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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人分生死劍龍飛
群峰拱衛,此處參天!
這是「太行山」脈中的主峰絕頂!
「太行山」主峰,在山西晉城縣甫,雄奇峭拔,頂端素少人蹤,但近些日來,每逢月白風清之夕,卻時現幢幢魅影!
這些幢幢魅影,既非妖魔鬼怪,也非異獸山魈,只是一些功力不凡的武林人物,故從遠遠望去,彷彿舉止輕捷,飄忽如魅!是「太行絕頂」之上,有甚麼重要的武林集會麼?
不是!是以前偶在「太行絕頂」現出的淡寶氣,如今不僅經常出現,且光氣越來越濃,象徵著有如甚異寶奇珍,即將出土。
於是,這「太行絕頂」,便不寂寞了,四海群豪,均不辭千里地,紛紛趕至!
這一夜,夜色初籠,「太行絕頂」之上,彷彿尚保持靜寂,未出現那些飄忽人蹤!
但這只是遠望,其實絕頂之巔,卻早已有了兩個人兒,在一片峰壁上,執筆作畫!
邊兩個人,彷彿一般高矮,一般胖瘦,並一般地身著黑色長袍!但年齡貌相,卻有分別。一個是高顴削顎,五下來歲的微鬚老叟,另一個則是白淨百皮,四十才過的中年漢子!
如今,在壁間作畫執筆的,是那中年漢子,他用一瓶色似人血的朱紅液汁,在石壁上面了一個圓圈,圓圈中並畫了一雙五指箕張的血手!
中年漢子剛把圓圈及圈中血手畫完,那削顎老叟便向峰下傾耳一聽,低聲叫道:「四弟,峰下又有人來,我們且藏在一旁,看看來的是甚麼人物?以及我兄妹的『血手錶記』,有無驚世之力?」
中年漢子聞言,輕靈無比地微一飄身,便與老皇一同藏入大堆亂石之後!
兩盞熱茶時分過後,「太行絕頂」又現人蹤,跟上三條黑影!
這三條黑影,是兩僧一道,道人身量特商,約莫六尺有餘,身著青色長袍,肩露劍柄!兩位僧人則身量奇矮,僅有五尺左右,各披一件土黃僧衣,與那道人站在一處,恰好相映成趣!
石後老叟及中年漢子,一看便知這兩僧一道,是近年崛起江湖的黑道凶人,名叫「神力雙僧」、「掣天一道」。
道人從登「太行絕頂」,唸了一聲「無量佛」號,向站在自己身左的奇矮僧人笑道:「降龍大師,我們適才分明看到峰頭寶氣衝霄,奇光大盛,怎地人到此處,反而看不出任何進象了呢?」
那法號降龍的奇矮僧人,揚眉怪笑說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至寶奇珍,決不會輕易到手,我與掣天道兄及伏虎師弟三人,且分頭仔細搜索一番,看看有何值得注意之處……」
他話猶未畢,那法號伏虎的奇矮僧人,突然發現了石壁以上所畫的血圈血手錶記,不禁失聲叫道:「降龍師兄,掣天真人請看,這石壁上所畫的赤紅血圈,是不是『五毒盟,中那五個怪物所留表記?」
降龍大師及掣天真人循聲注目,均不禁微吃一驚,眉頭深蹙!
伏虎大師道:「五毒盟兄妹,名頭雖然極大,但究竟有多厲害,卻未會過!這『太行絕頂』藏寶,屬於無主之物,人人均可搜尋,難道他們僅僅畫了一個血圈,及一隻血手,便不許其他人物插手了麼?」
降龍大師及掣天真人,聽完伏虎大師所說,互相看了一眼,尚未答盲,忽然聽得有人怪聲問道:「你們難道不服?」
這怪聲並非來自那老叟及中年漢子所藏身的亂石堆中,面是來自「太行絕頂」另一面的絕壁之下!
降龍、伏虎二僧及掣天真人,因自覺功力不弱,頗想試會扛湖上平時輕易難見、享有大名的人物,遂互相略一示意,由掣天真人發話答道:「江湖闖蕩,各憑藝業爭雄,尊駕何人?請出一見!」
絕壁以下之人,哼了一聲,哈哈笑道:「好一個『江湖闖蕩,各憑藝業爭雄』,你們這些坐井觀天的孤陋寡聞之輩,也配說這兩句話麼?」
伏虎大師性情較暴,聞言之下,厲聲叫道:「尊駕怎的只敢說話,不敢出頭?神力雙僧及掣天一道在此等待賜教!」
絕壁之下,語音轉厲地,又突然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獰笑說道:「不識死話的小毛賊,你佛爺就等你這句話兒才好現身!如今,『神力雙僧』四字既已出口,若不趕緊叩頭服輸,改名易號,全身上下便連根整骨都保不住了!」
語音未了,又是一聲「阿彌陀佛」,佛號起處,便由絕壁之下,縱上一位身量中等,但卻枯瘦不堪,手拉一根細細長杖的灰衣老僧!
這灰衣老僧的身形一現,降龍、伏虎雙僧,及掣天真人,不禁均覺愕然!
因為一來從未聽說:「五毒盟』兄妹之中,有這樣一種老僧,二來弄不懂「神力雙僧」四字,究竟犯了甚麼莫大忌諱?
灰衣老僧巍然卓立「太行絕頂」,並未理會面前的雙僧一道,卻目光微注石壁上的血圈血手,含笑問道:「五毒盟兄妹既留表記,不知是哪位來此?」
老叟自石後率領中年漢子,一面緩步走出,一面向灰衣老僧,抱拳含笑道:「是老二『毒鷲』龍化及老四『毒狼』徐嘉,想不到多年未見的達空大師,也由『仙霞嶺九盤峰』遠來這『太行絕頂』!」
「達空大師」四字入耳,降龍伏虎雙僧,及那掣天真人,方自恍然大悟,井心頭狂跳,臉色如土!
他們恍然大悟的這看來毫不起眼的灰衣枯瘦老僧,竟是佔據「仙霞嶺九盤峰」的南七省綠林道總瓢把子,號稱「不壞金剛神力活佛」的達空大師,怪不得他嫌降龍大師及伏虎大師的「神力雙僧」外號,犯了忌諱!
他們心頭狂跳,是因為不僅「五毒盟」兄妹以內,來了「毒鷲」龍化,及「毒狼」徐嘉,再加上達空大師這樣一位威震天南的綠林魁首!雙方人數相等,以三對三,則自己所處形勢,便成了極端不利!
達空大師又唸了一聲佛號,指著降龍、伏虎雙僧及掣天真人,向「毒鷲」龍化,含笑問道:「龍二兄,這三個東西,輕視『五毒盟』兄妹所留血圈、血手錶記,應該怎樣處置?」
「毒鷲「龍化向雙僧一道,看了兩眼,冷然答道:「死!死後化屍成血,配製毒藥!」
達空大師笑道:「貧僧因同是佛門弟子,想替這降龍大師及伏虎大師,同龍二兄討個人情,不知龍二兄可否賞我一個薄面?」
「毒鷲」龍化早就知道達空大師心意,遂點頭笑道:「大師何必客氣?這兩個禿……東西,但由大師處置便了!」
達空大師聞言,遂向降龍大師伏虎大師笑道:「你們聽見沒有?你們沾了三寶弟子便宜,還有一條活路!這位三清門下的掣天真人,卻是死定了呢!」
掣天真人聽對方所說言語過分驕狂,根本來把自己看在眼內,不禁怒吭一聲,狂笑說道:「死的未必是我?難道你們就不許死麼?」
一面發話,一面發動突襲,左手道袍大袖抖處,飛起一片黑霧,罩向達空大師,右手則凝足自己頗為得意的「巨靈掌」力,照准「毒鷲」龍化、「毒狼』徐嘉,劈空擊去!
在他以為降龍,伏虎雙僧,與自己交稱莫逆,定然隨同出耳,合力夾攻,或許會於出人意料之下,有所救護,倘若能就此除去這當世武林中的三位惡煞凶神,豈不轟動江湖,聲威大振?
哪知降龍、伏虎雙僧,估於情勢不妙及敵方聲勢太高,竟來了個袖手旁蔑,坐看成敗!
首先是達空大師張口一吹,罡風拂處,拂散了那片以「黑藥毒砂」所化成的漫天黑霧!
繼面是「毒鷲」龍化神出一隻直虹右手,用奇熱掌風,硬接他宛若駭浪驚濤般的「巨靈掌」力!
「毒狼」徐嘉,面色陰沉地,向他悄然彈指,所發何物?竟難看清,只見三縷極細銀芒,一閃即沒!
掣天真人挨了「毒鷲」龍化的一記「五毒血手」,胳膊間已受極重內傷,哪裡還能閃避「毒狼」徐嘉所發,幾近無聲無形的「化骨狼毛?」
他被這三根「化骨狼毛」打中以後,彷彿竟是見血封喉,喊不出聲,只是老面漲出凶厲神色,緊咬牙關,全身顫抖!
抖了僅約半盞茶時,便即「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從眼、耳、口、鼻等七竅之中,大量流出黑血,把個碩大身軀,縮成十一二歲的孩童大小!
降龍、伏虎雙僧看得好不膽戰心驚!方自暗念「阿彌陀佛」之際,「毒鷲」龍化忽從身邊取出一隻玉瓶,及一根特製吸管!
廄來就在這展眼之間,掣天真人業已骨肉全消,變作了一堆衣服,一些毛髮,及浸泡著衣服毛髮的一攤紫黑血水!
龍化用吸管取黑水,裝入瓶中,等玉瓶滿後,便塞好瓶塞,揣入懷內,向達空大師含笑說道:「達空大師,一道已除,雙僧猶在,我弟兄獻醜已畢,要看你的了!」
達空大師轉頭,向降龍、伏虎雙僧,緩緩問道:「你們用的是甚麼兵刃?」
降龍大師不得不答,只好應聲說道:「貧僧用『降龍圈」,我師弟用『伏虎環』!」
達空大師笑道:「如今有兩個辦法,我都說將出來,由你們隨意選上一個,來解決今夜之事!」
降龍大師點頭說道:「大師請講,我弟兄願聞高論!」
達空大師演淡笑道:「第一個辦法是,你們只要把『降龍圈』及『伏虎環』,放在地上,並跪下三拜,宣誓從此不稱『神力雙僧』,便可安然離開這『太行絕頂』,我保證絕不動手,連『五毒盟』中的龍老二及徐老四,也不會傷損你們半點皮肉!」
降龍、伏虎是最近崛起的黑道惡僧,更因橫行東西,不屬南北綠林總寨統轄,哪裡肯去盡顏面?
達空大師見狀笑道:「你們既然不同意這第一項和平解決的辦法,則第二項辦法;祈有一戰!但我總會給你們相當便宜就是!」
伏虎大師厲聲問道:「甚麼便宜?」
達空大師笑道:「我們只打一招,我以這根神杖,旌展『泰山壓頂』下擊,你們分用『降龍圈』及『伏虎環』,施展『日月雙擎』,合力上迎……」
話猶未了,降龍大師便接口冷笑道:「你用甚麼招術?隨你自己!但我們用甚麼招術?卻怎能由你規定?」
達空大師笑嘻嘻地答道:「規定有規定的好處,我們均以神力自負,這一招『泰山壓頂』對『日月雙擎』,便是雙方較力!
何況只要你們能合力接得住我這當頭一擊,我不僅立即折斷禪杖,脫去袈裟,把『不壞金剛神力活佛』名號,分送給你們兩位,並連南七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也讓給你們做呢!」
伏虎大師一來見達空大師人既枯瘦,所用禪杖又不粗巨,二來自恃勇力,暗忖自己與降龍大師兩人,合力施為,哪裡會接不住這瘦和尚細細禪杖的當頭一擊?遂在聞言之後,獰笑連聲說道:「這個法兒倒好,但不知你是否說話算數?」
達空大師雙目一翻,縱聲狂笑說道:「無知鼠輩,竟連你家佛爺一向金口玉言,都不知道,足見是井蛙之類,哪堪一擊?為了使你們有個想點,及死得心安起見,我便先給你們一個憑證也好!」
話完,取出一面上烙七個紫黑圓圈的方形竹牌,凌空拋與「毒鷲」龍化,並朗聲笑道:「龍老二,請你作個見證,他們只要合力接我一杖,你便把這面『七環竹令』交給他們,讓他們統率南七省的綠林人物!」
「毒鷲」龍化臉上現出一絲一閃即逝的奇異笑容,接過那面「七環竹令」,仔細看了兩眼,便自舉在手內!
事到如今,降龍、伏虎雙僧只有各探僧袍,撤取兵刃!「嗆啷啷」一陣生鐵交鳴,降龍大師手執一隻上鑄龍頭龍尾龍爪龍鱗,看來極為粗巨沉重的「降龍圈」,伏虎大師手執一隻上鑄虎頭虎尾虎爪虎牙的「伏虎環』並肩巍立,足下站穩子午樁,凝神待敵!
達空大師則舉起手中那根細細禪杖,似乎漫不經意地,向降龍、伏虎雙僧,當頭擊下!
招式雖是「泰山壓頂』,但禪杖既細,來勢又極緩慢輕飄,哪裡有絲毫岳頹山崩的威勢?
但降龍、伏虎雙僧,自從目睹掣天真人慘死之後,業已深知對方這幾位黑道魔煞,絕非浪得虛名,心中早存戒意!
如今,雖覺兩個合力,足可硬接一招!雖覺對方杖細勢緩,遠非意料之威!但仍絲毫不敢怠慢,各自全力施為:「降龍圈」、「伏虎環」交叉井舉,一式「日月雙擎」往上迎去!
達空大師不愧身為南七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有「不壞金剛神力活佛」之稱,竟能勁道隨隱,力從念生!他發招之初,雖然輕緩,但在降龍、伏虎雙僧,兵刃才舉之際,便化一座泰山地,禪杖空然轉快轉重,快得如神攫物,重壓五嶽,當頭挾著一片懾人心魂時的銳嘯罡風,雷疾劈落!
又是一陣震天價的金鐵交鳴起處,跟著便是星雨橫飛,光華亂閃!
震天價的金鐵交鳴,是禪杖與降龍圈、伏虎環等三樣兵刃的撞擊之聲!
星雨橫飛、光華亂閃,是降龍圈與伏虎環,硬被那根看來毫不起眼,其實是「萬年寒鐵」所鑄的細細禪杖,砸成寸寸碎片!
降龍圈與伏虎環,既被砸碎,則那因號稱「神力雙僧」而惹禍的降龍大師及伏虎大師,又便如何?
「毒鷲」龍化一陣哈哈大笑,把手中「七環竹令」,交給達空大師,並向他雙翹拇指,揚眉讚道:「大師果然神威蓋世,『寒鐵杖』一擊之下,便把這兩個無知鼠輩的全身骨節,一齊震散!他們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比中了我的『五毒血手』,及我徐四弟的『化骨狼毛』,還要慘呢!」
達空大師目中精芒電射地,怪笑說道:「龍二兄……」
三字剛出,忽然臉色一變,閉口不言,向降龍、伏虎雙僧身前急急走去!
原來本在全身顫動,慘哼不絕的降龍,伏虎雙僧,此時竟既不再哼,也不再動。
這種事情,不僅使達空大師驚詫萬分,就是「毒鷲」龍化與「毒狼」徐嘉,也頗為錯愕。
等到他們走到近首,方知那全身骨節皆被震散,痛苦萬分,求死不能的降龍,伏虎雙僧,業已脫離苦海,雙雙委化!
達空大師與龍化、徐嘉,見情之下,均自眉頭暗蹙!
因為降龍、伏虎雙僧,功力已散,不能自行解脫,定是有人在暗中出手!但此人何時首來?身在何處?竟能使自己等毫無覺察,豈非可怕?並令人慚愧無比!
達空大師與「毒鷲」龍化,方自相視苦笑,那位「毒狼」徐嘉卻似有所知地,冷笑說道:「我明白了,這兩個鼠輩,是死在『彈指神通無形罡氣』之下!」
達空大師聞言瞿然,細一住目,果見降龍、伏虎雙僧的眉心部位,均僅有如芝麻大小一個小小紅點!
由於「彈指神通無形罡氣」之技,他已知道來者何人。由於雙僧仰臥,傷在眉心,他已知道來者何在,遂抬頭目注一株參天古木的濃枝密葉之中,先唸了一聲「阿彌陀佛」佛號,然後怪笑叫道:「游大坤,你這窮不死的老花子,也來湊這場熱鬧了麼?」
達空大師的語音剛了,那株參天古木的枝葉叢中,果然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縱下一位鶉衣百結,手持探碧竹杖的年老花兒。
「毒鷲」龍化因認得這位老花兒,就是一向遊戲風塵,以「彈指神通無形罡氣」、「天威七掌」,及「降魔九九杖法」等三種絕技,名震武林的「四海窮神」游大坤,即以「五毒盟」兄妹的特有隱語,向四弟「毒狼」徐嘉,暗打招呼,要他切莫輕舉妄動,除非萬不得已之下,不必樹此強敵!
游大坤身形落地,伸手指著達空大師,怪笑說道:「你這不守清規的酒肉和尚,自從仗恃幾斤蠻力,作了南七省的強盜頭子後,果然更添了一身強橫霸道氣味!這『太行絕頂』,又不是你家的假山石,難道只許你來?我老花子就來不得麼?」
達空大師皺眉問道:「老花子不要口沒遮攔,你是何時來的?」
游大坤猜出達空大師的問話用意,遂搖了搖手,怪笑連聲說道:「瘦和尚,你不必向,我老花子若是剛來,無論手腳如何輕巧,也會被你和『五毒盟』中的龍老二及徐老四,聽見一些聲息!」
「毒鷲』龍化「哦」了一聲,向游大坤抱拳笑道:「這樣說來,莫非游兄比我弟兄,到得還早?」
游大坤點頭笑道:「我因飲酒過多,於黃昏以前,便跑來尋了株高大樹木,準備在枝葉叢中,痛痛快快地睡場大覺,誰知竟被你們吵醒!」
達空大師聽了,目中微閃精芒,凝注在「四海窮神」游大坤的臉上,沉聲正色問道:「老花子,說老實話,你到底是睡覺來的,還是尋寶來的?」
游大坤雙眼一翻,縱聲狂笑答道:「五毒盟兄妹,富甲婁山!你這身為南七省強盜頭兒的瘦和尚,更是大碗吃酒肉,大秤分金銀地,快活得要命!連你們都動了貪念,趕來太行尋寶,老花子整日乞討,早已窮瘋了心,難道還不想找點便宜,撈點油水?」
達空大師「哼」了一聲,揚眉說道:「寶物尚未出土,眼前已有四人,少時若不得手,自然作罷!但萬一得手,彼此又將怎樣分配?確屬極費斟酌……」
游大坤怪笑說道:「你是專門分贓的強盜頭兒,不妨就由你想個辦法,不論文分也好,武分也好,反正我老花子既不想佔人便宜,也決不吃虧就是!』
達空大師聽游大坤如此說法,正自皺眉尋思,那位在「五毒盟」兄妹之中,排行第四的「毒狼」徐嘉,忽然含笑叫道:「游兄、達空大師,小弟徐嘉對於此事,有點淺見!」
游大坤一揚眉,怪笑叫道:「淺見?徐老四未免太客氣了,誰不知道黃鼠狼急智多端,連放個屁兒都有相當妙用!你既有『毒狼』之稱,所謂『淺見』定極高明,老花子願意聽聽你是怎樣放屁?」
徐嘉被他調謔得心中冒火,但因向知老花子太難鬥,剛才又曾聽二哥龍化暗中警告,遂也就強自忍耐地,依然微笑說道:「小弟認為目前只宜合力尋寶,不宜爭論分寶方法!因為若不得寶,自然不談,萬一寶物竟有四件之多?豈不就可皆大歡喜?故一切問題,須到寶物出土,不敷分配,或是價值有異,分配難勻之際,才會發生!倘若此刻彼此即起了爭鬥,可能將鷸蚌相爭,而使漁人得利了!」
游大坤點頭說道:「徐老四說得對,我老花子贊同這先尋寶物,然後再談分配的高明意見!」
達空大師唸了一聲佛號說道:「老花子既然贊同,貧僧也不反對!」
徐嘉大喜說道:「游兄與達空大師,既然贊同小弟拙見,我們便應及早南北東西地,趕緊發掘,免得再有甚麼江湖人物趕來,多生許多周折!」
達空大師點頭笑道:「開始發掘也好,貧僧擔任東面,老花子擔任西面,尤徐兩兄則擔任南北兩端!」
游大坤見他這樣分配,不禁暗想這位達空大師,能統率南七省的綠林群寇,身為渠魁,果然處事有力,頭腦冷靜!
因為「太行絕頂」既非圓形,也非正方,地勢是東西略狹,南北較長!如今把「毒鷲」龍化及「毒狼」徐嘉等盟兄弟南北一分,便可使他們相距較遠,不易在驟然發現寶物之下,互相呼應,施展甚麼令人猝不及防的陰謀毒計!
四人分頭在東西南北的土石山壁之內,挖掘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驀然聽得「毒狼」徐嘉發出一聲歡悅驚呼!
這聲歡悅性的驚呼中,雖然未有任何語言,但已說明了他有所發現!
達空大師、游大坤及「毒鷲」龍化等人,聞聲之下,一起停手趕來,只見「毒狼」徐嘉是在一片山壁之上,挖出了一角黑色鐵匣!
徐嘉見一角既現,遂用一柄鋒利匕首,慢慢剔那些業已被自己掌力震酥的散裂山石,現出了整個鐵匣平面!
這隻鐵匣長約四尺,寬約一尺,厚度則因鐵匣尚還深嵌在壁內,無法猜測。
「毒鷲」龍化、「毒猿」徐嘉、達空大師及游大坤等四人,初見鐵匣一角之時,俱大為欣喜!
但及至看見整只鐵匣表面之後,卻又都大為驚愕了!
原來這只恢匣,雖然深嵌壁中,外有山石遮護,但不知怎地,匣面上竟巳被人作丁記號!
這記號是一張散發披頭的可怖人臉!
在場四人,誰不認識這散發披頭的人臉表記?
他們都是當世武林響噹噹的一流角色,但這張散發披頭的可怖人臉的名頭和威勢,卻比他們還要高大響亮,是第一流以上的特殊人物!
「毒鷲」龍化首先失聲叫道:「九幽妖魂宇文悲!」
達空大師也眉峰深皺地,向游大坤笑說道:「老花子,真想不到,『九幽妖魂』宇文悲這老怪物也對此事伸手?並早在寶匣之上,書下了表記!」
游大坤抬手在那花白頭髮上,搔了幾搔,目光連轉地,惑然說道:「宇文悲既已來了這『太行絕頂』,並已尋出寶匣,卻為何不把寶匣取走?面僅將他那副尊容,畫在匣上?」
達空大師搖頭失笑道:「這樁怪事,著實令人難解!」
游大坤揚眉笑道:「原因既然難解,便可不必理它!我們四人且商議一下,動不動這只寶匣,買不買『九幽妖魂』宇文悲在匣上畫臉留憑的這本帳兒?」
達空大師聞言,正在沉吟,「毒狼」徐嘉業已冷笑連聲,揚眉叫道:「你們懼怕宇文悲,我們『五毒盟』兄妹,卻敢鬥鬥『九幽妖魂』!既已發現鐵匣,卻哪有不開之理?」
徐嘉話音方了,忽然聽得這「太行絕頂』的半峰腰處,響起一種懾魂厲嘯,好似有人正飛也似地,撲向峰頂!
「毒鷲」龍化,入耳驚心,急急叫道:「四弟,下手要快,『九幽妖魂』宇文悲,業已趕來,這是他名震江湖的『勾魂嘯』呢!」
徐嘉濃眉挑處,右臂猛揮,童欲利用手中匕首的切金洞石鋒芒,劃開鐵匣,攫取匣中寶物!
「四海窮神」游大坤,及「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見狀,互相對看一眼,不但不加攔阻,反面雙雙身飄,退出了一丈六尺!
匕首寒芒一落,寶匣突作龍吟!
一道青蛇似的精光閃起,首先紋碎了那柄鋒芒絕利的森森匕首,以及「毒狼」徐嘉的兩根手指,然後便化作一道奪目精虹,飛投入「太行絕頂」下的千丈幽壑!
徐嘉滿手鮮血,忙哼了一聲,兀自頓足痛惜。一條捷於鬼物,形若幽靈的長長人影業已出現在「太行絕頂」!
這人身著一件雪白長袍,又高又瘦,散發披垂,長及二尺,臉色冷若寒冰,眉目貌相更奇醜不堪,那模樣好似一具陳年死屍,忽然復活,剛自棺中鑽出!
不問可知,這白衣怪人,定是在寶匣以上,留下表記,名列「武林四絕」之一的「九幽妖魂」宇文悲!
宇文悲人到峰頂,那條青色精虹,正好從另一面飛墜絕壑!
宇文悲向那飛墜青虹,看了一眼,便即閃動兩道冷冰冰的目光,電掃峰頂四人,沉聲說道:「你們各自報名,以及江湖外號!」
達空大師合掌當胸,唸了一聲佛號,首先答道:「貧僧達空,人稱『不壞金剛神力活佛』!」
宇文悲哦了一聲,點頭說道:「原來是甫七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我宇文悲倒是有點失敬!」
他一面說話,一面已把目光移注到游大坤身上,揚眉問道:「你這副形相好認,是不是『四海窮神』游大坤?」
游大坤點了點頭,怪笑說道:「老花子正是游大坤,那兩位是『五毒盟』兄弟中的老二『毒鷲』龍化,及老四『毒狼』徐嘉!」
宇文悲鼻中微哼,軒眉狂笑說道:「原來是些名震乾坤的武林高手,難怪會不把我宇文悲『九幽妖魂』四字微名看在眼內!但不知你們太行尋寶之舉,是合力進行,還是……」
游大坤不等宇文悲話完,便自接口笑道:「我們是各自為政,老花子與南七省綠林遭的賊頭和尚,是單人匹馬,『五毒盟』的老二、老四,是弟兄合力!」
宇文悲靜靜聽完眉中精芒轉厲地,又復獰笑問道:「我來遲一步,劍化龍飛,這筆帳兒應該找誰算?」
「毒狼」徐嘉不得不答地,揚眉叫道:「算甚麼帳?難道匣中藏劍,天生是你的麼!」
宇文悲陰森森地笑了笑,目注徐嘉問道:「這樣說來,是你下手破匣的了?」
徐嘉憤然伸出那隻小指及無名均告斷失的血琳淋右掌,厲聲叫道:「是我便又怎樣?我為了此事,已經付出了相當代價!」
宇文悲見了他那只血淋淋的右掌,不由皺眉說道:「你的運氣真好,只斷了兩根手指,卻暫時保存了一條小命!」
徐嘉一面取藥敷傷,一面訝然問道:「此話怎麼講?」
宇文悲不答所問,反向他冷然問道:「你在開匣之前,可曾見到我所留表記?」
徐嘉雖然久聞這「九幽妖魂」厲害,但倚仗可與盟兄「毒鷲」龍化聯手,以二對一,或可一拚,遂就毫不膽怯地,狂笑答道:「我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見你所留表記?」
宇文悲哼了一聲,又自問道:「既然看見表記,為何還妄自開匣,弄成如今這種損人而不利己的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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