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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prk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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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緣分0]全能煉金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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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煉金師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一百章 登基

    清晨,低迷的哀樂聲響起在溫靈頓上空。

    來自皇宮的消息證實了發生在三天前的一起悲劇——「偉大的」蘭斯帝國皇帝,斯特裡克六世陛下,遇刺重傷,不治身亡。

    與他一起死去的,還包括了他的皇后,他的三個妃子,四個兒子,以及大批的隨從武士,其中包括巔峰強者,月光戰神漢普頓大人。僥倖生還者,是米耶亞王子和艾薇兒公主。

    繼羅約城之後,蘭斯帝國再受重創。

    悲傷的氣憤瀰漫全城,皇宮之中,一場新君加冕的儀式則正在進行。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新君的登基加冕不是在教會的聖靈殿內進行,新皇帝放棄了接受神的指引與眷顧的權力。即將登基為帝的米耶亞王子宣佈他將採用古老的皇室禮儀為自己加冕。

    作為唯一懂得主持這種古老禮儀的威廉哈登男爵,因此被火線提升為伯爵。

    這樣的殊榮,幾乎可以看作是哈登家再度崛起的徵兆。

    古儀式禮儀相當繁瑣,尤其是舊君離世,新君繼位,必須有一個過渡程序。先要宣讀悼文,紀念去世老皇帝的功勳,宣講他的偉大,然後是介文,為所有官員介紹新君,闡明新君的賢良和威望。然後才是盛大的加冕儀式。

    有一支衛隊專門負責守護皇帝冠冕,米耶亞本人將身穿皇袍,從皇宮廣場一路步行到中殿,先行祭祀,然後進入主殿,登台宣講新君責任,發下宏願,然後才能由他本人親自取下皇冠。

    在加冕成功後,米耶亞將對屬下官員進行重新冊封,進行委任。

    這是一次政治上的大洗牌,所有的官員,無論是留於原職的,還是調任新職的,都由米耶亞親自委任才能作數。

    這是古儀式中最為重要的一件事:使新君登基後的第一重要大事就是鞏固自己勢力。

    對米耶亞來說,或許這才是他選擇古儀式的重要原因,畢竟他還年紀太輕,還沒能掌握朝堂裡大部分的力量,藉著這個機會對權力機構進行一次大清洗,有助於他日後的統治。

    而聖靈教會對此卻沒有任何辦法。

    漢密爾頓參與刺殺斯特裡克六世,有太多的人看到了「犧牲」在流星大道上空的那一幕光輝,這是教會抵賴不了的事實。

    如無意外,米耶亞將在登基之後向聖靈教會發出譴責與聲明照會,聖靈教會將陷於巨大的政治被動中。

    以此相脅,米耶亞拋棄教會轉用古儀式進行加冕,誰也沒話可說。

    何況聖靈殿倒塌,教會就算想為米耶亞加冕也做不到。

    正式的儀式,原本需要至少一個月的時間進行籌備,但是米耶亞並不希望等這麼長時間。他只給了哈登伯爵三天,於是一切變得因陋就簡。哈登伯爵非常痛苦地從他的禮儀程序中削去一道又一道程序,直到他確信三天內能解決所有問題。

    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的哈登伯爵或許呆板,固執,頑固,謹小甚微,但至少還不算太過愚蠢。

    寬敞的皇家大殿上,蘭斯帝國的官員們紛紛集中在這裡。

    他們正在等他們的新皇帝米耶亞的到來。

    艾薇兒站在側廳一角的窗口,從這裡可以看到外面大部分的官員,他們大多數人都很緊張,顯然是在擔憂自己的仕途。

    從那天晚上得到消息到現在,艾薇兒一共哭了四場。在那之後,艾薇兒就變得沉默起來,直到現在,她看上去如一座冰山,冰冷的眸子不現絲毫表情。

    「我的哥哥很出色對嗎?」她頭也不回地說。

    修伊點了點頭:「是的,他還沒有登基,就已經把握住了最重要的東西,通過這個控制了大部分的臣民。從這方面來說,他將會是一個成功而合格的政治家。」

    「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皇帝。」艾薇兒說。

    即便沒有人告訴她,她也能猜到到底發生了什麼。漢密爾頓或許攻擊了皇帝,但他絕不會愚蠢到讓教會結下帝國這樣的敵人。總有人從中搗鬼,而通常獲利最大的那個,就是幕後主使。

    「不管怎麼說,他還是關心你的。」

    「也許是因為我是女人,不會阻礙他的路。」

    「這種認識對你沒有好處,艾薇兒。」修伊歎息。

    「卻可以讓我不會再生活在一無所知的世界裡。修伊,帕吉特的事讓我明白,並不是聽你話的人都是關心你的人,也不是表面對你惟命是從的人都是忠誠你的人,這個世界永遠不像表面表現得那樣簡單,很多時候,我們要學會看透別人的內心。」艾薇兒淒然說。

    遠處大殿,米耶亞已經走進了主殿,在哈登伯爵的主持下,嘹亮的樂聲響起,為新皇帝唱起祝福的宏歌。

    走上高台,米耶亞揚起雙手,樂聲停止。

    米耶亞的臉上露出無限悲傷:「我的臣民們,就在昨天,我們偉大的皇帝,我最最敬愛的父親去世了。他就這樣離我們而去,在他誕辰的那一天……」

    「作為一位君主,斯特裡克陛下恪盡職守,關愛子民,勤於國事。在他的治下,蘭斯帝國發展成為北大陸最為強盛的國家,因為他的領導,我們的子民過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米耶亞的聲音變得激揚高亢起來:「可是就這樣一位偉大的皇帝,卻被聖靈教會派來的神聖騎士用最無恥的方法刺殺了!他們甚至還囚禁我們的官員!」

    官員們開始變得激動起來。

    眾官們對斯特裡克皇帝的死未必清楚,但是對神聖騎士團包圍劇場的行為最瞭解不過。某種程度上講,神聖騎士團包圍劇場的行為既可以解釋為抓捕修伊格萊爾,也可以解釋為刺殺皇帝控制局勢的需要。

    米耶亞大聲叫喊道:「我們尊敬神,聽從神的旨意,但是這不代表神的代言人就可以肆意踐踏世俗的權力。我們是神靈最虔誠的子民,從沒有背叛過我們的信仰,即使是在國家最危難的時刻,也從不放棄自己的信念。但是看看那些的神的僕人們,他們在做些什麼?!」

    「他們用子民交納的血汗錢建立起屬於自己的軍隊,超然於世俗權力之外,揮霍我們的財富,踐踏我們的尊嚴,收割我們的生命!他們是一群敗類,一群已經腐蝕變質了的寄生蟲,他們早已經不再是神的僕人,而是一群打著神的旗號到處招搖撞騙的神棍!」米耶亞大聲指責叫嚷。

    這一番叫嚷嚇懷了所有官員。

    米耶亞掃了一眼大家,大聲喊叫:「你們不相信我所說的嗎?那麼你們看看這個!」

    米耶亞隨手抽出一把長劍,輝煌之光瀰漫大殿,直衝雲霄。

    「是輝煌之劍!」有人認出了這把散發著強烈神聖氣息的聖劍。

    艾薇兒迅速轉頭怒睜修伊:「你借給他的?」

    修伊無奈苦笑。

    早在昨天中午,理查代表米耶亞跟修伊做過一次談判,那個時候就已經透露了米耶亞有要做皇帝的想法,並請求修伊的幫助。

    漢密爾頓的到來,給了米耶亞一個提前發動的時機,但這不代表修伊就沒有用了。

    恰恰相反,他的用處更大了。

    這一刻,米耶亞高舉著輝煌之劍大聲喊道:「你們看到了對嗎?是的,這就是聖靈教會一直供奉在教會總部的神器輝煌之劍。幾百年來,他們一直宣稱自己擁有三件神器,可是現在你們看看,這是個騙局!教會從來就不曾擁有過輝煌之劍!他們根本就不是代表神靈的聖靈教會,是一群騙子神棍。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漢密爾頓才選擇了要刺殺我們偉大而尊敬的皇帝陛下。他們想要殺人滅口,就連皇帝陛下都不放過!」

    儘管是胡說八道,但是聽起來還頗有幾分可能。魔法將米耶亞的聲音遠遠傳出,不僅僅是皇宮官員聽到,甚至連溫靈頓的一些百姓也能聽到。

    當聽到聖靈教會以假劍偽裝神器供奉時,所有人都呆住了。

    米耶亞還在大聲訴說著聖靈教會的罪狀,看起來義憤填膺。

    即便是修伊也不得不承認,這位新皇帝有著絕對的演講才華和表演才能。

    而且他的手段耍得相當漂亮,借助於對聖靈教會的指責,可以有效的轉移大眾對他的懷疑,免除了自己篡位的罪名,同時還可以激起大家同仇敵愾之心。

    同時,聖靈教會因此背上了刺殺蘭斯君主的罪名,大義上陷於不利地位。

    最妙的是聖靈教會的的確確在神器一事上撒了謊,米耶亞以一國之主的身份指責聖靈教會是騙子,便具有了無可爭議的權威性。

    在這種情況下,聖靈教會再不可能找蘭斯帝國算帳,相反要向米耶亞低頭認錯。

    聖靈殿倒就倒了,漢密爾頓死就死了,倒塌的建築可以重建,死去的英雄可以重新培養,但是損失的名譽和即將到來的可怕風暴必須立刻消除,否則屹立千年的龐大教會,很有可能就毀滅在一朝的狂風暴雨中。

    米耶亞借老皇帝的死,必然會做戰爭準備,但以他目前剛剛登基的情況而言,匆匆打一場戰爭並不合時宜,相反,利用這一機會展現決心,向聖靈教會索取好處,同時擺脫部分教會的制肘到是更為上算的買賣。

    蘭斯帝國最近一年損失慘重,但如果教會肯低頭,再大的損失也可以從教會那裡彌補回來。

    從這一點上來說,米耶亞撈了一個大便宜。

    此外輝煌之劍的真正主人是修伊格萊爾,不是米耶亞。所以聖靈教會一定會把所有怒氣都發洩到修伊的身上。也就是說,米耶亞從聖靈教會那裡撈好處,而修伊則替米耶亞承擔教會的怒火。沒準在未來和聖靈教會的談判中,米耶亞還會鄭重表示絕不包庇修伊,以換取更多的好處。

    最令人無奈的是,修伊明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卻沒有拒絕的權力。

    一來他根本不在乎聖靈教會。二來米耶亞是艾薇兒的哥哥。新君登基,急於鞏固勢力,排除異己,同時迫切需要做出一些表現來證明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修伊又怎麼可能拆米耶亞的台。

    所以對米耶亞來說,修伊絕對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然而這樣做同樣有一個必然的後果,那就是——他不可能留在蘭斯帝國了。

    艾薇兒顯然察覺到了這其中的關鍵,她看著修伊:「修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你要幫他?」

    修伊苦笑:「我本來就不屬於蘭斯。就算米耶亞同意為恢復我的名譽,那也不代表我就會長留這裡。我幫他,是因為他能做到我需要他為我做的事。這是一筆交易,兩相情願的交易。」

    「可是你怎麼捨得離開我……唔……」

    修伊用一個深情的吻堵住了艾薇兒的嘴唇,讓她再說不出話來。

    這一刻,天旋地轉的感覺充斥艾薇兒心間,她徹底迷醉在修伊的柔情中。

    一股細微的靈魂能量深入到她的腦海,彷彿有個聲音在說:睡吧,睡吧。

    艾薇兒漸漸閉上了眼睛。

    修伊把艾薇兒輕輕放下。

    他招招手,一個侍女跑了過來。

    「公主殿下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你們幾個在這裡看護,不要驚擾他。」

    「是,格萊爾大人。」

    窗外,米耶亞的演講已至gaochao,群情洶湧。

    在萬眾激昂中,米耶亞一步一步登上放置皇帝冠冕的高台,為自己戴上了那頂他期待已久的皇冠。

    群臣歡慶。

    修伊的嘴角抿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深情地望了艾薇兒一眼,修伊輕吻她的臉郟,然後掏出一封信塞到艾薇兒懷中。

    做好這一切,他向著廳外走去。

    新皇帝已經加冕,交易已告完成,達達尼爾家族在皇帝的照顧下,必定會有一個輝煌的騰飛,紫蘿蘭歌舞團同樣再不用擔心未來的麻煩,所有的事情也終於到了結束的一刻。

    就要離開溫靈頓了。

    與來之前的浩蕩陣容相比,這一次,修伊將一個人默默地離去。

    這讓他心中突有幾分不捨,微帶些許酸澀。

    就在那時,廳外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是芭美拉。

    「夫人?」修伊微愕。

    「修伊,你跟我來。」芭美拉說。

    帶著修伊,走過那長長的甬道,修伊又回到了皇家花園之中。

    他看到花圓中那幢漂亮的小白房,正是在那裡,他和哈登夫人有了那次的親密接觸。

    芭美拉推開小白房的門,裡面佈置的乾淨清爽。

    修伊正想問什麼,芭美拉突然說:「你要走了是嗎?」

    「是的,我很抱歉,夫人,多謝您曾經給我的幫助,同時我為我給您帶來的麻煩表示歉意。」

    「你不必那麼急著走的。」

    「我……」

    芭美拉霍然轉身,猛地撲了過來,吻住修伊。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令修伊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

    「幫幫我,修伊,給我一份愉快的回憶。」芭美拉躺倒在修伊的懷中輕聲說。

    「夫人。」修伊明白了。想了一會,他低聲說:「您知道,我一直都是把您當母親看待的。」

    芭美拉的身軀微顫,很顯然這個答案已經重重的傷害了她。

    不過下一刻,修伊摟過芭美拉的嬌軀:「不過我必須向您承認,我同樣有很深的戀母情結。」

    噗嗤一聲,芭美拉笑了出來。

    修伊放在芭美拉腰上的手微一用力,將她緩緩放在了床上。

    「請放心,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做想做的事。」修伊在芭美拉的耳邊輕聲呢喃著,為芭美拉除去衣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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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煉金師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一百零一章 尾聲(上)

    回到霧隱城堡的時候,天色已漸晚。

    直到此刻,修伊彷彿還能看到自己臨走時芭美拉那不捨的眼神。無論是修伊還是芭美拉都知道,這是第一次,只怕也是最後的一次。

    那美妙的結合因為它的難得而顯得彌足珍貴,便使人反覆回味,難以放下。

    拉捨爾是第一個看到修伊的,這刻走上來對修伊鞠了一躬。

    修伊問他:「帕吉特的妻小都安頓好了?」

    「都已經安頓好,還得感謝達達尼爾家族在這方面出的力。」

    「他的死,我也有責任。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曾經的老師。」

    「那麼,皇室那邊情況怎麼樣?」看起來拉捨爾不願再多談關於帕吉特。

    修伊聳了聳肩:「還能怎麼樣?我和一位皇帝一位太子達成了協議。我拿出十二種煉金術,其中有六種歸佛朗克人。理查太子在米耶亞的事情上出了大力氣,他要的就是這個,米耶亞不可能不同意,而且對我來說,兩個均衡的國家顯然比一個獨大的國家要來得好得多。那可以讓他們相互制約,相互防範。」

    修伊來到一塊大石前坐下,招呼著拉捨爾坐在他身邊:「米耶亞早上登基,中午就向聖靈教會發出了措辭嚴厲的聲明照會,佛朗克太子理查附議,同時作為證人證實蘭斯帝國的指控,教會要有一陣頭痛了,不給點好處米耶亞不可能收手,聽理查的口氣,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將借此事共同施壓,逼迫教會同意放出部分神職人員的任命權,交出部分土地,取消神之領地,同時還要削減神聖騎士團徵兵名額,取消優先挑選權。」

    無論什麼時代,土地永遠是最重要的財富。

    教會在各個帝國並不具備收稅的權力,但是教會自身卻擁有大量的土地。這些土地雖然位於各帝國領土內,名義上卻屬於教會私產,即使各帝國也不得輕動。神職人員運用手中信徒們交納的獻金不停地購買土地,所有收入皆歸教會和神職人員私有,帝國不得向其收稅,導致大量財富外流。逼迫教會交納部分土地,說白了就是搶錢。

    此外教堂在各國的地位極為神聖,一些人在犯了罪後甚至會跑進教堂中請求庇護,因為教堂屬於神的領地,就是帝國也對其沒辦法。米耶亞要求取消神之領地,這就大大削弱了教堂的權力範圍,同時也鞏固了自己的地位。

    教會每年都要在各國徵收神聖騎士,許多帝國本土的優秀武士,成為了教會的中堅力量,拿起武器捍衛教會的利益。優先挑選權則保證了教會總是可以把帝國最好的武士或魔法師人才挑走,而被挑選的人也大都很樂意成為教會的一分子。這顯然也是米耶亞和理查不願意的。

    因此米耶亞和理查的做法,其實就是在削弱教會的實權,捍衛本國利益。兩位王子本身都是雄才大略的人物,彼此間或許不是真正交心,也各有算盤,但只要一天有教會存在,他們就不會自己對付自己。

    相比他們的父輩,年輕一輩的眼光更加長遠,也更加直接大膽。他們敢於並且樂於去挑戰他們的父輩都不敢挑戰的存在。

    世俗權利和神權的爭奪自古以來就存在。一般來說,愚昧之地,神權昌盛,但隨著時代的變遷,人們對事物的認識越來越直觀,眼光越來越高,世俗權力會漸漸增長,從而產生劇烈矛盾。

    伴隨著矛盾的增加,解決的辦法通常只有一個,就是戰爭與動盪。

    「他們的胃口不小啊。」這一刻,聽到修伊所說,拉捨爾也為之咋舌。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正常得很。米耶亞未必指望所有條件都能通過,但總能逼迫對方讓些步。刺殺皇帝這種事要是連一點好處都換不來,也未免太過玩笑。再加上理查幫忙,兩國齊心協力,聖靈教會又碰上輝煌之劍的麻煩,怎麼著都不會願意在這時開戰的了。」

    「那到是,何況還有你在制肘著教會。」

    「不過教會同時也向奧術塔方面提出抗議,尼古拉斯殺死上百名教會神職人員,聽說教皇要派人對付他。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拉捨爾嘿嘿一笑:「相信教皇陛下一定會對尼古拉斯的領域秘密很感興趣,過會我就寫封信給教皇陛下。」

    「尼古拉斯的日子不好過了,米耶亞也向尼古拉斯通牒,要求他交出綁架公主的魔法師。他在隱月峰上險些殺死公主,艾薇兒自己就是證明。不過米耶亞目前的主要目標是教會,所以米耶亞不會給魔法師協會太大壓力,我想他是要借這個機會削弱尼古拉斯的威信,逼迫那些高傲的魔法師進一步投向自己。尤其奧術塔倒塌,那些魔法師能量再大,沒有帝國的力量,他們也別想自己再建造一座奧術塔。蘭斯帝國未來很可能成為擺脫教會控制並真正掌握魔法師力量的國家,皇帝的權力會因此大大增長,在這件事上,我們等於幫了他一個大忙。」

    修伊的口氣有些唏噓。

    出力最多的人,往往未必是撈好處最多的。

    這一次的溫靈頓之行,最大的贏家其實不是修伊,而是米耶亞和理查。

    不過話說回來,修伊得到的好處同樣無可估量,最重要的是他同時獲得兩位帝國高層的重視,從長遠角度考慮,有米耶亞和理查的支持,再加上達達尼爾家族生意的成功運作,修伊再不用擔心煉金資源上的問題。

    從這一點考慮,當真是沒什麼比這更重要得了。

    至於交付的煉金術,修伊交出了一些適合於戰場上使用的藥劑的煉製方法,有關血肉傀儡和傀儡武士的改良做法,此外最有價值的就是超距離通訊的製作方法。儘管帝國自己也會製作,但是相比修伊的製作方法,成本價格太高,使用壽命太短,效果也不佳。

    米耶亞到是很想要傳送法陣和空間戒指的製作技術,不過修伊打死都不肯交出,但承諾會為兩國製作十個傳送法陣和十個空間戒指,資源由對方提供。

    「但是從此以後,你就要獨自面臨教會的追殺了。」拉捨爾提醒他:「教會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說到強者,教會更多,畢竟他們是從北大陸所有國家中挑選優秀人才,而且擁有優先挑選權。」

    修伊一笑:「我本來就是靈魂法師,不管我得不得罪教會,他們都要追殺我,你不也是一樣?」

    拉捨爾苦笑出聲。是啊,如果不是這樣,自己又怎麼會在掌握了魔法的力量之後,卻始終不敢當眾使用呢。

    想了想,他突然修伊:「你知道聖靈教會為什麼不允許靈魂法術存在於這個世界嗎?」

    修伊楞了一下,他沉思了一會才說:「聖靈教會宣稱,靈魂法術是邪惡的存在,但是天底下哪有什麼真正的本質邪惡?我想多半另有緣故。如果你要問我原因,我覺得,這和靈魂法術控制人性的力量有關。」

    所謂宗教信仰,其實就是一種對人的思想的改造過程,同時也是上流貴族們對下層盤剝的一種有利工具。貴族們通過精神信仰來麻痺下層百姓那痛苦的肉體,禁錮他們的思想,同時,也使上層貴族的優裕地位得到保持,降低下層暴亂的可能。但凡有不聽話不守規矩,作亂反抗的,不但今生要被殺戮,要吃苦受罪,靈魂也會入地獄,永世也不得輪迴。

    越是封建落後,民生貧苦的年代,宗教信仰的意義也就越重大,它是統治階層最有利的思想武器,它和禮儀教化,法律制度一起,成為統治階層的三大殺手鑭。

    而要想達到控制人心的目的,聖靈教會就需要一些可以影響人心的力量。

    好在這是一個魔法的世界,教會並不需要在教義上多下功夫。他們並不擁有如《聖經》一般的偉大存在,卻擁有可以影響人心的神聖魔法,並通過這種力量廣招信徒,擴大自身。

    那麼靈魂法術是什麼?當它修煉到高層時,是可以控制他人思想的法術,可以輕易地奴役他人為己用的法術。

    那可以洗絛人心,驅除黑暗的神聖力量,無法清除靈魂法術對人體產生的效果,反過來靈魂法術卻可以從根本上控制一個人的思維思想。因此如果說神聖法術怕什麼,那就是靈魂法術了。

    聖靈宗教又如何能允許它的存在?

    因此數百年來,聖靈教會一直在追殺靈魂法師,他們對靈魂法術冠以邪惡之名,其實說白了就是不允許有別人和他們搶生意。

    可惜的是,無論他們怎樣努力,靈魂法術都如一棵頑強的小草,始終不會消亡。

    就像是基督教即使把布魯諾活活燒死,也改變不了地球是圓的,圍著太陽轉這個事實。

    因此從本質上來說,作為煉獄島的逃犯,魔紋的擁有者,一個靈魂法師,修伊格萊爾是注定了要受到全大陸追殺的。

    沒有人歡迎他這樣的存在,他簡直全身上下都是禁忌。

    和他相比,試圖重新把皇室禮儀拾起來的威廉哈登男爵,充其量就是一個不招人喜歡的無用之輩罷了,如果他早生五百年,卻或許會成為一位大人物。

    所以說不同性格的人物,在不同的時代有著不同的命運。那些有著張揚性格人到一個古板落後的世界裡去,多半只有失敗的份。

    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到修伊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後會有這樣的命運。

    因為他的性格,其實就是不融於這個世界的。

    他的成功,來源於那個知識大爆炸年代的記憶傳承,他的失敗,同樣也來自於他的認識。過於超前的認識使他無法認同這個世界的價值觀,從而導致了他無論怎樣聰明,天資橫溢,最終卻只能混成本拉登一樣的人物。

    好在修伊自己也逐漸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開始慢慢改變。才會在最後做出一些讓步,和蘭斯帝國達成和解,但當他遇到威脅時,他所習慣採取的手段,卻還沒有本質上的變化,所以他才會選擇炸掉奧術塔和聖靈殿。

    性格的改變,從根本上是一個巨大而又緩慢的漸進過程。

    但是修伊此刻的回答,卻並不讓拉捨爾滿意。

    他搖了搖頭:「我很佩服你考慮問題的方式,修伊,你總是習慣於從本質上去找問題。但是世事有時並不能全部只從利益方面去考慮。你知不知道,在很久以前,靈魂法師也曾經和教會有過和睦相處的時候?」

    「哦?」修伊大吃一驚。

    「這是真的。」拉捨爾很認真的回答:「靈魂法術不容於教會,並不是你想得那樣簡單。在那背後還有一些別的原因,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或許你可以找出答案。也許……那對你將來和教會的對抗有很大幫助。」

    「是這樣麼,我明白了。」修伊點頭。

    想了想,修伊說:「我就要離開溫靈頓了,其他的事情,我大體都已經安排好,惟有你。拉捨爾,你現在有三個選擇。一是跟我去南大陸,我這趟過去,對那裡的情況一無所知,有個經驗老到的人幫我,可以減少許多麻煩。一是去西多,黑利帶著我的人正在那邊發展,前段時間他們碰上了一些麻煩,正需要一個智囊來幫助解決。還有一個就是留在這裡,幫助巴克勒他們。達達尼爾家族對我很重要,巴克勒並不擅長和高層官員打交道,全靠克麗絲汀幫忙,如果有你在,他們會輕鬆許多。那麼你準備去哪裡?」

    「西多。」拉捨爾回答。聰明人永遠優先選擇適合發揮自己才智的地方去發展,對拉捨爾來說,西多那塊自由之地,毫無疑問可以成為他大展拳腳的好地方。

    「那就這麼說定了。」修伊笑道。

    這個時候,巴克勒從城堡裡走了出來。

    巴克勒對修伊說:「找到格林金了。」

    神聖騎士團包圍皇家大劇場,使格林金失去了出手的機會,迫使修伊不得不借貝特森的手遁離。但是格林金此時已經知道西瑟達達尼爾的身份,修伊自然不能放他輕易離去,所以吩咐巴克勒把他找出來。

    「怎麼樣?」

    「他同意加入我們,不過不是在這裡,他說要去更適合發揮他武力的地方。」

    「那就讓他也去西多吧。」修伊說:「路上正好可以保護拉捨爾。」

    修伊站了起來:「你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格林,讓他和拉捨爾明天上路。然後讓卡梅拉去煉金塔等我,等我把她的手臂修復後,巴克勒,她會成為你的好幫手的。至於烏迪克……」

    修伊這才想起烏迪克還沒有回來。

    三天了,修伊曾經給烏迪克下過死命令,找不到黑武士就不要回來。結果烏迪克整整去了三天。

    就在這時,城堡的上空突然一陣狂風掠過。

    眾人抬頭望去,正看見烏迪克騎著追風落入城堡。

    他看上疲憊極了。

    「導師。」烏迪克跳下追風,來到修伊身邊恭敬說。

    「你回來了?」

    烏迪克低垂著頭:「我很抱歉,導師,我在叢林找了三天,但是沒有找到黑武士,只找到了這個。」

    他捧出一大把鎧甲碎片,修伊的眼神收縮,心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把。

    這一刻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碎片上附著的強烈的雷系法術氣息。

    「哦,還有它。」烏迪克又補充道。

    烏迪克從追風背上拿下一樣東西,正是和黑武士一起消失的亡靈妖鼠,它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就像一堆散了架的廢銅爛鐵般堆在地上。

    修伊上前看了看,歎息說:「它的內核受到重創,各部位受到重擊幾乎全廢……已經不具備再修的價值與意義了。」

    說著,修伊探手伸進亡靈妖鼠的頭部,將妖鼠腦部的靈魂法珠和魔法寶石取了出來。

    妖鼠眼中的紅光消失。

    望著亡靈妖鼠就這樣徹底消亡在自己眼前,修伊一陣唏噓。

    這只亡靈妖鼠可以說是他出道以來的第一個煉金作品,一直跟隨著他直到現在,卻在尼古拉斯的攻擊中走到盡頭。如果不是碰上聖域,它本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

    「尼古拉斯凱奇……」修伊喃喃地說著這個名字:「等我再回來的時候,我一定會製造出比可以打敗聖域的煉金作品的,你就等著吧。」

    ——————————————————

    隨著溫靈頓一系列事件的發生,在整個北大陸地區都掀起了震盪。

    蘭斯帝國斯特裡克六世駕崩,從來未被人看好過的米耶亞卻登上了帝位。

    聖靈教會參與了刺殺皇帝的陰謀,米耶亞向教會發難,指責教會意圖不軌。理查太子證實漢密爾頓的確攻擊了皇帝陛下,同時表示,他有三名屬下在漢密爾頓的攻擊中受傷,一名死亡。

    假輝煌之劍的消息也傳了出來,信徒震驚,紛紛向教會發出責難聲音,天災教會趁機大肆鼓吹,詆毀敵對教派,並宣稱北大陸如果有國家願意邀請他們過來傳教,他們將為北大陸的民眾帶來真正的福音。

    面對信徒的質詢,帝國的挑戰,敵對教派的趁虛而入,聖靈教會一下子陷入四面楚歌境地。教皇不得不派出特使,與蘭斯帝國皇帝米耶亞展開談判交涉,希望能夠免除戰火,同時向所有信徒道歉,承認輝煌之劍一事,並宣稱一定會奪回聖劍。

    與蘭斯帝國的談判則在艱苦中進行,彼此誰都沒興趣追究溫靈頓那天發生的事件,卻都在聖靈教會的賠償條款上反覆扯皮。

    除了這件大事,還發生了幾件有特殊影響的事件。

    首先是聖域尼古拉斯向北大陸所有魔法師發出通告,追殺修伊格萊爾。據傳修伊格萊爾曾經和尼古拉斯大戰,尼古拉斯付出一隻眼睛和三根手指的代價取得勝利,卻最終讓修伊格萊爾逃之夭夭。

    這是歷史上第一個連高級武士都不是的人能在擊傷聖域的情況下成功逃跑的事件。

    其後不久,修伊向所有人宣稱,自己擁有尼古拉斯靜止領域的秘密,凡是和尼古拉斯有仇的人,都可以向他求助,擁有此秘密的人,將擁有殺死尼古拉斯的可能。

    此消息震驚整個北大陸,修伊格萊爾再度成為第一個公然拍賣領域秘密的人。

    一系列事件使得修伊格萊爾名聲大噪,就連遠在海外的東南兩座大陸上的人們都有所聽聞。

    三個月後,聖靈教會與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的談判協議正式達成,公佈天下。

    為了彌補教會人員所犯的錯誤,聖靈教會願意拿出相當於一個城市的土地賠償蘭斯帝國,同時削減百份之二十的神聖騎士招收名額。神之領地教皇陛下堅決不取消,但同意重新劃定範圍,不再讓每一座教堂都成為神之領地,而只有一些特別重要的大城市中建立的大教堂才屬於神之領地。佛朗克帝國因此受益,同樣獲得了限定神之領地的權力,同時削減百分之十的騎士名額。

    至於優先權教會則繼續保留,神職人員任命權更是堅持不給,不過教會允許帝國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在每座教堂中各安置一名特派人員,用於監督教會的日常行為,美其名曰:加強帝國與教會的友好聯繫。

    在整個事件中,修伊成了禍害教會的罪魁禍首,蘭斯帝國是主力,佛朗克帝國是幫兇,但是也有人和他們唱反調,那就是喬治亞帝國。他們是堅定的站在教會的立場行事的國家,為聖靈教會搖旗吶喊,也使得聖靈教會在談判中擁有了許多底氣。

    諷刺的是,作為對喬治亞帝國的感謝,教會不得不把特派人員的權力也分給喬治亞帝國一份。

    攻擊者也好,幫忙者也罷,哪邊都是從教會身上割肉,並且割得愉快,割得不亦樂乎。從做法上看,明顯可以看出,蘭斯帝國的年輕君主,更有氣魄,更有朝氣,佛朗克帝國更加陰險,更加會算計和借刀殺人,而喬治亞帝國則更加老成,更富有經驗,也更會做人。

    不管怎麼說,這份協議出來後,三大帝國在政治和外交領域上打了一次大勝仗,而米耶亞對此還不滿足。

    他對自己父親的利用可以說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先前用自己父親的死換來的利益顯然還不能滿足他的胃口,現在要用另一件事來滿足更大的胃口了。

    協議推出後不久,米耶亞正式宣佈免除修伊格萊爾通緝犯身份,承認煉獄島事件確有其事,同時表示他本人對此並不知情,一切都是前人所為。做為一個愛民如子的皇帝,他對發生這樣的事情表示極為痛心。為了彰顯正義,還公道清白於天下,他必須將此事實公之於眾,並請屬下子民諒解。同時他將嚴懲所有與煉獄島事件有關人員,再不許此類事件發生,並拿出大筆錢財撫恤那些死去少年的家人。

    這件事在整個北大陸都引起一片軒然大波,許多人痛罵斯特裡克六世殘忍無情,虐殺子民,但同時也有許多人表示米耶亞敢於承認事實,低頭認錯,將來會是一位明主仁君。對於斯特裡克六世憤怒痛恨的同時,人們對米耶亞的接受程度反而增高,無形中大大鞏固了米耶亞的統治地位。

    修伊的身份洗白,令聖靈教會大為不滿,尤其憤怒的是,米耶亞剛剛達成協議,就把他那「偉大的,可愛的」父皇陛下給拋棄出賣了,這令教皇大為惱怒。教皇親自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書信給米耶亞,要求蘭斯帝國不得包庇一名罪惡的靈魂法師。

    米耶亞鄭重表示,蘭斯帝國可以放棄修伊格萊爾,當然,聖靈教會必須為此拿出足夠的誠意。佛朗克帝國則做出同樣的表態。

    一切的一切,都如修伊和米耶亞他們算計的那樣,聖靈教會果然做出了讓步。

    聖靈教會同意取消神聖騎士團在兩國招募騎士的優先權,改為自由招募。

    至次,聖靈教會在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的巨大利益嚴重受損,威信也大大降低。

    聖靈教會親自對修伊格萊爾發出了追殺令,然而此時的修伊,早已遠在南大陸的土地上,在那裡再度掀起新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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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尾聲(下)


     綿延的黎勒古拉山,一直是北大陸人心目中的母親峰。

這條山脈孕育了至少四條大河,澆灌著包括蘭斯,佛朗克在內的眾多國家的土地。

豐收河,是黎勒古拉山出來的第二大河,由十二道支流匯聚而成,它沒有第一大河古拉河那樣的湍急兇猛,也不像其他的大河那樣位置偏遠,它綿遠流長,橫穿整個蘭斯帝國,創造了蘭斯最富饒的一片土地。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蘭斯人對這條河的感激之情。

奔騰的河流翻著白浪,順著地勢,在叢林中自由奔淌,在衝出那片陡峭的山峰後,沖刷出一片廣袤的平原,這裡就是烏圖布拉平原。

水勢在這裡逐漸放緩,像一條美麗的綵帶,飄蕩在平原上,兩岸叢林獸奔蟲鳴,生機昂然。再遠一些,就是大片的農田,此時田里的莊稼已經長成,田野裡綠油油的一片。

依靠豐收河為生的,不僅有農夫,也有漁夫。這個季節,正是豐收河裡長鰭魚回游產卵的時期。富有經驗的漁夫們會在這個時期撒網捕捉。長鰭魚的肉質鮮美,一直都是貴族們餐桌上受寵的佳餚,用長鰭魚製作的魚片甚至有資格端進皇宮,讓皇帝陛下品嚐。

不過長鰭魚體大力猛,非常凶悍,長有鋒利的牙齒,即使被捕捉也經常會咬破魚網逃跑,又或者在被打撈上船後突然暴起,咬傷漁民。

每年都會發生因為長鰭魚攻擊導致的漁民死亡事件。

西蒙妮坐在船頭,雙手在一張漁網上靈活地跳動著,就像是在舞蹈一般,喉間還發出低低的哼聲,唱著當地一帶的小曲,曲調優美。

很快,她回頭對著船艙喊:「爺爺,漁網已經修補好了!」

船艙裡發出一把老邁的聲音:「哦,是嗎?我的西蒙妮是最能幹的,讓我看看。」

一位老人從船艙裡走了出來,披著漁夫們常穿的蓑衣,渾濁的眼神先停留在了自己的孫女上,流露出疼愛的笑容,然後才顫悠悠的接過漁網。

彷彿樹皮一般的手在漁網上摩挲了一遍,老頭說:「幹得不錯,我的孩子。這張漁網已經被你修補了不少於十次了吧?可它看上去還是和新的一樣。」

少女的表情很得意:「今天的第一網就由我來布吧。」

漁民們開始捕魚的第一網,向來有著特別重要的意義。漁民們相信,第一網的收穫,直接決定了他們這一季的收穫。

老人很鄭重的表示同意。

少女拿回漁網,將雙手靠在胸前:「偉大的神啊,是您賜予我們食物,是您賜予我們財物,是您教會我們如何生存,賜予我們甘甜的水源,在黑暗中指引我們尋找光明。您的賞賜,我們接受,你的懲罰,我們不敢推辭,您的指示,我們不敢違背……」

默默地祈禱之後,少女將手中的漁網布了出去。

捕捉長鰭魚其實是一件既簡單又困難的事。

只要把網的位置安置好,剩下要做的,就是等待長鰭魚自己傻頭傻腦的撞進網中。它的鰓會掛在網上,導致它無法後退。至於能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掙脫漁網,既取決於魚本身,也取決於漁網的質量,同時也取決於運氣,為了祈求好運,神靈便成為漁民們最重要的依憑。

並沒有等待太長時間,漁網就出現了明顯的劇烈搖晃,這意味著有魚兒入網了。

捕捉長鰭魚不能指望一網下去很多條,每一網能打撈到一條,就是令人滿意的收穫。

西蒙妮跑過去收網,小臉上很興奮,同時也很緊張。

她希望自己能成功的把這條魚網上來,左手拚命拉動漁網,右手則舉著一桿魚叉。

「它好重,我們網到了一條大魚,爺爺!」小姑娘回身喊。

老頭也興奮的跑了過來。

爺孫倆一起努力收網。

然而當網收上來時,西蒙妮呆住了。

網裡哪裡有魚,反而躺著一個光頭大漢。

「哦,我的天啊,是一個人!爺爺。」

西蒙妮閉上眼睛大叫,那男人竟是赤裸裸躺在床上的。

「一個受傷的人。」老頭的表情很嚴肅,他很清楚的看到這個男人的小腹上竟然還插著一把黑色長劍。

老人迅速把網張開,把臉貼在男人的胸膛上傾聽:「見鬼,他還活著。看他的皮膚,他至少在水裡泡了一天以上,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還沒死,這個傢伙是鐵打的嗎?」

「他還活著?那我們怎麼辦?」西蒙妮偷偷地從指縫裡看那個男人,天啊,他長得真結實,可是……可是他下面那個東西是什麼?小妮子很好奇。

她看到這個人身上繪滿了奇特的紋身。

「也許我們該把他扔回去。」老人很嚴肅的說,作為一個活了幾十年的老頭,他很清楚這種事情意味著什麼。

麻煩,和武士沾上邊的麻煩,哪怕是一個最低級的武士,也不是他這樣的人能招惹得起的。

「可是我們不能那樣做,他會死掉的。」

「我們不說,沒人知道。」

西蒙妮放下手看他的爺爺,表情很認真:「可是神知道。神靈的賜予,我們接受,神靈的懲罰,我們也不推辭。也許這就是神的安排,把這個人送到我們身邊要我們去救他。我們不能拒絕神的安排。」

「傻孩子,這個世界沒有神。」老人搖頭。

「可是……」

「很抱歉,西蒙妮,在這件事上我不能同意你的意見。你還不懂得世界有多危險,這個傢伙身上插著一把劍,這說明有人想殺死他。我們不知道要殺他的是什麼人,但不管是哪種人都不是我們惹得起的。把他扔回水裡!」老人說著看了看那男人,歎了口氣:「我很抱歉,小伙子,如果是我自己一個人,我一定救你,可是為了我孫女……」

他扳住了那男人的肩頭,準備把他推下水。

「不!爺爺!」西蒙妮大叫。

老人正要說話,卻發現昏迷中的男人竟突然睜開了雙眼。

血紅雙睛,看得老者心中一涼。

這眼神分明不是人類所能擁有,就像是魔鬼,懾人心魂。至於他身上的紋身更是放出奇異的光亮……

他竟然站了起來,伸出一隻手,將插在腹裡的黑色長劍緩緩抽出,血水順著劍刃嘩嘩流嚇。

老人嚇得目瞪口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求求你……別……別殺我……不,不,這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殺就殺我吧,請放過我的孫女……」

哀求的聲音沒有得到回應,老人呆呆地抬起頭。

他看到那個水中的男人竟又斜斜倒了下去……

老人和西蒙妮面面相覷。

西蒙妮壯著膽子靠近那男人,她看到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看的男人,臉部的稜角分明,輪廓飽滿,充滿爆炸性力量的肌肉佈滿全身,甚至連些奇特的紋身都充滿了特殊的美感……

「你確定,你還要把他扔下去嗎?爺爺。」西蒙妮輕聲問。

老人打了個哆嗦,終於低下了頭。

他喃喃說:「這是神的旨意,神的旨意不可違背……」

------------

男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狹窄的船艙裡。

艙頂上吊著風乾的魚肉,小船在水中輕微地晃動,耳邊傳來人在船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甚至還能聽到嘩嘩的河流聲響。

這個簡陋的船艙裡除了自己再無他人,他吃力地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腹部還有全身上下都纏滿了繃帶--這些繃帶是用碎布條做的。

一個小姑娘捧著一碗熱魚湯進來,看到男人站在那裡嚇了一跳,險些把魚湯灑了。

她連忙把魚湯放下,用興奮的口氣說:「你醒了?」

木訥的眼神在姑娘的身上掃視著,男人沒有回答,只是露出好奇的神色,就好像是在看什麼稀罕的玩具。

這讓姑娘的臉有些脹紅,她揉搓著衣角輕聲說:「我希望你不會生氣我爺爺的行為,不管怎麼說,他終於還是沒那樣做。」

「你的……爺爺?」男人吃力的發聲。

「嗯。」 小姑娘用力點頭。

然後她很失望地看到,男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前天發生的事與他沒有絲毫關係。

想了想,姑娘把魚湯捧起來,端到男人的嘴邊。

男人有些迷惑,看看姑娘,他看到那誠懇的眼神。

於是他捧起魚湯一口喝乾。

「小心!很燙!」姑娘叫了起來。

男人卻彷彿沒有感覺一般。

姑娘微咬了下牙齒,這個男人……好奇怪。

於是她壯著膽子問:「喂……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在水裡,還受了傷?」

男人看看姑娘,什麼話也沒有說,逕直向艙外走去。

「喂,你受傷了,還沒好呢,不能亂跑。」

男人轉回頭,看看小姑娘,然後把纏繞在身上的繃帶解開。

看著他的動作,小姑娘大叫: 「你不能那樣,傷口還沒有癒合。」

繃帶解開了,男人的小腹光滑如鏡,小姑娘看得兩眼發呆。

「你……你的傷,好了?」她有些不敢相信。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小姑娘。

姑娘的臉紅得越發厲害,她低著頭說:「那麼……好吧,你可以走了。不過……」

男人還是不說話,小姑娘跺了跺腳:「不過你得說出你是哪裡人,讓你家裡人給你帶些錢過來,不管怎麼說……你得賠我們漁網錢。」

最後一句話,小姑娘說得聲音特別低。

「家人……」男人細細咀嚼著這句話,眉宇間露出思索。

「難道你沒有家人嗎?」姑娘顫驚驚地問。

「我……不……知……道。」男人很吃力的回答。

姑娘大失所望,這個看上去鋼鐵一樣的漢子,原來竟是個結巴。

對方的缺陷,讓姑娘的膽氣壯了許多,她問: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男人眼中露出迷惑的色彩:「名字?我不…… 知道……我……不……記得……了。」

姑娘愕然。

她喃喃低語:「神啊,你為我們送來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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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煉金師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一章 寶琴平原

    這裡是南大陸的極西平原,兩面環海,西邊是象牙海岸和一望無際的風暴海,北面是死亡海海域。向南是呼嘯山脈,綿延千里,向東是坦蕩大陸,直入大陸腹地。

    寶琴平原在南大陸有「女神之琴」的稱號。它的形狀就像一個豎琴,中央有五條大道,貫通南北,面積上寬下窄,在琴的中央部位,是著名的商業城市凱爾特市,它被稱為寶琴明珠。

    時入深秋,寶琴平原正迎來它最美的季節。

    大量的紅鴛花綻放,形成一片火色海洋;金槿木迎風搖擺,飛揚出無數的金色碎屑;風車花奇長花尾總是跟著風向轉換,就像是大風車呼呼的轉動;星光草在白天並不起眼,可是每到夜晚,就放出點點星光,就像是天上繁星,神秘而璀璨。

    成群的草鼠每到這個時候就會結群出動,大量啃食草類植物。它們的生長週期短,繁衍速度快,一窩可以下數十隻小崽子,只需要半年就能成為成鼠。寶琴平原曾經鼠災為害,直到後來黑紋蝰蛇,斑狼等食鼠魔獸的出現,才大大減輕了災情。說起來好笑,黑紋蝰蛇,斑點豹等類魔獸,之所以會來到這裡,完全是因為人類瘋狂的摧毀了它們曾經的家園,迫使這些魔獸進行大規模的遷移。

    煉金術的興起,是魔獸們的災難,卻成了寶琴平原的興旺之因——它成為南大陸人們最受重視的魔獸資源保護區。

    如今,這裡已經成為南大陸資源最豐盛的地區,大量的魔獸聚居於此地,彼此間達到了一個默契的平衡。

    高高天空上,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向下急墜。

    人影墜到半空時,一對翅膀突然從背後伸出,輕揮幾下,穩定了下墜的身軀。

    正是修伊。

    在空中轉了一圈,確定自己現在是被傳送到了一處平原上後,他拍打著雙翅緩緩降落在這片平原上,

    「看來這裡就是寶琴平原了,我們沒有來錯地方。」在看過四周後,修伊自言自語。

    每一次的單向傳送,都是一次巨大的風險,好在擁有了天使之翼,修伊不用再擔心摔死的問題,大可以把高度調得高一些。可即便如此,修伊還是選擇了平原地區。一來可以避免高山等危險存在,二來可以避免被人發現。

    修伊雖然酷愛冒險,但是在本質上卻是一個相當謹慎的人。

    儘管伊薩多‧內珀向他做出種種許諾,但是這裡畢竟是天災教會的地盤。假如天災傢伙打算強搶自己手裡的神器,那麼修伊絕對沒有任何辦法。所以在此之前,還是先多作瞭解,早有預防比較好一些。

    沒有了黑武士和亡靈妖鼠,旭又在神恩之地修煉自己,修伊的處境一下子又回到了剛離開煉獄島的時候。唯一有所不同的是,經過一年多的波折,他的自身實力已經大大增強,再不是當初那個只能依靠詭計來打敗對手的少年了。

    寶琴平原上咆哮的魔獸還有生長茂盛的魔植,令修伊大感興趣。

    僅僅是小半天時間,他就在這裡發現了許多珍貴的資源存在。每一個城市,每一個地區,每一個國家,甚至每一個大陸,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生命存在。在這裡有許多魔植或魔獸,在北大陸根本就未曾有過。但是在這裡,它們成片成片,成群成群的出現著。

    這就是資源商人們願意冒險橫跨可怕的暴風海域,也要往來於大陸交易的重要原因——暴利,可怕的暴利。

    有許多資源在南大陸根本不算罕有,但就因為來往不便造成的運輸困難,使得成本價格大大提高。一株在北大陸可以賣到十個金維特的鳶尾花;在這裡成片生長,一朵價值十五個金維特的女貞果,在這裡漫山遍野的盛開;那些在平原上快意奔跑著的魔獸,可以說是一群奔跑著的金幣,它們的皮,骨,牙還有血液等等,只要是北大陸罕有的生物,都能在那裡賣出好價錢。

    修伊突然發現,自己只要在這裡建立一個傳送法陣,解決了往來困難問題,那麼從此以後,他將成為整個世界最富有的資源商人……

    真該死,為什麼早點沒想到這一點呢。

    修伊也忍不住搖頭苦笑。

    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依然有限,並沒有想到越是交通落後的地區,越是差異巨大。

    擁有著超越時代科技的傳送力量的自己,僅靠傳送這一點,就可以讓自己成為大陸最富有的人,成為交通業的巨頭。可惜那個時候他執著於復仇,執著於教訓對手,反而忽略了許多本應重視的東西——發展自己。

    不過如今一切都已經結束,從現在開始發展自己,還不算太晚,修伊微笑著想。

    「也許我們應該先在這裡住幾天,做好一個傳送陣,多收集一些資源,然後再去見伊薩多‧內珀。」修伊對熾焰鳥說。紅與綠眨巴著眼睛,一副隨你想怎麼幹的架勢。

    「不過伊薩多‧內珀已經知道我要來南大陸了,拖的時間長了總是不太好。」修伊有些苦惱:「而且就算我製作出再多的魔偶,也不可能在南大陸打敗天災教會,除非我擁有巨魔神的完整製造技術。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不是敵人,僅僅是防備的話,沒必要做到那種地步。」

    修伊抱起雙臂,他顯得有些苦惱:「何況這一帶是公共區域,我們的傳送法陣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地點設置。」

    考慮到種種問題,修伊只能暫時先放棄這個打算。

    「還是先找個城市落腳,瞭解一下這裡的情況再說吧。」修伊打定主意。

    話雖如此,修伊一路走來,還是收集了不少對自己有用的資源。他有一些煉金產品受資源限制無法完成,現在卻無意中解決了這個問題。

    到了寶琴平原,修伊沒有再使用天使之翼,那畢竟是伊萊克特拉的作品,和傳送法陣一樣,是極為少見的煉金作品,太過驚世駭俗。考慮到在接觸天災教會之前,修伊要先為自己做些防禦準備,他可不打算這麼早就暴露自己的存在。

    寶琴平原上的人並不多,偶爾可以見到一些商隊,大都是一些過來收集煉金資源的隊伍。

    與北大陸不同,南大陸只有一個大帝國,塞拉帝國。整個寶琴平原,都是屬於塞拉帝國的領土。塞拉帝國對寶琴平原極為重視,在很早的時候就下達了嚴令,凡三人以上的隊伍,在進出寶琴平原時,都必須進行嚴格的報備。所有商隊,除非擁有資源收集和販賣許可證的,一律不許在寶琴平原上進行資源收集,否則將處以極刑。即便是收集和販賣許可證的商隊,在資源收集的過程中也要接受衛隊的監督,不許超過規定數量。尤其是對一些大型魔獸的捕殺,更是有著嚴格的數量限制。

    正是這一系列的嚴格法律,才保證了寶琴平原數個世紀以來的欣欣向榮。否則像這樣既沒有超級魔獸,又不是天險之地的平原地區,早被貪婪的人類踏平,哪裡還能像在這樣,成為珍稀生物的天堂。

    相比蘭斯帝國在煉獄島的做法,塞拉帝國的方式更加現代化,更加富有遠見。當然,這也和他們在本土沒有一個真正的值得他們窮兵黷武的對手有關。倘若南大陸和北大陸一樣,諸國雄起,戰亂頻繁,只怕哪個國家也沒有心思去考慮如此長遠。

    不過修伊卻不知道這些。

    一路向東,修伊的空間戒指裡已經放滿了他收集的各類珍稀資源。

    今天上午,修伊遇到了一對風鴉。

    和熾焰鳥一樣,颶風鴉是風系的元素鳥類。修伊曾經以為這個世界除了自己的這對熾焰鳥,再看不到元素鳥類的存在,沒想到在寶琴平原,竟然還有風鴉這種魔獸。

    就像熾焰鳥的血是用來製作火系煉金道具的最佳材料一樣,風鴉的羽毛,同樣是用來製作風系道具的最佳材料。天使之翼上的背羽,就是用風鴉羽和其他材料製作的。伊萊克特拉為了製作天使之翼,至少捕殺了十對風鴉,很多時候修伊懷疑,伊萊克特拉一個人,就讓這個世界上至少十種以上的珍稀物種徹底滅絕。

    修伊自己就是風系法師,他對風鴉自然也很感興趣,一時興起,竟然就在空中追逐起了那對風鴉。

    有了天使之翼的幫助,再加上熾焰鳥跟著湊熱鬧,風鴉又怎麼可能躲得過修伊的捕捉,結果沒用多長時間,修伊就成功抓住一隻,然後另一隻也只能乖乖的不再逃跑,用可憐昔昔的眼神望著修伊。元素鳥雄性易怒,雌性溫柔,被修伊抓住的那只是雄性,不停地反過來叼啄修伊的手背。

    「嘿,嘿,別那麼緊張,我不會殺死你們的,我只需要你們身上的幾根羽毛而已,放心,我會放了你們的。」修伊笑著說。

    熾焰鳥啼叫了幾聲,顯然是把修伊的意思傳達給這對風鴉,雌鴉這才歡快的叫了起來,反到是雄鴉猶自惡狠狠的瞪著修伊——尤其是在他從自己身上拔下好幾根風羽之後。

    「別那麼不知好歹。」修伊用手指輕彈這雄鴉的小腦袋。它的腦袋上有三根頂羽,是風系元素的精華力量集中處。修伊指指那三根頂羽:「你要再那樣瞪著我,我就把你這三根毛也拔了,我看你還飛不飛得起來。」

    那雄鴉顫抖了一下,打了個哆嗦,終於低下頭去。

    修伊笑著撒手,雄鴉終獲自由,展翅高飛,圍著修伊轉了兩圈,確定他沒有要再追殺自己的意思,對著妻子引亢高鳴一聲,這才遠遠飛去。

    望著手裡的風羽,修伊笑得很開心:「這下我終於可以做出幾個像樣的風系道具了。」

    遠處一支車隊正向著這裡駛來。為首的馬車上,一位老者鑽出車廂看著天空中飛去的風鴉,發出詫異的聲音:「是風鴉?它們的叫聲……」

    「出什麼問題了嗎?特裡曼先生。」馬車旁一名騎士看到老者鑽出來,忙策馬上去。

    「風鴉發出了畏懼的叫聲,說明有人攻擊過它們。」老者回答。

    「您是說……偷獵者?」那騎士立刻道。

    「有這個可能,不過看上去又不太像,它們離開的時候好像沒有受到傷害。而且我很難想像什麼樣的偷獵者可以讓風鴉畏懼。」老者的眉頭深皺。

    騎士眺望遠方,然後一指遠處的山丘:「那邊有人,會不會就是那個偷獵者?」

    老者瞇著眼看了一下:「一個少年而已,我看不像。不過你上去問問也好,如果只是路過的旅人,就順便帶他一程吧。寶琴平原是發財之地,也是危險之地,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在這裡漫步的。那還是個孩子……」

    騎士恭敬回答:「是,特裡曼先生,您的仁慈光輝令人欽佩。」

    「客氣了。」老者放下車簾,車隊繼續趕路。

    ——————————

    修伊很遠就看到了車隊。

    從車隊的裝飾上可以看出,這支隊伍應該是一支比較有實力的商隊。他們的車輪印極深,說明馬車裡裝載著大量的貨物。有幾輛馬車上還掛著一些風乾的斛餖,這種魔植是用來製作治療藥劑的上佳材料,但在採摘後必須立刻風乾,才能保證其使用價值。此外馬車上還掛著幾副仙女鹿角,從割取的部位看,只取用了仙女鹿最頂端的鹿茸部分,那同樣是用來製作治療藥劑的上好材料。

    很顯然,這是一個專門做煉金材料生意的車隊。

    車隊上掛著刻有光暗印記的紋章,這樣的紋章極為少見,但是修伊印象中卻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想了好久,突然想起在羅約城,煉金商人大聚會的時候,自己就曾經看見過這枚紋章。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專門販賣材料於兩個大陸的大家族。

    只是這個家族叫什麼,修伊卻已經不記得了。

    這時,那騎士已經向著修伊奔了過來。手中的騎士長槍橫放在馬鞍,這是沒有惡意的表示。那騎士在修伊十米外站定,然後向修伊做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你好,小伙子。」

    「您好,尊敬的騎士大人。」修伊同樣還了一禮。

    「這是加斯科恩家族的車隊,我是家族護衛團分隊長克拉克‧庫奇。我們看到你一個人在這裡,希望你沒有什麼麻煩。」騎士的話語雖然簡單,卻透著幾分倔傲,很顯然,加斯科恩家族在這一帶應該是極有名氣的。

    可惜修伊能夠記得他們的家族紋章就已經不錯了,至於說加斯科恩這個名字,抱歉,沒有半點印象。

    修伊淡淡笑道:「原來是加斯科恩家族,非常感謝你們的好意,我並沒有什麼麻煩。」

    那騎士正想說什麼,卻突然發現修伊手中的風羽,他的臉色立刻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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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煉金師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二章 加斯科恩家族

    雖然不像拉捨爾那樣擁有著變態的觀察力,但修伊還是能夠看出那騎士在看到自己手上風羽後的表情變化。

    修伊立刻意識到,這幾根風羽可能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他連忙說:「不過說到幫助,我到的確有些疑問想請教。您能告訴我,我手上的這是什麼鳥的羽毛嗎?」

    那騎士一楞,修伊已經說道:「這是剛剛飛走的那兩隻鳥的身上掉下來的,我看它們長得很漂亮,羽色鮮艷,叫聲也很好聽,卻從沒有見過。加斯科恩家族見多識廣,一定知道的。」

    「這麼說,這幾根羽毛是你拾來的?」

    「是的,它們很漂亮不是嗎?」修伊無所謂地轉動著手中的風羽,他能看到那騎士眼中射出了貪婪。

    當得知風羽是眼前的少年拾來的之後,騎士的心情已經大大輕鬆。風鴉不是誰都能抓到的,它們飛翔在高高空中,又是風系的魔獸,能夠抓到它們的人,每一個都是有著大本領的非凡人物。即便是擁有捕捉魔獸許可證的加斯科恩家族,一直以來都很想得到一對風鴉,但從來也沒能得嘗所願。

    如今市面上,一根風羽已經炒到上百個金維特的高價,如果販賣到東,北兩座大陸去,價格更是可以暴漲十倍。

    換句話說,修伊手裡這一把風羽,價值不菲。

    「一種風系候鳥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少見多怪。」騎士用冷冰冰的態度回答。

    「原來是這樣。」修伊笑著點頭。

    「不過正好這幾根羽毛的確很漂亮,不如你把它給我,我可以為此付你一個金維特。」

    修伊無語,如果說先前來自加斯科恩家族的問候還讓他有些許好感的話,那麼現在這名騎士的說話就讓他大為反感起來。他就算不知道南大陸的行情,難道還不知道北大陸的行情嗎?即便是南大陸擁有風鴉,他相信也絕不是可以氾濫到不值錢的地步。

    人們總是樂於施人小恩小惠,但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卻又經不住考驗。就好像世上最貪婪的奸商,也是有可能在乞丐的碗裡放上幾塊錢的,但那並不能掩蓋他們貪婪的本質。令修伊不確定的是,他並不知道這只是騎士個人的貪婪,還是整個車隊都是如此。

    所以修伊淡淡道:「很抱歉,這幾根羽毛我看著喜歡,不打算賣。」

    「如果你嫌錢少的話,我可以再給你加一些。」

    「對不起,那不是錢的問題。」修伊做了一個貴族式的敬禮,這暗示對方他是一個貴族少年,可能是出來遊歷的,他們這類人並不缺錢。

    這讓那騎士有些無奈,假如對方是一個平民,他搶也就搶了;假如對方是一個偷獵者,他甚至可以殺死對方。

    可偏偏這個少年衣著得體,說話從容,很明顯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那就必須小心行事了。

    要是為了幾根風羽惹了什麼大麻煩,反而是件不值得的事。

    想了想,騎士問修伊:「既然你不願意賣,那就算了。對了,我們要去渡鴉城,你呢?」

    渡鴉城是寶琴平原的一個中轉城市,主要是為往來客商提供服務,是煉金材料的重要集散地,它的地位,頗有些像蘭斯帝國的羅約城。修伊來之前,對南大陸也做過一些瞭解,所以知道這個地方。那裡盛產一種水生渡鴉,每到夏季,成群成群的渡鴉就會飛離水面,在城市的上空翩躚,景象蔚為壯觀,因此得名渡鴉城。

    這刻修伊的嘴角輕輕一撇:「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渡鴉城。」

    「既然這樣,不如一起上路?要知道寶琴平原可不是什麼太平之地,這裡什麼樣的人都有。有我們在,你可以得到最好的保護。」

    低頭沉思了一會,修伊終於點頭:「好,我同意。」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騎士很技巧地問。

    修伊回答:「海因斯。」

    他沒有說出自己的姓,這使騎士試圖得知他來自哪個家族的企圖破產了。

    ——————————

    「你確定那個少年是拾到,而不是用別的什麼方式得到的風羽?」老者的表情很嚴肅。

    「不,先生,這是那個少年自己說的。讓我感到疑惑的是,既然他不知道風羽的價值,為什麼又直接拒絕了我的購買要求。儘管他自己聲稱他並不缺錢,但即便是貴族子弟,也不會真正認為自己不缺錢。尤其奇怪的是,這個貴族子弟是獨自一個人出現在草原上。」

    「這的確很怪異,不過在我看來,我們不妨把這件事分成這樣兩個部分來看。一,那幾根風羽是他用自己的力量獲得的,那這就說明這個少年很強大,但同時他放走了風鴉,這說明他不是一個貪婪並且嗜血的傢伙,所以我們可以不用太過擔心他。二,風鴉遇到了它們的天敵,在打鬥中受到了傷害,那個少年拾到了飄落的風羽,這說明他是個幸運兒,但也僅僅如此,我們同樣沒有必要太過在意他。」

    「您說得對,那麼特裡曼先生,您認為哪種可能更大一些。」

    「我希望是前者,但又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老實說,我還沒聽說南大陸有哪位年輕人有這樣的實力,能夠輕鬆的捉到風鴉,在揪下幾根羽毛後再把它們放走。不是什麼人都能有這樣的能力,能夠有這樣的氣度的就更少了。」

    「的確如此,先生。」

    「那麼,就讓他跟在車後吧。不管從哪方面看,他對我們都沒有威脅,不是嗎?至於他不願意把風羽賣給我們……老實說,只是幾根而已,沒有必要使用到欺騙手段。克拉克,你就是這點不好,太愛沾小便宜了,記住,一個人的氣度決定了他的成就。如果那個少年不願意賣,那就算了吧。」

    「是,先生。」

    騎士有些心灰意冷地退了下去,他原本希望特裡曼先生能允許他使用一些小伎倆來從那個少年手裡得到風羽,但他沒想到老者卻拒絕了。

    在他看來,這是天賜的財富,那個少年根本不配擁有珍貴的風羽,既然老者不願意,那麼也許自己該想些什麼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這使他忽略了那老者所說的兩種可能中的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如果少年是自己獲得的風羽的話,那意味著那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人。貪婪使人短視,克拉克騎士忽略了這種可能背後隱藏的含義,而老者卻不會。

    這就是為什麼他能成為這支車隊的領袖,而克拉克騎士只能鞍前馬後聽候吩咐的原因。

    前往渡鴉城還有三天的路程。

    這段時間裡,修伊大致瞭解了一下這個車隊。

    加斯科恩家族是來自塞拉帝國德裡克行省的一個大型商業家族,他們位於藍耳朵叢林一帶,那裡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那裡盛產一種藍耳兔,這種藍耳兔是德裡克行省的主要肉食品來源,與其相配的是旺盛的兔毛生意。

    加斯科恩家族每年都要往來渡鴉城數次,他們將德裡克行省盛產的兔毛,兔肉,還有藍杉等運往除了煉金資源,其他資源都相對缺乏的渡鴉城,同時也捕捉和收購大量的煉金材料,然後再運到北大陸去,再換取了那裡特產的貨物之後再運送回德裡克行省。像這樣的生意,他們每年只要做上一趟,就能賺到上百萬計的金維特。而令人難以想像的是,這用來得到百萬金維特財富的商品源頭,就是修伊目前看到的這支車隊裡所裝載的那些普通貨物……兔毛,兔肉,藍杉,少量的路上收集的煉金材料以及一些金幣。加斯科恩家族就是用這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貨物,通過層層地域差異,獲得了巨大的利益。

    這種暴利的好處在於付出成本少,投資回報巨大,但是這種商業模式同樣有著巨大的風險。加斯科恩家族的所有利潤幾乎都是在漫長的旅途中產生的,他們要穿過半個大陸,將大陸一頭的商品運到另一頭,然後還要飄洋過海,在和異域人士打交道時還必須特別小心,因為在那裡,他們隨時可能被一些貪婪的混蛋連人帶貨一起吃下去,回來時還要再經受一次飄洋過海的風險,再穿越大半個陸地回到自己的土地上。

    加斯科恩家族每年大約要派出十支這樣的車隊,但是能夠成功返回的往往只有一到兩支,剩下的隊伍不是消失在茫茫大海中,就是遭遇盜匪,然後兩手空空的返回。即便如此,加斯克恩家族依然憑借這背後巨大的利益支撐迅速成為塞拉帝國的大商業家族之一。

    特裡曼先生,就是這支車隊的首領,作為一個老經驗的商團領袖,特裡曼深知一個道理:好心未必一定有好報,惡意卻一定會招來惡報。所以他從不主動去招惹麻煩,加斯科恩家族的生意利潤已經足夠大了,家族需要考慮的不是如何進一步增加利潤,而是如何進一步增加安全,保證交易的成功率。正因此,特裡曼先生絕不會因為一點盈頭小利而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也正是他的謹慎與睿智,使他成功的完成了三次往返南北大陸之旅,成為家族最受重視的跑商領導者。

    從這一點上看,修伊很快得出結論:在這個商隊,他應該不會遭遇什麼麻煩。

    當然,有些事,僅靠聰明才智是無法完全預料的。

    —————————————

    夜晚降臨的時候,商隊在一處山窩中歇腳。

    修伊獨自一人點起了一堆篝火。

    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加斯科恩家族的護衛團騎士正聚在一起大口地喝酒。一些女僕為他們端來新鮮的烤肉,有幾個喝多了的騎士甚至趁機對女僕動手動腳,女僕們也不生氣,只是笑罵了幾聲就提著裙子離去。

    車隊的另一頭,有人在吹奏風笛,那是車伕和搬運工人扎堆吃飯。

    他們和騎士雖然同屬於一個車隊,卻分屬於兩個世界,前者是低等的存在,後者則顯得高貴許多。

    與北大陸不同,這裡的中低級武士地位明顯要稍高一些。

    「看起來你並不喜歡熱鬧。」修伊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修伊回頭看去,然後他站了起來:「特裡曼先生。」

    「哦,不用客氣,坐下吧小伙子。」特裡曼呵呵笑著說。

    他在修伊的身邊坐下,揚了一下手中的錫制酒壺:「來點朗姆酒?北大陸的特產,平時並不容易喝到。」

    「謝謝。」修伊用手中的茶杯接過特裡曼倒給他的酒液。

    沒有想到自己剛到南大陸,竟然又喝回了北大陸的酒,這讓他有些啼笑皆非,如果可以,他到更情願嘗一下這裡本地的特產。

    「那麼……你確定你不打算和他們在一起?」特裡曼問,老頭看上很和藹,很親切。

    修伊聳了聳肩:「我和他們不是一類人。」

    無論是車伕還是武士,在本質上修伊都和他們格格不入。

    「說得對,那麼……小伙子,既然大家走在了一起,也許你可以和我說說你的來歷?哦,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懷疑什麼。做為一個老頭子,我已經走南闖北很多年了。我知道有那麼一些人並不喜歡別人對自己刨根問底,但是我同樣知道,有些時候開門見山的說法方式,更容易獲得對方的友誼。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受過良好教養的年輕人,所以你讓我對你產生了一些興趣。」

    「我完全能夠理解。」修伊很認真的回答:「既然這樣,您可以稱呼我海因斯斯特裡克。」

    「斯特裡克?」特裡曼有些詫異:「在南大陸,我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家族,不過在北大陸,到是有一個聲名赫赫的斯特裡克家族。」

    修伊笑了笑,沒說什麼。

    這讓特裡曼有些摸不清楚眼前少年的底細。

    想了想,他說:「那麼……有關於白天你得到的那些羽毛,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它們是風羽,來自風鴉。風鴉是九級元素鳥,風系魔獸,是世上速度最快的元素鳥類,捕捉它們遠比殺死它們要更加難得多。」修伊淡淡道。

    「你知道?」特裡曼詫異。

    「僅僅是以前沒見過風鴉而已,但總還是聽說過的。中午進車隊的時候,有人說我運氣好,得了風羽,於是我知道了這幾根羽毛代表著什麼。」

    「原來是這樣。」特裡曼明白了過來:「我必須向你道歉,克拉克犯了個錯誤,作為一名騎士,他不該欺騙你。」

    「沒有關係。」修伊回答。

    坐在火堆前,他看向那邊正在喝酒的騎士們。一群武士正坐在一起焦頭結耳說著什麼。

    那個叫克拉克的騎士隊長,時不時地就回頭向自己這裡瞟上一眼。

    看得出來,他的眼神非常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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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煉金師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三章 陷害

    三天後,車隊到了渡鴉城。

    按照修伊的計劃,他要在這裡購買一些材料,製作一些比較好用的煉金道具,然後再尋找一個合適的地點鋪設傳送陣,同時打探有關天災教會在這一帶的信譽和行事作風,做好了種種準備後再去見伊薩多‧內珀。

    這些事情不管哪一件,都只能自己去做。

    「到了這裡,我們就要說分手了。」修伊特裡曼說。

    「這麼快就走?」特裡曼有些詫異。

    不知為什麼,特裡曼對修伊頗有幾分好感,他總覺得這個少年身有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我有些個人的事情需要處理,但不管怎麼說,多虧了有您的幫忙,我才能如此順利的到達渡鴉城。」修伊非常誠懇地對特裡曼說。

    「不必客氣。哦對了,加斯科恩家族將會在月光旅店落腳,如果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希望不會有打擾您的時候,特裡曼先生。」

    和特裡曼道別後,修伊獨自一人行走在渡鴉城街頭。

    相比北大陸絕大多數時期都處於緊張的氛圍中,南大陸的氣氛要顯得更加的自由活潑。姑娘們大都穿著顏色鮮艷的服裝,商舖開得鱗次節比,生意興隆,很少有成群的衛隊行走在街。

    但是另一方面,修伊又注意到這裡的武士數量遠比他在北大陸看到的多得多。幾乎無論走到哪條街,都能看到武者出沒的身影,其概率就像是在海的大街小巷看到外國人的概率一樣。

    這在北大陸絕對是屬於不可思議的。

    此外,修伊注意到這裡竟然還有許多民間煉金師的存在。一些煉金商舖會出售成形的煉金產品,製作簡陋,手工粗糙,但是卻各有特色。

    在蘭斯帝國,一個煉金師的發展需要至少一個商舖的支持,才能維持自己實驗時產生的龐大消耗,但是在這裡,那些商舖的主人看起來更鍾意於將材料收集起來後自己製作成成品再出售。

    老實說修伊並不認為這是一種好的選擇。儘管他知道某個行業越是涉入者眾多,越是出人才的機會多,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它可以因此成為定理,進行無限制的推廣。相反,作為高端技術的煉金術,在資源有限的世界,盡可能的集中優秀人才進行研究,遠比現在這樣強得多。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修伊才能看到許多稀奇古怪的,一些他甚至想都沒想過的煉金產品出現。

    這些東西或許未必有技術含量,卻頗有創意。

    完全是出於職業興趣,修伊在各類商舖前看個不停。

    一塊商舖前正放著店主自己製作的幻術水晶。這塊幻術水晶通過光線折射,將商舖裡的物品展示出來,映射在空中,做著緩慢的自轉,看去有些像二十一世紀的燈箱廣告。很少有人用煉金術來展現幻術能力,畢竟那不具備任何攻擊能力,但是幻術良好的視覺欺騙效果,的確擁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假如運用得當,同樣可以成為非常有力的武器。

    一個地攤小販自己製作的傀儡娃娃,吸引了修伊的目光。這些傀儡娃娃沒有什麼攻擊力,而且構造單一,技術粗糙,只能做一些簡單的行走動作,但是製造者卻非常巧妙地給了每個傀儡娃娃不同的動作能力,使它們可以配合著做出舞蹈一般的動作,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也引起了修伊的思考。

    另一個街頭小販也在叫賣自己製作的魔偶,一種類似於偵察蜂的飛蟻,但是不具備任何功能,只是單純的在天無意義的飛來飛去。有人取笑那製作者,純粹是在浪費資源,這種東西除了價格足夠便宜外,再沒有任何好處。那製作者急了,說他製作的這種飛蟻可以帶起超出自己體重十倍的物品,結果換來更加無情的嘲諷。一隻飛蟻本身能有多重?就算是超出自身體重一百倍又有什麼用?但是修伊的眼睛卻亮了。

    這一刻他徘徊在渡鴉城的街頭,一家商舖一家商舖的看過去,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搜索過去,就像是進入了一個新奇的世界,腦海中出現了無數他以前從未想過的想法。

    這些想法令他震憾,他這才意識到在煉金術,除了要有出色的技術,豐富的知識和無盡的資源之外,還有一樣東西也非常重要,那就是豐富的想像力。

    「民間總有智慧存在。」修伊發出了一聲慨歎。

    假如自己早一點來到這裡,當初對尼古拉斯絕不會如此慘。

    就在修伊感慨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不遠處幾名渡鴉城的衛兵正向這裡走來。在那幾名衛兵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人,正是騎士隊長克拉克。

    克拉克一眼看到修伊,眼前頓時放光,一指修伊:「就是他,那個偷獵者!」

    幾名渡鴉城衛士立刻向著修伊氣勢洶洶而來。

    「該死的混蛋!」修伊低聲罵了一句。

    他不想和那個無知的騎士計較,但小人們卻總是不願意放過他。想了想,修伊扭頭就走——假如是在半年前,他或許會一個法術放過去,直接以暴制暴。但是現在的修伊,處理問題已經更加成熟了許多。

    衛兵的到來讓集市有些驚慌,這裡面總有一些人也會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偷偷到寶琴平原捕獵一些魔獸,以求獲得豐厚的利益。一些人見到衛兵衝過來,誤以為是自己被發現了,扭頭就跑,集市頓時變得大亂。

    修伊混在人群中,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動,身後是那幾名衛兵正呼喝著向他追去。儘管後面幾個人是拚命奔跑,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追不前面走路的修伊。

    來到一處相對僻靜的地方,修伊正打算回頭把幾個衛兵都給收拾了然後從容離去,卻發現在那幾個衛兵的後方,竟然出現了兩名高級武士。

    一名海洋武士,一名大地武士。

    「真見鬼!」修伊立刻放棄出手的打算。以他現在的能力,要打敗兩個高級武士雖有些困難,卻也不是做不到,不過重要的是一旦真打起來,只怕會立刻引來更多的渡鴉城守軍。除非他使用如狂暴雷球這樣的道具殺出一條血路,否則想走很難。

    他來南大陸可不是為了結仇的。

    修伊立刻做出決斷,不遠處有一個環型大會場,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修伊也不管其他,快步向裡走去。

    兩名守衛武士擋住了修伊的路,其中一名武士說:「沒有邀請函不可以進去。」

    修伊隨手拿出一大把金維特放到兩名武士手中:「這就是我的邀請函。」

    兩名武士對望一眼,同時收起金維特,恢復標準站姿,目不斜視。

    修伊直入會場。

    進了會場,修伊才發現這裡竟是一個拍賣場。

    拍賣場裡人聲鼎沸,看樣子正在為某樣貨物叫價,主持拍賣的人非常激動,手裡拿著法槌啪的一敲,高聲大喊:「四百五十個金維特,恭喜那位朋友獲得了十六號拍品。下面我們進行下一場拍賣……」

    一名身高足有兩米多的大漢被鐵鏈捆綁著送台前,這個傢伙就像一頭人熊,全身肌肉塊塊賁起,看去嚇人之極。

    主持人用他高亢到變音的嗓門大聲呼叫:「來自東大陸的野蠻人狂戰士一名,擁有六級武士的實力,一旦狂化,立刻擁有一個海洋武士的力量,是用來角鬥的最好人選!起拍價一百個金維特。」

    「我出一百二十個。」

    「一百三十個。」

    「一百五十個。」

    叫價聲此起彼伏。

    修伊回頭看去,只見門口處那幾名衛兵和那兩個高級武士已經跟著進了拍賣場,該死的,這幫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

    看到修伊站在拍賣場客人中,幾名衛兵並沒有立刻過來抓人,他們似乎是在顧忌什麼,交頭結耳互相說了幾句。然後他們堵在門口,環抱雙臂,用冷酷的眼神盯著修伊,發出嘿嘿的笑聲。

    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像是在說,到了這裡,看你還能往哪裡走。

    修伊四處張望了一下,除了自己進來的門外,好像沒有別的門可以進出了。

    不,不對,還有一個門可以走——送拍品台的那個側門。

    不過那裡顯然是不許客人隨意進入的。

    修伊嘴角輕撇,他突然揚手:「我出三百個金維特!」

    這個叫價嚇了所有人一跳,一起回頭看修伊。

    修伊神情淡定地站在那裡。

    「真是見亡靈了,竟然有人為一個野蠻人奴隸出三百個金維特。」有人嘟囔著轉身,大家都放棄了叫價。

    野蠻人狂戰士雖然強大,但是他們桀驁不遜,很難制服。如果是一個心甘情願跟隨你的野蠻人武士,就是叫價一千個金維特也不過分,可是被強行俘虜賣做奴隸,價值就得大大縮水。

    那主持人聽到修伊的叫價,眼前一亮:「三百個金維特,還有誰出更高的價格嗎?三百個金維特一次!兩次!三次!成交!恭喜那位年輕人,這頭蠻牛歸您了。」

    「我希望能在台後立刻付款。」修伊高聲道。

    「您真是無比爽快,這絕對沒有問題。」

    修伊快步走進那扇小門。

    幾名衛兵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高級武士罵了一句:「混蛋!快去後門堵住他!」

    修伊進入後台,隨手拿出一大把金維特放到其中一人的手:「現在把那個傢伙交給我。」

    「好的先生。」一名侍者恭敬道,一邊數錢一邊吩咐一名僕役將那個野蠻人狂戰士牽過來。

    修伊說:「把鐵鏈打開?」

    「哦,先生,您或許還不清楚,這個傢伙非常危險。在沒有馴服之前解開他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是我的事,把鑰匙給我。」修伊厲聲道。

    那侍者無奈,一邊將鑰匙交出來一邊說:「我要提醒您,先生,如果您買的貨物在這裡造成什麼損害,我們都將把損失算到您的頭。順便再說一句,這個拍賣場是屬於博恩家族的。」

    「就這些?」修伊冷冷看著侍者。

    那侍者被這冷酷的眼神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回答:「就……就這些。」

    修伊一把搶過鑰匙,給那個野蠻人狂戰士解開鎖鏈,同時對那個野蠻人說:「聽得懂我說什麼就點點頭。」

    那野蠻人戰士一雙牛眼瞪著修伊,默默地點頭。

    修伊拍拍他的肩膀,指指不遠處的門口:「走出這個門,你就是自由的了。」

    「你是說你要放了我?」野蠻人狂戰士很吃驚。

    「我正在這麼做不是嗎?」修伊抽開最後一條鎖鏈:「別想著報仇了,我沒興趣知道你是怎麼來的,如果你不想從此老死在這片大陸,趁著現在自己是自由人,趕快離開。對了,如果門口有人不讓你走……」

    「我會拆碎他們的骨頭。」那狂戰士立刻回答。

    「說得好。」修伊給了這大傢伙一拳,一股大力瞬間反彈回修伊的手臂。

    「快走。」修伊說。

    感激地看了修伊一眼,那狂戰士扭頭就走,幾名侍者和僕役目瞪口呆,只是貨物已經出手,主人要如何處理,那是主人的事。

    狂戰士剛衝到門口,迎面正好過來兩個衛兵。那兩個衛兵一看到是剛才修伊買走的狂戰士,同時大叫起來:「攔住他!」

    狂戰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猛然大吼起來:「吼!」

    巨大的聲浪就像是一發炮彈狠狠地衝向兩名衛兵,將他們如風中的落葉般吹散。狂戰士腳步不停地向著外面衝去。

    一道犀利的電光掠空而過,狠狠刺向狂戰士,狂戰士頭也不抬,一拳擊向劍尖,搗出無邊氣浪……

    修伊看都不看後門的戰鬥一眼,扭頭又回到拍賣場。

    後門的打鬥一定會吸引那些衛兵的注意力,這個時候再從前門離開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前門果然已經沒有人。

    修伊嘴角抿出得意的笑容,正要離開時,耳邊傳來那主持人興奮激昂的叫聲:「下一件拍品,是來自偉大的傳奇煉金師伊萊克特拉……」

    修伊愕然回首,台那主持人興高采烈的大聲呼叫著:「伊萊克特拉筆記的三張殘頁!有感興趣的朋請盡情叫價!底價一千個金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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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煉金師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四章 拉塞特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

    是當你夢寐以求的東西出現在你面前時,你卻沒機會得到它。

    當那名主持人喊出「伊萊克特拉的殘頁」這幾個字時,修伊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這東西對他的誘惑就像是鼓動飛蛾的火焰,勾引色狼的美女,高利貸者眼中輸急了的賭棍……

    緩緩轉過身來,修伊看著那幾張簡單的書頁,在魔法燈的照耀下這簡單的書頁看上去卻是如此的迷人。

    不過這份東西並沒有引起豪客們狂熱的追捧,事實上很多人根本連手都不願意舉一下,看起來完全不感興趣。

    對此修伊到並不奇怪,這不能說是伊萊克特拉的傳承不吸引人,完全是因為伊萊克特拉那惡劣的筆記習慣——亂七八糟想到哪寫到哪的毛病。

    在煉獄島上第一次接觸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時,修伊就發現這位大煉金師在記錄筆記時這個致命的毛病。他從不肯工整的記筆記,說明問題時總是含糊不清,而且記下來的東西經常是東一鎯頭西一棒槌。往往你在這一頁看到的一句話,得翻到十多頁後才能找到下一句。這種情況甚至會蔓延到不同的筆記之間。

    在煉獄島上有關於血肉傀儡的並不詳實的記錄,竟然能夠在溫靈頓和香葉城找到的兩被筆記本裡發現剩餘的部分,這實在是令修伊無語。

    換句話說,要想看懂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你首先需要兩個基本條件:一,擁有足夠的伊萊克特拉的筆記。二:有足夠的耐心玩拆字組合遊戲。

    這也是就是為什麼像這樣的寶貝最終只能叫出一千個金維特還沒人答理的原因。一本筆記上的三張殘頁,誰能看得懂?

    不過對修伊來說,所有的困惑都不是困惑。哪怕只是伊萊克特隨手書寫的一句話,他都要想盡辦法搞到手。誰知道那句話是不是其他筆記裡記載不全的內容補充呢?

    修伊舉起手,他正要叫價,卻看到克拉克又從前門回了過來,看來那這個傢伙的意識反應還是挺快的。

    看到修伊果然已經又回到拍賣大廳,克拉克猙獰一笑,大步向修伊走來。

    他來到修伊的身邊,用不容置疑的口氣低聲說:「跟我出去,小子,聽話的話我會用力輕些!」

    「你確定?」修伊反問。

    克拉克正要說什麼,台上的主持人已經叫了起來:「那位先生,您不打算叫價嗎?」

    修伊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舉在空中,腦筋一轉,他回過來對拍賣主持說:「當然,我叫價,三百個金維特。」

    所有人都呆住了。

    主持人有些結巴:「先生,我想您沒有聽清楚,這幾張殘頁的底價是一千個金維特。」

    「這樣啊……」修伊做沉思狀:「那好吧,我出四百個,不能再高了。」

    主持人有些火大:「先生,我想您沒有搞清楚狀況,這裡不是可以讓你兒戲的地方。這東西的底價是一千個金維特,是一千!」

    「五百!」修伊再度揮揮手,一副我很好說話的樣子。

    主持人忍無可忍,即便是對方已經在自己這裡買過一件貨物,也不可以如此公然挑釁拍賣場的榮譽。

    「把那個傢伙趕出去!」主持人大叫。

    幾名武士走了過來,上前就要揪住修伊。修伊大叫:「嘿,嘿,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一位高貴的客人,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好吧好吧,我出一千個金維特!一千個!但是我現在就要那東西!」

    主持人的臉色終於好看起來:「這還差不多。」

    這句話很有歧義,實際上他是在說價格還差不多,但是在別人理解中,也包括了主持人同意現在就把殘頁給對方。

    修伊正要上台,克拉克一把拉住修伊,惡狠狠地說:「把風羽交出來,不然你死定了!」

    修伊一指克拉克對近身的幾名武士說:「有人不想讓我在這裡消費。」

    那幾名武士一起逼向克拉克:「小子,放開你的手,我想你知道你現在站在什麼人的地方。」

    克拉克無奈地縮手,後退。

    修伊迅速跳上台,把那三張殘頁往懷裡一收,然後對著主持人鞠了一躬:「非常感謝您的慷慨,不過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主持人一楞。

    「我沒帶這麼多錢。」修伊很認真地說。

    然後他立正,敬禮,一拳打在那主持人的臉上。

    那主持人撲通撲通滾落台下,修伊回聲大喊:「還不動手!克拉克!」

    「該死!」克拉克大罵修伊混蛋。

    可是下一刻,幾名武士已經上前試圖去抓克拉克,還有幾名武士則向著修伊撲來。

    修伊飛快地跳向側門,進入藏品室,正撞上一名端著古董花瓶走來的侍女。

    「啊!」那侍女尖叫一聲,花瓶脫手飛出,人也向下倒去。

    修伊腳尖微頓,原地轉了個圈,硬是剎住了急衝的腳步,左手伸出托住那侍女的腰,右手向外伸展,正接住墜落的花瓶,同時和那侍女配合出一個曼妙的跨步摟抱姿勢。

    那侍女一臉驚恐地看著修伊,修伊隨手把花瓶往侍女懷裡一送:「我很抱歉,美麗的小姐。」

    微一用力,將那侍女扶起,修伊向外跑去。

    幾名武士從大廳追了出來,正撞在那被修伊迷得呆楞的侍女身上。

    花瓶再度脫手,砰的一聲,摔在地上摔個粉碎。

    修伊回頭看了一眼,搖頭歎息一聲,再度發足向門外狂奔。

    門外,那個狂戰士還在打鬥,他已經狂化,全身的肌肉如鐵塊般堅硬,不過和他作戰的是兩名高級武士,其中一名還是大地武士,那狂戰士已經承受不住,身上被劍氣劃傷多處,鮮血淋漓,不過這傢伙戰意旺盛,竟然死死不退。

    「怎麼還在打?」修伊歪了歪腦袋。

    他隨手從戒指裡取出一枚雲霧彈,向地上一擲,一大團的煙霧就地升起。

    狂戰士咆哮連連,呼喝聲聲,猛然間卻被人抓住了手臂。

    完全是本能反應,他一拳擊向來人,卻被對方一把抓住。

    「是我!」修伊低喝:「快跟我來。」

    那狂戰士一楞,被修伊拉著就跑。

    待到雲霧散去,哪裡還有修伊和狂戰士的身影。

    那名大地武士臉色鐵青:「混蛋!立刻派人張榜,一定要抓住那個傢伙!」

    ——————————

    渡鴉城的郊外,修伊和狂戰士在一處荒野上烤著野火。修伊的手裡翻烤著一隻野稚,烤得差不多了後,撕下一條大腿遞給那那狂戰士:「給你。」

    那狂戰士接了過來,放在口裡大口大口地咀嚼著,三兩下就把一條大腿吃了下去。

    修伊看他狼吞虎嚥的樣子,顯然也是餓了很久,奴隸主們總喜歡通過飢餓來制服那些頑固不化的傢伙,既可以節約糧食,又可以削弱對方。

    「如果不夠的話,你可以全吃掉。」修伊說。

    狂戰士也不客氣,把整只烤稚都搶了去,低頭狂啃。

    修伊笑笑,隨手從戒指裡取出帶著的肉乾,自顧自地吃。

    那狂戰士看到修伊無中生有的變出這些東西,微微楞了一下,但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繼續吃東西。

    「你叫什麼名字?」修伊問。

    「拉塞特。你呢?」

    「海因斯斯特裡克,不過那不是真名。我的真名叫修伊格萊爾。」

    「哦。」狂戰士看上去毫無反應,顯然是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你是怎麼成了奴隸的?」修伊問他。

    「南大陸的一支船隊洗劫了我的村子。」拉塞特的眼中閃過一線黯然:「他們打著做生意的名號,帶來大量的武裝力量。碰到實力比自己強的就躲,遇到實力差不多的就平等交易,遇到實力不如他們的就燒殺擄掠。」

    「沒想到商人也會做出這種事。」

    「有些商人會,有些商人不會。這個拍賣場屬於博恩家族,這個家族一半是海盜,一半是商人,我的村子就是被他們洗劫的,很多人都死了。」

    「他們在當地很有勢力?」

    「渡鴉城城城主和博恩家族有非常密切的關係。」拉塞特用奇怪的眼神看修伊:「你竟然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已經招惹了整個渡鴉城。」

    修伊也微微楞了一下,他苦笑:「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是不想惹麻煩,麻煩就越是會追著你來。」

    拉塞特聳了聳肩,他反正本來就是個奴隸,情況再糟糕也不可能比現在差,所以到也不在乎,只顧著低頭狂吃,看來是要在死前先填飽肚子,一隻十餘斤的烤稚在他的狂啃下轉眼只剩下骨架了。

    低頭沉思了一會,修伊站了起來。

    拉塞特問他:「你要去哪?」

    「還能去哪,當然是回渡鴉城。」修伊淡淡道。

    「你瘋了麼?還回去做什麼?」東大陸的狂戰士不僅作戰狂猛,性格也向來狂傲,但就算這樣,也沒有狂到明知道得罪了整個渡鴉城還要返回去送死的地步。

    「我必須回渡鴉城,我要去那裡買些材料。」修伊很認真地說。

    「你是個煉金師?」拉塞特有些明白了。

    修伊點點頭:「是的,就在遇到你之前,我剛剛想通幾個煉金術上的問題,那或許可以幫助我解決一些難題,製造出一些不錯的東西,在我靈感消失之前,我必須把它們先實現出來。」

    「可你現在已經成了通緝犯。」

    「習慣了。」修伊聳聳肩。

    儘管表面上一臉的不在乎,修伊也很納悶,為什麼自己走到哪都甩不掉被人通緝的命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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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煉金師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五章 迷茫

    對於修伊要返回渡鴉城的決定,拉塞特並沒有做過多反對,不過他表示要跟修伊一起去。

    狂戰士們的脾氣雖然不好,但性情大多耿直。在拉塞特看來,不過修伊出於什麼動機,都是他救了自己,所以自己也應該回報他。何況這裡是南大陸,不是他的家鄉,身處異域,他也無處可去。

    兩個患難中結識的人就這樣又重新回到了渡鴉城,不過在此之前,修伊先給兩個人做了一下相貌上的修改,只是拉塞特那超壯的身軀,卻是沒法掩蓋的。

    從某種程度上說,假如沒有拉塞特,那麼只要修伊願意,沒有任何人能認出他來。可是有了這個傢伙,他就像是黑夜裡的一盞明燈,不僅照亮自己,順便也把修伊給照了出來。

    最令人鬱悶的是拉塞特毫無這方面的自覺,在他的看法裡,自己的做法是報恩,而不是拖累。

    但是修伊對此卻毫不在意——從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修伊為什麼走到哪都有麻煩。很多時候他不是看不到潛在的危險,而是看到了也不在乎。

    煉金材料市場已經明顯加強了守備力量。

    看起來拍賣場的人雖然不知道修伊是誰,但也猜到了他一定是個煉金師。只有煉金師才會對筆記殘頁感興趣,也只有煉金師才能製造出連大地武士都無法看透的雲霧彈。

    在這樣的情況下,修伊漫步在材料市場尋找著他需要的各種材料,神態優雅從容,彷彿是在自家花園中閒庭信步。相比之下,拉塞特的表情多少有些緊張,總是不時的東張西望。

    「放鬆些,我的朋友。」修伊低聲說:「你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偷了別人家的雞,就算是白癡都能感覺到你的緊張。」

    「我從不懼怕任何人!」拉塞特捏緊了大拳頭。

    「不懼怕和不緊張是兩種概念。」修伊淡淡道:「我相信你是一個作戰時勇猛的武士,但那不代表你有足夠的定力。某種程度上說,你或許不懼怕戰鬥,不懼怕死亡,但你懼怕其他許多東西。」

    修伊停下腳步,看看拉塞特:「所以,你總是不夠放鬆。」

    拉塞特怔怔望著修伊,他很難想像一個少年怎麼能說出這樣直入人心的話來?在那之前他從未聽到任何人對他做出這樣的評價。

    村子裡的人誇讚他的勇猛,俘獲他的奴隸主們則誇耀他的強壯,但是今天,他卻被一個少年給教訓了。

    修伊說:「相信我,沒必要那麼緊張,既然你不害怕有可能發生的戰鬥,就沒必要在戰鬥前擔心什麼。」

    「我只是不希望被發現而已。」拉塞特嗡聲嗡氣道。

    「我也不希望,所以我們更要放鬆。」修伊拍打著他的臉:「別把自己弄得像塊石頭,放鬆你的關節,精神,不要到處亂看,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材料上。」

    「我不是煉金師,對那些東西沒興趣。」

    「那就看美女,這裡有很多姑娘可以看。」修伊笑道。

    「是個好主意。」拉塞特抓抓後腦勺笑了。

    修伊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回轉身去,他正打算繼續採購材料,卻看到眼前一道熟悉的人影閃過。

    修伊的身軀立刻僵住。

    ———————————————

    自從男人清醒之後,他就總是坐在船頭一動不動。

    他可以從太陽升起的時候一直坐到太陽落下,期間連個手指頭都不會動一下。

    你問他什麼,他都是搖頭不知道;你跟他說話,他就只是用呆板的眼神看著你;你給他吃飯,他就吃,你不給他吃,他絕不會張口要。

    他可以靜坐一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語,無論你做什麼,他都沒有反應。

    爺爺曾經不止一次用各種話語提醒這個男人,希望他下船,但是每次得到的回應都是那冰冷的充滿敵意的眼神。

    幾次之後,爺爺再不敢和那個男人說話。

    不過西蒙妮並不在乎這個,她堅持相信,這是神的安排。

    「神的安排自有道理。」西蒙妮對她爺爺這樣說。

    「我的西蒙妮,你就是太天真善良了。」每當如此,爺爺就會發出這樣的慨歎。

    的確,西蒙妮是一個非常純潔的姑娘,她或許不算太美,但她總是微笑,對生活充滿希望與信心。

    她的眼睛裡,似乎只能看到美好的東西。

    比如她現在就說:「至少他不是個壞人對嗎?壞人不會那樣,也許他很可憐,受到過很大的傷害?神靈把他送到我們身邊,是讓我們幫助他呢?」

    爺爺歎息:「你認為你能怎麼幫他?我覺得他就是一個傻子,連話都說不全,整天抱著他那把劍,不許任何人碰一下,也不理任何人。也許在他的眼裡,只有那把劍是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很擔心有一天他會發狂,會殺了我們。」

    「不,我相信他不會,爺爺。」西蒙妮很認真的說。她指著自己的額頭:「神說,我們要學會用心去觀察人。我能感覺到他的心,或許曾經蒙塵,但依然是嚮往光明的。我會幫助他,爺爺,讓他重歸光明的懷抱。」

    爺爺並不相信,但是西蒙妮卻堅決地開始執行她的計劃。

    她要讓這個迷途的羔羊,重返神的懷抱。

    從這天開始,西蒙妮每天對著那個迷一般的男子說話。

    「嘿,你好啊,又見面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哦。」

    「瞧,我們今天打了一條大魚也!好大的一條!」

    「為什麼你總喜歡坐在這裡?我是說,你可以考慮換個姿勢,比如躺著?」

    「嘻嘻,石頭人,你不覺得笑一笑會讓你變得更可愛些嗎?」

    「……」

    少女每天就是這樣,坐在男子的身邊,一個人自顧自的說話。男子不理她,她也不生氣。偶爾男子會回上一句話,西蒙妮就會高興半天,然後對著爺爺喊:「瞧,我又讓他對我說話了。」

    然後男子就繼續坐著不動。

    今天西蒙妮再度來到男子的身邊。

    「嘿,我又來陪你了,我知道你也許不稀罕我,不過我還是覺得你需要幫助。」西蒙妮自顧自地說。

    她沒指望男子理睬他,但是這刻男子卻突然說道:「我……不……需要……幫助。」

    西蒙妮微愕,看了看男子,那刻直呆板的表情毫無變化。於是她很認真說:「不,你需要。你瞧瞧你,連話都說不好,結結巴巴的。我看這都是因為你說話太少的緣故。你以後應該多說說話。還有,像你這樣拒絕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你應該學會說謝謝。」

    西蒙妮站在男子身前,很認真的開合紅唇,做出示範:「跟著我,說謝……謝!」

    男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去。

    西蒙妮呆呆地站在那裡,好一會,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好吧,既然你不想學,我明天再來教你。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學會的。」

    西蒙妮向船艙走去。

    突然心中微感酸澀,一滴淚水從西蒙妮的臉上流了下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男子每天坐在船頭的習慣始終沒有改變,無論颳風下雨。

    西蒙妮則同樣每天必定要抽出一些時間陪男子說話。

    對於男子石頭一般的頑固,西蒙妮毫不介意。她是如此的天真,卻也是如此的固執與堅持。她每天堅持著陪男子說話,不管那男子說出怎樣的傷害她的語言,又或者乾脆對其無視,也從不放棄。

    每當看到這樣的場面,爺爺就會歎息著進入船艙,為自己的孫女心痛。

    有時候會有別的船家經過這裡,看到那男子坐在船頭,就大聲對西蒙妮喊:「嘿,西蒙妮,那個男人是誰?你的未婚夫嗎?」

    西蒙妮就會臉色漲得通紅,卻驕傲的挺起胸膛大聲說:「不,但他是我的朋友。」

    終於有一次,又有船家經過,在看到那個男子後,大聲對西蒙妮說:「西蒙妮,為什麼你的朋友總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西蒙妮大聲回答:「因為他喜歡。」

    「可是他看上去像個白癡!」

    西蒙妮不滿大叫:「不許胡說,石頭哥哥不是白癡!」

    「石頭?他叫石頭?哈哈哈哈!」船家發出了放肆的大笑。

    西蒙妮小臉蛋漲成一片血紅:「不許你們侮辱我的朋友,不然我再不會理你們了!」

    船家大笑著離去,西蒙妮氣鼓鼓地坐在船頭,一句話也不說。

    「為……什麼……要……幫……我……說話?」男子突然問。

    西蒙妮楞了楞,她回答:「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既然我把你當成朋友,就應該要幫你。而且我知道你不是白癡,只是……」

    她說不出只是什麼,因為她對這個男人一點都不瞭解。

    她不瞭解他是什麼人,來自何方,是做什麼的。

    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

    這讓她有些難過,便有些說不下去。

    「只是……什麼?」男人問。

    「只是……有些冷漠吧。」西蒙妮勉強擠出一點笑。

    男人看著她的笑容,突然說:「你……今……天……的……笑……不……好……看。」

    西蒙妮愕然。

    男人問:「說……謝……謝……能……讓……你……笑……得……好……看……嗎?」

    西蒙妮呆呆地點了點頭。

    於是男人說:「那……麼……謝謝。」

    西蒙妮呆楞了半響,突然大叫著跳起來:「爺爺,他說謝謝了!他對我說謝謝了!我就說能成功的!他不是天生的冷酷無情的人!」

    西蒙妮一把抱住了那男子,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

    男子覺得,那笑容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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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煉金師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六章 故人重逢

    蘭斯洛特!

    修伊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南大陸看到蘭斯洛特。

    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有看錯。

    他不是應該在南方家族閉關修煉的嗎?怎麼會跑到南大陸來了?

    修伊錯愕不已。

    蘭斯洛特並沒有發現修伊,自顧自的向前走著。

    修伊匆匆拿出一把金維特遞到商舖老闆的手中說:「這幾樣貨我全要了。拉塞特幫我打包,跟上我。」

    修伊說著快步出門。

    「喂,喂!」拉塞特在後面大叫,手忙叫亂地把修伊選中的材料收起來,跌跌衝衝地跑過來:「你在幹什麼呢?」

    「我看到了一個朋友。」修伊回答。

    「那就上去打個招呼。」

    「不行,我把他當成朋友,但我不確定他是怎麼看我的。」修伊回頭苦笑:「我曾經欺騙過他,利用過他。」

    拉塞特的眼神有些迷惑:「你就是這樣對待朋友的?」

    修伊歎了口氣:「只是迫於無奈的選擇。」

    「如果是這樣,那就好辦了。」拉塞特咧著嘴笑了起來:「上去跟他打個招呼。他要是肯原諒你,那就繼續做朋友,要是不肯,那就把他揍一頓。」

    把蘭斯洛特揍一頓?

    修伊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拉塞特。

    他提醒道:「他是個星辰武士,而且是個從聖域手底下活著逃命的星辰武士。」

    拉塞特的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整個拳頭。

    半響,他說:「好吧,我承認我說錯話了。不過……你說你欺騙並利用過那個星辰武士?」拉塞特順著修伊的眼神朝蘭斯洛特的背影望去。

    「是的。」修伊點頭。

    「你竟然還能活到現在?」拉塞特很迷惑:「而且還打算跟蹤他?」

    對拉塞特來說,星辰武士已經是強大到只可仰望的存在。眼前的少年竟然敢欺騙和利用一個星辰武士,這實在是難以想像。

    修伊苦笑:「他是我曾經的鬥氣老師,啟蒙導師。」

    「你會鬥氣?見鬼,我以為你只是一個身手還算靈活的煉金師。」拉塞特嘟囔。

    身手還算靈活的煉金師?這是修伊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形容自己。

    他正想說什麼,卻看到不遠處幾個人走了過來,正是加斯科恩家族的那幾名騎士,其中一人正是克拉克。

    克拉克正在人群中梭巡著,當看到拉塞特時,他明顯楞了一下,很顯然他認出了這個人正是被修伊買下的那個狂戰士。

    而在拉塞特的身邊,站著的那個少年……

    克拉克的眼亮了。

    他對著身邊的幾名騎士說了幾句,幾個人同時向著修伊走來。

    拉塞特也注意到這種情況,他問修伊:「我們好像暴露了?」

    「托你的福。」修伊無奈回答。

    「我來解決他們。」拉塞特嗡聲嗡氣道。

    三個低級武士,他還沒放在眼裡。

    「不!」修伊一把抓住拉塞特:「你出手的話,太明顯,會引來守衛的注意。」

    拉塞特一呆,正想問那要怎麼做,修伊已經大步走了過去,對著克拉克做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你好克拉克,看到你真高興。」

    克拉克被修伊的突然迎上楞了一下,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修伊已經一個箭步走了過來,原本擋在胸前的右手突然電閃出拳,正擊中克拉克的小腹。這一記動作極其隱秘,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克拉克吃痛玩腰,修伊已經一把扶住了他:「不必還禮了克拉克,瞧瞧你就是這麼客氣。」

    扶住克拉克的肩膀微一用力,一股靈魂能量已經順著克拉克的身體直接衝入他的腦海,他的眼前一暈,再說不出一句話。修伊趁勢而上將他抱住,做出親熱的摟抱姿態。

    後面的幾名騎士見此情景,一時間詫異莫名,誰也搞不清發生了什麼。

    修伊已經抬頭向著那幾名騎士說:「他們是你的朋友?」

    右手手指在克拉克下頜上輕彈一下,克拉克不由自主的點頭。修伊將他往身後一推,送到拉塞特的懷裡,對拉塞特說:「笑一個。」

    拉塞特滿臉橫肉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到像是他也和克拉克是好朋友,正在擁抱一樣。

    修伊一個漂亮的扭身滑步,已經移到了克拉克的背後,用背部微微一頂,將克拉克癱軟的身體重新頂直,同時向著那幾名騎士走去:「嘿,你們好,克拉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話音剛落,修伊電閃出拳,兩手同時擊中兩名騎士的下巴,將他們打得身體後揚。

    修伊向前一個踏步,兩個伸出去的拳頭已經轉換方位直接搭在了對方肩膀上,將兩個即將要栽倒的騎士又拉了回來,同時叫道:「天啊你們喝醉了?」

    雙手微一用力,兩名騎士不由自主的轉向相對,修伊按著他們的頭做了一個凶狠而快速的碰撞,撞的兩人眼冒金星。修伊這才將兩人放下。

    兩名騎士撲通倒地。

    「嘿,誰來幫幫他們,他們喝多了。」

    修伊一邊對周圍人群說,一邊向後退去。

    他這番出手,動作快速隱蔽,就在大眾眼皮子底下驚醒,卻沒一個人察覺。

    至於拉塞特,他看得目瞪口呆。

    要說輕而易舉地放倒三名騎士,拉塞特也能做到,但是象修伊這樣駕馭輕熟,卻又做得如此靈巧,那是打死他都做不到的。

    修伊回到拉塞特身邊,拉塞特低聲說:「見鬼,你是個武士?」

    「和你同級。」修伊回答。

    拉塞特啞然。

    遠處蘭斯洛特的背影即將消失,修伊加快腳步跟了上去,拉塞特抱著克拉克尾隨在後。

    修伊鬱悶:「你還抱著他幹什麼?」

    拉塞特如夢初醒,隨手將這個傢伙扔到了地上。

    不過他用力過猛,克拉克一頭撞在了石板地面,「啊!」的一聲當場痛醒。

    他一睜眼正好看到修伊,大叫起來:「海因斯!海因斯在這裡!」

    「拉塞特你是個混蛋!」修伊氣得大罵,飛起一腳踢昏克拉克。

    與此同時,煉金市場的守衛也聽到了這句呼喊,同時向這邊撲來。

    不過最糟糕的不是這個,是蘭斯洛特。

    海因斯這個名字一入耳中,令他微微有些錯愕。

    本能的回頭看了一眼,卻只見一個少年拉著一個蠻牛般的壯漢正向著人群裡鑽去。

    那少年的身影如此熟悉,竟讓蘭斯洛特的心咯噔巨跳起來。

    在煉獄島和修伊在一起這麼多年,就算他化了妝,蘭斯洛特也一眼認了出來。

    「修伊格萊爾!」他暴吼出聲。

    「該死!」修伊怒道:「我下次再不用煉獄島上的名字做化名了!」

    數十名守衛循著聲音向這邊趕來,一路狂暴的推開人群,蘭斯洛特也從另一頭朝著修伊追來。

    這還不算,一些戴著博恩家族家徽的武士也出現在這一帶,在聽到克拉克的聲音後迅速跑來。

    「這下麻煩了。」修伊苦笑。

    眼看著四面八方都是武士向自己撲過來,修伊突然對拉塞特說:「你怕高嗎?」

    「什麼?」拉塞特一時不解,迷惑地問。

    他那憨直的腦筋到現在還沒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修伊也懶得再問他,抄著拉塞特的手突然發力,將這頭大蠻牛象顆炮彈一樣向著空中扔了出去。

    兩隻熾焰鳥突然出現在空中,一左一右同時咬住拉塞特的手臂。

    這大傢伙的份量太重,一隻熾焰鳥根本帶不動他,不過兩隻一起,勉強可以帶著他飛行一段距離。

    拉塞特人在空中,兩腳直蹬:「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不過話是這麼說,低頭一看自己距離地面越來越遠,心裡一陣發虛,又生恐熾焰鳥真的松嘴把自己生生摔下去。

    修伊仰面看天,無奈的搖頭:「大笨熊!」

    霍然回首,蘭斯洛特已經如一道旋風般衝到修伊不遠處。

    修伊兩手一攤,向蘭斯洛特敬了一禮:「真高興又見到您,蘭斯洛特大人。」

    ——————————————

    蘭斯洛特怔怔地望著修伊。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裡和修伊相見。

    曾經有很多次,他設想過有一天自己再次碰到修伊,到時候自己會怎麼做?

    是殺了他?因為他欺騙了自己。

    還是感謝他?因為同樣是他,讓自己獲得了自由?

    如果沒有這個少年,自己或許還在煉獄島上做一個默默無名的魔獸獵人,一輩子埋沒其中;如果沒有這個少年,自己或許還無法領悟什麼叫勇者之心,在武者的境界上也將永遠止步不前;如果沒有這個少年,自己或許根本不會有挑戰聖域的經歷,更不可能如現在般瀟灑自由。

    是該感謝他?還是該恨他?

    蘭斯洛特自己一時也有些茫然。

    剛才修伊出現的時候,他完全是本能的去追修伊,但是這刻真的直面修伊了,他反到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怔怔地望著修伊,看著他自信的笑容,突然間似是想通了什麼,輕笑說:「修伊格萊爾,好久不見。」

    這話一出,修伊長吐了一口氣。

    只要蘭斯洛特沒有第一時間向他出手,那麼一切就都好辦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蘭斯洛特大人。」

    修伊輕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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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煉金師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七章 立威

   
    蘭斯洛特怔怔地看著修伊,一年多不見,這小子明顯長高了。

    不過最大的變化,不在於修伊的高度,還在於他的氣質。如果說那個時候的修伊格萊爾還只是一個生命隨時受到威脅的小人物的話,那麼現在的修伊格萊爾,已經有了一種強者特有的氣質與風範。

    他的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那蠻不在乎的表情,與自己曾經認識的修伊簡直判若兩人。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您。」修伊說。

    蘭斯洛特苦笑:「世界很大,卻也很小……對了修伊,你怎麼會到南大陸來的?」

    「我也正想問您這個問題呢?您怎麼會出現在渡鴉城?也許我們該找個地方喝點酒,好好聊聊。」

    蘭斯洛特正要說話,四面八方擁擠而來的武士已經紛紛向著修伊衝來,口中還大喊著:「就是他,抓住那個傢伙!」

    「怎麼回事?」蘭斯洛特疑惑問。

    修伊聳聳肩:「剛來一天,就成了通緝犯。」

    蘭斯洛特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你還真是走到哪都不太平呢。」

    「我是被陷害的。」修伊也很無奈。他用求救的眼神看著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呆了一呆,終於無奈地歎了口氣。眼看著一大群武士已經衝了上來,呼喝著要抓捕修伊,蘭斯洛特突然狂吼出聲:「所有人都給我住手!」

    這一聲呼吼如平地炸雷,蘭斯洛特身上爆發出一大團鬥氣光芒,驚得所有人震撼不動。

    「是大地武士!」有人叫起來。

    蘭斯洛特並沒拿出全部實力,在他看來,要震懾這樣一群衛兵,展現出部分力量就已經足夠。追捕修伊的人裡有海洋武士,那麼蘭斯洛特就展現出大地武士的力量,正好壓住對方,便已足夠。

    果然,不少衛兵被嚇得後退幾步。

    一名武士壯著膽子走出來,對蘭斯洛特鞠躬道:「尊敬的強者,這個少年違背了帝國的法令,在寶琴平原進行偷獵行為,我們只是秉公執法……」

    蘭斯洛特不耐煩的揮手:「那是你們的事,我沒興趣管。我要和這個小子說幾句話,你們全都閃開。有什麼事,等我和他說過以後再說。」

    然後他一指修伊:「你,跟我來。」

    好久不見蘭斯洛特,想不到他現在竟也有如此霸氣的一面。

    離開了煉獄島後,不止是修伊,蘭斯洛特也在改變。

    現在的他,再不像當年被修伊批評的那樣軟弱了。

    被蘭斯洛特的氣勢所震懾,沒有人敢阻攔修伊。

    修伊跟著他上了不遠處的酒樓二層,下面是一大群武士氣勢洶洶守住酒樓等待——空有氣勢而已,沒人真敢上去做些什麼。

    ————————————————

    丹‧考茨是渡鴉城的城主。

    和大部分的城主一樣,出身世家,貴族階級,表面斯文會做人,暗底裡貪婪凶狠。

    事實上大部分的貴族都是如此,你很少看到他們以一幅無賴面孔出現在大街上,儘管很多時候他們的行為比無賴更無恥,但他們總是擅長把一切無恥的事情正義化。

    比如博恩家族的奴隸買賣,就是一種本土正義形勢的體現。

    當白天修伊在拍賣場大鬧的時候,他不會想到這個拍賣場裡面有城主大人的股份。當然,考慮到伊萊克特拉筆記殘頁的誘惑力,想到了多半也該怎麼做還怎麼做。但是對丹‧考茨來說,這等於有人在他臉上狠狠打了一拳。

    打在那個主持人臉上的一拳就像是打在他自己臉上一樣,令他憤怒無比。

    再加上那個偷獵者的罪名,足夠丹‧考茨做出任何極端反應了。

    「你說什麼?!」丹‧考茨霍然轉身,橫眉怒目。

    「發現了那個叫海因斯的小子,但是他的身邊有個非常強大的武士庇護他。」

    「有多強大?」丹‧考茨怒了,什麼樣的武士竟敢招惹自己?

    「好像是個大地武士。」

    「一個大地武士就想對抗整個渡鴉城?」丹‧考茨怒吼:「把拉曼兄弟都叫過去,把他抓起來!」

    想了想覺得不夠,又加了一句:「我也去!」

    修伊和蘭斯洛特還在酒摟裡喝酒,修伊特別為蘭斯洛特點了幾道他喜歡的菜,蘭斯洛特也沒想到修伊竟然還知道自己的喜好,嘗了幾口後,搖了搖頭:「沒有你做得好吃。」

    修伊笑了:「如果大人喜歡,我以後還可以做給大人吃。」

    蘭斯洛特聽到這句話,微楞了一下,想了想他終於還是搖頭說:「修伊格萊爾,你這個小混蛋還是和以前一樣,每說一句話,每做一件事,都有著特別的目的。」

    自從離開煉獄島後,蘭斯洛特就不止一次的回想修伊所做過的一切。他本就不是笨蛋,在知道了修伊的作為之後,立刻意識到以前發生的一切,背後都有修伊在暗中操縱。從結果推測起因,永遠比從原因推測結果要來得容易許多,也因此才發現修伊竟是很早就開始了對自己的利用。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結果看起來對自己不算太壞,修伊也沒有害他,所以他也懶得去計較生氣,只是心裡總有些窩囊。也想過再見到修伊的話,要狠狠打他一頓,只是當那張充滿陽光的少年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時,還是怎麼都狠不起心來下手。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他對修伊還是保持著警惕防備的心理。

    尤其是這一年來,修伊的名氣可不比他蘭斯洛特弱,誰能想到,當初煉獄島上的小小少年,在不過一年多的時間裡,竟已經闖下了如此威名。整個蘭斯帝國都被他絞得天翻地覆。

    他還不知道修伊也曾在聖域的手底下逃生,更不知道蘭斯帝國已經改朝換代。

    「對於曾經的欺騙,我趕到很抱歉,蘭斯洛特大人。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我們不得不做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選擇。比如您要看著那些事情發生,卻無力阻止,比如我看到那樣的事情,就只能竭力反抗。這或許和我們所處的環境有關,我只希望您能理解。」

    「我能理解,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那麼修伊,你為什麼會跑到南大陸來?」

    修伊微笑:「沒有人喜歡生活在到處都是敵人的土地上,對嗎?蘭斯洛特大人。」

    這個問題,令蘭斯洛特微愕。想了想,他點頭說:「看來你在這裡找到了新的盟友。」

    「那麼您呢?蘭斯洛特大人,您又是為什麼到這裡來?」

    蘭斯洛特遲疑了一下,這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你知道武士的悲哀是什麼嗎?」

    修伊一呆,蘭斯洛特說:「是我們拚命的尋求強大的力量,但卻永遠無法成為這力量的主人。」

    修伊明白了。

    在等級制度森嚴的封建帝國,武士的存在注定了是要為貴族階層賣命的。這是一個令人悲哀的事實,儘管他們擁有強大的武力,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但他們不是握著刀把的人。

    他們雖然強大,但他們不事生產,不懂生存訣竅,擁有再強大的力量,終究還是要依托於貴族階層。除非他們整日裡靠燒殺擄掠過日子,否則就必須選擇出賣自己的武力。高級武士和低級武士的區別,不過是賣出去的價格多少而已。

    在風鳴大陸的人類發展史上,也的確有過強者們依仗武力為所欲為的現象出現,後果就是天下大亂,世界紛爭。沒有道德法律約束的社會,就像是最原始的叢林社會,到處充斥了殺戮,血腥與殘暴不仁。

    在這樣的社會下,即便是強者自己,都很難保證生存安全,更別說享受美好生活了。

    在混亂中爭取安寧,是每一個人共同的理想,於是社會制度開始出現,法律開始強調平等,道德規範逐漸建立,並在千百年的發展中形成一套獨特的貴族秩序。強者,世俗權力,教會,等等等等,都是在這種長期磨合中逐漸成長壯大起來的,並形成了相互間的制約力量。

    當然也有一些人依舊渴望絕對的自由,比如那位靈魂大法師伊尼戈戴蒙就是最明顯的例子,甚至巴克勒也是一樣。但在他們追求自由的過程中,他們付出的代價更大。結果就是伊尼戈戴蒙消失於人間,巴克勒則以貴族身份重返社會。

    彼此讓步,相互妥協,是強者和社會在千百年的不斷衝突與對話中逐漸形成的默契。

    蘭斯洛特說:「南方家族在很早以前就試圖把生意做到北大陸範圍以外去。他們對往來兩地,販賣資源的暴利生意非常感興趣,所以一直很想打開一條海上運輸線。」

    「足夠的利潤可以讓人們無視一切危險。」修伊回答。

    「的確是這樣。」蘭斯洛特苦笑:「我回到家族之後,家族在這方面的想法就變成了行動。」

    「有一位星辰武士護駕,的確是非常好的資本。南方家族該這樣做。那麼說,這就是您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

    「我的職責是保證南方家族在這裡的生意不會受到匪幫的騷擾,保證生意過程的正常進行。」

    呼!

    修伊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看起來蘭斯洛特雖然已經比以前多了幾分霸氣,但在根本上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他依然是一個忠於法律,忠於規範,忠於制度,忠於自己的家族,並不打算為自己弄太多特權的人。

    他依然相信人需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獲得些什麼,對於不勞而獲的行為不屑一顧。

    儘管他自己並不喜歡這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

    修伊笑了。

    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自從黑武士不在身邊後,從未有一刻,修伊會如此開心。

    他正要說話,酒樓下突然傳來人馬呼喝聲。

    大批的部隊從遠方而來,使包圍酒樓的實力大增。

    修伊望著樓下呼喝的士兵們,發出了令人心冷的譏笑:「看來有人不死心呢。」

    蘭斯洛特也有些怒了。

    儘管高級武士在本質上依然要靠出賣武力為生,但這不代表他們就可以被肆意無視。特權同樣也是收買他們的價碼,有人無視強者的特權,就等於從強者手裡搶錢,後果很嚴重。

    蘭斯洛特正要出手,修伊攔住了他。

    他說:「我來解決這件事吧。」

    「你?」蘭斯洛特一楞。

    修伊已經走下樓去。

    上百名武士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各種武器同時對準修伊。

    修伊的臉上依然洋溢著孩子般的笑容,他的目光落在了中間那個騎著一隻馱獸的大胖子身上。只看他那身華麗的衣冠,就可以確定這個人的身份。

    「丹‧考茨城主大人?」修伊用溫文爾雅的語調問。

    「你就是海因斯斯特裡克?」丹‧考茨的聲音很憤怒。

    「確切地說,我叫修伊格萊爾,這是我的真名。」修伊回答。

    「原來是個喜歡使用假名字的小傢伙,你這個無恥的盜賊,你違背了帝國的法律。現在我以塞拉帝國渡鴉城城主的名義宣佈,你被捕了,你的同夥也將同樣受到法律的嚴懲!」

    「請等一等,城主大人,我覺得這件事裡有誤會。」修伊高聲道:「我並不是一個偷獵者,這完全是小人的陷害。有人看中了我的風羽,想要得到不屬於他的東西。」

    「風羽?你說你有風羽?」丹‧考茨城主兩眼放光。

    「是的大人。」修伊很鎮定地回答:「這完全是一個陷害,加斯科恩家族的特裡曼先生可以證明我不是偷獵者。」

    丹‧考茨城主摸起了下巴,他或許貪婪,但不是笨蛋,加斯科恩家族在渡鴉城也有著相當的名氣,如果他可以證明少年的話,那麼那個叫克拉克的傢伙或許真是在陷害這個少年。他甚至可以想通他為什麼這樣做。

    風羽可是煉金師眼中的頂級材料。

    修伊又說:「另外有關於拍賣場的事,我表示道歉,我願意就此做出賠償。」

    說著,修伊拿出幾瓶藥劑放在地上。這些藥劑都是頂級的藥劑,價值不菲,足夠彌補拍賣場的損失。

    不過這也讓丹‧考茨城主的眼前一亮。

    很顯然,這個少年相當富有,不僅擁有風羽,同時還擁有一些不錯的藥劑。對了,他是個煉金師,所以才會對伊萊克特拉的殘頁感興趣。

    也許他的身上還有更多的好東西。

    丹‧考茨嘿嘿笑了起來:「這些話你還是留到牢裡去說吧。來人,把他抓起來,收繳他所有的東西。」

    「我覺得城主大人您最好謹慎決定您的言行。」修伊依然微笑著,看起來對這結果毫不意外。

    丹‧考茨怒了:「這裡是渡鴉城,是我的城市。沒人能在我的城市裡讓我謹慎自己的言行!給我把他抓起來!」

    修伊冷眼看了這位城主大人一眼。

    是時候了。

    是時候給這位城主大人一些教訓,讓他知道貪婪的後果是怎樣的可怕。

    輕聲的吟唱響起在眾人的耳邊,若午夜風吟,奏出令人驚悸之音。

    地面上的沙土忽然飄揚,在風的吹動下,形成一片塵霧,瀰漫天空。

    無數個空氣漩渦在周圍出現,將整片空間凝聚在風力籠罩下。

    所有的武士同時失去了視野。

    「是魔法師!那個傢伙是個魔法師!」

    有人厲聲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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