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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didas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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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憤怒的香蕉】隱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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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8:33: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當時青春年少 第一四〇節 要命


  ……嗯,這位同學叫什麼名字?」

  「我叫葉靈靜,方小姐。」

  「喔,好好聽的名字,那就是……方雨思、葉靈靜同台演出紀念,好不好?」

  用簽名筆在筆記本的扉頁上寫下這行龍飛鳳舞的簽名,靈靜將本子接過去抱在胸前,興奮得滿臉通紅,連聲道謝:「那個……我最喜歡方小姐你的那首《晚詩》了,還有那首《今夜無眠》也很喜歡、很喜歡……」

  見靈靜對方雨思的事情這麼感興趣,張競峰自然而然地講話題扯到了這上面,東方路也是附和著說笑,雅涵在一旁指揮著台上的學生搬著道具。話題雖然是圍繞方雨思的歌曲進行,然而見慣大場面的方雨思如何看不出來,旁邊兩個男人的目光幾乎都是圍繞著這個名叫葉靈靜的小女孩旋轉,分給她的,不過是禮貌性的注視,這樣的感覺令她覺得相當不自在,但表面上自然維持著優雅大方的笑。

  倒是靈靜本人,有些侷促又有些興奮地跟方雨思說著話,標準的狂熱追星族模樣,雖然平日裡性格偏於淡然,但陡然間見到了偶像,竟然還能近距離地與她像朋友一樣的說話,靈靜一時間還是無法調整好心態,更何況還有兩個男人在一旁曖昧地獻著慇勤。

  說話間,東方婉領著家明從側門走了進來,緊跟著他們地。還有一個模樣鬼樂的胖子,一進門,便將狂熱的目光盯緊了方雨思,口中幾乎要流出涎液來。

  「……好吧,你主要是看看舞台佈置,考慮一下那天出來時的走位,試試音響效果……喂,你有沒有聽我在講啊……好吧。靈靜在那邊,還有大明星方雨思,不過我不怎麼喜歡那個女人……」

  她撇了撇嘴,輕聲嘟囓,話還沒說完,一張肥豬臉伸到了她的身旁:「我我我……我喜歡啊。我們快過去吧……」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以前也算是共過患難的人,當初在那個人工搭成的掩體中躲避暴風雨時還跟他有過一些交談,當時就沒覺得這傢伙這麼礙眼。

  家明自然不會是在看方雨思,一路走過去,望著靈靜的表情,再望望旁邊地張競峰和東方路,頗為有趣地吹了聲口哨,靈靜則是滿臉通紅地示意偶像近在眼前,感受到幾人的近前。方雨思掃過一眼,只在東方婉身上微做停留。點頭示意。不遠處的雅涵笑著望向家明,東方路則是笑著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哈,你終於過來了,小婉一直在跟我抱怨,說請你請得好辛苦呢。」

  「呃,可以想像……」家明憊懶地回頭望向東方婉,卻見東方婉下巴一揚,冷哼地以白眼還擊。眼見著這兩人的表情,東方路笑道:「對了。為了這次的演出,我們學生會也算是花了大力氣了。家明同學你看看,覺得舞台佈置怎麼樣?給點意見吧。」

  「舞台佈置?」家明環顧四周,一臉天真,「這個舞台一直都是橢圓形地,還是橢圓形啊,有佈置過嗎?」

  「呃。」東方路神情一滯,隨後笑了起來,「家明同學真是幽默,嗯……呵呵,我們也只是加了些花花草草,還有上面那條橫幅,呵呵,其實還有些東西沒有定下,正好家明同學過來了,可以商量一下,譬如說你的出場時間,我們學生會商量了一下,覺得最好還是讓家明同學你自己決定,因為這個你一定比我們專業。」

  這個時候,一邊的張競峰也友善地望了過來:「想不到家明也會參與這次表演,那天晚上我一定要過來看看了,如果是家明的話,不是應該是壓軸的那場嗎。」

  東方路笑著搖了搖頭:「壓軸的當然是方小姐的演唱,家明的話……或許可以安排在方小姐前面?」

  方才葉靈靜過來,算是小小的搶了方雨思的風頭,此刻家明一到,似乎話題地中央又陡然轉變,望著這個樣貌平凡到極點的男學生,聽著他們地說話,方雨思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這個傢伙是什麼人啊,看起來大牌成這個樣子,個個都對他關注無比?

  她哪裡會明白眼前幾人的心思,現在是文明社會,情敵見面,重要地是保持風度與禮貌,在張競峰心中家明已經是假想敵之一,東方路的心思又更加複雜,一方面將他視為敵人,另一方面又希望在確定他與靈靜只是普通朋友之後,跟他拉上關係,藉機接觸靈靜。畢竟能夠住到一塊的男女,如果沒有那方面的關係,他們的感情估計就與家人無異了,自己要打靈靜的主意,顧家明的看法絕對有很重的份量。

  摸了摸鼻子,家明說道:「別這麼麻煩了吧,我是想第一個出場得了,早些搞定這件事最好……」

  「第一個出場恐怕不太好吧,一開始水平太高,會影響後面地表演。」東方路有些為難地說道,「要不然放在中間,一共三十多個節目,放在第十五位左右。具體的可以看了效果之後再安排,然後最重要地我想就是音響效果,他們這場快完了,家明同學,我們去後台控制室看看。」

  無比親暱地搭著家明的肩膀,兩人朝著後台走去,方雨思試探著問道:「這位同學……也是表演者嗎,不知道他表演的是什麼?」

  此刻在方雨思的周圍,一個胖子在猥瑣而激動地搓著手,東方婉不喜歡這個拜金的女人,雅涵正在幾步之外,而靈靜卻在回頭跟家明用表情交流著幾個意思,才想回答,只聽張競峰笑道:「方小姐你猜呢?」

  「嗯……相聲還是小品?不過我猜他對於舞台這些事情很清楚吧,從你們的說話裡就聽得出來。」她這樣說完,自以為正確,微感自得,卻聽見張競峰一陣低笑,靈靜道:「沒有啦,他唱歌的。」

  「唱……歌?」同為歌者,方雨思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年頭要想憑唱歌混飯吃,不光要歌喉,美型也很重要,連有特色的歌

  法出頭,何況家明這種毫無特色的:「他……一定唱吧。」

  「嗯。」張競峰點了點頭,「的確唱得很好,如果說……」

  話才說到一半,靈靜在旁邊說道:「哪裡啊,他就是瞎唱,哪有雨思姐唱得好聽。」方才一番交談,此刻靈靜便順理成章的叫起姐姐來。而見是靈靜說的這種話,張競峰也不好反駁,頗有些壞心眼地想,方雨思這次來江海最主要的目的恐怕是為了找「概念」樂隊,假如她知道這個顧家明就是「概念」樂隊的主唱,不知道會有怎樣精彩的表情。想到這裡,低聲偷笑,同時又不免望了一眼靈靜,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片刻,上方的表演排練結束,搬走道具的時候,家明從裡面走了出來,順手也在幫忙搬走一張椅子。忙碌之中,站在方雨思旁邊好一會兒的付嚴傑也終於鼓起了勇氣,走到她的身前:「那……那個,方方方……方雨思……哦,不,雨思……不,方小姐……」

  眼見這個臉色跟紅燒肉一樣的胖子,方雨思一時間也有些好笑,優雅而又平易地點了點頭:「嗯,你好,有什麼事嗎?」

  看得出來,付嚴傑顯然是方雨思最鐵桿的一類粉絲,此時更加顯得手足無措:「那個,我我我……我很崇拜你,很喜歡你……你唱的歌……你的專輯我都有買。對了……還有你地海報,每一張我都買了……我每天晚上對著……哦,不不不,嗯,我很崇拜你,我想……我想……」

  旁邊的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個追星追得如此狂熱的胖子,那句「我每天晚上對著」更是給了人無限的遐想,方雨思面上的表情極為複雜。而越是緊張,胖子的話也就越難說下去,正在此時,家明的聲音從舞台上傳了下來。

  「咳咳……咳,噗噗,這是試音、試音。大家不要緊張……」

  這聲音迴盪在大廳之中,恰巧也給了付嚴傑一個緩衝的機會,連忙將目光轉向舞台,大口地呼吸,平復心情,方雨思則是拿著一瓶礦泉水尷尬地喝著,暗恨今天經紀人沒跟來,不能恰到好處地將這個傢伙趕走。只見家明站在舞台上,指著方雨思地方向,接著說了下去:「下面這首歌。獻給我們最最可愛、最最美麗、最最迷人的……葉靈靜同學……」

  舞台下的這些人,一部分知道靈靜與家明的親密朋友關係。倒是不以為意,但也有不知道的。都將驚奇的目光望了過來,畢竟就算是開玩笑,公開說這種話還是太過轟動了一些。靈靜地臉皮本就薄,此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鼓起腮幫惡狠狠地望著台上的家明,換來對方一陣傻笑。

  付嚴傑鼓足勇氣轉身過來的同時,高亢的聲音拉起在禮堂之中,震驚了整個會場的人。

  「on-lyu。能伴我取西經,on-lyu:.,on-lyu,能保護我,叫螃蟹和蚌精無法吃我——」唱完收工,一個響指,「OK,音很完美嘛,呃……謝謝大家。」

  他這下飆歌飆得過癮,一時間禮堂中卻趴倒了無數人,其中最為混亂的,恐怕便是方雨思這邊了。第一聲顫音響起的同時,方雨思噗的一聲將口中的水噴在了付嚴傑的身上,而這禮堂本就是階梯式設計,付嚴傑被那聲音嚇得腳下一滑,直接朝著方雨思地身上摔倒了下去,隨後,是方雨思的一聲尖叫。

  砰砰兩聲,也不知方雨思哪裡來地那麼大力氣,一番掙扎之後,柔弱女子的連環幾腿竟然將身上地大胖子直接踹了出去,礦泉水瓶從她的身上翻滾而下,一灘顯眼的水漬,正好留在了她性感的雙腿之間。

  由於今天穿的是黃褐色的緊身休閒褲,那灘水跡顯得格外曖昧顯眼,任誰看了,第一眼想到的恐怕都不會是從外面倒上去,而是從裡面漏出來的……

  「啊,抱歉抱歉,對對對……對不起,我幫你擦,我幫你擦……」胖子從地上爬起來,迅速從旁邊找出一包衛生紙,衝了上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來!」一時間,方雨思擋住付嚴傑地動作,聲音變得格外尖銳,片刻後,她搶過那團紙巾,自己想要下手,然而那位置實在太過敏感,在周圍有人旁觀的情況下,只是擦掉了大腿上一些不太曖昧地地方,恨恨地扔掉了手中的紙巾。眼見出了這樣的事情,雅涵連忙跑了過來,一邊將帶著笑意的惱恨目光投向家明,一邊領著方雨思去往休息室。

  眼望著方雨思的遠去,付嚴傑苦著一張臉,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兒,過得一陣,方才捂著被狠狠踢過的肚子,縮在了椅子上,眼見偶像出了意外,家明從台上下來時,靈靜跑過去狠狠給了他一拳,輕聲責難道:「都怪你啦,這個時候你耍什麼寶!」

  「拜託。」家明附在靈靜耳邊笑道,「兩個對你虎視眈眈的男人都聚在一塊了,我不用這種辦法來引起你的注意,難道跟他們拼風度嗎?」

  「你、你……」聽了他的這句話,靈靜再度紅了臉頰,「哪有啊,你別瞎想了……」方纔的一絲絲責怪,此時倒是已經完全消失無蹤。

  走到付嚴傑這邊,家明笑著問道:「哎,沒事吧,我剛才看見她踢你了,真是……」

  「如果她能解恨,我寧願她多踢我幾腳呢,這下我完了,她一定恨死我了……」揉著肚子,付嚴傑的語氣苦澀無比,望向家明,又忍不住搖頭苦笑起來,「I服了YOU,老大,你也太無敵了,人家唱歌要錢,你唱歌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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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8:34: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當時青春年少 第一四一節 東方婉的推理


  練的禮堂中,家明一曲高歌,震驚了四座,同時也令方雨思經歷了一場小小的尷尬,稍做處理之後便與張競峰相攜而回。其後遭到雅涵的白眼,付嚴傑的埋怨,東方婉也是恨恨地一口一個「你是故意的、故意的……」當然,對於家明來說,這些都無所謂,能夠在東方路與張競峰都存在的場所引起靈靜的笑和害羞,目的也就已經達到,自然靈靜不會因為旁人的一點點慇勤便投懷送抱,不過大家雖然已經在一起,時不時的還是需要有一點新鮮感會比較好。

  家明不是專業的音樂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可貴的敬業精神,被東方婉逼著去排練一次,便不想再去出那風頭。但方雨思現在畢竟還是超大牌的明星,包括靈靜在內,能夠為她伴舞的一干女學生都相當的狂熱,每天的最後一節課都會在禮堂裡排練無數遍,如此一來,家明曠課的頻率也就從原來的每星期三天變為了每星期五天。對於這種事,家明沒什麼話說,倒是沙沙,有一天靈靜晚上七點還沒到家,她便去學校找,隨後兩個女孩一塊兒回來,沙沙微微有些埋怨。

  「每天都很晚才回來,永盛幫的人還在準備繼續搗亂呢,我和家明都很擔心你知不知道?那個方雨思比我和家明還重要嗎?」

  「沒有啦,她們那些人一直要求多練習幾遍。我也沒辦法……」滿帶歉意地說著,隨後,靈靜從房間裡將那個方雨思簽名地筆記本拿了出來,「吶,轉送給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真的!」沙沙雖然口中抱怨,但其實也算是方雨思的歌迷之一,聞言眼前一亮。將筆記本搶到了手上,片刻之後,方纔還了回去,「算了,我不要……上面都寫了你名字的,下次見到她。你得讓她也給我特別簽一個!」

  「當然沒問題,告訴你,雨思姐跟我很談得來的哦,昨天她過來的時候跟我聊過好多東西,還問過我家裡的事情呢,我說我家裡是開武館的,老媽是醫生,她還說想要過去學習呢,你要是早說,昨天我就給你要一個簽名來!嗯。還要讓她給家明簽一個,呵呵……」

  三人之間地世界。或許因為性格互補,又或許一直有家明這樣的特殊存在護航的緣故。從小而來並沒有太多的爭吵和分歧,偶爾產生的怨念,也往往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被輕易抹平。

  不過說起來,沙沙那微微地抱怨,也絕對其來有自,永盛幫的收購計劃在死了人之後沉寂了兩三天,然而從前兩天開始,這個計劃似乎又開始繼續進行起來。而且變得更加霸道。一方面傳出黑道要不惜一切找出兇手,為死者報仇的消息。另一方面,這時上門的人已經完全是些吊兒郎當的小混混,平日裡也能見到一些沒事的傢伙在街上走來走去,與阿水、阿強等人已經起了好幾次的摩擦,雖然沒打起來,但氣氛顯然也已經劍拔弩張。靈靜和沙沙目前的身手對付兩三個流氓是沒問題,但女孩子家家的,這些事情終究應該當心。

  雨停了兩天,然後又開始下起來。學校之中,雅涵忙於校慶表演的安排,此時她被收留地許毅婷毒癮已經處於消退階段,倒是不需要家明再扮成女人去照顧。靈靜忙碌於舞蹈,沙沙目前也已經成為女子排球隊的主力,過得極為充實。

  聖心學院女子排球隊地隊長是一位三年級的學姐,名叫譚素妍,人長得漂亮,據說曾經倒追過東方路未果,卻一向是學校裡地風雲人物,跟沙沙對不上眼,最近老在明爭暗鬥,每天回家,沙沙口中說的必定是如何讓譚素妍吃癟的光輝事跡。而相對於兩位各有天地的同居者,家明如今就儼如一名紅杏出牆的丈夫,因為近來糾纏上他的,是因為各種原因而對他極不滿意的東方婉。

  「辣椒、蔥、酸菜、牛肉……喂喂喂,顧家明你上超市真的就是為了買這些東西嗎?家庭主男?真賢惠哦……」用手指戳了戳推車中地那塊牛肉,東方婉皺起了眉頭,「看起來一點也不鮮艷,會不會是上個月的了?嘻嘻……你幹嘛這樣看著我,愛上我了?」

  站在超市賣生肉地櫃檯前,家明憊懶地收回放在東方婉身上的目光,歎了口氣:「你很閒嗎,哪涼快哪呆著去,別跟在我後面。」

  「我覺得生肉這裡的確很涼快啊,你看,又有冰箱,燈光也充足,真是涼快對不對?」

  「那你繼續呆,我先走了。」推起小車轉身便走,不一會兒,後方那個陰魂不散的身影又跟了上來:「味精?你們家裡沒味精了嗎……我覺得那個牌子的方便面比較好哦,買麵條好麻煩的,還得自己煮……喂喂喂,顧家明,我覺得你真的像個家庭主男……幹嘛不跟我說話……幹嘛這麼看著我,愛上我了?」

  家明回過頭盯了她一陣,隨後露出一個笑容:「我猜你涼快夠了。」

  「當然。誰會想一直呆在冰箱旁邊,就算是夏天也不可能對不對?」

  「非要跟著我?」

  「喂,顧家明,你別血口噴人,我哪有跟著你,超市這麼大,走到哪裡都是我個人的自由吧,這個超市是你的嗎?不過正好相反哦,我家裡有這家超市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有這張刷不完的貴賓卡哦,要不要借給你用……就是不借。」

  「我覺得你最近腦子有些進水。」

  「隨、便、你、怎、麼、說!」眼見家明轉身繼續走,東方婉雙手負在背後,興高采烈地跟在後面,自覺佔了

  擾,恐怕立即便會動起殺念,只是目前的他已經開始區別對待普通人與真正有危險的人,此時雖然覺得東方婉聒噪,卻也只當是生活中的小小插曲,由得她去了。

  「喂,顧家明,你跟葉靈靜和柳懷沙同居,以前每隔一天曠課一次,就是為了買菜回家煮飯嗎?聽說你們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感情好到像家人一樣,是嗎?老實說,我很羨慕你們呢,能將朋友做到這種程度……」

  「我呢,從小倒是沒什麼朋友,就算很小很小的時候有幾個玩得好的,後來也基本上分散了,再見面時,覺得一個個都特別傻……」

  「我猜他們一定很樂意聽到你現在的這句評價。」家明拿起一盒餅乾放進推車裡,插了一句嘴。

  「哼。」東方婉仰起頭來,「說啊,要不要我告訴你名單?不過你說也沒用,沒人信你!嗯,反正呢,我雖然沒有多少朋友,但其實覺得有朋友真的是件好事,假如我有兩個感情能夠好到這樣的朋友,一定會全心全意的對她,什麼事都為她們考慮,讓她們能夠得到最好的未來。」

  「朋友不是兒女,不需要你來安排人生。」

  「可是我喜歡一個人,就希望她能過得很好!」

  「你想暗示什麼?」家明曖昧地一笑。「你喜歡我?」

  「我鄙視你!哼!我是說,你根本配不上素言姐,素言姐也一定不會喜歡你地,為什麼不放開她呢?既然你跟葉靈靜只是朋友關係,為什麼不讓她找到一個值得她喜歡的人呢?譬如說我哥。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哥喜歡葉靈靜!」

  家明回過頭來:「你又知道我跟靈靜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了……」

  「我當然知道,就算她跟柳懷沙不是……哼,事情明擺著,她怎麼可能喜歡上你。頂多把你當朋友而已,你知道你露出的最大破綻是什麼嗎?」

  「喔?」家明驚奇道,「什麼?」

  「就是你同時做兩個女孩子的護花使者,你為葉靈靜趕跑我哥和其他追求者,同時又為了柳懷沙而打比賽,弄得別人無地自容。你可別告訴我兩個女孩子都喜歡你,一個是你的大老婆一個是你的小老婆。而且……你甚至還跟素言姐有那種關係,素言姐那樣的人怎麼會容許這樣地事情,所以說……你的一切謊言,統統前言不對後語,我一句都不會信的!」

  東方婉侃侃而談,一臉自信,但眸光深處仍舊有著一絲忐忑,家明望了她半晌,笑著搖了搖頭:「……你太有才了。」推了車子。轉身繼續前行。

  「喂,顧家明。你別以為你不說話就好,告訴你。我哥不會認輸的,只有他跟葉靈靜是最般配的一對了,還有素言姐,她一定不會喜歡你的,你放開她吧。嗯,還有你演出地節目,名字總要告訴我吧,你不許亂來啊。要是像那次比武一樣,我警告……」

  話說到這裡。語音然而止。家明呼的轉過身來,砰的一下將東方婉的身體推在了旁邊的貨物陳列架上,這地方算是超市裡偏僻的死角之一,沒什麼人過來,家明那一推的同時在對方頸部動脈上輕輕一按,一時間東方婉身體酥軟。

  「你、你……」

  感受著家明的手指在她的後頸上輕輕地撫摸,那張臉也是越來越近,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聲,東方婉聚不起力氣,耳聽得家明柔聲說道:「我愛你。」

  「其實葉靈靜也好,柳懷沙也好,簡素言也好,我都不喜歡,從第一眼見到你開始,我就已經深深地愛上你了,跟你做對是為了故意引起你的注意,來,讓我們從現在就開始這段感情吧……」

  輕柔地語音中,東方婉只覺得臉頰如同發燒一般的滾燙,只能瞥見家明地雙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陡然間,也不知從哪裡聚起的力量,她猛地叫了一聲:「走開!」將家明推出好遠。

  酥胸起伏,臉頰滾燙,東方婉揪著自己胸前的衣服,目光發紅地緊盯著家明,待到有人聽見動靜走過來時,她猛地咬住了下唇,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家明淡淡地收回目光,推起小車,口中說了一句:「小女孩……」與此同時,一個半人高的玩偶向他直飛而來。

  猛地轉身用左手抓住這個大暗器,只見不遠處一個穿著白色的公主裙、長得猶如小天使一般的外國女孩抓起了身邊的另一個大布偶,飽含怨氣地又扔了過來,口中用那帶著美國腔的清脆童音喊道:「顧家明!」

  右手伸出,抓住另一個布偶地同時,家明也看見了不遠處一個帶著美麗笑容的金髮美女,隨後,第三個布偶飛來,家明直接抱住。

  「呀——」抱起最大地那只布偶,外國女孩高速地衝了過來,隨後連人帶布偶向空中飛撲而來,朝著家明進行了一次完美的衝撞。

  四個大布偶、兩個人狠狠地撞在了一塊兒,家明順勢跌倒在地,而隔了一個布偶趴在他身上的小女孩抬起小手在家明的胸口、肩膀上拚命拍打著,口中爆出如同順口溜一般的清脆英語。

  「你壞、你壞,我不要喜歡你了,我說過將來要嫁給你的,你竟然敢跟別的女孩子接吻,打死你、打死你……哇……」

  拍著、打著,小女孩哇哇地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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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8:34: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當時青春年少 第一四二節 再會


  絲紛紛而下,超市隔壁的咖啡廳中,流淌出輕柔的音

  「剛剛到這裡不久,時差還沒能調整過來,本來想先休息,明天好好打扮下再去找你的,沒想到這樣遇上了。」望著家明,金髮的瑪麗蓮笑著說道,語音一如既往的柔軟,儼如江南水鄉的女子。當然,是古代的江南,不是現代的江南。

  「按照我們這裡的時間,你們應該是昨天晚上七點多的機票,上午先到北京,然後轉機過來,訂了華景大酒店的貴賓房。這次過來,是跟著那位約瑟夫先生過來的吧。」

  喝了一口鮮橙汁,家明隨口說出她們的行程,瑪麗蓮微感訝然地睜大了眼睛,雙眸之中蘊著發自內心的笑:「嗯,你……一直有看著我們?」

  「就快二十一世紀了,電腦可以做到很多事,特別是在美國……知道嗎?你們的事情,FBI那裡都有過備案,在有些嚇人,這次你們又要來中國,也算是一件大事,他們第一時間就向上面報告了。對了,我甚至還看見過海蒂好幾次歌唱比賽的得獎照片。」

  他說著,伸手撫摸正在一旁悶頭吃冰激凌的海蒂,作為混血兒,小女孩並沒有遺傳到母親的金髮,而是一頭黑髮如緞,摸起來很有手感。感受到手掌按上來,小女孩很是不耐煩地搖了搖頭,用冰激凌塞到雙腮鼓起,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沒禮貌!紳士是不會隨便摸淑女的頭髮的!」

  海蒂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只可惜,眼前似乎並沒有人對這種嚴重性有足夠的認識,家明只是笑笑,手掌依舊很不識趣地停留在那顆努力想要拜託他的小腦袋上,瑪麗蓮則警惕地向周圍張望幾下,擔心地說道:「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吧?」

  「放心吧,如果在美國,或許會有被監視的可能,但這是中國,FBI沒那麼厲害,最重要的,我只是一個高發,家明又可惡地在她粉嫩的臉頰上拍了拍,捏一下才肯放開,弄得海蒂氣鼓鼓地。可惡,三年不見,他變得好可惡!一點也不溫柔了,虧自己還在美國常常想著他,哼!

  聽了家明的說話,瑪麗蓮也放下心來,望著他與海蒂之間的小小摩擦,笑著說道:「海蒂在紐約時常跟我說起你,她很想你,當然……我也是。」

  「胡說,我才沒有!我只是想……中國的棉花糖了!」海蒂賭氣反駁,旁邊的兩人都是一笑,頓了片刻,瑪麗蓮將語言由英語轉為中文,顯然是不怎麼希望海蒂知道這些內容了:「回國之後,我參加了家族的一些事務,當然,跟黑手黨無關,我接觸的是家族一些比較乾淨的生意,因為這些事情先前基本上是由約瑟夫來打理,所以我擔任的是他的助理之一,嗯,我想這些你也知道了。」

  「當然,這兩年你幹得很不錯。」

  瑪麗蓮嫣然一笑,伸手撥弄了額前的一縷金髮,挑了挑眉毛:「那……我想你也會知道,約瑟夫在追求我,家族裡……嗯,我是說父親那邊,也希望我能夠嫁給他,當然,只是建議……」

  她說完之後,雙目之中蘊滿笑意地望著家明,卻見家明喝了一口鮮橙汁,笑著點了點頭:「FBI的檔案上,給高,三年前你父親過來接你,跟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應該就是他了,這說明他在你們家族中的位置也很高,而且我大概知道,早在七八年前,他就已經開始追求你,似乎是個不錯的男人,如果你喜歡……」

  「我不喜歡。」眼眸輕柔一轉,「我想親口告訴你這一點。」

  家明倚靠在椅背上:「決定到死都惦記著那個男人嗎?雖然可以理解,但我覺得很沒意思。」

  「我忘記唐了。」瑪麗蓮帶著微笑陳述道:「現在只想平平靜靜的看著海蒂長大,還有……對你我有過承諾。」

  「喔。」家明吹了聲口哨,那承諾他自然記得,「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我都永遠是你的」、「只要你有需要,我會馬上到你身邊來」之類,雖然不是很在意,但作為男人,面對著眼前成熟而美麗的女人,仍舊會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誘惑。也在此時,海蒂抗議道:「沒禮貌!我的漢語還剛剛開始學,你們不許用中文說話。」

  瑪麗蓮聳了聳肩,滿是歉意地一笑,轉回了英語:「這兩年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我們都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也不知道你現在住在哪兒。顧,我們該怎麼找到你呢?」

  聽到這句話,海蒂停止了對著冰激凌發洩的動作,放下勺子道:「你不跟我們一塊去酒店嗎?那我和媽咪還是去你家好不好?」

  三年前兩人受到追殺時,曾在家明父母留下的那套房子裡足不出戶的住了將近一個月,但目前這對母女也能算是焦點人物,自然不可能再住到那裡去,瑪麗蓮一番解釋,家明看了看時間,也是一笑:「那可不

  且現在時間晚了,我也該回去了,這樣吧,今晚好好明天我過去找你們,好嗎?」

  「你……可我們才見了這麼一會兒……」海蒂望著他,眼眶幾乎要紅起來,坐了這麼久,光顧著賭氣了,「你不許騙人啊!」瑪麗蓮雖然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雙眼仍舊定在了家明的身上,神情複雜。

  簡單的見面便要分別,母女的心中或許都不太好受。在咖啡廳門口依依惜別,母女倆撐著雨傘三步一回頭地去往不遠處的大酒店,家明上了公交車,朝著聖心學院的方向返回。

  時間已經是傍晚六點,天色漸暗,估計沙沙已經在家裡煮好了飯,然而這幾天靈靜在學校排練,菜還得自己來做。走到樓下時,電子遊戲室的門口擠滿了人,一方是以阿強、阿水為首的年輕居民,另一方則是十多名永盛幫的成員,滿口罵罵咧咧地對峙著,將樓梯口完全堵住了,家明歎了口氣,開始分開人群往裡走:「抱歉、讓讓、讓讓,謝謝,讓我進去,謝謝……」

  提著從超市買來的兩袋東西,家明撥弄著前方的人群,兩個永盛幫的人不耐煩地讓開了,然而第三個人卻正在手舞足蹈地大吼,右手猛地一揮,手背頓時拍在了家明買的一瓶玻璃罐頭上,當即轉過了頭來:「讓讓讓讓讓……讓你老母啊,小子,你想幹嘛?」

  「呃,抱歉……」

  家明揚了揚手中的袋子,正要辯解,那阿強吼道:「他媽的你囂張什麼,知不知道好狗不擋道!他就是住這兒的……家明,你進去。我看你們誰敢動他!」

  「是啊,你們誰他媽的敢動他試試看……」

  在這些人眼中,家明向來是個上道的老實人,一時間後方的那些人都吼了起來,永盛幫的人數畢竟不夠多,被嚇得氣焰一窒,家明提著袋子,趁機從人群中穿了過去:「謝謝了啊,謝謝……」

  上樓、開門,耳聽得下面的雙方又是虛張聲勢的對吼,這樣的架多半打不起來,永盛幫人少,不敢隨意打人,而人多這邊畢竟家在這裡,也不想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走進房門,便聞見了炒菜的香味,沙沙正在客廳裡看電視,問道:「怎麼了?回來得這麼晚?呵呵,下面鬧得可厲害了,你說會不會打起來啊?」

  「抱歉,遇上兩個熟人耽誤了。呵,下面那幫傻瓜打不起來的,放心。對了,靈靜怎麼這麼早就到家了?今天沒排練嗎?」一邊放下袋子,家明一邊笑著說道。

  「噓。」沙沙轉著眼睛向廚房示意,伸起食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別說排練了,靈靜心情不好,哼,學校的那幫傢伙……還有譚素妍,我明天非得找她們理論!」

  「怎麼了?」

  正自疑惑,穿著圍裙的靈靜端著菜碗從廚房走了出來,抬頭一笑:「家明回來了啊,準備吃飯了。」只是那笑容實在有些勉強,說完之後,轉身回廚房,家明連忙跟了上去。

  「怎麼了?」

  「沒什麼……」

  「別騙人了,告訴我,我幫你擺平,嗯?」

  伸手拉著靈靜的肩膀,但靈靜依舊搖了搖頭:「不用了……」走到煤氣爐邊,身體才被家明從後面伸手抱住了:「我不是一定想干涉你的隱私,但我們是一家人,雖然年紀還小,但我是你的老公,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說給我聽好嗎?是因為表演的事情?」

  「我……哇……」聽了家明的話,倚在他的肩膀上,靈靜終於忍不住低聲哭泣了起來,過得片刻,方才低聲說道,「家明,她們說我跳得不好,不讓我跳了……現在是三年級的那個譚素妍在領舞,家明,我都排練這麼久了,方小姐還親口說過我跳得好呢,她們怎麼可以這樣……」

  「什、什麼?離表演只有一個多星期了,他們居然換人?」皺起了眉頭,家明難以置信地說道。的確,說到跳舞,譚素妍的確比靈靜要專業許多,然而以家明的角度看,靈靜無論彈鋼琴還是舞蹈都有著旁人無法企及的靈性,當然或許他會有私心,看得不夠客觀,然而靈靜這段時間的努力是人所共知的,又不是以舞蹈為主打的超專業演出,這個時候出現這樣的事情,委實令人難以理解。

  難道……是東方路因為追求靈靜未果,故意做出的事情……不像啊……

  「一定是譚素妍暗中找的關係啦。」廚房門口,沙沙恨恨地說道,「她在排球隊比不過我,知道靈靜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就故意這樣做,據說學生會負責這場舞蹈的人跟她很要好,負責舞蹈的老師也跟她有關係,那個叫東方路的學生會長還為靈靜爭辯過呢,但最後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做出這樣的決定了。太可惡了,我明天非得去問個清楚,看他們能拿出什麼說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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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當時青春年少 第一四三節 真相


  道歉!」

  「嗯?」

  抬起頭來,家明看見了東方婉那張居高臨下的冰冷面孔。

  「怎麼了?」

  「道歉!」

  時間是七點,外面仍舊下著雨,由於還有些早,教室裡人只有區區幾個人,不過,當東方婉走到教室後方的這個角落裡,還是有一兩個同學感興趣地望了過來,畢竟在這個班上,東方婉和顧家明之間的過節,算是由來已久了。

  「為什麼?」

  「你別裝蒜,昨天的事情,你要向我道歉!」

  「嗯。」點了點頭,家明笑道,「很抱歉,昨天是我不對。」

  假如純粹以家明的心性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玩笑不能開,但那當然需要包括許多黑暗的東西做陪襯,而對於普通人來講,玩笑開到這裡,其實也已經夠了,而聽著家明如此乾脆地說出這句話,東方婉的表情頓時便有些訝然。

  「呃……」無論之前計劃過多少種應變的方案,眼前似乎都派不上什麼用場,訝然之後,東方婉盯了他好一會兒,隨後道:「呃……沒關係……」

  「沒關係你還要我道歉,真是……」家明失笑。

  東方婉惡狠狠的目光瞪了過來:「我才不會像你那麼沒禮貌!」說完之後,轉身走開。

  「等等。東方婉,我也有件事想問你。」

  「呃?」疑惑地轉過頭來,「什麼事?」

  家明仰起頭,望著她淡淡地一笑:「靈靜的事情你知道吧?校慶會上她給方雨思的領舞,為什麼會被撤掉的,別告訴我說是因為她跳得不好,我看過她的舞蹈,還特地給她設計了幾個動作。我敢說學校裡沒人能夠跳出她的那種感覺來,譚素妍學不來的。」

  聽了他的說話,東方婉瞪大了眼睛:「你……你給她設計動作,你是說……上次葉靈靜說對舞蹈有一些修改,然後被老師讚不絕口地那幾個小改動是你做的?你你你……你還會跳舞?」

  「是我讓靈靜別說出來,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她被撤下來了?你哥是會長,我相信你知道內幕。」

  「嗯,昨天晚上……哥好像的確說過些什麼,很懊惱的樣子,但是我沒注意聽啊。」回想起昨天晚上,東方婉的臉頰微微一紅,一整個晚上她被家明地曖昧態度逗弄得暈陶陶的,雖然心中也大概知道家明是故意的惡作劇,但就是無法輕易釋懷。至於與東方路之間,雖然兄妹之情在那次劫船事件後就大為鞏固。但平日裡終究沒有普通人家的兄妹一般親近,在那種情緒之下。哪裡還顧得了兄長隨口說了些什麼。

  正回想間,家明的面孔已經湊到了眼前:「拜託。想起來了嗎?」

  「呸。」東方婉嚇了一跳,隨後瞪著眼睛說道,「你有事了就說拜託,我說拜託的時候呢,別說我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訴你!」說完話,趾高氣揚地轉身就走。家明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坐下望著窗外的雨。片刻之後,東方婉又陰沉著臉走了回來:「喂。你……你不會做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來吧?」

  「誰知道呢?」家明聳了聳肩,「也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也許什麼事都不做,等我先找出原因才能做決定。」

  「今晚我會去問我哥,你別亂來啊。」

  「好的。」家明點點頭,笑得誠懇。

  ……

  ……

  第二節課下課時,一道靚麗的身影出現在教室外面,頓時吸引了大多數人地目光,綠色上衣、帶花邊的白色長裙,有著一張明星臉地大美女薰丹雯敲了敲教室邊的玻璃,靠窗地那名同學頓時受寵若驚地點了點頭,只見董丹雯輕聲說了些什麼,那同學回過頭來大聲叫道:「顧家明!有人找!」

  聖心學院二年級的董丹雯,與三年級的譚素妍一樣,是校內的風雲人物之一,據說都曾經倒追過東方路——或者現在也正在倒追——不過,這位美女與家明可沒有什麼交集,除了那次北歐幻想的聖誕餐會上家明搶了她的一次花。然而,當看見窗戶邊的那道身影,家明心中有的感覺不是疑惑與愕然,而是:終於來了。

  對於過目不忘地家明來說,對方既然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偶爾見過一次之後,便能夠記得,也大概知道學校中多數人對她地評價,一直以來,這個女人顯然都想要出名,當歌星、明星,並且一直為之努力。那次家明順手搶下花束雖然看似不經意,但身後的董丹雯哪裡能夠逃得過他的雙眼,這樣的一個人,知道了家明的能力之後會央求他幫忙不足為奇,一直拖到現在,家明倒有些讚賞她的耐性。

  外面的月池薰淡淡地望了董丹雯一眼,讓出了座位,家明笑著走出去,頗有些純真地點了點頭:「學姐……」

  「呃,我是二年級的董丹雯,你叫我丹雯就可以了,有些事情想跟你說,可以……呃,找個地方嗎?」點頭一笑,董丹雯看似大方,但雙眼之中明顯還有些拘謹,待到家明點頭,兩人一同從樓梯間下去,從教學樓過到無人的社團活動室:「其實……突然過來,有些冒昧,可能這樣說家明同學會清楚一些,去年平安夜家明同學表演那曲《東風破》時,我也在場,那個……葉靈靜是你的好朋友吧?」

  「嗯,怎麼了?」

  「嗯,有一件事……原本方雨思要過來表演,學校裡選領舞的同學時,學生會也曾經想過要安排我去領舞,當時聽說靈靜同學也有參加,我便拒絕了。當然我並不是說如果我參加靈靜同學就會沒機會,因為她跳得真的很好,真的!」董丹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左手在空中一轉,「不過,靈靜同學這次被撤掉領舞,家明同學你也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了。」家明淡淡地笑,等她說出條件。

  「其實靈靜同學她跳得很好,根本沒有出什麼錯,之所以會被撤掉,我聽說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們也來找過我,我還是拒絕了。我聽知情人說……」沒有先提出要求,董丹雯直接說出了家明想要知道的答案,隨後,兩人都皺起了眉頭:「我知道這很難理解,但事實應該就是這樣……」

  「嗯,謝謝學姐。」片刻,家明點了點頭,「如果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事實上真的有。」薰丹嫣然一笑,「我希望家明同學你能幫我寫一首歌,不知道可不可以……」

  「一首歌怎麼夠,兩首吧。最近沒什麼靈感,也只有兩首新歌了,真的很謝謝學姐。」家明點

  ,假如她是先提出的要求,家明最多給她一首歌,但先說出了答案,剩下的一首,就當是獎勵了,反正歌曲也是慷他人之慨,他不心疼。

  ……

  ……

  下午一點多,沙沙風風火火地衝進正在排練節目的大禮堂,阻攔的兩個學生會成員,被她直接推到了一邊:「我才不管你們是不是排練期間,我要找負責舞蹈的人!」

  可以容納數千人的禮堂目前只有幾十人在裡面,看起來的確有些空,雖然台上也有幾個人在練習動作,但大多數人都在聊天說笑,東方路和譚素妍都在,眼見著怒氣沖沖地跑進來的沙沙,所有人都疑惑地望了過來。

  「沙沙大姐頭,怎麼了?」首先笑著迎上來的是一個與沙沙同班的男同學,由於是一年級生,才新近加入學生會。沙沙的目光掃過他,隨後大聲說道:「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不讓葉靈靜領舞了,是因為她跳得不好還是什麼?你們知道她為了這支舞蹈下了多大的功夫嗎?說讓人跳就讓人跳,說不讓了就馬上叫她走人!你們學生會是怎麼做出決定的!舞蹈老師呢!?」

  「沙沙大姐頭,別生氣了、別生氣了,跳舞的事情不是一個人可以做決定的,我覺得靈靜同學跳得很好啊,但是方小姐是大明星吧,又不是只要感覺就可以了。靈靜同學沒有受過專業地舞蹈訓練……」

  「專業的舞蹈訓練怎麼了?靈靜跳的有什麼不好了,說出來啊!方雨思都說過靈靜跳得很好的……」說到這裡,那譚素妍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微微冷哼,沙沙咬了咬牙:「要不讓你們覺得誰專業的,讓她跟靈靜比一場!讓所有人都來看,投票決定!」

  「呵,懷沙同學。」表演還沒開始。自然不可能先跳了給所有人看,東方路笑了笑,揮著手走過來,「其實舞蹈的事情是整個學生會的決定,原因有很多,我知道這樣做不好。但是沒辦法,現在也不好說清楚……」

  「別拿這種話來糊弄人!」

  「比就比!」沙沙話音未落,譚素妍也仰著頭說了起來:「我也覺得比一場是個好辦法啊,我沒問題!」

  「那好,大家都聽到了,到了比地時候,可別抵賴啊!」

  「時間地點隨便你定!」

  眼見兩人針尖對麥芒地說了起來,隨後已經在商量比試的細節,東方路等人連忙插入,說著不可以在校慶之前表演的話。爭吵了好一陣子。那譚素妍似乎吵得不耐煩了:「哼,說出來又怎麼了!不管怎麼比。總之葉靈靜也不能當領舞。她不行的話是方小姐親口說的,為什麼非得保密!還說什麼方小姐親口誇獎她呢……那是禮貌式的敷衍好不好!」

  「你說……什麼?」輕輕地。沙沙的語音有些乾澀。學生會那邊的人也安靜了下來,事實上他們也不明白這件事為什麼東方路非得要求保密,但如果是家明,自然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了讓靈靜不至於太受打擊。歎了口氣,東方路輕聲辯解。

  「咳……雖然的確是方小姐那邊的要求,但是當時方小姐的經紀人也在這裡,很有可能是她的經紀人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因為演藝公司會要求這方面的完美和專業,我們是覺得靈靜跳得很好。但是……」

  「但是……方小姐說過靈靜跳得很好的啊……」沙沙略有些無力地反駁,但語音之間,已經沒了半點底氣。

  「嗯,我想撤掉靈靜,一定不是方小姐本人地意思,但其實演藝人……也得接受經紀人方面的安排……」

  東方路安慰著,沙沙還想再說話,一道人影從旁邊走了過來,拍拍她地肩膀,熟悉的觸感。一回頭,果然是家明:「別說了,走吧。」

  「……嗯。」遲疑著點了點頭,她回頭望了望眾人,與家明一同出去。直到出了門,到了僻靜無人地地方,她方才用混亂的語音說道:「怎麼……怎麼會這個樣子呢?」

  「誰知道呢?理由可以很多,或許是方雨思更年期到了,又或者她那突然來了大姨媽,剛被男人拋棄的女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你又知道她被拋棄了……」白了家明一眼,沙沙道,「你幹嘛這麼鎮定?一點都不驚訝,你早就知道原因了?」

  「上午知道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就沒說,吃飯的時候我和靈靜都在讓你別追究,誰知道一轉身你就衝到禮堂裡去了。」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樑,家明笑道:「你啊,老是風風火火的……」

  沙沙笑了笑,隨後又是一歎:「那怎麼辦呢?靈靜會很傷心,我們要告訴她事實嗎?」

  「還是不要了吧,讓她覺得學生會那幫人以權謀私會好一點,如果是方雨思,她會很鬱悶地……」摟著沙沙的肩膀,家明淡淡一笑。

  ……

  ……

  兩點,起床地鈴聲響時,家明走進了雅涵的辦公室,趴在桌上睡覺的雅涵才剛剛醒過來,臉上印著一團緋紅,雙眼朦朧。

  「唔,家明啊,中午一直在找你們,找不到……」

  「陪靈靜散心去了。借電話用一下……」走到辦公桌旁拿起話筒,家明的手在她臉上指了指:「一團紅色,揉一下吧。」

  「喔」舉起鏡子望了一眼,雅涵道:「對了,靈靜很傷心吧……我今天才知道了靈靜被撤掉領舞的事情,去問了一下。對了,你別告訴她……」

  「是方雨思的意思吧?我知道了,現在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嗯?」

  「我……哦,喂……」豎起手指在嘴邊,家明一笑:「喂,鄭先生嗎?我是顧家明……嗯,這次是有件事想要問你,你這次向我要的那首歌,是為了給方雨思嗎……不行,我拒絕給她寫歌,對,絕對不行……還有,從今天開始,但凡跟方雨思牽涉上的明星,不管是合作還是傳緋聞,你們是為了宣傳還是什麼,只要有一次,我統統列入黑名單……呵呵,怎麼可能,我只是個作詞作曲的,怎麼有能力封殺得了她,只是盡我所能而已,反正我可以保證,三首歌,我可以捧紅任何一名新人……嗯,麻煩你轉告黃老……再見。」

  如同炒豆一般的說完,家明將電話放下,雅涵在那邊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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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8:37: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當時青春年少 第一四四節 苦惱


  在鄭則培的房間裡,聽著他說出來的事情,方雨思委思不得其解。

  一路跟隨鄭則培來到江海,讓那位神秘的詞曲作者幫忙寫歌,原本經過鄭則培的溝通,對方據說已經答應下來。然而似乎是聽了她的名字之後,那邊忽然改口,甚至還隱隱做出了要對自己趕盡殺絕的姿態,這一點委實難以理解。

  「仔細回想一下,來到江海這一兩個星期,你有沒有得罪什麼人,最重要的是,上星期六你去藍鳥的時候,有沒有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來。」

  「有什麼失禮的啊……」方雨思皺了皺眉,「上星期那個酒吧裡人太多,而且我去晚了一點,概念樂隊已經唱完歌回後台了,我根本都沒有見到他們,鄭老師,我覺得……還是把他的身份告訴我我比較好確定吧……」

  「不行。」鄭則培抱歉地笑了笑,「之前答應過他,不將他的身份告訴任何人,何況他現在對你……嗯,你說上星期沒有見到他,沒在前台見到,那麼你去後台了?」

  「我當然有想過去後台,但是……」方雨思搖了搖頭,「完全沒得通融,就算亮出我的身份也完全不許進,聽說那個酒吧是什麼黑社會罩的……當然,你也知道,這些天我的心情不太好,或許說了一兩句話讓他聽見,但我沒說過什麼過分的話,真的。」

  眼見鄭則培閉目沉思,方雨思說道:「鄭老師,真的一點也不能透露嗎,假如……假如真的是我無意中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我想我可以過去道歉的。」

  她的語氣誠懇,然而鄭則培仍舊是搖了搖頭:「這是我跟黃老共同答應下來的東西,嗯,這樣吧,今天已經是星期五了,明天星期六,概念會開唱,你去得早一點,希望能夠有機會說清楚,你看怎麼樣?」

  「……嗯。」吐了一口氣,方雨思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話,要走的時候方才不甘地問道:「鄭老師,那個人……他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鄭則培淡淡一笑:「答案你其實已經知道了,他寫的那曲《東風破》跟《江南》目前已經發行了出來,你應該看得到反響,而且,當初黃老在跟他接觸過一次之後,我曾經建議黃老收他為徒,對方的意思姑且不論,但黃老自承沒有這個能力,按照這些日子以來他在藍鳥酒吧唱的那些歌曲,只要包裝得當,每一曲都足夠捧紅一個新人,這樣的詞曲作者,老實說……我之前還沒見過。」

  方雨思咬了咬下唇,隨後神態有些落寞地走出房間。視線停留在那背影上一陣,鄭則培收回了目光,這個女人雖然有拜金的毛病,但演藝界中誰不是那樣,相對來說,她做人還算得上面面俱到,平日裡不會輕易樹敵,不過……聖心學院的演出是自己代她接下,原本是因為顧家明也在聖心學院之中,但假如她正是因此而在不經意之下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情,那也只能說是她還收斂得不夠了。

  走出房間,方雨思一邊回憶著這些天來的事情,一邊與迎面而來的張競峰打了個招呼。這些天來一直住在張競峰的別墅之中,平時來往於這樣那樣的酒宴與聚會,認識江海市的富商與名流,聖心學院其實只去過三次,一時間也不怎麼想得起來關於靈靜的事情。

  老實說,每次去聖心學院,張競峰與東方路在靈靜面前輪流轉的情景令她感覺受到了冷落,但終究不是什麼大事,那天心情正好不怎麼愉快,隨便找了個借口說靈靜跳舞還是不行,說過之後便已經拋諸腦後,不再理會,眼下也實在難以將那個對她萬分崇拜的少女與概念樂隊扯上關係,因此,便算是絞盡腦汁,她也實在難以確定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回到房間,已是傍晚,她沒有開燈,在黑暗中拿了一瓶紅酒自斟自飲,過得片刻,方才拿起床頭的電話話筒,猶豫了幾次,終於將電話撥了過去。

  「喂,阿明,是我……別掛,我想聊聊,好嗎?我們……我們畢竟這麼多年了……我沒有做過!演藝界是一個怎樣的地方你還不明白嗎?這個人的緋聞,那個人的緋聞都是他們在說,你明白的……我不想再窮下去了,我從小已經怕了,我害怕……我沒有安全感,你知道的!」

  「……當然、當然我知道,現在退出我也已經很有錢了,可是為了走到這一步,我付出了多少,我整個生命都放在這裡了,你怎麼可以讓我輕易就否定這一切……阿明,沒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像你那樣清淡無為的,我還想要更多……既然那些腦滿腸肥的傢伙可以有,我為什麼不能,我這麼努力,我比他們更有資格……不,我不想退出……我不會退出的……我們除了當夫妻,難道就不能當朋友嗎……」

  電話那邊傳來掛斷的聲音,過了

  兒,方雨思才將話筒砰的砸回原處,一口喝掉杯中的麗的臉頰上閃出一抹酡紅。

  「不過就是個寫歌的嗎?才華能當飯吃嗎……什麼概念樂隊……都是混蛋……」

  黑暗中,傳出了微帶哽咽的呢喃。

  *********************************************************

  從酒店內置的酒吧中走出來,搖搖晃晃地穿過長長的迴廊,可以看見霓虹閃爍的城市那令人迷醉的輪廓。時間是晚上八點四十。

  來到這裡,原本是為了參加華景大酒店的一個大型拍賣會,結果到達之後,因為心情不佳,一頭鑽進酒吧之中喝了半個多小時的悶酒。混演藝界的人雖然都算能喝,但她的酒量也不是特別出眾,到現在搖搖晃晃地出來,感覺四周天旋地轉,各種各樣的燈光在周圍混成一片光怪陸離的氣息,儼然便是演藝圈給人的感覺。

  走進潔白澄亮的衛生間,她拉低了頭上用作遮掩的帽子,隨後便扶著洗漱台哇的吐了起來。

  正吐得昏天暗地,有人走到了身邊,用手在她的背後幫忙拍打著,另一隻手摘下了她的帽子,有些擔心這人會因此認出她是誰,但旋又覺得眼前的打扮與平時相去太遠,估計像是一個失戀後的瘋女人。隨後,身旁也響起了關切的女聲:「小姐,沒事吧?」雖然是漢語,卻帶著一股美國腔,看來是個外國女人。

  「哇……沒、沒事……哇……哈……哈……謝謝……」

  努力地喘息著,目光瞥見了身旁的人影。這女人看來大概二十七八歲上下,華麗而高貴的連衣裙,身材的曲線極其優美,那是一種只有西方女性才能擁有的魔鬼般的婀娜,看起來雖然還年輕,但氣質上已經是極為成熟的美感。笑容卻帶了一股能夠安撫人心的嫻靜,如果放在日本,這個女人絕對是熟女一詞的絕佳代言人。

  也許是誰包養的情婦……方雨思有些壞心地想。私心上來說,她討厭任何比她漂亮的女人。

  嘔過第一波,此後便是接連而來的乾嘔,陡然間,一邊的小隔間裡傳出清脆的女聲:「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雖然用的是英語,但方雨思也能夠聽懂,很顯然,說話的外國女孩有著一副很完美的嗓子——她同樣討厭任何比她嗓子好的人。希望她在變聲期時因為保養不當而壞掉!

  「海蒂,又怎麼了?」身邊的女人用笑著用英語說道。

  「我討厭死家明瞭,他說過要來陪我玩的,又放我鴿子!」「家明」這個詞彙在方雨思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旋即陷入記憶的黑洞中,消失於無形。

  「家明打過電話過來了哦,他只是有事要晚來一點。」

  「那等到他過來,我睡覺了怎麼辦?三年前他就常常是這樣,人家每天晚上都等他等到好晚,第二天睡醒你又說他來過了,可我都沒見到他!我討厭他!」

  「家明喜歡性格溫柔的女孩子,海蒂你這樣,當心他不喜歡你了哦。」

  「哼……」

  裡面的小女孩氣悶地哼了一聲,方雨思心中暗道傻瓜,用冷水敷了臉,隨後道過謝,跌跌撞撞地從洗手間出去。吐過之後感覺舒服了很多,但身體卻更是酥軟無力,走到通道轉角時被人撞了一下,當即便要倒地,旋即被那人一把抱住:「抱歉,小姐,你沒事吧?」是個男人,卻又是美國腔。

  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算不上中年,大概是三十多歲,正好是一個人意氣風發,人生最富有活力的階段,望了這人一會兒,方雨思露齒一笑:「嗯,沒事,沒關係……」

  「看起來你的狀態不太好,你住哪裡?需要我送你回房嗎?」

  「回房?呵呵……」方雨思笑著搖了搖頭,「不用,我……我要去拍賣會,你可以送我去嗎?」

  「拍賣會?正好我也要去……」那男人笑著,神態間卻微微有些遲疑,望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隨即點頭說道:「嗯,那我們過去吧。」

  將方雨思的一隻手搭在肩上,攬住了她的腰肢,兩人一同朝著拍賣會的方向走去,途中方雨思問道:「我姓方,叫方雨思,你呢?」

  「約瑟夫。」身邊的男人簡短而沉穩地回答,「約瑟夫。薩利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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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8:37: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當時青春年少 第一四五節 拍賣會


  約瑟夫先生到中國是來經商?還是來旅遊?」

  「呵,有一筆小生意要談。順便陪人過來散心。」

  「是約瑟夫先生的妻子?」

  「不是,但是我很希望她能成為我的妻子。」

  「喔,真令人感動……」

  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著,走進會場,拍賣其實早已經開始,此時聚集於此的多半是江海市的社會名流,座位並不算滿,在中間找了個位置讓醉醺醺的方雨思坐下,那約瑟夫說聲再見,想要轉身出去找人,一回頭間,似乎發現要找的人已經走進來,便笑著揮了揮手,也在一旁坐下。

  睜著有些朦朧的雙眼,方雨思回頭看去,只見走來一大一小的兩名女子,大的依稀便是在洗手間裡替她拍打後背的那位金髮婦人,跟在她身邊的小女孩卻是白襯衫、牛仔褲的中性打扮,戴了一頂藍色小帽,乾淨利落的樣子,只是小臉上的表情顯然有些不高興。

  「嗨,瑪麗蓮、海蒂,我正想過去找你們。」

  「謝謝。」金髮女子笑著點了點頭,在旁邊坐下,小女孩則坐在了更那邊的位置。

  「今天看了這個拍賣會的項目,有很多好東西出手,海蒂,或許會有你喜歡的哦。」

  「哼。」約瑟夫語音軟和,小女孩卻是托著腮幫沒好氣地望了他一眼。「我才沒興趣,本來我和媽咪都要等人地,只是他打電話來爽約了,我們才要過來看看。」

  「哦?是海蒂在這邊交的朋友嗎?」

  「不關你事!」

  三人之間的交談雖然是英語,但方雨思在一旁聽得清楚,這種在旁邊「偷聽」的行為使她心中升起一股黑暗的愉悅感,情況很顯然,這個長得很帥很有男人魅力的約瑟夫想要追求那位名叫瑪麗蓮的女子。對方的觀感姑且不論,但名叫海蒂地小女孩顯然不怎麼喜歡這個人追求自己的母親,不過,她們在等待的那個人,不是也沒有來嗎?哼哼,這種感覺真好。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不了眷屬……

  哭泣吧,難過吧,這就是我們的世界,你想要得到的……永遠都不能得到……

  酒精的作用放大了心中地悲觀與難受,方雨思一面想著,一面望著前方的拍賣。小女孩在那邊氣呼呼地托著腮幫,約瑟夫與那瑪麗蓮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什麼。

  關於這次的拍賣會,方雨思幾天前曾經看過宣傳單,之所以會過來,也是因為這上面的確有不少好東西出售。不過拍賣此時才進行了一半不到,許多的東西都還沒有拿出來。一旁的約瑟夫顯然也很有錢,偶爾舉舉手上的牌子。與身邊的金髮美女談笑幾句,幾十萬的出價也是輕鬆寫意,到得九點多,隨著一對名貴的瑞士情侶表以八十多萬地高價成交,拍賣場內的氣氛,也開始變得熱烈起來。

  情侶表之後,是一套無比名貴地珍珠首飾,眼望著這套包含了戒指、項鏈、耳墜的首飾出現在大屏幕上。方雨思在座椅上坐正了身子,目光顯得有些迷離。女人啊。對這些發光發亮地東西總是難以抗拒。拍賣會的宣傳上,除了一款未公佈出來的神秘物品,便是這款首飾最為名貴,也是它吸引著方雨思想來看看,只不過雖然幾年來積累了上千萬的身家,要讓她一擲千金地購買這些奢侈品,還是不可能的事情。

  價格叫到兩百萬之前,她輕輕地舉了舉手中的牌子,隨即便被人超了過去,有些遺憾,隨即也有些放鬆。在演藝圈中常常能聽到某某女星接受了某某富豪重禮的消息,她曾經也有些嗤之以鼻,但放到現在,男朋友已經沒了,她也不免在心中幻想,要是誰能將這套首飾當成禮物送給她該多好。

  價格超過二百五十萬、二百八十萬,還在不斷上漲,方雨思靠在那椅子上,看著旁邊的約瑟夫一次次地舉起牌子,與身邊地女人說笑,名叫瑪麗蓮的金髮女子也在望著屏幕上地首飾,微笑中也帶了一絲欣賞與期盼……真是無恥,這樣的女人只會騙男人的錢——方雨思心中又想。

  不久之後,首飾以三百七十萬的價格成交,然而買主卻不是身邊的約瑟夫,而是江海市黃家的一名花花公子,這人叫黃柄文,是黃柄翔、黃柄興最小的弟弟,年紀三十多歲,但一直游手好閒,混跡花叢,在眾多女子眼中,自然便算是江海市最有身價的鑽石王老五之一。到手之後,他與身邊的美女站起來向周圍笑著示意,模樣頗為可恨。

  「這套首飾還不算今天最好的,我得到了內幕,待會還會有更好的東西。」

  約瑟夫笑著跟身邊的女子解釋,說話間,前方的大屏幕上,出現一個大大的問號,其後拍賣師笑著示意安靜。工作人員推著一個小平台從後方走來。

  「各位來賓,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將給各位帶來今天拍賣會上最大的驚喜。這是一款由蒂芙尼出品的極品鑽石項鏈,大家請看……」隨著拍賣師拉開小平台上遮蓋的紅布,大屏幕上閃出光芒閃爍的畫面,整個拍賣大廳內的女性在這片刻間幾乎都為之窒息,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方雨思的醉意在這片刻間消失無蹤。

  「……這一款新法切割項鏈一共用了兩百二十顆球形鑽石,總重達兩百一十五克拉,每顆鑽石均切工細膩,並且因為是純淨鑽粒,未鑲金顯得格外光亮透澈。搭扣接口處則用了三十七顆梯形鑽石,總重六點二五克拉。這串項鏈貫徹了多功能珠寶的概念,可以自由調節鏈子長短,還可以分解開來,作手鏈使用……由專業的估價師估價,起拍價為一千三百二十萬……」

  隨著拍賣師的解說,整個拍賣廳都陷入了一片竊竊私語之中,顯然是因為這款首飾實在太過昂貴,弄得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女人們被鑽石的光芒晃得滿眼亮晶晶,男人們則都開始估量著自己的荷包,可以預見,這款首飾的競拍者,應該不會多。

  關於這條項鏈的介紹大概就用了十多分鐘,接近十點,叫價終於開始,第一個舉牌子的是一個胖子,那是新近在江海市崛起的一個暴發戶,據說身家已經超過十億,但由於人品不怎麼好,上流社會的一些人都不怎麼待見他,這傢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拿出大筆的錢來噁心人。

  「一千三百五十萬。」

  「一千三百六十萬。」第二個出價的,是身邊的約瑟夫,只不過在他舉牌的時候,旁邊的瑪麗蓮似乎有些欲。

  虛偽……覺得不好意思接受吧,心疼錢了吧,不說想要,又捨不得說不想要,真是太虛偽了……方雨思嫉妒得牙癢癢,心中暗罵。她的全部身家就夠買這麼一條項鏈的,要是誰能送給她……

  「一千三百八十萬。」第三個出價的,是江海市呂家的呂廣義,舉牌之後,甚至還挑釁似的望了一眼那胖子暴發戶。作為江海市五大家之一,呂家目前的掌舵人叫呂廣仁,呂廣義是他的二弟,經商很有一套,呂家大部分企業的財務都歸他管,平日裡也不在江海市,這次回來,據說與那暴發戶很不對眼,這下顯然是拿錢槓上了。

  「一千四百萬!」

  「一千四百二十萬!」

  「一千四百五十萬!」

  拍賣場上,基本上就只有這三人在輪番出著價,雖然看似冷清,但每一次的出價,都能引得周圍的人面部一陣抽搐,而每一次的出價,也使方雨思覺得身邊的這個男人真是有魅力。

  只可惜強龍也壓不過地頭蛇,薩利埃家族的錢雖然大多來自販毒這樣的非法買賣,但約瑟夫只是個管事人,原本還想買個好東西來討瑪麗蓮的歡心,卻不料最終出來的是一個這樣的大傢伙,價格上到一千七百萬的時候,他終於歎了口氣,不再舉牌,對著瑪麗蓮歉意地笑笑。方雨思地心中湧起一陣惋惜。又覺得有些高興,果然,這個世界上,想得到的東西往往都是得不到的。

  隨著約瑟夫的退出,拍賣場上的局勢變成了兩邊的正面相對,雙方都毫不示弱地一聲接一聲喊出更高的價格,不久,價格突破兩千萬。並且往更高的數目攀升,但每一次喊價之間地時間間隔變得更長,顯然兩人也已經在開始考慮,花個幾千萬來顯擺一次是不是值得。

  論實力,呂家顯得要比那暴發戶雄厚得多,而對於那胖子來說。爭的是一口氣,因此價格突破兩千四百萬後,這一輪的針尖對麥芒仍舊沒有停止的跡象,方雨思緊張地在座位上左顧右盼,大筆的金錢已經將她的情緒帶動起來。「兩千五百萬」地聲音響起時,她聽見旁邊那小女孩驚喜地喊了一聲:「家明!」

  此時此刻,對於這個名字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但被這聲呼喊驚動,她還是向旁邊望了一望,隨後微微一愣:那個男孩子。不就是在聖心學院排練那次唱「only-you的那個嗎?不愉快的回憶在她的心中一晃而過,隨即。她的目光又被前方的金錢戰爭吸引了過去。

  這一邊,海蒂拉起家明的手。恨恨地在他的手背上猛敲起來:「你!終!於!來!了!我和媽咪等了你好久呢!」

  「呵呵,我道歉、我道歉,有個朋友遇到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我要陪她。」目光掃過三個座位之外的方雨思,家明地視線在瑪麗蓮面上停留片刻,雙方都是一個心照的笑容:「呃,拍賣會嗎?有什麼好東西,喔。好漂亮地項鏈。」

  「是啊,好漂亮呢。」對於幾百萬的珍珠首飾海蒂沒什麼感覺。然而當上千萬地鑽石項鏈出來,她的目光還是不自禁地被吸引住,家明拉著她的手笑了笑,輕聲說道:「那……作為我遲到的賠禮,我買下來送給你好不好?」

  這句話沒有被約瑟夫聽到,旁邊的瑪麗蓮卻隱約聽清楚了一些,連忙搖手道:「別,好貴。」海蒂也笑著說道:「是啊,好貴呢,我學了兩年的漢語了,他們喊的價格我也能聽懂一些哦,兩千多萬了,你啊,陪我去找到棉花糖吃就放過你了。」

  見小女孩懂事,家明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頓時,海蒂又生起氣來:「紳士不可以亂摸別人腦袋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伸手要打開家明的手,隨即被家明惡作劇地勒住了脖子,一把摘掉頭上地藍色小帽,將她的頭髮摸到亂七八糟才肯罷手。打了家明幾下,氣鼓鼓的海蒂緊瞪著家明,隨時便要咬人的模樣。

  說到性格惡劣,海蒂哪裡比得上家明,此時不以為意地探過了身子:「喂,那條項鏈,瑪麗蓮你也很喜歡吧?」

  為海蒂整理了頭髮,瑪麗蓮聳了聳肩,家明一笑,眼見那邊的約瑟夫已經注視了過來,俯在海蒂耳邊說道:「小女孩,你媽咪那邊有拍賣的牌子嗎?」

  「我才不是小女孩,懶得理你!」海蒂瞪了他一眼,隨後又忍不住從母親座位邊將牌子拿了起來,遞給家明。

  「又不是我用。」家明笑著,在海蒂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約瑟夫疑惑地望著家明,作為薩利埃家族的核心成員,他自然知道瑪麗蓮上次在中國是被一名強大的神秘人所救,這次帶著瑪麗蓮回到江海市,也存了想要將那個人找出來的心思,之前旁敲側擊地問了好些事情,但大小兩個女人都很警惕,什麼都不肯透露,而到江海之後,她們首先接觸的,竟然是個學生?三年前他還是個孩子吧……

  這片刻間,拍賣場上的叫價已經到達兩千七百萬,聽了家明的話,海蒂瞪大眼睛,又確認一邊,隨後將牌子叫到母親手上,也在她耳邊竊竊私語起來,說完之後,瑪麗蓮瞪大眼睛望著家明,家明只是笑著點頭。不久之後,瑪麗蓮望著家明,無奈地笑了笑,看起來倒想是個寬容的母親終於答應了孩子某個無理的要求。

  前方,那暴發戶陡然咬牙,舉起牌子,喊道:「三千萬!」,頃刻間,拍賣場內嘩然一片,一下子加了三百萬,顯然他是非要比過呂家才行了,方雨思深吸了一口氣,緊張地望向呂廣義那邊,興奮到無以復加的程度,假如這條項鏈是雙方要買了送給她,估計她會立刻暈倒在這裡。然後,她聽到了下一個競價。

  「五千萬。」

  嗓音有些平淡,又有些奇怪,因為這是一個外國女聲。淡淡的數字出來之後,整個拍賣場都有些安靜,便連上方的拍賣師似乎都在確定著自己是否產生了幻聽。叫價自然並非出自呂廣義。那一瞬間方雨思的腦海中有著短暫的空白,緩緩的轉過頭去,視線掠過約瑟夫,那邊的金髮女子放下了手中的號碼牌,隨後將頭轉向一邊,衝著名叫顧家明的少年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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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當時青春年少 第一四六節 心事


  五千萬。」

  純粹數字的意義誰都能輕鬆明白,然而如果化為金錢,其份量就足以壓得許多人都喘不過氣來,原本就已經是價值一千多萬的項鏈,因為賭氣的成分被抬到三千萬的高價,隨後突然蹦出五千萬這樣的一個數字,一時間也就難免有很多人以為是聽錯了。

  周圍的竊竊私語中,方雨思目瞪口呆地望向旁邊的瑪麗蓮,約瑟夫也是同樣驚愕的表情,以瑪麗蓮的背景,不是拿不出五千萬人民幣,但這樣高調的態度委實跟她平時大相逕庭。她真的那麼喜歡這條項鏈嗎,但是……如果不是男人送的首飾,自己買下來還有什麼意義。

  心念稍轉,他已經開始擔心瑪麗蓮是不是因為他的退縮而生起氣來,故意出的這個價格。追求瑪麗蓮這麼多年,自唐敬堯死後,似乎放開了心情與旁人接觸的金髮女子不再像以前那樣難以接近,參與了部分的家族事業,與他也開始變得有說有笑,他隨後覺得自己大概是有機會了。

  這兩年多以來的時間裡,瑪麗蓮擔任他的助理,彼此可以稱得上是朝夕相處,隨著瑪麗蓮對人的笑容越來越多,彼此的配合也越來越融洽,他有理由相信,自己應該是所有人中最為特殊的那個,也因此,此刻他忽然就有些擔心,假如瑪麗蓮對這條項鏈真的異常感興趣,自己在一千七百萬時地退卻。會不會被看成沒有氣魄的表現。

  而注意到約瑟夫的神情,瑪麗蓮只是淡淡地聳了聳肩,輕柔一笑,以往兩人搭檔,約瑟夫曾經無數次的見過她的這種表情,那往往代表著「沒關係,搞定了」。放在這裡,委實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無論約瑟夫如何去想。自然都無法想到,此刻瑪麗蓮心中的感覺僅僅是喜歡而已,類似於她對海蒂的母愛,也類似於她曾經對於唐敬堯的癡愛。

  對於家明這個孩子地感情,她無法將之分析和歸類,他看起來像個孩子——現在是少年。但無論如何,兩人終究有著不可逾越的年齡差距——但看來卻比任何人都要成熟,彷彿能夠知曉一切東西,做到一切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救過她,而她曾經向他發誓和許諾,將自己此後的一生交付過去,他們發生過身體上的關係,但又區別於簡單的肉慾。她甚至有些懷念當初地那種毫無隔閡的展露與接觸。但這一切是愛嗎?抑或是黑暗的慾望?都難以說得清楚,歸根結底。或許還只是喜歡這個詞比較切合實際。

  然而歸納起來或許複雜,實際層面上卻相當簡單。她是這個男孩子的人了,不要給他添麻煩。聽他的話,讓他開心,需要做的就是如此單純。

  當海蒂傳過家明的說話時,她的確是被這個數字給嚇到了,理智層面上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拿出這麼多的錢來買一條項鏈的,五千萬人民幣,六百多萬美金,縱然家庭對外說是黑手黨。搶劫、販毒、買賣人口無所不作,但論起財富來。無論如何不可能比得上江海市地幾個大家族,五千萬要拿出來,毫無疑問,她也會覺得很吃力。當然,從一開始,她便理所當然將這件事當成了自己掏錢。

  然而稍一轉念,一切也就變得無所謂了,既然他想要胡鬧,而自己有陪著他胡鬧的資本,那麼最重要地自然是讓他感到開心,反正呵,從唐敬死後,那便是新生後自己的唯一目地了,不是麼。

  淡淡舉起的號碼牌,眾人的驚歎,金髮女子溫和的微笑中,似乎並沒有人意識到,曾經依附著唐敬堯而生存的絲子,在擁有了堅強外在,不再幽怨自閉之後,其本質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甚至更加飢渴地從她精神依附的象徵物中索取著力量。

  儘管有些畸形,其花朵卻如此的美麗。

  **********************************************************

  項鏈地價格被抬到三千萬,估計無論那胖子暴發戶和呂廣義都已經有些猶豫,當瑪麗蓮以五千萬的價格參與競標,雙方就開始順理成章地退讓開去,不再喊出更高地價格。

  三槌之後,這筆交易定了下來,拍賣繼續下去,然而其後卻都是一些精美華麗價值卻並不高的小商品,不時有人朝著瑪麗蓮這邊望過來,方雨思自然便是其中之一。瑪麗蓮偶爾與海蒂、家明交談幾句。將近十一點時,拍賣會進入尾聲。瑪麗蓮、約瑟夫等四人隨著工作人員去往後方付錢拿東西時,忽然傳來了一個人的叫聲:「家明,你怎麼也在這裡?」

  回頭,在後方挽著一位美女過來的,正是黃家的花花公子黃柄文,此時家明的手正被海蒂牽著,當下點了點頭,笑道:「五叔。」

  「呵呵,這幾位是你的朋友?」

  「嗯,就是她們邀請我來拍賣會的,這位是海蒂,這是瑪麗蓮,海蒂的媽媽,還有這位大叔,呃……」

  「你好,我叫約瑟夫。」見家明叫不出他的名字,約瑟夫笑著上前,伸出了手。

  「哦?是美國薩洛公司的約瑟夫先生嗎?哈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了,聽說你們這次來江海考察發展前景……」

  雖然被人說是花花公子,但畢竟也是出自黃家那樣大家族的人,當下便與約瑟夫套起近乎來,當下又是一陣時間不短的寒暄,站在約瑟夫的後方,瑪麗蓮忽然感到

  靜,低頭一看,卻是家明輕輕打開了她手袋的拉鏈,行卡放了進去。

  「嗯?」

  「瑞士銀行,密碼是12345里面有一千萬美金,記得叫他們找零。」附在瑪麗蓮的耳邊說完,家明又跟海蒂嘰嘰喳喳地說起哪兒還有棉花糖賣,順便講解棉花糖的製作過程及科學原理,美金一千萬,在他眼中似乎還比不過一串棉花糖來得有趣。

  輕啟雙唇,片刻之後,她像個小女孩似的扁了扁嘴,笑了起來。

  ****************************************************

  在座位上慵懶地躺了許久,待到人都走得光了,工作人員開始收拾殘局,方雨思才搖搖晃晃地走出拍賣會場,期間有一位穿西裝的男人過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她壓低帽沿,表示了拒絕。

  這裡是酒店的第十五層。

  靠外側的迴廊被巨大的玻璃所封閉,可以清晰地看見城市的霓虹,外間縱然是小雨,卻也被十五層樓上的風力吹得有一絲狂亂的意味,裹緊了衣服,她覺得有些冷。

  那醉意來時一如山崩,渾身上下無處不痛、不壓抑,去後便就彷彿掏空了身子,只剩下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空虛。只是這次的清醒。未免來得太早。

  別人地幸福往往會令人想起自己的不幸,她未必是不幸的,但在那五千萬面前,她覺得自己像個乞丐。她乞求著以前的男友為她寫歌,乞求著演藝公司讓她出名,惺惺作態地乞求著聽眾花錢買專輯。她是誰?大明星方雨思,看起來方雨思三個字就是金字招牌,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脆弱。一旦演藝公司冷藏她,她就沒有出頭的可能,她的嗓子其實不算特別好,當男友跟她分手,她才知道一首適合自己的、能夠讓自己有感覺的歌這麼難找,她長途跋涉到江海市來找合適地作曲者。可對方居然揚言要封殺她。

  當然沒有男友,沒有這邊這人幫她寫歌,她還可以找到大把願意給她寫歌的人,可是如果唱的是那些平庸的歌曲,過不了多久,她恐怕便會被人忘記了,永遠被擠出一線女星的位置。而辛辛苦苦了這麼幾年,賺到了可以讓她踏實的、想想都覺得溫暖地一千多萬,以前會覺得這是天文數字,可是到手之後。她才知道自己想要更多,但她隱約明白。自己恐怕是不會有隨手便擲出五千萬僅為買一條項鏈的那一天了。

  不過……那個唱「only-you的男生倒底是什麼人呢?那天看東方兄妹的態度,張競峰的態度。似乎都表示他的身份不太簡單,這次他又跟買項鏈的那個女人無比親暱的樣子。

  好羨慕……五千萬……有錢人……頭好痛……

  *******************************************************

  凌晨一點,酒店房間一六零二室,約瑟夫敲響了房門,片刻,穿著潔白睡裙的瑪麗蓮將房門打開,裡面依舊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各種零食堆滿一地,大電視前方地地毯上。海蒂一面興奮地玩著遊戲,口中一面狂喊著口號。在她旁邊的,是那名陌生地少年。像

  「約瑟夫,有事嗎?」

  「呵,沒什麼,只是過來說聲晚安,那個……顧家明?他也會在這裡休息嗎?」

  回頭望望在電視前奮戰的兩人,瑪麗蓮笑著回過了頭:「他沒說,不過我已經向酒店多開了一間房。」

  「他……呃,他是海蒂地朋友?我是說,你們怎麼認識……」一面露出笑容,一面謹慎地擇詞,儘管與黃柄文的交談之中他已經大概知道了家明的身份,然而對於瑪麗蓮母女上次在中國的經歷,他依舊有著很重的好奇心,不過,能夠殺掉唐敬堯等一大批人的,當然不會是眼前的這個少年。

  「是海蒂上次來中國時交的朋友。」瑪麗蓮一笑,「不過我猜她不會喜歡有人這麼關心她地私事。」

  「呃,抱歉,我只是想……」

  「晚安。放心,他不會有問題。」

  「呃,我想……」

  面上露出嫣然的笑容,瑪麗蓮輕輕關上了房門,手揚起在空中,約瑟夫輕輕地歎了口氣,關於她在付錢時拿出地那一千萬美金,他依舊覺得無比蹊蹺,這一千萬,倒底是從哪裡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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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當時青春年少 第一四七節 寄生

    那麼多錢?哪來的啊?」

    凌晨兩點多,房間裡的喧鬧終於趨向了安靜,電視依舊是遊戲畫面,零食堆中,脖子上套著價值五千萬鑽石項鏈的小海蒂終於累得睡了過去,臉頰擱在家明的大腿上,嘴角猶有一絲口水流出。瑪麗蓮在一旁收拾著空的零食袋,眼望著正輕輕撫摸海蒂臉頰的家明,露出溫柔的笑容。

    「偷來的吧,很多嗎?」望著戴在海蒂頸項上的項鏈,家明笑道。

    「一千萬美金,當然多啦。」

    「呵,一點點而已,說真的,雖然知道這條項鏈的現實價值,但我一直很難理解別人為什麼會將幾顆石頭的價格捧到這麼高,就好像我同樣理解不了一千萬美金倒底有怎麼了不得的概念……錢這種東西啊……」輕輕地搖了搖頭,他一把抱起海蒂,朝著裡面的房間走去,瑪麗蓮收拾著垃圾,輕聲地笑:「你別總像個老頭子一樣……」

    將海蒂放到裡屋的床鋪上,關門出去時,瑪麗蓮正站在房間中央望著他,笑得有些曖昧,家明聳了聳肩,收拾起腳邊的兩個包裝袋:「幹嘛這麼看我?」

    「很久沒見了,今天發現,你長得跟我一樣高了哦。三年前你才到我這……」她在胸部稍上的位置比了比。

    「呵呵,那個高度真的比較方便。」隨口說笑著,走過瑪麗蓮身邊時,金髮女子輕柔地拉開了睡衣的肩帶,潔白的絲質睡裙順著身體的曲線柔順地滑落下去,將僅僅穿著性感蕾絲內褲的誘人身體展露在了家明的眼前。三年來再次做出這樣的動作,瑪麗蓮的呼吸明顯有些急促,臉頰微紅,隨後併攏雙膝,在家明身前盈盈跪下。

    手中還拿著零食的包裝袋,家明站在了原地,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望著她淡淡一笑。

    這樣的情形對於兩人來說並不算陌生,微微地遲疑了片刻,瑪麗蓮潔白的貝齒輕咬著性感的唇瓣,將雙手伸向家明的褲頭,不過,還沒解開,家明扶著她的雙手輕輕搖了搖頭:「先起來再說。」

    「……嗯?」

    睜大了雙眼,瑪麗蓮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無措,過得一陣,方才低著頭站了起來,家明拉起地毯上的睡裙肩帶,替她恢復了裝束,方才轉身去將手上的食品袋扔到了牆腳的垃圾桶裡:「去年交了兩個女朋友,雖然做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既然我們雙方都不是很需要,你就不必這樣委屈自己了,嗯?」

    「委屈……我沒有覺得啊……」吶吶地說出這段話,瑪麗蓮抬起頭來,「你……有女朋友了嗎?」

    「嗯。」家明回頭舉起兩根手指,笑道,「有兩個!」

    「兩、兩個!?」

    瑪麗蓮笑著瞪大了眼睛,眼見著家明掏出錢包,將相片遞到她的面前:「詳細情況說起來很複雜,不過我們三個人現在住在一塊兒。」兩人在沙發上坐下,家明指著照片上的人物介紹,「左邊的叫葉靈靜,右邊的叫柳懷沙,一般都叫她沙沙,我們三個從小就在一塊兒了,一年之前陰差陽錯地發生了一些事情,然後就住到了一塊,這種事情……呵,真的很難說。」

    「沒有爭吵嗎?」

    「唔……她們彼此的關係比跟我的關係好,說起來我比較像是第三者……」家明聳了聳肩。

    「喔,好漂亮的兩個女孩……那我們家海蒂沒希望了?」瑪麗蓮挑了挑眉,笑著望向了家明。

    「你覺得呢?」家明曖昧地反問,「美國那邊現在流行母女一塊來嗎?」

    瑪麗蓮臉色緋紅,微嗔著瞪了他一眼,卻終究沒有說出什麼話來,黃色的燈光下,房間裡暖洋洋的,電視的畫面在遊戲開頭處定格。瑪麗蓮倒了兩杯咖啡,隨後笑著說起海蒂在美國的一些趣事,這三年來兩母女的生活等等。

    在家明面前說起這些瑣瑣碎碎,是瑪麗蓮三年前便有的習慣,只不過那段時間多半是兩人赤裸著在床上,瑪麗蓮單方面的陳述與交代,那種情形,或許有著不光將身體交過去,更加將精神的所有東西都與家明分享的意思,每每瑪麗蓮身上一絲不掛,那種毫無保留地打開自己任人窺探的感覺就愈發明顯。

    而現在,喝著咖啡,穿著潔白的絲質睡衣,瑪麗蓮的笑容親暱而優雅,足以看出三年來在她身上發生的變化,隨著擺脫了唐敬堯的陰影,開始打理家族事業,與這樣那樣人來往後的瑪麗蓮已經逐漸蛻變,成為了飽含精英氣質,成熟而獨立的女性。然而當時間繼續過去,家明的心中仍舊隱隱察覺到了某種不安的顫動。

    其中最明顯的表現,便是瑪麗蓮開始一杯杯地喝咖啡,每當說到精彩自豪的地方,便捧著杯子咕嘟咕嘟地大口喝盡,一杯、兩杯、三杯……那玻璃壺中的咖啡本就已經被家明跟海蒂消滅了不少,喝到第五杯上,壺中的咖啡已經沒有,她抱歉地笑笑:「我去泡新的。」

    呃……」

    正常人的感情,當關係到自己,對於家明來說,始終算是難解的謎題,純粹以心理學來分析是很愚蠢的,可是現在,他也只能這樣地分析來去。與瑪麗蓮的關係並不正常,當初瑪麗蓮會對自己做下那樣的承諾,是因為在唐敬堯死後感到人生已經沒有了寄托,現在時間已經過了三年,瑪麗蓮擺脫了唐敬堯的陰影,自己又已經有了女朋友,上床與否並不重要,但坦白之後將這個承諾盡量淡化毫無疑問是正確的選擇,不過很顯然,自己的這次坦白,依舊令她產生了被遺棄的感覺。

    從聽到靈靜與沙沙開始,瑪麗蓮就在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成熟、獨立,她想要武裝起自己來,可是……正想到這裡,吧台那邊傳來「啪」的一聲響,家明伸手在茶几上一撐,整個身體下意識地飛躍了出去。

    只見在客廳轉角的吧台處,咖啡壺被瑪麗蓮失手掉落在地,玻璃碎裂、熱水飛濺四溢,瑪麗蓮正在原地,望著地上的情景,一瞬間顯得茫然而無措,開水濺到藕一般粉嫩的小腿上也似乎沒有感覺,眼見家明的身影,才微微有些慌亂地說道:「我、我……那個……抱歉……我不小心……」

    一面說著話,瑪麗蓮一面轉身尋找清潔工具,家明歎了口氣:「等等,算了,酒店的人明天會來清潔。」

    「可是……」

    「我只是說我有了女朋友,不是在暗示你和海蒂應該離開。」

    「可是……」瑪麗蓮回過了頭,僵硬的表情上忽然就有眼淚落了下來,隨後便彷彿找不到適當表情一般的笑了出來,語音開始哽咽,「抱歉……我不是想要纏著你,我也沒有要你愛上我,可是……可是海蒂她喜歡你,我是說……我也喜歡……我找不到自己的坐標,唐敬堯死後,我找不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位置了……」

    毫無倫次的話語中,她低聲地哭了起來,緩緩地蹲到了地上,家明走過去,將她直接抱了起來,隨後放回沙發上,撩開睡裙的下擺,將手伸了進去。

    「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的意思,誰知道你全給誤解了……」

    「對、對不起……嗯……」

    將蕾絲內褲從裙底拉出來,家明淡淡一笑:「知道嗎?我很少跟人有太接近的感情,能真正讓我感到在乎的人,世界上不超過十個,原本我們是不會有交集的,但是既然陰差陽錯之下有了關係……我一直將你們當成是朋友,海蒂是,你也是,你要把我當成在這個世界上的坐標,那很好,上床什麼的對我來說當然也是求之不得,你知道,只要是男人就不會拒絕,所以我覺得……以後沒其他人的時候,你在我面前還是別穿衣服了吧,可以嗎?」

    修長的雙腿夾緊了在睡裙裡亂動的那隻手,瑪麗蓮臉頰通紅,雙眸如水,片刻,方才發出有如呻吟的囈語聲。

    「只要……你喜歡……嗯……怎麼都可以……」

    ********************************************************

    房間裡暖洋洋的,時針指向凌晨五點時,躺在家明身邊的瑪麗蓮蜷縮著赤裸的身軀,臉上露出疲倦的笑容:「嗯,抱歉。」

    「別說得像是你佔了便宜一樣,佔便宜的是我啊。」一面穿著衣服,家明在金髮女子的臀部上踢了一下,「不過說起來,好像我們見面就只是上床了……不在床上,說話都有些不自然的樣子……」

    「對不起,可是……」瑪麗蓮紅著臉,吶吶說道,「我……我有三年沒做過了……」

    「不要總道歉啊,是我佔便宜……」拿起地上的內褲、睡衣給瑪麗蓮套上,家明笑道,「蓋好被子,別讓海蒂看見你這個樣子了。晚安。」

    「晚安……那個,海蒂一定很希望你今天能陪她玩……你、你不去跟她道別的話……」

    「還是不要吵醒她,對了,今天是星期六,晚上我會在一個叫藍鳥的酒吧唱歌,海蒂不是很喜歡唱歌嗎?到時候帶她過來,地址是這裡。」將一張卡片放到瑪麗蓮的枕邊,家明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轉身出門:「晚上見。」

    「晚上……見……」帶著笑容揮了揮手,瑪麗蓮拿起那卡片,不久,外面傳來房間大門關閉的聲音,那笑容之中,靜靜地,眼淚又沿著臉頰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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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當時青春年少 第一四八節 藍鳥

    晚,藍鳥酒吧。

    連綿無盡的細雨似乎成為了這個春夏之交唯一的主題,酒吧前的小廣場上人頭攢動,各種各樣的雨傘、人聲交織成一片喧鬧的景象,小車鳴著笛緩緩而過,十餘名穿著保安服裝的彪形大漢在酒吧門口維持著秩序。

    平日裡向著所有人開放的藍鳥酒吧,一到星期六的晚上,便成為了只有持票才能進入的消費場所,這是從兩個月前開始的規矩,因為每週的這個時候,概念樂隊便會在這裡演唱一到兩首歌曲。

    沒有出專輯,也沒有上過任何的電視節目,樂隊的表演甚至也算不上專業,某些時候,還會出現某位成員唱到忘詞,推翻重來的情況,再者每次過來都只是表演一二十分鐘,此後無論人們怎麼抗議都不再出現,之所以會受人關注,是因為每週的這一首歌,實在是太過驚人,多變的曲風,完美的作詞作曲,幾乎可以肯定只要由某位歌星演唱出來,便能在此後火爆到一塌糊塗。而隨著三月間由兩名歌星分別推出的《東風破》與《江南》,其作者署名也恰恰證實了概念樂隊那強大到爆的實力。

    當然,或者也可以說,那是歌壇幾十年的積累一次性爆發而出的力量。

    自從樂隊表演的一個月後,便有那種私錄的錄音帶在江海市流傳,其後,至少在江海市,概念樂隊已經漸漸有了一批狂熱的FANS,雖然幾百幾千人的規模與那些大明星完全不成比例,然而當每個星期六聚集過來,其規模也不是藍鳥這樣的小酒吧可以容納下去。到得後來,這個有著沙繡幫背景的酒吧也只能每週派出人手來維持秩序,並且限定了每次可以進去的人數。但就算是這樣,許多沒有買票渠道的人還是會聚集在酒吧外面,等待著概念樂隊的表演完畢,然後回家將那帶有大量嘈雜的錄音帶聽上一個多星期。

    走出車門,方雨思下意識地壓低了帽沿,走進小廣場上撐著雨傘、議論紛紛的人群,四名保鏢在旁邊護航,經紀人蘭姐輕聲地交代著進去之後的事情。

    「……守在那邊通道的幾個人已經被買通了,概念演唱完畢之後,你跟著從旁邊進去,不管對方是誰,別生氣,好好說……當然,我知道你有分寸,反正只要不吵起來,大家坐在一起談開了,應該就沒事,對方也應該不會太不講道理,畢竟你過來江海才不久,也不會結下什麼說不開的梁子。」

    「嗯。」

    「反正……這事情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劉備還三顧茅廬呢,你喜歡他的歌,這樣去已經算是夠欣賞他了……沒見過這樣的寫歌的……」

    口中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那蘭姐顯然對概念樂隊有著更多的不滿,不過就是個寫歌的,這邊給錢,你給寫歌不就結了麼,從業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非得歌星這樣上門還不肯的。無奈對方一不要錢,二來寫的歌首首都有紅的潛質,現在又不是在香港的地頭。再加上公司那邊對這個作曲者又實在重視,眼前也是沒辦法了……

    「我明白的,蘭姐。」察覺到身邊女子的心思,方雨思笑道,「蘭姐,你比以前嘮叨了哦,莫非是戀愛了?」

    「去……」

    兩人低聲說笑幾句,擠到門口時,才發現前方門口似乎有人在爭吵著什麼,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大小三個外國人,男的是昨晚的約瑟夫,在他身邊,赫然便是昨晚以五千萬高價拍下鑽石項鏈的金髮女子,黑髮的混血小女孩站在母親身邊,一臉不高興,情況很明顯,他們沒有事先弄到票,卻想要進去看演出,估計也是慕名而來。

    「抱歉,這位夫人,你說的那個顧什麼我們的確不認識,我們這兒有規定,今天晚上如果要進去,必須得事先訂票……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雖然聽說是黑社會背景,但顯然派到這裡來的人都受過專業的訓練,眼前的女子看來非富即貴,那門口的保安也就只是好言相勸,跟在金髮女子身邊的約瑟夫此時就是深鎖著眉頭,相對於幾名保安,他此刻散發的幾乎是壓倒性的氣勢,目光掃過幾名保安,看起來竟像是在尋找下手的目標。

    那一瞬間,方雨思的心中升起的是不知怎樣的感覺,一方面為這三人的吃癟而感到隱隱高興,有錢又怎麼樣,五千萬的項鏈又怎麼樣,你們還是拿不到進去的票,另一方面,她的心中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出面,想個辦法讓他們跟著自己進去,順便跟對方搭上關係。

    「可是……是他說叫我們來的啊,藍……鳥……沒錯,是這裡啊……」煩惱地用手理了理頭髮,金髮女子退後幾步,隨後拿出一張卡片來對過了酒吧的名字,雖然表情煩惱,但看起來神態竟也是異常誘人。一旁的約瑟夫沉聲道:「既然平時不用門票,為什麼今天突然就要,這位先生,叫你們經理出來跟我談。」

    「呃,我想……」眼見著約瑟夫走近,那保安竟然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隨後望著瑪麗蓮手中的

    道,「這位夫人,可以給你的那張卡片給我看看嗎?

    「啊?嗯,當然可以。」微現錯愕的神色,瑪麗蓮將卡片遞了過去,順便說道,「這是他給我的,要不然我還找不到地方。」

    「那就沒問題了。」檢查了一下卡片,保安笑著交回瑪麗蓮手中,「既然有這張卡片,你們隨時都可以進去,後台也可以隨意進沒關係。」

    「呃,真的……」瑪麗蓮將卡片收回小手袋裡,與約瑟夫對望一眼,隨後拉了女兒從門口進入。方雨思心中歎了口氣,億萬富翁就是億萬富翁,這種地方隨便拿出來的都是貴賓卡……雖然也不是什麼高級的地方,可以感受到差別待遇,她還是覺得有些氣悶,如果自己有那張卡片,也不用買通那些人才能偷偷摸摸地進入了。

    藍鳥酒吧實際上方雨思上個星期六就已經來過一次,無非也就是個簡單的深夜狂歡點而已,中規中矩的吧台,中規中矩的舞池,中規中矩的表演台,中規中矩的服務生。進入大廳之後,方雨思與那蘭姐直接朝著通向後台的通道擠過去,以便到時候可以及時反應。不過,才走到一半,方雨思與身邊的同伴說了幾句,轉身走向一邊。

    不遠處的一處座位上,接過了服務員送上的紅酒,約瑟夫皺著眉頭,與身邊的瑪麗蓮說著話:「那個男孩子……他真的在這裡唱歌?」

    「是啊。既然他說是,就一定是的。」望著四周人頭攢動的景象,瑪麗蓮笑著回應。

    「規模好驚人。」約瑟夫搖頭笑笑,「看著外面那些人的樣子,我甚至以為這是貓王的演唱會呢。」

    「他總是可以做出驚人的事情來。」彷彿是自己的丈夫或兒子有了這樣的成就,瑪麗蓮笑得甚是燦爛,也在這時,一個女聲從旁邊響了起來。

    「嗯,約瑟夫先生?」悅耳之中似乎帶些疑惑和不確定,方雨思從一旁過來。約瑟夫站起來,一時間還有些疑惑,但隨即便認了出來:「你是……方小姐?你現在的……跟昨天……呵,真是判若兩人……」

    「抱歉,昨天喝醉酒,給你添麻煩了,剛才我在那邊看見,還有些不太確定,想不到約瑟夫先生也喜歡概念樂隊的歌。」

    「為美女效勞是男士的榮幸,請坐,對了,我差點忘記介紹,這兩位是我的同伴,瑪麗蓮女士、海蒂小姐,這位是方小姐,瑪麗蓮,還記得嗎?她昨天一直坐在我的身邊……」

    在約瑟夫的介紹下,雙方又是一陣寒暄。小女孩似乎不太喜歡跟陌生人說話,連招呼都沒有打,只是拉著母親在一旁竊竊私語,由於人群嘈雜,方雨思只能大概聽清她在抱怨誰還不出來,雖然聽不清名字,但顯然不是概念兩個字。結合著三人明顯對概念樂隊不太熟悉,方雨思當下心想,既然能夠拿到那種貴賓卡,莫非他們與概念樂隊的成員關係很好?

    瑪麗蓮與小女孩在一邊說話,方雨思與約瑟夫則天南海北地閒聊,酒吧中的音樂震耳欲聾,舞池中人群舞動。不多時,時間到達八點,所有的音樂聲在DJ的操縱下逐漸停止,瘋狂舞動的人群也自:|.音,只是從這個舉動,便能夠看出概念樂隊在這些人心中有著怎樣的地位。

    「好了,各位,時間准八點,大家期待已久的節目也已經準備開始,時間寶貴,我不再囉嗦,接下來讓我們熱烈歡迎——概念!」

    頃刻間,人群中響起一陣沸騰的歡呼聲,第一個人影從小舞台的後方走出來,隨後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上,四周的喇叭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尖銳鳴響,使得舞廳中的人都忍不住地摀住了耳朵。

    「抱歉……抱歉,線太多,絆住腳了……」

    話筒中發出來的,是有些偏向中性的少女嗓音,後方一個人解開纏繞在她腳上的電線,她撐著放置話筒的長桿站了起來,這樣的烏龍,使得人群中又是笑聲一片。不久之後,四個人都已經在小舞台上站好了位置,各自戴著令人發笑的古怪面具,披著難看的披風,卻依舊能夠很輕鬆地認出,這個組合今天是以三女一男的姿態出來見人。

    「咳,照例試音。」敲了敲話筒,說話的是作為樂隊主唱的男性,臉上帶著一個古怪的香蕉面具,「好了,這裡是概念樂隊,我是香蕉,後面兩位是大家熟悉的黃瓜和茄子,最那邊的偶爾客串的榴蓮。嗯,按照老規矩,有些事情先說清楚,今天這首歌的混音比較複雜,所以很多東西都是預先錄好,唱出來的效果估計也不是很完美,背景大概是類似於黑手黨啊、教父啊這麼一個概念的東東……」

    聽到黑手黨三個字,約瑟夫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瑪麗蓮則是雙眼一臉,隨後向海蒂複述著這段話。

    「好了,準備開始,對了,歌的名字叫做……以父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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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8:54: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當時青春年少 第一四九節 無題

    白的燈光打在舞台之上,渲染出一幕老式的、懷舊的,隨著超長的前奏夾雜著有如囈語的獨白開始迴響,《以父之名》這首最具有畫面立體感的歌曲,提前了數年的時間,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酒吧裡、細雨中,隨著歌聲的旋律陷入一片寂靜,遠處霓虹的閃爍、車輛來往穿梭,數量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很能說明問題,當這聚集在一塊的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專注地聆聽,站在其中,你會感到那旋律聲幾乎將整座城市、天空下的整個世界都給淹沒了下去。

    說起來,站在雨中的這批人,或許還要比進入酒吧裡的人更為幸運,儘管舞台被燈光打成了模糊的黑白兩色,但在一片灰色調的氣氛當中,偶爾抬頭看清那幾張可笑的水果面具,仍舊會沖淡了能夠感受到的氣氛。身處人群之中,約瑟夫對於歌詞的感悟姑且不論,卻顯然也受到了歌曲旋律的感染,瑪麗蓮、海蒂之所以會陶醉其中,或者倒是愛屋及烏的成分要更多一些。而坐在一旁,方雨思的心情,就只能用震撼來形容。

    一如黃老與鄭則培第一次聽見《東風破》,與一般人聽歌時單純評價「好不好聽」、「喜不喜歡」不同,作為相對專業的音樂人,在感受歌曲的同時,他們也會在心中評價這首歌的份量,判斷它是否會受歡迎,是否會走紅。其實大部分的歌曲,都得靠音樂人的眼光,靠包裝、宣傳才能夠上位,然而也有一小部分,是那種一聽就能讓人深刻銘記,毫無疑問會引領潮流的歌曲。而概念樂隊拿出來的歌曲,幾乎全都屬於這種類型。

    概念樂隊成立幾個月的時間,所發出的十多首歌,真正賣出演唱權的一半都不到,然而每一首歌出來之後,被各個演藝公司請人在現場錄製的磁帶便會以最快的形式發到一些歌星的手上,方雨思也反覆聽了好幾首,每一次都不由得幻想:假如這首歌給我唱,會造成怎樣的巨大影響……

    但毫無疑問,相對於那些伴有雜音、顯得並不真實的磁帶,此刻在現場聽到的演唱,便更能給人以數倍的震撼,如同采玉人發現了和氏璧的毛胚,她的眼前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旦經過專業的處理、演唱、包裝之後,這些歌將會擁有多麼巨大的力量。

    每一曲都是不同的風格,每一曲都有著震撼人心的力量,每一曲都能保證走紅……不行,不管他是誰,一定要說清楚,就算付出一些承諾和代價都沒有關係,只要他能給我寫歌……

    心中因幻想而起伏不定,望著台上稍有些呆板的演出,歌曲的間隙,某個奇怪的感覺忽然在她的腦海裡掠過:概念樂隊中那個戴著黃瓜面具的成員,舞蹈動作似乎有些眼熟……這個念頭隨即在腦海裡隱沒了下去,因為那名少女並沒有進行更多的動作與手勢——她是彈電鋼琴的,此時雙手都在忙碌。

    也是在這個時間裡,酒吧的一位服務員拿了兩朵棉花糖過來,交給方雨思身邊的瑪麗蓮母女,中間似乎還說了些什麼話,但方雨思此時沒有什麼心情去注意了。

    黑白的旋律不斷推進,逐漸至於尾聲,最後的混聲說唱結束後,四周的寂靜持續了一會兒,似乎依舊沉浸於那種緊湊的畫面感中無法掙脫。台上的主唱香蕉敲敲話筒,輕咳兩聲,隨後說道:「呃……完了。」

    「暫時就是這個樣子,當然我唱得不好,這首歌還有完善的餘地……星期六,大家都忙著休息,我也一樣,今天就到這,再見。」似乎是概念樂隊的一貫風格,沒有過多的修飾,沒有穩重的說辭也並不照顧聽眾的感想,簡單說完,拿著放話筒的架子就準備閃人,下方照例是吵鬧聲一片,有央求的,有抗議的,也有的人是早就聽說了概念的名字,卻是第一次來,因此在前排大吵大鬧想要衝上去的。這樣的場面幾乎每一次都有,不過藍鳥酒吧也已經早有準備,十餘名壯漢將小舞台圍得嚴嚴實實,誰也衝不過去。

    眼見著概念樂隊乾脆利落地退場,不遠處的蘭姐向這邊做了個趕緊的手勢,對約瑟夫與瑪麗蓮說了聲抱歉,方雨思朝著去往後台的通道入口走了過去。過了一會兒,吃完了棉花糖的海蒂心滿意足地從沙發上跳下來,望了望四周:「媽咪,洗手間在哪裡。」

    「洗手間……我帶你過去吧。」

    笑著與約瑟夫打了個招呼,拉著海蒂的手,母女兩人朝著大廳那邊的洗手間走了過去,片刻,消失在約瑟夫的視野之中。

    概念樂隊退場之後,限制進入的規定也就沒有了多大的意義,門口的保安撤掉了大部分,音樂變得稍稍舒緩,不少人從外面進來,向別人詢問方才舞台的情況,針對著新歌彼此進行著交流。儘管因為概念特立獨行的作風而流失了不少的歌迷,但當這種風格成為了習慣,鐵桿的歌迷依舊有不少,紛紛議論著假如概念樂隊進入歌壇,絕對能夠橫掃千軍,將那些所謂的歌星明星一掃而空。

    聽著周圍人群的褒揚與崇拜,約瑟夫一邊喝著紅酒,一邊思考著中國之行想要探究的一些事情,其中

    要的,自然是三年前救下瑪麗蓮母女的倒底是什麼人

    三年前瑪麗蓮的事情之後,薩利埃與甘比諾兩個黑手黨家族的關係有了一段時間的緩和期,不過,和平持續到現在,許多原本壓下的矛盾又已經到了激化的邊緣,眼見家族戰爭一觸即發,力量上處於劣勢的薩利埃家族自然想要尋找更多的助力,這其中,曾經救下過瑪麗蓮母女的神秘力量自然成為了聯繫的重點之一。

    對於被人救下那一個多月的經歷,回到美國之後,瑪麗蓮和海蒂這對母女都是守口如瓶,說起來,為了保守這一個秘密,母女二人都是費了好大的精力,一旦有人的說話有意無意地涉及這一方面,與她們聊天的氣氛便會立即的冷淡下來,瑪麗蓮倒還是會一些圓轉的手腕,海蒂的拒絕就更是直接,原本很活潑天真的孩子,變得不再喜歡與陌生人來往不說,就連家族中的親人對那件事情做出旁敲側擊,她也會直截了當地掉頭走人,最初回到紐約的那段時間,飯桌上的這種尷尬就發生了幾十次。

    家族中的許多人說這對母女太不懂事,但作為瑪麗蓮的父親,卻似乎在唐敬堯的事情上一直對女兒懷有愧疚,此後將這件事情壓下不提。然而當家族再一次感受到了危機的來臨,一些些的愧疚當然也在家族利益前煙消雲散,於是,也就有了約瑟夫的這次中國之行。

    回憶著瑪麗蓮母女兩日來的表現,約瑟夫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那個概念樂隊的主唱,名叫顧家明的男孩絕對是其中的重要人物之一,海蒂必定就是在三年前的那段時間裡與這名少年遇上,變成了朋友,現在自己只要調查過少年的背景,許多的事情應該就會順籐摸瓜地牽出來。心中這樣想著,當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某種不安的感覺也漸漸地升了上來。

    十分鐘,瑪麗蓮她們沒有過來。

    穿過人群,走到洗手間的門口,他靜靜地等了一會兒,隨後吸了一口氣,伸手敲了敲女廁所那邊的門:「瑪麗蓮、海蒂!」

    音樂聲響,人群喧鬧,洗手間裡沒有回應。

    皺著眉頭,他砰地一腳踢開了木門,某個在鏡子前洗手的胖女子目瞪口呆望著進來的外國男子很剽悍地踢開一個個小隔間,幾名女子的下體風光便完全暴露在了這名男子鷹隼一般的鋒利目光之下。由於切身可以感受到的殺氣太過巨大,一時間竟沒有人敢開口呼叫。直到男子似乎完全不滿足地看過了所有的地方,目光凶狠地轉到那個胖女人的身上,才終於有高八度的尖銳呼救聲響了起來。

    「強——奸——啊——」

    猛地一個轉身,約瑟夫沒有理她,朝著門口衝了出去,第一個進來的保安手持警棍向他頭上揮下,被他一腳踢飛,第二個保安僅僅是接下了一記猛烈的直拳,便被手刀切中了後頸,暈厥過去,挾著無比的氣勢,約瑟夫如同戰車一般衝入了洗手間外的小通道。

    保安也好、流氓也好、正義人士也好,大批的人從兩邊圍堵了過來。

    踢腿、揮拳、猛烈的過肩摔,頃刻間,首先衝來的四個人已經倒在了地上,後方的人還想繼續衝上,但隨即便停了下來,因為眼前的男人已經直接從衣服裡掏出了兩支手槍,對準通道的兩頭。

    由於此時堵住了通道的都算是沙竹幫的成員,一時間還沒有人尖叫起來,騷亂不至於擴散到大廳裡去,過得片刻,一個看來穿著西裝的中年人分開人群走了過來,望著那手槍,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位朋友,為什麼要在我的地方鬧事?」

    他說過之後,旁邊的一名男子用英語翻譯一遍,約瑟夫將槍口略微放低,用中文說道:「我的兩個朋友,在你這裡不見了。」

    「兩個朋友?」那中年男子望了望身邊的手下,後面有一名保安擠過來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隨後中年男子問道:「你的朋友是女人?金髮?帶著她的女兒?」

    「沒錯。」

    「我的人看見她們從那邊去了下面的停車場,沒有人威脅她們,小女孩似乎還挺高興的樣子,怎麼她們沒有事先跟你打招呼嗎?」

    微微一怔,約瑟夫凶狠的表情依舊沒有變,片刻,他將手槍放了回去,拿出一本支票本來寫了一個數字,隨後撕下第一張遞過去:「謝謝,這些當是我的賠償。」說完分開了人群,朝著下去停車場的樓梯跑了過去。

    底層的停車場中燈火通明,從最初意識到瑪麗蓮母女消失不見,他便大概明白了是怎樣的一回事,因此倒也不懷疑那中年男子的說法,跑到自己租用的車輛旁,雨刷之上夾了一張紙,上面果然是瑪麗蓮的字跡:

    不用擔心,時間到了,我們會回來。

    隨後,引擎發動的聲音在停車場中響起,轉頭一看,一輛黑色的小車從不遠處繞向出口,後座之上,瑪麗蓮與海蒂笑著沖這邊揮手。「不用擔心!」那是瑪麗蓮悅耳的笑聲,迷人的笑容中,帶有一絲淡淡的歉疚。

    一瞬間,約瑟夫心中一沉。

    心裡還記得,剛剛認識瑪麗蓮時,她已經為那個中國

    下了小海蒂,中國男人回去了故鄉,那時的瑪麗蓮很在家裡不參與任何社交,沒有多少的朋友。在瑪麗蓮父親的刻意安排下,自己去到那座大宅,偶爾也會有機會與她接近,成為朋友之後,瑪麗蓮偶爾說起遠在中國的唐敬堯,臉上也會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他曾經想,自己或許就是被這種笑容所征服的,有一天,自己也要讓她在想起自己時,笑得如此燦爛迷人。

    三年前瑪麗蓮隨著唐敬堯來了中國,隨後發生的事情令得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但無論如何,唐敬堯死了,將瑪麗蓮接回紐約,她開始主動地接觸家族中的事物,開始不斷禮貌而適當地微笑、大笑,他知道那個中國男人的死對她打擊很大,但至少他已經有了機會,三年來他用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試圖感動她,進展似乎也是有的。可偶爾在無人之處,瑪麗蓮也會突然想起什麼,笑得璀璨而迷人,他曾經在無意中見過兩次——有人在時,這樣的笑容往往便收斂了下去——那笑容令他感到有些心慌。

    而現在,望著瑪麗蓮的笑容,某種明悟忽然在心底升了上來。她要擺脫自己,去見某個人,所以笑得如此迷人。無論如何努力,自己終於還是晚了一步,這個從小便喜歡著中國的美國女子,在唐敬堯死去之後,依舊是選擇了某個中國人作為她此後的寄托。

    這件事上,自己或許從來就不曾有過機會。

    站在原地,他靜靜地望著後排上的瑪麗蓮,幾秒鐘後,車輛駛入外間的雨幕,離開他的視野。

    ********************************************************

    大概是在約瑟夫同學勇闖衛生間的時間裡,盡量壓低了帽沿,如同特務一般的方雨思找到了概念樂隊的休息室。

    經過前面的通道時,看來是金錢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負責的幾名保安果然沒有阻攔她,不過,當看著身邊的工作人員來來去去,方雨思的心中還是產生了一種緊張與忐忑結合的刺激感,就好像電視裡演的那種感覺一樣——事實上方雨思的一大夢想是演電影電視,可惜她的演技爛得一塌糊塗,九八年這時又不怎麼流行偶像派,因此這個夢想一直未能實現。

    這一邊的通道寂靜無人,看來概念樂隊的派頭很大,沒有人敢過來打擾。站在門口,方雨思猶豫著敲門後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耳聽著一聲聲的對話從裡面傳出來。

    「……昨天晚上見的倒底是什麼朋友啊,不過,你不在家,我和……玩得很開心哦。」

    「什麼外國小女孩和她老媽,不記得了啊……」

    「那次打了人後去沙沙家?把東西全送給小女孩的那次嗎?我記得了……沙沙,第二天我們還想取錢送給她們呢,可以她們倆已經不在那兒了……哇喔,那我們不是無意中救了大富翁,然後好人有好報了嗎?這可是小說裡面才有的事情呢……」

    「人家是外國人,可也不一定是富翁……」

    「隨便啦隨便啦,反正我們也不是想要人家的錢,我還記得那個小女孩很漂亮哦,可愛得就像是洋娃娃一樣……」

    房門裡傳出少年男女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是在說著他們從小接濟了某位落難的外國人,如今外國人找回來,無意間又遇上了的離奇事情。方雨思正想要敲門,陡然間手臂一痛,隨後,整個身體都被人按倒在地。

    「你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

    口中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這一次變故猝不及防,手臂幾乎要被扭折,胸部則是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地面上,完全沒有任何緩衝,隨即帽子被那人摘下,露出滿頭長髮。見是個女人,按住她的那人似乎有些疑惑,但手上可是半點都沒有放鬆。

    小偷似的行徑被人抓住,方雨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哼哼地趴在地上,不多時,身邊的房門打開了,走出來的是一名穿長裙的少女,聲音寧馨悅耳:「古叔叔,怎麼了?」

    「前面來了個鬧事的外國人,我正好過來看看,就看見這個女人鬼鬼祟祟地在你們門口偷聽……呵,會不會是你們的追星族之類的……」身後的男子說著,也微微地放鬆了手勁,披頭散髮中,方雨思掙扎著抬起頭,望見的是少女逐漸變得驚愕的表情。一團混亂之後,方雨思也逐漸記起了眼前的少女,頓時間張大了嘴,半晌都閉不起來。

    「啊、啊……古叔叔你抓錯人了、你抓錯認了……她、她是我們帶來的朋友啦,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擰疼你,雨思姐,哦……不,方小姐,對不起,真是抱歉,你……呃,真抱歉……」

    手忙腳亂地將她扶起來,名叫靈靜的少女誠惶誠恐地替她拍打著身上的灰塵,不斷道歉。而方雨思的目光帶著驚愕,微微有些呆滯。

    心中忽然升起的,是一個很可怕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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