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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prk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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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緣分0]全能煉金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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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 21:06:2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 風雨前奏


   黃昏降臨的時候,白天的瘋狂漸漸散去,但是對貴族們來說,娛樂生活才剛剛開始。

溫靈頓的皇家大劇場,始建於開國時期,是玫瑰君主伊迪.斯特裡克親自下令建造,並在後來先後經歷了三次重修與擴建,如今已經成為帝國的標誌性建築之一,即使是在整個風鳴大陸,皇家大劇場的大氣,豪華都是公認的。

這是一座建築面積超級驚人的龐大建築物,它是一個內方外圓的存在,其中方形部位為表演場地,長寬為六百米乘三百米,是一個面積巨大的表演廣場,圓形部位為觀看場地,環繞表演場地建立起一個階梯式的超大觀看平台,一次性可容納十萬觀眾。相比它巨大的容納量,香葉城的蘭雅大劇場,僅可容納八千人,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事實上,皇家大劇場本身就並不僅僅只是用於歌舞團的表演,它更多的是用來進行聯合匯演。只有千人以上超大型表演,才配得上讓皇帝欣賞。

在觀看平台的後方,同樣有用於給貴族們取樂的露天平台。

建築是最能反應時代特色的一種東西。無論是蘭雅還是皇家大劇場,它們無論在建築風格,外貌等方面有怎樣巨大的差異,在核心本質上,卻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表演者,觀看者,貴族三種等級。

在這裡,表演者是地位最低下的,普通觀看者居中,貴族最上。

不過皇家大劇場的露天平台可比蘭雅要輝煌大氣得多。它並不是一個單獨的存在,而是一個坐落在整個劇場上方的環形露天大平台,因此也沒有水晶幕牆,只有用白玉雕刻成的扶手欄杆。

觀看平台有多少面積,露天平台就有多少面積。

這或許是因為任何一個國家的首府之地,最不缺的就是貴族和官僚。在這裡官與民的比例被極大的拉近。

修伊格萊爾此刻就走在這個巨大的露天平台上,在他身邊相伴的是克麗絲汀。達達尼爾家族最近在溫靈頓混得風生水起,又和佛朗克王子交好,自然有資格進入這樣的地方。

他們此刻漫步在環形露天大平台的邊緣側,站在扶手前欣賞整個大劇場的建築格局。

從這裡往下看,可以看到台下那座擁有十二道拱門的巨大建築物,那裡就是演員們的休息與化妝廳。中央拱門是正門,只有最受歡迎的演員從能從這裡出入,兩旁是側門,可以供花車,甚至戰車通過。

在觀看臺和表演場地之間還豎有可以防止衝撞的矮牆,那是因為並不是每種表演都是斯文的,富有詩意的,偶爾,也會有一些**表演的存在。

但是永遠不會有哪一場**表演,會比得上修伊格萊爾的。

即使修伊格萊爾自己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再一次在紫蘿蘭歌舞團表演的日子裡,以貴族身份登上露天平台。

歷史往往會出現驚人的重複。

一年前的那一幕幕場景,因此而不斷出現在修伊的腦中。

他啞然失笑。

「你在笑什麼?」克麗絲汀問修伊。

「哦,我只是想起了我和你的第一次相遇,也正是在這種場合下。」修伊回答:「命運很會捉弄人,世界這麼大,卻總是讓我在劇場中發揮自己,彷彿我生來就要被安排做一個演員。」

被修伊這麼一說,克麗絲汀這才意識到什麼,她抿著嘴笑了起來。

「啊,說到那個**的夜晚,你實在是讓我印象深刻。我想或許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被你打動了吧?我從未見到有一個少年可以用那樣的方式來對待自己的逃亡……修伊,你的確是一個出色的演員,尤其是在你應對決鬥的時候。還好今晚不會有人找你決鬥了。」

「誰知道呢。」修伊聳了聳肩:「命運無常,總喜歡重複過去,沒準命運就會為我再安排一次決鬥也說不定。」

「那你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做了。」

「除非又有一位如你般美麗高貴的夫人吸引我的目光。」

克麗絲汀怪叫起來:「我還以為那天晚上我沒能吸引住你呢。」

「即使是在人群中撕殺搏鬥的時刻,我也從未錯過偷看你的每一眼。」

克麗絲汀再忍不住心中喜悅,放聲大笑起來,引來無數貴族側目。

當修伊格萊爾恭維一位女性時,他總能達到他想要的最好效果。

此時,皇帝陛下尚未駕到,絕大部分中低等的貴族先一步來到,高級貴族則會和皇帝陛下一起光臨。距離大劇場聯合匯演正式開始的時間還有一個鍾時,這段時間裡,大部分貴族都在平台上享用著精緻的美食,隨意閒聊。黃昏的陽光已經不再熱烈,氣溫降低,貴族們的心思則活泛起來。一些零碎的小型表演已經開始,貴族們三五成群遊走,有觀看表演的,也有討論時政的。

克麗絲汀的笑容,毫無疑問地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那不是克麗絲汀嗎?她旁邊的那個小男孩是誰?」

「你連西瑟達達尼爾都不知道?他可是最近溫靈頓的紅人。」

「原來是他,我聽說過達達尼爾這個名字,一個外來的暴發戶而已。」

「能夠進入這裡的暴發戶,總是有些能力的。」

「我聽說克麗絲汀在他的家族生意上幫了很大的忙,真是難以想像他是怎麼讓那個高傲的女人低頭的。」

「那也許得問他的老二。」

「可是他看上去年紀不大。」

「難道你不知道有些能力永遠只屬於年輕人嗎?」

「說得對……」

這是不認識的人發出的議論,有不屑的,有嫉妒的,有羨慕的,同樣不乏造謠中傷的。

也有認識的人注意到了他們。

比如道奇商行的奧康曼.道奇,巴伐利亞家族的拉杜爾子爵,聖馬力諾商行的吉恩?佈雷特等等。

他們遠遠地向修伊舉起了酒杯致敬,修伊會以優雅的點頭致意。

拉杜爾子爵乾脆走了過來:「好久沒見,我的朋友,最近這段時間在忙什麼呢?」

修伊攤了攤手:「還能是什麼?追求我們美麗的克麗絲汀,要知道能夠獲得她的芳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哦?」拉杜爾子爵笑問:「那麼能否允許我打聽一下,要如何才能獲得夫人的芳心?」

修伊一臉嚴肅:「為她去和別的男人決鬥。」

拉杜爾子爵聽得目瞪口呆,克麗絲汀則狠狠地掐了修伊一下。

其他的一些和達達尼爾家族有聯繫的人也走了過來,正好聽到修伊這句話。

奧康曼.道奇笑說:「哦,那你可得千萬小心,溫靈頓有足夠的決鬥好手。克麗絲汀夫人,還是放了我們可憐的西瑟吧,他可是手無縛雞之力。」

「他曾經贏過一次決鬥。」克麗絲汀笑答。

「你是指貝特森嗎?作為朋友,我必須警告你,那次能贏固然有你的智慧因素,但更大程度是因為他小看了你,有很多的運氣成分。西瑟,聽我一句勸,以後別再答應參加那樣的決鬥了,達達尼爾家族可不能沒有你。」奧康曼.道奇鄭重警告修伊。

修伊彬彬有禮地回答:「有關於決鬥,我以後會慎重,不過說到達達尼爾家族不能沒有我,這是個大問題。事實上,在我個人看來,一個家族如果是由某個個人支撐起來的,那麼這必定是整個家族的災難。個人的力量或許可以振興一個家族,卻不能使這個家族永久流傳。只有適合的族規,嚴格的教育,才是成就一個偉大家族的基石。」

「我承認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難道你不認為出色的領軍人物同樣是家族甚至是國家必不可少的嗎?」

「的確如此,不過我本人未必就是達達尼爾家族中最出色的。」

奧康曼.道奇等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很難想像你的家族還有誰比你更出色。」

「當然有,我的姐姐克勞迪婭.達達尼爾,你們見過她。」修伊順勢推出莉莉絲,這正是計劃中最重要的部分。

「克勞迪婭?」眾人面面相覷。

拉杜爾子爵說:「我們承認她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女性,但是要說到成為達達尼爾家族未來的領袖,那恐怕還有些誇大了。」

修伊兩手一攤:「我的姐姐是一位非常傳統的女性,尊照女性的美德,崇奉低調行事,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掩蓋她那非凡的才華。這段時間我因為家族事務外出,溫靈頓的一切事務都是由她來打理,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她做得非常出色嗎?最重要的是,這段時間煉金工廠所出來的所有產品,幾乎都是由她監督製造的。還記得前段時間帝**方下的那份三千隻偵察蜂的定單嗎?就是我的姐姐完成的,使帝**方非常滿意。她在生產,管理和創造上有著絕對的天賦,那是我所無法企及的。事實上我的很多想法,都是我的姐姐指點我而來的,我的許多煉金術也都是我的姐姐教我的。她才是這個家族中最最靈魂性的人物,而我……不過是冒領了她的功勞而已。」

「原來是這樣。」所有人都發出了不可思議的讚歎。

「您的父母生了一對非常出色的兒女,真無法想像,你的姐姐那樣知書達禮的一位女性,竟然有著如此傑出的才華。」拉杜爾子爵真心讚賞。

知書達禮?那個小辣椒一樣的莉莉絲?修伊心中暗笑。

就連克麗絲汀都忍不住轉過頭去,看起來她憋得很辛苦。

不過下一刻,修伊還是用無比認真的態度說:「從小她就是我的偶像,我一直能以有這樣的姐姐為榮。這一年來,我竊取了姐姐的成就,盜用了她的智慧,冒領了她的功勞,讓我感到無比慚愧,不過今天,也是時候正式把屬於她的榮耀還給她的時候了。未來的達達尼爾家族,將在我姐姐的帶領下,做出更加輝煌的成就。」

「說得真好,達達尼爾少爺,我想我們該為我們曾經對克勞迪婭小姐的無視感到抱歉。」

「沒關係,日子長著呢,達達尼爾家族會永遠和大家一起鼎力合作。」

「說得好,那就祝我們大家永遠的合作愉快吧。」拉杜爾子爵叫道,大家一起舉杯,一飲而盡。

回過頭來,修伊俏皮地向克麗絲汀眨了眨眼睛,克麗絲汀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這個小混蛋,永遠的騙死人不償命。

距離皇帝陛下駕到的時間越來越近,露天平台上到處都站滿了帝國武士和皇家禁衛隊,每一個進出此地的人都要嚴格審查,明確身份,以確保皇帝陛下的安全。

一些真正的強者也開始出現在平台附近,哪怕只是隨便掃一眼,都能看到許多高級武士在附近游弋,眼神銳利,不時的掃瞄著附近人群。儘管能夠來到這裡的都是些有名有姓的貴族人物,這些武士也絲毫不敢懈怠。

這同樣也使一些貴族感覺不自在。

拉杜爾子爵就說:「請大家不要笑話我,事實上我是一個毫無野心的人,從未想過要做什麼大人物。我最愛的還是和錢打交道,所以家族才會讓我負責主理家族生意。有時候我很難理解身為大人物有什麼好處,你們看,他們天天要陪在皇帝的身邊,每時每刻都要受到監視,成天擔心害怕被人刺殺,這是怎樣痛苦的過程?而今天,我們來到了這裡,在那些平民看來這或許是無上的榮耀,是地位的保證,但是在我看來,我還不如到某個小劇場裡隨便看一場演出要來得輕鬆自在。」

「的確如此,事實上我也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不過沒辦法,帝國正值多事之秋。」吉恩?佈雷特說。聖馬力諾商行的委員會有一位在帝國行政部門中擔任要職,所以吉恩?佈雷特雖是商人,但是對帝國的一些政事卻相當清楚。事實上商人和政客本來就很難完全區分開,**與金錢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聯繫,一些頂級的大商人雖然沒有半點官職,但是手裡的權力未必就比一些普通官員小。吉恩?佈雷特就是這樣一個人,否則他也不可能站在皇家大劇場的平台上和一眾貴族站在一起。

「你是指那個修伊格萊爾嗎?」拉杜爾子爵問,一說到這個名字,所有人都心跳加速。

吉恩?佈雷特點點頭:「大家還記得香葉城的蘭雅大劇場嗎?那個少年在眾目睽睽下殺死了阿布利特,他擁有強大的能力,可以佈置很多暗算人的法陣,在羅約城的時候他甚至殺死了拉捨爾指揮長最重要的幾個助手,而自己卻都沒出現。所以帝國很緊張,他們深恐這一切再度在這裡上演。」

「難怪這一次的警戒森嚴更超過以往。」

「說到拉捨爾,西瑟,我記得那個傢伙還曾經懷疑過你是修伊格萊爾?」有人對修伊說。

立刻有人反駁:「別提那個蠢蛋了,我們的西瑟如此出色,怎麼可能是那個殺人魔王?拉捨爾已經被解職了,他現在什麼都不是,再不可能隨便去猜疑任何人。」

「這可就奇怪了。」突然有人道:「既然他被解職,為什麼今天還能出現在這裡?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夠資格才對。」

修伊原本笑呵呵的聽大家說話,輕易不插嘴,但這刻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驚。說這話的也是達達尼爾家族的合作夥伴,來自另一個較有勢力的家族,和霍丁的關係比較好,他叫加羅德。

這刻修伊忙問:「加羅德先生,您說您看到了拉捨爾出現在這裡?」

「是的。」加羅德點點頭:「在那邊。」

他手指向人群深處。

順著加羅德的手指方向望去,修伊尋找著拉捨爾的蹤跡。終於在,他在一大群人中見到了拉捨爾,這隻老狐狸,此刻正站在遠方,端著酒杯望著自己。

或許是捕捉到了自己的目光,拉捨爾向修伊遙遙舉起了酒杯。

然後他做了一個動作。

看到這個動作,修伊心中一動。

他對眾人說:「抱歉失陪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辦。克麗絲汀,你幫我招待一下朋友們,把克勞迪婭也叫來。」

然後他推開人群向著拉捨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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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看到修伊走了過來,拉捨爾若有意無意間向著一旁空曠處走去。

只他一人。

修伊來到他身邊站定,手扶著欄杆彷彿是在看風景一般,又像是與拉捨爾全不認識,低聲說:「知道嗎?你是這世上少數能讓我心跳的男人。看到你的時候,我能感覺到自己有些緊張。」

「那可真是榮幸之至,想不到我一把年紀還能有如此魅力。」拉捨爾同樣不失幽默地回答。

「能問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嗎?」修伊問他。

「欣賞表演。」

「什麼樣的表演?」

「哦,那可就不好說了。我記得在香葉城就曾經有過一次非常出色的演出,那個年輕人幾乎征服了所有的觀眾,可惜的是我被他的一個小花招給蒙蔽了,導致錯過了一次華麗演出,不過這一次,我打算和那位年輕人共同搭台,唱一齣好戲。」

「我今天沒打算在這裡殺人。」修伊立刻道:「所以恐怕我不能奉陪你了。」

「是麼?」拉捨爾看看修伊:「你讓那個紫蘿蘭的團長洩露消息,告訴那些魔法師你會出現在這裡,然後現在又告訴我你今天不打算在這裡殺人?」

「的確如此。」修伊很認真的回答:「帝國已經不再是我的敵人,很遺憾我沒法告訴你太多,不過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至於奧術塔,我和他們的關係還沒到水深火熱的地步,我只打算給他們些顏色和教訓,卻不會殺人……恩,就算是殺人也不會在這裡殺。所以拉捨爾先生,如果你是因為緊張我要在這裡做些什麼才特意趕過來,那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如果我真得緊張你會做什麼的話,我會直接喊出你就是修伊格萊爾,而不用站在這裡裝模作樣的尋找你。」拉捨爾冷笑。

「你說什麼?這麼說你的確是衝著我來的?」修伊一楞。

拉捨爾冷冷道:「奧術塔殺了帕吉特,然後嫁禍給你,希望我幫他們找出你來。他們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誰了,也不會想到他們根本騙不了我。現在你明白了?」

修伊愕然。

呆立了一會,修伊點點頭:「原來如此,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嗎?」

拉捨爾有些吃驚地看看修伊:「不必了,修伊格萊爾,很感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還不是朋友。我要提醒你,儘管奧術塔的人試圖利用我,但並不意味著我就不會和他們合作。我既然來了,就已經有了打算。老實說我一點都不介意幫奧術塔的人把你挖出來,因為我也實在很想看著你和他們大打出手。我之所以要先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我希望你們兩方都死得乾乾淨淨一個不剩,如果你事先沒有準備,你也許會吃虧。但是不管怎麼說,我現在提醒了你,那麼你就要做好準備了。我今天一定會把你挖出來,呈現在所有人面前,讓他們知道那個西瑟達達尼爾……就是修伊格萊爾。」

「是麼?」修伊輕笑:「打個賭怎麼樣?你無法用任何方法證明我就是修伊格萊爾,你也不可能把我逼出來。修伊格萊爾今天不會在這裡獻身,達達尼爾家族也將屹立不倒。」

「如果我做到了呢?」

「那麼一切如你所願,無論是我還是奧術塔哪方的人死了,你都會很高興。可如果我贏了……拉捨爾先生,從此以後,你跟著我。怎麼樣?」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拉捨爾深深看了一眼修伊:「修伊格萊爾,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自信,但是今天,你不可能活著從這裡出去。」

修伊微微一笑,沒再回答拉捨爾,他自顧自的離開。

走的時候,他低聲自語:「你說得對,拉捨爾先生,或許我的確不能活著出去,但我可以……死著出去。這場賭,我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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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芭美拉


    離開拉捨爾,修伊向巴克勒走去,這位達達尼爾家族族長如今同樣在和一幫貴客談笑風生。

    他注意到修伊的到來,和大家道了個歉,然後迅從人群中脫身。

    「出什麼事了嗎?」巴克勒問。

    「帕吉特死了。」修伊歎了口氣:「他也算是我的老師,卻被奧術塔的人害死了。」

    他大致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巴克勒有些不以為然:「既然拉捨爾願意告訴你這一切,又沒有當場指正你,那事情還不算太糟。」

    「不。」修伊立刻搖頭:「我能感覺到拉捨爾有事情在瞞著我。我和拉捨爾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是對手。你知道對手是什麼意思嗎?就是不以個人感情為需要,只想打敗你,純粹為了爭取勝利的存在。像這樣的對手如果對你真誠,那麼背後就一定有更大的欺騙。我不知道拉捨爾隱瞞了什麼,但是他有事情沒說,這一點可以肯定。帕吉特死了,可是他是怎麼死的?拉捨爾又是怎麼現這一切的?這些我們統統不知道。我覺得這裡面有秘密,我們必須查實一下。」

    巴克勒看了看四周:「為什麼不去問一下理查太子,他對這些消息應該比較清楚。」

    修伊立刻搖頭:「如果理查知道這件事,那麼中午宴會的時候他就該告訴我。但是他沒有,這說明他或許不知道,也可能是根本沒打算告訴我,所以找他沒用。」

    他想了想然後說:「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們要立刻想辦法查清楚這件事,我要知道有關帕吉特死亡的全部事情,他是怎麼死的,什麼時間死的,到底死在什麼人手裡。」

    「怎麼查?除非是找宮裡的人幫忙,你打算為此去找公主嗎?但我恐怕這不是一個接近公主的好時機。」

    修伊沉思片刻:「我知道誰能幫我們。」

    ————————————

    溫靈頓皇宮。

    芭美拉正在給艾薇兒梳頭。

    自從皇家花園事件後,哈登男爵就不再為巴裡曼侯爵服務,而是直接被艾薇兒要了過去,做了皇家禮儀教師。

    世事有時就是如此奇妙,有些人用盡一生的心血想要爬上高枝也未必能成功,有些人去糊里糊塗的就得到了一個人人眼紅的位置。

    皇家禮儀教師雖然權力不大,但是卻是少有的可以接近皇室的人,而且是極度接近。

    哈登男爵古板守舊,腦筋也算不上很靈活,但是運氣卻不是一般的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腦袋上,死神已經不止一次的與他擦肩而過,猶自在每天的自得與感恩中度過——他是一位虔誠的聖靈教徒。

    他認為這一切都是神靈的恩賜。

    的確,坐等家中,幸福卻從天而降,排除那些看不到的威脅,哈登男爵的確有資格這樣認為。唯一知道內情的妻子,則很聰明的選擇了沉默。

    哈登男爵的工作,原本主要是負責教導那個被艾薇兒挑選的侍女皇家禮儀,讓她的舉止更像一個公主。對艾薇兒來說,一天沒解除婚約,替身的存在都很有必要,至於她到底能否揮作用,那就不是她考慮的問題了。人在溺水時,連河裡的樹葉都是要抓上一把的。

    不過隨著哈登男爵的入宮,人們很快就現他對傳統古老的各種皇家禮儀瞭如指掌,他能隨口道來數以百種的吃飯方式,說出風鳴大6數千年以來各個皇朝的禮儀史,簡直就是一台活著的禮儀詞典。

    他很快獲得了重用。

    由於皇家禮儀教師是零距離接觸皇室的工作,因此哈登男爵一家也因此都搬到了宮中去住。

    空閒的時候,小公主會去把男爵的妻子叫過來陪自己說話,主要是談一些關於修伊格萊爾小時候的事情。

    「修伊在絕大多數時候都很文靜,就像個女孩子一樣,說話會臉紅,聲音低低的,從來不和人爭執,有一次茱麗亞欺負了他,他就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嗚嗚的哭,後來是我把他哄好的,那時他九歲,真得非常可愛。」芭美拉一邊為艾薇兒梳頭,一邊回憶著往事。

    「我真得很難想像修伊哭鼻子的樣子,那一定很有趣。」艾薇兒輕輕地說:「他是那樣聰明一個人,什麼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有他讓別人哭的份,哪有別人讓他哭的資格。」

    她說這話時,眼圈紅紅的。

    芭美拉有些心中不忍:「其實小時候的修伊也常做傻事。記得那個時候,我家的花園有一棵李樹,修伊經常用小刀在李樹上做記號,因為他盼望自己快快長高。可是有一天,他突然現自己竟然比那記號矮了,這可把他嚇壞了。他當時就大哭起來,說完了完了,我變矮了,再也長不高了。」

    艾薇兒撲哧笑了出來:「我的天啊,這太有意思了。」

    「的確很有意思,後來我告訴他,他沒有變矮,只是樹也會長高的,他用了好長時間才明白這個道理,於是又開始興高采烈的跑到牆上去做記號……」

    「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那個他。」艾薇兒輕聲嘟囔。

    「人長大了,會變的。」芭美拉歎息。

    她放下手中的梳子,對著鏡子裡的艾薇兒說:「好了,瞧我們的小公主多漂亮啊。今天你一定是全劇場最美麗的女孩。」

    「可是我不在乎,重要的是我想要看的人是否能看到。」艾薇兒酸酸的回答。

    她不知道修伊今天是否會出現在大劇場,事實上如果他出現了,往往就意味著災難與麻煩。這讓她的心情很矛盾。

    就在這時,外面有侍女匆匆進來:「公主殿下,有人想見芭美拉夫人。」

    「什麼人?」艾薇兒有些詫異。

    「說是哈登家的傭人,有一些家鄉的情況需要匯報。」

    「人在哪裡?」

    「宮外。」

    「那好,把他帶進去會客間,告訴他夫人很快就來。」

    「是。」

    侍女退下了,公主轉身對芭美拉說:「你的家鄉來了人,你去見見吧。記得過會換身好看些的衣服跟我去大劇場,時間差不多了。」

    「好的,公主殿下。」芭美拉彎腰退下。

    退出公主寢宮的時候,芭美拉心裡很疑惑。她很清楚她的家鄉不可能來人探望他們。因為他們離開南威爾鎮時,幾乎把所有的僕人都辭退了。男爵家的莊園租賃給了當地的一名富紳,每年會給他們一筆收入。當時的哈登家,其實已經山窮水盡了。

    會是誰冒充自家的傭人來找自己呢?芭美拉心中突然竄出一個名字,她的心微微一跳,腳步隨即加快。

    芭美拉匆匆走到會客廳,一個面目陌生全身土氣的男人正在傻呵呵的四處張望,在看到芭美拉後,那男人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哈登夫人。」

    「是的是我,請問您是哪位。」

    男人沒有回答,而是從懷裡掏出一枚水晶球:「您的朋友托我給您送來一樣禮物。」

    通訊水晶上,修伊的面目出現:「哈登夫人。」

    「修伊!我就知道是你,為什麼會來找我?」

    「帕吉特死了,你知道嗎?」

    「帕吉特?」芭美拉輕呼出聲:「怎麼會這樣?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

    「我需要你幫我試探一下公主的口氣,看看她是否知道這件事。」

    芭美拉有些緊張,不過她還是點點頭:「公主對這件事應該不清楚,因為我剛才還和她在一起,從她說話的口氣上看,並不像是知道自己的侍衛統領死去的樣子。」

    「那就需要更進一步的查實。我需要知道這件事是怎麼生的,時間,地點,有什麼人參與了。您能幫我嗎?」

    「好吧我盡力而為。」

    「這個水晶球留給你,我派去的人會教你怎麼用的。哈登夫人,很抱歉麻煩您做這樣的事,請相信我無意傷害你們中的任何人,但是我的時間不多,我希望這件事進行得越快越好。」

    「我理解,修伊,不過下次還是叫我芭美拉吧。」

    「……是的,芭美拉。」

    通訊中斷,芭美拉匆匆離開會客廳。她這輩子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尤其糟糕的不是她要去做些什麼,而是她不知道她要查找什麼。

    該怎麼做?芭美拉一時想不到辦法,她有些著急。

    自從嫁給哈登男爵以後,芭美拉每天照顧孩子,唯一擅長的大概就是她丈夫教她的各種貴族規矩了。

    禮儀?是的,禮儀!

    芭美拉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宮裡的人很早就已經為公主的出行做準備,哈登男爵正是主要的出行禮儀負責人。

    ———————————

    越是落後的時代,禮儀規矩就越多。

    蘭斯帝國成立之前,北大6最強盛的國家是紫荊王朝。

    曾經的紫荊王朝,在君主集權制時期,對禮儀的要求苛刻到了一個極端的地步。紫荊王朝的歷史上,甚至生過這樣的事情:一天清晨,卡特麗娜皇后現她那張大床上的棉被沾滿了灰塵,在皇后的責問下,這件事逐級傳到寢宮侍從那裡,寢宮侍從把責任推卸得一千二淨,說打掃灰塵不屬於他們的職責範圍。人們就去找管理帷幔,掛毯的侍從領班,後者聽完這個事故後明確地說,這不關他的事。經過兩天查訊終於現,當國王陛下不在王后那裡安寢的時候,王后的那張大床是當作傢俱管理的,因此應當由管傢俱的侍從負責。

    還有一件事,是生在另一位皇后的身上。埃德娜皇后有一次吃到一份烤牛肉,覺得味道不錯。她很想再要一份,她就用目光掃了一下伺候自己的侍者們,然後用手指向其中一位勾了一下,命他到自己的身邊來。然後對他說:「這是烤牛肉對嗎?」那侍者回答:「是的。」然後皇后沒好意思說我很喜歡吃,對話就徹底結束了。

    事實上在這之後,埃德娜皇后還是受到了懲罰。因為她犯了兩個錯誤。一:她在吃飯的時候隨便說話,影響形象。二:她不該對自己的侍臣勾手指,這同樣是很失禮的行為。

    不過像這樣的事情隨著蘭斯帝國的成立逐漸消失。其主要原因就在於玫瑰君主在建國時曾經立下的基調:核心,高效。

    繁瑣的禮儀使人們尊重皇室,同時也疏遠皇室,不過最糟糕的就是辦事的效率因此變得極為低下。因此從玫瑰君主開始,皇室對禮儀傳統的重視一代不如一代。

    皇室未必因此而高效,卻的確因此有許多人不講規矩。

    時代永遠不缺乏擁護傳統的老人,總有那麼一些人感慨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懂規矩為何物,哈登男爵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是靠禮儀吃飯的。這位思想僵化的紳士滿腦子都是禮教規矩,在他看來,皇宮沒有規矩,就沒有威嚴。很多人欣賞他的這一觀點,這類人大多是宮裡一些較有權勢的老人,因此而提拔了他,可惜的是男爵並不能因此改變任何狀況。

    此刻他正在對宮裡的傳令官號施令:「當陛下的馬車經過時,公主的車駕必須在距離陛下車駕十二米外的位置上等待,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進入大劇場的時候,掌門官必須在門外開門,只有在公主的車駕過去之後才能進入門內。今天所有的女士對皇室只需要使用屈膝禮,但是一定要注意膝蓋的彎曲深度。」

    傳令官有些驚慌:「哈登大人,您不可能要求到所有的貴族都按您的吩咐去辦。」

    哈登男爵立刻苦惱起來:「唉,現在的人越來越不懂規矩為何物了。」

    就是在那個時候,芭美拉走了過來。

    她先遠遠地向自己的丈夫行了一個屈膝禮,然後來到自己丈夫身邊一米外的地方站定,眼神停留在丈夫的眉間,非常完美的見丈夫的禮節。

    「親愛的,你似乎遺漏了一件事。」

    「什麼?」哈登男爵問自己的妻子。

    「儀仗旗手,難道不該是侍衛統領負責的嗎?」芭美拉忽閃著大眼睛問。

    「哦,你是說庫爾扎禮節,傳統出行儀式?它太古老了。」

    「可它的確很不錯,也許能讓你獲得更高的器重。」

    「說得對。」哈登男爵搓了搓手,他吩咐傳令官:「你去把帕吉特侍衛長叫來,我這裡需要他。說到形象,他很夠格。」

    「這個……」傳令官有些頭疼:「帕吉特大人已經不是侍衛長了,事實上我們現在沒有侍衛長,是副侍衛長代領一切。」

    「為什麼?」男爵很驚訝。

    「那不是我該知道的,或許您可以問問公主殿下。」

    「我這就去。」

    芭美拉阻止了丈夫:「詢問公主的應該由女士來做。」

    「麻煩你了,芭美拉。」男爵握著妻子的手,無限感激。

    當艾薇兒聽說芭美拉奉自己丈夫的意思索要她的侍衛長時,她有些驚訝地看看芭美拉。想了好一會後才回答:「帕吉特已經不再是我的侍衛長了,他犯了錯誤,被我關了起來,恐怕不可能執行那個什麼庫爾禮了,還是放棄吧。」

    「他被羈押了?」芭美拉摀住了自己的嘴。

    看起來事情果然有些不簡單,艾薇兒還不知道帕吉特已經死了,而修伊顯然也不知道帕吉特死前竟然是囚徒的身份。這裡面意味著什麼,她不瞭解,但她知道她恐怕必須立刻想辦法把帕吉特的死訊設法讓公主知道,同時再把這件事告訴修伊。

    通知修伊簡單,但是怎麼才能讓公主知道帕吉特死去了呢?

    芭美拉拚命地絞動腦汁,天知道這個女人在此之前從未有過這樣勾心鬥角暗中算計的經歷。

    那一刻她的腦子突然靈光一閃:「是為了修伊嗎?」

    艾薇兒歎息著點頭:「你知道帕吉特背著我做了什麼嗎?他竟然違背我的命令去抓捕修伊,那不是該他管的事。克洛斯現他手裡握著查克萊通敵的證據,我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把他抓捕。有趣的是,我不能因為他抓修伊羈押他,卻因為他保護了修伊的盟友而抓了他。瞧,動機與借口往往是矛盾的。事實上我只是希望他別再去找修伊的麻煩。」

    恐怕他再也找不了麻煩了,芭美拉歎息:「記得您曾經告訴過我,帕吉特是修伊格萊爾的鬥氣老師。也許修伊並不希望您這樣對他呢?」

    「你認為修伊不喜歡我這樣對帕吉特?」艾薇兒有些驚訝。

    「只是個人看法而已,修伊從來都非常尊重長輩,尤其是對他曾經很好的人。我想以修伊格萊爾最近的表現,如果他想要對付帕吉特,也許早就下手了吧?也許他的心裡對帕吉特大人還有一些恩情呢?」

    艾薇兒反覆踱了幾步,她思考了一會後終於點頭:「那就把他放了吧,我不會做修伊不喜歡的事。不過他不可能再擔任我的侍衛長,庫爾禮還是放棄吧。」

    「我來做這件事吧,時間不多了,公主殿下要起行了。」芭美拉說。

    「你?」艾薇兒有些驚訝,想了想她點頭:「那樣也好,他就關在皇家花園的秘密監所。你把他放出來後再跟過來。」

    「是,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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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奧術塔(上)


   把事情拜託給芭美拉後,修伊回到了巴克勒身邊。

這位盜匪頭子有些不放心:「你確信她能行?」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修伊苦笑:「在我的印象裡,夫人是一位溫柔,善良,聰明,賢惠的女人,她從沒有幹過這樣的事……」

「真有趣,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你如此毫無保留地盛讚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或許吧。」修伊笑笑。

他沒有接巴克勒的話,而是把目光停留在了遠方的一群人身上--一群穿著各色法師袍的客人。

他們位於距離修伊大約一百米的地方,為首的是一個穿著普通青灰色長袍的老者,他的樣子看上去平淡無奇,臉微有些瘦長,眼窩深陷,還有些躬背。

最引人注目的是這個老人竟然有著一雙招風大耳。

但就是這麼一位平凡的甚至有些醜陋的老人,身邊卻跟著足有三名金袍法師以及一大群紫袍和紅袍法師。

「那就是尼古拉斯凱奇?」修伊一邊看一邊問巴克勒。

尼古拉斯凱奇,這個名字對修伊來說到是不陌生,在他的人生另一份記憶裡,同樣有這樣一位名人存在。但是在蘭斯帝國,這個名字卻只有一個人有資格使用,在他成名的那段時間裡,任何一位姓凱奇的,都不敢起尼古拉斯這個名字。因為他就是蘭斯帝國兩**師聖域之一,蘭斯帝國魔法師協會的會長。

因為他的存在,那些有著招風耳的人甚至可以因此挺起胸膛走路,並自豪的說:「那是聖域的標誌。」

而現在,這位聖域就在那裡,在一大群客人中間。

「你最好少盯著他看,會被他發現的。」巴克勒低聲警告。

修伊淡淡回答:「放心,他絕不會因此而注意到我,這裡有成千上萬名客人,每個人看到聖域都會多看幾眼的。不可能我看了他一眼,他就有所警覺,那會累死他的感應能力的。」

尼古拉斯就算是聖域,就算有再強的感應力,也不可能從無數注意他的眼神中察覺到某個人的特殊目光。事實上真要說到特殊目光,天底下比修伊恨魔法協會的人未必就少了。

看起來修伊給紫蘿蘭的信息已經起到了效果,奧術塔全員出動,就準備翁中捉鱉了。他們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等待拉捨爾把修伊給找出來。

想到這,修伊微微一笑:「時機差不多了,通知雷勒他們,動手。」

巴克勒點點頭,不動聲色的將手伸進衣內。

一道魔法能量悄無聲息地傳了出去。

-------------

溫靈頓北郊哈米勒區。

雷勒耶薩打扮成一個流浪漢,懶洋洋地躺在一家餐廳的大門前。

在經歷了大半年的貴族僕役生涯後,雷勒終於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種生活狀態中,久違的自由感覺令他覺得愜意無比,以至於連路過的人都在他身邊的幾個銅維特都沒有在意。

「嘿,你這混蛋,快離開我的地盤。今天是皇帝陛下的誕辰,全城都在慶祝,陛下邀請所有平民赴宴,你這耳目不通的蠢貨,快去蹭白食去吧!」餐廳老闆沒好氣的對流浪漢大罵。皇帝的慷慨讓所有餐廳都沒了生意,如果不是那些聚會的場所擠得要排上幾個鍾時才能領一份食物,沒準老闆自己都去吃免費大餐了。

雷勒翻著白眼看了看餐廳老闆。

他那不屑的眼神讓老闆有些惱怒,揮舞著缽盂大的拳頭走過來,狠狠地在雷勒的腰間踢了一腳:「怎麼?你這混蛋想和我動粗嗎?我讓你滾蛋你聽見了沒有?」

「我聽見了,老爺。」雷勒慢悠悠地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知道嗎,老爺,像您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你們就是一群表面囂張,實際上膽小如鼠的懦夫。只要我願意,我隨時都可以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不過你今天運氣不錯,我沒興趣揍你。記著你欠我一腳,沒準我什麼時候就會回來找你要這筆帳。」

「哈,好大的口氣,一個流浪漢也敢對威脅我?」老闆有些憤怒。他向餐廳裡招招手,幾名夥計走了過來。看樣子雷勒再不走,對方就真得要動手了。

雷勒揚了揚脖子:「沒人告訴你,你真得很討人厭嗎?」

一名夥計站到雷勒與老闆的中間:「滾蛋,或者挨揍,你自己選。」

雷勒的眼中露出一線凶狠,這名比利亞斯山區出來的凶悍盜匪心裡的火氣已經竄升,他正在猶豫自己是否應該立刻把眼前的討厭鬼揍一頓,他耳朵上的吊墜卻輕微震動了幾下。

巴克勒的命令傳到:「立刻行動。」

「算你們好運。」雷勒惡狠狠地對餐廳老闆和夥計說。

他離開餐廳。

餐廳老闆和夥計發出嘿嘿的冷笑,在他們看來,這種層次的流浪漢威脅,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過下一刻,他們很快就發現事情的不對勁之處了。

四面八方突然間冒出數十名打扮各異的漢子,有的是馬車伕,有的貨郎,還有幾個看上去就像是無關的路人,這刻在同一時間向著同一個方向走去--奧術塔。

奧術塔,它是帝國魔法師協會總部的一個特稱,也是所有魔法師最嚮往的神聖之地。

這是一座高達十八層巨型高塔,是當年的喬治亞福蘭大帝親自下令為魔法師們建造的。只有為帝國做出傑出貢獻的人才有資格進入這裡,鑽研魔法,享受崇高待遇。

多少年來,這裡雖不是香火之地,卻類似於香火之地,每年都會有很多人遠道而來,遠遠地觀摩奧術塔,虔誠跪拜,祈福。他們不祈求神靈庇佑,直接向魔法師們發出呼籲。

奧術塔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防範措施,住在塔裡的人本身就是最強大的存在,最好的防禦力量。自從奧術塔成立以來,它從未遭遇過任何形式的攻擊。

只有瘋子和傻子才會想到做這種以卵擊石的事,不過今天,它卻要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走到奧術塔前方二十米外站定,雷勒看了看守在門口的兩名衛士,他撇了撇嘴:「幹掉他們。」

「唰!」

十幾名曾經的盜匪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弩弓,明晃晃的弩尖嗽的飛離弓弦,**了衛兵的心窩。

四名盜匪迅速衝進塔內,守住路口,小心裡面的人衝出來,其餘的盜匪開始魚貫進入高塔。他們動作敏捷,配合嚴密,不發出一點聲音,部分人手提鋼刀,部分手持弩弓,還有部分赤手空拳守在塔外,警惕地看著四周。

雷勒大馬金刀到來到奧術塔底部,此刻這裡靜悄悄的,還沒有人發現他們衝進來。

奧術塔是魔法師們做學術研究的地方,平時每個人都自己關著房門做事,只有僕役們才會走來走去。今天有不少魔法師並不在塔裡,留守的法師少得可憐,因此也就顯得清冷了許多,以至於雷勒他們殺了衛兵進來都無人發現。

看到這種情況,雷勒撇了撇嘴:「先把三層以下控制起來。巴特,范辛,你們兩個帶幾個兄弟去清理,巴斯,把東西搬過來。」

在雷勒的指揮下,盜匪們紛紛行動,放風的放風,殺人的殺人,封鎖的封鎖,而在塔底的最中心處,雷勒則從手下那裡接過一個大木箱子。

他非常小心的打開箱蓋,從裡面取出一些魔法晶石,一些特殊的材料,還有就是一些標誌著「極度危險」的金色油液……

奧術塔裡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塔外的人卻看得一清二楚。

餐廳老闆嚇壞了,他親眼看到那幫瘋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公然殺死了奧術塔衛士,衝進了塔內。

「神靈在上,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餐廳老闆渾身的汗水都滲了出來。

而此時,發生在奧術塔的殺戮才剛剛開始。

一名魔法師正在自己的房間裡做研究。

他聽到後面門響,還以為是僕役進來了,有些不滿地叫道:「我說過沒事不要打擾我!」

「我很抱歉,老爺。」一個冷冷的話語驚醒了沉醉在研究中的魔法師。

門口站著一名大漢,手中的弩弓正對準自己:「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范辛,老爺。」

扣動弓弦。

把弩弓收好,范辛踢了一下那魔法師的屍體,冷笑一聲迅速朝著下一個門走去。兩名僕役正好從內門出來,正好與范辛打了個照面,兩邊同時楞了一下。

范辛把手指往嘴上一豎,做了個噓的手勢,他用手裡的弩弓指指兩個僕役,然後向旁邊揮了一下,兩名僕役立刻明白,閉嘴走開。范辛來到僕役出來的門前,斜著眼往裡面看看,一個年紀不小的魔法師正在裡面摟著一個女人打滾。

「哇哦。」范辛有種想吹口哨的感覺,儘管他知道魔法師並不戒女色,但是對於這種情況,他依然有些不太適應。不過最重要的是,該不該連那女人一起殺呢?

或許是長時間跟隨修伊,受了些影響的緣故,范辛很快做出了決定。

他把弩弓的位置稍調整了一下,對準了那魔法師的脖子側面。

嗽!

箭從那魔法師的脖子一邊穿進去,再從另一邊穿出來,正好將那魔法師的頭部固定在牆上。

血,一滴一滴地流在身下女孩子的臉上。

「啊!」

姑娘發出了驚恐至極的叫聲。

「該死,我痛恨這樣!」范辛徹底憤怒了,他衝進去一拳打昏那尖叫中的姑娘:「好心永遠沒有好報!」

儘管早就知道對奧術塔的攻擊不可能一直處於秘密進行狀態,但是同時每個人也都在心裡賭咒發狠,至少讓對手發出聲音或者警告的不是自己。

范辛很倒霉,問題是在他手裡出來的,回去以後要被老大狠一陣教訓了。

「出什麼事了?」塔上的人紛紛出來喝問。

然後他們驚愕地看到外面是數十把弩弓正對準著自己。

弓弦聲如鳴動的天籟,噌噌不絕於耳,射進衝出來的法師身上,撲撲的將他們射成篩子。

一名死去的魔法師臨死前終於喊了出來:「我們受到攻擊!!!」

這叫聲令整座奧術塔都沸騰了。

被偷襲的魔法師連平民都不如,可要是有了準備,就不再是那麼好對付了。

奇特的咒語如旋律般響起,空氣中開始出現大量詭異的色彩。

幾名負責封鎖塔的上下出入口的盜匪同時將弩弓一收,身上魔紋之光閃耀,真空結界發動。

空氣中無數的火球,冰球,風球等等各種魔法正在生成,向著盜匪們辟里啪啦的砸去。為了不損壞奧術塔,魔法師不敢使用威力太過強大的法術,不過料想中數十個次級法術也足夠讓來犯者受死。

真空結界能夠承受所有類型的傷害,冰火霜刃落在真空結界上,激盪出大片的能量火花,卻絲毫傷害不到結界中的人。

攻與守在這刻變成了一場持續膠著的拉鋸戰,有趣的是防守方不是被偷襲的一方,而是偷襲者--雷勒的人看起來並不打算衝到奧術塔的更高層,他們只打算把所有塔裡的人都堵在出入口,讓他們沒法從塔裡出來。

從戰術上說,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再巨大的塔終究還是塔,上下出入口的大小始終有限。只要派上幾個人那麼一堵,上面的人想下來就非常困難。當一名盜匪釋放真空結界漸漸感到不支時,另一名盜匪會迅速替上。被替換下來的人則開始灌藥劑,有個煉金師做主子的確不錯,吃藥不花錢。

與此同時,雷勒耶薩則在緊張的佈置著那個他先前已經練習過無數遍的法陣。

-------

奧術塔十二層。

從深沉的冥想中甦醒過來,埃爾德雷特的耳邊充斥著喊殺之聲。

「發生了什麼事?」他憤怒大喊。

一名魔法師跌跌衝衝闖了進來:「埃爾德雷特大人,有人殺進奧術塔。」

「什麼?」埃爾德雷特被這個消息嚇了一大跳。

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知道是什麼人嗎?」

「還不是很清楚,但是對方組織嚴密,他們是偷襲進入的,現在已經佔據了塔下三層。他們的人現在堵住了出入口,我們正在試圖打破屏障,但是在塔裡我們不能使用威力太過強大的法術。不過我們發現……」

「發現什麼?」

「我們發現攔截的人使用的是同一種法術,真空結界。而且在他們施法的過程中,我們沒有感覺到他們身體裡任何的魔力波動。」

埃爾德雷特霍然起身:「你是說……魔紋?」

「是的,埃爾德雷特大人,我想恐怕也只有修伊格萊爾才有這個膽子做出這樣的事情。」

埃爾德雷特倒吸了一口涼氣,修伊格萊爾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派人進攻奧術塔,很顯然他早就知道這個時候正是奧術塔防禦最薄弱的時刻,在他看來,這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埃爾德雷特眼中現出一線狠戾:「修伊格萊爾,如果你真是這樣想的話,我會證明你的錯誤的。」

做為奧術塔的鎮守法師,會長和其他幾位七級**師不在,埃爾德雷特就是這裡地位最高的人。下一刻他沉聲下令:「修伊格萊爾已經把魔紋散播出去,立刻對真空結界發動強力進攻,殺死所有刻上魔紋的人,放心吧,奧術塔是用最好的抗魔材料和最堅硬的石才打造成的,他沒那麼容易被拆掉。」

隨著埃爾德雷特的命令下去,進攻真空結界的魔法明顯加強,攔截方壓力大增。

巴特是負責攔截的人,他回頭大喊:「雷勒,你那邊好了沒有?我這邊快頂不住了!」

「還有五分鐘!這個東西很麻煩,必須非常小心,否則會傷到我們自己!」雷勒喊道。

埃爾德雷特此時已經來到了高塔第四層,在他的身邊十多名魔法師正集合一處,對準前方的真空結界狂轟亂炸,打得甚是熱鬧。對方僅僅是用弩弓還手,所有的力量都用來支撐真空結界,一個下去,又一個接著上來。

埃爾德雷特面色陰沉:「他們到底想幹什麼?跑到奧術塔來就是為了把我們堵在這裡嗎?」

一名魔法師回答:「這的確很奇怪,大人,我懷疑他們是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埃爾德雷特一楞,他迅速叫道:「費奇,用你的天眼術看看塔的下面在幹什麼!」

一名中年法師答應了一聲,立刻運足法力,他的雙眼呈現出一片妖異的紅,彷彿可以穿透虛空,看到那無盡蒼茫之處。

深沉的語調在這名叫費奇的法師口中響起:「我看到有人在設置法陣,但看不出是什麼法陣。」

設置法陣?埃爾德雷特心中狂跳,他可沒有忽略掉修伊格萊爾最擅長的是什麼?

「是修伊格萊爾嗎?」他厲聲問。

「不,不是,應該是他的手下,很明顯是個新手,動作很慢,很小心。」

「很小心?看看有些什麼材料。」

「大量的魔法晶石,有很多火屬性的材料,有一些奇特的金色油液。」

金色油液?埃爾德雷特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一個名詞--獻祭之油。

「不好!」埃爾德雷特嚇得臉都變青了:「他的人正在佈置一個爆炸性的法陣,修伊格萊爾這個混蛋,他是要把整個奧術塔都給炸掉!」

這句話把所有人都嚇得不輕。

奧術塔是魔法師地位的象徵,是他們榮耀與尊嚴的代表。

修伊格萊爾出手狠辣,他的教訓方式很簡單:你們不是擔心魔紋會影響你們的地位嗎?我乾脆就先把代表你們地位的標誌直接拆除,也省得你們擔憂這擔憂那的。

只有擁有一切的人才會擔心失去,如果已經失去,反而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不需要埃爾德雷特的下令,進攻真空結界的魔法已經再度加強,所有的魔法師這刻紛紛不顧一切地對攔截方發起瘋狂進攻。

埃爾德雷特深吸了一口氣,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奇特的金色粉末。

他將金色粉末撒在地上,現出燦爛光華,形成了一個奇特的光圈。

旁邊的魔法師見狀大駭:「埃爾德雷特大人,您要自己衝過去嗎?」

埃爾德雷特陰沉著語調回答:「誰知道那個法陣什麼時候會佈置好?我不能在這裡乾等。修伊格萊爾不在,他的手下都是一群廢物,在這裡乾等沒有意義,我自己過去,把他們全部殺個精光。」

「可是……」

「沒有可是,你們在這裡拖住他們就可以了。」埃爾德雷特一揮手,整個人已經融入那金色光圈中,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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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奧術塔(下)

  奧術塔。

  雷勒正在緊張的佈置著那個法陣,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絲絲汗水。

  「雷勒,情況怎麼樣了?」巴斯在三層大叫。

  「再給我五分鐘。」

  「混蛋,你剛才就說給你五分鐘時間來著。」

  「因為那是你在十秒之前問的問題。」雷勒沒好氣的回答。

  「問題是我們快頂不住了。」

  「老闆不是給傢伙了嗎?把好東西拿出來。」

  「我他媽不捨得!」巴斯大叫著回答。

  「我去你媽的!」雷勒笑罵。

  就在此時,金色的光圈突然在塔底形成。

  雷勒大叫:「小心,有人傳送過來了!」

  十餘把弩弓同時對準光門,只要有人從裡面出來,就得先過弩箭齊射的這一關。

  下一刻,光門中沒有任何人出現,反而是在大家的頭頂上空,臨空出現一隻金色巨手,向著其中一名盜匪的頭頂住去,一下將那盜匪的腦袋抓得粉碎。

  虛空中出現一個人的身影,正是埃爾德雷特,全身金光閃耀,到彷彿是佛陀降世。

  這刻他面目猙獰的大吼:「不自量力的螻蟻,竟然也敢挑釁偉大而神聖的奧術之塔,你們將為你們的行為付出代價。光之詠歎!」

  一道燦爛眩目的光華在塔底中央綻放,就像是恆星爆炸般放出無盡光芒,直逼人眼。

  「把眼睛閉上!」雷勒閉目大叫,一些來不及閉眼的人紛紛扔下手中的弩弓,捂著眼睛倒地哀號。

  即使閉上了雙眼,雷勒在那一刻仍能感覺到刺目的光華就像是火焰灼燒著他的眼球。

  光系六級大法師的實力,果然不是他們幾個普通武士能對付的,即便是鐫刻了魔紋,擁有了真空結界這種防禦法術,同樣無法抵擋那可怕的烈光攻擊。

  雷勒立刻從懷裡掏出一顆黑色球狀物向地上一扔,大團的黑煙升騰,遮蔽光線,光與暗在這一刻衝擊,竟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平衡。

  「咦?」埃爾德雷特發出了驚訝的嘆語。

  下一刻,人立虛空,雙手連劃,一道六芒星法陣在空中展現,旋轉著放出五彩光芒。

  又一個高級光系法術,光耀眾生。

  光柱如槍刃,洶湧刺向眾人,一剎那間彷彿要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在這無盡輝煌之光的威力下。

  「嗷!」雷勒仰天吼了一嗓子,揚手扔出一道水晶之牆。水晶之牆擁有著光反射能力,正是光系法術的剋星,萬千彩光竟被一堵水晶之牆阻擋,統統反彈回埃爾德雷特身上。

  埃爾德雷特自己也不敢硬接自己的法術,怪叫一聲,身影迅即又變得虛無起來,再出現時,竟又回到了奧術塔三層地方。

  「埃爾德雷特大人!」一眾魔法師驚叫起來。

  埃爾德雷特臉色漲得通紅,彷彿要滴血一般。以他六級大法師的實力,要對付這樣一幫毛賊,原本是手到擒來的事,沒想到三次出手,竟然只殺了一個,自己還被逼回了塔內,這面子丟大了。

  他恨聲道:「怪不得修伊格萊爾敢派他們來,他給了他們不少好東西。你們這邊呢?」

  立刻有人回答:「我們打碎了真空結界,但是立刻遭遇到爆裂火球的集群攻擊。好不容易挨過這一輪,卻又碰上了那東西。」

  埃爾德雷特抬頭一看,只見幾隻巨大的石像魔偶正把整個出入口堵得水瀉不通。這種石像魔偶戰鬥力不強,但是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好處,就是對魔法的絕緣能力相當不錯,正適合用來做盾牌。而在這幾個魔像的後方,每名盜匪手裡竟然都拿著一大疊的魔法捲軸,藥劑,各種煉金道具,再加上弩弓,火球和真空結界,一副嚴陣以待,死守硬擋的態勢。

  埃爾德雷特也沒有想到對方的準備竟然如此周到,佈置精密。他有些納悶他們有這些東西怎麼早不拿出來使用,卻不知道這幫盜匪個個都是守財奴心態,不得最後關頭是絕對捨不得用的。否則單憑幾個魔紋就想讓一群普通武士強衝奧術塔,那修伊還不如讓他們去自殺來得爽脆些。

  眼看著想在短時間內衝破這防禦是不可能了,一轉頭,埃爾德雷特叫道:「我需要一個火系法師,一個風系法師,一個自然法師,全部要四級,我們再去一次塔底,一定要摧毀那個法陣。你們誰跟我去?」

  奧術塔的留守人員大部分都是些四級以下的法師。這到不是說奧術塔裡沒有能五六級左右的能人,只不過能力到了五級以上,誰會願意做值班看守?個個都有自由來去的權力。因此奧術塔雖然實力強大,真到用人時,埃爾德雷特悲哀地發現他竟然找不到幾個合乎他要求的法師。

  好不容易終於找到,埃爾德雷特長袍一展,金色光圈再度打開,裹挾著三名同伴一同傳送到塔底。

  金色光門再現,雷勒的頭皮一麻:「那個混蛋又回來了!」

  埃爾德雷特去得快來得也快,而且這次一回來就四名法師一起上陣。

  風與火是最好的搭檔,光與自然同樣有著相輔相成的作用,埃爾德雷特在選擇助手上並非隨意安排,而是非常注意配合作戰。

  那名火法師叫羅夫特,他剛一出現,就是三隻火烏鴉釋放出來。火烏鴉是火系召喚術中的一種,威力普通,但勝在速度極快,一次能形成多只。火烏鴉剛一出現,那名風法師就迅急出手,為三隻火烏鴉加了三道風環輔助。風助火勢,通體烈焰的火烏鴉仰天長嘶一聲,向著下方吐出熊熊烈焰,隱現岩漿狀,竟是發揮出了遠超它們自身能力的實力。

  雷勒又是一抬手,煉金道具冰之吐絲出手,漫天冰霜籠罩寒焰,頃刻間將火焰化於無形。

  就連埃爾德雷特都不得不歎服修伊的手筆之大,這幾下功夫,就砸出上千個金維特了。煉金師作戰用錢堆,那是名不虛傳啊!

  他當然不知道現在修伊手裡有多少材料,得自煉獄島的,來自死亡之塔的,來自各大商行的,來自佛朗克帝國的,以後還有來自西大陸的和天災教會的材料,只要他願意,他到的確是可以做出成千上萬的煉金道具,硬生生用錢砸死這幫魔法師。

  連火龍都能抗衡的光之吐絲纏滅了火烏鴉,餘勢不減,向著埃爾德雷特逆卷而去。

  那名自然法師不敢怠慢,迅速放出一道荊棘護盾。

  埃爾德雷特單手一指,低喝:「生命之光!」

  一道綠色光芒從指尖飛躍至荊棘護盾上。荊棘護盾得到了最有力的補充,迅速暴漲成籠罩住四人,堪堪擋住了光之吐絲的侵襲,只是荊棘護盾上也龜裂成片片碎殼。

  「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少這樣的貨色。」埃爾德雷特氣的直咬牙。

  手中魔法杖一揮,一道黑色光芒,一道血色光芒還有一道藍光先後出現。

  「毀滅之光!」

  「血噬之光!」

  「蔚藍之光!」

  一連三道光束直襲雷勒。

  埃爾德雷特不愧是六級大法師,一眼就看出雷勒使用道具作戰的不足之處,那就是煉金道具受限於品種數量,不能隨意使用。既然這樣,就乾脆使用一些施法速度快耗魔較少的法術來和對方拼消耗。

  果然,雷勒被這一連三個法術弄得手忙腳亂,他還要忙著佈置法陣,又要應付埃爾德雷特的攻擊,實在是有些手尾難顧。

  形勢在瞬間逆轉直下,四名法師趁勢而起,各種小法術一個接一個的使出來,雷勒的道具顯然不夠使用,擋得了這個擋不住那個。一道犀利的風火法術交替使用,雷勒還沒想好要用什麼,已經被直接打飛,如果不是真空結界起到作用,這一下就免不了性命有危。

  埃爾德雷特得意高叫:「快!毀掉那個法陣!」

  他可不想讓那樣危險的東西留在那裡。

  一道風旋呼嘯著急旋而來,眼看著就要摧毀雷勒辛苦搭建起來的法陣。

  「不!」雷勒高叫,飛身阻擋,竟硬是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了對方一下。

  「混蛋!」埃爾德雷特被這幫亡命之徒悍不畏死的作風所頭痛,再顧不得一切,整個人化成一輪急轉光輪,向著雷勒飆射而去:「光輪衝擊!」

  光輪如烈陽,犀利衝鋒,銳不可擋,眼看著就要把雷勒劃成兩斷。

  橫空中一柄黑色長劍疏然出現,平平掠向那光輪,一掃而過……

  那嗚嗚的光輪爆出驚人光焰,消散於空氣中。

  埃爾德雷特的身體化成兩斷,重重跌落。

  怒睜的大眼始終未有合攏,即使死,埃爾德雷特也沒有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黑甲武士就這樣憑空出現在塔底,冷酷的雙目一望另外三名法師,冷冷道:「你們……都……要……死!」

  眾人大駭,全然沒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後,一隻亡靈妖鼠正悄無聲息地升離地面。一條鋸鏈長尾正緩緩舉起……

  ———————————

  皇家大劇場。

  尼古拉斯凱奇他的心臟突然極不爭氣的劇烈跳動了幾下。

  就好像有什麼人在他的心上狠狠捏了一把,讓他感覺極不舒服。

  老頭子的呼吸微微重了幾分。

  「凱奇閣下,真高興您能在百忙之中參加這樣的盛會。」一位貴族正忙著過來拍著凱奇的馬屁。

  凱奇很不耐煩地地回答:「事實上我一點都不忙,這些年已經沒什麼人敢讓我忙碌了,以至於有時我想做些什麼,卻總有人搶著幫我做了。有段時間我甚至為此感到煩惱,我到底該為自己找些什麼事來做而不用擔心總有人來替我完成?我很慶幸我還保留了自己進行吃喝拉撒的權力。」

  那貴族老爺被這番話說得一楞一楞,身旁的一群人捂著嘴偷笑。

  尼古拉斯凱奇脾氣相當古怪,他歷來以喜歡搶白他人而著稱。他那怪異的性格使每一個接近他的人都大吃苦頭。近些年來隨著年歲漸長,他的這份毛病漸漸少了許多,可是偶而還是會有發作。

  通常他發作這種毛病時,意味著他的心情不太好,有些焦慮。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讓他焦慮了。

  所以當尼古拉斯凱奇這樣說話時,所有的貴族立刻明白,現在的聖域大人心情很不好,大家最好都距離他遠些。

  「博德。」凱奇突然道:「拉捨爾怎麼說?」

  一位金袍大法師回答:「他說他有辦法把修伊格萊爾逼出來,但需要我們給他足夠的時間和發揮的機會。他讓我們不要著急,具體行動等紫蘿蘭歌舞團出場後再說。他要求保證他的行動自由,我們所有人聽他指揮行事。」

  「哼,好大的口氣。」凱奇哼了一聲。

  「在抓捕方面他是行家,口氣大些也能理解。」

  凱奇的瞇起了眼睛:「誰在負責輔助他?」

  「是法洛斯。」

  「是他啊,唔,那個小夥子還不錯,讓他順便注意一下周邊。」凱奇隨口說道,但是心中的不安感依然存在,怎麼也揮之不去。

  環形大平台的另一頭,修伊同樣有著不妙的感覺。

  事情有時就是如此奇妙,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在今天這個諸多角色,眾多表演的日子裡,連修伊都只是一個配角。他總覺得有些什麼事情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超出了他的理解。

  「布萊恩,幫我盯住拉捨爾,一旦他有什麼異動,立刻報告我。」

  「有那個必要嗎?我們已經計劃得很完美了。」

  「我不知道。」修伊搖搖頭:「但是這世上沒有完美的計劃,必須小心意外的出現。」

  「意外有好也有壞,而且不一定出現在哪個方面。」

  「沒錯,有好也有壞。」修伊笑笑。

  他話音剛落,第一個意外就已經出現了。

  一聲大喊驚動了所有人。

  「西瑟達達尼爾!」

  眾人愕然朝著音源方向看去,只見一名年輕的武士正擠出人群,向著修伊走來。

  「貝特森?」克麗絲汀驚呼出聲,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正是上次那個上次在霧隱城堡被修伊打敗的巴尼斯特家族的貝特森少爺。

  他的身上正爆出一股龐大的鬥氣能量,顯示出他的修為已經較以前又有突破。

  貝特森大步來到修伊的身前:「西瑟達達尼爾少爺,很高興看到你還活著。上次我敗給了你,不過這一次,我再此向你提出決鬥要求。」

  白手套扔在了修伊的腳下。

  修伊的目光盯在白手套上看了一會,然後緩緩抬起頭:「貝特森少爺?這又為什麼?」

  「上次輸給你,我很不服氣。身為武士,應該有武士的決鬥方式。你那種投機取巧的戰鬥方法,在這裡派不上作用了。我相信我這次一定能贏你,這和巴尼斯特家族的榮耀有關。我爺爺的聲譽,不能因為他的孫子而沒落!」

  修伊冷冷一笑,他搖了搖頭:「一名武士向一名普通人提出決鬥邀請,本身就已經侮辱了他自己的榮譽,即使戰勝了我,你也不光榮。」

  「那是我的事!」貝特森大吼起來:「我要殺了你,搶回我的克麗絲汀。」

  克麗絲汀怒道:「貝特森,你別做夢了,你就算贏了也得不到我。還有我要提醒你,這裡不是你的地盤,這裡是皇家大劇場。皇帝陛下就要來到,難道你希望在皇帝的眼前殺死一位貴族嗎?」

  「貴族?」貝特森大笑:「他也配?他連爵位都沒有。達達尼爾家族就是一群暴發戶,他們根本不配稱為貴族。」

  「實際上,已經有了。」克麗絲汀嘆氣:「皇帝陛下將在今天對布萊恩達達尼爾先生進行冊封,授他世襲男爵,所以你不能對他們動手。」

  「你說什麼?」貝特森大吃一驚。

  修伊冷冷看了貝特森一眼:「所以,貝特森大人,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我有足夠的理由拒絕你的決鬥提議。」

  「你是個懦夫!」貝特森大吼起來:「你不能拒絕我的決鬥要求,否則我會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你的懦弱表現!」

  修伊有些怒了。

  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不識好歹。

  也許該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子,修伊想。

  他正要說話,突然人群中傳出一陣騷動。

  「快看那邊!」有人指著下方高叫。

  不少人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朝下方看去,只見遠方突然出現大批的騎兵氣勢洶洶地向著這裡開來。

  「是皇帝陛下的衛隊嗎?」有人問。

  「不太像。」有經驗的人立刻說:「皇帝陛下的儀仗隊怎麼可能使用衝鋒陣型?而且那也不是儀仗隊的鎧甲。」

  「銀鎧花盔,血祭紋章,是聖教的騎士團!」有人大叫起來:「是聖靈教會的神聖騎士!」

  「不,是光輝騎士團!」有人修正這話。

  「神靈在上,光輝騎士團怎麼會在這裡?難道這裡有異教徒的存在?」

  世人們所說的神聖騎士團,其實是一個統稱。無論是光輝騎士團,榮耀騎士團還是守護騎士團,其實都是神聖騎士。但是光輝騎士團與另兩個騎士團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他們是聖靈教會的主動進攻力量,只要是他們所到之處,就必定是一番腥風血雨。很多時候人們所說的神聖騎士,其實就是光輝騎士團。

  光輝騎士團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有異教徒,哪裡就伴隨著血腥殺戮,這個概念其實早已深值人心。

  此刻皇家大劇場外,突然出現大批的光輝騎士團的確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大家都不要亂!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位中氣十足的白髮貴族大聲吼叫道。他叫烏特雷德·哈林,蘭斯帝國的一位將軍,一位武勳貴族,雖然因為年事已高而退離前線,但是威望仍在。

  「哈林大人,光輝騎士團的人怎麼會突然過來?」有人問烏特雷德·哈林。

  哈里傲然道:「或許是為陛下祝壽的。」

  「讓光輝騎士團來祝壽?這可不像聖教的風格,那些神聖騎士只負責送來死亡。」

  「這一點我很清楚。」哈林不耐煩地揮手:「大家不用著急,我的手下就在外面,他是個很能幹的人,很快就會把情況搞清楚。」

  老將軍沒有吹牛,當光輝騎士團衝到大劇場外圍後,緩緩散了開來,看樣子是對皇家大劇場形成了合攏包圍之勢,此時,一名年輕的夥計也匆匆推開人群來到哈林的身邊。

  「大人,事情已經查探清楚了。」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哈林傲然問。

  「是光輝騎士團漢密爾頓大人親自率領一支隊伍過來,主要由一個光輝騎士團小隊負責,人數百人左右,另外還有四百人的榮耀騎士團輔助騎士,他們聲稱是來捉拿異教徒修伊格萊爾。已經命聖教教眾把整個大劇場全面封鎖,任何人不得自由出入。」

  一聽到漢密爾頓這個名字,所有人都慌了。

  「漢密爾頓?那個瘋子怎麼會來?」人們紛紛交頭結耳。

  看起來清洗者的名號比修伊更加令人恐懼。

  「那麼皇帝陛下呢?」哈林也神色顏色起來。對於光輝騎士團的行事風格,老貴族多少是有些清楚的。

  「皇帝陛下的車隊被攔在了前往大劇場的道路上,漢密爾頓正在親自與皇帝陛下交涉。」那年輕人回答。

  「漢密爾頓竟然連皇帝陛下的車隊都敢攔?這也太過分了!」

  「聖教的神靈眷顧者,有什麼不敢做的?以神靈之名,一切至高存在都必須讓步。」

  「注意你的用詞,不要再說出褻瀆神靈的話了,這是給你的忠告。」

  人們議論紛紛,恐懼者有之,驚慌者有之,憤怒者有之……

  反到是修伊,令他感興趣的不是漢密爾頓的到來,而是那個哈林手下的小夥子,看起來相當的精明能幹,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打探到這許多消息,而且不用主人命令,就自動自發的做好了一切。

  「那年輕人不錯,是個人才。」修伊對巴克勒道。

  「你想要他?」巴克勒立刻明白了修伊的意思。

  「人才在任何時代都是最大的財富。」修伊淡淡道。

  巴克勒點點頭:「我會找人摸一下那年輕人的底,看看能不能幫你搞過來。不過我們現在有個麻煩,很大的麻煩。」

  「什麼?」

  「漢密爾頓來找你的麻煩了,他把所有地方都堵住,我很擔心那個傢伙恐怕沒法順利出手了。」

  「格林金?」修伊一楞。

  巴克勒點了點頭。

  修伊痛苦的呻吟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總有意外打亂我們的計劃。」

  「現在怎麼辦?」巴克勒也很沒辦法。

  修伊正要說話,不遠處貝特森又在那裡咆哮起來:「西瑟達達尼爾,和我決鬥!是個男人就不要退縮!」

  修伊和巴克勒同時眼前一亮。

  修伊看看貝特森,然後問巴克勒:「你覺得他怎麼樣?」

  巴克勒有些猶豫:「有些冒險,不過未必不可行。」

  「那就是他吧,我們沒別的選擇了。」修伊斷然說。

  隨著他這句話落下,遠方突然響起巨大的爆炸聲。

  眾人同時望向爆炸聲傳來的方向,只見溫靈頓的北方,那曾經高高聳立引無數人膜拜,代表著魔法師神聖地位的奧術塔,竟然在那巨大的爆炸聲中轟然倒塌,激盪出漫天硝煙,在天空中化成一張死神的巨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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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崩塌


    溫靈頓流星大道。

原本應該是威風八面,一路暢通的皇家車隊,竟然被人截在了半道。

這一場景也可說是百年難得一見。

斯特裡克皇帝坐在華貴的刻著血腥玫瑰圖案的馬車,蒼老的面容已經罩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位皇帝今年剛滿四十六歲,恐怕誰也不會想到皇帝的尊容竟然會是如此模樣,他看去就像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

枯骨症是一種很奇特很少見的病,它能夠讓人的身體骨質變得脆弱無力,發展到末期時,得了這種病的人只能躺在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皇宮的煉金師研究出了一些藥物,可以為皇帝緩解症狀,代價是他的生命得到極大透支,而且這是一種不可逆的行為。就生理髮展而言,四十六歲的斯特裡克皇帝的確已經達到了七十歲左右的高齡。

病痛的折磨讓斯特裡克六世變得多疑易怒,脾氣暴躁,動輒殺人。

已經好久沒人敢在他面前站著說話了。

沒想到今天,卻有人敢攔住他的車駕。

漢密爾頓高坐在他的追電馬,擋在了斯特裡克皇帝的車駕前,神情倔傲,絲毫不懼皇帝的怒火。

他的確有值得驕傲的本錢,十六歲就成為聖靈教會的神選武士,二十歲時走出聖堂,成為教會歷史第十二個在二十歲生日前完成聖堂訓練的神選武士,並在三年後成為光輝騎士團副團長。同一年,他單身匹馬闖鐵血島,一口氣屠殺了整個小島總計三百多人。兩年後,漢密爾頓成功殺死阿林森,後者是天災教會的黑闇騎士團團長。儘管是在兩名神聖牧師的幫助下完成的這一次行動,漢密爾頓還是因此名聲大噪。

這些年來,只要是漢密爾頓出手,就沒有完不成的任務。

這個人凶狠,殘暴,瘋狂,他的驕傲不僅僅來自於教會的強大,自身的實力,同樣更來自於他心中那深深的宗教狂熱。信仰可以撫慰人的心靈,也可以讓人變得瘋狂,漢密爾頓就是典型的後者,在他的眼裡,一切世俗的存在都應當為神靈讓路,哪怕是皇帝也不例外。

他的過激思想即便是在聖靈教會內部也頗受詬病,用教皇的話來說就是:漢密爾頓是一把好用的刀,也是一隻不聽話的瘋狗。你可以讓他去做任何你不適合出面的事,但永遠不要指望他在政治對你能有所幫助。恰恰相反,派他出手的同時,你要做好他完成任務卻留下一堆爛攤子的準備,隨時隨地的去為他擦**。

也正因此,漢密爾頓永遠只能是副團長,而不能是正團長,不過他的兇名卻讓每一個聽到他名字的人都顫抖。

「漢密爾頓,見過斯特裡克皇帝陛下。」漢密爾頓向斯特裡克皇施了一個教禮,表示神職人員不在世俗權力掌管範圍之內。

星辰武士漢普頓是今天陪同皇帝的人,也沒見他怎麼動作,人已經突然出現,站在了斯特裡克皇和漢密餌頓的中間,這有效的阻止了漢密爾頓的接近。

「漢密爾頓閣下,我們知道你來了溫靈頓,如果你想抓修伊格萊爾,我們不會阻止,因為我們自己也在到處找他。但是你不能隨意阻擋皇帝陛下的車駕。 」

漢密爾頓傲然道:「漢普頓大人,我知道像你們這類人都是怎麼看我的。你可以認為我狂傲,認為我自大,但是你不能認為我愚蠢。你當我真不知道蘭斯帝國和修伊格萊爾之間達成了什麼交易嗎?你們真得以為我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嗎?當然,這是一次並不體面的低頭,所以你們在表面還維持著對他的搜捕,但事實你們早就撤消了一切實際行動。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由我們來代勞呢?」

    漢普頓呆滯。

表面看,他對皇家大劇場的包圍,還有對皇帝車駕的阻擋都是一次史無前例的挑釁行為,即便是聖靈教會也不能如此肆無忌憚的無視他國主權,不過誰能想到漢密爾頓張狂的背後,同樣不乏細膩的心思。

他很清楚他蘭斯帝國對修伊格萊爾的態度——忌憚他,畏懼他,又想除掉他。

由於佛朗克人和修伊的聯手,蘭斯帝國不得不做出低姿態,以避免可能產生重大影響的煉金術流落他國,培養出強大的敵人。但是這份低頭的背後,同樣有著深深的不甘。

漢密爾頓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他敢於狂傲,敢於做任何人不敢做的事。他的狂傲背後不但有資本,還有對對手心理的揣摩。

「漢密爾頓閣下,你的行動到底是教皇陛下的意思,還是你自己個人的意思?」

「教皇陛下派我來,就給了我全權處置的權力,您可以認為是我自己的意思,也可以看作是教皇陛下的意思。當然,我更認為:這是神的旨意!」漢密爾頓的聲音鏗鏘有力,帶著不容懷疑的語氣。

漢普頓向後退了幾步,來到斯特裡克皇帝身邊:「陛下,您看這件事該怎麼辦?」

老皇帝的聲音很陰沉:「他打算怎麼做?」

漢普頓回頭看了看漢密爾頓:「我們需要知道你們打算採取怎樣的行動。」

「我的人已經對皇家大劇場展開全麵包圍,對修伊格萊爾進行嚴密搜捕。除女人,孩子可以放過外,所有人,尤其是少年,都將被暫時留在大劇場。我們會對每一個人的身份進行核查。」

    「如果沒有找到呢?」

「那就一個一個查,直到查出來為止。在找到修伊格萊爾之前,任何人不得離開。有敢擅離者,統統視為修伊格萊爾,一律當場格殺!」

漢密爾頓的回答充滿凶霸狂橫之氣。

在這個問題,聖靈教會態度明顯,哪怕錯殺一萬,也絕不放過一個疑犯。

即便是這樣,漢密爾頓也已經覺得自己很開恩,要知道他先前的想法可是直接全部殺光的,要不是大主教一再勸阻,他或許真會這麼幹。

這是教會與國家的本質的不同。國家尊奉的是皇帝,教會尊奉的是神靈。神靈可以永固,皇帝不能。所以國家可以換,教會不能換,信仰不能變。一個蘭斯帝國倒了,自然會有新的國家崛起。教會不會在乎崛起的是哪個國家,只要這個國家的子民依然信奉聖靈教會,信奉他們,那就夠了。

所以教會與帝國之間的關係,就好像白蟻與大樹的關係,前者啃食後者,卻不會在乎後者的命運如何。大不了這棵樹倒了,就再換一棵樹,偶爾還可以在枝頭高唱我是這棵大樹的主人。

當然,這是站在個人利益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假如從政治方面考慮,這種事情只能是想想,而不能真正去做,否則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不過以漢密爾頓的為人而言,政治的問題從來不是他需要考慮的。

他只知道一件事:清理一切對教會有害的存在,尤其是修伊格萊爾這種可以左右國家政局的人物,更是絕對不允許他留在這個世界。哪怕為此葬送一大批無辜者,也是值得的。

因此當他非常「慷慨」地說出面的話時,他覺得自己已經極為大度了,對方甚至應當感謝神恩。

不過漢普頓可不這麼想,他大叫起來:「這簡直是瘋了!大劇場足有萬人,數以千計的貴族,你們想幹什麼?把帝國官員一網打盡嗎?」

「所以,還需要陛下派出人手協助進行。請放心,皇帝陛下,只要能夠證明身份,確實無誤的,我們一概放行。」漢密爾頓無所謂地回答:「但凡是無法證明自己身份,或者證明力度不夠,身份有可疑的,就通通殺掉!」

「皇帝陛下不會答應這種要求的!」漢普頓怒道。

「不!」斯特裡克突然揚聲:「我同意,讓他們查!漢普頓,你帶三千衛隊去協助神聖騎士團,一定要找到修伊格萊爾,然後……就地處決!」

隨著話音落下,遠方傳來轟然倒踏之聲。

眾人同時北望,正見奧術塔倒塌時的驚天巨變。

    ———————

奧術塔的坍塌在溫靈頓就像是爆發了一場十級的大地震,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神。

無數市民共同北望,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硝煙瀰漫之地。

曾經令世人景仰膜拜的那片地方,升起了大片的煙塵,高塔的碎片如雪花般飛散,附近一帶的居民嚇得亡命奔逃。火焰熊熊燃燒,不時地發出劈啪爆炸之聲,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即使遠隔數里外也能清晰聽到。

方圓數十里內的人無人不見到這壯觀的倒塌景象,人們奔走呼號,紛紛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奧術塔倒了,象徵著魔法師地位與尊嚴的榮耀就此崩塌,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尼古拉斯凱奇的臉。

    皇家大劇場,環形平台。

尼古拉斯凱奇咬著牙迸出這麼幾個字:「修伊……格萊爾,你好狠!」

    的確夠狠。

當年蘭斯人窮五萬壯丁,耗時三年,花費錢糧無數,建立起這座像徵著魔法師榮耀的高塔,他們相信魔法能夠帶給人們美好的生活,能夠保護他們的家園和平不受侵犯,他們膜拜這神秘而龐大的力量,並願意為之赴死。

這種信念便如信仰,紮根在每個人的心中。

然而今天,它倒塌了,在無數人親眼目睹中轟然倒下。奧術塔的倒下同時也粉碎了無數人心中的魔法師神聖不可戰勝的信念。

修伊用他的行動告訴那些高高在的魔法師,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讓魔法師變得更加不值錢一些。

    別逼我!這就是修伊想說的話,任何人都別想逼我做不想做的事,為此不惜開戰。

蘭斯帝國他都不怕,再得罪一個魔法師協會又有什麼了不起?

「拉捨爾!」尼古拉斯凱奇憤怒大叫起來。

所有在環形平台的魔法師同時開始尋找拉捨爾的蹤跡。

    然而拉捨爾卻憑空消失了。

    就這麼消失得無影無蹤。

修伊也注意到了這一異象,他低頭問巴克勒:「拉捨爾人呢?」

「不知道,剛才還在。神聖騎士團衝過來的時候,全都注意看外面了,然後是奧術塔倒塌,大家都被吸引過去了,誰也沒注意到拉捨爾去哪了。」

「見鬼!」修伊憤怒的跺腳:「我讓你盯住他的!」

    「是我的錯。」巴克勒道歉。

修伊四處尋找拉捨爾,卻就是找不到,難道這個傢伙見機不對溜了?

    不,不對。

    那麼他為什麼突然跑掉?

    難道是因為奧術塔倒塌?

    不,不是這樣的。

    修伊大感迷惑。

就在這時,懷裡的水晶球突然響了起來。

修伊一招手,克麗絲汀和巴克勒以及莉莉絲同時過來將他圍成一團,擋住他人的視線。

修伊拿出水晶球,果然是芭美拉的消息。

她的臉充滿急切:「修伊,情況不妙。」

    「出什麼事了?」

「我剛剛打聽到,帕吉特死前被公主殿下關押進了監獄。克洛斯衝進監獄殺死了帕吉特,侍衛們接到的命令是不得過問,而且是皇家傳來的。也就是說……」

    「這是皇帝默許的行動?」

    「是的。」芭美拉駭然回答。

    「明白了。」修伊點點頭。斯特裡克六世果然沒那麼容易低頭。一定是他把有關魔紋的事通知了尼古拉斯凱奇,然後故意縱容奧術塔對自己下手。他的低頭,求和,統統都是表面姿態。

他真正的想法,其實就是: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不過斯特裡克這一次很聰明,他沒有自己動手,而是選擇了借刀殺人。

就像奧術塔準備用刺客聯盟做替絲鬼一樣,斯特裡克六世同樣選擇了借奧術塔的人來完成這件事。這樣即便奧術塔失敗了,也怪責不到皇室的頭,因為蘭斯帝國對魔法師協會沒有直接統治權,世俗權力只有兩樣東西無法約束,一是魔法,一是教會。

一想通這點,修伊的臉色立刻變了:「拉捨爾一定很清楚這種情況。他一定早就知道皇室和奧術塔有勾結。是艾薇兒下令羈押的帕吉特?這下糟了,拉捨爾一定會把艾薇兒也算成仇人!」

「他不可能拿公主怎麼樣的。」巴克勒並不以為意。

「不!」修伊斷然道:「拉捨爾是個聰明人,他非常懂得如何利用現有的局勢。他自己的力量或許不夠做到,但是你們忘了一件事……他手下有人。」

    「誰?」

修伊眼中現出一抹狠色:「就是那幫求著他找到我的魔法師。拉捨爾,他一定會利用好這個資源。我的天啊,我知道他為什麼不見了。剛才哈利的那個手下不是說,漢密爾頓已經攔下了皇帝的車駕嗎?」

巴克勒和克麗絲汀等人愕然相望。克麗絲汀急急問:「你是說拉捨爾會利用魔法師協會的人對公主不利?」

「一定是這樣!」修伊幾乎要叫了起來,他心中急如火焚:「這個混蛋他瘋了!他最好的朋死了,他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他還怕什麼?他什麼都敢幹,難怪我讓他跟隨我,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難怪他敢說他一定能把我逼出來。他知道我的弱點,那就是……艾薇兒。」

    所有人都徹底怔住。

    他們呆呆地看著修伊。

修伊低頭對水晶球裡的芭美拉說:「夫人,請問你現在去追趕艾薇兒還來得及嗎?」

芭美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努力試試。」

「那就請你立刻去找艾薇兒,告訴他就說是我說的,拉捨爾要對她不利,讓她小心拉捨爾和魔法師協會的人,不要讓他們靠近她。」

    「好的我這就去辦。」

通訊中斷,修伊收起水晶球,聲音低沉:「芭美拉恐怕來不及了。」

克麗絲汀擔憂地看著修伊:「修伊,你不會告訴我你要去救她?」

「是的。」修伊眼中露出一抹決然之色:「我對不起她,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對她只有利用,沒有珍惜。這都是我的錯。我曾經讓她非常失望……不過這一次,我會為她去拚命一次。不管成敗,沒有計劃,只有戰鬥!」

巴克勒嘆息:「可是聖靈教會已經封鎖了這裡,不許任何人進出。」

「我能的,你知道。」修伊望向了那個不遠處仍對他虎視眈眈的貝特森少爺。 「他可以幫我出去,就按我們剛才的計劃。」

    「可是那需要時間去準備。」

    「不準備了,就這麼。」

「什麼?」巴克勒嚇得差點跳起來:「不行,那太危險,你對那個法術掌握得還遠遠不夠。」

「再危險也要去做,我們沒時間可以耽誤了。」

修伊說完這話,轉身向貝特森走去,他大聲叫道:「貝特森,你不是想和我決鬥嗎?那麼好,我接受你的決鬥邀請!」

說著,他抽出腰間做裝飾用得配劍,不待貝特森有所反應,就一劍向他刺去。

這一劍來得又急又快,貝特森被他嚇了一跳。好在他畢竟是流級武士,已經摸到高級武士的門檻,身手反應敏捷。他右手拇指在腰間輕輕一扣,一把附魔長劍已經跳出到他的手心,他竟然還隨手耍了個劍花才迎修伊的劍。

鏗,兩劍相交,火花四濺,修伊的劍被蕩了開去。

貝特森的劍餘勢不減,對著修伊的胸膛就狠狠紮了下去。

他有把握這一劍就算刺不中對手,也能讓這位西瑟達達尼爾少爺手忙腳亂,到時候自己再給他一腳,狠狠的折辱他一番,就可以一掃當初的恥辱。

然而他沒有想到,修伊像是被這一劍嚇得呆了,竟不閃不避地看著這一劍刺向自己。

撲,隨著一聲入肉輕響,利劍刺進了修伊的胸膛。

溫靈頓的貴族們今天真是多災多難,剛剛經歷了聖靈教會的騎士團包圍,還沒從這麻煩中擺脫出來,又目睹了奧術塔的倒塌,然後……達達尼爾家族的少爺中劍了。

修伊看著這刺入胸膛的一劍,臉色變得一片蒼白。

「你……」貝特森叫了出來,他也想不到,修伊竟然連他的一劍都擋不住。

抽出長劍,貝特森連連後退幾步。大片的血水從修伊胸前飛濺,撲了貝特森滿頭滿臉,將他整個人染成一片赤紅,同時也嚇得所有人叫嚷起來,尤其是那些貴族夫人,姑娘們,一個個嚇得閉了眼,不忍再看。

    他們今天的神經備受考驗。

「我不會是有意要殺死他的!」貝特森大叫起來:「大家都看到了,是他衝了過來,是他同意了我的決鬥!」

「我的天啊!」那幾位商行的負責人看著這一幕,幾乎要刺激得暈了過去。

「你贏了,貝特森少爺,我想從今天起,你我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了對嗎?」出奇的,修伊竟然還能說話。他捂著自己的傷口緩緩倒了下去,倒在撲過來的巴克勒的懷中。

「西瑟!堅持住!」巴克勒大叫起來。

「真遺憾,叔叔,我不能再為家族效命了。從今天起……我們要說再見了。」修伊艱難的說道,他咳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你這個……混小子!」巴克勒眼中流露出幾滴渾濁的淚,克麗絲汀則不忍再看下去。

    事情本不該是這個樣子。

接連出現的意外打亂了所有的安排。

但是最讓克麗絲汀難受的卻是修伊為了艾薇兒不惜承受最大的冒險。

「送我……回家。」修伊用微弱卻清晰的話語說,同時也讓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好的,我們這就回去。」巴克勒抱起修伊向大劇場外走去。

劇場外,幾名神聖騎士團擋在門口:「沒有漢密爾頓大人的命令,除了女人和孩子,任何人不得離開,否則格殺勿論!」

「我的侄子死了,我現在要送他回家。如果你們想動手,那就動手!」巴克勒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他的憤怒。

幾名神聖騎士團的騎士互相看看,其中一人走前,撕開修伊的衣服,檢查他的傷勢。然後他回頭說:「心臟被刺穿,沒可能再活著了,任何藥都救不了。」

「這兩個女人可以送他離開,你留下,回到平台去,否則就是死。」另一名神聖騎士立刻道。

巴克勒把修伊交到克麗絲汀和莉莉絲的手裡,憤怒的瞪了那些神聖騎士一眼,終於不甘願地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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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復仇(上)

馬車緩緩駛出大劇場,載著少年的屍體,還有兩個悲傷的女人。

    莉莉絲用手帕捂著胸前的那個傷口,不停地說︰「堅持住,修伊,堅持住!你能行的!」

    修伊就像是死去一般,一動不動。

    克麗絲汀有些害怕,她看著莉莉絲︰「他怎麼樣?不會是……」

    「不!」莉莉絲立刻搖頭︰「他不會有事的。」

    儘管話是這麼說,莉莉絲的心裡也沒有底。

    馬車駛過鬧市區,進入一個無人的轉角後停下。克麗絲汀一邊擦去修伊臉上的血水,一邊急切的呼叫著︰「醒過來,修伊,你能行的,不要嚇我們啊!」

    她不停地呼喊,或許是她的呼喊起了作用,昏迷中修伊突然大聲咳了幾下,突然睜開眼楮。

    兩個女人同時發出欣喜的歡呼。

    「我沒事……」修伊艱難地吐聲。莉莉絲快速拿出一瓶治療藥劑,不要錢地給他灌了下去。

    受藥劑作用,傷口開始重新癒合。

    「你剛才嚇死我們了。」莉莉絲嗔怪著說。

    修伊苦笑。

    在西大陸傳承的法術中,有一種奇特的法術叫要害隱藏。這是魔法師們針對自身防禦能力不足特別研究出來的一種法術,它不屬於任何系,如果非要嚴格歸類,反到應該屬於靈魂法術。

    這種法術可以將身體的要害強行扭轉,遷移到別處,這樣一來,一旦要害部位受到攻擊,就不可能形成致命的傷害。不過這種法術在施法時需要大量的前置時間,修伊限於時間關係,又不能公然施法讓別人看到,所以根本無法全面扭轉自己心臟的位置。

    貝特森那一劍,雖然沒有刺中他的心臟,卻結結實實形成了衝撞,所以才導致了修伊的昏迷。

    他剛才昏迷時,其實就是把心神沉入精神世界,對自己的身體構造等進行了一次全方位的瞭解,然後努力自我修復。他能醒過來,說明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現在的傷害就只是皮肉傷了。

    「不管怎麼說,行動終於完成了。」修伊回答。

    壁虎行動,大功告成。

    隨著達達尼爾家族在溫靈頓逐漸站穩腳跟,不僅雷勒他們這幫人已經成為家族不必要的存在,甚至修伊自己更是家族最大的隱患。因此修伊不僅要清洗掉曾經的盜匪幫眾,更要把自己也清洗出去。

    雷勒他們這幫人要清洗出家族簡單,找個名頭集體開除就行了,要把修伊清理出家族,那就只有一個方法——讓他死掉。

    壁虎行動其實就讓西瑟達達尼爾在公開場合下死去,這是讓修伊不再和達達尼爾家族有牽連的最好辦法。

    只要西瑟達達尼爾這個身份死去,從此以後,再也沒人能證明西瑟就是修伊,就連拉捨爾也拿達達尼爾家族沒辦法。

    早在修伊進入神恩之地修煉之前,修伊和巴克勒等人就策劃了這起行動,他們唯一需要的就是尋找一名合適的替罪羔羊。刺客聯盟的殺手,就是最合適的目標,格林金的出現使修伊的計劃順利展開。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由於神聖騎士團的突然出現,原本計劃好的刺殺出現了意外,修伊被迫另尋他法。

    當然,神聖騎士團也不會想到,他們以無比囂張,凌厲,凶狠的態勢布下的包圍,除了女人和孩子一個也不許放過的做法,竟然還是沒能擋住修伊的離去。

    因為還有一種人比女人孩子更加令人放心,那就是死人。

    修伊這刻坐了起來,傷口還在發痛,不過感覺上已經好了許多。他突然想起先前和克麗絲汀談笑時還說到沒準命運會為自己再安排一次決鬥,沒想到它竟然真得就出現了,歷史果然總是驚人的巧合啊。

    只不過,開局可以相同,結局卻並不一樣。

    上一次他是大顯神威,把對手狠狠教訓。

    這一次他是借敵之手,玩起了金蟬脫殼。

    真正是人生如戲,反覆無常。

    脫離了神聖騎士團的掌控,又不再需要西瑟達達尼爾這個身份,修伊此時終於又開始做回了曾經的自己。

    他摘下眼鏡,改換頭髮顏色,曾經的那個金髮英俊少年,終於又回到了大家的視野中。

    「你的傷……」看著修伊剛一醒來就回復本來面目,莉莉絲忍不住提醒他。

    「放心吧,沒有傷到要害,只是受了些震盪,很快就會全愈的。」修伊安慰她。

    就在這時,一道耀眼的光輝突然升起在大劇場上空,爆發出無與倫比的能量,如海潮般席捲大地。

    這強大的威能,就連已經離開大劇場的修伊也真實感到了它的存在。

    那是聖域的力量!

    尼古拉斯凱奇發怒了。

    奧術塔倒塌,拉捨爾失蹤,修伊格萊爾不見蹤影,尼古拉斯凱奇在短短半個鐘時接連遭遇自己人生最大的打擊,這還不算,就連光輝騎士團的人都欺負到他的鼻子上去了。

    凱奇想要立刻離開劇場奧術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輝煌騎士團的人硬是要他等待調查,待調查結束後才可以離開。

    誰能困住一位聖域?誰又敢這麼做?

    可是聖靈教會的人偏偏就這麼幹了。

    這幫狂信徒是被宗教信仰衝昏了頭腦,悍不畏死,本身又是忠誠的戰士。長官不發話,他們就勢必要嚴格遵守先前的命令。

    驕狂如漢密爾頓也不敢這樣對尼古拉斯凱奇,可惜漢密爾頓不在,而他也不知道凱奇會在皇家大劇場,他下的是死命令,除了女人和孩子,未經調查核實身份者,誰也不許離開,所以尼古拉斯凱奇也不能例外。

    這使得凱奇勃然大怒。

    聖域之怒,不是隨便誰都能承受得起的,下一刻,整個溫靈頓的上空都能感受到那股天地之間的磅礡力量,浩瀚雄蕩。

    修伊曾經聽伊薩多內珀說過,聖域的力量,其實比巔峰強者高出有限。但是這一刻看大劇場上空展現出來的這股強大氣勢,遠遠超過一名巔峰強者所能擁有的實力。伊薩多內珀所說的強得有限,未必就真得是有限。多半他的真正意思是,沒有理論上的倍數,但三四倍的實力提升還是有的。

    尼古拉斯一爆發,他身邊的幾名**師也隨之爆發,展現出來的實力可謂驚天動地,就是剷平整個溫靈頓也不為過。數十名光輝騎士團的騎士被這股力量直接衝擊,當場死去。

    尼古拉斯的聲音陰沉如悶雷︰「這就是我的證實方式!」

    然後他領著一大群法師向著奧術塔方向飛去。

    「我的天啊,那就是聖域的力量嗎?簡直太可怕了。」克麗絲汀摀住了自己的嘴。

    修伊冷哼︰「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呢。」

    他腦中突然轉過一個念頭,於是他拿出通訊水晶︰「雷勒,尼古拉斯凱奇回去了,你們撤離了嗎?」

    「正在撤離中,頭。」通訊水晶傳來雷勒嗡聲嗡氣的回答。

    「傷亡了多少兄弟?」修伊知道任務沒可能這麼簡單完成。

    「死了六個,傷了十二個,那幫魔法師不好對付。」雷勒的聲音多少有些黯然。

    修伊嘆息,這就是戰爭,只要爆發,就沒可能不死人。最糟糕的是,身為這場戰爭的指揮官,他卻不能有任何憐憫仁慈之心。他無奈道︰「我現在需要你們再做一件事。」

    「什麼?還有活要干?」雷勒幾乎要驚掉了下巴。之前可沒說除了炸掉奧術塔外還有什麼事要幹。

    「是的,計劃趕不上變化,不過這一次不是命令,是請求。」

    「……好吧,你說是什麼事?」

    「你們立刻去攻擊聖靈殿,最好是能把它也給我拆了!」

    這句話彷彿一下子,將周圍的空氣降低到了零點,無論是莉莉絲,克麗絲汀,還是另一頭的雷勒,全部都被嚇呆了。

    通訊水晶那邊清晰地傳來雷勒嚥口水的聲音︰「這個……你確定真要這麼幹嗎?」

    修伊眼中現出凶狠殺氣︰「神聖騎士團想殺我,就得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哼,我立刻就百倍回報!溫靈頓的聖靈殿,我要它今天和奧術塔一起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好吧,頭,你說了算。」

    「別擔心,黑武士會繼續在暗中保護你們,有高手就交給他對付。」

    「是的,頭。」

    「記住,出手的時候偽裝成奧術塔的魔法師,給我用爆裂火球集體轟擊聖靈殿。」

    「什麼?」雷勒失聲驚叫。

    一切矛盾都是可以拿來利用的。

    目前的局勢,可以說是微妙複雜。蘭斯帝國,魔法師協會,聖靈教會再加上修伊自己,四方角力,形勢錯綜。修伊不怕得罪任何人,但他同樣不想同時和這許多勢力開戰,能夠讓魔法師協會和聖靈教會對干,那是再好不過的選擇,最好能讓蘭斯帝國也加入其中,使他們三方混亂,自相殘殺,修伊就更能渾水摸魚。

    修伊不擔心有人會看破他的詭計,神聖騎士包圍尼古拉斯是事實,尼古拉斯含怒出手,斃殺數十名神聖騎士也是事實,他們本身就已經出現了問題,修伊不過是在這燒旺的柴禾堆中再添些油而已。就算他們事後明白,一旦殺到血流成河,只怕也停不下手來。

    到那時,修伊已經解決了所有問題,飄然遠遁。

    斯特裡克六世的誕辰,注定了要以悲劇收場,這一點是誰也無法改變的。

    交代完任務後,修伊走出馬車。

    他沒有使用天使之翼,現在是白天,在空中飛行太過張揚,太多人都會看到。所以他解下了馬車上的一匹馬,騎著馬奔向流星大道。

    心急如焚!

    流星大道附近的一個小巷裡,幾個人正從虛無中顯現。

    為首的是拉捨爾,在他身後跟著的是厄多里斯,另外還有三名來自奧術塔的法師。

    厄多里斯面色深沉︰「修伊格萊爾摧毀了奧術塔,你不帶我們去找他,卻要我們把你帶到這裡來?」

    拉捨爾回答︰「既然你們把我找了過來,就該相信我的判斷力。修伊格萊爾不在那裡,也不在皇家大劇場,他的人在這。」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另一名魔法師問。

    「就憑我對他的瞭解。我知道他是什麼人,他的每次行動總是一環結著一環,他的行動從不盲目,總有著特殊的針對性和目的性。當他發起了對你的攻擊時,千萬不要他攻擊哪裡,你就跑去哪裡,那意味著你在被他牽著鼻子走。就好像從皇家大劇場,再到奧術塔,都是這樣。他喜歡象戲耍寵物一樣戲耍我們。」

    「那為什麼會在這?這裡有什麼?」

    「這裡有皇帝。」

    「你認為他會襲擊皇帝陛下?」

    「那是一定的。」拉捨爾說︰「他最擅長調虎離山這種把戲,還記得凱文他們在羅約城怎麼死的嗎?」

    他們一邊說一邊走出小巷,眼前的流星大道上,大隊大隊的士兵正在奔向出事的奧術塔方向,這其中有皇室的精銳近衛部隊,也有少數聖教騎士。

    「瞧,我說得沒錯,皇帝陛下正在派人準備清剿那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放在了皇家大劇場和奧術塔那裡,如果修伊格萊爾這個時候半路截殺,他有很大成功把握。」拉捨爾冷笑道。

    「我們該怎麼做?」

    「我需要和皇帝說話,只有你們能幫我靠近他。」

    厄多里斯點點頭,他寬大的黑袍一展,人如鷹隼般飛起,瞬間突破距離障礙來到了皇室的車隊前。厄多里斯雖然是魔法師協會的一員,但同時也是一位宮廷魔法師,他直接來到斯特裡克皇帝的身邊,鞠了一躬道︰「陛下,拉捨爾希望見您。」

    「什麼事?」

    「他認為修伊格萊爾很可能正要試圖刺殺您。」

    「為什麼?」

    「也許修伊格萊爾知道您和凱奇大人的約定。」厄多里斯回答。

    斯特裡克六世的目光驚疑不定,儘管他的身邊有著足夠的高手保護,但面對那個令他一度無比頭痛的少年,他卻真不敢說必然無事。最令人無奈的是,這個少年卻是帝國自己一手造就的。他揮揮手︰「讓他過來吧。」

    拉捨爾走了過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有機會面見皇帝。

    他單膝跪地︰「見過偉大的皇帝陛下,祝您安康。」

    「起來吧,拉捨爾,我的子民,你認為修伊格萊爾會在這個時間段裡截殺我?你能確定嗎?」

    「用我的生命發誓,他一定會出現。事實上,我認為他已經在您的隊伍之中了。」

    這句話把斯特裡克六世嚇了一跳。

    「你憑什麼這麼確定?他怎麼可能混進我的衛隊中。」

    「未必是您的衛隊,皇帝陛下。您的衛隊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士,他們每一個都是出色的人才。修伊格萊爾再狡猾也很難混進這樣的隊伍中。但是你的身邊,並不是只有衛隊。」拉捨爾說到這時,表情露出了一些猶豫。他遲疑著說︰「我想陛下應該知道,有一些人……並不是那麼討厭修伊格萊爾。」

    斯特裡克的臉色大變,他重重擠出了這麼幾個字︰「艾薇爾……」

    他正要再說什麼,拉捨爾已經說道︰「陛下,如果您想現在立刻搜查公主的車隊,我擔心那會打草驚蛇。最好的辦法,是先把她的車隊隔離開。」

    「好。」斯特裡克重重點了一下頭︰「如果我同意,你能把那個小子找出來嗎?」

    「當然,皇帝陛下。」拉捨爾回答︰「但我需要您的授權。」

    「你已經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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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復仇(下)


    芭美拉騎著馬瘋狂奔馳在流星大道上。

    天知道自她出嫁後就再沒有過如此瘋狂的行為。

    假如她的丈夫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得目瞪口呆,並且大聲教訓他不懂禮儀,女人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騎馬。女子騎馬應當緩慢而優雅,動作要輕柔舒緩等等……

    即便是修伊也絕不會想到,他印象中一向溫柔美麗的哈登夫人,竟然也有這樣一手好騎術。

    遠遠的看到皇駕的隊伍正在厚對轉前隊,看樣子是要返回皇宮,芭美拉跳下馬。

    「我是公主身邊的人,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往回走?陛下不去皇宮了嗎?」

    「這個問題你最好去問陛下本人,我們只負責接受命令。」一名侍衛回答。

    「那麼公主呢?公主的隊伍在哪裡?」芭美拉四處張望著,沒看到艾薇兒。

    侍衛向著一個方向指了指,芭美拉急急跑過去。

    護衛艾薇兒的隊伍就在距離皇駕不遠處的地方。芭美拉提著裙子瘋狂的跑過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哈登男爵就在隊伍中,看到自己的妻子如此失儀的瘋跑過去來,嚇了一大跳,他連忙跳下馬來到妻子身邊:「你瘋了嗎?芭美拉,你太無禮了,你怎麼能在皇室面前如此不懂禮貌地大呼小叫?真虧你還是我的妻子!」

    「夠了,威廉!」芭美拉可沒心情和丈夫爭論禮儀的問題:「我要見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不在這。」

    「你說什麼?」芭美拉嚇了一跳,公主的車隊在這,可是公主的人卻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

    哈登男爵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剛才有幾個人過來見公主,有個傢伙不知道跟公主說了什麼,然後公主就偷偷地溜出了隊伍。」

    「偷溜了?」芭美拉叫了出來。

    「別叫!」男爵嚇得摀住妻子的嘴:「是的,公主殿下跑了,她把她的替身放在她的車裡,然後自己偷偷跑了出來。我曾經告訴過她這樣做不符合她公主的身份,一旦讓人發現會有失皇家顏面,這不合禮儀規矩,可是她不聽。哦,我正為此發愁呢……」

    「夠了,威廉。」芭美拉沉聲道:「公主不會無緣無故跑出來的,是誰把她帶出去的?」

    「我不知道。」男爵攤攤手。

    「你真是個笨蛋!」芭美拉無奈的搖頭,她一提華麗的宮廷長裙:「看來我只能去找皇帝陛下了。」

    這話把男爵嚇了一大跳:「不,芭美拉,你瘋了嗎?你不能就這樣去見皇帝,這不合規矩,你必須先經過通報,闡述原因,在確認你的確有理由有必要見到皇帝之後才會讓你去見,而且不是這種場合,必須是正式的晉見場合……」

    「閉嘴!」芭美拉大叫起來:「這輩子我一直都在聽你的,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但是這一次關係到公主殿下的安危,讓你的禮儀和規矩見亡靈去吧,老娘沒功夫理會!」

    「老……老娘……」男爵被這個用詞嚇壞了:「老天啊,芭美拉你竟然說髒話。」

    芭美拉理都沒理他,一陣風般向著斯特裡克六世的車駕奔去。

    「皇帝陛下……皇帝陛下……」

    斯特裡克六世順著聲音望去,只見半路上正衝出一個宮裝女士向他跑來,卻被衛士攔在了外圍。

    「什麼人?」皇帝問。

    他身邊的大臣還有太子等都互相看看,沒人回答得上來。

    「好像是我妹妹宮裡的人,父親。」回答的是米耶亞王子:「他叫芭美拉,她的丈夫是妹妹的禮儀教官,我去過幾次妹妹那裡,見過她。」

    「問問她有什麼事?」

    米耶亞一側馬頭,向著芭美拉騎去:「芭美拉,你不該在這裡大呼小叫。」

    「米耶亞王子。」芭美拉向米耶亞做了一個屈膝禮。

    「有什麼事嗎?」

    「您的親妹妹,艾薇兒公主正面臨危險。我想知道拉捨爾是不是來過了?」

    「是的,他聲稱修伊格萊爾匿藏在艾薇兒的隊伍裡意圖刺殺我父皇,所以父皇授權由他搜尋修伊格萊爾。儘管在我看來,這完全是無稽之談,不過看在奧術塔的面子上,父皇還是同意了他的請求,讓他撲個空也好。艾薇兒的隊伍就在那邊,如果你要找公主,不該到這裡來。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我可以饒恕你衝撞皇駕的罪,你快離開吧。」

    芭美拉的心都墜下了:「哦,不!拉捨爾要害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已經不在隊伍裡了,他把她騙了出去!」

    「你說什麼?」米耶亞一楞。

    「我說拉捨爾要害公主殿下,您必須趕快阻止他。」芭美拉大叫起來,所有人都聽到聲音向這邊望來。

    斯特裡克聽到這句話,神情明顯呆滯了一下,他的身邊飄出一道虛幻身影,來到芭美拉身前,正是星辰武士漢普頓:「你確定?」

    星辰武士強大的威壓讓芭美拉幾乎說不出話來,可她硬是咬著牙回答:「是……的……大……人。」

    「那麼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你怎麼知道拉捨爾要害公主殿下的?」

    「這個……」芭美拉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她無法回答。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悠悠傳來:「是我告訴她的。」

    眾人愕然回首,不遠處一名金髮少年正在向著這裡走來。

    正是修伊格萊爾。

    ———————————————

    「修伊格萊爾?」斯特裡克六世看著那個少年,還有他臉上那強大而自信的表情,就算是之前從未見過這個少年,他也立刻知道,他就是修伊格萊爾。

    也只有他,才有這種膽量敢在這種情況下出現。

    事實上所有人在看到修伊那一頭金髮和英俊的臉龐後,都同時意識到對方是誰。

    只是對於修伊的大膽,每個人也都心中震驚不已。

    他竟然真敢在皇帝的面前出現,難道他不知道這裡聚集著多少高手強者嗎?不說別人,單是漢普頓一個人就可以把他打趴下。

    漢普頓怔怔地望著修伊,那天夜裡,那個少年的表現令他印象深刻。只是當時的修伊,背生雙翼,人處高空,看上去神氣非凡,現在的修伊,騎著一匹小馬,穿著便裝,看上去到更加真實一些。

    那一刻,對於修伊敢出現在這裡,他眼中現過一絲欣賞。

    不說別的,單是這份膽色勇氣就已經令他佩服。

    嘩啦啦,一片拔刀抽劍的聲音響起,在短暫的停頓後。

    如臨大敵。

    「不用緊張,我今天不是來殺人的,至少你們不是我的目標。」修伊揚聲道。

    他看著遠處的斯特裡克六世,原來那人人口中傳頌的英明神武的皇帝,竟然是這樣一個病得不輕的老頭子。在那華麗的皇袍下,掩蓋著的卻是脆弱的生命。

    「你以為,你殺得了誰?」漢普頓很明顯被對方這托大的口氣激怒了。

    修伊雙手一翻,兩隻手各拿一顆黑色圓球和一顆紅色圓球出現:「見過這東西嗎?」

    「狂暴雷球?腐蝕雲球?」漢普頓的眼神收縮:「你連這種東西都做了出來?」

    這個名字嚇得所有人後退了幾步。

    狂暴雷球,顧名思義,一種雷系法術的煉金道具,使用後可以放出一個威力強大的六級雷系法術。製作這種可以釋放六級法術的雷球,需要用到海量的材料,其中有幾種異常難得,在最近幾十年裡,已經沒有人再見過這種東西出現過。

    腐蝕雲球則是純粹的毒煙球,可以釋放出大量的紅色毒霧,同樣是極為難得的煉金道具。

    修伊格萊爾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令人心跳的東西。

    斯特裡克的身邊站著一個頭戴冠冕的年輕人,正是蘭斯太子,他發出不屑的冷笑:「隨便拿兩個鐵球出來嚇唬人?你以為你騙得了誰?」

    「想證明?這個簡單。」修伊隨手就把那顆黑色的雷球向擲了出去。

    漢普頓臉色大變,狂吼道:「小心!」

    人如飛電掠過,不是攻向修伊,而是飛到斯特裡克皇帝的身邊,將他牢牢擋在身下,身上鬥氣光芒大作。

    與此同時,雷球飛擊地面。

    轟!

    隨著一聲轟然巨響,萬千道雷芒充斥空間,平地上升起一股熾烈狂野的雷雲風暴。

    天空中無數的雷柱如天神發怒般劈落而下,形成一道道粗大的雷光巨柱,磁磁直射地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雷暴區域。在這個區域裡,所有存在全部被怒雷打擊成碎粉,房屋倒塌,甚至連地面都被電擊出一個巨大的凹坑,成為一片烏黑焦土。

    甚至原本敞亮的白天,也因這可怕雷暴的存在而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狂暴的雷擊持續了好一段時間才停止,只留下那一片廢墟瓦礫的存在,證實著它曾經的存在。

    眾人看著那個地面上的大坑,再看看遠處一人獨立的修伊,每個人都嚥了一下口水。

    這顆雷球還好是朝著空地放的,如果是朝著他們的頭頂釋放,那後果可想而知。

    修伊的手上又多了一顆和剛才那枚一模一樣的狂暴雷球,臉上洋溢著陽光的笑容。

    只看他的表情,誰也不會相信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因為太子的一句話而隨手製造了一場恐怖的雷暴。

    喧鬧的大街上,如死般沉靜。

    太子殿下則被這一幕驚得魂飛魄散,他喃喃地說:「瘋子,瘋子,這個傢伙是個瘋子,他竟然真敢這麼做?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太子的臉上。

    斯特裡克六世臉色陰沉著收回手掌。

    他看向漢普頓。

    漢普頓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這刻面對皇帝詢問的目光,他苦笑:「對我沒有威脅,大地武士以上,勉強可以自保。問題是我沒有辦法在對他出手的同時保護您,如果沒能一擊殺死他,而我們又不知道他手裡有多少顆這樣的東西……他肯定不止擁有我們看到的這些東西。」

    「那麼如果強行出手,最糟糕的後果是什麼?」

    漢普頓猶豫著回答:「我不出手的話,能保證您和幾位殿下不會有事,但是其他人就保不住了……會死很多人,陛下。」

    這個回答讓斯特裡克六世大感無奈,他從王座上站了起來,對修伊大吼道:「修伊格萊爾,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雖然看上去老弱,但畢竟是皇帝,習慣了高高在上的說話,這刻一開口,到也顯示出磅礡氣勢。

    修伊回答:「我不想要什麼,皇帝陛下,是你撕毀了和平的協議。不過我打算再給你最後的機會,現在艾薇兒有危險,我是來告訴你們這件事的。」

    再次聽聽到這個消息,斯特裡克皇帝的身軀晃動了幾下。

    他突然想起先前拉捨爾說修伊就在艾薇兒的隊伍裡,可是現在修伊明顯是從別處干來,也就是說,拉捨爾竟然騙了自己。

    這很可能不是修伊的花招,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兒和修伊之間的確有著一些微妙的聯繫。

    「米耶亞,去看看你妹妹!」他大吼道。

    米耶亞應了一聲,策馬向艾薇兒的車隊奔去。片刻後他飛奔回來:「父親,艾薇兒不見了!」

    「混蛋!」斯特裡克險些吐出一口血來。

    艾薇兒是他最鍾愛的女兒,現在她竟然失蹤了,這讓他怎麼能不著急。「立刻派人去把她找回來!」

    「還是讓我來吧。」修伊突然道。

    「你?」眾人被這變化驚得一楞一楞的。

    「是的,這件事是拉捨爾干的,就像他瞭解我一樣,我也瞭解他。我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幹,知道他想做什麼。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找到我,那就是拉捨爾。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找到拉捨爾的話,那也只能是我。」修伊說著,向前走了幾步,這個動作嚇得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修伊則繼續對斯特裡克皇帝說:「皇帝陛下,我曾經給過您和平的機會,是您自己放棄了。但是現在我給你第二次和平的機會,你可以選擇拒絕,也可以選擇繼續抓捕我。但是在戰鬥開始前,我要去救艾薇兒,如果你想因為這個來抓我,那最好先想清楚後果!」

    修伊的聲音急切而凌厲,很顯然艾薇兒失蹤的消息同樣讓他大為著急。

    「你知道拉捨爾會把我的女兒帶到哪嗎?」

    「帶我去公主的馬車,我就會知道她在哪,我有可以追蹤她的方法。」

    斯特裡克猶豫起來。

    「你沒有時間考慮了,皇帝陛下。」修伊急喝:「要麼相信我,讓我去救她;要麼坐等你女兒死去,我在這裡和你們拚個同歸於盡,未來的日子裡,佛朗克大軍兵掃蘭斯!」

    斯特裡克身軀一震,他正要說話,一把雷鳴般的聲音突然響起:

    「修伊格萊爾,你沒有左右國家政局的資格,接受命運的裁決吧……最終審判!」

    一把閃耀著神聖輝煌之光的鋒利長矛突然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挾浩瀚蒼茫之力,以刺破虛空之勢,向著修伊飛掠電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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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煉金師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七章 翻手為雲

    彷彿雷霆突現的一擊,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攻擊者正是聖靈教會的漢密爾頓,這個可怕的傢伙剛一出現,就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撲修伊。他手中的長矛在烈日下閃爍出死神的光輝,發出奪命的呼嘯,充滿一往無前的氣魄。

    修伊隨手將右手的雷球向空中擲去,在自己和漢密爾頓之間形成空中雷暴區。

    漢密爾頓竟然不閃不避地直衝雷區。就像是磁石衝進了鐵礦區,千百道雷柱同時對準漢密爾頓劈下。

    漢密爾頓虎吼一聲,彷彿炸雷般響起,震得所有人耳膜欲裂。下一刻,漢密爾頓穿著的血色鎧甲上放出一圈圈魔力光芒,肩部的六根逆刺竟然凝結出六顆小小的電弧球,向著天空飛去。所有的雷柱都被吸引著劈在這六個電弧球上,只有少許雷電擊中漢密爾頓,卻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漢密爾頓身形不停,掠過雷暴區域,直飛修伊。

    眼神中迸發出興奮的神采,修伊後退一步,右手再揚,一堵水晶之牆出現。

    長矛勢如破竹,重重擊在水晶之牆上,將這水晶之牆擊成漫天水晶碎屑,紛紛揚揚著灑落,在陽光照射下班駁出五彩陸離之光,絢麗已極。

    餘勢不減,長矛繼續刺向修伊。

    「虛空斬!」修伊的身形漸化虛無。

    要說打,單憑自己可能打不過漢密爾頓,但是要說到保命逃命的功夫,修伊還是有著絕對的自信的。

    長矛穿透修伊留下的殘影,修伊本人已經在另一處地方出現,他正要說什麼,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追著自己而來,危險的感覺在一瞬間上升到極致。那是來自他的身後,漢密爾頓的這一擊的力量竟然直接從自己開闢的空間通道追擊他,他立知不妙,完全是本能的運起所有鬥氣,激發竅穴,瞬間將自己實力最大化,在那一刻突破高級武士的屏障,直接進入大地武士的強度中。

    碰!

    兩股巨大的力量相交,在修伊立身處生成一團巨大的能量風暴,修伊就像是風暴中的落葉,被這巨大到恐怖的力量直衝入空中。

    人在空中,修伊雙手不停,活力藥劑,恢復藥劑,治療藥劑,各種各樣用來修補身體的藥劑紛紛拿了出來,不要錢的往口裡灌。

    待到落回地面時,修伊的腳步鋃蹌了一下,嘴角邊沁出一道血絲。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儘管修伊一招落敗,但是剛才這一下他所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卻是有目共睹,那是真真正正的屬於高級武士的力量!

    漢密爾頓的眼中同樣掠過一抹詫異,但是人卻絲毫不停,長矛一振,抖落出萬千幻影,向著修伊刺去:「以神聖之名,清洗一切異端存在!」

    一大團能量在槍尖綻放,就像是盛開的蓮花,旋割出死亡的光輝。

    修伊不敢再使用虛空斬,這對漢密爾頓無用。左手戒指微亮,一具石像魔偶憑空出現,橫亙在兩人之間。

    槍尖上的光蓮直刺入魔偶的身軀中,就像是絞肉機撞上一頭大肥豬,頃刻間將那魔偶震碎成無數碎石飛屑,然後繼續向著修伊狂刺。修伊則再度後退,同時又放出一隻魔偶阻攔對方……

    假如說星辰武士漢普頓的攻擊,就像他的名號月光戰神一樣,如月光般柔和,卻無處不在,充滿美感,那麼清洗者漢密爾頓的攻擊就像是一台橫衝直撞的壓路機,憑藉著巨大的力量一路開去,一切阻礙都被他直接粉碎,而不存在什麼躲避,繞開的舉動。

    雷暴也好,水晶之牆也罷,甚至魔偶也是同樣待遇,統統是一人一槍,硬打硬上,以粉碎一切,睥睨萬物的姿態迎戰對手。

    這就是聖靈教會大名鼎鼎的清洗者漢密爾頓的作戰風格。

    這種作戰風格讓修伊頭痛無比。

    強悍,蠻橫,毫不講理的打法,在某種程度上恰恰針對了修伊的軟肋。

    聰明人最怕遇到什麼?不講理的人,讓你所有的才智都無從發揮。

    必須慶幸,當初修伊遇上漢普頓的時候,終於理解了力量的重要性,因此有了神恩叢林之行的修煉,並且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苦修武士之道。

    在漢密爾頓的攻擊下,他根本沒機會使用魔法,所謂的魔武結合的技巧,在這狂野的攻擊中就像是一個笑話,如果不是領悟了竅穴激發的技巧,修伊現在已經死得沒法再死了。

    可即便這樣,攻擊如長江大河般滔滔不絕的漢密爾頓就像是懸在修伊頭頂的一把達摩克斯之劍,隨時都可能斬落他的頭顱。

    「你死定了!修伊格萊爾!」漢密爾頓發出了得意而狂妄的大笑。

    長矛震盪出一團團的能量,將第十二具魔偶絞成碎石塊。這些魔偶雖然強大,但是在真正的強者面前,卻根本無法體現它們的威力。

    「未必!」修伊突然長笑一聲,身形急速後退,輝煌之劍突現,修伊仰天長囂一聲:「光耀聖天使!絕對守護!」

    伴隨著這聲呼喚,整個空間都彷彿扭曲起來,一道虛空之門在無盡虛空中生成,一大團光明能量從虛空之門內向外放射,天籟之音隨之響起,彷彿聖音梵唱。隨著這天音飄至,虛空之門中竟然踏出一個手持聖劍,長著神聖雙翼的天使。

    那天使剛一踏出,一道光之守護就施加在了修伊的身上,正擋住漢密爾頓志在必得的雷霆一擊。

    「我的天啊!」漢密爾頓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天使的出現:「輝煌之劍,絕對血契?這怎麼可能?」

    不僅僅是漢密爾頓,其他所有人都為這一幕驚滯,傳說中的輝煌之劍突然出現,可它不是本應該在聖靈教會的嗎?為什麼會落入修伊的手裡?

    不僅僅是這樣,修伊甚至還與輝煌之劍的絕對血契。

    無論是輝煌之劍還是黑暗之刃,這一類神器都只有在絕對血契簽訂後才能真正發揮它們的威力。黑暗之刃的絕對血契使主人不會受到黑暗力量的反噬,輝煌之劍的絕對血契則是發掘它的隱藏法術——光耀聖天使。

    自從和輝煌之劍簽訂血契約之後,修伊從未公然使用過它,主要是為了避免讓聖靈教會發現,對他展開追殺。

    但是現在無所謂了,反正聖靈教會已經不會放過他,既然這樣,就算暴露了輝煌之劍又如何?

    漢密爾頓眼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貪婪之色:「修伊格萊爾,把輝煌之劍交出來!」

    當修伊手裡出現輝煌之劍時,一切就變得不再一樣。聖靈教會不擁有三件神器的事,勢必會傳出去,這對教會聲望是個沉重打擊,教民們會發現原來教會一直在欺騙他們。

    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殺死修伊,搶到聖劍,那還可以彌補損失。

    漢密爾頓已經下定決心要立殺修伊。

    「你以為我把聖天使召喚出來,就是為了讓你滿足的嗎?」修伊輕笑道。

    漢密爾頓因為輝煌之劍的出現暫時停止了進攻,修伊趁機給自己準備法術,風之護體,風靈庇佑,守恆結界一一個加持在自己身上,風精靈藍也終於被召喚出來,噬靈之環漂浮半空,守護夢魘飛出,他本人右手持輝煌之劍,左手掏出獻祭之油,背後天使雙翼也緩緩伸出,口中還念著死亡烈風斬的咒語法訣。

    他剛才和漢普頓說話,被漢密爾頓驟施突襲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有竅穴秘法硬擋了這一擊,早就死掉。最後還被逼得連毀十二具石像魔偶,才爭取到這一點緩衝時間,所以再不猶豫,把所有能動用的手段都動用起來。

    只是他這麼一來,可震懾住了所有人。

    兩個守護精靈再加一個聖天使,三個召喚物一個比一個強大,兩件神器護體,再加上魔偶和各種煉金道具,修伊所擁有的強悍實力當真令所有人大跌眼鏡。

    一直以來,修伊都奉行每使用出一張牌,就要藏更多的底牌的策略,惟有如此,才能讓敵人摸不透他的虛實,才能在對戰中取得先機,但是這次傾盡所有實力做備戰準備,著實令人大開眼界。

    就連漢普頓都喃喃低呼起來:「我的天啊,修伊格萊爾,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奇要給我們?」

    至於漢密爾頓,他此刻反而冷靜了下來。眼中的貪婪神色不減,但是面對把自己武裝到牙齒的修伊格萊爾,他也不得不承認,要幹掉這個少年,怕是不那麼容易。

    修伊面帶微笑:「漢密爾頓大人,看來聖靈教會並不擁有輝煌之劍的秘密就要天下皆知了呢。」

    「哼。」漢密爾頓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殺了你,輝煌之劍就還是聖靈教會的。」

    「恐怕不那麼容易。」修伊緩緩向後退了幾步:「事實上我不認為您還有向我出手的機會。」

    「你說什麼?」漢密爾頓一楞。

    修伊突然揚頭:「斯特裡克陛下,您真得不想要自己的女兒了嗎?又或者你認為有聖靈教會插手,我就死定了?」

    斯特裡克六世一滯,修伊長劍一指漢密爾頓:「聖靈教會飛揚跋扈,操縱國家政權,我想皇帝陛下您也不會喜歡這樣的教會吧?殺了他,我幫你找到女兒,並為你提供至少十二種頂級煉金術!」

    這句話像一道霹靂,擊打在斯特裡克的頭上,震得他頭暈目眩。

    不得不說,修伊就像是一個擅於誘惑人心的魔鬼。他很清楚對於什麼人要給出什麼樣的承諾。

    這份承諾是斯特裡克皇帝不能不動心的。

    二十年心血,蘭斯帝國在煉獄島上的所有成就,都在修伊那裡。僅僅是部分產品,就已經讓曾經弱小的蘭斯變得強大,無論是誰都非常清楚這些煉金術對一個國家的意義所在。

    十二種頂級煉金術,這是斯特裡克無論如何也要得到的。假如修伊願意把傳送法陣的技術交出來,那麼僅憑這一樣,蘭斯帝國就擁有調運兵力上來去自如的能力,所帶來的戰力強大能力將無人能及。

    漢密爾頓口氣陰沉:「斯特裡克皇帝陛下,您想為了這些東西就得罪聖教嗎?」

    修伊立刻說:「得罪了又怎麼樣?教會的能力在於可以影響廣大教民,而不在於自身的戰鬥力。神聖騎士團或許強大,但是人數有限。缺乏基礎兵團支撐的戰爭,是不可能獲得勝利的,歷史上從沒有一場戰爭僅靠精英就能奪取天下。精英的戰士或許可以打出無數場勝仗,但他們永遠都消耗不起。教會要是真和蘭斯人開戰,我敢肯定,也許一開始能打出一次次勝利,可一旦陷入到長久的戰爭泥沼裡,最後輸掉的只能是你們!」

    這句話切中要害,就連漢密爾頓也被說得楞了一下。

    不過下一刻,他咬著牙狠狠說:「整個北大陸子民,九成以上是我聖教子民。蘭斯人要想和聖教開戰,就等於是和整個大陸開戰!」

    「說得沒錯。」修伊一笑:「不過前提是他們要願意聯合……我可以保證聖教短時間內聯合不了任何一個國家,未來的日子裡,他們將自顧不暇。」

    這話像一把鋒利的劍刺中了漢密爾頓的心窩。

    他突然想起當初聖教為什麼要殺修伊?不就是因為他利用手中的煉金術左右了國家政局嗎?

    只要修伊願意,他有足夠的誘惑可以拋出。

    他可以讓佛朗克人不參與攻打蘭斯人的戰爭,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讓喬治亞帝國不參與。沒有兩大帝國的幫助,其他的小國家就算聯合起來,也不可能是蘭斯人的對手。

    而聽修伊的口氣,不久的將來,他還要為聖靈教會帶來更大的麻煩,大到他們根本沒精力去找蘭斯帝國算帳。

    這就好像是某人對朝鮮說,我把原子彈的技術給你,你們儘管發展,我保證美國人三年之內打不了你,等到他們能打你的時候,你們已經不怕他們了。而你們要做的,就是幫我把這個美國特使留在這裡,省得他來找我的麻煩。

    對斯特裡克六世來說,他幾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漢密爾頓終於驚恐了,口氣也不再像先前那樣桀驁:「斯特裡克陛下,您真想和聖靈教會作對嗎?」

    修伊高聲叫道:「很抱歉,這裡是蘭斯帝國,皇帝才是最高的存在,聖靈教會的權力過界了。漢密爾頓大人,你不能為蘭斯帝國的皇帝做主。」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鬱悶不已。貌似修伊格萊爾從來沒把皇帝的權威放在眼裡過,這種話竟然由他說出來,實在是令人驚掉大牙。

    憤怒的漢密爾頓再無法忍耐,長矛劃出萬千流光刺向修伊。

    但是下一刻,橫空裡刺出一把劍,擋住了漢密爾頓。

    「漢普頓!」漢密爾頓狂怒大叫,擋住他的人,正是月光戰神漢普頓。

    「沒有陛下的命令,誰也不許出手,有一句話修伊格萊爾說得沒錯,這裡是蘭斯帝國的地盤,閣下的行為過界了。你先前的行為,已經侵犯了我國,陛下不與你計較,你才能自由行事。陛下要計較,你就什麼都不可以做。」漢普頓冷冷說。

    「這是神的旨意,拿回聖劍,殺死修伊格萊爾!神的旨意最大!」漢密爾頓咬著牙喊。

    「也許只是教皇大人和您自己的意思。」漢普頓冷冷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斯特裡克六世。

    斯特裡克六世猶豫不決。

    他很清楚修伊的承諾意味著什麼,同樣也知道得罪教會又意味著什麼。

    儘管老皇帝心中早就看不慣教會的霸道作風,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擁有顛覆一個國家的力量。儘管修伊口中說得好聽,但是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修伊自己說說的份上。

    萬一他沒能找到自己的女兒呢?

    萬一他找到了也沒能救出來呢?

    萬一自己得罪了教會,他卻食言背信了呢?

    萬一修伊並不像他所說的那樣可以帶給教會沉重打擊呢?

    但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意味著自己放棄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矛盾的選擇令老皇帝左右為難。

    想了好一會,他盯住修伊問:「修伊格萊爾,你剛才說的話真得能作數嗎?」

    「當然,要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明白的。」修伊笑著向後退卻:「我現在要去救公主,然後我會把該給你們的東西交給艾薇兒帶回來。記住,皇帝陛下,這是你我之間最後的和平可能,不要再揮霍這唯一的機會了。至於那位漢密爾頓大人,麻煩你們把他留下吧。」

    修伊轉身就走。

    「別想跑!」漢密爾頓大急。

    「攔住他!」斯特裡克六世大聲說。

    所有人正要去攔修伊,斯特裡克卻一指漢密爾頓:「不,是攔住他,給我把他抓起來!」

    ———————

    形勢瞬息萬變,剛剛才和教會聯手準備幹掉修伊的老皇帝,轉眼之間就成了修伊的盟友。

    漢密爾頓又驚又怒,但是蘭斯人甚至不打算給他任何機會。

    無數刀劍呼啦啦向著漢密爾頓招呼,月光戰神漢普頓的一把長劍更是纏得他無法分身。

    至少十餘名高級武士同時向漢密爾頓各處招呼,就算漢密爾頓擁有神靈眷顧者之名,是能力強大的神聖騎士,也頂不住如此的攻擊。

    「你會後悔的!斯特裡克,你竟然選擇了相信敵人的說話,貪婪蒙蔽了你的眼睛!」漢密爾頓高聲狂叫。

    斯特裡克六世面色陰沉,面對漢密爾頓的叫囂,他冷冷說道:「你錯了,漢密爾頓。我之所以選擇相信修伊格萊爾,不是因為我貪婪,不是因為我的眼睛只看到了未來的輝煌,而是因為修伊格萊爾為了救我的女兒,可以放棄所有的一切,孤身來見我。從他來的時候起,他就知道,如果他輸了,他就只有死,但他沒有放棄。他做好了為此死去的準備。而聖靈教會為了殺死一個和自己沒有仇怨的人,可以肆意踐踏我蘭斯皇權,殺戮我帝國子民……沒錯,修伊格萊爾是我的敵人,可如果要選擇相信誰,我更願意選擇相信現在這個為了救艾薇兒不惜一死的少年。至於教皇陛下的責備和教會的怒火,我相信我蘭斯帝國還承受得起。到是教會自己,先考慮一下怎麼跟教民解釋欺騙他們的事吧。輝煌之劍……嘿嘿,不知道教會的另外兩件神器,是不是也同樣真正存在呢。正如修伊所說的那樣,教會自己還麻煩著呢!」

    隨著斯特裡克的話音落下,遠方再度傳來轟隆隆的巨響。

    驚慌北望,繼倒塌的奧術塔之後,那高大輝煌的聖靈教會大教堂——聖靈殿,在一片火光中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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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 21:10:09 |只看該作者
全能煉金師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八章 覆手為雨

    不再理會戰鬥,修伊向芭美拉走去:「哈登夫人,麻煩你帶我去公主的車隊。」

    「好的。」芭美拉略帶畏懼地看了修伊一眼,然後匆匆向艾薇兒的車隊走去。

    修伊歎息一聲跟上:「您沒有必要害怕我,夫人,不管我變得怎樣,您都是我最尊敬的人。」

    「可是你卻不再是那個我印象中天真可愛的修伊格萊爾了。我不想用魔鬼這樣的詞來形容你,但你的確變了很多。你變得強大,變得殘酷,也變得陌生……你完全顛覆了我腦子裡你曾經的印象。」

    「是嗎?」修伊笑問:「那麼在皇家花園的時候,我在您的心中還沒有這樣的感覺嗎?」

    一提到皇家花園,芭美拉很顯然想到了小房間中發生的事情,她的臉一紅,輕聲說:「至少那個時候你是溫柔的,可沒有在我面前拿著那種可怕的東西炸來炸去。」

    「那麼請夫人相信,絕大多數時候……我依然是溫柔的。」

    他們很快到了公主車隊前。

    艾薇兒失蹤的事已經被護衛隊知道,一眾侍衛正手忙腳亂,一名侍衛長則像個沒頭蒼蠅般亂轉——他已經快要急瘋了。

    修伊的來到就像是天使守護者,給了護衛隊一線希望——他們已經知道了站在眼前的少年是誰,也知道了皇帝那邊發生的事,同時更知道了修伊和公主殿下的關係。

    真令人難以想像,那個和帝國瘋狂為敵的傢伙,竟然會為了帝國公主不惜以身犯險來尋找和營救公主,甚至為此向皇帝求和。

    假如這件事流傳到後世,一定會是個非常美麗的愛情故事。

    不過現在,侍衛們可沒心情想這些,他們只想趕快把擔子卸掉。不管怎麼說,這個傳說中的金髮少年除了擁有強大的煉金術之外,最令人稱道的還是他的算計能力。

    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修伊身上了,如果他失敗,那麼這裡的侍衛和侍女都得死。

    「先跟我說說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修伊用平淡的口氣說,一邊行走在車隊中,一邊觀察著附近的痕跡。

    「拉捨爾帶著皇命把我們隔離,然後他要求單獨會見公主殿下。當時的情況很奇怪,除了拉捨爾外還有幾名奧術塔的魔法師。他們看起來在嘀咕著什麼,但是沒人能聽到具體內容。後來奧術塔倒了,那些魔法師著急了。是拉捨爾出來和那幾個魔法師說了些話,然後那些魔法師就跟他一起去了公主殿下的車裡。後來……」

    「後來怎麼樣?」修伊問。

    「後來哈登男爵發現公主偷偷離開了馬車,但是公主警告他不許說出去。」

    「沒有人見到拉捨爾他們是怎麼消失的?」

    那侍衛長搖了搖頭。

    修伊沉思了一下:「帶我去公主的馬車。」

    艾薇兒的馬車是那種豪華的八馬大車,車廂足夠容納十多人。

    修伊掀開車簾向裡面看了看後,轉身問:「哈登男爵。」

    哈登男爵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修伊。」

    他說話的口吻充滿滄桑,誰能想到,五年前還自己家中做小工的修伊格萊爾,如今已經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大人物了呢。

    「很抱歉沒有時間和你敘舊,請問你是在哪裡看到的公主殿下離開馬車?」

    哈登男爵指了一下遠處:「那片小叢林,當時我正好……有些……尿急。」後兩個字男爵用很低的聲音說:「然後我就去了叢林那邊。我看到公主殿下一個人往叢林深處跑。」

    「一個人?你確定?」修伊問。

    「是的,穿著僕人的衣服,用斗篷遮掩自己,讓人看不出她的樣子。」

    修伊的眉頭微微皺起,他苦苦思索著。

    這件事有些不正常,拉捨爾為什麼會讓艾薇兒一個人跑進叢林?

    「你們派人去叢林裡面找了嗎?」修伊問。

    「已經派去了,但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侍衛長回答:「不過我們已經派人去把法政署的人找來,他們對發現蹤跡應該比較拿手。」

    「沒用的。」修伊搖頭:「拉捨爾是法政署最好的獵犬,他知道怎麼避開探員的耳目,他不會給追捕他的人留下任何線索。」

    「那我們怎麼辦?」侍衛長有些急了:「公主殿下的安全有危險!」

    「不!」修伊搖頭:「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拉捨爾可不是傻子,他要想殺公主殿下的話,早就可以下手了,何必等到現在?他有他的目的。」

    「什麼目的?」眾人都驚奇。

    修伊的眼睛卻瞇了起來。

    他沒有回答,但是在心裡卻泛起了一個疑問。

    在這件案子裡,魔法師協會的法師們可以說是拉捨爾的幫兇。沒有魔法師的幫助,拉捨爾連想靠近公主殿下都做不到。那麼魔法師協會的人,為什麼會幫他挾持公主呢?

    這可是大事,就算是尼古拉斯凱奇也不會膽大包天到做出如此事情。

    修伊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答案很簡單,那就是這些魔法師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挾持公主。

    看起來,拉捨爾這頭老狐狸,每一步都同樣做過精心的策劃了呢。

    他沉聲問:「克洛斯大法師呢?」

    「他也失蹤了,和公主殿下一起。」

    「果然是這樣。」修伊冷冷一笑。他跳上馬車,開始仔細搜索馬車中的痕跡。假如一切如他所想的那樣,那麼馬車裡一定會有拉捨爾特別留下的痕跡。

    馬車裡裝飾豪華,各種傢俱齊全,就像是一個古代版的房車。修伊在車廂裡來回巡視著,終於發現在車廂的一角發現了一點衣服的碎片。

    從質地上看,這分明是從華麗衣衫上扯下來的。

    此外在碎片旁竟然還很奇怪的放置了一瓶藥劑。

    那是顯影藥劑。

    修伊心中一動。

    顯影藥劑的作用,是用來發現隱藏的偵察之眼。但是誰會把一瓶顯影藥劑留在馬車裡呢?

    修伊拿起藥劑仔細檢查了一下,確信那的確是顯影藥劑,不是什麼陷阱,這才對著車廂空處噴灑了幾下。

    沒有發現任何隱形的物體,反到是空氣中顯現出一團能量的波動。

    修伊的眼睛微瞇起來,他想了一會,突然重新拿起手上的衣服殘片,想了想將顯影藥劑塗抹在那殘片上。

    然後,殘片上顯現出幾個模糊的字體。

    修伊仔細觀察著,終於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原來是這樣。」

    侍衛長在車廂外往裡看:「格萊爾大人,請問您發現了什麼嗎?」

    格萊爾大人?修伊被這個稱呼錯愕了一下。

    他有些想笑,卻終究只是點點頭:「哈登男爵發現的那個公主不是真正的公主,是她的替身。真正的公主自己偽裝成替身留在了車裡,後來才離開的。」

    哈登男爵大叫:「這不可能,我認識公主殿下,也認識那個替身!我不會認錯人的。」

    修伊狠狠瞪了他一眼:「哈登大人,你真能確定嗎?你知道你要為你說的話承擔什麼責任嗎?」

    話語中蘊含著一絲奇異的能量,竟然震得男爵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修伊立刻道:「那麼說你還是無法確認了?你自己也說過你看到的公主用斗篷把自己遮掩了起來對嗎?」

    男爵心神一蕩,終於低下頭不再說話。

    侍衛長忙問:「那麼公主是怎麼離開的?」

    「空間傳送。」修伊回答,他指了指自己身前的能量軌跡:「這是我用顯影藥劑顯現出來的,說明就在這裡不久前有人使用過傳送法術。對了,厄多里斯不就是一個空間法師嗎?他正是跟在拉捨爾身邊的魔法師之一,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您是說,真得是奧術塔的魔法師挾持了公主殿下?」侍衛長目瞪口呆,這個消息實在是令人震驚。

    「沒錯。」修伊用無比肯定的態度回答。

    「那麼您手裡的那個東西……」

    「公主身上的碎布料,這充分說明了是他們強行帶走了殿下。」修伊隨手將殘片放進袋中。那侍衛長很想說你不能帶走那東西,可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修伊正色道:「記住,是拉捨爾和奧術塔的人聯合起來挾持了公主殿下,這就是答案,唯一而正確的答案。」

    「那麼我們……我們該怎麼辦?怎麼才能找到公主?」

    修伊的嘴角抿出一絲微笑:「說到抓捕,其實我並不在行,不過要說到逃跑,卻正是我的擅長。侍衛長閣下,你知道追捕犯人,最忌諱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侍衛長傻傻地問。

    「永遠跟在目標的後面跑。」修伊笑著回答,他拍拍侍衛長的肩膀:「別著急,我四處看看,很快就會給你答案。」

    說著他走下馬車,向著小叢林而去。

    芭美拉匆匆跟了上來:「修伊,你真得認為是奧術塔的人幫拉捨爾挾持了公主殿下?」

    「不。」修伊看看四周,然後低聲回答:「事實上他們只是被拉捨爾利用了而已。拉捨爾想要讓蘭斯帝國相信是奧術塔操縱了這一切。」

    「為什麼?」

    「在環形大劇場,拉捨爾親口告訴我是尼古拉斯凱奇殺死了帕吉特。我曾經很奇怪他為什麼要這麼大方。他自己的解釋是為了讓我和魔法師協會鬥個兩敗俱傷。但是我沒有那麼天真,魔法師協會是個龐然大物,尼古拉斯凱奇是聖域,就算我修伊格萊爾再怎麼使盡手段也不可能和他們真正為敵,至少現在不行。那麼拉捨爾憑什麼去殺尼古拉斯凱奇呢?」他看著芭美拉問。

    芭美拉心中靈光一閃而過:「為魔法師協會找一個真正有份量的對手?」

    「說得好極了,夫人。」修伊笑了:「修伊格萊爾的份量不夠,蘭斯帝國的份量卻是夠的。尼古拉斯凱奇是聖域,可是帝國也有聖域。巴尼斯特家族就是效忠帝國的,那位武士聖域未必就怕了尼古拉斯。所以拉捨爾要借厄多里斯他們的手挾持艾薇兒,這就是為什麼他要抓艾薇兒的真正原因。否則僅憑艾薇兒羈押帕吉特這樣的理由可不夠。他是要製造魔法師協會和帝國之間的摩擦,沒準他也可能直接用艾薇兒的生命威脅皇帝對尼古拉斯下手,不過在我看來後者的可能性不大。」

    「那你剛才為什麼……」

    「為什麼幫拉捨爾承認是奧術塔做的對嗎?因為這是拉捨爾要求我這麼做的。」修伊歎息。

    「拉捨爾要求你這麼做的?」芭美拉幾乎要叫了起來,好在她及時摀住了自己的嘴。

    修伊很認真的點頭:「是的。」

    不管芭美拉心中有多麼驚訝,修伊來到叢林邊上,隨手拿出衣袋中的碎片。

    手一鬆,碎片隨風飄走。

    修伊說:「你知道拉捨爾是用什麼方法騙那些魔法師的嗎?」

    「什麼方法?」芭美拉覺得鬱悶極了,修伊並不回答他為什麼自己要幫拉捨爾,卻說起了別的,她卻只能順著對方的話題走。

    修伊緩聲說:「那些魔法師……他們其實根本就沒有接觸過艾薇兒,拉捨爾玩了非常漂亮的一手。」

    說到這,修伊忍不住讚歎起來:「奧術塔倒了,厄多里斯等人心急如焚。他們認為是我親自出手摧毀了奧術塔,我當初對克麗絲汀所說的會在大劇場出現只不過是調虎離山的把戲。所以拉捨爾利用了這一點先把他們騙到公主的車廂裡,然後讓他們用傳送法術離開,但是那個時候艾薇兒其實已經不在車廂裡了,早在那之前,艾薇兒就已經先一步化裝離開。」

    「這又是為什麼?」

    「拉捨爾知道要想挾持艾薇兒的最好辦法,不是用武力強行帶走,他也做不到這一點。但是他可以通過編織謊言來哄騙艾薇兒,比如修伊格萊爾受了重傷,正躲在叢林療傷。臨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再看一眼艾薇兒……」

    「哦,我的天啊!」芭美拉一拍額頭。她完全能理解艾薇兒聽到這樣的消息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所以艾薇兒就自己一個人偷偷跑了出來,跑進了叢林。但是她沒有想到,她會被哈登男爵看到,所以她鄭重警告男爵不能說出這件事。」

    「那之後呢?」

    「一切計劃都怕意外,哈登男爵就是個意外。這個意外導致了拉捨爾的計劃破產,因為他無法再把挾持公主離開的罪名栽贓給奧術塔。不過好在他還有備用手段,那就是……我!所以他需要我幫他這個忙。」修伊正色道。

    這就是為什麼修伊會看到那瓶顯影藥劑和那塊衣服殘片的緣故,那是拉捨爾故意留給他的。也只有他這樣的煉金師才知道顯影藥劑還有一個特殊作用,就是發現隱藏的字跡。法政署的探員也知道,因為那是他們寫秘信的常用手段。

    「可是……」芭美拉已經徹底糊塗了:「到底為什麼拉捨爾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修伊輕輕笑了:「因為奧術塔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也因為小公主在他的手上。」

    芭美拉恍然大悟。

    從一開始,拉捨爾就準備好了讓修伊為他擦屁股,因為他知道修伊沒得選擇,無論是對小公主的愛護,還是對奧術塔的憎恨,修伊都會幫拉捨爾掩蓋這件事,指認奧術塔為兇手。

    他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修伊能不能步他之後趕來。

    不過看來他並沒有看錯修伊,他知道艾薇兒對修伊有多重要,也知道修伊有能力做到他想要他做到的事。

    此刻修伊兩手一攤,苦笑著說:「這就是拉捨爾聰明的地方了……從一開始他就計劃好了一切,他故意在環形大劇場給我線索,他早就猜到我會發現這一切並趕過來救公主,同時也知道我一定會幫他把所有的漏洞彌補好。他知道神聖騎士團困不住我,只要我願意,我隨時都可以離開。現在你明白了嗎?夫人,無論是我還是拉捨爾,我們都不希望面對一個強大而統一的對手。我們都渴望看到魔法師協會和帝國翻臉。最有趣的是,拉捨爾之所以能讓魔法師們聽他的話,完全是因為他有把握把我引出來。而在這一點上,他的確做到了,我的確被他引出來了!將來就算你抓到了他,他也可以言辭鑿鑿的說,他是為在奧術塔服務,是在用艾薇兒把我引出來。也就是說,不管奧術塔事先有沒有參與這個陰謀,他們都已經被捲進了這個漩渦中,再也沒法脫身了。」

    芭美拉聽得渾身冰涼,她實在難以理解男人們的世界竟然會是如此的鬼蜮複雜。

    修伊苦笑:「是的,這就是拉捨爾。他不惜自己的生命也要讓奧術塔和蘭斯帝國幹起來,而奧術塔對公主的被挾持又的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再加上我又從中幫了一把,堵死他在倉促中留下的所有馬腳……」

    修伊沒有說下去。

    就在一個鍾時前,尼古拉斯凱奇憤而出手,殺死數十名聖靈教會騎士。

    二十分鐘前,他以頂級的煉金術為誘惑,迫使蘭斯帝國出手對付漢密爾頓。

    十五分鐘前,雷勒耶薩冒充奧術塔魔法師炸毀了聖靈殿,黑武士傳來的消息,有數十名聖教神職人員在戰鬥中死去。

    一下子,北大陸最有權勢的三個大組織,聖靈教會,蘭斯帝國,奧術塔,在這短短一個鍾時的時間內,竟然彼此因各自的原因互相產生了激烈的衝突。

    未來的日子裡,可以想見,他們將互相之間打生打死,恐怕再難有和平可言……

    而這,卻正是修伊一手策劃,再加上拉捨爾推波助瀾造成的聯合後果。

    這兩個人以前一直都是敵對關係,第一次在無意中的合作,就形成了如此的後果,想必後人得知,也會感慨無言吧。

    「那麼現在……」芭美拉望著修伊。

    「幫拉捨爾嫁禍奧術塔是一回事,找到艾薇兒是另一回事。放心吧,夫人,我不會讓拉捨爾帶著公主就這麼走的,我會抓住他的。這一次,輪到我做獵犬,他做獵物了。」

    芭美拉聽得徹底無語,形勢一變再變,被抓捕的人,反過來到成了獵犬,本來是抓捕他的探員,卻成了獵物。世事發展為何會變得如此離奇,芭美拉怎麼也想不通。就好像十幾分鐘前,漢密爾頓還在和蘭斯帝國聯手對付修伊,眨眼之間,整個世界就都變了。

    「你打算怎麼抓?」芭美拉有氣無力地問。

    「簡單。」修伊打了個響指:「拉捨爾本身就是個抓捕好手,向他學習就夠了。拉捨爾當初是怎麼對付我的,我就怎麼回報他。」

    平淡的語言帶著無法置信的力量,芭美拉沉思著說:「當初……他是利用了我們一家……我的天啊,修伊,難道你是想……」

    修伊點點頭:「利用家人,永遠是最好的辦法。可惜,拉捨爾沒有家人可以讓我利用。不過還好,他沒有家人……帕吉特有!」

    下一刻,他的神情變的陰冷無比,回身高喊:「立刻派人去帕吉特家中,把他的妻兒全部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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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 21:10:34 |只看該作者
全能煉金師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九章 機會

    無論漢密爾頓有著怎樣的不世威名,蓋世之勇,他終究也只是一個人。在那華麗光環的背後,漢密爾頓的真實戰力,其實並不比漢普頓更強。

    僅僅是漢普頓一個人,就足以對付漢密爾頓,更何況在他身邊還有眾多的高級武士存在。

    再加上聖靈殿的倒塌,給予漢密爾頓心靈上極大的打擊,使他再無法戰鬥下去。

    死神長矛被敲落,鎧甲上多了幾道裂痕,漢密爾頓被宮廷武士牢牢制住。

    他們並沒有給他使用禁氣環,這種東西畢竟太過殘酷,斯特裡克六世並不想真正和教會翻臉,所以做事多少留了一線。不過禁魔環卻是要給漢密爾頓戴上的。

    神聖武士都是魔法武士,他們的攻擊與防禦大多是魔法與鬥氣的混合。在這個方面,修伊一直渴望達到,卻始終做不到如教會武士那樣自由隨意。戴上了禁魔環後,漢密爾頓的實力就下降了一大半,再派出幾名高級武士看守,斯特裡克六世終於鬆了口氣。

    「陛下,您覺得……這樣合適嗎?」漢普頓低聲問。

    斯特裡克歎了口氣:「有很多事我們沒得選擇,又或者選擇本身就是一種風險。或者今天我們抓住了漢密爾頓,會讓教廷大為惱火,但是他們同樣很清楚,因此開戰是不理智的行為。別忘了,蘭斯帝國本身,就是教廷的一分子啊。」

    漢普頓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聖靈教會不是像國家那樣的政權組織,它是一個龐大而鬆散的結構性組織,北大陸上的各個國家都屬於教會的一部分。真要對蘭斯帝國下手,對教會來說,這就相當於是發起內戰,無論誰勝誰負,最終都沒有贏家。

    蘭斯帝國並不打算推翻教會,他們在本質上沒有衝突,僅僅為了一個修伊格萊爾引發爭端。這種爭端完全是可以用政治手腕去解決的。比如帝國向教會道歉,然後賠上一定數額的金錢,再釋放漢密爾頓,事情就此揭過。除非教皇已經昏庸到認為他是這片大陸的絕對主宰,沒有人能違抗他的意志,否則他不可能傻到就此掀起戰爭。

    這也是斯特裡克敢於相信修伊的緣故——就算沒有修伊幫忙,他自己也能搞定,只不過付出代價大了些罷了。

    「可惜,事起匆忙,沒有想到抓住機會和修伊格萊爾好好談一下,否則當時就規定他,交過來的煉金術中必須有傳送法陣就好了。」漢普頓歎息。在這個問題上,當時到是誰也沒有和修伊好好談判。

    反到是斯特裡克六世再歎了口氣:「其實……我當時是想到的。」

    漢普頓一楞:「您想到?陛下,既然您當時想到了,為什麼不趁機……」

    「漢普頓!」斯特裡克皇帝表情嚴肅道:「你想用讓我自己女兒的生命來威脅修伊交出傳送法陣技術嗎?如果他不交就不許他去救?就讓我的女兒去死?」

    漢普頓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斯特裡克緩緩道:「有些事,我們終究是不能做的,就算是機會,也只能放棄。我不想在未來的日子裡,艾薇兒知道有個人不惜一切去救她,而她的父親卻在某種煉金術阻撓救援。那會讓我永遠失去她。即使是國民知道了這樣的事,也會不齒我的做法。那不是身為一個父親應該做出的決定。」

    「您說得對,陛下!」漢普頓低下了頭:「不過修伊格萊爾摧毀了奧術塔,凱奇大人非常憤怒。他已經得知我們和修伊格萊爾合作的消息,非常不滿……」

    「毀掉就再建一個,有什麼大不了的。」斯特裡克六世不耐煩地揮揮手:「帝國公主失蹤,奧術塔的魔法師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不管他們是否有預謀,他們都要承擔不可推卸的責任。在這個問題上,尼古拉斯凱奇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力。你派人去告訴尼古拉斯,立刻把所有涉嫌挾持公主的人交出來!」

    「這……恐怕不太好吧?」漢普頓有些猶豫。奧術塔畢竟不是普通的組織,是魔法師的聯合組織,在帝國的權威極大。尼古拉斯身為聖域,就是皇帝對他也要客客氣氣。

    但是公主被挾持一事,的確令斯特裡克異常惱火。聖域又怎麼樣?魔法師又怎麼樣?這個世界不是只有武力就可以解決的。你聖域本事再大,能憑空讓倒塌的奧術塔恢復原樣嗎?魔法師再強大,能用魔法把房子蓋起來嗎?能變出食物來嗎?能用魔法管理政府和平民嗎?

    世俗範圍的強大,依然是建立在無數平民的辛勤勞作基礎上的。而在這一點上,無論是魔法師協會還是聖靈教會,都離不開國家組織這個職能部門的存在。這也是為什麼強者們最終要向世俗權力低頭的根本原因。說到底,他們也都是俗人,不可能完全脫離世俗,既然如此,就只能向世俗權力低頭,充其量就是擁有些特權,成為利益的既得者,卻不能違背基本運轉規則。

    尼古拉斯凱奇很顯然就是犯了這樣一個錯誤,不但沒有交出厄多里斯等人,竟然還試圖向斯特裡克六世索要修伊。這已經不關修伊的事,而是涉及到了國家尊嚴問題。不管魔法師協會怎樣超然,怎樣強大,都不可以,也不可能超越國家存在。否則國家的存在還有何意義可言?

    所以斯特裡克六世立刻向尼古拉斯凱奇發出最後通牒,要求他交人,這已經是他極度忍讓的結果了。

    而這個時候的聖域大人其實並沒有魄力與帝國對抗,因為他被修伊成功暗算了一把——聖靈殿的倒塌徹底點燃了教會騎士的怒火。他們正瘋狂的向奧術塔廢墟方向集中,準備對魔法師協會發起決死衝擊。他們相信是奧術塔的人摧毀了聖靈殿,因為只有奧術塔的魔法師才能釋放出如此眾多而又威力強大的爆裂火球。同樣的,奧術塔也的確有理由這麼幹,因為尼古拉斯凱奇在皇家大劇場受到了怠慢,憤怒出手殺死數十名神聖騎士。很可能他覺得還不解氣,在看到奧術塔倒塌後就乾脆親自出手把聖靈殿也拆了。

    不管怎麼說,這樣的理由的確合情合理。聖靈教會因此無比憤怒地去找奧術塔的麻煩,整個溫靈頓因此亂成一團。

    老皇帝很擅長選擇時機,反到是那位聖域大人,在錯誤的時間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故而在這次的博弈中,奧術塔注定成不了勝者。

    漢密爾頓被關在了皇室隊伍中相對靠後的一輛馬車裡。

    儘管帶上了禁魔環,漢密爾頓在行動上卻沒有什麼不便。考慮到他特殊的身份,即便是斯特裡克六世也不敢過於為難他。只是命令四名高級武士嚴格看守,不許他離開,暫時限制他的自由。

    至於以後如何處置,那要等和聖靈教會交涉過後才能做出決定了。

    儘管在表面上依然盡可能對漢密爾頓保持尊重,但是對一向戰無不神氣焰囂張的神靈眷顧者來說,剛一出馬就被修伊格萊爾弄了個灰頭土臉,到最後甚至成了帝國的階下囚,這絕對是莫大的恥辱。

    他在馬車中瘋狂的咆哮:「斯特裡克!你要為你的行為負責!你這是對教會的侮辱,是對神靈的褻瀆!天庭的聖光總有一天會清洗這個罪惡國度的!」

    罪惡國度?米耶亞微微撇起了嘴唇。假如蘭斯帝國是罪惡國度,那麼聖靈教會是什麼?他們不正是靠著這幾個罪惡國度支撐起來的嗎?

    從本質上講,每一個掌權者其實都不喜歡神職人員,尤其是那些把神靈的地位置於世俗權力之上的人。

    他們是在和世俗爭奪權力。

    而長期高高在上的掌權者們,已經習慣了自我中心和自我意志的體現,絕對不會喜歡有別的什麼存在對自己指手畫腳。當然,另一方面,教會的存在可以集中國民意志,可以使國家以同一個聲音發出呼喚,有共同的目標。甚至可以在國民生活困苦時,向他們作出美好的許願,使他們相信今生的苦痛是來生的幸福源泉,從而使國家穩定。

    從這一點上來說,宗教的存在是有著積極的意義的。

    這也是為什麼當年的末日教會明明更加務實,更加關注民生,但是在真正發展時卻不及聖靈教會的重要原因——他們並沒有給信徒們一個美好的未來,反而提醒他們未來是殘忍和痛苦的。

    這使得信徒們在選擇宗教時,趨利避害的本性使他們更多的選擇了聖靈教會,使得末日教會最終遠遁南大陸,並吸取以往的教訓,修改教義,重新發展。

    所以米耶亞王子對於漢密爾頓的不屑有著十分充足的道理——宗教是權力階層欺騙和管治他人的工具,到頭來卻把權利層自己也給騙了進去。那個漢密爾頓真以為他是神靈的代言人嗎?他真相信這個世界有神靈嗎?

    「蠢貨!」米耶亞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如果你是在說那位神靈眷顧者的話,那麼他的確是個蠢貨。」米耶亞的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回頭看去,正是佛朗克太子理查,在他的身邊跟著的正是那位長得千嬌百媚的暗堂首領艾美莉亞。

    「你怎麼來了?」米耶亞好奇問。

    理查聳了聳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是不能不來啊。」

    「你的口氣很怪,是在為什麼擔憂嗎?」

    「當然,不能不擔憂。」理查很認真的點頭:「我聽說我們的盟友背著我們擅自做了些決定?」

    「是的,我也正為此而煩惱。」米耶亞不加掩飾的點頭:「事情出現了巨大的變化,他直接和我的父親達成了一些協議,而不是我們。」

    「這樣不好。」理查說。

    「的確如此,但是我能有什麼辦法?對這種情況我們只能看著,不能干涉。」

    「如果是那樣,我們就沒有過來的必要了。」

    米耶亞一楞:「你想做什麼?我的朋友?想改變我們盟友的打算?不,那會害死我妹妹,也會害死我,像他那樣的人也不會接受我們的控制,這一點你我都很清楚。」

    「不能控制人,就控制局勢。不能控制朋友,那就控制敵人。」理查意味深長地說。

    米耶亞心中一驚:「你的意思是?」

    理查向艾美莉亞點點頭,艾美莉亞隨手釋放了一個靜音結界。理查這才對米耶亞說道:「我們的盟友給我們送來了一個機會,一個好機會。如果不把握住,就未免太可惜了。」

    「機會在哪?」

    理查的眼神飄向米耶亞身邊的馬車。

    「他?」米耶亞楞了一下。

    理查的聲音變得飄忽起來:「對,你不覺得這個人是一把非常好用的武器嗎?他具有一些非常特殊的品質,堅韌,強大,最難得的就是……有著大無畏的犧牲精神。」

    米耶亞的眼神收縮著,他低下頭想了好一會,終於抬頭望向理查:「說得沒錯,我的朋友,你提醒了我。我想我們可以把事情做得更漂亮一些。」

    「你的意思是……」

    「既然是悲劇,就得有人承擔責任。越是大悲劇,就越是需要大人物才能承擔。」

    理查嘿嘿笑了起來:「的確不錯,就是這樣。」

    兩位殿下湊到了一起,開始相互嘀咕起來。很快,他們的意見就達成了一致。

    ———————————

    當一大群如狼似虎的侍衛還有少量法政署探員趕到帕吉特家中時,這裡已經人去樓空。

    修伊把頭輕輕一點,幾名探員衝進這裡的各個角落,尋找可能存在的線索。

    在發現線索方面,探員們其實比修伊更專業。修伊很清楚,專業的事情需要專業的人員來做,在這方面,他並不介意給其他人一些發揮的空間,甚至自己也可以學習一下對方的問題處理方式。

    沒準以後再需要逃亡,他也可以事先有所瞭解。

    修伊自己則背著手在帕吉特的客廳裡隨處走動。

    他看上去很悠閒,只是閒逛,實際上整個人都處在一種奇妙的狀態中。精神如游絲,依附於空氣,四處遊走,如絲如縷般蔓延到整幢建築。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有兩名探員正在帕吉特妻子的房間裡翻箱倒櫃;一名探員則在書房裡東敲敲,西看看,試圖尋找什麼暗門類的存在;還有幾名探員則在外面詢問周邊鄰居有關這家主人的去向。

    精神繼續遊走,擴大了對面街道,一些紛紛擾擾的說話時影響了修伊的感覺,他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極限,不得不稍微停止一下,將精神回收。

    他現在所使用的是西大陸傳承的一種靈魂法術,叫做游離知覺,通過將自己的精神依附在空氣中的一些微小粒子上,以延伸自己的視覺和聽覺,它並不像風之視覺那樣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但是卻無所不在,可以察覺身邊的一切隱秘行為。只是大量的信息在同一個時間段內擁入大腦,會對人體造成沉重的負擔,因此需要淬練自己的靈魂能力。靈魂能力越高,能夠搜集的信息也就越多,搜集面也就越廣。

    說起來,靈魂法術在西大陸並不是一個禁忌,恰恰相反,很多魔法師熱衷於研究靈魂法術,在他們看來,這是最最神秘的法術,也是最最強大的法術。它可以控制人的思想,決定人的命運,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怕呢?

    頂級的靈魂法術甚至可以直接將一個人徹底變成自己的奴隸,從精神到意志完全的臣服在自己的腳下。

    或許這正是聖靈教會為什麼如此忌憚靈魂法術的緣故吧?為人洗腦是教會的特權,除了教會誰也沒有資格教別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但是靈魂法師卻不同,他們影響人的大腦,控制人的思維,掌握人的命運,其權力能力甚至更在教會之上。那正是教會所無法忍受的。

    說白了,教會所宣佈的禁忌與邪惡,都是與他們自身利益休戚相關的。

    有趣的是,靈魂法術的輝煌時期是神廟統治時期,而聖靈教會其實也是神廟傳承的一部分。後人繼承了前人的知識與衣缽,卻顛覆了前人的成就。

    從這一點上來說,聖靈教會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唏噓過後,幾名探員匆匆回來。一名探員說:「格萊爾大人,什麼也沒有發現。」

    那探員管修伊叫格萊爾大人時,不僅修伊聽著彆扭,探員自己也彆扭。天知道幾個月前他們拚命追索的那個通緝犯,現在就站在自己眼前,自己卻非但不能抓他,還要聽他指揮。

    不過修伊對此已經麻木。

    他用平淡的口氣說:「沒有發現,就是最大的發現。」

    這句話讓大家都有些迷惑,修伊卻走到一處角落,那上面掛著一幅畫,畫得是帕吉特和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孩子,應該是一張閤家福畫像。

    望著畫像,修伊悠悠道:「這裡是帕吉特的家,從這畫像上看,他們在一起生活得很幸福。知道嗎?女人都是戀家的生物,她們輕易不會拋棄自己的家。尤其是丈夫死後,家更是她們最重要的保護傘,可以為自己遮風避雨。是什麼能讓一個女人這樣匆匆離開棄家不顧?答案只有一個,就是危險,巨大的危險。」

    他轉回頭,看看身後的探員:「帕吉特的妻子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她帶著孩子提前避禍。但讓我感到困惑的是,事情發生到現在,其實並沒有太長時間,那麼她是怎麼知道的呢?還有,為什麼你們這些法政署的精幹探員竟然一點線索都找不到呢?也許是你們無能,但更多的可能,則是因為有人知道該如何對付偵察。很顯然,帕吉特的妻子不是這類人,她不可能知道什麼東西是線索,什麼不是。」

    「您的意思是……」

    「拉捨爾來過了,是他帶走了帕吉特的妻兒。從時間上說,他的速度不可能比我們快太多。所以……他一定就在這附近!」

    眾人心中一驚,修伊已經看向了不遠處的黎勒古拉山脈。

    那一刻他明白了。

    「他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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