    「沒……沒呀……」

    「嘿!」伸手捏著蔡琰的小巧鼻樑,江哲揶揄說道,「你夫君我好歹也是個謀士,還敢瞞我?既然無事,那你為何支開秀兒。說!」

    蔡琰的雙頰頓時揚起濃濃羞意。在江哲懷中扭動著身子期期說道,「妾身何時支開姐姐了……」

    「還狡辯是吧!」江哲嘿嘿一笑,將手伸入被褥之中。

    「呀!」蔡琰驚呼一聲,面色羞紅連連討饒說道,「夫君。妾身知錯了,妾身知錯了,夫君莫要……呀!咯咯咯……」

    「妾身知錯了……」雙手抓著江哲做惡的手,蔡琰撅著嘴一臉委屈。

    「那你還不速速說來!」

    望著江哲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蔡琰莞爾一笑,掙扎起身,將紅唇湊到江哲耳邊細聲說了一句。「什麼?」沒想到江哲聽罷,面色稍變,搖頭說道,「不行!你如今有孕在身,況且……你身子骨本就柔弱,一個不好,你要叫我遺憾終身吶!」

    「夫君對琰兒至善……」摟著江哲的脖子,蔡琰幽幽說道,「夫君征戰在外,琰兒日夜擔憂,飯不能食,夜不能寐,如今夫君凱旋,琰兒若不能侍奉夫君於左右……」

    「唉,你不是你有孕在身嘛,」撫著蔡琰的秀髮,江哲湊到她耳邊勸慰道,「等此事罷了,你就是趕我出去,我都不出去……」

    「妾身豈敢趕夫君……可是,要半年吶……」

    「呵呵,」江哲樂了,輕輕拍著蔡琰背部寬慰道,「我還想明日就抱上你我的骨肉呢,這不是沒辦法嘛……」

    「可是上回秀兒姐姐有身孕時,夫君……」

    「秀兒與你不一樣……啊不,我是說秀兒自小習武,哪像你,如此柔弱……」

    「哦……」蔡琰應了一聲,雙目一黯。好不失望。

    不由得,江哲有些心疼,摟著蔡琰輕聲說道,「琰兒,這樣吧,晚上。我來你房中,陪你說說話,聊聊天,如何?」

    「……整晚麼……」蔡琰歪著腦袋問道。

    「額,」江哲稍一遲疑,點頭說道,「自然。而且這兩天都是!」

    蔡琰眸子頓時一亮,欣喜問道,「夫君所言當真?」

    「你呀!」江哲哭笑不得伸手捏捏蔡琰粉紅細膩的面頰,失笑說道。「為夫何時食言過?」

    「呀!妾身又失言了,夫君乃誠信之士,天下人皆頌夫君之德……夫君,君子一言……」

    「活馬也難追!」江哲頗為好笑地說道。

    「咦?」似乎有些錯愕,待細細一想。蔡琰卻是明白過來,雖說面帶欣喜。然而亦正色說道,「夫君,不可擅改先賢之辭,如此極為不敬……」

    「是是,夫人所言極是,為夫記下了!」江哲搖頭晃腦說道。

    「咯咯……」輕笑著搖搖頭,蔡琰眨眨眼,忽然想起一事,驚奇說道。「夫君,前些日子你帶兵出征之日,妾身又譜得一首新曲,不若此刻彈奏於夫君一聽,夫君為妾身點評一番,可好?」說著便欲起身,然而卻被江哲摟著不得起身。

    「這……待過些日子你身子好一些再彈奏於我聽,好麼?」

    「啊?哦……妾身聽夫君的……」本是極為欣喜的蔡琰聞言情緒又有些低落,那可是她費盡心機、苦思冥想才譜出的曲子呢。

    望著蔡琰有些失落的模樣,江哲心中一動,急忙說道,「琰兒,你右邊眉色有些淡了……」

    「咦?當真?」蔡琰聞言,不禁伸手撫向自己右眉。

    「待為夫親自為你畫眉。可好?」

    「咦?」蔡琰一聽,心中自是心動,然而口中卻猶豫說道,「如此。不合禮數……」

    「管它合不合禮數!」江哲嘿嘿一笑,當即將蔡琰攔腰抱起,向梳妝案走去。

    「呀!」蔡琰驚呼一聲,雙手死死抱著江哲脖子,一口大氣也不敢喘。

    輕啟紅唇,瞥眼望著銅鏡中自家夫君手持眉筆,仔細地替自己描眉。蔡琰屏著氣,只感覺心中突突地跳,耳邊早已燥紅一片。

    尋常人家男子亦不會如此為其妻妾畫眉。恐為他人恥笑,然而夫君貴為朝廷三公,名動於天下,卻……

    不由得,蔡琰腦海中漸漸浮現出當日在洛陽初見江哲時的那一幕,他用驚奇的眼神望著自己的模樣、自己奉爹爹命上去奉茶時他手足無措的模樣、當自己道明爹爹口中「三寶」究竟時他為之愕然的模樣……

    爹爹,琰兒得此夫婿,此生幸甚……

    「琰兒……」

    「嗯……」

    「你看為夫畫得深淺如何?」

    「一切皆憑夫君做主……」

    「為夫這樣畫,不會錯吧?」

    「一切皆憑夫君做主……」

    「琰兒?」

    「一切皆憑夫君做主……」

    「……」

    「呀?夫……夫君方才問妾身什麼?」

    見蔡琰捂著小嘴,眨著黑亮的眸子詫異地望著自己,江哲好不無奈,伸手取過銅鏡遞給蔡琰。

    羞澀地望了一眼自家夫君。蔡琰捧過銅鏡,望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然而她的目光,卻是聚集在銅鏡中、自己身後的那人身上,尤其是他眼中的期盼……

    「咯咯,」蔡琰輕笑一聲,回身望著江哲,揚起頭,緩緩閉上雙眼……

    望著那略微有些淡白的朱唇,江哲舔舔嘴唇。緩緩俯身……

    「唔……」一時間,房中春意盎然。

    半响之後,江哲抬起頭來,笑眼望著懷中麗人。

    只見蔡琰微微喘著氣,眉如春水。眼如秋波,削蔥般玉指輕撫被江哲一番「肆虐」的紅唇,一臉媚態,不由叫江哲有些心猿意馬,難以把持。

    「老爺……」幸好,此刻屋外傳來一聲輕喚,叫江哲神智為之一清。

    別看琰兒平時知書達理、冷艷恬然的。一旦動情,魅力卻也不遜秀兒與貞兒半分,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屋外何人?」江哲朝屋外低喝道。

    「老爺,是奴婢桃紅……」

    「進來吧!」江哲淡淡說道。

    「呀!」蔡琰輕呼一聲,急忙裹緊被褥縮在江哲懷中,叫江哲不禁心中好笑。

    蔡琰侍女桃紅踏碎步走入屋內。對江哲盈盈一禮,細聲說道,「稟老爺,府外有人呈上拜貼,欲求見老爺。是韓管家叫奴婢前來的,打擾了老爺與夫人,還望恕罪……」

    望了一眼懷中如鴕鳥一般的蔡琰。江哲伸手輕笑道,「拜帖取來我看!」

    「是!」桃紅曲身盈盈一禮,恭敬上前將拜帖交到江哲手中。

    「嘖嘖,前段日子將吏事脫手給了文若。換來一段清淨之日,這下好……」手持拜帖,江哲搖頭苦笑說道。「我倒要看看,何人消息如此靈通……唔?」忽然,他眼神為之一凜。

    「咦?」江哲懷中的蔡琰好奇地從被褥中探出頭來,望著夫君手中的拜帖。輕聲讀道,「河內學子司馬仲達拜上……」

    「司馬仲達……司馬懿!」江哲的面色稍變。

    司馬懿,比肩諸葛亮不遜絲毫的人物!

    可是望了一眼懷中的蔡琰,江哲卻是不好開口。

    然而,蔡琰自是也望見了江哲眼中的驚異,握著江哲手臂輕聲說道。「夫君,如今夫君身居要職,更要恪守禮數,不可失儀,此人既然呈上拜帖,夫君便見他一見……」

    「那你……」江哲又些遲疑。

    「嘻,」蔡琰見江哲如今在意自己,心中大暖,莞爾一笑,柔柔說道,「妾身睡久了,有些心悶。想起身去院中賞雪觀花……」

    如此賢妻,夫復何求……江哲心中暗歎,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為夫便出去見他一見。琰兒,多穿些衣衫在身,屋外寒冷,莫要著涼了……」

    蔡琰心口一甜,望了一眼候在一旁的侍女桃紅,點頭說道,「琰兒省得,夫君且去……」

    「嗯,那為夫先去見見此人,隨後再來陪你!」江哲笑著捏了捏蔡琰面頰,叫蔡琰面上燥熱不已。

    「嗯,妾身候著……」不欲在下人面前失儀,蔡琰說著便小心從江哲懷中下來,侍女桃紅急忙從榻邊取來鞋履。

    望著江哲走出屋外。關上屋門,侍女桃紅望了一眼屋門,輕笑著說道,「夫人,老爺對你真好……」

    「多嘴!」蔡琰輕斥一句。微笑著將裹在身上被褥交予桃紅,隨即接過她遞來的錦袍披上。

    在梳妝案前坐下,這時蔡琰才細細打量起自家夫君為自己畫的雙眉。然而這一望,卻是不得了。

    「啊呀,夫君真是,畫得這般濃,叫妾身如何出門見人呀,桃紅,速速去取些淨水來。」

    「是。夫人。」

    「等等……」

    「夫人還有何吩咐?」

    「唔……不必去了。隨我去院中賞雪……」

    「那……夫人不卸妝了麼?奴婢以為,當真是有些濃了……」

    「嘻,就這般吧,反正是在內院之中,你叫下人們退下就是了……」

    「是,夫人。」

    時間回到半個時辰前,也就是司馬懿剛剛來到司徒江府門前之時!

    望著偌大的司徒府。尤其是那牌匾上,司徒江府。四個鎏金大字,司馬懿雖說面色如常,然而心中卻是有些感慨。

    我司馬家,終有一日,亦能如此!

    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的大將軍府,司馬懿深深吸了口氣,手持拜帖朝著江府大門走上前去。

    「止步!」當即便有一陷陣營伍長低喝一聲,沉聲說道,「此乃司徒府邸,若是無事,速速離去!」

    可笑江哲自詡識人乃明。竟將此虎賁之士用於守衛府門,實在可笑……司馬懿心中冷笑一聲,恭恭敬敬拱手一禮,正色說道,「在下司馬懿,欲求見司徒,還望軍士代為通報,拜謝!」

    面無表情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馬懿,那陷陣營伍長沉聲說道,「司徒不理會官員仕途吏事,你自往刺史府便是!」

    「非也非也,」司馬懿搖搖頭,再行一禮拱手說道,「在下非是為仕途而來,僅僅為求見司徒一面!」

    那陷陣營伍長一聽,冷冷說道,「可有拜帖?」

    「有有!」司馬懿急忙從懷中取出拜帖呈上。

    那陷陣營伍長接過拜帖,回身對一同澤說道,「去,將此物內呈韓管家!」

    「是!」當即便有另外一名陷陣營士卒走過來,接過書信往府內去了。

    環視一眼左右,司馬懿忽然望見身前那虎賁之士死死地盯著自己,好似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攤開雙手哂笑說道,「光天化日之下,閣下莫非以為在下敢在此造次不成?如若不信,可搜我身!」

    「如此甚好!」沒想到那陷陣營伍長低聲說了一句,竟真的上前搜查司馬懿,這叫司馬懿很是愕然。

    片刻之後,司馬懿揶揄道,「如何?」

    沒想到那陷陣營伍長理也不理司馬懿,逕直回自己位置守衛去了,叫司馬懿撞了一鼻子灰。

    該死的匹夫!

    不過……確實乃虎賁之士。此軍非比尋常……

    司馬懿眼中露出幾分驚異,上前細聲詢問那人道,「敢問這位軍士,出自何營?」

    「陷陣!」那陷陣營伍長沉聲喝道。

    陷陣營?!司馬懿險些被驚,聞言暗暗說道,「久聞江哲帳下有一強軍名為虎豹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然而卻是不聞陷陣之名……如今我觀此些士卒,面色堅韌、目光神炯、儀態不凡,非比尋常,若是這陷陣營中士卒人人如此,恐怕不在那虎豹騎之下……」他卻是瞧得分明,此些人中,除卻一人上前與自己喝話,一人入府遞交拜帖之外,其餘人等,竟無一人望向自己,更有甚者,自己來此也有片刻,然而此些士卒竟是一動也未曾動過。若論軍容,實乃自己平生未見……

    就在司馬懿上下打量附近陷陣營士卒的時候,府內卻是徐徐步出一老者,正是府內韓姓管家,只見他淡淡問道,「何人遞上此拜帖?」

    「在下!」司馬懿連忙走過去,拱手說道,「河內學子司馬懿,求見司徒!」

    「學子……」那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馬懿,低聲說道。「我家不理會仕途之事,還請先生移步刺史府,找荀尚書吧!」說著,便將拜帖復還司馬懿。

    「這……」司馬懿面色一愣,正欲解釋卻見那老者早已返回身走入府內去了。

    江哲到是甚明為臣之道,不理仕途之事便是不欲自己勢力太盛,因而惹來其主曹孟德心疑。我確實小看了此人!

    不過……如今對我倒是有些麻煩了……

    「閣下請回!」那陷陣營伍長上前一步,抬手說道。

    司馬懿眉頭深皺,猶豫著翻身走了幾步,忽然心中一動,放聲唱道,「天地反覆兮,火欲狙;大廈將崩兮,獨木難扶。山河破碎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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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司徒江府外院堂中,卻是有兩人正在弈棋。

    坐於東首的乃是司隸郃陽人士,化名李賢的李儒、李章憲,與他對弈的,則是涼州武威人士,賈詡、賈文和!

    此二人,皆可堪稱世間頂級謀士,胸中才華韜略不相上下,是故,他們這一盤棋,整整下了三個時辰,卻還未下完。

    案上的酒熱了又涼、涼了又熱,案上的下酒小菜早已被寒風吹得凍成一塊,而賈詡手持棋子。高高舉起的右手卻是懸了足足有一盞茶功夫。

    棋至緊要之處,不得不慎啊!

    偷偷瞥了一眼對面正襟危坐的李儒,此刻賈詡心中那是驚得難以平復。

    自己向來自詡韜略無雙,世人難有及者,然而不想在此地,卻是遇到了一位與自己不相上下的……

    司徒是高明之士,然而行事過於講究仁義。不忍「棄」之,需知。這「棄」亦是兵家之韜略之一「如何「棄」、為何「棄」、大「棄」亦或是小「棄」,此間亦是諸多學問。

    然而眼前這位。卻是「棄」了一條大龍之後,反守為攻,活生生將亦自己一條大龍壞去。雖說此乃兩敗俱傷之事,然而需知,此前局面可是對自己有利啊!

    如今倒好,勝敗仍在五五之間,如何下子為好?要詡有些籌措。

    賈詡卻是不知。他面對的李儒心中亦是無比的驚愕。

    也不知道司徒從何處找了這人來。自己本還有些輕視,沒想到棋局過半之後,自己才猛然覺察到四面已是環敵,岌岌可危,若不是自己以一條大龍為誘餌。轉危為安,恐怕這首局便要失利了……

    賈文和?何許人也?竟有這般能耐?

    「文和這棋子。怕是懸了有盞茶功夫了吧……」望著賈詡猶豫的模樣,李儒端著酒盞。笑著說道,他自是想用言語肆擾賈詡。好叫他分心。

    沒想到賈詡早已想畢,投子落於棋盤,輕笑說道,「恕罪恕罪,顯彰步步緊逼,在下窮於應付,是故舉棋不定,呵呵……」

    望了一眼棋盤局勢。李儒面色微變,心中暗叫可惜,猶豫著執起一枚棋子遲疑不決。

    這賈文和亦是步步緊逼啊,這下如何是好?進,則後方不保,四面群起而攻之;退,則失卻中原、窮於應付,雖說勝敗未定,然而自己方才大好形勢卻是消逝無蹤啊……

    見李儒遲遲不下子。賈詡心中暗笑,執起酒壺自斟自飲,雖說不曾用言語騷擾。然而那「嘖嘖」的讚歎聲亦非不是一種攻心之計。

    毒士對毒士,可見一斑。

    「唔?」忽然。李儒皺了皺眉,抬頭疑惑問道,「何人做歌?」

    賈詡四下一望。搖頭笑道,「恐怕是在府外……如此悖逆之詞,這人也不怕被人拿了去?」

    「嘿!」李儒淡淡一笑,將手中棋子擲於棋盒,吩咐左右道,「來人,將做歌之人帶來!」

    「是,李先生!」候在不遠處的幾名下人應命,匆匆奔向外府。

    望著賈詡,李儒點頭說道,「文和才華韜略,超人一等,且不知為何不入朝為官,反而做了我江府門客幕僚呢?愚兄甚是不解!」

    面色古怪地望了眼棋局,賈詡也不想逼迫太甚,搖頭笑道,「天下勝過不才者,比比皆是。朝中乃有司徒這般賢士在,不才心思,獻醜不如藏拙,是故厚顏寄宿於司徒府中,只盼混個飯飽便是……」

    「哈哈,賢弟真乃妙人!」李儒哈哈大笑,對於賈詡的眼神故作不知,誰叫他此刻心中還沒有破局妙計呢。

    片刻之際。府中下人便將府外放歌之人帶入,不是司馬懿又是何人?

    「李先生。狂徒帶到!」一下人恭敬說道。

    抬頭瞥了一眼司馬懿。見其面相不俗,李儒揮揮手叫下人們退去,對司馬懿淡淡說道,「便是你在府外喧嘩擾我等清淨?」

    喧嘩?擾你等清淨?一時間司馬懿面色變得極為古怪,在進府之前,他已是心中暗暗想好應對之策,不管府中問話之人怒喝亦好,喜問亦好,他皆可如流對答,然而他萬萬不曾想到,這府內之人,竟根本就不當一回事,斥他驚世之詞為喧嘩之語,這如何不讓司馬懿心中怒意暗起,暗暗罵道,碌碌俗人,不識絕辭!

    好似瞧出了司馬懿心中的不滿,李儒冷笑一聲,淡淡問道,「我且問你,你為何在府外大放厥辭?只需,此乃大漢司徒府邸。朝廷命官,你就不怕被判個悖逆之罪,菜市問斬?」

    司馬懿拱手一禮。淡然說道,「敢問兩位先生,在下所言之當今局勢,確否?」

    「確否?」李儒聞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馬懿,冷笑一聲,淡淡說道,「狂子!」

    司馬懿面色一滯。皺眉說道,「敢問先生有何高見?」

    「高見倒是不曾有……」李儒戲謔一笑,與賈詡對視一眼說道,「不過如你這般歌詞,我等頃刻之間便所有得,敢問足下是否想聽聽?」

    一旁賈詡亦搖頭笑著說道。「紙上談兵,信口開河。難成大器,戒驕戒躁,方才是上上之選!」

    「你!」司馬懿面上怒色一閃而逝,只是顧及不知面前這兩人身份,唯恐是江哲心腹。故而忍下。

    不過對此。李儒倒是有些對他改觀,點點頭望了一眼司馬懿,淡淡說道,「可有拜帖?取來我看!」

    司馬懿心中雖說微怒。卻亦是極為恭順得將拜帖遞上。

    「司馬仲達……」李儒一字一頓將拜帖上的姓名念出,隨即笑問道,「大將軍府從事撰筆曹司馬朗,與你可是有親?」

    「正是學生家兄!」

    「司馬家……」李儒抬眼望了司馬懿半響,隨即吩咐左右道,「將此拜帖呈交內院!」

    「是,李先生!」一下人急忙急走過來,雙手接過,匆匆往內院去了。

    司馬懿聞言,心中著實鬆了口氣,然而這時,李儒卻是發話了。

    「你此來。可是為仕途之事?」

    「非也!」司馬懿搖搖頭,拱手一禮鏗然說道,「司徒威震天下,海內知名,是故學生前來拜見,討教學問之事,絕非為仕途而來!」

    「哦?」李儒有些詫異,抬眼瞥了一眼司馬懿,見他眼中有幾絲倨傲,故而輕笑道,「不在仕途而來,僅僅是為討教學問,這倒是稀奇……如此看來,你心中別有所圖啊!」

    「……」司馬懿心中一震,面色自若故作詫異說道,「先生此言差異,君子重德,小人重利。學生雖不敢自詡君子,然而亦不欲與小人為伍,為那名利之事操勞心神,此心可鑒明月,卻奈何先生不信!」

    「喲,」李儒望了一眼撫鬚微笑的賈詡,自嘲說道,「如此倒是顯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豈敢豈敢!」司馬懿拱手一記大禮。

    「好一個豈敢!」李儒低笑一聲,淡然說道,「如此說來,你對你胸中才學,倒是極為自負咯?」

    「豈敢自負,僅僅是學生自思不遜他人罷了!」

    「嘿!」這還不叫自負?李儒冷冷一笑,與賈詡對視一眼,指著棋盤對司馬懿說道,「那你且來看看此棋局,憑你胸中才華,如何破解此殘局?」

    棋局?司馬懿心中暗暗冷笑一聲,拱手一禮上前很隨意地一望棋盤,然而這一望,他面色卻是相繼凝重起來。

    只見此棋局極為凌亂。難有幾條大龍,皆是散子殘子,自己有黑,黑中有白,令人難以道明。然而細細一看,卻是殺機四伏,不論黑子白子,皆是步步緊逼,難分高下,稍有差池,便有傾巢之災。

    粗看之際,似乎是白子稍佔優勢,佔據中原,轉攻四面,然而再看之時。司馬懿卻認為黑子攜四角威勢而圖中原,亦有取勝之機。

    雖說是一極為尋常的棋局,然而司馬懿卻從此棋局中看到了金戈鐵馬、浴血沙場的景象,雙方以大龍為營、殘子為兵,爭相攻伐,其中的凶險殺機,卻不是一句勝負便可以道明的。

    「如何?」李儒淡笑說道,「足下不是自詡胸中韜略萬千麼?若是連這小小棋局也道不明。如何放言天下?!」最後一句,冷然不已。

    既然從棋局中看不破。那麼就……

    司馬懿心生一計,不動聲色偷偷打量了幾眼李儒與賈詡,見賈詡顧自引茶,面色波瀾不驚。他心中一動,卻是有了定論。

    「敢問先生……」司馬懿轉首朝賈詡一拜,恭敬問道,「此刻乃是哪方落子?」

    賈詡自是明白了司馬懿的心思,心中好笑卻故作不知,抬手一指李儒笑道說道,「黑子!」

    原來如此。司馬懿此刻再看棋盤,卻是望見黑子被漸漸逼入四角,難有作為,是故心中暗暗恥笑一聲,轉身望著李儒,指著棋局說道,「黑子失勢!」

    「哦?」只見李儒哈哈一笑,伸手指起一枚黑子落於棋盤,望著司馬懿戲謔說道,「現今如何?」

    司馬懿皺皺眉,細細一看卻是不明所以,正當他用狐疑的眼神望著李儒時,賈詡卻搖頭笑歎道。「兄甚是不厚道,故意拖延……」

    「哈哈哈!」李儒哈哈大笑,自是十分得意。

    司馬懿心中猛然一驚。死死盯著棋局,然而這回,卻是叫他瞧出了端倪,那黑子明擺著就是「棄」子,然而這一「棄」子,卻是恰恰落在白子精要之處,若是不除。大龍難成,怕是要被徐徐吞併,若是欲除之,卻是需要整整三步……

    三步啊,以三步換一步,如何不頓失先機?

    黑子得勢了……司馬懿額頭滲出汗來。

    「你呀你呀!」賈詡望著司馬懿搖搖頭,見其雙目失神地望著棋盤,心中好笑,輕聲說道,「不才也請足下看看,如今局勢如何?」

    司馬懿聞言心中苦極。遲疑著盯了棋盤半響方才說道,「白……白子失勢……」

    「哦?」賈詡輕笑一聲,放下手中茶盞,捻起一子下於棋盤,笑道,「白子,失勢否?」

    只見司馬懿面色大震,自己方才瞧得分明,白子明明失勢,為何……等等,此子……

    李儒亦有些錯愕,望了眼棋盤詫異說道,「文和,玉石俱焚為時過早吧?」

    「呵呵,兄此言差矣,」賈詡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愚弟反覆思量過,三十步之內,我當比兄多佔一目半……」

    李儒為之愕然,急忙望向棋盤,半响之後苦笑說道,「賢弟大才,愚兄不及……」說著,他抬頭望向司馬懿。

    司馬懿頓時就感覺背上一涼,心中暗暗說道,我言錯矣,此二人絕非等閒,唉……今日恐怕當真是要顏面全無了……

    然而,就在李儒正要說話之時,遠處卻有一下人疾步步入大堂,恭聲說道,「何人乃是河內學子司馬仲達,老爺有請,書房相見……」

    司馬懿回頭一望,心中欣喜:救兵至矣!

    望了一眼滿頭冷汗的司馬懿,李儒自然是不難瞧出他的心思,戲謔說道,「司徒傳你,還不速去!」

    「是,是!」司馬懿急忙對李儒、賈詡行了一記大禮,匆匆隨那下人去了。

    凝神望著司馬懿遠處的背影,賈詡面色凝重,低聲說道,「方才下人前來,此人回首相望……詡卻是瞧得分明,此人有狼顧之相!」

    李儒聞言,抬頭冷冷望了一眼離去的司馬懿,淡淡說道,「所謂狼顧之相,用則反噬其主……哼!有你我在此,諒他也要不出什麼把戲來!也罷,此地有些寒了。你我不如屋內再戰,如何?」

    「兄所言極是,請!」

    「請!」

    急急離開那令自己顏面俱損的地方,司馬懿不動聲色抹了抹額頭冷汗,急步上前喚住面前的江府下人,恭敬問道,「敢問小哥,那兩位乃是何人?」

    那下人愣了愣,笑著說道,「其中一位乃是李顯彰李大人,另外一位小的倒是不知,好似是老爺領兵出征之際帶回的,此刻兩位大人皆住在府中外院為客卿,先生可是有事?」

    「沒沒!」司馬懿急忙擺擺手。

    「既然如此,司徒已在書房相候多時了,先生請!」

    「請!」司馬懿拱手一禮,來江府前的幾分倨傲早已消逝無影。

    原來他便是心狠與程昱不相上下的李賢李顯彰,果然非常人,那麼與他對弈的又是何人?

    這江哲帳下,竟有如此深謀之士,當真如兄長所言……我失計較矣!

    帳下客卿猶是如此。那江哲……

    想到可怕之處,司馬懿渾身打了一個寒戰。

    如今之際,唯有聽天由命了……

    「此便是老爺書房。先生請!」

    「多謝,多謝!」

    道了一聲謝,司馬懿望了一眼守衛在書房兩旁的陷陣營士卒,一整衣衫,徐徐入內。

    只見書房內乃有一人負被雙手,站在屋內望著牆上的壁掛,司馬懿深深吸了口氣,拱手大拜道,「河內學子司馬仲達拜見司徒!」

    在司馬懿眼中,面前那人轉過身來,直直望了自己良久,似笑非笑說道,「你便是司馬仲達。我可是找了你好久了……」

    言如九天雷霆,叫司馬懿心中為之劇震,額頭亦不禁滲出冷汗來。

    此言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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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十二月的許都(二)
  司馬懿心中有些坎坷不安,他拿不準江哲說此話是何用意,他也曾偷偷瞧了瞧江哲面色,卻瞧不出什麼端倪來,這無疑不叫司馬懿越發有些擔憂。

    江哲,恐怕是不知道從哪裡知曉了詳情,卻是苦於證據,是故想用言語訛我,我要當心處之!

    「來人!」就在司馬懿心神不寧的時候江哲的一聲低喝卻叫他心中狂跳不止,他想做什麼,他想做什麼?

    「上茶!」江哲如是對前來的下人吩咐道。

    「是,老爺。」

    「……」司馬懿愣了愣,隨即暗暗自嘲自己有些草木皆兵,那江哲自詡仁義,豈會平白無故便下令拿人?

    「仲達,不知道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招呼司馬懿在入席坐下,江哲坐於他對面席位問道。

    哼!司馬懿心中冷笑一聲,坐起拱手說道,「在下乃是為我兄長昨日失禮而來!」

    「哦?」江哲好似有些詫異,疑惑問道,「你兄長何人?」

    這江哲……司馬懿暗罵一句,拱手恭敬說道,「家兄司馬朗,現居大將軍府從事撰筆曹一職,昨日司徒還與他說話……」

    「哦,原來如此……」江哲回想著昨日的情景,點點頭說道,「是有此事,不過昨日你兄司馬伯達可是說……」

    「司徒不知,」江哲還未說完,司馬懿插口說道,「家兄平日不擅飲酒,然而昨日喜宴,家兄對司徒與諸位大賢心存敬意,是故飲酒過甚,司徒想必不知,人吶一旦醉酒,想必是滿嘴胡話,舉止孟浪,然而我兄卻不同,雖說酒量甚淺,然而醉酒之後,家兄思緒卻愈發清明,只是無奈家兄自小有一怪疾,一旦飲酒,這舌頭便有些發麻,再者昨日司徒親臨下問,家兄素來對司徒心存仰慕,如何能像平日一般侃侃而談?失禮之處,還請司徒海涵。」

    「呵呵,如你說來,你兄卻也是異人,昨日,我僅是隨口問他,無甚大事,仲達也莫要掛懷了。」說著,江哲望見下人端著茶盞茶壺進來,抬手微笑說道,「仲達,請!」

    「不敢不敢,多謝司徒……司徒請!」

    「呵呵,」江哲微微一笑接過府中下人遞上的茶水,輕抿一口說道,「仲達何時來得許都?」司馬懿心中一凜,拱手一禮小心翼翼說道,「啟稟司徒,學生於今年三月到的許都,三月之前,皆在四處遊學,增長學問,途經許都,是故前去拜訪家兄,以全兄弟之情……」

    「哦,三月……」江哲喃喃念叨一句,繼而感歎道,「唉,今年禍事頗多啊……」

    正戲來了!司馬懿心中暗暗嘲諷一句,卻故作敬佩拱手拜道,「半年前,學生途經許都,但見許都繁榮至極,不下舊日我大漢京師洛陽、長安,實乃學生平生罕見,此地百姓,亦是其樂融融,各自生產,不為生計所迫,當即學生便心有疑慮:不知是何等大賢執掌許都民政之事。一問之下方才得知,乃是司徒,司徒之精於內政,恐怕天下無處其右,學生拜服!

    曹公得司徒,堪比文王得姜尚、不下高祖得留侯吶,司徒兵鋒所向,天下無不望風而靡,擊黃巾則黃巾滅,擊公孫則公孫誅,攻呂布則呂布身死,攻馬騰則馬騰敗亡……」

    「這馬壽成之事實乃冤枉」望著司馬懿,江哲笑呵呵說道,「那可不是我引軍攻他,而是他引軍攻我啊……」

    江哲如往常一般的笑容在司馬懿眼中,卻是如似笑非笑,又好似嘲諷一般。

    深深吸了口氣,司馬懿搖搖頭,拱手訕訕說道,「馬騰不知天命,不曉氣運,妄自起兵,合該由此劫數,不過由此可見,司徒胸中韜略實乃常人所不及,有司徒在,我大漢必定重現往日繁榮,區區細小禍事,又何足掛齒?」

    「細小禍事?」江哲玩味一笑,搖頭歎道,「那如何是細小禍事,乃天崩之禍啊!仲達可知許田一事?」

    果然……這江哲打定主意要套我話啊!司馬懿心中轉過幾個念頭,坐起拱手說道,「司徒在上,學生心中有幾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唔?」江哲有些詫異,疑惑說道,「但言無妨!」

    司馬懿環視了一眼周圍侍候在旁的下人們,如此淺顯之舉,江哲又豈會不明,揮揮手讓下人們退下,江哲笑著說道,「看來仲達欲言之事,恐怕關係不小啊……」

    坐起對江哲施了一記大禮,司馬懿微笑說道,「若是對於旁人,學生自是萬萬不敢言及此事,然而司徒誠誠君子之名,海內皆知,是故學生心中有幾句悖逆之言,不吐不快,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司徒莫要見怪!」

    「悖逆之言,有趣,你且說來,江某洗耳恭聽!」江哲倒是很想聽聽這位才智不下那「妖人」諸葛亮的司馬懿想說些什麼。

    「豈敢豈敢,」司馬懿告罪一聲,坐起拱拱手正容說道,「往日曹公奉天子以令不臣,佔盡諸侯先機,可謂是明智之舉:大漢歷時四百載,如今雖臨崩離,然而天下士子之心卻大多向漢。以王令驅使諸侯,從,則其徐徐被曹公所吞併;不從,則淪為叛逆……實屬妙策!

    然而此下當今局勢,諸侯中心憂漢室的豫州刺史郭貢、幽州刺史公孫瓚、徐州刺史陶謙、涼州刺史馬騰一一相繼而亡,其餘等輩,二袁自詡其四門三公,擁兵自重,早有僭越之心;江東孫策,割據江東諸郡,其野心恐怕非是僅僅為一州之長吧?

    荊州劉表、益州劉璋,本就是漢室後裔,天子龍馭西歸,恐怕在他們二人心中,喜要大過於悲吧……

    再者,曹公,曹公佔據兖、豫、徐近三州之地,恐怕也……」

    「恐怕什麼?」江哲微笑問道。

    「……」司馬懿眼中一凜,訕訕說道,「學生僅僅是想說,自古以來福禍相依……」

    「你想說此事也不盡然是壞事?還能是好事?」江哲玩味問道。

    司馬懿偷偷瞧了眼江哲面容,卻是瞧不集端倪,心中有些坎柯,遲疑說道,「學生僅僅想說,如今諸侯中,心憂大漢社稷者少,圖謀者多。天子之事雖然險些危及曹公,然而亦不全然是壞事……學生可聽說,天子與國舅董承,舊日可是時常與曹公、司徒為難……」

    「放肆!」江哲面色一變,冷喝道。

    「老爺?」下人們匆匆入內,神色不善地望著司馬懿。

    直直望著低頭默然不語的司馬懿,江哲深深吸了口氣,揮揮手說道,「你等先且下去……」

    「是,老爺!」下人們對視一眼,相繼退下。

    「你的意思是……」見下人們退下,江哲望著司馬懿冷笑說道,「是我、亦或是曹公害死天子?」

    「不不不!」這江哲好強的氣勢……司馬懿心中暗暗詫異一句,口中連連告罪說道,「司徒誤會了,學生的意思是,往日天子乃曹公之助。亦是曹公之阻,如今天子龍馭西歸,對曹公雖說有害,亦是有利。」

    「你此言何意?」江哲冷色問道。

    「司徒明鑒。」司馬懿拱拱手,故作猶豫說道,「如今天下,大漢名存實亡,其餘諸侯,皆是不尊王命之輩,其野心昭然若揭,如此,天子於曹公已是無用,反生遏制,與其……」

    「住口!」江哲冷喝一句。

    聽著司馬懿的話,他心中轉頭萬千念頭,不知怎麼,他心中有些擔憂:遏制……若是沒有遏制,孟德,會變得如歷史中那般麼?雖無甚僭越之舉,然而卻已有僭越之心……

    望了眼司馬懿,江哲淡淡說道,「不想仲達遊學之餘,卻對此事如此上心……」

    唔?司馬懿心中一驚,急忙說道,「學生雖不才,卻對天下之事亦頗為關心,正所謂學得文武藝,售於帝王家,學生亦是七尺男兒,來這世上一回,豈有不思光耀門楣、封妻蔭子之事?

    學生自是不及司徒心憂天下,學生僅僅欲憑借自己胸口才學,博取一功名罷了,司徒明鑒!」

    這司馬懿果然是不如諸葛亮淡薄名利,乃是一功利之人!江哲心中微歎,歎息當日錯失了那個「妖人」諸葛亮……

    搖搖頭瞥了一眼司馬懿,江哲淡淡說道,「既然你自詡才識過人,那麼便與我說說,何人在背後設謀,以至有許田之禍?若是言中,我便親自為你舉薦!」

    這江哲終於問了……司馬懿心中暗暗歎了口氣。有些不敢看江哲的面色,心中坎坷,低頭拱手猶豫說道,「司徒如此大賢,亦不知此人,學生才識遠不及司徒,又如何能得知?學生實不知也!」

    「你亦不知?」你可是堪比諸葛亮的人物啊,怎麼可能會絲毫不知?江哲聞言有些驚愕,直直地望著司馬懿。

    你亦不知……你亦不知……司馬懿一聽心已驚了一半,耳邊一直盤旋著這句話,正當他抬起頭來欲向江哲解釋時,卻見江哲一臉深沉地望著自己,當即心中咯登一下,背上有些發涼……

    不行!江哲此乃是為套我話,不可露出半點異樣!

    想畢,司馬懿勉強露出幾分笑意,拱手說道,「司徒胸中韜略,十倍於學生,司徒且不知,試問學生如何知曉,再者學生近日皆在家中苦讀先賢書籍手卷,對於身外之事,卻是不甚了了,還請司徒明鑒!」

    堪比諸葛亮的司馬懿也不知設謀的小人,這倒是令江哲有些驚奇,昨日在宴會中得知了司馬朗,江哲心中便有了一個心思:若是司馬懿在,他是否會知曉此事呢?

    可惜他亦不知……江哲不免有些失望。

    望見江哲神色微變,司馬懿心中暗暗提防,言語之下更為小心謹慎,他可不想一時不察之間露出馬腳,被江哲識破。

    如今在司馬懿心中,江哲已被他深深所忌撣。

    兩人素未謀面,自己又不曾留下半分蛛絲馬跡,可是這江哲卻能尋到自己問話,此事司馬懿是百思不其解,疑慮重重之下,已將江哲列為頭等忌憚之人,更在往日遇到的諸葛亮之上。

    兄長所言不差,此人確實智謀超群,恐怕已看破我諸多謀劃,只是卻無證據,不欲損及自己名望遣人拿我,如此,我卻是要當心了……司馬懿暗暗對自己說道。

    然而這時,江哲卻端起了茶盞,見此。司馬懿心中一驚,拱手說道,「聽聞司徒降張繡、敗劉表、誅馬騰,凱旋而歸,學生在此恭賀,且不知當今眼下局勢,司徒以為如何?」

    古有端茶送客之禮,然而江哲卻是不知,他僅僅是因口渴飲口茶罷了,見司馬懿如此問,江哲有些詫異,放下茶盞疑惑問道,「仲達此言何意?」

    見江哲放下茶盞,司馬懿心中暗暗鬆了口氣,拱手正容說道,「眼下曹公危及雖過,亦不足以鬆懈,西面未定;南面猶有劉表、袁術、孫策三路諸侯;北面,袁紹擁四州之兵,聲勢浩大,其雖與曹公有盟,然而學生竊聞,「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學生料定,袁紹與曹公之間必有一戰!只是不知司徒眼下欲先取南面、西面、亦或是北面耶?」停頓一下,他望了一眼江哲,笑著說道,「若是司徒不嫌學生愚笨,不妨叫學生試言一二,司徒再加以評說,如何?」

    學識不凡,這司馬懿有點意思!江哲微微一笑,抬手笑道,「仲達且直言,江某洗耳恭聽仲達大論!」

    「不敢不敢!」司馬懿低頭拱手一禮,隨即正容徐徐說道,「西面韓遂,此人本是逆賊之流,後受招安,為金城太守,然而此人賊心不死,趁馬騰敗亡,奪其治地,殺其忠士,多有敢怒而不敢言者!

    聖人云,名不正則言不順,韓遂雖奪西涼,卻不得民心,這亦是身居長安的白波黃巾賊首張白騎起兵之緣由:往日馬騰數次起兵討伐長安,張白騎僅僅是反擊自保罷了,卻不見他率軍反攻西涼,這是何意?無外乎馬騰久居武威,甚得民心罷了,就算羌人,亦是感其勇武,甘心為他所用,如今韓遂德薄卻佔據西涼,如此大好時機,張白騎焉能不起兵?」

    「唔,」江哲微微一笑,欣然說道,「此言有理,恭聽仲達下文!」

    「不敢不敢,學生僅僅是班門弄斧罷了,」司馬懿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如此一來,年逾之間,不管是韓遂勝,亦或是張白騎勝,皆是竊國之賊也,失其大義,不足為慮!南面,揚州袁術趁劉表、孫策起兵攻司隸、徐州之際,引兵奪得二人大片屬地,若是能守得,恐怕袁術要一躍成為當今天下第三大諸侯……哦,曹公屈居第二,首位乃是河北袁紹!」

    「唔……」江哲點點頭。

    只是不知這江哲等人是如何說服袁術起兵呢紋個疑問在司馬懿腦海中一閃而逝,繼而言道,「然而袁術此人,空有野心抱負,卻無相應才華,其下謀士多是沽名釣譽之徒,卻無幾人有真才實學,其下將領,俱是不曉兵法,不知進退之匹夫,屢次敗於司徒之手,誠不足慮;荊州劉表,雄踞荊襄九郡,麾下人才濟濟,蒯良、蒯越俱是王佐之才,本乃是曹公大敵,然而此人卻不識天數,竟敢引軍與司徒抗衡,最終落得個兵敗而歸的下場,其九郡治地,亦被袁術奪了整整一郡半,如今正袁術交兵,不足慮!

    江東孫策,說起此人,學生卻又想起當日其父孫文台,引軍襲董賊,實乃當世豪傑,孫策不遜其父,短短一年,便打下偌大一江東,叫袁術側目而視,唯恐此子引軍襲之。然而此人先受郭祭酒之挫,後遭袁公路之創,亦失了一郡之地。

    如今南面,劉表、孫策二人皆怒率虎賁之師,兵襲袁術,學生愚見,司徒為何不派遣一支兵馬相助袁術呢?孫策,復有項藉之勇,實乃江東猛虎;劉表,久居荊襄,民心所附,又兼是皇室宗親,不如借袁術之手除去;揚州袁術袁公路自是不必再說,即便此人佔盡江東、荊襄又如何?豈是司徒對手?」

    江哲聞言細細一想,眼神一亮,頜首說道,「此言大善,袁術不足為慮,只是劉表皇室宗親,處理起來卻是有些麻煩,那孫策,確實乃江東猛虎,若能除去,早早除去為好!」

    這江哲卻也不迂腐啊,觀其所言,似乎並非心向皇室……司馬懿心中有些愕然。

    「仲達為何不說了?還有北面呢!」見司馬懿愕然不語,江哲笑著提醒道。

    「是是是,學生失禮了,」司馬懿微吸一口氣,沉聲說道,「依學生愚見,曹公如今當首之敵,便是河北袁紹,袁紹雄踞冀、青、幽、並四州,擁兵甲七八十萬,屯糧餉百萬餘石,其西,便是白波黃巾、其南,便是曹公,學生愚見,當袁紹北伐烏丸凱旋之後,必對中原用兵!」

    「哦?」江哲微微一笑,玩味說道,「曹公勢力不遜那袁本初幾分,然而你言,袁本初北伐烏丸之後,必會對我等用兵,嘖嘖,為何放著長安不取,那袁本初卻來攻我中原,這是為何?」

    「司徒想必是用此事考學生見識吧……」司馬懿笑著說道,「司徒所言確實,待袁紹北征烏丸之後,可取之處,唯有長安白波黃巾、以及曹公之兗州!征討烏丸,化外之人,不曉我大邦禮儀文化,豈能對袁紹有幾分威脅?不出半年,袁紹必然凱旋,然而長安白波黃巾卻是不同,張白騎乃張角弟子,甚得張角喜愛,通曉兵法,深習妖術,不容覷,絕非一顆半刻便可擊敗,試問袁紹如何會冒著損兵折將之險,兵襲長安?

    如今天下,唯有袁紹與堪與曹公一般高下,那袁紹想必也是如此認為,若曹公破袁紹,便順勢取河北,天下難擋;若是袁紹破曹公……不不不,放著司徒在此,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若是袁紹破曹公,那麼天下,自然也無一人可再與他為難!不論哪方勝,皆可定天下局勢!

    與其等袁紹率軍前來,司徒不如趁其北上、冀州空虛之際,率兩路兵馬,一路以五千輕騎直取冀州首府鄴城,一路以三萬精銳襲朝歌、濮陽、黎陽,此三城一旦落於曹公之手,曹公自可親率大軍征討,冀州必陷!

    奪得冀州之後,河北門戶大開,東可取青州、西可取并州,北上、則取幽州,大事可期!」

    「呵呵,」江哲聞言,笑歎著搖搖頭說道,「仲達才識的確不凡,然而卻是想得過於簡單了!」

    「唔?」司馬懿有些愕然,他本以為自己這一番話必然能打動江哲,卻萬萬沒想到僅僅換來一個「過於簡單」。

    「不知司徒有何高見,若是司徒不吝賜教,學生百拜恭聽!」司馬懿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江哲淡淡一笑,輕聲解釋道,「我並非說你之計謀不可行,此事曹公帳下謀士戲大人也曾言及,趁袁紹冀州空虛之際引軍襲之,然而你卻是不想想,我軍連年征戰,軍心思定,再者,軍中糧餉軍械皆是不支,如何能作戰?一個不好,這奇兵就成孤軍了,孤軍深入是何下場,想想馬壽成你就不難明白……」

    提及馬騰,司馬懿心中就是一驚,拱手猶豫著說道,「司徒的意思是……」

    「我等能想到的事,袁紹帳下大賢田元皓、沮公與等人卻是想不到?戰事切忌心存僥倖,若是此二人故意用冀州為餌,誘我等出兵又當如何?不如且安心治下,發展民生,以待時機!」

    這江哲確實乃多智之士,我失察矣!司馬懿心中暗暗一歎,拱手說道,「那若是袁紹起兵來攻呢?」

    「照理來說不會!」江哲搖搖頭,沉吟說道,「其下幽、並二州尚未完全歸附,攘外必先安內,以免有後顧之憂,袁紹理當先安定幽、並二州,再行起兵才是!」江哲如是說道。

    司馬懿舔舔嘴唇,偷偷望了眼江哲說道,「依司徒之見,袁紹當於何時起兵?」

    「最快,也要兩年吧,他此來,必攜四州之兵傾巢來襲,期間諸多事務,怕是需要兩年時間來籌劃,!」

    「……」只見司馬懿眼中一片驚奇之色,沉吟半响大拜說道,「司徒大才,學生萬萬不能及,敢問司徒,若是袁紹來襲,是曹公親自引軍耶,亦或是司徒引軍耶?」

    江哲聞言有些詫異,愕然說道,「此言何意?」

    司馬懿訕訕說道,「無他,司徒擅於用兵,天下皆知,學生想來,若非曹公親自掌兵,恐怕唯有司徒能當此重任!司徒才識,學生甚為欽佩,若是司徒不棄,學生願追隨司徒左右,盼望司徒不吝賜教一二,不勝感激!」

    「什麼?」江哲愣住了,這司馬懿的話不正是要出仕的意思麼?跑了個諸葛亮,這司馬懿可是不能再丟了。

    見江哲久久不語,司馬懿心中坎坷不安,心中暗暗說道,難道江哲眼界如此之高,憑借自己一身才華,他竟是無動於衷?

    只見江哲面上露出幾分笑意,指著司馬懿說道,「若是尋常人求仕。我必叫其往荀尚書處一行,只不過對你嘛,呵呵……」

    本是一句隨心之語,卻叫司馬懿坐立不安,低頭不敢仰視。

    「你欲求何職位?」江哲微笑問道。

    司馬懿心中轉過萬千念頭,拱手恭敬說道,「學生才薄德微,豈敢待價而沽,若是司徒不棄,用我為府中刀筆吏,能時常聆聽司徒教誨,學生足矣!」

    「哦?」江哲心中愕然,這魏國後期的大智之士,如今倒是謙遜地很啊,他卻是想不到,司馬懿是別有圖謀。

    有何圖謀?一則保全自身,二來嘛,聽聞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片刻之後,司馬懿心中大定,拱手向江哲告辭,走出書房之際,卻迎面撞見李儒、賈詡二人從外走入。

    司馬懿心中當即便是一驚,江哲手下有此二人,日後自己可要謹慎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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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一眼司馬懿離開的背影,李儒轉首對江哲說道,「先生,此人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哦,顯彰,文和來了,請坐,來人,上茶!」江哲招呼一句,微微一笑說道,「此人一是為其兄告罪而來,呵呵,些許小事,他卻是這般掛懷,二來嘛,此人自詡才識不遜他人,故而前來我處,亦求仕途!」說著,江哲便將方才之事一一說與二人聽。

    李儒與賈詡一聽,便覺此事乃有蹊蹺。

    拱拱手,李儒皺眉說道,「我觀此人,前來告罪是假,求仕途乃是真……」

    「非也,」賈詡搖搖頭,冷笑說道,「若是他欲求仕途,豈會求一刀筆吏之職?恐怕此人別有所圖,司徒可要小心此人,我觀此人有狼顧之相,日後必反噬其主!」

    「唔?」江哲聽聞一愣,心中暗暗想道,反噬其主?歷史中這司馬懿好像是奪了曹氏江山啊……

    「文和,那依你之見……」

    「依我之見……」望了眼江哲,賈詡微笑說道,「當殺之以絕後患!」不愧是毒士,笑言殺戮之事,絲毫不以為杵。

    「殺?」江哲面色愕然,轉首望了眼李儒。

    李儒會意,點點頭附和賈詡說道,「文和所言極是,當殺!若是先生不便出面,便交予我等!」

    「別別,我並非此意!」江哲連忙止住二人,他深知,只要自己一點頭,恐怕今夜就能看到那司馬懿的頭顱了……可是,那可是司馬懿啊,比之諸葛亮絲毫不落下風的司馬懿啊,這就殺了?那……那也太可惜了吧?

    「就不能用他?」江哲猶豫說道。

    賈詡搖搖頭,皺眉說道,「此人年未弱冠,理當是年輕氣盛、持才傲物之齡,然而此人,卻僅僅求一刀筆吏之職,不難看出,此人城府之深,所圖之大,若是司徒今日不殺,日後恐怕要有禍事!」

    李儒亦點頭附和道,「狼顧者,反覆不定,飽則食敵,饑則傷主,若是碌碌之輩還倒罷了,然而此人,區區弱冠之齡便已如此深知韜晦之策,必是心存他圖之人,門下建議,殺!」

    「那我對他謹慎一些不就好了?」江哲猶豫說道。

    李儒賈詡對視一眼,相繼苦笑。

    「司徒仁厚,不欲壞其性命,門下拜服,」賈詡略微一沉吟,微笑說道,「既然司徒已是允他職務,也罷,但求司徒將此人撥於門下麾下……」

    「哈哈,如此大妙!」李儒笑著說道,「有文和看著此人,此人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江哲鬆了口氣,見賈詡望著自己,點頭說道,「也罷,此人交予文和,不過,莫要……」

    「呵呵,司徒且放心……」賈詡拱手笑道,「門下必不會過於苛刻……」

    李儒望了賈詡一眼,微微一笑,若有所思。

    「如此大善!」江哲點點頭,隨即想起一事,詫異問道,「你等前來所謂何事?」

    「哦!」好似這才想起此次所行,李儒拱手說道,「先生,袁紹派遣一人作為使者,已至許都,是故荀尚書遣人通知門下,叫門下稟告先生:先生如今執掌三州民生、民政、刑拘、治事等等,是故此人理當由先生出面……」

    「麻煩啊……」江哲心中暗暗叫苦,猶豫問道,「袁紹遣何人來使?田豐?沮授?郭圖?審配?還是逢紀?」

    與李儒對視一眼,賈詡驚聲說道,「司徒竟對袁本初帳下謀士如此瞭若指掌,門下佩服,只不過……」他苦笑一聲,訕訕說道,「此人不在司徒所言諸人之中!」

    「唔?」江哲有些詫異,驚訝問道,「那是何人?」

    「許攸,許子遠!」李儒沉聲說道。

    就是歷史中被袁紹一通責罵,背主投敵,最後被許褚斬殺的那個。許攸?江哲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古怪,因此人最後投了曹,江哲卻是忘記將此人說起了。

    「他到何處了?」

    李儒拱手說道,「荀尚書派人通令我等時,此人車馬已入許都,想必此刻,已在刺史府了吧……」

    「好吧,我此刻便前去見他一見,你二人便不用去了,各自準備一下,等我歸來,我有要事要與你等商議!」

    「要事?」

    「準備?」李儒與賈詡不免有些愕然。

    於是,江哲與李儒、賈詡粗粗交代了幾句,便步出了書房,也不曾帶著隨從,走至府門,正要吩咐下人準備馬車,卻望見外邊大雪已停,是故便罷了馬車之事,獨自一人走出府外。

    這東漢末年的雪,已是看了三次了,此次,便是第四次了……

    踏著皚皚白雪,江哲漫步在許都街道之上,打量著四周,附近的百姓行人見到江哲,紛紛恭敬地分立兩旁,江哲一一微笑頜首還禮。

    望了眼兩旁百姓,見其衣飾不缺,面上亦有紅潤之色,江哲心中微微有些欣慰,此處百姓何其純樸,若不能保其安定,又何以安天下?

    忽然,江哲猛地聽到一陣孩童嬉笑之聲,隨即便有一孩童與同伴嬉鬧著從巷中竄了出來,一不留神撞在自己身上,附近百姓皆是色變,暗道哪家孩子如此不曉禮數。

    未免其跌倒,江哲一把抓住那孩童衣肩,隨即蹲下身子,拍拍孩童腦袋笑道,「如此莽撞,若是跌到了怎生事好?」

    沒想到那孩童咯咯一笑,期期說道,「艾……艾……不懼,娘親與艾……穿了新衣,厚……厚實呢!」

    這孩子口吃?江哲有些愕然,打量了那孩童幾眼,心中微歎,生得如此俊秀,天公不作美……啊不,應該是先天疾病,關天什麼事,

    摸了摸孩童厚實的衣服,江哲心下滿意,點頭說道,「厚實便好,若是得了風寒,那就麻煩咯,好了,你且去與你同伴玩要吧,不過可要當心,莫要再撞到他人……」

    「艾……艾知曉了!」孩童點點頭。

    附近百姓盡數望著這邊,見江哲如此和顏悅色,心中更是欽佩。

    這位可是大漢司徒啊!

    江哲拍了拍那孩童腦袋,起身正要離開,卻見那孩童拽著自己衣角,是故疑惑問道,「還有何事?」

    「艾……」那孩童張張嘴,扯扯江哲衣角說道,「您是朝中大、大、大臣麼?」

    大、大、大臣?江哲心中有些好笑,咳嗽一聲點點頭說道,「算是吧!」

    周圍百姓發出一陣輕笑,當今三公不算大臣,那還有誰算大臣?

    「那……那請大人去看……看穎水……水可好?」

    「穎水?穎水怎麼了?」江哲蹲下身子,疑惑問道。

    「艾……艾去穎……穎水上遊玩耍時,看到上……上游結凍,冰層極……極厚,而河道甚……甚窄,若是待來……來年回暖,穎水解凍……」

    這不正是自己想與李儒、賈詡商議的事麼?

    打量了那孩童幾眼,江哲心中有些懷疑,疑惑問道,「誰說與你聽的?你父親?」

    沒想到那孩童搖搖頭,笑著說道,「艾……艾……艾沒有父親,只有娘親,也不是他……他人說與艾的,只是艾……艾心中這般想,可……可是沒人相信……」

    這孩子不同尋常!江哲當即心中便閃過一句話,輕聲說道,「好,此事我知曉了,明日便去穎水上游看看,對了,你叫什麼名啊?」

    「艾……艾……姓……姓鄧……」

    姓鄧……鄧艾,唔……鄧艾?!擊敗諸葛亮高徒姜維的鄧艾?江哲著實吃了一驚。

    「鄧艾,你……多大了?」

    「艾……艾九歲了。」

    九歲,世間真有神童?江哲為之愕然,猶豫時附近走來幾個當地百姓,對江哲恭敬說道,「啟稟司徒,此子自幼便失了父親,與其母相依為命,當初黃巾之亂時,他母親便攜子從他處遷居許都,已不下四五年了……」

    感情這小子來許都比我還早?江哲笑著看著鄧艾抓著自己衣角,對那幾名百姓說道,「此子居於何處?」

    或有百姓恭敬說道,「本是居城外,然而司徒仁慈,擴建許都,使得此地百姓皆有所居,是故居於城西偏僻之處……得罪之處,還請司徒海涵……」

    「呵呵,你等還以為我會呵斥他不成?」江哲玩味一笑,抱起鄧艾笑著說道,「鄧艾,你母親呢?」

    鄧艾還不及說話,附近百姓歎息說道,「此子自幼失父,其母一人將其養大,家中情況頗為艱難,不過在城中口碑極好,農閒之餘其母便在許都尋了一偏僻之處,做些買賣,以養家餬口,是故卻是無暇顧及此子……」

    「哦……」江哲點點頭,隨即對鄧艾笑道,「既然這樣,我與你找幾位大賢教你學識,可好?」

    「艾……艾……」

    「還不謝過司徒!」附近百姓皆勸道。

    鄧艾疑惑地望望左右,點點頭說道,「艾……艾謝謝過司徒……」

    「呵呵,」江哲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忽然聽到一陣馬蹄之聲,隨即便望見面前有一隻巡邏的兵馬至,為首一人高聲喝道,「諸位速速散開,我有要事!」

    附近百姓急忙散開,那將正要前行,忽然望見江哲,急忙下馬,叩地抱拳說道,「侄兒見過叔父!」不是陳到又是何人?

    「叔至,起來吧!」見他不曾對百姓無禮,江哲心中甚是欣慰,點頭喚他起身,笑著問道,「你如此急匆匆的,要去何處啊?」

    陳到苦笑一聲,走進一步低聲說道,「侄兒奉荀尚書之命前來,叔父,那袁紹使者在刺史府中等了已不下一個時辰了……」

    「哎呀,我竟將此事忘了!」江哲低呼一聲,隨即為難地望了一眼懷中的鄧艾,忽然心下一動,對鄧艾笑著說道,「我帶你去一處,怎樣,你可願意?」

    附近百姓一聽,皆有些動容,能被司徒看重,這……這可是天大的榮幸啊!

    只見鄧艾歪著腦袋,眨眨眼睛說道,「那有趣麼?有趣艾……艾就去!」

    「應該會很有趣吧……」江哲微笑說道。

    刺史府邸,客堂之上!

    許攸環視了一眼堂外侍候的下人們,隨即又望了一眼案上茶盞,胸口有些起伏不定。

    整整一個時辰,茶水上了足足十餘次,那江哲卻久久不見人影,如此怠慢,可惡至極!

    「砰!」恨得牙癢癢,許攸一把抓起茶盞摔碎在地上,正欲揮袖離,卻不料聽到身後有一人笑道。

    「閣下莫不是嫌棄茶水招待不周,故而拿茶盞洩憤?」

    許攸猛一轉身,指著來人喝道,「我主袁本初,雄踞四州,官至朝中太尉,此次好心遣我為使,欲與你等共謀大事,卻不想你等如此怠慢,我定要如實稟告主公:你等欺人太甚!」

    「哦?」來人面色自若,輕笑說道,「既然如此,閣下是欲現在便離開呢,還是歇息一日、明日其行呢?呵呵,依江某之見,閣下既然已經來了,若是就這樣回去,恐怕也是不好,未發一言便離開,閣下此行,意義何在?想必袁公聽聞此事,羞惱之餘,亦要怪罪閣下之氣量、不足以成大事,不若坐下,稍安勿躁,江某為閣下奉茶致歉如何?」

    「你!」許攸面色一滯,上下打量了來人幾眼,眼神漸漸凝重起來。

    「你……乃何人?」

    「呵呵,」來人微微一笑,拱手一禮,輕笑說道,「在下江哲!」

    在他身後,一名孩童拽著江哲衣角,探出半個腦袋,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許攸。

    哼!許攸面色微變。

    伶牙俐齒,口似懸河,好一個江哲、江守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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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十二月的許都(三)
   偌大一刺史府邸客堂,此刻寂靜一片,氣氛有些詭異。

    小鄧艾手捧一隻茶盞,坐在末位好奇地打量著堂中裝飾,隨即又將目光放到了堂中的那兩人身上……

    只見江哲微閉雙目,面色自若,安然端坐,忽然。咳嗽一聲,正當人以為他要開口說話之際,他卻逕直取過了案上的茶盞,輕抿一口。

    這該死的江哲,倒是悠閒地很啊!許攸瞥了對面的江哲一眼,再也沉不住氣,開口說道。「司徒方才說奉茶致歉,在下在此已不下半個時辰,卻不見司徒有所行動,呵呵,莫非是司徒誆我?」

    「誆你,我如何誆你?」江哲一副我很冤枉的模樣。

    「哼!」許攸冷笑一聲,放下茶盞,正襟危坐,口中徐徐說道,「那在下便等著司徒前來「奉茶致歉」!」

    死死抓著這點不放,這許攸也過於狂妄了點吧!望著許攸,江哲心中生出些許不滿。只見他輕笑一聲,揶揄說道,「哦?在下不是已經奉茶致歉了麼?」

    許攸眼神一凝。面色一沉,直直盯了江哲半響,冷哼說道,「敢問司徒此言有何憑據?在下在此端坐良久,卻是不曾見到司徒所謂的「奉茶致歉」啊……」

    「呵呵,」江哲搖搖頭,指著許攸案上茶盞說道,「那我且問你,你所飲之茶可是新上?」

    許攸順著江哲所指望了一眼,有些不解,點頭說道,「此乃司徒方才令下人所上……那又如何?」

    「這不就是了!」江哲理所當然說道,「既然足下親口證實,為何還要指責江某呢?」

    唔?許攸面容之上露出幾分疑色,凝神望了那茶盞半响,忽然心中一動,方才明白過來。

    原來此人說的是奉茶致歉是指叫下人重新上茶作為賠禮,卻不是指他親自前來奉茶致歉……

    好一個江哲!

    許攸恨得牙癢癢,只感覺胸內怒火中燒,一字一頓冷笑說道,「在下孤陋寡聞,至今才明白奉茶致歉原來是此等含義……司徒真乃高士,哼!」

    「咦?許兄何出此言?」江哲滿臉疑竇,詫異地望著許攸,隨即好似恍然大悟,輕笑說道,「在下明白了,在下明白了,原來許攸是在等……呵呵,不想許兄對此事如此耿耿於懷,也罷。未免有人說在下欺客,在下親自奉茶致歉又如何?」說著他正欲起身。

    好一個江哲。顛到黑白,如此下去旁人豈不是反倒要說我氣量太小?許攸只覺得胸腔氣脹,憤憤說道,「免了!在下這兩個時辰,喝的茶恐怕必我往常一日還多,卻是飲不下司徒這盞了!」

    「如此倒是可惜了,」江哲呷呷嘴,微笑著復身坐好,端著茶盞徐徐說道,「許兄啊。這茶對人體極為有益。頗有養身之妙,若是許兄不嫌棄,府上初購一些上好的茶葉,贈與許兄一些如何?」

    「司徒美意,在下心領!許攸雖不才,府上亦有主公賞賜的茶餅,卻不勞司徒如此掛心了!」許攸淡淡說道。

    「許兄此言差矣。」江哲搖搖頭,輕聲說道,「這茶葉與茶餅,雖說僅一字之差。然而其中,卻是相差甚多啊……」

    「兩者有何差……」許攸下意識問了一句,忽然醒悟過來,趕在江哲開口之前急急說道,「兩者有何差異在下今日卻是不想知曉!司徒辯才,在下拍馬不及。在下今日所來,乃是奉我主公之命,前來與曹公商議大事……」

    你不開口都能拖一兩個時辰,叫你開口還得了?許攸心中暗恨。

    「哦!」江哲應了一聲,卻見許攸望著自己久久不語,似乎想等自己開口詢問,心中暗笑一聲,放下茶盞正容說道,「不想許兄今日前來乃是要事要與我主商議,不如這樣,許兄且在此喝茶歇息,在下立即前去稟告我主……」

    「且慢!」不想江哲還未說完,許攸便出言打斷了江哲的話。

    你江哲把我拖在這裡已有兩個時辰,期間主公交代的話我是一句也未曾說,此刻你來句請你主公?要是曹孟德亦如你這般久久不來,我許攸今日怕是要將明年的茶都飲下了……

    對於江哲,許攸尚可揮袖而去,因為江哲是臣,然而對於曹操便不同了,若是許攸等不及便揮袖而去,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因為曹操是君,與他主公袁紹一般,是君主!

    勉強露出幾分笑意,許攸對江哲一拱手,笑著說道,「司徒乃曹公帳下重謀,名震四海。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許攸與司徒商議也是一樣。曹公日理萬機,許攸那是萬萬不敢打攪的……」

    「呵呵,」江哲呵呵一笑,撫了撫下巴上淡淡的鬍鬚,抬手說道,「如此,還請許兄示下,在下洗耳恭聽!」

    哼!許攸心中冷哼一句,望著江哲面上的笑容那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堆起幾分笑。淡淡說道,「在此之前,在下卻是有句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竊不知司徒可否之言相告?」

    「還請許兄直言!」

    撣了撣身上塵土。許攸正襟危坐,凝聲說道,「初入許都時,許某風聞,曹公帳下,或有小人進讒,言,欲起兵攻我主冀州,壞我兩家聯盟,敢問司徒,可有此事?」

    「哦?竟有此事?敢問許兄從何處聽聞……」江哲故作詫異地說了半句,忽然語音一變,古怪說道,「許兄於此刻說出,想必是別有用意,莫非許兄以為你在下進讒?」

    該承認之時你不承認,不該承認之時你瞎參合什麼?我有說是你麼?許攸心中鬱悶。只好拱手說道,「司徒仁義之名,在下素有耳聞,想必是不會顧你我兩家聯盟於不顧、行此不義之事,在下絕無此意,還請司徒明鑑!」

    「哦,不是說我就好……呵呵,許兄,喝茶,喝茶,哦,來人,上茶!」

    「不必,不必。」許攸連忙伸手止住江哲,如今莫說看見,就算聽到茶水兩字,他心中亦是犯嘔,是故急忙說道,「今日我主遣我前來,乃是有一要事!天色漸暗,我等不如先辦完正事如何?」

    「甚好,還請許兄示下!」江哲暗笑說道。

    「豈敢!」許攸深深吸了口氣,坐起拱手說道,「近日,我主聽聞曹公麾下治地洛陽被那賊子白波黃巾所取,心中大痛,我大漢歷時四百載,如今卻面臨這般局面,著著實實是那黃巾賊子壞我大漢江山社稷所致,如今,黃巾覆滅,這白波賊子卻仍佔據我大漢大好江河,圖謀不軌,我主心存安邦定世之心,欲與曹公共謀大事,一共將此撥賊子剿滅,以告慰我大漢歷代先帝,不知司徒意下如何?」

    江哲呷呷嘴,抬手說道,「願聞其詳!」

    許攸微微一笑。起身拱手說道,「我主的本意是,你我兩家各起十萬兵馬,曹公至兗州出兵,我主自并州出兵,你我兩家前後夾擊,那白波賊子,必定首尾難顧,如此大事可期!」

    「哦,袁公的本意是如此……那麼眼下呢?。江哲微笑問道。

    這江哲……許攸心中起了幾許凝重,遲疑半响方才說道,「司徒也知,我主所處之地。時常被烏丸賊子所襲,每逢入冬,此賊便攻我大漢關隘、殺我大漢百姓。凌辱其妻女、奪佔其糧榖,斷我大漢百姓生機,實乃天人共憤。是故我主起兵三十萬,征討烏丸。欲將此惡瘤拔除,不過聽聞曹公帳下有不少大賢進言,欲趁我主冀州空虛之際出兵襲之,呵呵……」

    「呵呵,」江哲亦是輕笑,搖頭說道,「子虛烏有,絕無此事!袁公行此大善之事,振我大漢之威,我等又豈敢犯天下之大不韙,引兵襲之?許兄多慮了。只不過在下有一點不明,既然袁公起兵三十萬討伐烏丸,又何以對我等言共謀白波黃巾之事,莫非袁公意欲兩面作戰不成?這可是兵家大忌啊,許兄胸懷百般韜略,為何不對袁公進諫一二……」

    說著,江哲似笑非笑地望著許攸,心中暗暗冷笑道,這袁本初分明是不安好心,且看你如何說!

    「司徒所言極是!」許攸點點頭,走至堂中對江哲一記大禮,面上露出濃濃笑意,徐徐說道,「在下與諸位同僚亦是這般勸的,天憐我主賢明,主公深思之後,便想出一個兩全其美之策……」

    「願聞其詳!」

    「是這樣的。我主如今兵力不支,不過糧餉足備;然而曹公卻有數萬得勝之軍、兵鋒正盛,可惜被糧榖所迫……」

    「呵呵,」江哲轉過身,見小鄧艾乖乖坐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面上未曾有半點厭倦。心中越發心喜,將他喚到身旁,復抬頭對許攸說道,「在下才識淺薄,放肆猜測一二,袁公的意思莫非是……我主出兵,至於錢糧之事,卻盡數由袁公撥給,可是如何?」

    「唔?」被江哲搶先說了一句,許攸有些發愣。

    盡數?若是你江哲別有用心,帶著那些兵馬與白波黃巾對峙數月,那要費我主公多少糧餉?許攸面容極為古怪,哂笑一聲,訕訕說道,「司徒果然是才智遠超世人……不過我主的意思是,撥出糧榖十萬……不,二十萬石。獻出曹公,以資助曹公復取洛陽,繼而剿滅此賊!」

    拍了拍小鄧艾的腦袋,江哲搖頭一笑,淡淡說道,「袁公好大的手筆,那剿滅白波黃巾之後呢?如何平分其治地?」

    「哦,此事我主也曾示下,西涼刺史馬騰馬壽成將軍,引兵襲司徒,雖有諸多不是,然而憐其乃朝廷命官,卻是不容韓遂如此放肆,是故,我主之意是。你我兩家隔河而治,曹公得長安、洛陽,我主取涼州……貧瘠之地。誅殺韓遂此賊,告慰馬將軍在天之靈!」

    「嘿!」江哲聞言樂了,哈哈一笑。

    許攸面色微變。狐疑說道,「司徒為何發笑?」

    江哲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袁公與我主乃是舊日至交,我平日還以為在這亂世中,恐怕舊日至交今日也會……呵呵,卻萬萬沒想袁公竟有如此胸懷,我主初失洛陽,袁公便如此心繫,助我軍二十萬糧榖,以討伐作亂賊子,可敬啊,可敬啊!」

    許攸微微一笑。朝北一拜,恭敬說道,「我主乃賢明之君,與曹公乃舊日至交,如今你我兩家又有盟約,理當如此……不知司徒意下如何?」

    二十萬石糧榖。確實是一份大手筆,不過因此惹得白波黃巾這一強敵與我交兵,這:十萬石糧食非但沉重,還燙手得很吶!看來這袁紹是嫌我軍如今太閒了,故意找點事情給我們做做,有意思……

    想罷,江哲故意苦笑一聲,搖頭歎道,「袁公厚情,雖說我軍初得勝,然而出兵卻有諸多不便,不說糧榖之事,軍中軍械亦有短缺,軍中戰馬,亦是……唉!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得寸進尺,這江哲竟如此不識好歹!許攸如何會不明白江哲話中含義?氣憤之餘平和說道,「這樣……那司徒之意便是說。我主非但要出那二十萬石糧榖,還要撥出諸多軍械、戰馬,方可使的曹公出兵咯?」

    「不敢不敢。」江哲微笑說道,「不需諸多,些許便可……只是不知袁公欲叫我出兵幾何?」

    你家出兵多少是你家的事,關我主什麼事?等等……這江哲的意思是……

    死死盯著江哲。許攸遲疑說道,「司徒之意莫非是。我主出得多少軍械戰馬,曹公便出多少兵馬?」

    「非也,如此厚顏之事,我等豈是做得出來?」江哲搖搖頭,伸出一隻手掌,隨即又一反覆,微笑說道,「袁紹只需出半數便可,而我等,出兵十萬!」

    半數?十萬?那不就是五萬?這……許攸面色一滯,待他望向江哲時。卻是望見了江哲眼中的笑意,心下頓時一沉,冷冷說道,「在下奉主公之命前來與閣下商議大事,不想閣下百般調戲,哼!」

    江哲朗朗一笑,拱手說道,「許兄此言差矣,在下這不是誠心與許兄商議麼?」

    「軍械戰馬何其貴重,司徒不會不知,叫我主取出五萬軍械、戰馬,此非調戲又是何意?」

    「許兄大才,江某竟然有半分不敬,只是這二十萬石糧榖雖多,於戰事之助卻無軍械、戰馬來得重要,不如這樣,二十萬石糧榖袁公且不必出了,只需出些軍械、戰馬亦增我軍威勢,如何?」江哲笑著說道。

    許攸深深望了一眼江哲。徐徐搖頭,正色說道,「四十萬!」

    江哲一聽,為之動容。然而他卻不是為這四十萬糧餉動容,而是為袁本初捨得出四十萬糧榖而動容!

    袁本初貪財好利。不知是何人能說動袁本初拿出三分之一的糧榖為求我軍與白波黃巾交兵?

    「四十萬,真乃天大的手筆!」江哲輕笑一句,如此一來,自己倒不好再厚顏說些什麼了。

    「司徒意下如何?」許攸見此心中暗笑,緊逼追問道。

    江哲心下有些遲疑。兩家如今仍有盟約在,對方出如此巨資,若是自己再為無禮倒是也說不出去,但若是自己直接喝破對方圖謀,又恐惡了兩家關係……不行,不能我親口回絕。

    猶豫一下,江哲忽然望見了身邊的小鄧艾,面上露出幾分微笑,輕聲說道,「小鄧艾,你說有人送我等一大禮,我等當收不當收?」

    「唔?」許攸面色一滯。狐疑地望向小鄧艾。

    「艾……艾……以為不當收!」小鄧艾結巴說道。

    許攸心下一沉,而江哲卻聞言一笑,循循問道,「為何不當收?」

    小鄧艾聞言,極為認真的說道,「艾……艾娘親有言,不受不……不義之財,他人以錢……錢財誘我,必有圖……圖謀!」

    「好好,說得好!」江哲點點頭,隨即瞥了一眼許攸。

    只見許攸面色凝重。直直望了小鄧艾半響,遲疑問道,「這位是……令公子?」

    江哲微微一笑,拍拍小鄧艾腦袋說道,「呵呵,若是我子能像他一般,那就好咯!」說罷,他面色一沉,望著許攸喝道,「許子遠,六歲小兒亦知之事,你欺我不知耶?」

    「司徒何出此言?」首次見到江哲安怒,許攸心中一顫,拱手說道,「我主誠心曹公共謀大事,天地可鑒,如今我主願資助曹公四十萬糧餉。共謀討賊,光復漢室。司徒卻認為我等居心叵測,如此天理何在?」

    「哦……那就是我誤會咯?」

    「正是!」許攸拱手一禮,正容說道,「為彰我主誠心,許攸動身前來許都之時,那四十萬糧餉已徐徐運出,不日便可運至許都!」

    什麼?江哲為之色變,猛然坐起。

    只見許攸面色自若。淡淡笑道,「司徒可是被我主誠心所感?」

    江哲未及答話,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首一望,卻見荀彧急匆匆走入堂中。

    「文若?」江哲詫異喚道。

    對江哲使了一個眼色。荀彧對許攸一拱手,笑著說道。「這位想必便是袁公帳下重謀許攸、許子遠吧,久仰大名!」

    「豈敢豈敢!」許攸此刻正得意著,拱手拜道,「不敢不敢,閣下是?」

    「在下荀彧、荀文若!」

    「哦,原來是荀尚書,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荀彧輕笑一聲,隨即告罪說道,「司徒江大人如今奉主公命,掌管三州事務。如今正巧有一大事要通報與他。不知許兄可否稍等片刻,容在下將要事稟告?」

    許攸心中一動,回視江哲似笑非笑說道,「既然司徒有要事,便且去吧。只是莫要如方才一般。叫許攸好等便可……」

    荀彧淡淡一笑,對江哲點頭示意。

    江哲意會,緩緩起身。笑著說道,「看來許兄對方才之事猶是不能釋懷啊,兄且放心,在下去去便來……」說著,帶著小鄧艾向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卻是轉身,望了一眼許攸得意的面龐,低喝道,「來人,上茶好生招待著,不可怠慢!」

    「是,大人!」侍候在旁的府中下人恭敬應命。

    「……」頓時,許攸面色頓變。

    兩人……三人來到府中一偏僻處,見左右無人,荀彧皺眉說道,「守義,方才我得東郡夏侯將軍急報,言袁紹運糧榖十餘萬石已至東郡,夏侯惇將軍不明就裡。不敢放行,是故急報我處,我亦是不解。敢問守義,你可知曉?」

    江哲猶豫一下,遂將方才許攸所說一一說出,只將荀彧聽得面色大變,點頭連連說道,「對對。正是如此,袁紹揚言欲助我等四十萬糧餉作為討白波黃巾之用,在兗州傳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是被張白騎聽到,還真以為我等欲起兵討他,那就……唉!

    如今兗州上下皆以為我等欲起兵討賊,是故袁紹按約送糧至……收,則惡了張白騎,不收……則失信天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這……唉!如此高深之計,不知是何人獻於那袁紹!」

    「當真送來了?」江哲面上亦有些驚色,忽而問道,「送了多少?」

    荀彧輕歎一聲,苦笑說道,「上兵伐謀,依愚兄之見,既然袁紹欲行此計,恐怕這四十萬糧榖顆粒不少,我方已與仲德等人商議過,他們亦是拿不定主意,守義。如今統領三州事務,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江哲沉吟半響,忽然斬釘截鐵說道,「收!」

    「收?」荀彧面色愕然,焦急說道。「收了恐怕要惡了張白騎!」

    「收,為何不收?」江哲冷冷一笑說道,「我要拿這糧榖去助那袁術一臂之力!」

    「唔?」荀彧面色一愣,隨即釋然,微笑說道,「不錯,我亦欲如此。不過袁紹那面……」

    「出兵就出兵咯!」江哲淡淡說道,「張白騎奪我洛陽,這筆賬遲早要討回來,惡了他又能如何?且勞煩文若發令陳留守將曹仁將軍,叫他於中牟屯五萬兵,唔……從許都調三萬兵過去,不可弱了官渡、陳留守備……」

    「屯兵中牟?」荀彧為之愕然,細細一想卻是明白過來,面上卻是露出幾分笑意。詼諧說道,「不想守義如此仁義之士,亦如此狡滑……啊不,智謀深遠,愚兄拜服!」

    江哲微微一笑,既然你袁本初叫我等出兵討伐張白騎,那麼我等就出兵討伐,不過聚集大軍總要有些時間吧……

    「事不宜遲,」荀彧正色說道。「我這就回去通令夏侯惇、曹仁兩位將軍,守義且費些心事,莫要叫裡面那位小覷了我等!」

    「文若放心。我向來……不喜吃虧!」

    「哈哈!」荀彧聞言大笑。忽然望見了江哲身邊的小鄧艾,頓時詫異問道,「這……這位是……」

    江哲微微一笑,指著小鄧艾說道。「此子姓鄧名艾,聰慧過人,日後不可限量。我欲使他拜文若為師。敢問文若……」

    「拜我為師?」荀彧面容古怪地望了眼小鄧艾,見他躲在江哲背後偷偷望著自己,面相俊秀,神采奕奕,心下頗喜,拱手說道,「守義所托,愚兄豈敢推卻?只是近日愚兄事務繁忙,卻是顧不上他了……你呀你呀。統帥三州卻是不見你蹤影。將此間諸多事皆是推給愚兄……」

    「咳,」江哲自知理虧。自是有些尷尬,咳嗽一聲訕訕說道。「這不能者多勞嘛,額,小弟便不耽誤兄長寶貴時間了,告辭……」說著,拉著小鄧艾趕緊走人。

    「嘿!」荀彧哭笑不得,搖搖頭望著江哲離去的背影,隨即重重歎了口氣。

    「袁本初昏庸,奈何其下有名士相佐,唉!」

熾天使(九級)

凝望蒼穹悲千古,俯瞰神州傾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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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8:31:43 |只看該作者
與此同時,刺史府內!

    許攸正愣神望著府上下人恭敬地奉上茶水,聽著他說「大人請慢用」,頓時就感覺腹中一陣翻滾。好不難受。

    這江哲不會存心又要晾我一個時辰吧?對此,許攸極為懷疑。

    自古以來,主人奉茶。若是賓客一口未飲,這便是對主人的不敬,然而如今,許攸雖不想落下個不敬的妄名。卻亦是不敢再喝了……

    強忍著腹中不適勉強飲那一口。那下人便畢恭畢敬前來添滿,望著那下人恭敬的模樣,許攸是有苦難言啊。

    「咳,」咳嗽一聲,許攸指著那下人說道,「這個……貴府的茶,確實好極,不過在下不善茶事。嗯。這個……就不必再添了,留與他人吧……」

    那下人面色一驚,跪下惶惶說道。「這位大人,可是小的侍奉不周?」

    「不干你事……」許攸猶豫了半響,舔舔嘴唇遲疑說道,「我的意思是,飲完了此次準備的。就莫要再去新添了……」

    「是是……不過方才司徒吩咐之後,小的著人預備了三壺……」

    「什麼?」許攸面色微變。驚呼一句,隨即自知失言,咳嗽一聲對那下人說道。「司徒方才言去去便回。如今已過了足足半個時辰,唔,勞煩你且去看看……」

    「是,小的遵命!」那下人恭敬一禮,蹬蹬蹬跑了出去,然而待跑出堂外,他望了一眼堂中,卻逕直走入了不遠處的一間屋子。

    「如何?」只見屋內那人手捧茶盞淡淡問道。

    「啟稟司徒,那人已是有些坐不住了,遣我前來呼喚司徒!依小的之見,此人還能支撐片刻……」

    嘿!這許攸倒也能耐。喝了一下午的茶,竟還能坐得住!江哲淡淡一笑。輕聲說道,「你且再去,好生侍候著,若是他意欲離開……你知道怎麼做麼?」

    「是,小的明白!」那下人恭敬一禮,隨即又遲疑說道,「只不過小的回去如何對答,還請司徒示下。」

    「唔……你就說我與荀尚書正在屋內商議,從旁還有諸位大臣。爭辯不休,決定不下。見此,你不敢打擾,故而退回!」

    「是,小的明白!」那下人面上露出半點狡黠之色,緩緩退去。

    「司……司徒……」

    「唔?」江哲面色一凝,轉首對身旁的小傢伙說道,「你叫我什麼?」

    「司徒……」

    江哲微微一笑,撫摸著小傢伙腦袋說道,「莫要喚我司徒。嗯。你就喚我叔父吧!」

    「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方才你見的那位,可是尚書令荀文若,才智超群。世間罕有能及者,我讓你拜他為師,還能當不起你一聲叔父?」

    「艾……艾謝過司……叔父!」

    聽著孩子說話可真吃力。江哲笑歎一聲,誰能想到這口吃如此的孩童日後竟能擊敗諸葛亮高徒姜維呢?世間之事,難以捉摸……

    「叔父?」

    「唔?」江哲醒悟過來。見小鄧艾滿臉猶豫地望著自己,詫異說道,「小傢伙,怎麼了?」

    「叔父,艾……艾聽聞娘親言。不可……不可與他人為難。恐遭禍事,為何叔父要怠慢那位大……大人呢?」

    「呵呵,」江哲微笑著點點頭,拍拍小鄧艾肩膀說道,「說得對,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然而叔父可不是怠慢他,此乃計也,那位大人,許攸、許子遠。亦是深謀多智之輩,如是叔父我現在便出去與他商談,必被他看破;這個人吶,只有在匆忙之時,才會有破綻……叔父便是要等他露出破綻巴時……你明白了麼?」

    「哦,艾……艾好似明白了,又好似不……不明白……」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哪來的好似明白、好似不明白?」

    「……」

    「額,不……不明白……」

    正與鄧艾說著,江哲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輕喚。「司徒……」

    「進來,」江哲喚入來人,正色問道,「如何?」

    只見那下人笑著說道,「司徒,府中那位坐不住了。此玄正被小的暗中使人苦苦拖住。小的託言前來通報司徒,故而脫身……」

    「做得好!」江哲猛然起身,拉著小鄧艾朝府上客堂走去,遠遠地,他就望見許攸一臉苦色,被一跪在地上的下人死死抓著褲腳難以脫身,心中暗笑。

    「大人啊,若是你此刻走了,回頭司徒回來,一見大人不在,必要責罰於我等侍候不周啊,大人……」

    「是啊,大人。還是可憐可憐我等,等司徒回來再離去吧……」

    一幫下人將許攸團團圍住,跪地苦苦哀求。

    許攸只覺得腹中漲不可言,實欲當即便去,又被此些下人苦苦拉住,然而他們卻無半點失禮,相反卻是恭敬異常。若是無故喝退,必有旁人言自己狂妄無禮……

    這該死的江哲!許攸心中深恨,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一抬眼便那江哲正一臉愕然地朝自己走來,口中詫異說道,「這……這是為何?許兄,莫非是府中下人招待不周,惹惱了許兄?」

    許攸強忍著腹中不適,訕訕說道,「那倒不是,府上下人自是招待頗周。只是我見天色漸暗,故而告辭……」

    「這便是許兄的不是了,」江哲微微一笑,上前對許攸說道,「我等得袁公如此大禮。還未報答,如何肯放許攸前去?如此豈不是欲叫天下人言我等的不是?」

    許攸深深吸了口氣。死死憋住腹中不適,淡淡說道,「曹公只需出兵,便……便可!」

    「這怎麼行!」江哲擺擺手,急切說道,「既然袁公與我等如此大禮,那麼在下自然要與許兄說一說出兵之事……」

    「今日天色已暗。不如明日再言此事吧……」許攸聞言有些遲疑。

    「不可不可。兵貴神速,早些商議早些出兵,也早些好叫袁公安心啊……」江哲玩味說道。

    「那……那好罷……」

    「好好,」江哲心中暗笑,轉身對那數名下人使了個眼色,低喝說道,「爾等還去速速前去準備酒席?」

    「是!」

    「別別,」許攸急忙喚住下人,猶豫說道,「酒席便免了吧……哦,在下方才想起此行隨從俱在驛站,待我回去一趟……」

    「我等邊飲邊商議大豐,豈不快哉?至於許兄隨從,徐兄且放心!」說著江哲轉身對下人說道,「許兄之隨從仍在驛站,亦不可怠慢!」

    「是!」下人們應命告退。

    「許兄請!」

    「請……請……」

    片刻之後,下人便將菜餚酒水呈上,許攸一望菜餚。見菜多有湯汁,面上苦色更甚。

    端著酒盞,江哲笑著說道,「許兄請!」說罷。一口飲盡。

    只見許攸直直的望著杯中美酒,忽然一咬牙,掩手飲畢,隨即將酒盞倒覆。

    「許兄這是何意?」江哲心中暗笑,故作驚愕問道。

    許攸勉強坐起,拱手說道,「在下不擅飲酒,淺淺幾杯,怕亦是不支,再者,在下奉主公之命前來與諸位商議大事,豈能因酒勿事?」

    「許兄此言大善!」江哲微微一笑,隨即一整衣衫,正容說道,「方才我與諸位大臣商議,商議起兵之事……」

    「如……如何?」許攸眼神一緊,坐起之間卻猛感腹部壓迫更甚,急忙又坐下。

    「許兄莫要著急。容我細細說來,」只見自斟一杯,徐徐說道,「我等商議良久。決定勸我主出兵!」

    「如此便好……」許攸長長鬆了口氣,隨即面色微變。

    「許兄?」

    「哦……司徒莫要在意,在下自從便有此疾,不能飲酒……」只見許攸滿頭冷汗,訕訕說道。

    「呵呵,許兄真乃高義之士,如此在下便直言了!」

    「請司徒示下!」

    「我等的意思是。自汜水關起兵,兵馬大約七八萬。不過許兄也知,我軍連年征戰,軍中軍械、戰馬不支,這便是方才在下向袁公……呵呵,厚顏、厚顏……是故在此期間,我軍需要在中牟休整一二……」

    只見許攸冷汗直冒,點頭說道,「是極、是極!既然如此,在下就此歸去,靜候佳音!」說著便欲起身。

    「許兄莫急。」江哲急忙喚住許攸,笑著說道。「還有一事……」

    許攸深深吸了口氣,沉沉說道,「請講!」

    「此事說來慚愧。白波黃巾佔據長安、洛陽,兵甲數十萬。一時之間難以圖之,再者。袁公如何厚情,是故,方才我商議,欲勸說我主將虎牢關贈於袁公。一來遏制賊子勢力,二來嘛,若是我軍倘若不支,袁公亦可支援一二……」

    「虎……虎牢關?」許攸面色一凝,欲要細想,卻只覺腹中不適越來越甚,強忍說道。「如此要地,曹公捨得?」

    江哲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四十萬糧餉袁公都捨得,區區一虎牢關,我主為何捨不得?」

    許攸粗粗一想。心中暗暗說道,主公本就對虎牢關垂涎甚久,如此倒也是好事,只不過……

    「如何交割?」

    「呵呵」江哲端著酒盞,微笑說道,「我即刻統令虎牢關守將鍾繇鍾大人,令其移軍汜水關,袁公只需著人接收此關便可。只不過關中輜重糧草……呵呵。抱歉。這個我等卻是要帶走……」

    「此事能理解,」許攸點點頭,拱手說道,「曹公真乃天下明君,知恩圖報,在下甚是欽佩,若是無事,在下便先且告退了……」

    「許兄且稍等片刻。未免白波黃巾得此消息,扮作袁公兵馬詐取虎牢關,我這已寫下兩份書信,待你我二人分別署下名諱,一份要上呈我主,一份便由許兄待回,他日,袁公只需持此書信至虎牢關,鍾大人便將虎牢關贈於袁公……」

    「好好!」許攸憋得滿頭是汗,連連叫好。

    「來人。筆墨伺候!」江哲當即喝人將兩份書信呈上。

    許攸無暇細想。急忙起身上前,深吸口氣,細細將書信對比一二,見信中所述皆乃實情,點頭從下人手中取過筆來,注上名諱。

    江哲微微一笑。亦起身將自己名諱書寫信上。

    抓著一份書信。許攸急急說道,「如此大喜之事。許攸要即刻稟告主公,故而不能耽擱了,還望司徒恕罪!」

    「許兄自便即刻!」

    許攸微微一拱手,急急忙忙望府下奔去,見此,江哲搖搖頭暗笑一聲,隨即正色吩咐左右道,「叫滿(寵)大人速來見我!」

    「是!」

    聽聞江哲相召,滿寵不敢怠慢,急忙方才手中公務前去。

    「司徒!」

    「勞煩伯寧親來,不知伯寧可知曉袁紹送糧一事?」

    滿寵微微一笑。拱手說道,「此事下官已從荀尚書口中知曉。不知司徒召我,可是為此事?」

    「正是!」江哲點點頭,將手中書信交與滿寵,正色說道,「你即刻派人傳播消息。就言袁紹欲與我軍共謀張白騎,尤其是司隸,務必要趕在袁紹細作之前將此事傳至人人皆知!」

    滿寵細細一看江哲遞來書信,尤其是那幾個破綻之處,面色頓時一展,笑著說道。「司徒高明,下官這就去……只是,張白騎會信嗎?」

    「他若是能信袁紹的,為何不能信我等的?再說了,此事我等可有誆騙於他?」

    「不曾!司徒高明。下官這便去!」

    天色已深。許攸卻拽著江哲的書信坐在驛站屋內。如今回頭一想,他卻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了,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大人。大人,」忽然屋外傳來一聲大喊。

    許攸起身打開房門,見是自己隨從,皺眉喝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何事?」

    「恭……恭喜啊大人!」只見那隨從滿臉喜色說道。

    「恭喜?」許攸狐疑問道,「何來喜事?」

    那隨從露出幾分疑惑之色,詫異問道,「大人不是與那江哲爭辯得勝,收得一座虎牢關麼?」

    「你……你如何知曉?」許攸面色大變。

    「這……許都城都傳遍了,說是主公與曹公共謀白波黃巾賊子,主公贈曹公糧餉四十萬,曹公贈主公虎牢關,兩家相約同謀黃巾,一處出兵汜水關,一處出兵虎牢關,同圖大事……」

    「什麼?」許攸大喝一聲,急忙轉身取過江哲書信,細細一看。

    今得袁公贈糧四十萬,作為討賊之用,我主為感袁公厚情,將虎牢關轉贈袁公,兩家就此立下討賊之約,待於中牟休整之後,我主便先行出兵,剿滅逆賊以安社稷!江哲!

    「先行……先行……」許攸喃喃念叨幾句,忽然大呼道,「糟了,我失察,中江哲之計了!」

    等等!

    許攸震驚之餘,又想到一事,問隨從道,「可有傳言曹軍出兵幾何?於中牟休整幾日?何時出兵?」

    「這……」那隨從猶豫一下,搖頭說道,「這倒未曾……」

    這該死的江哲!許攸面色慘白。

    與此同時。幽州范陽!

    望著遠處隱隱約約、連綿不絕的古長城,袁紹微歎一口氣,對左右謀士說道。「用整整四十萬糧餉,換張白騎與曹操交惡,是否有些……」

    「主公心痛了?」袁紹身後,一青年朗笑說道,「兵法有雲,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如今曹孟德諸事戰罷,而主公卻引軍至此,若是不予他一些事做做。一個不好,呵呵……用區區四十萬糧餉,換來曹孟德不得安生,統以為。天下便宜之事,莫過於此!」

    「士元所言極是!」隨軍的沮授亦笑著說道,「若是主公取下烏丸,取其戰馬充入軍中,那區區四十萬,何足掛齒?只是士元啊,你此計可是叫元皓極為心疼啊……」

    「哈哈。」那青年儒生朗朗一笑,拱手說道,「他日我定會親自向田別駕告罪!」

    「好了,」袁紹深深吸了口氣,將那四十萬糧餉拋之腦後,正色說道,「孟德帳下人才濟濟,單說守義……唔,單說江哲,恐怕不難看出士元此計,如此我等當是要速速解決烏丸!士元,你當初言破烏丸乃在覆手之間,如今卻屢屢勸我莫要進兵,這是為何?」

    「主公。如今蹋頓手中仍有萬餘兵馬,不到山窮水盡,他又豈會真心歸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若是主公不能掌握烏丸,在下又豈敢叫主公出兵助那蹋頓?」

    「你的意思是……」

    「草原上有斥候來報,烏丸三王兵馬與蹋頓相邀,半月之後戰於右北平。我敢斷定。蹋頓必遣使前來,不!他必親自前來……」

    「報,」話音剛落,遠處便有一袁兵疾步走來,口中呼道,「主公,烏丸單于蹋頓親自前來,此刻亦至營中轅門等候……」

    「……」袁紹面色大驚,驚異不定地望著那青年儒生。

    此子……恐怕不在下那江哲之下……幸甚!幸甚!

熾天使(九級)

凝望蒼穹悲千古,俯瞰神州傾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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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8:37: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章 十二月的許都(四)
    建安二年十二月中旬。天寒地凍。

    秦川之上,張白騎率八萬黃巾力士與韓遂對峙,只待來年回暖,便揮軍西北,奪下涼州。

    同時,張白騎亦在時刻注意這身旁兩大諸侯的動靜,這裡說的可不是韓遂、張魯之流,而是佔據河北、坐擁冀、青、幽、並四州,實力最為強勁的袁紹、袁本初,以及實力僅此於袁紹,雄踞兗、豫、徐近三州的曹操、曹孟德!

    「鄰人過於強勢,這可並非是一件好事……」望著遠處的韓遂大營,張白騎笑著說道。

    「少帥,」白波黃巾大將郭太哈哈一笑,大咧咧說道,「那曹阿瞞也見有少帥說的那般厲害。我等奪了他洛陽,別說派個使者前來。竟然連一句話也不敢吭聲,哈哈,如此膽小怕事之人,何足掛齒?待來日我郭太親自上陣,取了曹阿瞞狗頭呈上!」

    「哼!」張白騎笑哼一聲,瞥了一眼郭太淡淡說道,「到時候可別是你自家的頭顱被人呈上獻於那曹孟德才好……」

    「這……」郭太面色一滯,久久說不出話來。

    環顧一眼四周,白波黃巾中有勇有謀,深得張白騎信任的彭脫上前說道,「少帥,末將有一事不明,不知少帥可否……」

    「說!」張白騎望著遠處,鏗鏘說道。

    「是!那恕末將斗膽了,」彭脫抱拳告罪一聲,沉聲說道,「我見少帥似乎對曹阿瞞頗為忌憚,這……」

    「放肆!」張白騎心腹、驍騎統領王當大喝一聲。

    「唔!」伸手止住王當。張白騎轉身望了一眼眾將,徐徐說道,「曹孟德,確實不可小覷。不過我卻是並非忌憚此人,世間或有六人叫我為之忌憚,然而卻獨獨不是這曹孟德!」

    「六……六人?」眾將愕然,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六人……」只張白騎深深歎了口氣,抬頭望著天宇凝重說道,「我雖盡得我師大賢良師真傳。然而說句不敬的話,師尊在世之時,仍是無法將那三卷六策天書盡數研究透徹,是故我亦不知天書全貌;如今大亂已至,六冊天書分散各處,便有六人讓我難以釋懷。雖說我六冊天書皆習得一二,卻是不得精深,若是遇見此六人……恐怕……」

    「少帥的意思是……」白波黃巾大將韓忠抱拳狐疑說道,「曹阿瞞帳下,有一人得此天書?」

    「是極、是極!」張白騎點點頭,隨即眼神微變,徐徐說道。「曹孟德麾下那人,正是我最為忌憚之人……」

    「此人是誰?」眾將急色說道。

    張白騎望了一眼心腹愛將廖化,廖化頓時會意,沉聲說道。「此人如今位列三公,掌兗、豫、徐三州事務,精通兵法……」

    「此人莫非是……江哲!」白波黃巾大將劉石震驚說道。

    眾將對視一眼,默然不語,那傢伙可是將西涼馬騰那三萬鐵騎殺得一乾二淨呢,一個活口也沒……

    「各位懼了?」張白騎背對著眾將,微笑說道。

    眾將對視一眼,深深吸了口氣,抱拳說道,「若是此人敢來,我等定將他頭顱斬下,獻於少帥!」

    「呵呵,」張白騎苦笑一聲。心中暗暗說道,若是奇門遁甲是那般容易對付的,我早早便出兵虎牢關了,前次還寄望於那司馬仲達能誅得此人,是故引兵奪下洛陽。這下好,此人果然不死,唉!貪念所致,一念之差……

    如今之計,唯有速速攻下西涼,方可不懼江守義!

    見張白騎不說話,眾將倒是越說越起勁了,更有甚者,竟要當即引軍直驅許都,砍下江哲頭顱。

    廖化見此,搖搖頭,上前一步對張白騎低聲說道,「少帥,末將一直未能明白,為何當初少帥要著我將那《奇門遁甲》天書給了那江哲呢?如若不然,竟有今日之難?」

    張白騎身旁的王當聽得愕然,什麼?天書竟然是少帥給了那江哲的?這……

    「唉,我何嘗不想將此天書據為己有,」張白騎長長歎了口氣,負背雙手搖頭說道,「一來,此乃我師尊大賢良師遺命,誰敢不從?!再者,天書,何為天書?便是世人難以揣摩之奇物,難以揣摩啊……當初我稍稍對它有了一絲貪念。心中便有警覺:若是我將此奇物佔據,必遭禍事!是故我立下誓言,將此物贈於那江哲,以換得觀天書兩頁,作為回報……」

    「兩……兩頁?」王當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精彩,舉著兩根手指面容古怪說道。「這……這少帥也太吃虧了吧……」

    「你以為做買賣?」張白騎樂了,拍拍王當肩膀說道,「就算只觀兩頁天書,我亦受益匪淺……卻不曉得那江哲習得如何……江哲兵謀,我自思不遜此人,但若是此人以天術大法謀我,我無法抵擋,這便是不欲與之為敵的原因,若是斷我一人氣運還好,然而倘若絕了我黃巾僅剩的氣運,叫我如何告慰師尊在天之靈……」

    「這!」王當滿臉猶豫。憤憤說道,「那我等豈不是要步步被此人制約?」

    「那倒不會,」只見張白騎面上露出幾分玩味的笑意,輕聲說道,「嗯……大概還有十餘日吧。十餘日之後,就算江哲有斷我黃巾氣運之心,亦無斷我黃巾氣運之力,除非他敢犯天下事大不韙……呵呵!」

    「少帥已有妙計?」廖化驚喜問道。

    「哼!」張白騎笑哼一聲。隨即面容一變,指著遠處韓遂大營說道。「此事我自有定論,如今之緊要,便是攻下西涼!」

    王當與廖化對視一眼。抱拳喝道,「末將願為先鋒,踏平此營!」

    「不急不急,」張白騎淡淡說了一句,眺望著遠處冷冷說道,「韓遂,匹夫也,豈能擋我?如今寒冬,征戰不易,待得明年春暖,韓遂五萬軍,皆成薺粉!」

    王當與廖化相識一笑。

    「報!」就在此時,一聲通報響徹此間。叫眾將為之安靜下來。

    疑惑地轉身,張白騎望著那氣急匆匆的黃巾傳令兵問道,「何事如此驚慌?」說著,揮揮手吩咐左右遞上一碗酒水。

    「多謝少帥!」那黃巾接過酒水一飲而盡,一抹嘴角急聲說道,「孫(夏)將軍派小的來報。袁紹與曹操合謀,欲各起十萬兵馬討伐我等!」

    「什麼?」張白騎面色微變,眾將亦是震驚。

    急步上前,張白騎扶起那黃巾,急急問道,「竟有此事?他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那斥候一抱拳,恭敬說道,「啟稟少帥,此事已傳遍洛陽等地,言袁紹欲起兵十萬。從虎牢關殺出;曹操亦出兵十萬,從汜水關殺出!是故孫將軍急急令小的前來稟告少帥!」

    「好膽!」驍將彭脫大喝一聲,對張白騎抱拳說道,「少帥,末將請命。只需三萬兵馬。定將袁紹、曹操殺得片甲不留!」

    其餘眾將亦紛紛請命。

    「等等,稍安勿躁!」張白騎喝止彭脫,心思縝密的他細細一想,卻是感覺有些不對,轉身對那黃巾疑惑問道,「虎牢關……不是由曹孟德帳下將領鍾繇把守麼?莫非袁紹欲借道虎牢關?這袁本初有這等膽量?他就不怕鍾繇關閉此門,叫他有進無回?

    再者,曹孟德亦不敢如此輕易便放袁紹大軍入關吧?萬一袁紹行假道伐貌之計……不可能啊,曹孟德帳下人才濟濟,再說還有那江哲,不應當想不到此事吧?」

    「並非如此少帥!」那黃巾抱拳解釋說道,「是袁紹用四十萬糧餉從曹操手中換來了虎牢關!」

    「什麼?」頓時。張白騎面上啼笑皆非,哂笑說道。「我方才不曾聽錯吧,袁本初用四十萬糧餉換了一個虎牢關?這袁本初是帳下無人還是怎麼著?」

    「少帥此言何意?」驍將彭脫疑惑說道,「虎牢關乃洛陽屏障,若不是少帥不准。我等早早便起兵奪下此關了,如今被袁紹佔得先機,少帥卻言袁紹帳下無人。這……末將不解!」

    「不解,不解得好!不解就說明你仍要苦研兵法!」張白騎笑喝一句,隨即環視四周正色說道,「對我等而言,那袁紹如今是佔得先機!虎牢關對於我等,亦或是袁紹,都大為有用,我等得之,便不懼河北;若袁紹得之,便可染指洛陽;然而此間,卻是獨獨對曹操無用!用四十萬糧餉從曹操手中換來一座對其可有可無的關隘,解了曹操糧急之憂,你等說這袁紹是否短智?其下是否無人?」

    「哈哈!少帥所言極是,少帥英明!」眾將哈哈大笑。

    「呵呵!」張白騎亦有少許得意,轉身對那黃巾說道,「袁紹與曹操兩路兵馬。如今到何處了?」

    「仍未出關!」

    「什麼?仍未出關?」張白騎為之愕然,追問道,「孫夏將軍可曾派人出城探查?」

    「有!」那黃巾一點頭,抱拳說道,「孫夏將軍探得,曹操在中牟屯兵十萬,欲待休整之後便與出兵,只不過那袁紹倒是沒有動靜……」

    張白騎一聽,心中更加懷疑,喃喃說道,「曹孟德帳下,善戰之人,首選江哲……江哲用兵,向來講究「兵貴神速」,攻敵之不備,不應當在中牟耽擱啊……若是此刻他引軍襲洛陽,洛陽的孫夏雖說有五萬兵馬,亦是難以支撐,怪哉,怪哉……除非……除非江哲根本就不打算出兵,」

    「少帥?」見張白騎喃喃自語,王當擔憂詢問道。

    「無事,無事!」張白騎搖搖頭,皺眉對他黃巾說道,「孫夏將軍是否確定,是袁紹用四十萬糧餉換得虎牢關,以及他們兩家聯合攻我等之事?」

    「這……」那黃巾遲疑一下,猶豫說道,「此事有些蹊蹺,先是傳言袁紹用四十萬糧餉換來虎牢關,與曹操相約一共討伐我等,隨即又從兗州那邊傳言過來。說是袁紹資助曹操四十萬糧餉,作為討伐我等之助……」

    「竟有此事?」張白騎滿臉疑惑,來回踱了幾步,忽然面上疑色一消,大笑道,「原來如此!並非是是袁紹帳下無人,乃是曹操麾下謀士更勝一籌啊!哈哈。傳令洛陽守將孫夏,好生把守洛陽,不必擔憂,我思曹操必不會起兵。若是要在意,他便多多在意下虎牢關動靜,若是曹袁兩家交割關隘時有機可趁,便於我奪下此關,我重重有賞!」

    廖化聞言。猶豫勸道。「少帥,若是在此刻奪此關隘。豈不是惡了袁紹、曹操兩人?此事恐怕不妥啊……」

    「哼!」張白騎抬頭望了一眼天色,玩味說道,「或許曹操帳下有人真巴不得我們前去呢……袁紹有害曹之心,曹操亦有謀袁之意,然而兩家卻是盟友,此事當真有趣至極!」說完,他回首望了一眼遠處韓遂大營,沉聲說道,「眾將聽令,通令全軍,今夜……便將此營寨拿下!」

    「這……」廖化面色一變,急切說道,「少帥,你方才不是說待來年春暖之際,再與韓遂交兵麼?少帥對那韓遂,亦是如此說。然而如今卻欲夜襲,恐怕……」

    「我思袁本初謀曹操不成,心中必怒,兩家而後必成水火之局,如若我等不速速拿下西涼。袁曹之戰,我等便無力插手了……再者,兵不厭詐!與韓遂等妄逆之徒。談何仁義?」

    眾將對視一眼。抱拳喝道,「是!末將遵命!」

    於此同時。幽州范陽!

    與諸位文臣武將在大廳之中,袁紹望著攤開在桌案上的行軍圖,沉聲說道,「諸位且看。蹋頓傳來消息,烏丸三王得知我等介入。急召草原兵馬十五萬。其中竟有八萬餘乃是騎兵!其餘多是弓弩,鮮有步卒,此戰……難打!士元。剩下的你來告知眾將!」

    「是!在下遵命!」龐統拱手一禮,上前指著行軍地圖說道,「諸位且看,烏丸三王如今有兵馬二十二萬,其中有十萬皆是騎兵,經上谷、無終,抵達右北平,在此設下大營,欲與我等交兵!」

    「哼!」郭圖冷冷一笑,不屑說道,「化外之族,果是不懂我大邦兵法,若是我。便佔據徐無山,隨後在此山下分立三個營寨,互為犄角!龐士元,對付區區螻蟻之眾,你亦是這般如臨大敵耶?」

    「郭大人所言極是!」龐統拱手拜道,「為防烏丸中有如大人一樣的多智之士,我等還是小心處事的好,哦對了,主公令我等思考對策,大人為何反而替烏丸設謀呢?萬一大人妙計被烏丸竊聽。豈不壞事?」

    「你!」郭圖聞言面色猛變。

    「住口、退至一旁!」袁紹皺眉喝道。

    見袁紹發怒,逢紀急忙給郭圖使了一個眼色,郭圖面色一陣青白之色閃過,隨即恨恨地瞪了一眼龐統,低頭退後一步。

    見此,沮授微笑著搖搖頭,可惜卻被郭圖看個正著。

    環視了一眼左右。袁紹坐於主位之上,抬頭說道,「士元,請續言!」

    「不敢不敢,主公言重了……」龐統對袁紹微微欠身一禮,隨即轉身復朝地圖,暗暗瞥了郭圖一眼,見他恨恨地望著自己,心中暗暗嘲諷一句。

    自取其辱!

    「諸位且看,右北平地勢平坦,於騎兵極為有利,烏丸雖說乃化外之人,然而卻深知利用地利,若是在此地於他們交鋒,我軍恐怕不支,我軍上下,戰馬不過千匹,然而烏丸,卻整整有十萬精騎……」

    「呵呵,」逢紀聞言,哂笑說道,「龐軍師的意見,莫非就是告訴我等,此戰難勝,叫我等心中有個底?」

    「哦?」龐統一臉詫異。望著逢紀說道,「審大人以為此戰難勝?這倒是與在下想了極為不一致……」

    「逢紀,退下!」袁紹沉聲喝道。

    逢紀面色一紅,對龐統一拱手訕訕說道,「既然龐軍師心有妙計,還是速速道來吧,莫耍再賣弄了,免得我等心生誤會……」

    「唉……」冷眼望著這一切,沮授暗暗歎了口氣。

    士元啊,短短二十餘日,主公便將你從府中從事任命為行軍司馬、軍師中郎將,雖是大喜,然而卻將此二人深深惡了……你可要心啊……

    「審大人所言極是,在下遵命!」龐統微微一笑,指著地圖說道,「在下的意思是。烏丸意欲在此於我等交鋒,然而我軍為何要從了他們心思?兵法有云。上將者,攻其不備、攻敵之必救……」

    沮授眼睛一睜,欣喜說道,「士元……啊不,龐軍師的意思是……」

    「不敢不敢,沮大人喚在下士元便是……」

    郭圖與逢紀對視一眼,細細一想,心中亦是一震。

    「怎得?為何不說了?」袁紹皺眉問道。

    「恭喜主公啊!」沮授欣喜拱手說道,「若依軍師之計,不出二、三月、烏丸必敗!」

    逢紀與郭圖雖心有不甘,亦拱手說道,「恭喜主公!」

    「哦。竟有此事……當真如此?」袁紹大為欣喜,起身抬手說道,「士元,此間無旁人,我命你速速將此計謀道來!」

    「是,在下遵命!」龐統拱手一禮,正要說話,忽然帳外傳來一聲通報。

    「報!主公,許都急報!」

    「許都……」袁紹面色微變,遲疑一下喚入來人,疑惑問道,「許都怎得?莫非曹阿瞞真敢起兵攻我不成?」

    「主公誤會了,此乃大喜之事啊!」那袁兵滿臉堆笑說道。

    袁紹左右一望,不明所以,抬手說道,「有何喜事,速速說來!」

    「諾!」那袁兵叩地抱拳,恭敬說道,「許大人有書信至鄴城,是故公子急忙派小的前來將喜訊稟告主公!」

    「何等喜訊?」袁紹狐疑問道。

    「此乃公子書信……」只見那袁兵從懷中取出一份書信交與袁紹,袁紹皺眉一看,隨即面色漸漸轉喜,一拍扶手叫好說道,「好!子遠不負我望,非但說服曹孟德起兵,還從曹孟德手中將虎牢關取了過來……」

    「什麼?」龐統聞言面色微變,急切問道,「主公,恕在下不敬。主公方才說,許大人把虎牢關……」

    「正是!」袁紹面上大喜,打斷龐統的話,欣然說道,「虎牢關,洛陽之屏障,我久欲得此關,今日終償所願!哈哈哈!」

    「糟了!」沒想到龐統驚呼說道,「主公莫喜,此乃計也!」

    「唔?」袁紹皺皺眉。詫異問道,「曹孟德將虎牢關於我,計從何來?」

    龐統搖搖頭,長歎說道。「主公,依龐統之見,恐怕曹孟德不會起兵了,主公為何不想想,若是曹孟德當真欲起兵復取洛陽,怎會將此屏障拱手讓與主公,張白騎亦非常人,見此關易手,不難想到其中緣由……」

    「這……」袁紹面色大愕,指著龐統說道,「你……你不是說,用四十萬糧餉便可換得曹孟德不得安寧麼?」

    龐統微微吸了口氣。皺眉搖頭說道,「在下可不曾讓許大人取此關……能看破我此計者。曹操帳下不下十人,然而竟如此輕易便有相應對策。恐怕也只有江哲、荀彧、郭嘉三人了,只是不知與許大人見面的,是其中哪一位……」

    沮授苦笑一聲,插嘴說道,「如此天馬行空的對策,想必也只有那江守義了……」

    袁紹聽聞,默然不語。復身坐於位上,皺眉說道,「虎牢關……亦是我等欲取而不得取之處,如今得之,反而不好?」

    龐統拱手一禮,正色說道,「主公,不管何時得此關皆可,然而卻獨獨不是此時!唔……鄴城田別駕恐怕也知此事,不日便有書信至,主公一看便知……」

    正說著,帳外傳來一聲大喊。

    「主公,田大人有加急書信至!」

    「速召!」袁紹不經意地望了一眼龐統,沉聲喝道。

    只見一袁兵走入,不顧自己氣喘吁吁,將懷中書信交與袁紹,袁紹一把取過,撕開一看,面色頓時就是一沉。

    「許攸負我!許攸負我!」袁紹恨恨地一砸桌案,桌案上的茶壺一震,頓時傾倒。

    龐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茶壺恐染了地圖,一面對袁紹說道,「主公,田大人信中如何說?」

    「唉,」袁紹長長歎了口氣,將書信予了龐統,對屋內眾人搖頭說道,「許攸書信至元皓,言他被江守義所蒙蔽,誤中其計,此刻司隸便傳我軍與曹操聯合欲共謀黃巾一事,人人皆知,恐怕那張白騎亦知曉此事了,士元妙計,已被江守義破得一乾二淨……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元皓已派韓茂領五千精兵交割虎牢關……」

    正說著,袁紹怒氣上湧。一腳將桌案踹翻,怒聲喝道,「我要此關何用?」

    幸好龐統早已瞧見了袁紹了面色,早早將地圖取過,此刻正心下好笑地望著袁紹:主公方才還在為得此關而大喜,轉念之見卻又是如何,呵呵……有趣,有趣!

    屋內眾將愕然,袁紹帳下驍將顏良猶豫著一抱拳,輕聲喚道,「主公……」

    袁紹這才驚醒,自知失言失態,面色微紅,咳嗽一聲。裝作怒氣沖沖的模樣喝道,「曹孟德,辱我太甚!」

    驍將顏良文醜對視一眼。出列說道,「曹賊如此羞辱主公,末將請命,領本部兵馬,南下許都,擒曹賊交與主公發落!」

    「咳咳,」沮授咳嗽一聲,替袁紹解圍說道,「主公。如今當務之急乃是在烏丸,待擊敗烏丸之後,主公再揮軍南下,曹孟德必難以抵擋……」

    「嘿!」龐統微微一笑,搖搖頭哂笑說道,「主公,辱主公者乃是江哲,關曹操何事?」還未曾說完,就看見沮授猛朝自己打眼色,心下有些不解。

    只見袁紹重重一歎。「唔……便依士元之意行事吧!」說著,他揮揮手,甚感疲倦說道,「你等都退下吧……」

    「主公,」龐統有些愕然,指指懷中地圖古怪說道,「在下還未曾向主公道明計謀……」

    「士元。我已知你胸中本事,不必再試了,且你等四人商議去吧,沮授,我命你為監軍,警示三軍,去吧!」

    「是!在下遵命!」沮授拱手一禮。

    然而龐統卻是有些愕然,這……這不是在議事麼?怎麼一下子就……

    「走走,」沮授走近龐統,低聲說道,「主公有時便是這樣,日子久了你便知曉了。你沒見其餘文武都退下了麼?」

    龐統一望左右,還真是,偌大一帳篷片刻只剩下自己等人,頓時有些啼笑皆非。心中暗暗歎息道,袁紹身為人主。然而卻如此優柔寡斷,脾性乖僻,恐怕難以成大事啊……

    正想著,忽然聽到袁紹出言喚住自己。

    「士元……」

    沮授一見。顧自走出帳外,於帳外等候龐統。

    龐統抱著地圖,拱手說道,「主公有何吩咐……」

    「我寄重望於你,莫要負我……」

    「……」只見龐統心中一震,望著袁紹真摯的眼神,面色為之動容,猶豫一下拱手一記大禮,口中說道。「承蒙主公重望,龐統萬死不辭!」

    「如此便好……如此甚好!你且去吧……」

    「統告退!」

    屋外沮授見龐統出來,疑惑問道,「士元。主公喚你何事?」

    龐統猶豫一下,遂將方才之事一一告訴沮授。沮授聽罷大笑,點頭說道,「士元智謀超群,主公如此也在常理之中……」

    「可是在下總感覺有些不對……」只見龐統滿臉迷惑,猶豫說道,「上次亦是如此。在下已是打定主意欲走,卻被主公留下,如今主公又言寄重望於在下……主公如此厚待龐統。這到是叫統有些……難以釋懷……」

    沮授自是知曉其中緣由,眨眨眼笑呵呵說道,「那豈不是極好之事……」

    「可是……」

    「莫要再可是了,若是賢弟不棄,去愚兄帳內。我等便飲酒便詳談賢弟此計,豈不快哉?」

    「在下……小弟遵命!」

    「哈哈!賢弟請!」

    「賢兄請!」

    而此刻,袁紹正坐在主位之上,愣神得望著眼前被自己踹到的桌案……

    古人有言,千軍易得,良將難求……然而賢士更為難求!

    得一良將。可抵十萬兵……守義啊,你此計亦可抵十萬兵啊……還搭上了我四十萬糧餉……

    三年前之過失,遺憾至今吶……

    「主公……」袁紹身旁不知何時站了一人,微笑說道,「主公可是為那江哲煩憂?」

    袁紹抬眼一看,竟是自己帳下心腹謀士審配。頓時驚疑說道,「正南,你不是在鄴城與元皓一道……」

    「哦,」審配微微一笑,拱手說道,「元皓得許攸回報,將信送至主公之後。唯恐主公心怒,棄烏丸不顧,揮軍南下,故而叫我前來勸說一二,不想在下連夜趕來,到了主公帳內。卻見主公……呵呵,故而有此一問。」

    「哦,」袁紹點點頭,苦笑說道,「萬萬想不到啊,洛陽城中一落魄書生,區區王允之侄婿,如今卻已成我軍大敵……」

    「呵呵,」審配搖頭一笑,拱手說道,「弱冠之前,此人籍籍無名,然而短短三年,此人便名博天下,別說主公,就算天下人,誰能猜得一二?龐士元此計,在下亦有所聞,確實乃妙計,糧餉者。區區之物,豈有戰機重要?是故當時主公書信予我等,我與元皓無不應允……可惜如此妙計卻被那江哲……可惜、可惜……」

    「是啊。可惜了那四十萬糧餉……」

    「咦?」審配面色露出幾分笑意,循循說道,「莫非主公僅是可惜那區區糧餉,卻不是可惜江哲之才不為主公所用?莫非主公不想得此人?」

    「這……」袁紹面色一喜,大聲說道。「想,如何不想?正南有何妙計?」

    審配淡淡一笑,正色說道,「速速解決烏丸,揮軍南下,擊破曹操,逼江哲就範!」

    「逼……逼他就範?他會服軟麼?相傳當日他叔父王允欲殺蔡邑,也就是江哲日後的岳丈,江哲上前勸說。與王允起了爭執,一怒之下,棄官離了洛陽。江哲之頑固,不在其叔父王允之下啊……」

    「哈哈哈!」審配哈哈大笑,叫袁紹有些納悶。

    「正南為何發笑……」

    「在下覺得。是人,便有弱點,有弱點。便不怕他不就範,不過在下覺得,主公如今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早早解決烏丸,揮軍南下,擊破曹操!曹孟德,人雄也,若是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日後恐怕……」

    「非正南。我幾乎忘卻,正南一語。有如耳邊驚雷,叫我茅塞頓開啊……」

    「主公言重了,此乃屬下分內之事。」

    「來人!」袁紹起身大喝一聲,吩咐說道,「速速召集各部文武,商議烏丸之事!」

    「諾!」帳外的袁兵應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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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年十二月中旬,天寒地凍,各路諸侯罷兵事。

    晌午前後。許都司徒江府中,正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蔡琰屋外,悄悄打開一條縫隙偷偷望著裡邊……

    然而開門時發出的吱嘎聲卻是驚動了在榻上歇息的蔡琰,疑惑地對身旁侍女桃紅說道,「何人?」

    侍女桃紅望門口處看了一眼,露出幾分笑意掩嘴說道,「啟稟夫人,是小姐……」

    「鈴兒?」蔡琰有些愕然,亦有些好笑,吩咐說道,「喚她進來……」

    「是。夫人……」

    蔡琰掙扎起身,靠著榻背,笑吟吟地望著江鈴兒撅著嘴走了進來,伸出手微笑說道,「鈴兒,來姨娘這邊……」

    江鈴兒望了一眼四周,嘴角嘟得更是厲害。

    「怎麼了。鈴兒,誰欺負你了,與姨娘說說……」撫著江鈴兒的背,蔡琰柔柔問道。

    「爹爹。爹爹又騙人……」

    「撲哧,」桃紅掩嘴一笑,隨即見蔡琰皺眉望向自己,急忙低頭告罪。

    微微一笑。蔡琰捏了捏鈴兒粉嫩的臉蛋,輕聲說道,「你呀,怎麼可以這般說你爹爹呢?若是叫外人聽到。怎生是好?」

    「可是爹爹明明答應鈴兒要帶鈴兒出去玩的……」江鈴兒嘟嘴說道。

    「你爹爹有要緊事要做,怎麼能天天陪你玩呢?對了,你爹爹不是帶回來一位小哥哥麼不找他塊去玩呢……」說著,蔡琰轉首問桃紅道,「那孩子喚作什麼?」

    桃紅皺皺眉。遲疑說道,「好似叫鄧艾……」

    「才不找他呢!」江鈴兒撇撇嘴。

    「為何不去呢?」蔡琰疑惑問道。

    江鈴兒坐在榻邊。踢踢腿說道,「我去找他玩,他說以後要成為像爹爹這樣的大官,造福百姓,現在正在爹爹書房裡看書呢……嘻嘻,不過他說話好有趣的。艾……艾……嘻嘻……」

    「在夫君書房?」蔡琰有些詫異,轉首望著桃紅。

    桃紅點點頭,恭敬說道,「非但如此,老爺還請了荀尚書做他老師,教他學問,此外還曾說過讓府上李先生、賈先生多多教誨……」

    夫君為何如此看重那孩子?蔡琰有些不解,猶豫間便聽桃紅好笑說道,「只是那孩子,好似有口疾在身……」

    「就像這樣,這像這樣,」江鈴兒拉了拉蔡琰手臂,學著鄧艾說話道。「艾……艾……嘻嘻……嘻嘻,好有趣的!」

    「鈴兒乖,不可取笑他人短處!」蔡琰輕斥一聲。

    江鈴兒嘟嘟嘴,隨即好似想起一事,跳下床對蔡琰嬉笑說道,「姨娘。今日鈴兒還不曾向姨娘請安。嘻嘻……」

    「你呀!」蔡琰心下好笑,望著江鈴兒,她不由伸手撫向自己小腹。

    江鈴兒見了咯咯一笑,蹬去靴子跳上床榻,俯身在蔡琰小腹之上,屏氣靜靜聽著。

    蔡琰搖搖頭。轉身對桃紅說道,「夫君去了何處?」

    「啟稟夫人,下人說,老爺早早與李先生、賈先生去了穎水上游,同行的還有治中滿(寵)大人、校事陳(群)大人……」

    「穎水……」蔡琰喃喃應了一聲,點點頭輕聲復問道,「內院那兩位……」

    「哦,」桃紅頓時會意,小聲說道,「姐姐今日去了城東。處理商舖之事,妹妹在府上……方才便是那妹妹彈的琴聲。比夫人差得遠了……若要奴婢說呀,這對姐妹太不識好歹了,在外打著我司徒府的名號。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

    「以為什麼?」蔡琰淡淡問道。

    「……還以為是老爺的夫人呢……」桃紅猶豫說道。

    「放肆!」

    「奴婢該死。奴婢知罪。可是留著不相干的人在內院,日子久了,恐怕……奴婢也是為夫人考慮……」

    見江鈴兒疑惑地望著自己,蔡琰平復了一下心神,皺眉說道,「你跟了我許多。我不忍責怪於你,然而此言,日後不得再說!這喬家兩女……尤其是那長女,博采多藝不可小看,你何時見她在外打起我司徒府旗號了?此女心計頗深,莫要惡了她,徒生事端!」

    「可是……」

    「好了,身為婦道人家,卻不得已而拋頭露面。恐怕她心中亦是諸多無奈,既然夫君已允了她們住在府內,此事便休要再說了。只要她不做損及我江家門風之事。隨她去吧……」

    「是,奴婢知曉了……」

    拍拍江鈴兒腦袋,蔡琰微微一笑說道,「鈴兒,願意與姨娘去院中賞雪麼?」

    「好呀!」江鈴兒笑著說道,「姨娘要彈琴麼?」

    「唔……好吧。桃紅,取我焦尾,隨我一道去。」

    「是,夫人。」

    與此同時,穎水上游!

    望著那層層厚實的冰層,江哲皺皺眉,環視左右說道,「你等怎麼看?」

    滿寵上前,細細打量了一下河道,點頭說道,「司徒所言極是,穎水河道頗窄。若是來年春暖,恐怕下游百姓要遭殃啊……」

    陳群亦上前。眺望了一眼遠處,笑著說道,「司徒仁義,下官佩服,不過整治河道之事事關重大,草草決定怕是有些不妥吧……」

    「大人之詫異!」賈詡身後一青年聞言哂笑說道,「司徒欲治理穎水,可不單單只是為春洪之事,大人莫非不知,這穎水順流直下……」

    「啊!」陳群這才醒悟過來,拍著腦門驚呼道,「下官失察下官失察……竟忘了此河順流直下,便是袁術首府壽春,司徒大才……這位是……」

    江哲微微一笑,指著那青年說道,「仲達,還不速速予兩位大人見禮!」

    「是」那青年應了一聲,走前一步拱手拜道,「在下司馬懿,字仲達,現為司徒府中刀筆吏,望幾位大人多多指教……」

    「豈敢豈敢!」一聽是司徒府上官員,滿寵、陳群急忙回禮,不過回禮之餘,他們卻是有些愕然。

    刀筆吏?

    李儒望了一眼賈詡。見賈詡笑容滿面,遂不予答話。

    「如今袁術被荊州劉表、江東孫策兩頭攻打。首位難顧,司徒莫不是要趁機取壽春?」滿寵詫異問道。

    「依下官愚見,」陳群插口說道,「不如我等靜觀其變。若是袁術敗,我等順勢取壽春,如果袁術勝,我等順勢取南郡,豈不是大妙,望司徒三思……」

    江哲搖搖頭。望了一眼司馬懿。微笑說道,「袁術……留著此人還有大用,至於這穎水嘛。不是為取壽春而用,而是要運糧至壽春!」

    「什……什麼?」滿寵、陳群有些愕然。

    司馬懿朗朗一笑,拱手說道,「兩位大人,袁術不足為慮,荊州、江東乃是勁敵。助一鹿而滅二虎,豈不是大妙?」

    滿寵陳群恍然。大笑稱善。

    「子和,」江哲對不遠處的曹純說道,「我欲遣你扮作運糧兵,暗地助袁術一臂之力……等等,虎豹騎中楊鼎、孟旭等人還未歸來?」

    「這……」曹純有些尷尬,抱拳訕訕說道,「末將失職……」

    「罷了,此事先放下,」江哲搖搖頭,凝神說道,「還是先遣一人,與那袁術說說吧……」

    話音剛落,司馬懿拱手說道,「若是司徒不棄,在下願往,只是不知司徒欲取何處作為助他之酬勞……」

    「你怎麼知道我要取一處,而不是其他?」江哲微笑問道。

    司馬懿猛然就感受到了那來自賈詡的眼神,那種叫自己心中難安的眼神。

    「告訴袁公路。若是他願意割讓汝南,我便助他糧餉二十萬,兵馬……三千!」

    「在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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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章 十二月的許都(五)
  「唉,那賈文和,當真是個麻煩……」

    是夜,侍郎司馬朗的府邸之中,歷史中不可限量的司馬懿如今卻發出一聲長歎。

    「怎麼?」聽聞了弟弟的歎息,兄長司馬朗疑惑問道,「此人究竟有何本事,叫仲達如此掛懷……」

    「兄長不知,這賈文和這幾日盯著小弟甚緊啊,小弟這幾日可以說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僭越……」重重吸了口氣,司馬懿凝神說道,「兄長,明日小弟要出去一趟……」

    「怎麼?」司馬朗面色大變,急色說道,「事到如今,仲達為何不安分一些,莫要再生事端了!」

    「兄長說的哪裡話,」司馬懿搖頭一笑,自嘲說道,「此次不同往日,小弟可是奉了那江哲之命。前去壽春!」

    「哦,原來如此……」司馬朗著實鬆了口氣,口中不停說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說了兩句,他略微一停頓,疑惑問道,「仲達,江守義可是欲遣你為使,前去壽春說服袁術?」

    「兄長高見!」

    「呵呵,莫要笑話為兄愚笨,」司馬朗端著茶壺為司馬懿倒了一杯,凝聲說道,「江守義欲助袁公路?」

    「多謝兄長,這事嘛……呵呵,」司馬懿道了一聲謝,輕抿一口淡淡說道,「這江哲啊,小弟是到現在還未曾摸透此人心思,說他不重大局吧,他卻懂得休養生息。以防袁紹;說他重大局吧,卻是又欲興起兵戈,插手南面那渾水,也不怕日後不得抽身,嘖嘖……摸不透!不過此人眼光確實高明……

    汝南。四戰之地,若是江哲得此汝南,西可取荊州,南可取揚州,而不必犯險從司隸出兵……」

    「江守義多智之士,為兄素來知曉,不過……仲達啊,你前幾日不是還說欲先靜觀江哲等人動靜麼?為何此次卻主動應下此命?」

    「哦?兄長怎知是小弟主動應下此命?」司馬懿面上有些詫異之色。

    「為兄還能不瞭解你?」司馬朗哈哈一笑,端著茶盞細聲說道,「僅看你成竹在胸的模樣,為兄便知你心思……」

    「嘿!」司馬懿搖搖頭,詼諧說道,「既然如此,兄長不妨再猜一猜,此刻小弟心中想些什麼呢?」

    「唔……」司馬朗皺皺眉,望著司馬懿眼神沉吟一聲,遲疑說道,「仲達此刻正在考慮,是否要說服袁術……」

    「哈哈!兄長錯了,既然小弟應下此事,若是無功而返,豈不是反遭他人恥笑?看來小弟的心思,兄長還是猜不到啊……」

    「啊?」只見司馬朗面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低頭飲了口茶訕訕說道,「呵呵,愚兄叫仲達笑話了,不過愚兄還是有些不明,聽仲達方才言,那賈文和時刻注意著仲達。仲達為何還要如此惹人耳目,應下此事?」

    司馬懿搖搖頭,淡淡說道,「兄長何其不明也,李賢、賈詡二人,均是世間少有多謀之士,小弟即便是行韜晦之計,亦斷然瞞不過此二人,既然如此,不如鋒芒畢露,幸好江哲此人素來仁義,不會妒忌賢能,若是小弟此次功成而返。他必然賞賜,不會有半分苛刻……越是叫此人知我才華,小弟才能越近此人……罷了,日後之事日後再說吧,如今也唯有聽之任之了,兄長且安心吧……」

    「唉,若是仲達能稍稍安穩一些,愚兄更加安心……罷了,既然如此,愚兄便預祝仲達此行一帆風順,以茶代酒,敬仲達一杯!」

    「多謝兄長!」

    暫時……暫時且取得江哲信任看看吧……唯有如此了……

    飲盡杯中茶水,司馬懿如是想道。

    與此同時,司徒府邸!

    李儒正皺眉對江哲說道。「司徒怎得應允了那司馬仲達呢?就算不殺此人,也萬萬不得重用此人。否則……」

    「我明白我明白,」江哲點點頭笑著勸慰道,自己豈能不明白司馬懿是一個怎樣的人?不過有賈詡看著此人,那司馬懿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司馬懿的才華,不在諸葛亮之下,若是棄而不用,豈不是違背了自己的初衷?

    「文和,你如何看待此事?」

    「呵呵,」賈詡微微一笑。拱手恭敬說道,「李兄所言,斷然無錯,不過既然此人如今已拜在司徒帳下聽用,若是刻意打壓,不知情者便會以為我等妒忌賢能,賈詡與李兄自然是無所謂的,不過對於司徒名望,卻是極為有害。

    再者,賈詡近日觀察此人。感覺此人確實才卑不凡,我等只需不予其實權即可,司徒對此人,以對常人一般對待便可,其餘事,賈詡自會安排……」

    「好!」江哲點點頭說道。「那日後還需文和多多費心了……」

    「豈敢豈敢,司徒有命,門下唯有竭盡全力,只不過……」說了半句,賈詡面露幾分猶豫,遲疑說道,「司徒,門下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說……」

    江哲一抬手,笑著說道,「但言無妨!」

    賈詡恭敬一禮。正色說道。「司徒,依門下愚見,我等首重,仍在河北,袁紹一除,其餘皆是小疾,汝南一處,雖說乃四戰之地,接連荊州、揚州,若是要南下,當取汝南,不過,若是因此陷入南面泥潭。卻是有些得不償失了,望司徒明鑒!」

    「文和所言……卻也不無道理,」江哲聽聞賈詡此言,沉吟說道。「不過你等放心,我只取汝南,止步於此!」

    賈詡見此,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好似又想到了什麼,拱手說道,「司徒,在下近幾日聽到些流言,卻不知司徒可曾聽聞?」

    李儒心下一動,插口說道。「文和說的,莫非是……」

    「正是!」賈詡點頭說道。

    「你們……」江哲苦笑不得。望著李儒、賈詡二人苦笑說道,「什麼莫非、可是的?有何流言?」

    「司徒不知?」李儒疑惑問道。

    我知道個屁!江哲暗暗腹議一句,指著賈詡說道,「文和,你來說,有何流言!」

    「是!」賈詡拱手一禮,偷偷望著江哲表情,遲疑說道,「近日朝中有不少大臣聯名上述。言「國不可一日無君」,是故……」

    江哲當即便醒悟過來,皺眉說道,「是故什麼?」

    賈詡心下暗暗揣摩了一下江哲心思,輕聲說道,「是故眾位大臣聯名上書,欲請皇室旁支繼位大統……」

    「竟有此事?」只見江哲雙眉緊皺,猶豫說道,「大臣們可曾說欲要何人繼位大統?」

    望了一眼默然不語的李儒。賈詡低頭恭敬說道,「先帝去時遺下二子,一名辯,一名協,而後郭、李二賊為禍,黃巾入寇長安,辯,下落不明,協為天子……如今協龍馭……」

    「行了行了,」江哲打斷賈詡了的話,皺眉說道,「文和你就直言說,大臣們意欲何人續位?」

    賈詡舔舔嘴唇。低頭說道。「荊州劉表,益州劉璋,以及……」

    「劉備是吧?」江哲面色古怪說道。

    「額,」賈詡猶豫一下,拱手說道,「司徒明鑒!」

    「嘿!」江哲冷冷一笑,淡淡說道。「朝中有多少大臣聯名?」

    「不下半數!」賈詡遲疑說道。

    「……」聽聞賈詡此言,江哲眼神有些凝重了,他亦是明白,雖說朝中那些大臣無半點實權,可是名望卻是一個個擺在那的,一個不好便有大禍的,如今天下未定,河北袁紹虎視眈眈,此時此刻,更是不能有點差池,否則……

    「你等如何看待此事?」

    「司徒莫急,容門下把話說完……」賈詡欠欠身,拱手說道。「方才賈詡所言的,並非什麼流言,而是此刻朝中正在議論之事……」

    江哲聞言望了一眼李儒,李儒點點頭。

    「那……」望著賈詡,江哲心中有個不好的預感。

    「那流言呢……」

    「流言便是……」只見賈詡眼中寒芒一閃,厲聲說道,「曹孟德力阻此事,有不臣之心!」

    「什麼?」江哲面色大變,起身在屋內踱了幾步,沉聲說道,「不可放繼續任此謠言盅惑人心,顯彰、文和,你等……」

    「司徒且慢……」賈詡連忙喚住江哲,猶豫說道,「此事……嗯,此事自有程仲德大人,司徒還是莫要插手的好……」

    狐疑地望了一眼賈詡,江哲皺眉說道,「文和,你此言何意?」

    只見賈詡深深一禮,正色說道。「司徒歸屬曹公,然而不論司徒亦或是曹公,皆屬漢臣,大臣聯名上書。佔盡大義,我等卻是不好說,此事司徒還是莫要理會,依在下愚見。程仲德必會將此事稟告曹公。此事還是由曹公親自處置為好,司徒莫要插手……望司徒三思!」

    李儒望了一眼江哲,拱手說道。「門下附議!」

    「這……」江哲遲疑了。

    大臣們此舉。可是對我等極為不利啊……可是又不好說……

    文和說得對,無論自己還是孟德。都是大漢臣子,若是妄言,恐怕禍事不遠了……

    唔……此事還是由孟德親自處置吧……

    唉!

    江哲好說歹說。言不管此事。賈詡與李儒這才鬆心退下。

    不過江哲心中,卻是久久不能釋然。

    天子?究竟有這麼重要麼?

    比天下還要重要?

    若是益州劉璋還好,此人好似是守成無謀之輩,不懼畏懼,然而荊州劉表呢?更別說那劉備……

    該死的!

    大好局勢,大好局勢轉眼……

    莫非又是那背後之人謀刮?對此,江哲有些懷疑。

    不過這次,他卻是冤枉了司馬懿,司馬懿正此刻哪有閒情管這檔子事,他此刻正收拾著行李,正想著如何說服袁術,功成而返,得江哲信任呢……

    百思不得其解,江哲卻是不經意得來到園中,望著院內那個巨樹發呆。

    別說府中下人不明白,就連蔡琰、糜貞都不明白,為何江哲在內院移走了其餘花泵,單單留下此樹……

    偌大一司徒江府,恐怕也只有秀兒能明白了……

    撫著那巨樹蒼老的樹皮。江哲長長歎了口氣。

    叔父……

    如今當首之敵,便屬河北袁紹了……

    只要袁紹一敗,戰局混亂南方各路諸侯,如何能擋孟德大軍?

    即便諸葛亮當真被那劉備請出山。即便真有什麼赤壁之戰。只要小侄謹慎小心。決然不會給諸葛亮、周瑜半點機會,火燒赤壁更是想也不用想!

    可是若是叫劉表繼了天子之位,這就有些麻煩了……

    上次六路諸侯討伐孟德,袁紹遲疑未決,然而此時若是劉表繼承大統,必發檄文討伐孟德,到時袁紹有了前車之鑒,恐怕不會放過此大好時機,以一敵二。恐怕難勝……

    再者,若是劉表以天子名義下召,袁術亦不敢再行造次,那就是以一敵三了……

    保不定江東又欲趁火打劫,孫策此人,不同於其弟,進取之心極強……此人不是早該死了麼?

    大好局面,拱手讓人……小侄心有不甘啊……

    「唔?」忽然面上感覺到一絲涼意。江哲抬眼望著天,卻見半空之中。皚皚白雪,飄然而下。

    若是叫劉表繼位,那就麻煩了……此人當除!

    順便,劉備……

    「咦?」忽然江哲感到雙肩稍稍一沉,感覺有人將一件外套輕輕披在自己身上。

    「秀兒麼?」江哲微微一笑,拉了一下外套,轉身一望,然而這一望,卻是叫他有些發愣。

    身後的哪裡是秀兒,分明是喬薇……也就是大喬……

    「喬……喬小姐……」江哲有些尷尬,忽然想起了身上的外套,正要扯下奉還,卻被一隻小手輕輕按住。

    只見喬薇輕笑一聲,柔柔說道。「司徒留小女子姐妹二人在府中居住,又諸多照料,小女子感激不盡。方才見司徒在院中,恐司徒感染風寒,是故小女子翻出家父往日的外套。還望司徒莫要嫌棄……」

    「喬小姐說笑了……」江哲訕訕一笑,竭力將自己視線從那只素白的小手中移開望向外套,然而一望之下。卻是有些愕然:這真是大喬父親的外套?他敢穿這樣的外套?

    只見那外套嶄嶄如新不說,更是以上好的錦緞做底,以金線縫邊所成。極為貴重,尤其是那外套上隱隱約約的凶獸圖案,分明是只有大漢朝官才能穿著,而且是官位極高之人,比如說自己……

    等等……

    望了一眼笑吟吟的喬薇,江哲面容古怪說道,「喬小姐,此物恐怕並非是令尊……呵呵。」

    「司徒高明,小女子瞞不過司徒。」喬薇嫣然一笑,指著江哲身上的外套說道,「正如司徒所言,此物並非家父之物,家父豈敢穿此等服飾。此……此乃小女子喬薇準備,贈與司徒的……」說著,喬薇略微低了低頭,臉上有些緋紅。

    「送給我?」江哲愕然地望了那外套幾眼,搖頭說道,「此物過於貴重,在下斷斷不敢接受,望喬小姐收回。」說著,正要扯下外套奉還,卻被一隻小手輕輕按住。

    搖著嘴唇望著江哲,喬薇面色慘白,幽幽說道,「小女子與妹妹,承蒙司徒多番照料。厚顏居於貴府之中,心中實是難安,區區薄禮,聊表小女子心中感激之情,司徒……」

    「並非在下不識好歹,實乃此物過於貴重,江某不敢接受,望喬小姐明斷。」說著。江哲扯了外套,遞給喬薇。

    「呵,」喬薇望了一眼江哲,自嘲說道,「也是,江大人官至司徒,貴為三公。豈會瞧得上此區區之物,也罷,就算小女子多事了……」說著,她便伸手欲收回江哲肩上的外套。

    「小姐誤會了。江某絕無此意!」江哲急忙握緊外套,解釋說道,「在下受喬公之托。收留小姐,然而卻不曾多番照顧,心下有愧,是故不敢領此物……」

    「那司徒為何不照顧一下呢?」喬薇嫣然一笑。

    「啊?」江哲為之愕然。

    「咯咯……小女子玩笑之語,司徒莫要在意,若是司徒不嫌棄,可否移大駕於小女子住處,小女子方才正煮著茶水。想來此刻已是差不多了……」

    「這……」江哲心下遲疑,尷尬說道,「此事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喬薇閃亮的眸子望著江哲,笑盈盈說道,「此乃司徒府邸內院。司徒乃是主,小女子暫居此處,乃是客。試問,司徒為何不能去?」

    「這……」江哲遲疑一下,拱手說道,「那……江哲打擾了!」

    「豈敢。」喬薇微微一笑,屈身禮了一禮,恭敬說道,「司徒請!」

    「小姐請!」

    大喬小喬的住處亦在江府內院不假,不過江府可不比尋常府邸,佔地極大,就連區區一內院,或許就比尋常府邸大得多了。

    順著院中小道走了二、三十丈,斜對著的,便是二喬的住處。

    不過當喬薇碎步走入屋內之時,江哲卻是佇立在外有些猶豫。

    「司徒?」喬薇好似算到了江哲會猶豫,轉過身來說道,「莫不是嫌……」

    「不是不是!」還未曾喬薇說完,江哲便急急搖頭。

    「那……請!」喬薇略帶幾分羞澀。柔柔說道。

    這是女兒家的屋子麼?就在喬薇轉身煮茶的時候,江哲四下打量著此處,當然了。對於裡面的臥居,江哲自然是不會去瞧的。

    望了幾眼四周牆上的掛畫,江哲好似看出了一些端倪,上前幾步遲疑問道,「喬小姐,這些……」

    「哦,」喬薇起身,望了一眼江哲所指,微笑說道,「此乃小女子閒來無事,塗鴉之作,還望司徒點評一二……」

    點評……我有這本事,上輩子至於混那麼慘麼?江哲咳嗽一聲,點點頭說道,「好,好!小姐博采多藝,江哲佩服!令妹不在此處嗎?」

    「妹妹與司徒三夫人頗為投緣,此刻,想必在貴夫人屋內吧,」喬薇掩嘴一笑,柔柔說道,「聽聞司徒……」

    「莫要叫我司徒,就叫我江哲吧……」望著牆上的掛畫,江哲笑著說道。

    「這……豈敢直呼司徒大名,此乃大不敬……」

    「哦,也是。」江哲撥了撥掛畫,轉身說道,「那就叫我守義也行,對了,喬小姐,屋內的書、畫皆是出自小姐之手?」

    「這,不如小女子喚司徒為大人如何……」喬薇咬著嘴唇,面色有些羞意。

    「嗯,也行。」江哲無所謂地說道。

    望著江哲喬薇柔聲說道,「司徒覺得此些書畫如何?小女子唯恐拙作難登大雅之堂,為此遲疑許久呢……」

    「我覺的挺好呀,」江哲笑著說了一句,不經意走到桌案旁,見案上放著一本書。好奇地翻開一看,卻是一本記載著生意進出的賬本,急忙合上。

    喬薇見此。嫣然一笑,隨即輕歎一聲說道,「江東兵禍重重,如今揚州刺史袁公路與江東孫伯符交兵,家父唯恐路上遭逢禍事,無奈之下唯有留於丹徒。是故許都之中的生意,便只有小女子代為照料了……小女子乃婦道人家。無奈拋頭露面,心中……唉……若非假借大人威名,恐怕難在許都立足……」

    「哦……」江哲點點頭,心中有些同情大喬,點頭說道,「那如今你家在許都生意如何?若是可以的話,我讓荀大人多加照顧一下,不過有言在先,僅僅是照顧,明白麼?」

    雖說不懼大喬,可是江哲也怕喬家其餘人做出一些不好的事來,那如何是好?

    喬薇何等聰明。豈會不明白?盈盈一禮,輕聲說道,「小女子明白,大人,茶水好了,大人且坐……」

    「唔!」江哲應了一聲,走到屋內一席位坐下。在東漢生活了四年,江哲總算適應了那令人深惡痛絕跪坐。

    隨著幾許清淡的茶香,喬薇捧著茶器等物盈盈走來,走至面前,亦屈身跪著奉上茶器,隨即端著茶壺為江哲倒了一杯。

    然而江哲卻有些尷尬,他這才發現,喬薇早已除去了那件厚實的外套,兩人隔的那麼近,江哲甚至能聞到那來自喬薇的淡淡幽香。

    「咳,」咳嗽一聲,江哲訕笑說道,「喬小姐,即便是在屋內,小心染了風寒啊……」

    「多謝大人掛念,」喬薇妍妍一笑,回首指著燃著的火盆說道,「屋內甚暖。若是穿得太多,怕是要悶出病來……大人請用茶。」

    「好好……」江哲頗為尷尬,他有些分不清,倒底是茶香呢,還是……咳咳!

    「好茶……好茶……」飲了一口,江哲連聲讚道。

    「咯咯……」喬薇嫣然一笑,亦給自己倒了一杯。輕抿一口,偷偷望了眼江哲卻見他愣愣地瞧著自己,頓時雙頰緋紅,連耳根亦是滾燙。

    「那……茶也喝了。在下告辭了……」能說出如此不近風情的話,想來也只有江哲了。

    「咦?莫非是小女子招待不周麼?」只見喬薇咬著嘴唇。滿臉不解。

    「不不不。小姐招待得極為周到,極為周到……」

    「那大人為何要急著離去?莫非是……咯咯……小女子明白了,大人想必是怕貴夫人誤會吧……」喬薇揶揄說道。

    「這個……」江哲有些尷尬。

    「小女子聽聞,既來之,則安之,大人乃當代名士,咯咯……」

    「那……好吧,在下厚顏再留片刻……」

    「大人說笑了……」

    望著近在咫尺的喬薇,江哲是越來越覺得尷尬,猶豫一下出言道,「喬小姐……」

    「大人有何吩咐儘管說,只是莫要如此喚小女子,小女子如何擔當得起,若是大人不棄,小女子名薇……」說著,喬薇咬著嘴唇微微低了頭。

    「這……」經歷了糜貞的事。如今的江哲豈會不明白女兒家的閨名不能隨便叫?正要說話又感覺直言推卻又有些不妥,忽然心中一動,笑著說道,「既然這樣,不如我喚你大喬。喚你妹小喬,如何?」

    「大喬?」喬薇抬頭望著江哲,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念了幾句遲疑地點點頭說道,「一切皆憑大人定奪……」

    「呼……」江哲暗暗鬆了口氣。事到這份上,他再不明白也枉為謀士稱號了,然而正在他苦思如何脫身之時,喬薇卻是出言了。

    「大人,大喬聽聞大人二夫人乃蔡公千金,琴棋書畫樣樣俱通……」

    大喬?對喬薇自稱大喬江哲感到有些驚異,點點頭說道,「確實,琰兒屈身下嫁,在下亦感幸甚……」

    「大喬倒是覺得蔡琰姐姐無比的幸運呢……」喬薇幽幽說道。

    「唔?」

    見江哲眼神地古怪地望著自己。喬薇心中沒來由地一慌,急忙低頭說道,「大喬不如蔡姐姐般多才。不過對於琴藝亦是頗為自信,若是大人不棄,大喬親彈一曲,大人代為指點一二,可好?」

    「這……有勞喬小……哦。有勞大喬了……」

    「不敢,」喬薇莞爾一笑。盈盈起身步入臥居,片刻之後出來,她手中已是多了一把古琴。

    見喬薇將古琴置於自己對面的那席位桌案,江哲暗暗鬆了口氣,不過鬆氣之餘,又有些遺憾……小小的遺憾……

    「叮……」一聲試琴之響。

    望了江哲一眼,喬薇嫣然一笑。隨即微微吐了口氣,面色一整,雙手置於琴案之上,同時的。幽幽琴聲悠然響起。

    在蔡琰處聽了幾年的琴,得她細心傳授,就算江哲再怎麼不同琴藝,聽還是聽得出好壞的。

    這琴聲的感覺……

    與琰兒不相上下!江哲端著茶盞。頗為肯定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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