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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prk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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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緣分0]全能煉金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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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 20:50: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魔法之門


    神廟的傳承,是以魔法能量的形式貯存和傳播的。

沒有魔法能量,這只代表著一件事:有人在此之前來到過這裡,並取走了煉金之門的傳承,所以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是什麼人在他之前進入了這裡?而且選擇的恰恰就是修伊最渴望得到的煉金之門。

那一刻,修伊的腦海裡冒出了一個名字--伊萊克特拉。

命運就像無形的手,在冥冥中自有安排,修伊發現自己無論走到哪裡,似乎總能尋找到那位傳奇大煉金師的蹤跡。

儘管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種猜想,但修伊無比堅定的相信:只能是伊萊克特拉取走了煉金之門裡的傳承。

或許惟有如此,才能解釋那位傳奇大煉金師一生中非凡的成就。

他一個人的成就幾乎囊括了一整個文明的成就。

那位大煉金師做了他一生中最聰明的選擇。

「你覺得是伊萊克特拉取走了煉金之門裡的傳承嗎?」小傢伙看出了修伊臉上神秘笑意的背後。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假如真得是他取走了那些知識,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一個人的才華可以如此傑出。」

「即使是這樣,也無法解釋他是怎樣做到將這些煉金術成功再現出來的。父親,光是你掌握的那些煉金術,單憑你一個人就無法把它們全部重現,何況是更加全面的煉金術知識。」

「也許他還有別的秘密,就像我,也不是只有一個秘密。」修伊的聲音逐漸低沉。

有關於煉金之門的討論,很快就停止了。

既然煉金之門後的遺產已經不復存在,修伊也只能選擇另兩扇門。

然而他該選擇哪一扇呢?

修伊的目光梭巡著,落在三扇大門的上方,每一扇門上,都有一排刻字。

在煉金之門的上方,刻著的一排字是:「世界上沒有偉大的煉金術,只有偉大的煉金師。只有對知識懷有無盡渴望的人,才有資格進入這裡。」

在武士之門的上方,刻著的一排字是:「這裡是通向力量的門庭,是勇者的殿堂,它拒絕懦弱之輩進入。」

在魔法之門的上方,同樣刻著一排字:「神秘的魔法聖地,智者最終的選擇。」

「看起來,這就是克裡普韋爾對繼任者的要求了。不同的門,要求進入者不同的品質。或者智慧,或者勇氣,或者旺盛的求知慾。伊萊克特拉通過了考驗,而現在,在我們進入大門之前,我們首先要對自己有一份自我評價。如果我們錯誤的評價了自己,或者對自己的評價過高,那麼等待我們的就只能是懲罰了。」

「父親,我注意到你剛才用的是我們這個詞?」旭顫顫驚驚地說。

「是的。」修伊對著小傢伙嘿嘿笑了起來:「當然是我們,我和你。」

「哦,不,父親……」

「沒什麼需要說不的。」修伊蹲在旭的身邊說:「難道你不想得到一整個偉大文明的傳承嗎?你是一頭注定了將有無限未來的偉大魔龍,你擁有著超越你自身種族的智慧。你知道像這樣的傳承有多少人盼都盼不來嗎?為了這些知識與力量,人們甚至願意用生命去冒險!可惜的是我只能選擇其中的一扇,但我並不想因此放棄另一扇。這對你來說是個機會,旭,你希望得到哪一種傳承?你認為自己是一個勇士還是一位智者?」

「我是個孩子。」旭乾脆利落地回答:「失敗了會受到懲罰的,那也許會很疼。」

「只是懲罰而已,又不是死亡。你已經擁有了人類的智慧與創造力,但卻缺乏人類的勤奮與上進心。」修伊有些無奈。

「偉大從不是魔龍一族的夢想,混吃等死才是。」旭小聲嘟囔。

魔龍是天生的上位者存在,隨著身體的發育,強大的力量會自然而然的出現。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像人類一樣通過苦苦修煉來強大自己。所以從骨子裡說,這種強大的高位魔獸都是懶惰的。

誰見過龍沒事天天修煉的?它們更多時間是悶頭睡覺,偶爾跑到某個地方興風作浪一番,在得罪大批的人類招來報復之前,再迅速的溜之夭夭。

西大陸的文明傳承?成為偉大的存在?那對人類也許有著無可比擬的誘惑力,對旭而言卻毫無意義。

但是修伊知道,從旭擁有人類智慧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再不可能是一條普通的魔龍。現在的他或許還無所要求,但是隨著年齡智慧的增長,他的**也會同樣不斷的增長。你無法消除一個人的**,就只能盡可能的給予他滿足**的能力。

所以修伊說:「旭,我以為你該明白磨難是成長最好的踏腳石。難道你不為自己被一隻金剛犀打敗而感到羞愧嗎?」

旭歪著小腦袋想了想,然後回答:「我還沒成年,等我長大了我自然就能打過它。」

「如果你現在能得到隨便一項的傳承,你現在就能打過任何敢小覷魔龍一族的混蛋。未來也許你會成為新的深淵之主。」

「可是我並不著急。」旭依然死不悔改。

能在五歲時喊出「我要做總統」的孩子畢竟不多。

反到失敗時可能產生的懲罰令他更加害怕。

當小孩子怕打針時,你什麼時候能僅憑幾句好話和未來的許諾就讓他乖乖坐上去等針扎的?

修伊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五歲的旭,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說理對象,所以他歎了口氣,摸了摸小傢伙的頭說:「現在我開始明白父母們望子成龍,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了。有時候小傢伙們不上進,的確該被打打板子。強制性的教育也許不是好事,但同樣也不是一無是處。」

他抱著旭輕聲道:「記住,爸爸愛你。」

旭心中為之一寒,下一刻,他被修伊一把扔進了魔法之門中。

「哦,不!爸爸我恨你……」

砰,旭被修伊一把甩進了武士之門。

下一刻,武士之門中傳出了一聲震天裂地的怒吼。

魔龍變身,第二形態!

將旭送進需要經歷勇氣考驗的武士之門,是修伊反覆思量後的結果。

修伊並不指望旭一定能接受鬥氣的傳承,但他希望小傢伙能在這樣的考驗中學習到何為真正的勇敢,何為真正的勇氣。魔龍的本性是殘忍,噬殺,哪怕是小魔龍也會在母親的照顧下學習撕裂食物,鮮血淋漓地吞吃各種可以入口的生命。但是那並不意味著它們就擁有勇氣。

就好像獵豹捕殺獵物,作為大型肉食性生物,當它們遭遇比自己更加強大的老虎時,卻只會選擇退避。

魔獸們是沒有勇氣和挑戰強權這種概念的。

但是旭不同。

作為一頭擁有人類智慧的魔龍,修伊希望他還能擁有人類其他一些出色品質,而這些品質需要旭經過一些歷練才能獲得。

這是做父親對子女的期望,哪怕旭並不是真正意義上自己的孩子,但是修伊對旭卻是真正非常喜愛的。

至於修伊自己,自然只能選擇魔法之門。

儘管修伊進入叢林是為了修煉武士,但那是為了提高他的生存能力而做的必須努力。在興趣上,修伊更喜歡魔法。在煉獄島的時候,他甚至有過為了一次成功的使用魔法而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的經歷。

西大陸的魔法文明是最為輝煌悠久的,甚至超越了鬥氣與煉金術。那種可以將整個大陸沉入海底的禁咒法術,修伊更是聞所未聞。也許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使用出那樣的魔法來,但這並不妨礙他去嘗試著學習和理解。

而且修伊也的確很想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個智者。

想到這,修伊終於推開了那扇代表著魔法傳承的大門……

---------------

「嘿,修伊。」一個聲音在修伊的耳邊輕叫著。

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是一張少年淳樸的臉。

那是芬克,他的好朋友。

「什麼事?芬克。」修伊翻身坐了起來。

他發現自己正身處船艙之中。

「是死亡之海。」芬克小聲說。

修伊撓了撓頭皮:「什麼?」

「我說我們現在在人類禁區,死亡之海上。我聞到了那股臭味,就像亡靈一樣的味道。」

另一個少年插嘴:「瞧你說的,就好像你見過亡靈一樣。」

「反正都很臭。」芬克辯白說。

好熟悉的話語,修伊有些茫然。

為什麼感覺好像在哪裡聽到過這樣的話。

修伊覺得這氣氛古怪極了。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腦子裡擦過,他卻想不起來。

他小聲對芬克說:「我剛才睡著了,好像做了一個什麼夢。」

「什麼夢?」芬克問他。

「我不知道,就是感覺很長很長,可我想不起來是什麼內容。」

「那就別想了,反正就是一個夢而已。我們就快到地方了,還不知道我們將在什麼情況下工作呢。」

「也許是很糟糕的地方。」修伊小聲嘟囔起來。

他看看芬克,很認真的說:「我的感覺很糟糕,非常糟糕,就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一樣呢。」

「我們正在成為僕役,最最低下的僕役,你以為我還會有什麼比這更糟糕的?」

修伊想了好一會,少年的眉頭可愛的皺起。

他搖了搖頭回答:「我不知道,芬克。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十分不安。就好像我失去了什麼一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我失去了它,想要找卻找不回來。」

「你失去了自由,再沒有比這更重要的。」

「也許有……」修伊嘟囔。

自由號終於駛到了煉獄島。

十五名船上少年在來到島上後排成一排。

一個自稱叫安得魯的中年人開始對著少年們大聲訓話。

安德魯高聲喊道:「好了,小傢伙們,歡迎來到煉獄島,這裡就是你們人生的終點站了。從現在開始,你們將在這裡工作,在這裡生活。你們必須稱呼我安德魯大人,按照我下達的指令去做事。也許你們以前沒做過工作,但是你們必須迅速適應目前的生活。。。。。。你們以前有誰伺候過貴族嗎?」

芬克捅了捅修伊,修伊回答:「我有過……」

……

「格萊爾,從今天起,你負責 13號區域的材料採集工作。」

話的是僕役長西瑟。

修伊迷茫的點了點頭。

「我……該怎麼做?」他有些遲疑的問出這句話。

他有種感覺,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可是彷彿有什麼力量在心底推動著他,逼使著他向對方提問。

然後西瑟開始拔出一株花草,向修伊講解:「這是啼哭草……」

聲音彷彿是從遠方傳來,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遙遠。

修伊茫然看著啼哭草哇哇大哭的情景,他有種感覺……眼前的一切,非常熟悉。

就好像他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一般。

那是一種非常模糊的感覺,他找不到答案,但是卻能感覺到令他極度惶恐的不安,使他神不守舍。

或許是看出了修伊的不安定,西瑟對修伊說:「嘿,格萊爾,你該更加專注一些。」

「是的我知道了。」

「那好,每天早晨都會有一名學徒到這裡來領取前一天你收集到的材料,你把材料交給他就可以了,同時他會告訴你第二天需要準備的材料是什麼,你按照吩咐繼續準備第二天的供應就算完成任務。你的房間是13號,和你的管理區域相配套。只要你做好了手上的事,那麼剩下的時間你可以自己安排。但是你要注意……」

「東邊有個湖泊,西邊有個峽谷,都是禁地,高塔是大師們的地方,也不允許隨便進入,對嗎?」

西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修伊低著頭想了一會:「好像是先前有誰告訴過我來著,但我想不起來是誰了。」

「那麼……開始工作吧。」西瑟無所謂地聳肩。

修伊看著他離去,然後他開始無比熟練地擺弄著這些花草。

「就像是做過無數遍一樣,這種感覺真奇怪。」修伊嘟囔:「我用自己的腦袋發誓,男爵家絕對沒有啼哭草,我到底是在哪學到的?」

很不妙的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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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真實幻境(上)


   僕役的工作很辛苦,修伊覺得無聊透了。

他越來越反感目前的情況,因為他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好像內心深處有種莫名的騷動在折磨著他。

今天芬克來看他。

「我的事情做好了,反正沒什麼事,就過來看看你。」

「聽起來你的工作很輕鬆。」

「我的運氣還算不錯。嘿,你聽說了嗎?布倫特那個倒霉蛋,被安排進了9號區域。那裡有一隻可怕的劍齒獸。光是劍齒獸的頭就有一張桌子那麼大,它的牙齒又長又鋒利,哇塞,那東西真是太可怕了。」

他用手比劃著那劍齒獸的腦袋,臉上充滿了誇張的表情。

修伊看著芬克的動作,這一幕幕的場景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偏偏修伊就是想不起來。

就好像已經重複了無數遍一般。

他幾乎是本能的說道:「是的我聽說了,我還聽說布論特當場就嚇哭了。」

「沒錯。他的工作就是……」

修伊跟著芬克的說話道:「……每天從那只劍齒獸的牙齒上磨下一些粉末來。聽說那東西有著非常神奇的效果。但是那只劍齒獸恐怕不喜歡別人這樣對待它的牙齒。」

他完全是和芬克同時說出後面話來的。

芬克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疑神情:「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的?」

「我不知道。」修伊搖了搖頭,臉上一片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好像知道未來要發生什麼,但是真要讓他去想,他卻又想不起來。

修伊對這種感覺厭煩極了。

他不喜歡這樣。

凡事總該有個答案,可他卻不知道答案在哪。

也許我該嘗試著換一種方式,比如……改變些什麼?

他想。

第二天一早。

芬克又來了。

「修伊,你看這花開得多漂亮。」芬克指著一朵盛開的鮮花說。

修伊有一種本能的衝動,他想衝過去把芬克推開,可是就在那一刻,他突然猶豫了一下。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發生的一切好像都是事先設計好的?

就像虛幻的夢一般。

不,不該這樣,也許該做些什麼改變?

修伊停下了動作。

蘭動了,它狠狠地咬下了芬克的手指。

芬克捂著自己的手痛苦地在地上大聲哭喊著。

修伊冷冷地望著這一切。

安得魯很快跑了過來,在看到芬克受傷的手指時,他憤怒地咆哮起來:「格萊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被**蘭咬了。」修伊鎮定自若地回答。

「為什麼你不阻止他接近那東西?他不知道,可你該知道**蘭是什麼樣的存在。」

「我很抱歉,大人。」修伊低下了頭。

芬克努力的爬起來:「請不要責怪修伊,安德魯大人,這都怪我不好,我不該靠近我不熟悉的東西。但是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努力做好工作。我的傷不會對我的工作有任何影響。」

「那麼你還能做事嗎?」

「只是少了根手指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大人。」芬克笑著回答。

安德魯看了看芬克手上的傷勢:「你的傷不適合再做原來的工作,正好圖書館需要一名僕役幫工,你可以暫時先在那裡幫著做些事。」

「好的大人。」

圖書館?修伊的心顫了一下。

安德魯深深地望了修伊一眼:「你真讓我失望,修伊格萊爾。」

你真讓我失望……修伊的心中再度悸動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

腦子有個聲音在大喊:「你瘋了!你瘋了!你做了最愚蠢的選擇!」

愚蠢的選擇?修伊不明白,但是心中的不安瘋狂的折磨著他。

他問那個聲音:「為什麼?為什麼那是個愚蠢的選擇?」

「每一個選擇都有一個答案;每一個選擇也都有一個結局。你不能逃避任何選擇!」

「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夢。如果你知道你下一刻要說什麼話,要做什麼事,卻又無法改變,那麼你會瘋掉的。我只是想做一些改變而已。」

「可是你的改變正在走上覆亡的道路。」

「什麼樣的覆亡?」修伊大聲問腦海裡的那個聲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明白。我只不喜歡這種好像被人操縱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人在決定我的未來一樣!」

「未來?」腦海中的聲音發出了濃濃的嘲諷:「你認為那是你的未來嗎?也許那不是未來,而是已經注定的命運。」

「這世界有已經注定的命運嗎?」

「如果它曾經發生過,那就是有。」

「曾經?」修伊搖了搖頭,他不明白。

「你會被送進那裡的,你會死掉的。」腦海裡的聲音發出歎息:「瞧,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上的改變,所有的結果都不再相同了。命運的道路出現了分岔,而你卻選擇了錯誤的那條。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你缺乏了一個必要的條件。當這個條件不復存在時,你的聰慧就變成了致命的愚蠢。」

「什麼條件?我不明白。」

「那正是你需要尋找的。你必須知道自己是誰,你身處何方,你在做什麼。你必須補齊你自己,如果你做不到,夢就不再是夢,而是真實。」

「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修伊大聲叫。

那個聲音卻消失了。

修伊茫然地坐在地上。

他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

旭站在深淵的盡頭,周圍是無邊火焰在熊熊燃燒。

他能看到天空中橫飛的巨龍,它們正在天空中激烈的搏鬥著。

死亡軍團的士兵如海潮一般衝擊著一切,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一名深淵惡魔搖晃著肥大的身軀來到他的身邊:「偉大的旭閣下,我們的軍隊正在節節敗退,巴斯蓋特的兵鋒已經直指熔岩沼澤。他本人更是親自向您發出了決鬥邀請,您需要立刻做出應對。」

應對?怎麼應對?

旭苦惱的搖頭,用前爪托起了下巴。

那個偉大而可怕的惡魔巴斯蓋特,他是無敵的化身。

挑戰巴斯蓋特,這太不可能了。

旭開始感歎,開始思念曾經的日子。

那個時候,他跟隨著父親在人類的世界行走,是如何快樂的一件事啊。

每天吃吃喝喝,偶爾幫父打打架,從不用憂愁擔心未來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自然有父親為自己安排好,就算是再大的困難,他也總能幫自己渡過。

可是現在,父親不在了,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去面對。

巴斯蓋特的挑戰?天哪,就算是身為高貴而偉大的魔龍一族,他也不可能是巴斯蓋特的對手。

那個傢伙可是曾經親手殺死過自己母親的傢伙啊!

母親……

可憐的母親,就那樣被這個混蛋殺死了。

連父親也死在了他的手裡。

他們甚至不是這個惡魔的一合之敵。

龐大的軍團現在被這個惡魔打得只剩下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兵力,還被困在了這無路可退的熔岩沼澤。

他能怎麼辦?

他該怎麼辦?

旭痛苦得想要仰天長嚎。

遠方的死亡軍團,正在一波接一波的向熔岩沼澤發起衝鋒,父親辛苦建立的軍隊正在被死亡軍團蠶食著,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全部完蛋。

而在更遠的地方,那個高大的象座山一樣的身影正仰天發出得意的咆哮。

他所站立之處,黑雲遮天蔽日,就算是深淵熊熊之火,也擋不住這可怕魔王的黑暗氣息。

那代表著混亂,毀滅與死亡的龐大氣息。

「也許我該選擇投降,但是父親一定不喜歡那樣。」旭嘟囔著。

--------------

日子在一天天過去。

修伊的生活簡單而固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有一些重要的事該做,卻沒能去做。

今天修伊正在13號區域工作,芬克來了。

「嘿,格萊爾。」

「芬克。」修伊回了一聲。

他注意到芬克手指上的繃帶已經解除,一根新的手指已經長了出來。

「你的手好了?」修伊問。

芬克聳了聳肩:「魔法很神奇,安得魯大人給了我一種藥劑,它能讓失去的部分重生。」

「哪部分都行?」

芬克想了想:「……也許腦袋掉了就長不回來。」

「…… 那麼安得魯大人很看得起你了,這種藥劑應該是很貴的。」

「也許吧,我不知道。」芬克搖了搖頭:「修伊,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什麼?」

「在我被**蘭咬掉手指的手,你只是沒有來得及阻止對嗎?你不會是故意看著那一切發生的對嗎?」

修伊滯了一下,然後他點頭:「當然,我們是朋友,我怎麼可能會害你?」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的。」芬克笑道。

他看著修伊正在整理一盆花,他問:「那是什麼花,長得好恐怖。」

「鬼面花,無毒的那種。」修伊回答:「蘭斯洛特大人送來的,他新發現的物種,不過看起來只是失去了應有能力的鬼面花而已。」

「失去了應有能力?」

「對,失去了它們應有的能力,所以鬼面花變得不再可怕,甚至不再具有研究的意義。」修伊隨手將那束鬼面花從花盆裡拔了出來,扔到角落中去。

「就像是人類一樣,要想被人接受,為人認可,就必須要有自己的價值,只屬於自己的價值。如果沒有了這份價值,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修伊漠然道。

芬克怔怔地看著修伊:「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但是那一刻,修伊盯著那被他扔到角落裡的鬼面花,只覺得心中有種疼痛的感覺。

他好像做錯了什麼?

可他不知道。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的,那麼為什麼……

為什麼會出錯?

能力?失去應有的能力?難道我也失去了什麼能力嗎?

修伊駭然。

一個奇特的意念在腦海中產生:失去了某種能力的我,是否也不再具有存在的意義,也許該和這花一樣,被拔出自己生長的環境,然後……丟棄。

腦海裡,一個聲音瘋狂的咆哮起來:「我的天啊,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你拔出了它,你毀掉了它,你殺死了它!你親手毀掉了你生存最後也最重要的基礎!」

修伊怔怔地望著地上的那朵鬼面花。

在失去了泥土的滋養後,它正在迅速枯萎,失去生命的光澤。

修伊冷漠地看著這一切,不發一言。

三天後。

西瑟來了,帶來了一個消息:「格萊爾,安得魯大人的意思,你將被送離煉獄島,因為你的工作表現讓他很不滿意。」

--------

修伊茫然地看著四周。

這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峽谷。

安德魯大人把他們帶進了這裡。

為什麼明明說是要送他們離島,卻最終帶他們來到這個地方?

為什麼自己明明沒有來過這裡,卻對這裡有著無比的熟悉感覺?

不遠處矗立著的幾根柱子,修伊彷彿看到了有人被綁在上面發出了痛苦的哀號。

天啊,這該死的幻覺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

一名學徒走了過來,對修伊他們說:「你們等在這裡,過一會皮耶大人會過來,他將為你們安排新的工作。」

然後他轉身離去。

僕役們議論紛紛,全然不知道即將發生的一切。

「嘿,修伊。」有個聲音在修伊耳邊縈繞。

修伊轉身向後看。

是芬克。

修伊險些要叫出聲來,他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芬克正躲在山壁間的一處陰影裡,他用手指放在嘴邊,示意修伊禁聲,然後向修伊勾勾手指。

修伊跑了過來:「嘿,芬克,你怎麼會過來?」

「噓,修伊,快跟我來。」芬克抓住修伊的手向谷外跑去。

「芬克,你到底在做什麼?」修伊不明白:「你想把我帶到哪裡去?你這樣做會被安得魯大人懲罰的。」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這幾天我的腦子裡總是有個聲音在叫喊,他讓我必須帶你離開。」

修伊停下了腳步,怔怔地望著芬克。

他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你說什麼?」

芬克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轉回頭看著修伊,雙眼中現出奇特的神光:「你還不明白嗎?修伊格萊爾,我不是芬克,我是你,真正的,另一個你!那個你所需要補全的修伊格萊爾。當然,我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宮浩。」

轟!

修伊的腦子彷彿被什麼東西轟炸了一下,無數奇特的畫面在那一刻如潮水般湧入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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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 20:52: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真實幻境(下)


   燃燒的城市,迷離的天空,盛大的舞會,虛偽的表情,精彩的表演還有藍天上自由自在的飛翔,一幅幅畫面在修伊的腦中交織,錯綜複雜的信息幾乎要使他徹底迷失。

「這些……這些到底是什麼?我看到了自己,我看到了自己在瘋狂的殺戮,就像是一場夢。」修伊駭然道。

芬克用悲憫的口吻說:「那不是夢,是真實的發生。」

「我不明白!」修伊大吼:「如果是那樣的話,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這裡是幻境,魔法之門的幻境,是一個考驗。你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而不是真實的存在!」

「我不記得了。」

「那是因為那部分記憶在我這裡。」

「那麼你又是誰?」

「我就是你……或者說部分的你。」芬克望著修伊道:「我醒來時……是在芬克的身體裡。但是我無法掌握芬克的命運,他依然是他自己,我只能偶而發揮作用。你和我的命運都已經開始出現變化,你拒絕了我曾經的安排,選擇了另一條道路。儘管我努力想讓一切回到正軌,卻還是被你拒絕了。也許從一開始,你就渴望著用自己的方式來掌握命運吧。你並不喜歡我的安排,也不喜歡曾經發生的一切。」

修伊怔怔地看著芬克:「你說你是我?」

芬克搖了搖頭:「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曾經以為我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裡來,要做什麼,但是現在我不再清楚了。我開始懷疑,懷疑我到底因何存在。就像是一個孤魂野鬼,找不到自己的歸宿……」

修伊茫然:「我聽不懂。」

「是的,你聽不懂,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你能否脫離這一切。就像你嘗試著改變既定的命運一樣,修伊,你不喜歡**縱的感覺對嗎?是的,無論是你還是我,我們都不喜歡。不過這一次我幫不了你了。你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這個幻境,擺脫控制。」

「怎麼走出來?」修伊大喊。

「只要你能證明這一切都是虛假的,是不存在的,你就能走出來。」

「怎麼去證明?」

「用你的智慧,好好想想……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芬克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

過了一會,芬克突然抬起頭,駭然看著修伊:「發生什麼事了嗎?修伊。我怎麼在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修伊回答:「你不記得你剛才對我說過什麼了嗎?」

芬克迷茫地眨眨眼睛,看起來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修伊心中一片茫然。

遠處,皮耶和安德魯走了過來。

冰冷的眼神望著修伊和芬克。

「哇哦,看來我們的小夥伴看出了些什麼,正試圖逃跑。不過在這裡,你們能逃到哪裡去呢?」安德魯嘿嘿怪笑著說。

在他的身邊,皮耶正發出不屑的冷哼聲。

修伊望著皮耶那冰冷的眼神,心中突然泛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腦海中一個畫面閃過,那是皮耶臨死前絕望的呼喊。

「我看到了你的死亡,皮耶大人。」他突然說。

皮耶的腳步頓了一頓,他的臉上冒出憤怒的盛氣:「你在胡說什麼,小混蛋。」

「你死了,你沒有道理站在我的眼前。」修伊回答:「是被我殺死的。」

安德魯哈哈狂笑起來:「皮耶,你聽到了嗎?他說他殺死了你。這個小混蛋簡直是瘋了!」

修伊轉向安德魯:「你也是一樣,安德魯大人。你們都是不存在的,只是我的幻覺。確切地說……你們是我創造出來的。是根據我的記憶創造出來的。」

「哦?是嗎?」安德魯繼續怪笑:「那麼被自己的記憶殺死,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我不知道,也許從此不會醒來。」修伊喃喃說。

皮耶冷酷道:「那真是太遺憾了,不過我可沒興趣聽你胡說八道。」

「那不是胡說八道。」

「這太可笑了。」安德魯也搖了搖頭: 「我從未如此真實過。」

「是嗎?」修伊冷笑。

「當然。」安德魯回答:「我在煉獄島生活了二十年,受皇帝陛下的命令來到這裡,為我的導師工作,這就是全部。」

「那麼你應該知道你的家族族長叫什麼名字了?」修伊突然說。

安德魯立刻閉嘴,他驚恐地望著修伊。

修伊大喊起來:「回答我,安德魯!你是達利莫爾家族的人,你不會不知道你的家族族長叫什麼名字吧?」

安德魯瞠目結舌地望著修伊。

他回答不出來。

「你不知道對嗎?」修伊冷冷道:「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我所知道的,但是當我問到我所不知道而你所應該知道的問題時,你便無法回答了。因為你的存在,是建立在我的記憶基礎上的。」

「不。」安德魯驚恐地搖頭。

他連連後退了幾步。

突然之間,他高大的身軀化做一團煙雲,消散在平地上。

修伊緩緩轉向皮耶,皮耶的臉色已經變得無比難看。

修伊緩緩道:「那些被你姦殺的女孩,她們叫什麼?」

「不!」無法回答的皮耶同樣化做煙雲消散。

可是世界依然存在,幻境仍未消失。

修伊神情凝重著轉向芬克。

那是他身邊最後還站著的人。

「不,修伊,你不能殺死我。」芬克連連後退了幾步:「我是你的朋友啊!不要殺死我!」

「芬克……」修伊的聲音有些許乾澀。

「修伊,是我幫了你!是我救了你!」芬克大聲喊叫起來:「你不能這樣忘恩負義!你瞧,我們可以在這裡生活。我們可以一起生活在這裡的,求求你不要殺我!」

修伊搖了搖頭:「你不是芬克。」

芬克一滯。

修伊用冷酷的眼神死死盯住對方:「你真是個狡猾的傢伙,你盜走了我的回憶,剝離了我最重要的記憶,現在竟然還試圖用朋友之間的情誼來把我永遠留在這個幻境中!你不是芬克,克裡普韋爾大長老閣下!」

芬克的動作凝固了。

雀斑少年的臉上突然浮現出神秘的笑意。

他竟然開始鼓掌。

「非常出色,修伊格萊爾,你是怎麼發現問題不對的?」他的聲音變得渾厚有力,四周更是升起了淡淡的煙霧,將整個山谷籠罩。

景象漸漸出現變化,山谷不復存在,修伊置身處,分明是一個無比寬廣的巨大空間。

修伊的眼前,芬克已經不復存在,只有一顆巨大的魔法水晶懸浮空中,那裡面閃動著一個老人的影像。

修伊微笑著看那老人:「這並值得奇怪。我已經改變了記憶中原有的事件,我沒有按照曾經發生的事情去做。我本來不該被送進山谷的,可是我偏偏來到了那裡,所有本不該發生的一切發生了,而且不是按照我所期望的去走。那麼問題出來了,這樣的經歷是如何產生的呢?」

「難道你不認為那本應是你的選擇所產生的必然結果嗎?回憶是可以出現推論的。一個選擇就必然有一個結果,新的結果是由產生的。」水晶球中的老者回答。

「說得沒錯,但問題是這是一個新的劇本,雖然說新的選擇必然擁有新的結果,但這份結果總需要有人去書寫出來。我不是書寫那個結果的人,我只是給出了選擇而已。就像是出題的人未必要親自給出答案。另外有人按照我所出的題目給出了新的答案,所以我不得不意識到還有另外一個人在暗中操縱著一切。儘管他把一切都演繹得非常完美,但事實是他依然留下了操縱的痕跡。」

「什麼痕跡?」

「安德魯和皮耶不該同時出現在峽谷,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情況是因為你並不知道峽谷中發生的一切的經過。你之所以不知道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我沒有經歷過那樣的場面,所以你只能自己虛構一個,這就使得事件的發生出現了嚴重的問題。比如我們被帶到了峽谷中,卻沒有一個人管我們。比如我可以輕易的逃跑,在沒有通行牌的情況下走出傀儡武士的守護……」

「所以你意識到這一切並不僅僅是根據你的記憶產生的幻境,還有另外一個人和你一切參與到其中。」

「惟有如此才能讓幻境順利而正常的進行。儘管我不懂幻術,但我知道沒有任何幻術可以在無人操縱的情況下自由發展。」

「那為什麼你怎麼知道是芬克就是我?」

「因為你可以封印我的記憶,卻不能封印我的感情。人的情感有時是超出一切的,當我看到**蘭咬掉你的手指時,我一絲心痛的感覺都沒有。那個時候我很驚訝是什麼讓我變得如此冷血,但是後來我明白了。因為你不是芬克,你可以欺騙我的眼睛,卻不能欺騙我的感情,那深藏在我記憶深處的本能情感。」

「原來如此……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沒有根據你的記憶創造芬克。我自己扮演了芬克,卻把你另一個人生的記憶隱藏在了芬克的身體裡。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接近你,並完美的控制著劇情的發展。」

「為此你甚至模擬了一段虛擬的情感來影響我。」修伊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他指的是在他腦海中大喊大叫的那個聲音。

「我想讓你以為那是你的本能意識。」

「如果我的本能意識真的健全,他絕不會說出那種沒頭沒腦沒重點的話。他會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而不是單純的指責。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懷疑這段意識是有人搞鬼。這段意識存在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回到我所曾經經歷過的一切上去,並且是以十二歲的單純的修伊格萊爾的身份。」

「可惜你沒有聽,卻把鬼面花給拔了出來,徹底修改了所有曾經發生的故事。你還真是不懼怕一切後果呢?難道這就是你的智慧?」

「智慧?」修伊冷笑:「什麼叫智慧?無非是面對種種事件做出的應對方法罷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考慮問題的方式,所以有著不同的應對方式。有些人理性,有些人感性。當我真正生活在煉獄島的時候,對我來說,生存是唯一重要的,所以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以生存為目的。但是當我生存在你為我製造的幻境時,擺脫我心中的疑惑,擺脫那試圖操縱我命運的力量,解開未知的迷團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必須反其道而行,專挑那不該做的事去做。目的很簡單,就是不受命運的控制。如果你說這就是智慧,那麼很抱歉,我認為這世界根本沒有真正的智慧存在,只有對相同事件的不同看法,以及做出不同選擇後產生的不同結果而已。只要那結果是你所想要得到的,那麼你的手段就是充滿智慧的。」

「說得好。」水晶球裡的老人如果有手,一定會鼓掌稱讚。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修伊道:「儘管我依然還能思考,還保留著承認的一些思維方式,但是消失的記憶也的確還是讓我出現了重大的思考障礙,對於很多事情我還是無法第一時間做出準確的判斷。假如一直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我最終還是走不出這個幻境,而我能脫離他的關鍵,還是你釋放了一小段我的本體記憶產生的結果。別以為我猜不出那是你故意這樣做,只是我不明白那是為什麼。」

「因為這是一個考驗,而不是一個必殺的死局。考驗是必須留下線索的,誰會在考試時給出無解的題目呢?」克裡普韋爾回答:「所以我必須在最後關頭給你一些提示。但我也沒想到,依靠這一點點提示,你不僅成功擊敗了安德魯和皮耶,甚至還發現了我的存在。哦,忘了告訴你,其實你只要能夠打敗安德魯和皮耶就可以算過關的。能夠來西大陸的人並不多,我只能盡可能的挑選符合的目標。所謂的嚴苛考驗,在人選不足的情況下本身就只是一個笑話……否則的話,當你把深淵魔龍送進武士之門的時候,它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說起來你還真夠膽大的,你難道不知道西大陸是被誰摧毀的嗎?」

「被人類。」修伊迅速回答:「是被人類摧毀的,深淵之主巴斯蓋特是人類,發動毀滅大陸的禁咒魔法的是人類。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人類自己摧毀了自己。我知道西大陸的人痛恨魔界,但是你們永遠無法否認這個事實--能夠摧毀人類的,只有人類自己。其他的任何生命,任何形式,任何災難……都只是工具和表現手法而已。」

水晶球裡的老人沉默了。

良久,他終於歎息道:「你說得對,孩子,西大陸是被人類自己摧毀的。能夠摧毀人類的只有人類自己,哪怕是強大的魔界……也做不到。」

「所以我敢送旭進入,雖然是因為我不知道這裡有可以思考的生命形式存在,但我也相信就算有,只要腦筋不是太糊塗,也沒有理由因為他是深淵魔龍就輕看他,或不分好歹的殺死他。當然,如果你是蠢貨,事情或許會有例外。但是有時候我們不得不選擇讓自己的孩子面對一些挑戰和考驗。今天,一頭來自深淵的魔龍進入了西大陸的傳承之門,明天,他或許就會成為新的人類保護神。」

「是這樣嗎?」老人臉上露出一線迷惑,在水晶球中泛出大片煙霧繚繞:「我不能確定這一點,我需要考慮考慮。」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你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還能留下如此清晰的靈魂?」

「我的確已經死了,至於我的靈魂為什麼如此清晰……修伊格萊爾,你不也是一個靈魂法師嗎?你應該知道靈魂是怎樣的存在,那本就是我們能夠學習靈魂法術的根源。」

「靈魂……」修伊張了張嘴:「老實說,直到現在我也不清楚那是怎樣的存在。」

「你知道的,只是你沒有意識到。靈魂其實那就是人的記憶通過能量的承載用另一種方式進行的體現而已。靈魂法術,不僅僅可以攻擊人類的意識,同時也可以製造幻覺,控制思想。這顆靈魂水晶承載了我的意識,所以你完全可以理解為,我的**雖然已經死亡,但是我的靈魂永存。」

「永存?」修伊輕笑:「世間哪有永恆的存在?」

「說得對,這世間沒有真正的永恆。恭喜你,年輕人,不管怎麼說你通過了靈魂迷宮的考驗,有資格獲得魔法之門的傳承。當我把所有的關於魔法的知識傳承給你的時候,也就是我真正死亡的一刻到來。我的靈魂分別留存在三扇門的後面,數百年前已經消逝了一個,現在該輪到我了。」克裡普韋爾的聲音逐漸低沉了下來:「不過在那之前,我需要你的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

「對抗魔界,殺死巴斯蓋特。」

「你說什麼?」修伊心神劇震。

「我說……殺死巴斯蓋特。正如你所聽到那樣,巴斯蓋特沒有死,他只是被困住了,但是總有一天,他會突破困境。到那時,他會回到深淵,帶領他的死亡軍團卷圖重來……」

---------------------

走出魔法之門的時候,修伊彷彿已經變了一個人。

魔法之門的遭遇,讓修伊徹底領悟了靈魂法術的奧妙。

他沒有想到西大陸在靈魂法術上的能力會如此強大,竟然可以製造出那樣的靈魂迷宮。

這是修伊所見過的最強大的靈魂迷宮,與之相比,噬靈之環的靈魂迷宮和死亡之塔的靈魂迷宮都顯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至此,修伊才真正明白,所謂的考驗本身,其實就是傳承的一種方式。

所有的魔法,不過是人類學會如何掌握天地力量的技巧而已。技巧可以學習,可以探索,可以創造,但是對事物本原的理解,卻不是輕易可以學習到的。

從這一點上來說,魔法之門內隱藏的各種法術,其價值甚至不比靈魂迷宮中給予修伊的考驗更多。

但也正因此,卻使修伊的心中產生了一個新的迷惑。

宮浩的存在,到底是什麼?

他甚至懷疑自己所處的世界,是否是另一個更大的靈魂迷宮,夢幻空間,是否只是某個強大存在的無聊的惡作劇把戲,將兩個靈魂揉捏在一起,然後投放入某個世界中,如看一片樹葉般任其載沉載浮。

然而當經歷了魔法之門的考驗後,修伊終於感覺到了那麼一絲的不正常。

如果靈魂只是記憶通過能量的體現,那麼某種程度上來說,所謂的宮浩的靈魂,是不是也只是某段記憶的複製?

修伊格萊爾,依然只是修伊格萊爾。

他從未有過消亡,只是不再是單一的存在。

如果是那樣,那麼這段靈魂記憶是如何出現的呢?

也許,他這輩子也找不到答案,也許,某一天答案會自動出現。

不再去考慮這令人煩惱頭疼的問題,武士之門洞開,旭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垂頭喪氣。

「我失敗了,父親,我沒能經過武士之門的考驗。」旭哭泣著撲到修伊的懷裡。

「發生了什麼事?旭。」

旭這才斷斷續續地訴說了自己在武士之門的遭遇。

在武士之門裡,旭一下子長成了一頭成年魔龍。

他回到了深淵,成為那裡最強大的存在之一,同時也遭遇了最可怕的對手--巴斯蓋特和他的死亡軍團。

在爭奪深淵的戰鬥裡,他的母親麗塔和父親修伊相繼戰死,只剩下旭自己。

巴斯蓋特向旭提出了挑戰。

旭害怕了,小傢伙選擇了逃避戰鬥。

「我辜負了你的期望,父親。」旭嗚咽著說。

「不,孩子,那不是你的錯。」修伊愛憐地撫摩著旭的小腦袋說:「你還小,還只是個孩子。你不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面對巴斯蓋特的挑戰。要知道我之所以把你送進武士之門,不是為了讓你學習怎樣的強大力量,一個人要想強大,不僅需要強大的力量,更需要有一顆強者的心。還記得蘭斯洛特嗎?我曾經批評過他沒有勇者之心。後來他明白了,所以到處挑戰,然後閉關修煉。人們都會有懼怕死亡與危險的時候,但總有一天,人們會發現懼怕與逃避沒有任何意義,面對他,即使是利劍刺到我們的眼前,我們也要看著它刺進去!我們可以死,但要睜著眼死去。」

修伊非常懷疑旭是否真得失敗了,從和克裡普韋爾的對話中,修伊認識到,克裡普韋爾對魔界生物依然有著很強的戒心。他恐怕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把重要的武士之道傳授給旭。

沒住旭通過了考驗,克裡普韋爾卻利用靈魂法術修改了旭的記憶也說不定。

不過修伊對此並不能確定,他送旭進入武士之門的目的本就是鍛煉他剛強的品質,培養他的勇氣,從這一點上看,旭能哭著從武士之門出來,說明他已經有了羞恥之心,有了上進之念。

這就是非常好的進步。

人的成熟與否,本就不是由年齡來決定的,而是由他們的經歷來決定。旭在武士之門的經歷,對他未來的幫助注定將是無可限量的。

所以這刻修伊安慰道:「旭,你對你沒能做到你渴望做到的事感到後悔,這本身就是巨大的進步。總有一天,你會真正成長起來。到那時,你還可以回來重新挑戰武士之門。」

「我還可以重新挑戰嗎?」旭吃驚地望著修伊。

「當然。」修伊點點頭:「神廟只規定了一個人不可以挑戰不同的門,可沒規定不可以反覆挑戰同一扇門。相信我,旭,總有一天你會回到這裡,重新通過考驗,成為真正的強者的。」

有一句話,修伊沒說。在讓旭回到武士之門之前,修伊會先對旭進行考驗。如果有一天,他發現旭真正已經達到了他所期待的地步,而卻沒能通過考驗,他不介意通過強闖武士之門的方式,把所有的一切直接抹為平地。

諒克裡普韋爾那老東西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後果。

至於現在嘛,就讓武士之門裡的那個克裡普韋爾好好思考一下,是否該讓一頭魔界生物接受傳承吧,反正三個靈魂思維共享,修伊在魔法之門裡說過的,武士之門裡的克裡普韋爾也一樣知道。

「是的父親。」此刻旭認真的點頭。

「那麼,這裡的事情結束了,我們也該回家了。」修伊抱起旭朗聲說道。輕輕揮了揮手,一股和諧的靈魂能量灑遍旭日的全身,洗去了他心靈的傷痛。

「哦,父親,你的靈魂法術……」旭怪叫起來。

「是的,升級了,在魔法之門我掌握了真正的靈魂法術的奧秘。現在我已經是一個四級靈魂法師了。」修伊笑道:「並且從此以後,我的靈魂法術再不會有任何天賦限制的問題。」

「那麼說你通過了魔法之門,那麼其他的魔法知識……」

「全部在我的腦子裡,旭,那是遠超過你想像的知識,多到你根本學不過來。」修伊向旭眨了眨眼睛笑道:「就像是身處無人看守的糧倉,你所擔心的永遠只是如何才能最快速度的消化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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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回歸


    神恩之地的傳送法陣前,修伊的身影突然出現。

哈里怪叫起來:「嘿,你終於出來了,我就快以為你要被困死在那個地方了。」

修伊抱著旭走了過來:「希望你們沒有等得太著急,那地方很大,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找到我所尋找的。」

他這才把有關神廟記錄的那些事件一一說了出來。

當說到巴斯蓋特統領死亡軍團血洗西大陸時,哈里卡梅拉等人聽得面面相覷,這是他們第一次聽說魔界的威脅,直接而龐大,一出手就是一個大陸徹底消亡。

「巴斯蓋特並沒有死,在神廟聯合所有法師發動最終禁咒的時刻,他試圖用個人的力量打通空間通道,回到深淵躲避災難。但是神廟及時阻止了他的這一行為,卻沒能完全阻止。巴斯蓋特被困在了兩個位面的空間夾縫中,躲避了最終清洗,卻也進退不能。不過根據最後遺言的說法,早晚有一天,巴斯蓋特會衝出困境,那將是整個人類的劫難。」

修伊並沒有說出傳承的事,只是借遺言把事情全部解釋完畢。

「你是說巴斯蓋特的力量已經超出了聖域?」

「我不知道,見過他力量的人,都已死去。」修伊回答:「也許等他重新出現時,我們會知道。」

「那我情願永遠都不知道答案。」哈里喃喃道:「我可不想在我的有生之年碰上那樣可怕的存在。」

「算了別再說這個話題了,它讓我毛骨悚然。既然導師已經回來,也許是到分手的時候了。」烏迪克說:「我將跟隨導師一起,那麼哈里你們呢?」

哈里格恩斯和卡梅拉對望一眼,心中同時升起茫然彷徨之感。

對西大陸的探索已經結束,哈里格恩斯的魔獸小隊損失慘重,現在也沒可能再帶一隻金剛犀回去。那麼此時,他們該何去何從?

卡梅拉抬眼看向修伊。

「修伊格萊爾,我聽說黑武士的前身是天空武士克裡斯平博蘭?」

修伊點了點頭。

「他的雙腿不是被砍掉了嗎?」

「再加一隻手臂。」修伊回答。

「你能讓失去的肢體重新長出來?」卡梅拉眼中露出巨大的希望之光。

「那需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什麼樣的代價。」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成為黑武士那樣的存在使他失去了很多,包括人的感情,語言能力等等。除了戰鬥本能和絕對服從於我,其他幾乎不存在,彷彿魔偶一般。」

「我並不打算成為他那樣的人,也不需要他那樣的強大,但是我需要一支手臂。還有我的臉,我知道我長得不好看,但那不代表我可以接受自己現在的樣子。」卡梅拉輕撫自己臉上的可怕傷痕:「我需要你的幫助,修伊格萊爾。」

微微沉思了一會,修伊搖了搖頭:「我們是朋友,卡梅拉,我的確願意幫你。但我並不是一個毫無原則,同情心大發,慷慨到可以犧牲自己救助他人的濫好人。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在不犧牲我足夠多自身利益的情況下,我可以幫你。但即使是幫你重新長出一隻手臂,也同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製造黑武士,我所花掉的財富足以買下一個城市。所以哪怕只是一隻手臂的十分之一的價錢,你都支付不起。我很抱歉……」

「我可以跟隨你,像黑武士那樣。你投入有多大,回報就有多大!」卡梅拉無比堅定地說。

「卡梅拉!」哈里大叫起來。

「很抱歉,哈里,我沒得選擇。或者說修伊格萊爾本身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個……」修伊有些猶豫。

卡梅拉立刻道:「我知道你有一些得力手下,他們很強,甚至連獅王黑利和六天王都是你的人。但是你不可否認,他們並不好管教。你所有的手下幾乎都是地痞,**,惡棍。他們之所以肯聽你的,是因為你比他們強大,並且你救過他們。但是你同樣不可否認,僅僅依靠威懾手段,並不足以讓你的手下完全信服。如果你的手下構成太過單一,那很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你需要一些你可以信任的力量,一些不需要金錢刺激,不需要武力威懾,也可以為你賣命的力量。也許不夠強大,但至少……不再是簡單的**團伙。」

修伊用諷刺的眼神看著卡梅拉:「你認為你可以成為制衡他們的存在?我的團隊中另一股力量的領頭者?平衡其他力量的存在?」

卡梅拉脖子一挺: 「我知道你能給我力量,而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你該比我更清楚。我們魔獸獵人,恩怨分明。」

修伊點了點頭:「說得對,就算現在的你還只是一個弱者,但我有足夠的辦法把你變得強大。那麼……好吧,我可以考慮嘗試一下,讓你加入我的團隊。不過從你加入的一刻開始,卡梅拉,你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了。你是我的下屬,你對我的命令將只能無條件的遵從。而我,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你。我對你的付出,需要你用生命和自由來回報。」

「那是必然結果。」卡梅拉回答。

「那麼……歡迎加入復仇之魂,卡梅拉。」修伊終於向卡梅拉發出了正式邀請。

卡梅拉加入了修伊的復仇之魂,烏迪克是修伊的弟子,自然也只能跟隨他。在場的三人,除了哈里,都成了修伊的手下,這既有些意外,卻也不意外。

接受了卡梅拉,修伊看向哈里。

「哈里你呢?打算以後一個人繼續做魔獸獵人?還是跟我走?」

哈里沉思了片刻,然後對修伊說:「我很抱歉,儘管你救過我的命,但我是屬於這片土地的。我還是希望能夠自由自在的生活。修伊格萊爾,我珍惜和你的相遇,但正是因為這樣,我更想保留這份友誼。」

「我能理解。」

哈里向修伊鞠躬致敬:「你可以放心,有關在這裡的一切,我一句也不會透露,以我的人格和偉大母親的名義氣勢。」

哈里很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在鄭重氣勢之後,他轉身離去。

「嘿,哈里。」修伊突然叫了哈里一聲。

「還有什麼事嗎?」哈里頭也不回的問。

「這個送你,部分賣掉用來賠償達利莫爾家族,部分自己用,還有部分……撫恤給死者的家人。」修伊拋來一個小包,那裡面是一些煉金術製造的藥劑和道具,有很多都是威力強大而價值昂貴的煉金道具。

「謝謝。」這個漢子到也不矯情,收下東西就走。

望著他的背影,修伊歎了口氣。

修伊很明白他是怎麼想的。

作為一個魔獸獵人,他們崇尚的就是自由。為了自由和美好的生活,他們可以深入可怕的叢林與魔獸作戰。死亡對他們來說是就是注定的命運,不同的是他們何時死。是第一次打獵時就死,還是第一百次打獵時才死。

這兩者之間的唯一不同是他們在生前能夠享受多長時間。

「希望他有好運,那麼我們走吧。」

「父親。」旭突然叫道。

「還有什麼事?」

「我想……離開你一段時間。」旭低頭說。

「你說什麼?」修伊一楞。

旭很認真的說:「父親,我想過了。我應該學會自己面對困難,只有那樣我才能成長,擁有真正的勇氣。我們魔龍一族,在很小的時候就要經歷生存的考驗,只有經過了自然界最殘酷的優勝劣汰的過程,才能鍛煉出真正的力量。和你在一起,父親,我缺乏經歷風雨的機會。我想那不是母親把我交付給你的原因。這個世界不是深淵,這裡的生存環境比深淵好太多。如果我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成長還不能面對一些小小困難,將來又談什麼勇氣去挑戰深淵之主?」

「你想離開我,獨自去面對挑戰?」

「是的父親,你不是說過,在父親羽翼下照顧的孩子是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嗎?」

修伊沉默了。

他知道旭說得沒錯,深淵世界裡,每一種生命從誕生起,就要面對各種強大的存在,在可怕的環境中生存,在有限的資源中爭奪。那或許是使它們的數量稀少,卻也使它們無比強大。而在這裡,旭缺少這樣的環境來磨煉他。

他需要更多的嚴格訓練,而這是修伊一直沒有給他的。

他對旭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誰又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去面對風險?

可是就這樣讓旭獨自離開……

「放心吧父親,我不會有事的。我要在神恩之地生活一段時間。我會打敗每一個敢於藐視我魔龍一族威嚴的存在,管它是幾級的魔獸,統統讓它們臣服在我的腳下。」

「你真得長大了。」修伊笑了起來。

「那麼父親你是同意我的請求了?」

「當然,孩子要獨立,做父親的怎麼能攔著呢?去吧旭,去做你想做的事。總有一天,你會讓這個世界大開眼界。」修伊說著,將通訊水晶塞到旭的懷裡:「帶上它,在需要我的時候告訴我,我會第一時間來到你的身邊。」

「永遠與你同在,旭。」

------------

旭的離開,讓修伊多少有些傷感。

在一起共同走過這許多日子,突然之間自己的孩子要獨自去闖蕩,換了哪一位父親,都會有些難過。

或許是看出了修伊心中的難過,烏迪克和卡梅拉都同時保持了沉默。

良久,修伊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說:「我好多了。」

能做大事的人,總是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接下來,修伊迅速盤算起下一步的計劃。

神恩之地的修煉計劃,到此也該結束了,要成為高級武士,自己還有一段路要走,短時間內是沒指望了。接下來首先要做的,是應對奧術塔和聖靈教會的威脅。

如果是以前,修伊面對這種威脅,或許會使用象對付蘭斯帝國那樣的方法,通過種種手段將一切威脅消弭於無形中。不過這一次,他改主意了。

「烏迪克,卡梅拉,我有事要先走一步,沒法帶你們。不過我會安排黑武士護送你們,你們應該很快就可以走出叢林。你們到了溫靈頓後找個地方安置下來,帶好這個,我自然會找到你們。」

將一隻偵察蜂放到烏迪克的手裡,修伊雙翼一展,直衝雲霄,向著溫靈頓方向飛去。

傍晚時分,修伊終於來到了溫靈頓。

將雙翼收起,他落在了一處街道上。

並沒有急著回霧隱城堡,修伊先在附近街頭轉了轉。

距離這裡不遠處,就是紫蘿蘭歌舞團下塌的旅店。

修伊向著旅店方向走去。

旅店的燈火依然亮著。

在店外甚至可以聽到姑娘們說笑的聲音。

從外面的馬車和下塌的酒店檔次看,姑娘們的生活已經有了極大的好轉。

修伊輕輕躍進旅店,沿著牆根來到一處房間的窗外。

一位姑娘正在房間裡看書,卻不是修伊認識的,看來是歌舞團新來的姑娘。

看了一眼後修伊便匆匆離開。

旅店不是很大,一連走過幾處,修伊來到一個僻靜的小院子裡。

院子裡種著正開得茂盛的鬱金香和大紫廑花,散發著迷人的香氣。

修伊小心地穿過花叢,來到牆角下。

透過窗外的縫隙,他能看到裡屋是黛絲正在做針線活,看起來她在繡一塊手帕。

蘭緹從另一間屋跑了過來,從後面摟住黛絲的腰:「好寶貝,陪我說說話吧,我都快要無聊死了。」

黛絲輕輕拍打了一下蘭緹:「不要鬧,我在做事呢。」

蘭緹的手順勢摸上了黛絲的細腰:「你的腰可真軟,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是個男人,然後盡情地享受你的溫柔。」

黛絲的俏臉通紅,她用力推開蘭緹那不規矩的小手:「閉嘴,你這小騷狐狸。」

蘭緹吃吃笑著跑開。

她看起來實在很無聊,隨手抓起床頭的一隻布袋小熊嘟囔著:「哦,修伊啊修伊,黛絲不陪我,只能你來陪我了。」

她細心地為布袋熊穿上衣服,然後將它放在被窩裡,枕在枕頭上,自己則躺在一側,用一隻手臂撐住玉頸,就那樣癡癡地看著小熊,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懷念。

這一幕情景落在修伊的眼中,一時竟有些呆住了。

看起來無論是黛絲還是蘭緹,她們從未忘記過自己。

不知道克拉麗絲怎麼樣了?

剛想到克拉麗絲,院外就傳來了克拉麗絲的聲音:

「走了一天,累都累死了。傑爾,我不在的時候有什麼事發生嗎?姑娘們有沒有給我惹麻煩?」

人未到,聲先至,看起來克拉麗絲還是一如既往的急如風火啊,修伊笑了。

他迅速隱藏到院子中的角落裡,正看到克拉麗絲風風火火地走進別院,在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人,看樣子是她的跟班。

克拉麗絲穿著一件華貴的貴婦裙,寬大的裙擺一直拖綴到地面,手裡還拿著一把小扇子,耳上還墜著一對好看的珍珠耳墜,看上去非常迷人。

一個年輕人跟在克拉麗絲的身後進入院子:「伊爾澤送來了邀請函,希望我們能夠去他的鄉間別墅表演,慶祝他女兒的婚禮,他願意為一場演出支付二百四十個金維特的費用。」

「幫我回掉,告訴他們這個價錢並不合適。」克拉麗絲大模大樣地走到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來。

還記得當初歌舞團在路邊小村演出時,一場演出也不過是能獲得十個左右的金維特,對歌舞團來說,這就已經是不錯的價錢。而現在,二百個四十個金維特一場的演出在克拉麗絲看來已經是一個不合適的價錢了。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然後小心地說:「團長,您已經推掉了好幾份邀請了。」

克拉麗絲轉身:「那又怎麼樣?傑爾,我們即將參加皇家大劇場的演出。要知道在陛下誕辰的日子,皇帝陛下很可能會親自到皇家大劇場來看演出。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對嗎?在皇帝的面前表演,那比任何表演都有價值,我們要珍惜這個機會!在這之前的所有演出活動,除非有足夠的價錢,否則休想來分散我們的精力。我可不想為一些不值錢的演出到最後搞砸了最重要的演出!這不是錢的問題,還有聲望的問題。」

「您說得對,團長大人,不過有一些貴族的邀請不是我們能夠隨意拒絕的。」

「傑爾,我知道那些貴族都是什麼樣的貨色。他們對表演並不感興趣,他們感興趣的是我的姑娘們。我的歌舞團只想在正式的劇場演出,而不會跑到那些貴族們的某個別墅裡做私人表演。那些大人物更希望看到我們光著身子爬上他們的床,而不是藝術!」

「您說得對,團長大人。如果是這樣的,有一份邀請您大可以放心接受。」

「誰的?」克拉麗絲問。

傑爾拿出一份燙金請柬:「魔法師協會送來了一份邀請,希望您能帶幾位姑娘去奧術塔進行演出。」

「魔法師協會?那些只知道埋頭研究魔法的老頭子要看我們的歌舞表演?」克拉麗絲怪叫起來:「你在開玩笑嗎?傑爾。」

「不,他們很認真的發出了邀請。」傑爾回答:「魔法師也是人,也需要享受生活。」

「唔,是這樣麼?」克拉麗絲托起了下巴,顯然是在考慮是否有必要接受這份邀請。

「我建議您不妨考慮一下接受,畢竟魔法師是帝國最尊貴的人,如果他們喜歡你,那麼就算您拒絕了其他貴族的邀請,他們也不敢對您如何,沒人敢得罪魔法師。」

「那麼如果我拒絕,我就是得罪他們嘍?」克拉麗絲斜著眼看傑爾。

傑爾笑嘻嘻地回答: 「我想您不會拒絕的。」

「不。」出乎傑爾的意料,克拉麗絲斬釘截鐵地說:「我拒絕。我不想和奧術塔有任何牽連。我不知道他們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但是我從未聽說過魔法師協會向一個歌舞團發出邀請。這太可笑了。我不相信天上會掉金子,也不期望去得到不屬於我的東西。或許我很貪財,但我只爭取屬於我的那份。回絕掉,不管他們出多少錢,我們都不去。」

傑爾目瞪口呆地望著克拉麗絲,直到後者大吼了一嗓子:「還不快去辦事。」

「是…… 團長大人。」傑爾無奈地跑掉。

原本以為很簡單的事,沒想到遭遇了克拉麗絲如此乾脆的拒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復那幫大人物了。

望著傑爾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克拉麗絲輕輕歎了口氣。

她曲起右臂,將頭枕在拳頭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靠近。

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溫柔的語聲傳來:「看起來你比我想像得還要謹慎許多。」

這熟悉的聲音讓克拉麗絲的身體如觸了電般的震顫起來。

她急忙轉頭,只見修伊正笑嘻嘻地站在她的身後。

「修伊……」克拉麗絲正要說什麼。

修伊豎起手指在唇邊:「噓!」

他指指裡屋,提醒克拉麗絲那裡還有黛絲和蘭緹。

克拉麗絲恍然大悟,她急急把修伊拉到院子的一角,輕聲而急促的說:「你怎麼會過來?」

「過來看看你們,你們來的時候,我正在其他地方修煉,來不及趕回來。修煉一結束,我就來了。」

克拉麗絲溫柔地看著修伊,輕撫他的臉蛋:「能再見到你真好,修伊,你長高了。」

修伊微笑著輕吻克拉麗絲的手。

克拉麗絲輕躺在修伊懷裡:「黛絲和蘭緹都很想你,為什麼你不見她們?」

「她們還年輕,有屬於自己的生活,不該因為我而耽誤,我沒法給她們任何承諾的。」

克拉麗絲滯了一下,點點頭:「你說得對,這樣也好。既然這樣,你又為什麼要見我?難道你能給我什麼承諾嗎?」

「不,只是有些危險需要來提醒你,不過看起來你已經有所察覺。」

「你是說傑爾那個混蛋嗎?」克拉麗絲冷笑:「他是法政署的人,我已經知道了,有人提醒了我,他們說是你的朋友。」

「是的,難得的是你沒有把他趕出去。」

「為什麼要趕出去?」克拉麗絲反問:「既然帝國懷疑我們,如果把他趕走,就只會讓他們更加懷疑,然後再派別人過來?乾脆留在這裡多好,既可以讓帝國放心,又可以證明我們和你沒有牽連。再說有個免費的勞力不好嗎?我把他當牛馬一樣使喚,總是找他的茬,然後還剋扣了他很多工錢,可我卻永遠也不用擔心他會氣得辭職不幹。」

「……」修伊無語。他沒想到克拉麗絲竟然會這麼做。

「你真行!」修伊說這話時絕對發自肺腑。換了是他,絕對想出這麼有創意的做法,她竟然把安排到她身邊的探員臥底當奴才使喚……

克拉麗絲嘻嘻一笑:「都是跟你學的,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可不包括壓搾下屬。」

「我舉一反三。」

「的確是個天才。」

「怎麼獎勵我?」

修伊捧起她的俏臉,然後在上面狠狠地印下了一個熱吻。

「你休想就這麼讓我滿意。」克拉麗絲「惡狠狠」地說,她抓著修伊的手,看起來是不想讓他走了。

事實上她直接就說了出來:「今晚不要走好嗎?我想聽聽你這些日子的生活。」

「……我很抱歉克拉麗絲,這個要求我恐怕不能答應。我離開我的夥伴已經有段時間,必須趕快回去看看他們。而且我出現在這裡…… 是因為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

「魔法師協會是衝著我來的,他們想用你做餌。」

「我猜到了,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是奧術塔?」

修伊這才把有關魔紋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他們知道了我和你們的關係,知道了你們是我所關心的人,所以他們希望用你來把我引誘出來,殺死我,再把這一切都推到刺客聯盟的頭上。所以無論你是否答應魔法師協會的邀請,你最終都會被請到他們那裡去做客。當然,魔法師協會之所以選擇公然邀請你,顯然是希望我能得到這個消息,然後去送死。」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算我拒絕了魔法師協會的邀請,他們只怕也不會放手。」克拉麗絲緊張起來,事情果然如她所猜測的那樣向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我已經幫你想好了。你可以通過傑爾洩露口風,讓他知道……皇帝誕辰的那天,我會去皇家大劇場看你們的演出。」

克拉麗絲嚇得花容失色:「我的天啊,修伊,難道你又想和在香葉城一樣做那樣的事?不,我不能答應你,修伊你不能那樣做,這裡是溫靈頓,不是香葉城,你不可能來去自如的!」

「如果我願意,我就可以。」修伊輕笑道:「放心,這一次的戲碼……和上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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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魔紋軍隊


    「你說什麼?」低沉的聲音如雷鳴陣陣,嚇得傑爾瑟瑟發抖。

眼前的老人看似祥和,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滅了自己。

他壯著膽子回道:「修伊格萊爾去見過了克拉麗絲,他說皇帝陛下誕辰那天,他會去去皇家大劇場看歌舞團的演出。」

「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

「克拉麗絲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蘭緹,那小丫頭守不住口風,無意中透露的。她說她要在皇家大劇場做最精彩的演出,因為那裡有她願意一生守侯的男人。我知道她說的是誰。」

「……是這樣麼?」老人他揮揮手,傑爾識相地退卻。

一個人在房中沉思,好一會,他才說:「你怎麼看這件事,卡布諾。」

老人身後的虛無怪影再次站了出來:「修伊格萊爾沒那麼傻,他一定是發現了我們的行動。畢竟我們本來也沒打算瞞過他。」

「那麼你的意思是……」

「他在向我們發出挑戰。」

「挑戰?哼!」老人發出不屑的語調:「就憑他也想挑戰我們?」

「光明正大的敵人從來都不可怕,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最為凶險。修伊格萊爾只說了他會去皇家大劇場,但是如何去,多少人去,用什麼樣的身份去,會帶來什麼樣的手段,這些都是我們所不知道的。我們可以消滅成百上千個修伊格萊爾,但是要想找出一個修伊格萊爾卻非常困難。」

「說得對,卡布諾。那麼你認為……」

「去和拉捨爾談談吧,這個人還是很有能力的。」

老人點點頭:「就讓厄多里斯去吧,他們是老朋友了,希望能說動他。」

-----------

溫靈頓郊外有一片小湖。

這裡風景秀麗,環境清幽,如果放在現代社會,一定會被認為是居住者的天堂。不過對於城市遠未擁擠到要去嚮往原始生活的人來說,這種遠離人群索居的生存環境恰恰是人生最大的失敗。

不同的時代,成功者與失敗者所處的環境或者不同,所擁有的定義卻是相同。

拉捨爾如今就住在這片小湖邊--他徹徹底底地失敗著,甚至連回深港的機會都沒得到。

儘管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一再為他求情,拉捨爾打出的報告還是被壓了下來。

他就像個孤獨的老人,閒來無事只能在湖邊釣魚。

在這裡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稅務官的騷擾了。

今天拉捨爾戴著斗笠,披著蓑衣,提著魚簍,抗著釣竿又來小湖邊釣魚。

他的樣子像極了一位退休老人。

不過今天他常坐的那塊大石上,已經有人佔據了。

黑袍**師厄多里斯。

拉捨爾半瞇著眼看了看厄多里斯,什麼話也沒說,撒出一把魚餌後坐在厄多里斯旁的空地上,自顧自的釣著魚。

「不打算問我為什麼過來嗎?」厄多里斯問。

「看到你,我就知道傑爾那小子是在為誰賣命了。」拉捨爾語氣平淡地回答:「魔法師協會也有興趣來湊熱鬧了嗎?真有意思,皇帝陛下已經對修伊格萊爾低頭了,你們卻想出頭?」

「我們有我們的原因,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能不重視魔法師的意見。一個出色的煉金師或許擁有強大一個國家的力量,但是一群魔法師同樣擁有顛覆一個國家的力量。何況在這件事上,所有的魔法師態度都是一致的。」

「原來如此,我想我能猜到原因,那麼你們是打算殺死他?還是囚禁他?」

「如果可以囚禁,那就囚禁。如果做不到,就殺死。當然,那是最後的選擇。」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修伊格萊爾躲著不出來,我們誰也找不到他。你是唯一能逼出他的人。」

拉捨爾發出不屑的冷笑:「那真是太遺憾了,我是帝國探員,不是魔法師協會的探員。」

「的確遺憾,因為你現在連帝國探員都不是了。」

拉捨爾的動作微微滯了一下。

魚竿輕晃,那是有魚上鉤的先兆。

「知道釣魚最有趣的地方在哪裡嗎?」拉捨爾突然道。

厄多里斯楞了一下,茫然看著他。

「你撒下了餌,然後開始等待。你知道魚總會上鉤,可是你不知道上鉤的會是哪一條。也許是條大魚,也許是條小魚。即使上了鉤也不代表它就屬於你,因為它還有脫鉤的可能。」

厄多里斯覺得拉捨爾話裡有話,但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歎了口氣,拉捨爾繼續說:「這一年來,我費盡心思想要釣到修伊格萊爾這條魚。小公主的宴會上,我接連下餌,我釣到了小魚,甚至還讓大魚也咬了鉤。可是在最後關頭,他卻脫鉤了,連帶著把我的餌也一起咬了下去,甚至反過來把我也拖下了水。從那時起,我才意識到這不是一條可以輕易釣到的普通大魚。」

拉捨爾盯著厄多里斯道:「他是一條鯊魚,海裡的魔鯊,擁有強大的力量,令人恐怖的胃口以及超出常人想像的智慧。它非常強大,要想對付這樣的鯊魚,僅有釣竿是不夠的。」

「你幫我們撒餌,我們來負責抓他。」

拉捨爾搖了搖頭:「你知道魔鯊的習性是什麼嗎?它們在海裡游弋,是海中的霸主。它們的鼻子非常敏銳,可以在很遠的距離就聞到你的氣味,確認你的存在。任何曾經攻擊過它們的人類,一旦不死,那麼下次只要再出現,隔著很遠就會被它們嗅到味道。它們會確認目標,然後優先攻擊對手。」

「你的意思是……」

「修伊格萊爾是一條魔鯊,只要我一出手,他會立刻知道我的存在。他會優先選擇殺死我。儘管我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但我同樣不希望死得沒有意義。為了帝國的榮耀和我的責任去死,我可以不皺眉頭。但是為了魔法師協會的個人利益,很抱歉,我沒有那個興趣去拚命。更何況這一次我手裡已經沒有足夠好的餌去引誘這頭魔鯊了。」

「我們可以幫你準備,你需要什麼儘管說。」

「可我沒興趣,厄多里斯,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不要再試圖說服我了,你看我像是那種被人輕易就可以說服的人嗎?」

厄多里斯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就走了。

溫靈頓皇宮。

公主艾薇兒面色嚴峻地坐在自己的寢室中。

紅袍**師克洛斯站在她的身後。

「你能確定事實嗎?克洛斯。」

「是的,公主殿下。正是由於帕吉特手裡握有查克萊他們當初通敵的證據,所以查克萊才被迫為拉捨爾趨使。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查克萊貝利他們的背叛。」

「他手裡有這樣的證據,卻不上報帝國?」

「是的,他這是瀆職行為。」

艾薇兒低頭沉思起來。其實艾薇兒對帕吉特的不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帕吉特明知道艾薇兒並不希望修伊被抓,卻還是一再幫著拉捨爾四處追捕修伊,甚至還公然違背她的命令,陽奉陰違,這已經令她相當惱火。可惜的是公主雖然位高,權卻不重,她沒有人事任免權,不能直接革職帕吉特。

當然,她也可以向她的父親提出請求,但如果讓斯特裡克皇帝知道小公主要革帕吉特職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他參與了抓捕修伊的行為,那他一定不會同意。

在皇帝看來,這絕對屬於忠心行為。

但是在艾薇兒看來,如果自己的人不能聽自己的命令,那麼他就不是自己的人,這一點毫無疑問。

而現在,克洛斯的消息卻給了她一個機會,一個懲治帕吉特的機會。

「你認為我該怎麼做?」此刻在得到這個消息後,艾薇兒問克洛斯。

克洛斯恭恭敬敬地回答:「按照國家律法行事是最好的做法。不過公主殿下,考慮到您和修伊格萊爾的特殊關係,我認為這件事還是私下進行得比較好。」

「你的意思是?」

「派人直接殺死。」

艾薇兒微微怔了一下。

殺死自己的侍衛統領?艾薇兒在氣頭上的時候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但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小姑娘。有些事嘴上說說可以,真到要做的時候就會彷徨,猶豫,遲疑。

修伊曾經給她講過許多故事,這些故事大部分都是宣揚善與美的存在,在無形中對小公主的思想有了一定程度的潛移默化。

所以思考了一會後,她終究還是搖了搖頭:「算了,這樣的事情不該由一個公主來決定。我會把這件事告訴父皇,由他做出裁決。」

「如果是這樣的話,公主殿下,我到是有一個提議。」

「說。」

「不如把帕吉特囚禁起來,然後警告拉捨爾,這樣或許會更加好些。」

「你認為這樣對修伊比較好?」

「是的。」

艾薇兒想了想點點頭:「那好,就按你說的辦,立刻抓捕帕吉特,把他囚禁在皇家花園的秘密監所。」

「是。」

克洛斯答應著就要離去。

「等等。」艾薇兒站了起來,反覆踱了幾步,小臉上露出猶豫不決的神情:「克洛斯,你真得認為不把這件事告訴父皇是對的嗎?」

「即使貴為皇帝,也不可能事事洞察。」

艾薇兒點點頭:「你說得對,那麼去做吧。把帕吉特給我帶過來。」

------------

霧隱城堡。

修伊的歸來,使得城堡重新煥發了勃勃生機。

莉莉絲第一個衝過來撲進修伊的懷裡,就像是翹首以待的妻子心急等待遠行的丈夫。

這讓修伊有些不好意思,他輕撫莉莉絲的背:「嘿,你現在可是我的姐姐。我可不想讓人們傳出這裡有一場禁忌之戀。」

莉莉絲無比飆悍地回答: 「那又怎麼樣?誰會在乎?」

她環首四顧,所有的家丁,僕役,護衛同時自覺地低下頭去。

看得出來,修伊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莉莉絲正在迅速確立自己在這個家的身份地位。曾經的她,一直都被掩蓋在修伊的光芒下,但是這一次,無論是莉莉絲還是修伊自己,都在為莉莉絲「篡奪」西瑟達達尼爾的位置做著努力。

看起來她幹得不錯。

「旭呢?」莉莉絲發現旭不在修伊身邊。

「回頭再跟你說這個。」

莉莉絲注意到修伊的臉色不太好看。

她有些緊張:「他沒出什麼事吧?」

「放心。」修伊拍拍著莉莉絲的手安慰她:「他好好的沒有任何事,只是暫時要離開我一段時間。具體情況等看到布萊恩他們再一起解釋,現在先說說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們這邊的情況吧。」

「那就好。」莉莉絲鬆了口氣:「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我們的煉金基地已經開始了正式生產。表面上,我們用兩家大商行送來的原來進行加工,製作一些比較精巧的煉金用品,按照你說的那種方法,進行流水線生產,效果相當不錯。雖然沒有手工製作的那樣完美,但是好在生產效率非常高,成本低。再加上我們的技術支持,使我們的產品非常熱銷。兩家大商行對此都很滿意,如今願意和我們合作的大家族已經越來越多。」

「我更關心暗處的生意。」修伊和莉莉絲並排散步在城堡花園裡。

「暗處方面,理查太子送來了大批的材料,由我們進行製作,目前已經生產了二百具魔偶交付使用。按照雙方的協定,我們也應該有二百台魔偶,不過我這裡缺乏人手,理查又要得急,所以山谷實驗室積余了大量的材料,卻來不及完成。至於我們和商行那邊,我們的利潤也是用材料代扣的,同樣積累了許多材料,再加上你在山谷裡培植的那些珍稀材料,還有你再度通過克麗絲汀賒欠來的大批材料以及在承包實驗室裡得到的那些材料……我的天,啊,再這樣下去材料早晚要堆滿整個山谷。我猜就是帝國的庫藏都沒我們多了。」

「這麼說我們只有材料沒有成品?」修伊有些驚訝。

莉莉絲無奈地攤手:「表面上的人力都在為商行服務,省下來的人力為佛朗克帝國服務,只有我和南茜還有一台苯頭苯腦的魔偶助手以及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為我們自己服務。我們費盡力氣賺來了大批的材料,卻根本沒機會把它們變成可以使用的戰鬥力。但是考慮到你和蘭斯帝國的關係正在轉變,所以我和布萊恩都認為這件事暫時不著急。更何況幾百台魔偶並不能改變我們無法對抗一個國家的事實,哪怕你造出幾百台巨魔神也是一樣,你還是打不過任何一個國家。所以我們認為暫時先把這些材料囤著,到關鍵的時刻再啟用。」

修伊慶幸自己沒說發現了西大陸,那片土地或許荒蕪,但是泥土本身就是一種材料,白耀石同樣也是材料,而這些材料的含量卻高到覆蓋了整個西大陸。

如果莉莉絲知道這個事實,她會瘋掉的。

恩,也許整個蘭斯帝國都會瘋掉。

伊萊克特拉的石像魔偶永遠也不用擔心材料問題了,唔,考慮到有很大可能就是這個傢伙從西大陸取走了煉金之門的知識,沒準他發明石像魔偶的用意就在於此。

優秀的人才總是擅長盡可能的利用手頭一切資源。

「有些材料不適宜囤積。」他提醒莉莉絲。

「我已經盡可能地把這類材料加工成了半成品,有些就乾脆換成其他的材料,反正以後還可以再換回來,這點時間我還是有的,事實上我所有的精力都用來做這個了。」

「幹得漂亮。」修伊讚歎道。

「先別急著誇我,這些天你不在,我快要被那些找你的人煩死了。你最好趕快把這些麻煩擺平,我正在愛上煉金術,除了實驗室我哪都不想去。」

「放心吧我親愛的姐姐,要不了多久,西瑟達達尼爾就會消失人間,你的煩惱也將會徹底消除。」

莉莉絲的神情黯淡了一下:「那是不是也意味著你要離開了?」

「我會去一趟南大陸完成交易,至於那之後……我還沒有計劃好。」修伊老實的回答:「也許會去西多。復仇之魂在那邊幹得不錯,但總是沒有首領可不行。」

「然後呢?你曾經打算用這支部隊和蘭斯帝國對著幹,可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莉莉絲,恰恰相反,他們有存在的意義。我依然需要軍隊,依然需要他們為我去出生入死。」修伊正色道。

莉莉絲駭然:「難道你想發動戰爭?」

修伊沉默了一下,緩緩回答道:「事情不是你想像得那樣,我只是有備無患而已。」

「有備無患?」莉莉絲很迷惑。

修伊什麼也沒有說。有關於魔界的一切,畢竟還未成為事實。誰也不知道未來的日子,到底會是怎樣的結果。但是及早建立龐大的軍隊防止可能發生的事情,卻是絕對有必要的。

不過在那之前,修伊要先教訓一下那些敢把腦筋動到他頭上的人。

「算了我們不說這些了,莉莉絲,你去通知下去,把所有我們在刺槐鎮帶來的夥計們都集合起來。我有話要對他們說。」

「說什麼?」

「賜予他們力量。」修伊神秘一笑。

-----------

來自刺槐鎮的一批曾經的盜匪,自從跟隨修伊等人先後來到羅約城和溫靈頓後,在長期的與貴族們的接觸中,氣質已經改變了許多--至少他們排成隊型的時候,已經是一字型而不是S型了。

他們會說「先生您好」和 「對不起」以及「謝謝」,知道面對主人時應該鞠躬,知道許多基本的禮儀,儘管身上的飆悍之氣尚未完全去除,但是不可否認,他們正在逐漸地融入貴族生活中。

雷勒耶薩,這個曾經的比利亞斯山區盜匪,粗野蠻橫的傢伙,如今穿著用上好的衣料製作的燕尾服,戴著白手套,腰板挺得筆直,看上去象足了一位領班。

他也的確是一位領班。

站在隊伍的最前列,修伊打量著他,拍拍他的肩膀:「你看上去比以前胖了,雷勒。」

「這裡吃得好,睡得香,運動機會還少,除了不能隨意地去逛窯子,我對這裡的生活大部分還算滿意。」雷勒回答。

「你不能奢望得到所有,人生只有付出才能得到回報。」

「你還欠我一個貴族小妞。」雷勒不滿的嘟囔。

「在你改掉想要去逛窯子的毛病之前,你得不到你想要的。」

「在得到之前,我改不掉這個毛病。」

修伊呵呵笑了起來:「好吧,在你聽過我下面說過的話如果還堅持自己的需要的話,我會考慮到底該去找哪家的姑娘讓你禍害的。」

雷勒耶薩裂著大嘴笑了起來。

「好了,閒話已經說過,那麼下面要談些正事了。」修伊站在人群最前列,掃了一眼場中的所有人。

他的目光冷峻充滿威嚴。

「從刺槐鎮到羅約城,再從羅約城到溫靈頓,一路走來,大家跟著我們也經歷了許多風雨。曾經的你們,是叱吒山區的盜匪,雖然低下,但是自由,強大,令人生畏。現在的你們,是僕役,雖然是幹著伺候人的工作,但是卻不用擔心主子的打罵,日子過得輕鬆舒適。以前做強盜,是因為你們沒辦法,現在做僕役,同樣是因為我的命令。生活就是如此,不是每個人都有選擇命運的權力。不過今天,我打算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

所有人都互相看著,弄不明白修伊在說什麼。

「還沒聽明白嗎?」修伊環顧眾人:「達達尼爾家族,已經在溫靈頓紮下根來,並且正在每天擴大自己的影響。我們需要一批忠心而牢靠以及好使喚不會給我們惹麻煩的僕人。這段時間,巴克勒管教著你們,不許你們出去,不許你們惹事,但是我知道你們心裡有怨氣。你們渴望自由,嚮往自由,同時又不想丟掉現在的美好生活。所以,我給你們機會。你們可以選擇繼續過現在的生活,和以前一樣,用老實,本分和聽話工作來換取食物與金錢。」

「另一條路呢?」雷勒耶薩冷冷問。

「做回你們原來的身份。」

「強盜?」

「不,是戰士!」修伊厲聲道:「不要把自己看成強盜,強盜和戰士在本質上沒有任何不同,都是以出賣武力和生命來換取榮耀與財富。我不會強迫你們選擇做下人還是做戰士,但這是你們有生以來最最難得的一次可以決定自己命運的機會。如果你們選擇了成為僕人,那麼你們就將繼續留在達達尼爾家族,為家族服務,從此不用再過那刀口舔血的生活。如果你們選擇了成為戰士,那麼這裡的生活將不再屬於你們,我將帶給你們一條新的生活道路,一種沒有現在安逸,卻更加危險和刺激的生活方式。當然,相比前者,成為戰士的最大好處就是你們又可以自由自在的罵娘,喝酒,打架,逛窯子…… 不過得給錢。」

眾人嘿嘿笑了起來,自從比利亞斯山區接受過修伊的調 教之後,這種生活對太多人而言都只是一種奢望了。

而現在,修伊要把他們曾經的生活還給他們了。

「如果選擇成為戰士,我們跟隨誰?」有人問。

「我。」

「是去西多嗎?」又有人問。

「沒錯。」

大部分人互相看了看,他們已經明白了修伊的意思。

達達尼爾家族已經在溫靈頓落地生根了,曾經跟隨他們的這批老僕役其實就是最大的隱患。他們是最有可能**這一切的人。

就像是建國的功臣,往往到最後也可能成為禍國的權臣,對現在的達達尼爾家族來說,他們最不需要的,就是這批知道他們底細,卻又隨時可能因為亂說話而露了馬腳的曾經盜匪。

修伊現在所做的,其實就是清洗,清洗所有可能**家族的痕跡。

當然,這種清洗並不一定需要通過殺戮來實現,也不是每種清洗都是**的。

換一種方式,還給大家自由,還給大家他們所嚮往的生活方式,同樣是一種很不錯的辦法,而且不會引來任何反感與反彈,還保存了自己的戰力。

雷勒耶薩舉了舉手:「儘管我很想娶個貴族小妞,但是看起來這個夢想是實現不了了。不過最重要的是,我想逛窯子喝烈酒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身僕役的服裝讓我看見了就倒胃口,我曾經做夢都想撕碎它。那些狗娘養的雜種貴族每天人模人樣地在我們眼前晃來晃去,就像我的雞 巴一樣。我真想幹死他們。所以我選擇做回以前,過自由自在,狂野放蕩的日子。這裡的生活就算再好過,老子也***不稀罕。」

「我情願死在戰場上,也不情願在這裡擺弄這些花草。」

「你比我好,清理馬糞的日子已經讓我煩透了。」

「我情願清理馬糞也不情願去給那些貴族端杯子。」

「我也是……」

「我也是……」

曾經的強盜,現在的僕役們紛紛舉手,修伊看不到一個願意留下來的。

他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修伊說:「我已經委託了克麗絲汀小姐為我們招募新的僕役,你們還有最後兩天時間幹好自己的工作,把所有要做的事轉交給新來的人。至於你們,在去西多之前,要先完成另一件事。」

「什麼事?」雷勒耶薩問道。

「接受力量,強大自己。」修伊回答:「想不想感受一下使用魔法的滋味?」

「什麼?使用魔法?」所有人都沸騰起來。

修伊臉上露出了神秘笑意:「我想你們聽說過魔紋這種東西對嗎?誰有興趣給自己也錈刻幾個玩玩?正好我最近有點時間,有點空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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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線索



   霧隱城堡的煉金塔裡,一大群僕役正圍坐在修伊的身前。

這裡是高塔四層,已經進入了禁地範疇。

大家這才知道原來修伊已經破解了死亡之塔的秘密,對修伊的能力也不由越發讚歎。

蘭斯帝國舉國之力,窮上百年心血都沒能進入的死亡之塔,卻被修伊輕輕易易的就破解了。

「幹嘛把我們帶到這裡來?」有人問。

「哦,這裡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在這裡無論你怎麼大聲喊叫,外面都聽不見。」修伊回答。

眾人迷惑,我們為什麼要大聲喊叫?

修伊也不解釋。他取出一根細針,然後拿出一大群瓶瓶罐罐,用針尖在一瓶深藍藥劑裡蘸了一些藥水,然後用無比溫柔的語調說:「誰先來?會有點疼。」

眾人互相看看,心中同時升起一股寒意。

修伊滿臉失望:「你們就這點勇氣?」

他現出了自己身前的魔紋:「瞧,我自己給自己刻的,相信我,那並不困難。」

「媽的,我先來!」雷勒耶薩狂野大吼。

不愧是曾經的匪首,膽量總要比別人大上一些。

不過下一刻,當修伊的針紮在雷勒的身上時,他發出的狂野嚎叫足夠震寒所有人的膽魄。

「嘿,你是個男人嗎?這點痛都受不了?」修伊的聲音一下子變得無比冷酷。

六級武士鬥氣爆發,壓得雷勒動彈不得,甚至連聲音都減弱了許多。修伊一邊鐫刻魔紋,一邊微笑著對大家說:「瞧,沒那麼痛苦,他頂住了。」

所有人雷勒。

雷勒的臉漲得通紅,他痛得只想自殺,卻被修伊用鬥氣封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修伊甚至無恥的用鬥氣控制住雷勒的腦袋,讓他點了點頭。

「你這個……狗娘養的。」雷勒在心裡大罵。

彷彿是感覺到了雷勒的腹誹,修伊嘟囔了一句:「該死,刻錯了,還得重來。」

雷勒再受不住這強烈刺激,直接昏了過去……

當雷勒醒來時,所有人的偶已經刻好了魔紋。

他們一個個趴在地上大口喘息著,臉色無比難看。

彷彿地獄般的痛苦讓大家在生與死之間走了一個,不,是數個輪迴。

令他們無法相信的是,在如此巨大的痛苦面前,修伊是如何做到自己給自己鐫刻魔紋的。

「你是個瘋子,修伊格萊爾,對別人瘋狂,對自己也夠瘋狂。」雷勒咬牙切齒地說:「我猜假如人們知道鐫刻魔紋是怎樣痛苦的一個過程,也許魔法師協會根本就不用擔心魔紋會被推廣了。」

「問題不在這,正如我們所知的那樣,有很多東西是可以採用強行推廣的方式的。或許你們會痛恨我給你們帶來的痛苦,但是為什麼現在不嘗試一下我給予你們的力量呢?代價已經付出,現在是豐收的時刻了,我相信你們會喜歡的。」

----------

碰!

一道魔法火球正擊中遠方的標靶,將那靶子打得搖晃了幾下。

雷勒耶薩晃了晃自己的手臂:「這是火球術嗎?它看上去還不如我的拳頭有力,忍受這麼大的痛苦,就為了一個遠程攻擊能力,而且連個靶子都打不碎?」

修伊走了過來:「你以為我耗費珍貴的煉金材料在你們身上就是為了鐫刻一個最低級的垃圾火球術?蠢貨,這是我特別挑選出來的爆裂火球,它是一種遠程範圍傷害的火系法術,它的單體攻擊威力很低,但如果是集群釋放,那麼威力將大到嚇破你的膽!」

正如魔偶助手六號所說的那樣,在發明創造新的煉金術方面,修伊的天賦其實有限,但是在對已知已有的知識上進行最大化最為合理化的運用,或者對已經掌握的知識進行改良,卻絕對是修伊的強項。

自從擁有了魔紋製造技術之後,修伊一直沒有停止過研究魔紋。但是他研究的方向不是發明新的魔紋,而是如何有效利用好手中已有的魔紋。

這完全是因為修伊意識到,單純的想要用魔紋創造出一個強大的魔法師,其實是非常困難的。一個四級的魔法師能夠掌握的法術數以百計。如此眾多的法術要全部變成魔紋刻在人身上,基本上這個人全身上下都舌頭都得刺青了。且不說對方能否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單是材料成本就已經昂貴到令人無法接受。付出天文數字的代價僅僅只為打造一個人工四級法師?

那太不值得。

因此選擇合適的魔紋其實比創造更多種類威力更大的魔紋更有價值。

修伊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精細地挑選和改良著他可以使用的魔紋。

按照他的想法,魔紋的價值在於它可以普及魔法,而不在於魔法的強大特殊性。所以,要想真正把魔紋的作用發揮出來,就必須利用「魔紋的普及性」這個特點,也就是說,要用數量彌補質量。

鐫刻魔紋的人不必承受太多魔紋,但必須實用,重要的是可以發揮聯合威力。

一支鐫刻魔紋的軍隊首先需要的不是花樣複雜的進攻方式,單一而強大的進攻手段比五花八門的進攻方式更有意義。

爆裂火球這個法術在火系魔法中並不強大,它的特殊性就在於,它的自身威力或許有限,但它是可以威力疊加的。而且它是範圍性的攻擊,一旦有足夠的爆裂火球在一個區域內釋放,所產生的效果將無與倫比。

羅約城一戰中,火系**師化身火神後發出的連珠火球攻擊。當時那鋪天蓋地的火球連續攻擊的震撼場面,讓任何人看了都會終身難忘。

在修伊得到的魔紋中,原本沒有爆裂火球這種魔紋,但是有普通的火球術,威力無法疊加,效果非常普通。修伊運用自己的天賦和對魔紋的理解對火球術加以改良,從而製作出了這個魔紋。

根據他的想法,假如有一支千人隊伍同時鐫刻了這種魔紋,那麼每秒鐘上千個爆裂火球所形成的威力疊加完全可以比擬一個七級** 師製造的大面積火系法術,而且面積同樣廣泛。

除了爆裂火球這個聯合進攻魔紋外,修伊還設計了真空結界。這也是一種可以疊加威力的法術,不過是用來防禦的。真空結界的特點是能夠承受固定傷害,防禦範圍較廣,在真空結界破裂之前,任何攻擊都無法傷害到受結界保護的對象。不過這種法術的固定傷害承受能力比較低,一個高級武士往往一劍就能摧毀一個真空結界。

但是它同樣可以聯合施展,使傷害承受力倍增。

用在魔紋軍隊上,顯然是最好不過了。

這個魔紋同樣是修伊改良後的產物。

除了這兩個魔紋外,修伊做了一件很惡毒的事--他在雷勒他們的耳朵上打了個洞,將一種信號接收器當成耳環掛在了他們的耳朵上,使他們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的指令。

這個時代可不流行嘻皮,曾經的盜匪們看著耳朵上的指環臉都綠了。

沒辦法,誰叫修伊在填補空白方面能力有限,暫時製作不出信息接收魔紋呢。

盜匪們一個個欲哭無淚,相比男人戴耳環,他們情願再鐫刻一次魔紋經歷那種令人終身難忘的痛苦了。

一共四十六名盜匪,整齊劃一,無一漏過,他們成了修伊的第一支魔紋軍隊。

好在修伊答應他們,自己一定努力研究出真正的可以接收信息的魔紋,至於耳環嘛……就先委屈著吧。

在修伊的指揮下,四十六名盜匪同時運轉身體中的魔紋能量,四十六發爆裂火球同時射出,在空中形成一片燦爛的火雨。火球落在遠方的山地上,只聽轟然一聲巨響,炸出了一個半徑十米左右的大圓坑。

修伊走過去看了看,注意觀察了一下圓坑的深度,評估著這次齊射的威力,然後他滿意的點點頭:「還不錯,可惜我現在缺乏更好的可以聯合使用的法術,否則光是你們四十六個人,就足夠讓世界震驚。」

雷勒撇了撇嘴:「用人數同樣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復仇之魂有成千上萬人。」

「我可沒打算把我所有的材料都變成魔紋。先建立一支百人小隊差不多就夠了,爆裂火球只是最初級的聯合魔紋,以後我會研究出更好的,威力更大的,到那時再全面鐫刻吧。」

雷勒臉都綠了:「你是說你還要在我們身上刻魔紋?」

修伊笑著拍拍雷勒的肩:「放心吧,下一次鐫刻魔紋,我會給你們用一種減輕痛苦的藥物。哦,莉莉絲就用過,效果不錯。」

雷勒簡直要抓狂了:「那你為什麼先前不用?」

「那很貴的。」修伊用非常認真的態度回答。

所有人都有種要把手中的爆裂火球往修伊臉上狠狠砸過去的衝動。

鐫刻魔紋,實驗魔紋,差不多消耗了修伊一整天的時間,從回到霧隱城堡就開始忙,修伊甚至都沒顧得上和巴克勒他們說上話。

直到此刻,在解決了魔紋的事情之後,修伊才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房間裡。

布萊恩巴克勒和克麗絲汀等人都已經等他好久。

「看起來你這次的修煉收穫不小,一回來就有大動作。」巴克勒調笑道。

「莉莉絲說你似乎有掀起一場戰爭的打算?」克麗絲汀則關切地說,她和巴克勒不同,後者是惟恐天下不亂的心態,她卻更希望能安穩的度日。威脅她生命的小舅子已經死了,她的家族現在就是她大權獨攬。掀起戰爭?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不是針對蘭斯帝國的。」修伊安撫克麗絲汀。

「那是針對誰?」巴克勒問。

「老實說,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甚至無法確定未來我們是否會面對那樣的敵人。」修伊坐了下來。

他開始講述自己在神恩之地的發現。

有關於西大陸的傳說故事從他口中娓娓道來,聽得眾人目瞪口呆。

失陷的大陸,入侵的魔界,由人類守護者轉變而成的深淵之主,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大家感到匪夷所思。

而當修伊說到他得到了西大陸所有的魔法傳承時,所有人又都激動起來。

這其中尤以阿什林最激動:「這麼說你擁有所有的高等法術了?」

修伊聳了聳肩:「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伊格爾,西大陸的魔法文明雖然輝煌,但是他們在亡靈法術,詛咒法術還有黑暗法術上的成就幾乎為零。我無法向你提供更多的關於亡靈法術的知識。」

「沒有關係。」阿什林一揮手:「有沒有關於生命法術的?」

「生命法術?」修伊楞了一下,他點點頭:「是的,那方面有一些,不過都不適合我修煉。」

「那太好了,要想完全轉化成巫妖,就必須對生命的形式有著足夠透徹的瞭解。我正需要這方面的知識。」阿什林興奮的搓手。

巴克勒和克麗絲汀面面相覷,克麗絲汀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阿什林,甚至用扇子摀住了可愛的鼻子:「你真想把自己變成那種半人半鬼的東西?」

「只是生命形式有所不同而已,沒有必要大驚小怪。如果阿什林喜歡,我可以幫他。」修伊笑了起來。

「修伊,你真得認為有必要做這樣的準備嗎?」巴克勒問。他指得很明顯是魔界入侵的事。

「根據克裡普韋爾的說法,魔界入侵是遲早的事,唯一的問題是何時。有關於魔界的具體問題,我會在這裡的事情結束後去天災教會和他們談一下,他們應該比我更瞭解。只有在得到確切的信息之後,我才能做出正式的決定。」

「是否應當把這件事公佈出來?」克麗絲汀問。

修伊搖了搖頭:「你們好像忘了天災教會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說過這樣的事情,可是有誰相信了?除非災難臨頭,否則沒人會為虛無飄渺的末日做準備。這樣的末日預言並不招人歡迎,只適合用來給吟遊詩人們傳頌。」

在修伊來之前的地球,有關末日的預言從未停止過,卻也沒見過哪個國家真得為末日來到做準備。這種消息就算散播出去,也不會有任何效果。天災教會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甚至於連修伊自己都無法確定魔界入侵的問題,又怎麼可能去說服別人。

最最糟糕的是,即便有某個國家相信這件事,並為此大張旗鼓做戰爭準備,但是別的國家首先會認為有人以此為借口發動戰爭。事實上要真想對抗魔界入侵,那麼人類內部還真得先統一整合一番,因此想不侵略他國都難。

修伊很清楚這個問題,除非像伊萊克特拉那樣擁有絕對的力量,否則對整合大陸這種事想都別想。

一想到伊萊克特拉,修伊突然全身劇震。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遺漏了一個關鍵問題。

假如西大陸上的煉金之門是伊萊克特拉獲得的,那麼他必然也非常清楚有關深淵魔界的一切。

那麼三百年前他大肆掠奪,建立軍隊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單純的是為了爭奪資源嗎?還是有別的原因?

會不會就如他所想的那樣,伊萊克特拉建立的龐大魔偶軍隊是為了整合大陸力量?

後來他又是為了什麼去了深淵,並從此杳無音訊?會不會這一切都和自己所得到信息有關?

此外還有夕陽聖女圖,自己的靈魂穿越,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著什麼聯繫。

所有發生過的事,得到的信息,此刻被修伊一一串連起來,漸漸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清晰的認識。

看起來沒有什麼事件是孤立的,伊萊克特拉的所有作為,必然都有著特殊的動機。只不過形勢變化,他最終消失在人海茫茫中,到底答案是什麼,只能自己踩著他的足跡慢慢去尋找了。

「看來……我們要快點解決好這裡的事情了。」修伊想過這些問題後,終於如此說道。他看向眾人:「斯特裡克皇帝陛下的誕辰即將來到,就把所有的恩怨,放在那天一起瞭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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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卑鄙


    陰森幽暗的牢房裡,帕吉特一個人孤零零地靠牆坐著。

他的頸間,手臂還有腳踝處各帶了一個奇特的鐵環,這就是禁氣環,是用來壓制他的鬥氣的。

禁氣環是非常霸道的東西,它不僅是囚禁強者的有效武器,同時也是一種酷刑工具。

武士的鬥氣來自於身**部,要想讓武士們無法運用這種力量,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阻斷鬥氣的運行線路。

每個禁氣環上都有十二根細針,它們扎進受縛者的身體中,直接作用於對方身體,使鬥氣無法流暢運行,但同時也會給人帶來極大的痛苦。

與它相比,用來封印魔法師的禁魔環就要好得多,至少在封魔的過程中不會帶來痛苦的感受。

這種禁氣環的製造價格昂貴,一般也只對高級武士才會使用。普通的武士則使用低一級的合金鐐銬,所受到的痛苦反而因此要小上許多。

此刻帕吉特坐在牢房裡,雙眼微閉,身體不時的發出顫抖,那是他在極力忍受這種痛苦,他的臉上卻平靜的不顯絲毫波折。

牢房外響起了腳步聲。

帕吉特眼都不睜:「克洛斯,是你嗎?出來吧。」

一席寬大紅袍在牢房之外劃出血色幻影,正是**師克洛斯。

「很抱歉在這種情況下來看你,我的朋友。」

帕吉特冷笑:「不要玷污朋友這個詞,你根本不懂什麼叫友情。我的朋友是絕不會用我的家人來威脅我的。」

「我對此感到抱歉,不過這也是很無奈的事,畢竟一對一的戰鬥裡,武士們總是佔盡便宜。說到友誼,武士們長期在戰場上衝殺,以命搏命,所以輕生命,重情誼也是正常的。而魔法師們在後方重重保護下釋放魔法,對我們來說,武士就是一種有效的保護自己的工具。即便是高級武士,也不過是高級一些的工具而已。」

「我真希望你這話能讓漢普頓大人聽到,他一定會毫不客氣的砍下你的腦袋。」

「不勞你掛念,就算是漢普頓也不敢和奧術塔為敵,你應該明白這點。」

「我從未和奧術塔做對過。」

「的確如此。」克洛斯歎息: 「不過問題不在這。我們需要拉捨爾幫我們找出修伊格萊爾,可是他拒絕了。也許你可以幫我們說服他,但是我們又不想讓這種事最後弄得人人皆知,而且拉捨爾如果是被迫出手,也很可能會不盡勸力。那麼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帕吉特怔怔地望著克洛斯:「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又是為了修伊格萊爾?奧術塔為什麼要找修伊格萊爾的麻煩?」

「魔紋。」克洛斯冷冷地給出兩個字。

「原來是這樣。」帕吉特立刻領悟了這其中的意義所在,他哈哈笑了起來:「我曾經以為魔法師就是一群只知道埋頭鑽研法術奧秘的學識淵博的人,卻沒有想到原來你們竟是這樣的自私自利的一群混蛋。」

「你懂什麼?」克洛斯激動起來:「魔紋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產物。魔法是神靈的寵兒才有資格學習的,人生來就應該有高低貴**,否則誰做首領?誰做平民?沒有等級秩序的社會,只會引發混亂!就像是虎豹的子女天生就是領袖,鹿羊的子女就只能被獵食。這是生命存在的基本法則!可是魔紋的出現會打破這個平衡,它讓本該成為羔羊的存在變成像我們一樣的高貴存在,它打破了這個世界的秩序,讓一切都變得混亂起來。你知道外面的那些刁民一旦擁有了這種力量會怎樣嗎?他們會不再信服我們,我們不再崇拜我們,他們不會再把辛苦勞動獲得的收益交付我們,甚至會起來反抗我們。國家會因此陷入動盪,整個社會都會因此變得混亂不堪。我們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這個社會的基本秩序!」

「嘖嘖,我從沒聽到有人能把如此卑劣的行為解釋得如此高尚。克洛斯,你真是一個出色的演說家,這樣卑鄙無恥的事都被你說得冠冕堂皇。是的是的,我承認,如果魔紋廣泛流傳,也許的確會有人不再那樣尊崇魔法師,但是受到損害的只是你們。別把你們的地位和國家社會的安危聯繫到一起,你這卑劣撒謊者,無恥的敗類。你們為自己的醜惡行徑無論怎樣塗抹脂粉都改不了那骯髒的本質。你想做什麼?殺了我嗎?」

帕吉特奮力站了起來:「那麼好吧,來啊,來殺我啊!用你那套粉飾後的說辭,光明正大的殺了我,然後告訴拉捨爾這一切都是修伊格萊爾干的,讓他去找出他,為我報仇。」

「瞧,你都知道我要怎麼做了。」克洛斯微微笑了起來。

帕吉特遺憾地搖頭:「公主殿下做錯了,她以為你是忠心於她的,其實你只是忠心你自己。」

「我的確忠心對她,只是同樣也忠於奧術塔。就目前看來,公主殿下和奧術塔並沒有衝突。」

帕吉特冷笑:「是麼?奧術塔不是也要對付修伊格萊爾嗎?」

「那是奧術塔的事,我不會出手。在公主面前,我永遠都是那個聽話的克洛斯。我不像你,帕吉特,你是我見過的最愚蠢的傢伙。你明明忠心於公主,卻總是違背她的命令。你忠誠於你的朋友,卻最終因為你的朋友而死。所以說害死你的人,不是我,是公主殿下,是拉捨爾,是修伊格萊爾。如果你想責怪,你就責怪他們吧。」

「嗷!」被克洛斯無恥的語調徹底激怒的帕吉特發出了一聲強烈怒吼,他猛然衝向牢房柵欄,一拳向克洛斯捶去。

「沙之盾。」克洛斯冰冷的語調響起。

一面沙盾突然出現在克洛斯的身前。

帕吉特的重拳擊打在沙盾上,強大的反彈力幾乎要震斷他的手腕。

「沒用的。」克洛斯冷冷說:「現在的你,連一個初級武士都打不過,又怎麼可能傷害得了我。」

帕吉特緩緩舉起了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曾經可以力撕虎豹,曾經一個人蕩平一處盜匪山寨。年輕時他甚至曾經單劍匹馬連挑十二位強大武士,一劍把某地最出名的武士砍成兩斷。可是現在,這雙手卻連一面小小的沙之盾都打不破了。

英雄末路,帕吉特心中生起一絲悲涼。

滴滴鮮血順著他的指尖流淌,身上突然大放出鬥氣的光芒。

克洛斯大驚:「帕吉特,你……你想幹什麼?」

「鬥氣……爆炸!」帕吉特突然瘋狂地大喊起來。

禁錮在帕吉特身上的五個禁氣環,突然同時撲撲撲飛了出去,帕吉特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閃電般強衝牢房。鬥氣爆炸產生的巨大能量在一瞬間把他的力量發揮到極至。

他一拳將牢房鐵欄揮成兩斷,餘勢不減,繼續向著克洛斯打去。

只一拳,就把那面沙之盾牌打成漫天飛沙,震得克洛斯倒飛出去,正撞在一面牆壁上,口中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

畢竟是久經陣仗的**師,克洛斯手中法杖迅速亮起,一點晶光出現,形成一個奇特的護罩籠住全身,這正是他的保命招數,可以不用施法就施展的荊棘護盾。

荊棘護盾對於一切物理攻擊都有著良好的反彈作用,而且抵禦傷害能力極強。

帕吉特一拳擊到,鐵拳砸在荊棘護盾上,反彈的力量幾乎震得他手骨斷折,他的力量卻絲毫不減,瘋狂地向那面荊棘護盾傾瀉著的力量。一擊又一擊凶狠的重擊捶打在護盾上,不時地閃爍出劈啪的白光。

克洛斯叫苦不迭。

帕吉特在帝國武士中被稱為雷霆三戰將之一,他的進攻狂野奔放,凶狠凌厲,他的成名戰技就是鬥氣爆炸。

這是一種類似鬥氣燃燒的戰鬥方式,可以在短時間內凝聚自己所有的力量,強行衝破一切阻礙。

但是克洛斯沒想到竟然連禁氣環都能衝破。

不過鬥氣爆炸本身就是一種非常極端的戰技,使用之後產生的虛弱甚至超過了服用最劣質的狂暴藥劑。帕吉特運用鬥氣爆炸強行衝破禁氣環的桎梏,克洛斯幾乎可以肯定,他死定了。

他絕對不可能支撐多長時間。

唯一的問題是,自己只怕比帕吉特還撐不了多久。

荊棘護罩的確是非常好用的護罩,問題是在帕吉特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也已經搖遙欲墜。這個傢伙就像瘋狂的暴虎不遺餘力地發起攻擊,反彈的力量甚至已經震斷了他的筋脈,雙拳也露出了森森白骨,卻還是不停地攻擊著。

克洛斯就像一個人肉沙包,被帕吉特擠在牆角瘋狂錘打,只能盾破後一命嗚呼。

「救我!」克洛斯心膽俱寒地大叫起來。

一聲輕微的歎息,如暮鼓晨鐘,傳到這陰冷的牢房中。

就是這一聲歎息,令帕吉特原本瘋狂的攻擊停滯了下來。

奇特的頌念之聲如絲如縷地傳來,響起在帕吉特的耳邊,彷彿有人在耳邊頌經。

經文的音律奇特,竟有著平撫人心的奇妙作用。

直到那一聲歎息再度傳來,頌念之聲漸漸清晰,帕吉特聽到那最後的話語:「葉落……成塵,歸於……泥土!」

「大破滅之術……尼古拉斯……凱奇……」帕吉特緩緩閉上眼睛,身體軟了下去。

他使用鬥氣爆炸強行摧開禁氣環,本身就已經是必死了,更何況還有聖域強者大破滅之術的凌厲一擊。

呼!克洛斯吐出一口長氣。

他微帶痛心的看著手中的荊棘法杖,那上面的寶石已經滿是裂紋不堪使用了。

短短數秒鐘的瘋狂攻擊,荊棘寶石幾乎透支了所有的力量,最終不堪負荷而告崩潰。

「多謝凱奇大人。」克洛斯顧不得痛心,對空虛拜了一下。

「好了,去把拉捨爾找來吧,你知道該怎麼做了。」虛空中那把威嚴的聲音,正是那叫凱奇的老者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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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 20:59: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解剖


    屍體送到拉捨爾身邊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望著帕吉特的屍體,拉捨爾微微顫抖,牙齒都開始打起顫來。那是就算修伊格萊爾用劍指著他的鼻子,他也不會現出的表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逆鱗,都有自己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都有自己無論如何不願去傷害和保護的人。

對拉捨爾來說,帕吉特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最重要的。

現在他最重要的朋友死了,永遠離他而去。

望著帕吉特的屍體,心中一股無法抑止的怒意從心底升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拉捨爾怒問克洛斯。

「修伊格萊爾昨晚闖入了皇宮,結果被侍衛發現。他在逃走時殺了帕吉特。」

拉捨爾心中一震。

他吃驚地望著克洛斯,良久,他緩緩走到帕吉特的屍體前蹲了下去。

半跪在帕吉特的屍體前,拉捨爾開始檢查。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非常仔細,輕柔,舒緩,同時每一個動作也都讓克洛斯感到緊張。

天知道之前從未有一個二級武士能讓他感到緊張。

帕吉特的屍體已經被燒焦,使用的火焰非常強猛,如果燃燒的時間足夠,可以直接把屍體化灰。克洛斯明知道已經不可能留下痕跡,可還是感覺不安。

他知道拉捨爾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是那種你給他一條線索,他就能摸出一片網的人。

「是熾焰鳥燒的?」拉捨爾低聲問。

「應該是,出事時我並不在場。」克洛斯發出了無奈的歎息。

拉捨爾不在問話,而是繼續觀察著屍體。

屍體被燒得嚴重損毀,幾乎已經看不到完整的皮肉,而且是從頭部開始形成的火焰噴射造成的後果,這非常符合熾焰鳥的攻擊特徵。

可是拉捨爾的眼中依然流露出濃濃的懷疑色彩。

「我不明白一件事。」他突然道。

「什麼?」克洛斯問。

「帕吉特是個大地武士,以他的鬥氣能力,完全可以擋住熾焰鳥的攻擊,可是你看這火焰造成的傷害,說明他當時是處在完全沒有抵抗的狀態下被燒傷的。這是為什麼?」

克洛斯歎了口氣:「他當時的確無法還手,因為他當時正戴著禁氣環。」

「禁氣環?」拉捨爾霍然站了起來,怒視克洛斯:「帕吉特為什麼會帶禁氣環?」

「是公主殿下的命令。」克洛斯回答:「他多次違背公主的旨意,擅自對付修伊格萊爾,這讓殿下非常生氣。公主殿下親自下令把帕吉特關押起來。修伊格萊爾夜闖皇宮被發現,熾焰鳥到處攻擊,帕吉特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受到的傷害。他是被活活燒死的……」

克洛斯臉上盡現哀傷表情,這位紅袍**師到是有著不錯的表演天賦。事實上這段故事也編得相當精彩,克洛斯並沒有指責修伊蓄意要殺死帕吉特,但是熾焰鳥在攻擊人類時顯然是不會對誰有區別待遇的。沒有防禦能力的帕吉特死在熾焰鳥的攻擊下,所有痕跡全部抹除,一切都顯得如此自然。

而帕吉特被公主下令羈押是個事實,拉捨爾即使去查證也只會發現自己沒有撒謊。至於皇宮昨晚也的確有人夜闖,同時也的確有一對鳥兒在天空中飛翔,只不過那是魔法師用魔法做出來的火鳥,與元素鳥類卻是有著本質的區別。除了魔法師,普通的侍衛不可能看出區別。

克洛斯的回答令拉捨爾怔住。公主殿下的命令?是了,也只有她親自下的命令,帕吉特才會被關押在這裡。

公主對帕吉特的不滿,拉捨爾自然是很清楚的。

但是他同樣清楚一件事,一件只有他知道的事 --修伊格萊爾曾經親口向自己許諾,不會讓帕吉特受到牽連。

換了是別人的許諾,拉捨爾或許不會相信。

但是修伊格萊爾的許諾,拉捨爾卻從未懷疑過。

一年多的追蹤,使他對修伊格萊爾已經有了足夠多的瞭解。他知道這是一個表面恬淡,但骨子裡充滿傲氣的少年。事實上能從煉獄島那樣的環境中活著出來,也的確讓他有了太多可以驕傲的資本。這種驕傲體現在外面,就是言出必諾。既然修伊格萊爾說過不會讓公主傷害帕吉特,就一定會做到。

那麼為什麼還會出現這種事?是自己看錯了他?還是……

拉捨爾深深地看了克洛斯一眼。

他重新蹲下去,比先前更加仔細地觀察著帕吉特的屍體。

屍體檢驗向來是非常精細的事,和死人打交道,通過最細微的細節去發現最有價值的線索,是破獲案件的關鍵。不過在魔法時代,人們對魔法更加依賴,很少有人會研究這方面的內容。除非是拉捨爾這種沒有天賦,只能依靠頭腦與經驗吃飯的人。

一邊看,拉捨爾一邊自言自語。

「手腕和頸部都有細微刺孔,看來是禁氣環留下的痕跡。」

「手骨有斷折,這說明他生前有過用力擊打的行為。可能是沒有鬥氣的保護導致了反傷。」

克洛斯連忙解釋:「他被帶進來的時候很激動,一再解釋自己沒有背叛公主殿下,還動了手,有名侍衛被他打傷了。你知道武士的鬥氣雖然會被禁氣環桎梏住,但是他們**的力量同樣非常強橫,那是禁氣環也無法束縛的。」

「那侍衛還活著嗎?」拉捨爾問。

「還活著,不過傷得不輕。」克洛斯回答,腦海中再度浮現出帕吉特瘋虎般暴打自己的場面。

「那已經是個奇跡了。」拉捨爾冷冷道。他舉起帕吉特的一隻右手,手背拳擊部位,露出被燒得烏黑的指骨:「看起他很痛恨那個被他毆打的傢伙,竟然打到自己手腕骨折,骨頭都露了出來。真有趣,那個人竟然還能活著。」

克洛斯心中一跳:「我想你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太過糾纏。重點是帕吉特死了,殺死他的人是修伊格萊爾。」

已經將屍體燒成黑炭,卻還是被拉捨爾看出一些問題,克洛斯幾乎要抓狂了。

他們看中的固然是拉捨爾那狡詐的頭腦,但在這之前,卻要先經歷對方那敏銳的捕捉一切的目光考驗。

拉捨爾的心再度痛了一下,他好一會才說:「克洛斯,我有個問題需要你的答案。」

「什麼?」

「你們給法政署檢驗過他的屍體了嗎?」

「沒有,大家都認為沒有那個必要,因為這是人人看見的事實。」

「那麼帕吉特的家人呢」

「他們還沒有得到消息。」

「還沒有得到消息?」拉捨爾在得到這個回答後,閉上了眼睛。

這是他所最不期望得到的答案。

公主的侍衛統領死了,死在一名通緝犯的手裡。

這或許不算什麼,但是離譜的是,屍體既沒有交給法政署的人檢驗,也沒有第一時間交還家人,反而把他送到了自己這邊,而且是一具燒焦得幾乎無法辨認的屍體,能夠從這具屍體上找到的線索更是少得可憐。

拉捨爾長長歎了口氣:「你們這麼急著把他送到我這來……」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拉捨爾。修伊格萊爾將在皇家大劇場出現,在皇帝誕辰的那天。但是我們不知道他會以何種身份出現,他是誰,他會做什麼。你能幫我們找出他來。」

「我……」

「他殺死了你最好的朋友,拉捨爾。想一想吧,帕吉特為你做了多少事。現在是你回報他的時候了。」

「你說得對,克洛斯。」拉捨爾點點頭。

不管怎麼說,帕吉特死了,這是個不爭的事實。而且拉捨爾也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不是修伊下的手。

「我會去幫你們的,我用我的生命向你們保證,我一定會在那天,把修伊格萊爾逼出來。」

「那就最好不過。」克洛斯向拉捨爾鞠了一躬,帶著帕吉特的屍體離去。

就在他離開前的一刻,拉捨爾突然叫道:「克洛斯!」

「還有什麼事?」

「你們準備什麼把帕吉特交還給他的家人?」

「就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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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臨的時候,帕吉特的家中還沉浸在一片哀傷氛圍。

帕吉特的妻子貝絲同樣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丈夫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留下了一個三歲男孩,剛剛會說話,還在懵懂之中,尚不知道為父親的死亡感到傷心。

一名僕役來到貝絲身邊,低聲說:「拉捨爾先生來了。」

「快請他進來。」貝絲連忙開口,她知道拉捨爾是丈夫生前最好的朋友。

靈堂已經佈置完畢,拉捨爾來到靈堂前,對著擺放在花叢中的武士恭恭敬敬地鞠躬。

「請節哀,夫人。」

貝絲摟著自己的兒子抽泣。

拉捨爾轉頭問帕吉特府上的管家:「有沒有決定什麼時候下葬?」

「還沒有做出決定,不過天氣炎熱,不宜久放。但是夫人的狀態您也看到了,非常糟糕。或許您可以勸說她一下。」

「我會的。」拉捨爾點點頭。

低聲安慰了幾句後,拉捨爾找了個地方坐下。

時間匆匆,轉眼便是深夜,客人們來了又去,因為哀傷而變得熱鬧的家庭漸漸又變得清冷起來。

當最後一位客人離去時,帕吉特的家裡已經只剩下拉捨爾了。

「拉捨爾。」經過一天的哭泣,貝絲的兩眼已經腫得如核桃般,精神多少有些委頓,不過頭腦卻依然清醒: 「我知道你沒走一定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正是。」

「都是老朋友了,你就說吧。」

「您知道帕吉特是怎麼死的嗎?」

「修伊格萊爾殺的。」

「事實上我很懷疑。」拉捨爾搖了搖頭:「有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誰也不知道。」

「什麼?」貝絲楞了一下。

「我見過修伊格萊爾,是一次單獨會面。修伊格萊爾曾經用帕吉特的生死威脅過我,要我說出對付他的底牌。我同意了。我瞭解這個人,他也許卑鄙狡猾,手段殘忍,但同時也心高氣傲,他有過無數殺死我的機會而放棄了,我很難想像他會去殺死對他根本沒有太多威脅反而教導過他鬥氣的帕吉特。」

「可是他們說……」

「別人說什麼不重要,貝絲,重要的是你看到了什麼。」拉捨爾打斷貝絲的說話:「我懷疑這裡面有陰謀,有人想利用帕吉特的死逼我為他們做事,但我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欺騙的。而且我也無法確定這一點,所以我需要證據來證明我的想法。」

「你想怎麼做?」貝絲駭然。

「找出殺死你丈夫,我的好朋友的真正兇手。」

「那……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嗎?」

拉捨爾的聲音略微低沉了些:「是的,我需要您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這個決定或許會對帕吉特有所褻瀆,對你來說或許是一個無法忍受的痛苦。這很困難,但我需要你的同意。」

「什麼決定?」

「讓我解剖帕吉特的屍體。」

「啊!」貝絲的臉蛋變得煞白。

拉捨爾歎息:「我知道那是很困難的決定,我目前所說的都只是推測,假如我的推測是錯誤的,那麼這一切就都是無用之功,即使我的推測是正確的,被褻瀆的死者……帕吉特的靈魂也將得不到安寧。但我依然希望您能同意我的請求,因為那是我找到真正兇手的唯一辦法。」

貝絲的頭低了下去,她思考良久。「拉捨爾先生,只能這樣了嗎?」

「是的,我很遺憾,夫人。」

「需要用到那種手段嗎?」

「我希望用不到,但我無法保證。」

「那麼……做你該做的事吧。」燈光下,貝絲抬起了高傲的頭顱:「我丈夫不能就這樣白白死去,我要知道誰是真正殺害他的兇手,然後……你會為他報仇的對嗎?」

「盡我所有的力量。」拉捨爾回答。

-------------

刀從帕吉特的頸部開始一路下切,將整個胸腹全部切開。

拉捨爾的動作輕柔而舒,就像是對待情人一般解剖著自己最好的朋友。

按照帝國的法律,死者是神聖的存在,是不可以被解剖的,否則靈魂將得不到安息。亡靈法術之所以會被認為是最惡毒的法術,就是因為它褻瀆死者。

但是今天,拉捨爾已經不顧一切。

掀開最外圍被燒焦的皮肉,呈現在拉捨爾眼前的,是一幕令人永生難忘的場景。

帕吉特的內臟就好像是被人用重物狠狠敲擊過一樣,竟然全部粉碎,無一完整。

拉捨爾用手在裡面撈了一把,碎裂的心臟如豆腐塊般從他的指尖塊塊滑落,勾勒出一地血水。

貝絲再看不下這令人噁心的一幕,轉過頭跑了去出大吐特吐。

拉捨爾的神情卻依然堅定,目光專注於自己的工作。

「內臟無法成形,觸感如沙礫,這是魔法形成的傷害,而且是非常強大的那種,可以直接作用在身**部。」

拉捨爾的眉頭深深皺起。

如此強大的一擊,用來對付一個無法使用鬥氣的武士,是不是太過小題大作?

修伊格萊爾什麼時候又擁有這樣的法術了?

拉捨爾揮動小刀,迅速切開帕吉特的手臂。

這是……

所有的筋脈全部崩斷,血管爆裂,這是極度運用鬥氣的證明。拉捨爾開始激動起來。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帕吉特死前經歷過一場戰鬥,而且是全力以赴的戰鬥,以至於把自己的手骨都打斷了。像這樣的戰鬥即使勝利,贏家也注定了是死亡。

什麼樣的戰鬥能讓帕吉特如此豁出性命去打?且最後還是被人一擊致死?

無數個念頭在拉捨爾腦海中轉過,下一刻,他突然做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他把帕吉特的眼珠摳了下來,直接將手指伸進了帕吉特的眼窩,在帶出一點白色物質後,直接將手指放在了自己嘴裡。

拉捨爾的身上突然現出少許魔法的光芒,假如有人看到,一定會大驚失聲。

誰會想到,拉捨爾竟然會魔法?

魔法的光芒並不強烈,拉捨爾的眼珠已經翻白,就像是一個站立的死人。

那一點被他放進口中的奇特物質在魔法能量的作用下,竟然傳遞出一絲奇妙的信息:「尼古拉斯……」

拉捨爾翻著白眼珠顫抖著**出這個名字。

奧術塔的最高存在,蘭斯帝國兩**師聖域之一,尼古拉斯凱奇。

呼!

拉捨爾長吐了一口氣,整個人終於恢復了正常。

破裂的心臟,斷裂的筋脈,還有帕吉特死去時最後的怨念,無一不向拉捨爾訴說著殺死他的真兇到底是誰。

貝絲終於回到了屋裡。

她看到拉捨爾滿頭大汗,眼中放出奇特的光芒:「你使用了那種……」

「是的。」拉捨爾回答:「它毀了我的一生,折磨著我,使我無法修煉,卻也給了我不同於常人的能力。我看到了帕吉特希望我看到的東西,那是他留給我的最後線索。」

「那麼結果是……」

「帕吉特死前經過激烈的戰鬥……他不是被燒死的,是在死後被焚燒。修伊格萊爾,不是殺死他的兇手。」

「誰是殺死他的人?」

「奧術塔,尼古拉斯凱奇,應該還有克洛斯,或許還應該再加一個幫兇……公主殿下。」拉捨爾眼中閃躍出熊熊復仇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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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政治交易


     皇帝的誕辰,就是國家的節日。

     這一天,整個帝國都會舉國慶祝,為斯特裡克皇帝壽辰獻上祝福。

     當然,這其中有多少真誠,另當別論。

     為了彰顯帝國的偉大,皇帝的慷慨,斯特裡克皇帝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他私人出錢,宴請全城的老百姓,為他們提供精美的食物和各種娛樂。據說這是因為他命不久矣,皇帝陛下希望能用這種仁慈的舉動換來神靈的關注。當然更多人認為他這是有錢沒地方花,希望能在死前把他所有的錢都花完。

     從這天早上開始,溫靈頓各人煙稠密的生活區裡,湧出形形色色的各類人群,工匠,貧民,手工業者,農民還有落魄武士,殘廢老兵等等等等,他們分赴各處,準備參加皇帝陛下的宴會。

     人們因此而顯得無比興奮,他們今天可以享受精製的小麥麵包,美味的烤小牛肉,新鮮的番茄湯,還能品嚐成桶成桶的葡萄酒,只要肚皮裝得下,他們想吃多少都行。

     事實上在前一天晚上,溫靈頓的平民們就已經匯聚在皇帝陛下舉辦的各個宴會場所,草地上,小河邊,廣場上,甚至還有城外郊區。他們盡情的揮舞食物,歌頌皇帝的慷慨,詠唱陛下的仁慈。

     至少在這一刻,他們是誠心的。

     少數的貴族當然不會在乎這些精美飲食,他們有更高級的去處——有些人喜歡去鬥獸場看血腥的鬥獸表演,也有人喜歡去歌劇院安靜地聽歌劇,還有人則直接去各大會所享受更加貼身周到的服務。\這些服務是不可能由皇帝陛下買單的,但是貴族們可不缺這幾個錢。

     當然,真正有身份的人,則會跟隨皇帝陛下一起,他去哪,他們也去哪。

     按照行程,早上的時候,皇帝陛下會和來自佛朗克帝國的理查太子共進早餐。和平協議已經達成,蘭斯帝國同意收兵言和,佛朗克不再需要交付三群土地,但同時將無償租借給蘭斯帝國一個群的土地,租期十年。佛朗克太子留在此地的最重要任務已經完成,所以在皇帝壽辰過後也將起身回國。據說他還是和蘭斯帝國的艾幃兒公主達成了訂婚協議,但是暫時不會迎娶,需要過段時間才進行。

     這個消息非常隱秘,直到中午的時候才披露出來。

     那個時候皇帝陛下已經離開了皇宮,正在溫靈頓最重要的流星大道上接受夾道群眾的歡呼。或許有無數憎恨他的人希望他去死,但至少在歡呼人群中,你永遠看不到這種景象。

     根據安排,晚間時分,皇帝將會前往皇家大劇場觀看歌劇演出,參加演出的一共有三個歌舞團,是一次大型的聯合匯演,全部是目前國內最出名的歌舞團,其中就包括了紫蘿蘭。\

     中午,修伊格萊爾早早化妝好自己,給自己戴上有色鏡片,輸理出油光整齊的頭髮,此時的他,又變成了那個風度偏偏的達達尼爾家族繼承人,西瑟達達尼爾。

     莉莉絲一身盛裝走在他的身邊,她的腰看上去細了些,至少她沒有再抱怨束腰的帶子太緊,而且也沒有再往裙子裡插飛刀。

     巴克勒和霍丁走在家族的最前面,巴克勒是名義上的族長,霍丁則是大管家,最近這段日子,最出風頭的其實不是西瑟達達尼爾,而是霍丁。用霍丁自己的說法,只要我願意,我現在隨時可以捲走數百萬個金維特。

      他們是應佛朗克太子理查的邀請前往參加他的宴會。

     自從理查證明了西瑟和修伊格萊爾毫無牽連後,他們就成了名義上的好朋友。

     「為什麼佛朗克太子要在這個時候突然邀請我們參加他的宴會?」莉莉絲有些不明白,她問修伊。

      「遠道而來的客人即將離去,明面上的協議和暗地裡的協議都已經達成。理查用我做擋箭牌從蘭斯帝國那裡要到了許多好處,現在也該是給我一個交代的時候了。事實上,他做了一些不那麼讓我開心的事,就必須要有所回應。」修伊淡淡回答。

     「你是指和艾薇兒公主的事嗎?」莉莉絲斜著眼看修伊。憑心而論,對她而言這不是壞消息。

     「哦,那個嘛,我到是不擔心。」修伊揮了揮手:「理查玩了一個小花招,在名義上和艾薇兒訂婚,這就使得他擁有了對艾薇兒的主動權。他認為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對我加以小小的……控制。他們這些上位者從來不喜歡無法完全控制的局面或個人,對交易的形式並不抱信心,我能理解。」

     「你是說他永遠不會履行婚約?」

     「除非他確信我對他已經沒用,又或者他確信我對公主沒有任何興趣。」

     「難以想像,你是他和帝國談判最大的籌碼,他卻還在暗中算計你。」

     「最基本的政治手腕而已,他沒有把我賣給蘭斯帝國已經很了不起了,要知道他還有更愚蠢的選擇,就是直接開價把達達尼爾家族打包出售。對於絕大部分政客來說,這種行為才更有意義,但是看得出來,理查本人具有一定的商業本質,只是不夠純粹而已。他既不是一個純粹的政治家,也不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他對交易行為保持歡迎卻不深信的態度。」

     莉莉絲聽得頭都大了,她終究還是一個單純小姑娘,對這種陰謀詭計的東西完全不在行,也很難理解這些男人們的腦子到底是怎麼轉的。

     ———————————

     佛朗克帝國太子的宴會是在國賓館舉行的,除了達達尼爾家族外,還有大量的其他貴族紛紛接到了邀請。\或許大家也都明白,在誕辰之後,佛朗克太子就將回國,許多曾經懸而未決的事情,到現在也就該有個結果了。

     當修伊出現在國賓館的宴客大廳時,理查遠遠的就看到了他。

     他大張雙臂走了過來,向修伊抱去:「嘿,我的朋友,真高興又見到你了。」

     該死,修伊大罵。

     被一國太子用如此熱情的態度招待,引來的後果顯而易見。

     所有的貴族同時望向修伊,眼中露出驚詫的色彩。

     儘管達達尼爾家族最近在溫靈頓的確大出風頭,但是要說讓一國太子迎接歡迎,這種隆重對待卻不是任何人能擁有的。以至於眾人看他的眼光多少都帶著異樣。

     但是在修伊看來,這種眼神恰恰是他最不需要的。

     要知道按照計劃,今天可是他的謝幕表演。

     理查的行為險些把他的計劃搞砸了。

     他後退一步,躲開了理查的一抱,然後恭敬地施了一禮:「能夠見到您是鄙人無上的榮幸,太子殿下。」

     「你大可以不必如此客氣。」

     「上下有分,尊卑有別,太子殿下,請不要為難我。」修伊笑嘻嘻地看著理查,眼神中已經露出了警告的意味。

     理查聳了聳肩,收回了擁抱的姿勢,卻還是拉著修伊的手向前排走去,他低聲對修伊說:「我只是想找個機會接近你,有太多人關注我們,我根本找不到機會和你單獨說話。」

     「所以你就在這種情況下把我捧成你的第一主賓?」

     「沒辦法。」理查很無奈地說:「事情出了些變化,一些你想像不到的變化。」

      
     「什麼?」修伊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討厭變化。

     一切精於計劃的人都討厭變化,情願不要驚喜,也不要聽噩耗。對於精於計算的人來說,所有的事物發展本該有其自己的規律,只要把握了規律,就能把握住大局,然後萬事萬物又總有變數的存在,總在不經意間冒出來,小則會給你製造一些麻煩,大則可能讓你功虧一簣。

     修伊不希望聽到什麼所謂的好消息,只希望能聽到不影響他行動的消息。所以他問:「什麼程度的變化?」

     「很大。」這個消息讓修伊心涼了半截。

     理查很認真的說:「蘭斯帝國拒絕了你的全部要求。」

     修伊歎了口氣,終究還是不行嗎?哪怕是借助了佛朗克帝國的力量,也沒能讓斯特裡克皇帝低頭?

     「他們和你簽訂了協議,做出了重大讓步,對你來說,放手是明智之舉。\」修伊淡淡道。很顯然,蘭斯帝國之所以肯做出如此重大的讓步,就是為了讓佛朗克人不再攪和到他們和修伊格萊爾的恩怨中。一旦佛朗克人退離,那麼情勢又會變得和以前一樣。

     理查搖了搖頭:「協議是衡量雙方實力的工具,而不是維持和平的工具。我還沒蠢到忘記是什麼逼的他們讓步的。如果我不支持你,等他們收拾了你,轉過頭就還得收拾我們。除非佛朗克人足夠強大,否則我們永遠擺脫不了受壓迫和侵略的命運。」

     「可是你們已經簽訂了協議。」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佛朗克。知道我為什麼要和小公主簽訂婚約嗎?是為了你。如果你肯來,我會以迎娶艾薇兒的名義把她帶到佛朗克,然後……她可以成為你的妻子。瞧,我為你做出了巨大犧牲。」

     「你比我想得更長遠。」修伊不能不歎服,當他得知理查和艾薇兒訂立婚約的時候,他本以為理查是以此來要挾自己,沒想到他壓根就是想把自己拐到佛朗克去。

     這個傢伙終究沒放棄把自己帶走的念頭,只要有機會,就總是不會錯過。

     「如果我拒絕呢?」

     理查歎了口氣:「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你天生就是不甘居於人下的人,修伊格萊爾。好吧好吧,這就要回到我先前和你說過的變化了……」

     他們此時已經坐入了主席,理查絲毫不顧眾人的目光,硬是把修伊按在了自己的身邊,他們的兩側則分別是莉莉絲和艾美莉亞。

     「皇帝陛下拒絕和你和談,但是有人希望能和你談一談。他希望你幫他做件事,只要辦成了,你的所有條件都可以答應。」理查湊到修伊的耳邊輕聲說。

     「誰?」

     「為什麼不先問問是做什麼事?」

       「知道是什麼人,我就能猜到到是什麼事。」

     「米耶亞王子」

     修伊的心頭劇烈跳動。

     米耶亞王子,這個名字他當然知道。斯特裡克皇帝的第四個兒子。斯特裡克六世一共生育有六個兒子,卻只有一個女兒。米耶亞,就是艾薇兒同父母的唯一兄長,也是艾薇兒最親近的人。

     此刻聽到理查說出這個名字,修伊心中迅速轉過了多個念頭。一想到米耶亞竟然承諾能完成自己所有的條件,他立刻明白了。

     他冷眼看著理查,後者正向他微笑著舉杯。

     修伊苦笑起來:「看起來你的能量遠超過我的想像,你的計劃也遠不是那麼簡單。」

     
     「政治從來都不複雜,也從來都不簡單。」

     「你是怎麼和米耶亞王子聯繫上的?」

     「米耶亞王子的身邊長期有我的人,事實上絕大多數王子的身邊都有我們的人,就像我的身邊也有蘭斯帝國的人一樣。與其說是我聯繫上他,到不如說是我挑選了他……這次我過來,去他那裡做了段時間客人。我們之間的言談非常投機。我完全能理解像他這樣的人的想法,畢竟在我的國家,也有這樣的兄弟存在。我這次到蘭斯帝國來,其實有很大原因就是我的父皇受到了我那些兄弟的慫恿。他們是如此的希望我永遠留在蘭斯帝國,永遠也回不去。」

     「米耶亞王子給了你很大的幫助?」

     「是的,他給了我許多重要的消息,讓我知道了和蘭斯人之間的談判底線。當然,他也流露出了同樣的苦惱,他認為他才是未來最適合成為皇帝的人,他擁有出色的才能,儘管我個人並不如此認為,但是至少他自己相信他會是一位好皇帝。問題是……如何成為皇帝。」

     「如何成為皇帝?」

     「歷史告訴我們,想要得到不屬於我們的東西,一些必須的手段是非常必要的,比如要流血。當然,要想達到這樣的目的,就需要強大的盟友支持。」

     「你是其中一個?」

     「你也是其中一個。米耶亞承諾,只要他能登上帝位,他將會公開承認煉獄島事件,還你清白,從此以後,你將不再是帝國通緝犯。當然了,對他來說,這份承諾並不困難,畢竟那是老皇帝犯下的錯誤,不是他。他完全可以用反對者的立場和追求公道正義,認錯道歉的謙卑態度來挽回失去的人心……」

     「的確是個好主意。」修伊嘟囔,他輕輕笑了起來。

     遠處的人只知道這兩個年歲相仿的人在談悄悄話,時不時地還發出些笑聲,看起來就像是在談什麼有趣的事,誰會想到他們此刻所談的卻是決定了國家命運的大事。

     「那麼……他想要什麼?」

     「能夠幫助他暫時擁有強大力量的東西。魔偶,煉金道具,特殊的殺人於無形的藥劑……他需要很多,這些你都能提供。」

     「不是只有我能提供。」

     「你是最適合的,也是最強大的。另外就是為他準備一個傳送法陣,如果他失敗了,他將逃亡到佛朗克去,而這點只有你能做到。」

     「想得還真周全。」

     「當然。」

     「他怎麼會想到找我的?」

     「我推薦的你,你欠我一個人情,修伊。是我告訴他,再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對於殺死斯特裡克皇帝,你一定非常高興。但是礙於艾薇兒的情分,你可能又有些不忍心下手。現在有人替你下手了,並且滿足你所有的要求,你所有的仇恨都可以報,又不用自己動手。而且他是最疼愛艾薇兒的親哥哥,你永遠都不用擔心他將來會對艾薇兒不好。」

     「我聽她說起過,看來這就是你選中他的原因。」

     「是的,現在我需要你的答案?」

     「如果這件事成了,你會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很多,比從協議中得到的多得多。」理查靠近修伊,用冷酷的口吻道:「比如他將幫我解決那幾個讓我時刻感到不安的兄弟。」

     修伊明白了。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捲入如此令他噁心的政治陰謀中去。

       別看理查此刻大大咧咧地向自己訴說著所有的一切,那是因為他知道以修伊的身份,就算把這種陰謀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反過來,如果他真敢有任何動作,理查絕對會毫不客氣的把他斬殺當場。

     他甚至能感到一股強大的意念此時正集中在他的身上。

     比哈維奇,那個星辰武士。

     「要只是這樣的話,我得到的好處太少。」

     會要好處就是有的商量,理查明顯興奮起來,他用急促的語調道:「米耶亞會用公平的價格購買你的援助,在這之後,無論是蘭斯帝國還是佛朗克帝國你都可以自由行走,再不用擔心任何安全問題。如果有人想要對付你們,你甚至可以尋求我們的幫助,最後就是你的煉金術我們都會用優厚的價錢優先購買。別人擔心會出現第二個伊萊克特拉,我們不擔心,掌握一個國家,可不是只有武力就夠的。」

     「聽起來還不錯。」

     「將來我們聯手滅了喬治亞帝國,你在整個北大陸都可以橫著走。」

     「喬治亞帝國?他們不是你們的盟友嗎?」

     「曾經是。國家可以有敵人而沒有盟友,卻不能有盟友而沒有敵人。」理查微笑著說。

     微微想了一會,修伊終於點了點頭:是筆好買賣,我只提供你們需要的東西,不參與進去。」

     「就這麼說定了。」

     一個足以顛覆一個國家的陰謀,就這樣在斯特裡克皇帝陛下誕辰這天的酒宴上敲定了下來。

     後人在記錄這件事的時候,曾經無數次用誇張的筆調講述修伊格萊爾和理查之間的談判是如何的充滿鬥智鬥勇,勾心鬥角,反覆綢繆,前後思量,但事實上,這場陰謀卻完全是以一種兒戲的心態進行的。

     原因很簡單,無論是理查還是修伊格萊爾,從一開始就非常瞭解對方。他們都是同一類人,眼睛裡只有利益,厲害關係,正如修伊所說過的那樣,理查並不是一個純粹的政客,他身上有股商人的氣質。至於修伊自己,看看他所做過的那些事吧,和克麗絲汀的交易,和野狼盜賊團的交易,和天災教會的交易,他的行為中充滿了交易。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年輕人,在其思維中有一個非常明顯的模式,就是交易永遠比戰爭更容易達到目的。

     修伊便是如此。

     所以這筆曠世陰謀就在這種情況下,簡簡單單地以交易的形式完成了,甚至沒有一張紙面契約,全憑各自的需要。

     至於那位行將就木的皇帝陛下,反正他早晚是死,沒人會為他操心太多。

     對修伊來說,這個計劃他不必親自參與,只需要提供資源,未來的日子,無論蘭斯帝國怎樣動盪,都已經與他無關了。

     今日之後,他就將離開溫靈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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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漢密爾頓


   下午的時候,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光。

生氣勃勃的陽光從烏雲中探出了頭,把山丘頂部和遠處奧術塔,帝國皇宮照耀得璀璨生輝。

不過最為光耀的,並不是這些建築,而是那座規模宏大的教堂。

這座規模宏偉的教堂,平面為長方形,端部突出一個聖龕,頂部造型如戳天的長矛。它的中廳寬闊,拱頂滿佈雕像和裝飾。兩側用兩排小祈禱室代替原來的側廊。十字正中升起一座穹窿頂。教堂的聖壇裝飾富麗而自由,上面的山花突破了古典法式,作聖像和裝飾光芒。

這就是聖靈教會坐落在蘭斯首府最重要的一座教堂--溫靈頓大教堂。

它是聖靈教會三大頂級教堂之一,另外兩個分別位於佛朗克和喬治亞帝國的首府。

能夠成為這樣的教堂的主教的人,必定是教皇陛下最信任的人,在教會中位高權重。

費爾克利夫就是這樣一個人。

自從三年前他來到溫靈頓大教堂後,他已經成為蘭斯帝國教會中最有權勢的人物。他每年要接待數以百計的貴族信徒,要在全國各地布道,宣講教義,接受信徒的供奉。蘭斯帝國的擴張,雖然不受聖靈教會的歡迎,卻為費爾克利夫帶來了極大的機遇--戰敗的人民需要撫慰,抹平心中的傷痛,佛朗克的三群子民正需要神靈傾聽他們的聲音,而所有的奉獻自然也就歸於教堂名下。

因此就費爾克利夫本人看來,教會干涉國家戰爭是毫無必要的行為,不管是贏誰輸,只要他們的子民還信奉著聖靈教會以及代表光明的諸神,那麼教會就不必多管。

當然,假如蘭斯帝國戰敗,沒準費爾克利夫會立刻氣勢洶洶的去討個說法。據說聖靈教會之所以干涉此事,也和佛朗克帝國的那位大主教有關。

不過今天,費爾克利夫可沒心思在抱怨這一切了。

事實上他今天正以前所未有的隆重態度穿上神袍,戴著法冠,右手持節杖,左手拿經書,身後跟著一大群神父站在大教堂的門前。在他們的身後,由八十八名少年組成的唱詩班頭戴花冠恭敬站立。

他們等在這裡已經差不多有半個鐘時了。

烈日炎炎,不少神父已經開始疲倦,昏昏欲睡。

「怎麼還沒有來?」有人發出小聲的議論。

「唔?……」費爾克利夫不滿地向身後掃了一眼,說話的人嚇得立刻閉嘴。

長時間的等待煎熬人心,好在終有盡頭。

遠方傳來踏踏的馬蹄聲,由遠至近,漸漸清晰。

一匹戰馬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那是一名身穿血色鎧甲的高大武士,全身上下發出無比威嚴。他的鎧甲的肩部生著三根逆上利刺,胸前刻著血色圖紋,手中還拿著一把漆黑長槍,鋒尖精亮。

在看到了迎接的人群後,武士手中的槍向著天空舉了一舉,隨即是一支騎隊呼嘯著衝他的身後衝來,發出震天般的炸響,彷彿獸群咆哮在地面,帶著萬般氣勢。

如果仔細看,這支騎隊其實才只有百人,但就是這支百人騎隊,他們的馬蹄落下時,竟然是整齊劃一,如士兵踏步一般,可見訓練素養。

騎隊呼嘯著衝向大教堂,眼看著越衝越近,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嚇得迎接眾人都有些慌張起來。

為首的高大戰將筆直著衝向費爾克利夫,眼看著就要撞了上去,武士猛地一勒戰馬,戰馬希律律發出一聲啼叫,揚蹄而起,雙前足臨空踢踏,堪堪沒有踢中費爾克利夫的腦袋。

幾乎是同樣的動作,所有的騎士同時在急衝來到之後做了一個急停,百馬齊鳴,氣勢恢弘。

所有人都被這一手給嚇壞了,反到是費爾克利夫的臉色,始終平靜如常。

他緩緩拍起了手:「沖得迅猛,停的漂亮。」

血色頭盔下,一線欣賞的目光掠過,一把深沉厚重的嗓音響起:「大主教果然不愧是教皇陛下器重的人。」

「漢密爾頓閣下過獎了,鄙人費爾克利夫謹代表蘭斯帝國所有教民歡迎神靈眷顧者駕臨。」

「客氣,大主教閣下,你我平級,就不用太謙讓了。」

客氣過後,漢密爾頓翻身下馬,唱詩般的少年們開始頌唱讚美詩。

至於其他的騎士,則紛紛在他人的指引下轉往教堂後方,只有兩名騎士跟在了漢密餌頓的身後。

漢密爾頓和費爾克利夫一邊往教堂裡面走,一邊談話。

「相信大主教已經知道我來此的目的了吧?」

「是,修伊格萊爾。」

「老實說,我認為對付一個修伊格萊爾根本不需要花那麼大力氣,特別調動一支神聖騎士團隊伍。天災教會最近在北大陸的活動非常頻繁,他們建立了好幾個地下教會秘密傳教。前段時間我剛剛搗毀他們的一個據點,得到了一個消息,好像他們最近要有什麼大動作,正在到處搜集資源。我本來打算順著這條線追下去,教皇陛下卻把我派來抓捕一個少年。」聽得出來,漢密爾頓的口氣帶著幾分不滿。

費爾克利夫有些驚訝:「閣下之前聽說過這個少年嗎?」

「知道一些,幹過一些讓斯特裡克很頭疼的事,不過那不說明什麼問題。」漢密爾頓自信滿滿的回答:「我是一個崇奉力量的人,最不屑的就是陰謀詭計。這個世界,不是可以用陰謀支撐起來的,拳頭和信仰才能支撐起不敗的天空。」

漢密爾頓舉起了他那缽盂般大的鐵拳,鐵製護手上的猙獰利刺在陽光下閃爍生輝。

費爾克利夫歎了口氣。

他原本以為,漢密爾頓是不瞭解修伊格萊爾,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如今看來,是他太過自信了。

狂妄,並不是神之信徒的美德,自信才是。

問題是這兩者之間的界限卻很難區分。

漢密爾頓在教會中素來有狂妄,傲慢,目中無人的評價,在他眼裡,修伊格萊爾就像是手心裡的蚱蜢,怎麼也不可能逃得出去。在他看來,蘭斯帝國之所以會被修伊玩弄於股掌上,只有一個原因--不是敵人太狡猾,而是蘭斯人太無能。

費爾克利夫很懷疑以漢密爾頓這樣的心態去對上修伊會碰上怎樣的結局,不過教堂負責傳教和教內事物,裁判所負責裁定罪惡,量刑處置,神聖騎士團負責執行任務,三方各有所司,在這個問題上,即便大主教地位崇高,他也只能提出建議,而不可擅自做主。

所以他終究只能說:「修伊格萊爾或許不難對付,但是他的煉金術卻很麻煩,他的黑武士,恐怕已經有了挑戰星辰強者的實力。如果讓他發展下去,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漢密爾頓用冰冷的語調回答:「這正是我來到這裡的目的,我們不會接受有第二個伊萊克特拉的出現。不過重要的是無論他的潛力如何巨大,現在的他,都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希望如您所願。」費爾克利夫回答。

「那麼……有他的消息了嗎?」

「有,我們在奧術塔的人告訴我們,修伊格萊爾將會出現在皇家大劇場,時間就定在今天晚上。」

漢密爾頓眼中暴射精芒:「皇家大劇場?」

「問題是我們並不知道誰才是修伊格萊爾,如果他要偽裝,我們恐怕很難找到他。魔法師協會為此特別去把拉捨爾找了過來,希望他能有辦法逼出修伊格萊爾。」

漢密爾頓大手一揮:「何必這麼麻煩?時間一到,立刻四面圍攏,除皇室中人外,所有人全部殺掉,一個不留!以神之名,清洗一切異端存在.殉道者將永登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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