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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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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13:41: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五十八章 覓小詩


    木谷是林家的產業.林半山破門之後,再也不肯理情,林家上代的老頭兒們當然不會甘心,死乞白賴地派人進林園,恬不知恥地學著林園的范兒,才整了這麼一個地方."

    利孝通用兩根手指搓著粗煙草,低頭說道:"這片園子不止學了其形,也其神,加上特區政府在山那邊修的大片娛樂場所,很適合全家來度假.據說席格總統前年來度暑的時候,都極為喜歡……只可惜這片山要比林園後面的白山差些,而且也沒有機場,不怎麼方便,好在山間多有雲霧,也算是彌補了一部分."

    許樂喝了一口紅酒,抿了抿嘴唇,首都星圈的高級場合,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林園,時常坐在竹居流水畔.他對落地玻璃窗外那道夜幕下的白山,不時起降的私人飛機記憶極為深刻,那是聯邦富貴對他心靈的第一次衝擊,此時聽著利孝通的話,想著進入莊園後的滿眼清貴之氣,心想難怪.

    李維不認識利孝通,只知道這個面相陰沉的年輕公子哥大概是什麼大人物,卻怎樣也無法聯想到此人竟是傳說中的七大家繼承人之一.

    他有些笨拙地拿著粗煙草,低頭認真聽著許樂和利七少說話.

    二人談話中的總統,私人機場之類陌生遙遠的詞彙,讓他變得更加沉默,不想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說出一些可笑的話,以許樂朋友的身份才能進入這座莊園,他不想給許樂丟臉.

    狠狠一頭撞進聯邦最頂的這個特殊圈已經有些時日,許樂依然還沒有弄明白粗煙草和紅酒的牌子或所謂底蘊,至於什麼年份,雨水,土壤酸堿度和口感之間的複雜關係,更是讓他一頭霧水.

    如果讓他按圖書館裡的藝術品鑑大辭典屋內的書畫做一番背誦式的評價,或許樂反而更容易些,但這並不影響他一口煙草,一口紅酒地吞嚥享受,對於享受這種事情,也許知其所以然能夠享受的更有層次,但只能知其然,至少也能滿足感官上的生理感覺.

    將粗煙草擱在紅色糙米石製成闊大煙缸上樂至少學會了不彈煙灰.他略一沉默後,對利孝通說道:"利林兩家都恨不得我要死,因為你的關係,或許你們利家還能容忍一下我.林家……我打過林斗海,踩過林遠湖在他家的產業裡做客,感覺總是有些怪異."

    "這是開門的生意.像我生長的這種家庭,永遠不會把恩怨全部擺到面上解決."利孝通淡淡說道:"大家都是要講規矩的海雖然爭勇鬥狠,但也不可能拿自動步槍過來把你掃了……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和林半山這兩個異類外,誰會做這種事情?"

    許樂聽出這句話裡隱著地意味.笑了笑.

    "有件巧事來了我才知道.林斗海那位在酒會上被你整治了一把地領袖公子也在.不過想來他們兩個不敢來打擾你地興致."利孝通舉起了手中地酒杯.微笑敬道:"現在聯邦裡還有多少人敢來惹你?"

    "這話說地我像紈袴似地."

    "對了.沒想到你帶了個小朋友過來.今天本來準備介紹一些人給你認識認識."

    利孝通放下酒杯道:"當然都是一些有所圖之人.在S1地州裡說話也有些力量除了裡面偶爾幾個人是瞧中我手頭這點兒小閒錢.其他地人只是來做提前地投資.光這一點你也能明白不是些真正強力地人士.頂多是二線."

    許樂明白即便利七少一直是鐵算利家名義上地第二順位繼承人.但只要那位漂亮地利修竹還好好活著.不再犯上次總統大選那種決定性地大錯.他在競爭之中始終處於劣勢.

    "你的錢可不是小閒錢."

    大概是因為許樂的橫空出世,鐵算利家的老頭子們第一次發現了利家薄情老七的投資眼光,短短十幾個月內,他手裡能夠控制的私人投資基金便漲到了九點七個億.這筆錢放在聯邦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稱為大富,但在利孝通這種人的眼中,和自家那浩若星辰的財富比較,自然只是點小閒錢.

    "我對那些投資沒有太大興趣,這些錢我準備全部給你留著."利孝通臉色冷峻,衣領就像下雪天於樹枝堅持的細葉那般,整齊而寒冷,"分散投資往往比較愚蠢,雖然你答應替我引見的那位太子爺還是沒有見著,但我現在越來越相信,僅僅投資你,我將來就一定會獲得無數倍的收益."

    利孝通說的很認真,許樂聽的也很清楚,七少爺如果真能獲得他的私人友誼,將來在家族爭奪繼承權的戰爭中,那些老頭子們總要掂量一下費城那位老爺子的態度,雖然這肯定不是決定性的,卻也是極重的籌碼.

    "我和那位老爺子只見過一面."許樂提醒道.

    "無所謂,至少現在誰都認為你和費城李家有關係."利孝通微眼間的冷意漸漸斂去,"甚至有人在猜,你是不是那位老爺子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許樂沒有把嘴裡的紅酒噴出去,緩緩地嚥下,只覺一片苦澀,搖頭嘆息道:"這年齡明明也對不上啊."

    " 那又如何?總統和議會現在做的那些手腳,讓家裡那些老頭子們苦惱的不行."利孝通淡淡說道:"現在的聯邦已經不是從前的聯邦,除了那位夫人之外,誰還敢和政府正面對著幹?也就只有西林那頭老虎還敢在聯席會議上痛罵國安委的官員,為什麼?自然是因為他手裡有人有槍.家裡一直羨慕的要命,一直試圖和軍方建立某種親密的關係,只是一直還沒有進展,我這邊的進展似乎更快一些,他們當然願意樂見其成."

    許樂知道利家現在面臨的最大麻煩,便是由帕布爾總統提出,聯邦管理委員會強行通過的金融合算法,只是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利家想和軍方建立親密關係的另一條道路是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被侍女帶去房間裡的鍾煙花,終於穿好了"衣服",蹦蹦跳跳地走了出來,小女孩兒來到許樂的面前,將兩隻手托著下巴,眨著眼睛,笑眯眯地說道:"許樂哥哥,好不好看?"

    許樂看著面前可愛的小浣熊,沒想到利七少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了讓小女孩開心的方法,不由感到無比佩服.

    那八朵初荷般的少女早退去,只留下了兩個負責此間的招待工作,許樂看著那名眉眼清秀的小姑娘,很誠懇地說了聲謝謝.

    "那是你的圈,如果需要我見一下,我呆會兒回來."許樂站起身業,牽著鍾煙花毛茸茸的浣熊裝小手,望著利孝通苦笑說道:"我今天的主要任務是陪她玩."

    他很清楚,利孝通今天安排的聚首,不見得是試圖把他拖進某個小圈子中,但想來也是存著一些借勢的意思,畢竟他這個聯邦最年輕中校的來曆,已經在聯邦上層社會裡傳的沸沸揚揚,他如果出現,對於利七少來說,肯定有所加分.

    利孝通無所謂地攤開手,示意請君自便.

    看著許樂和那個打扮成浣的小女孩消失的背影,他不禁覺得有些奇怪,這是誰家的孩子,居然讓許樂如此寵溺,看那眉眼間的淡淡驕傲與在木谷莊園清貴豪奢環境下的從容,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孩.

    但他怎樣也沒有想到西林鍾家,在他看來,許樂這個挖坑兵出身的傢伙,和邰家太子爺相交莫逆,又被費城那位老爺子用心呵護培養,已然是命勢衝天,如果那小女孩是鍾家小公主,利七少只怕會痛苦地揪頭髮,感嘆這小子的運勢已然逆天.

   



    許樂帶著小女孩去山前的遊樂場享受不再是一個人的生活,李維卻不知道為什麼留了下來.木谷二號院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利孝通也沒有時間再去照顧這位不知道底細的人物,吩咐了管家幾聲,便開始認真地與那些客人們交談起來.

    這些客人穿著看上去都很樸素,但如果認真研究一下,一定會被上面用蠶絲繡著的手工符號所代表的金錢震懾一把.

    李維不懂這些,他只是安安靜靜地聽著,小人物的鑽營精神,讓他只花了十幾分鍾的時間,便能清楚地判斷出,夠資格出現在這間大屋裡的中年人,青年人,都不是一般人.除了明顯有幾個像自己一般緊張的傢伙之外,其餘的都是大人物.

    身處這樣的環境之中,李維將自己的緊張掩飾的極好,感嘆之餘,將耳朵豎的極高,尤其是聽到其中有兩個胖子是做對百慕大貿易的大商人時,耳尖微微顫了顫.

    唯一留下來的那位初荷少女,安安靜靜,好奇而懵懂地聽著自己在聯邦文藝學院裡絕對聽不到的話題,忽然被李維招到了身邊.

    李維壓低聲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詩."少女有些緊張,又有些小可愛地回答道.

    李維低聲說道:"能不能給我紙和筆?"

    小詩姑娘以為這個男人是要留自己的聯繫方式,清秀動人的眉眼裡蕩起一絲得意.雖然這位客人穿的是真樸素,而不是像那些人一樣的假樸素,但她只知道能來這裡的都不是小人物,說不定這位客人就是喜歡玩這個調調兒,

    一念及此,她眉眼間的那絲得意化為溫柔,輕聲說道:"等會兒."

    然而令她深切失望的是,這位年輕的客人拿到紙筆之後,並沒有再理會自己,而是低眉順眼地湊到了那些賓客的身旁,開始與對方交換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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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13:46: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五十九章 山崖照壁愧見人


    自幼混跡底層江湖的李維,剛剛才被西林軍人從百慕大救來,自然沒有什麼卡片在身

    第一次進入首都星圈的他,暫時還無法適應內心的那種震撼感,但每個保有野心和勇氣的小人物,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接觸新鮮世界的機會——他拿著一張張普通的白紙,去交換那些純植物纖維做成的名貴卡片——紙上寫著他的名字和他的聯繫方式.

    那些各州的實力派人物並不知道這個低眉順眼甚至讓人有些不舒服的年輕人是誰,但能出現在七少爺的聚會中的人,想必即便現在還默默無聞,將來總有一飛衝天的機會,自然沒有人拒絕他這有些狼狽的信息交換方式,只是這些人們的眉眼間偶爾會閃過幾絲不易察覺的看輕之色.

    利孝通一直坐在沙發上平靜地看著這一幕,知道這些賓客們眼中的看輕絕不是因為李維的穿著打扮,而是他此時所展現出來的神態——畢竟李維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些社會底層掙紮上升的智慧,如果他真能準確判斷今天的局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姿態擺的如此之低.

    但饒是如此,看著李維低眉順眼輕聲細語的謙卑模樣,利七少還是對這個小人物生出了一絲欣賞,九分疑惑,這九分疑惑在於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能讓許樂和這個叫李維的年輕人天然就具有某種膽略,笨拙而堅持地破壞著某些規矩,闖入某些特殊圈.

   



    在遊樂場裡瘋了一上午,被過山車折騰的臉色發白的許樂,牽著鍾煙花的小手,順著懸崖邊那道令人讚嘆的露天電梯向上行去,任由山間秋風吹在臉上神才稍微恢復了一些,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過山車居然能比機甲訓練更為恐怖.

    鍾煙花小姑娘還穿著那色的浣熊服裝,只是熊腦袋早已經被取了下來,紅通通的臉蛋上滿是被汗水沾濕在一處的發絲,笑眯眯彎著的雙眼裡,還夾著先前的興奮開心和一絲不捨.

    "鍾夫人說過,必須午睡午我們再來玩過."許樂扶著電梯的扶手,右手掏出手帕替小姑娘擦汗,有些擔心她被山風吹感冒偏生在這陡峭山崖懸空電梯上,小姑娘竟是沒有什麼害怕的神色.

    "嗯."鍾煙花重重地點了點頭.

    包括第七小組地武裝人員在內.裡坐了八個人.一行人上到半山腰地木谷莊園側門電梯口留守地蘭曉龍會合.蘭曉龍湊在他到耳邊說了一句話.許樂微微一怔.向右側方望去.

    一片仿古影壁之後.株古松探出頭來一群人正站在照壁前地懸崖邊指點江山.說不出地豪氣干雲.然而看著那群人正中間兩張驕傲地臉.許樂只覺得這清妙山谷裡地雲霧散地太快了些.怎麼讓自己又看見了他們.讓他們汙了這片山色.

    利七少說他們不會來打擾自己.但邦有句古諺語說是真正地仇家.不會時時因為命運聚彙在一起似乎說地就是此時地場景.

    許樂不怕事兒.卻也不想事兒何況是這兩個無趣地人.

    他看了一眼南水領袖地二公子南明秀和林家繼承人林斗海.搖了搖頭牽著鍾煙花地手踏上石徑.準備離開.

    然而他終究是低估了聯邦諺語的高度總結性和魔力,懸崖邊指點江山,冒充王侯之氣的那群年青人恰在此時歇了興致,準備去享受木谷最出名的盛宴,一轉過身來,便看見了他們.

    兩群人同時愣住,誰都沒有說話,場間的沉默保持了三秒鍾的時間,忽然間林斗海微笑說道:"看來還真是巧,沒想到我家這個小地方,居然能請動您這樣一位大人物."

    林斗海本意是諷刺許樂幾句,但如今第七小組的漢子們跟在許樂身邊寸步不離,倒襯得許樂真的很像一位大人物,那群人裡很多年輕人都露出了惑的神情,有幾個有幸參加過那天晚上慈善酒會,觀看過露台衝突的幫閒公子哥則是面露警惕之色.

    南明秀這些天一直被聯邦的公子哥們好生招呼著,享受著青龍山裡怎樣也享受不到的陳年好酒,新鮮美人兒,渾然覺得人生幸福如此,父親早就應該和聯邦和解.今天在木谷莊園裡,他被林斗海招呼的極好,正在興致盎然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個他如今最痛恨的人.

    南明秀現在已經清楚許樂的背景,但一個蠢貨怎樣發展成為驕傲的蠢貨,自然是因為他自認為自己的背景更大,而且習慣了用背景和拳頭說話.

    聯邦嚴格管制槍械,卻給了青龍山代表團極大的特權,允許他們帶著一批自主的軍事力

    首都.青龍山中央委員會很清楚政府這種安排是為意,所以從2區帶來的人並不多,只有三十幾個人,負責平日代表團的日常護衛.

    而就是這樣一批驍勇善戰的反政府軍戰士,結果卻被南明秀這位領袖公子帶走了十人,此時這十名戰士全部站在他的身後.

    在酒會露台上,許樂明白了槍管裡噴出輕風淡雲的道理,南明秀領袖公子毫無問也很明白這一點,所以今天比那天顯得更加不可一世,臉上的陰沉怒意毫不遮掩,直走到許樂眾人身前,冷冷說道:"上次在酒會上,你警告過我一次,我今天想把這個警告還給你."

    許樂看著面前這位領袖公子,心想青龍山是不是出來的人神經都有些問題,張小萌多好一姑娘,硬生生被禍害成那樣,不過施公子那一幫子職業間諜好像沒有這樣愚蠢啊,噢,對了,那是因為仲才先生那一片深海根本都不在青龍山的緣故……

    "你和張小萌同志之間既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我想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與她之間的事情."

    南明秀陰沉著,自以為很寬容很有風度地說道,緊接著卻異常陰沉地壓低聲音,對許樂說道:"你再有背景,可是有什麼資格管我們內部的事情?我和張小萌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多話,你畢竟只是……個前男友,放心,我把她追到手的時候,會向你報備一聲."

    南明秀犯了一個錯識,他只打聽到了許樂和費城李家之間的關係,卻不知道許樂讓整個聯邦上層社會都陷入兩難情緒的那些暴烈事蹟,他更不知道許樂最擅長的不是言語攻擊,而是拳頭.

    兩年前的雙節舞會上,孫議員家的公子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看來無論是聯邦的特權階層還是反政府軍的特權階層,在這方面有極為相似的無恥,他們知道怎樣才能讓一個男人憤怒,然而卻忘了憤怒的代價是什麼.

    孫議員公子付出了幾顆斷牙和臉鮮血,這位領袖公子呢?許樂卻依然只是安靜地眯眼看著他.

    酒會露台上的故事,已在聯邦裡傳開,七組的漢子更清楚自己的主管大人與那位青龍山之葉間很複雜的情感糾葛.

    蘭曉龍在他身後聳了聳肩,搖了搖,幽幽說道:"哥哥,我可不是愛挑事兒的人,但這事兒如果您還能忍了,我可真看不下去."

    話音落處,半山崖古松之,照壁之前一陣風起,許樂一抬手扼住了南明秀的咽喉,直接把他推到照壁之上,撞的發出一聲悶響!

    一直警惕保護著南明秀的反政府軍特衛戰士,頓時緊張的取出了槍械,對準了許樂的後背,然而緊接著,一片陰影便擋住了他們的槍口.

    第七小組的漢子們除了熊臨泉拿著特別持槍證,可以隨身帶槍之外,其他人的槍械都放在軍車之中,無法隨身攜帶,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依然一臉冷漠,悍不畏死地擋在了許樂的背後,槍管之前,似乎這些戰士槍管裡噴出花來,他們也完全不在乎.

    "把槍放下!"林斗海看著這幕,一陣寒意湧上大腦,一邊大聲喊著,一邊不顧自己的千金之軀攔在那些青龍山戰士身前.那些戰士知道此人與領袖公子交好,下意識裡把槍口垂了下去,.

    林斗海這才松了一口氣,雖然他無比痛恨許樂,但更清楚,如果任由這些軍人開槍把許樂或者把許樂的安全人員打死,哪怕是傷了……費城那位匹夫一怒,聯邦裡誰能承受老爺子的怒火?

    許樂根本沒有理會背後的那些槍管,這是林家的地盤,就算林斗海蠢到家了,也不會讓這些反政府軍的人開火,更何況南明秀的咽喉在自己的手中,那些可以說忠誠,可以說愚頑的反政府軍戰士,怎麼敢輕舉妄動.

    他盯著南明秀漲的通紅的臉,漸現驚恐的雙眼,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說的不錯,張小萌現在不是我的女人.但……不管誰想要當她的男人,都得我點頭."

    半山崖上聽到這句話的人很多,不由紛紛變色,心想這位小爺也太蠻不講理了吧,即便那位自稱不愛挑事兒,實際上處處挑事兒的蘭曉龍,也不禁被這霸道無理的一句話震的無言.

    "酷……"

    抱著可愛浣熊頭的鍾煙花小姑娘,聽到許樂的宣告後,睜著大大的眼睛,細聲驚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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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13:52: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六十章 院落裡即將發生的投資


    林斗海擺出林家繼承人的譜,還著實有幾分說服力,對青龍山反政府軍來說,七大家的曆史委實悠久的不止一倍兩倍,而更令人怎樣也品琢不清味道的是,以七大家為代表的萬惡權貴為主張的青龍山一脈,似乎從來都不缺少像南明秀這種內心深處無比羨慕甚至有些隱隱敬畏七大家的狗屎角色.

    "我要斃了他!"

    南明秀聽從了林斗海的勸告,十分辛苦地壓下了怒意,揉著生痛的脖子,盯著消失在石徑上的那群人背影,眼眸裡閃過一絲陰沉,揉著喉嚨啞聲狠狠說道.

    大概在青龍山裡他經常說這種沒有營養的威脅話語,所以那些反政府軍特衛營的戰士臉上並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問題在於,如果這是青龍山,或許這位領袖公子真能槍斃某人,但在首都特區,哪怕是郊區,他也沒有這種能力.

    山裡的鷹到了這種地方也得縮著,老虎也得趴著,巨蟒也得盤著,繁華發達的S1就擁有這種瀰漫在空氣裡的能力,大抵正是如此,那位南水領袖堅持不肯在聯邦政府或議會裡任職,而是繼續呆在鳥不拉屎的青龍山裡.

    南明秀確實很怒,但一想到先前那個年輕軍官眯著的眼睛裡透著的寒意,還有咽喉上那隻像鐵鑄般的手,他的心頭便生出無窮恐懼,連腿變的都有些發軟.

    "你斃不了他."林斗海微微地望著南明秀,一時間忘了扮演對這位領袖公子的尊重,大概是因為難得發現了一個比他更沒用的傢伙.

    "你現在名上是金基范委員長的秘書,那你應該很清楚,金委員長之前的二號人物是誰."林斗海耐心地教誨道:"你想斃的那人,曾經直接闖到環山四州,把你們那位二號人物給斃了……你把這種狠人逼急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南明秀身體劇震,不可思議地看著,沉默了很久之後顫聲說道:"你先前不是還說,聯邦是法治社會,不是青龍山,不能動不動就喊打喊殺."

    "和你說了."林斗海沒好氣說道,心想已經告訴過你,那小子現在攀上了費城李家這座大山,聯邦法律這種東西,他怎麼會在意.

    這大抵便是如今地七家和大部分聯邦上層權貴.對於許樂這位年輕中校軍官地真實看法.隱忍之中帶著無限警惕和畏懼.

   


    陰沉也罷隱懼也罷.許樂都會去理會.別人對自己持有怎樣地看法和情緒.無法影響到他.被人在背後詛咒也不會讓他頭痛.只要保證對方無法傷害到自己以及自己關心地人便好.

    和那位領袖公子地衝突看似是林斗海地諷刺,蘭曉龍地"不挑事兒"和此人地愚蠢驕縱所造成.只有許樂自己清楚只是看著南明秀便想到酒會上那個女孩兒挽著他地臂.想到此人曾經流露出赤裸裸地佔有慾望.想替某位女孩提前清除一些麻煩.

    許樂並沒有費城那位老爺子神目如電地本事.自然也不指望就此便真地能把驕縱慣了地南明秀嚇地不敢動作.但他相信在自己離開後.林斗海為了掩飾自己在自家地盤上地無能.肯定會向青龍山那些人講述自己地光輝事蹟.如果那些光輝事蹟還不能讓南明秀清醒過來.那就只能說明這人蠢到了難以理解地程度那般蠢地人……應該早就死了吧.

    麥德林死在他手中如今似乎還是個秘密,然而這個秘密終究無法持太久,尤其是在聯邦社會某個層面中.

    木谷一號院中,自有利七少派去服侍許樂一行的下屬,向他回報了途中發生的一切.一臉冷的利孝通,看著許樂的臉色似乎一如平常,才放下了提起來的心了幾句,便不再提起.

    按照鍾夫人的吩咐,鍾煙花滿懷著餘興未消的興奮去午睡,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睡得著—在這位小姑娘看來,上午那些瘋狂的遊玩項目給她帶來的樂趣遠比不上許樂哥哥在半山崖松下露了一小手,說了那句特生猛的話.

    在極寬敞的正院裡場樣式簡單的午餐會正在進行,食物自然精美至極場間的賓客們都沒有太多興趣放在此處,他們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接近一下鐵算利家的七少爺.

    賓客的人數並不多,午餐之後,六七名中年人,青年人便有意無意地圍在利孝通身邊,看著木谷一號院裡的真跡書畫低聲討論.這些人的來曆背景雖然遠遠不及七大家這種千世門第,但也是自幼在金錢構築的文化環境中長大,眼力都不會太差,說出來的話也每有精妙之處.

    利孝通淡漠與賓客們聊著,眼角餘光卻時不時瞥向角落裡的許樂,發現那傢伙還在認真地吃魚子醬貼黃餅,不由唇角微翹笑了笑.

    午餐會上他沒有介紹許樂的身份,甚至在這些賓客面前甚至都沒有樂專門交談,就是想看一看這些來看自己的賓客們,在不知道許樂來曆之前,會表現出怎樣的態度.從某些方面來說,利家七少爺的素質要比他終生的競爭者利修竹更加優秀.

    許樂知道自己今天要扮演的角色是一面旗,旗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李字,雖然他自問與費城李家的關係並不像聯邦裡傳揚的那般誇張,但既然利孝通想借旗震人,也只好由他去,想必那位老爺子也不會關心這種小事.

    他今天穿的是軍裝,刻意沒有戴肩章.雖然有些不合軍方條例,但如果不想總被人震驚地看著自己,似乎也沒有其餘的辦法.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院裡的客人們沒有人認出他來,只是帶著距離感地禮貌點頭之後,便會抬步走開.

    他一面等利七少什麼時候把自己這面旗迎風展開,一面快速地進食——想著下午還要陪小西瓜再去接受遊樂場裡的折磨,他便拿定主意得先吃飽,不然萬一真的臉色蒼白暈在了小姑娘的身邊,今天已經丟了很多次的臉,只怕真的要全部丟完.

    現在他舌頭上的味蕾已經漸漸習慣了魚子醬飽含濃厚油脂味的口感,再也不會像當年在H區裡那樣吃的直皺眉頭.

    李維一直沉默地在利七少那個特殊圈的外圍認真聽著,一句話不說,卻也不會漏過任何一句.許樂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從小就知道他的性格,倒也不以為異,也不想去打擾他.

    陽光透過院子上方的古灑了下來,份外清幽,許樂清靜地吃著自己的食物,卻沒有想到,忽然間有一個微胖的中年人緊張地找到了自己.

    這位中年自報家門,姓程名豐實,是達西州立機械學院的研究員.此人做了一個自我很得意的工藝設計,卻找不到贊助把研究繼續下去.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他竟鬼使神差地找到了一個進入木谷一號院的機會……

    然而在一號院裡呆了幾個小時,程實發現自己好像找不到任何機會推銷自己的研究,有些垂頭喪氣.他並不知道那位一臉陰沉的年輕人是鐵算利家的二號繼承人,只知道今天的賓客很有些大人物,像自己這樣的人實在是沒有開口的機會.

    番折騰,程豐實終是不甘心,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將目光瞄準了許樂,在他看來,這名無人理睬的年輕軍官大概和自己一樣,也是不明不白地來到了一號院,就算對方沒錢,但能交流一下,展示一下自己的得意作品總是好的.

    "微型渦輪增壓系統?氫為基礎的增壓系統?"許樂一手拿著帶桂花香的手巾擦著唇邊殘留的魚子醬,一手拿著那幾張紙在看,聲音裡透著吃驚.

    做為一名優秀的機修工程,他很快便看出這幾頁紙的價值,更關鍵的是,這位程豐實研究員所研究的方向,看上去確實有可行性.

    "不錯,但你的氧化劑準備用什麼?"許樂放下了手巾,惑問道:"而且我不明白,現在聯邦改採用的標準輸出模式,已經拋棄渦輪增壓很多年了,尤其是你要做微型化處理,材料這一關怎麼過?還有這設計中的葉片吸入干擾會不會太大了些?"

    程豐實微微一怔之後大喜過望,沒想到胡亂找的一個人,居然如此懂行,提的問題雖然淺顯,卻是命中了要害,雖然依然不對項目融資抱什麼希望,但他卻有找到了同道中人的喜悅,用汗濕的手翻著那幾頁紙,含糊不清地迅速解釋了幾句.

    許樂撓了撓頭,暗想這人的思路還真是無比犀利,只是解說的太差了些,越聽越是認真,半晌後望著程豐實說道:"機械學院沒有撥資金?"

    程豐實用衣袖擦了擦頭急出來的汗,苦笑著說道:"渦輪增壓的微型化,對於某些小型設備的瞬間功率輸出加成確實不錯,但性價比確實太差,沒有什麼商業前景.別說學院了,我在社會上找了兩年的投資,也沒有找到願意投錢的人."

    許樂的眼睛微眯,然後漸漸明亮,與程豐實的擔心不同,他很快便想到這世界上有一個區域是從來不講究性價比的,那就是……用來殺人的尖端武器,比如機甲.

    此時利孝通和那些實力派賓客正在對著書畫輕鬆閒適地談論著,誰也沒有注意到院落一角裡,許樂和這個中年人正在認真地討論著機械方面的東西.

    "需要錢?"許樂看了一下時間,小傢伙的午睡應該快結束了,向程豐實問道.

    程豐實老實而無奈地點了點頭:"是筆大錢."

    許樂在院落裡大聲喊道:"利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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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六十一章 林間有佳人


    商道上走的如此沉穩成功,可以接觸到七大家這種層房間內的賓客誰不是修練成精的角色?驟然聽著院落裡傳來一聲利孝通,眾人紛紛回頭望去,臉上的表情諸多不同,有人震愕,有人皺眉,有人暗自思琢.

    所有不同表情下都隱著共同的一絲可惜心思——敢直呼七少爺名字的人有幾個?眾人明白自己先前對院落中那名年輕軍官走了眼.

    利孝通眉頭微微一怔,走出房間,來到陽光清漫,影點斑駁的院落中.他看著許樂身邊那個微胖的中年人偏了偏頭,心想自己好像並不認識這個人.

    一名下屬湊到他耳邊說了兩句,他才露出了悟神色——因為擔心許樂這塊石頭很難適應今天聚會的氣氛,他讓下屬隨意挑選了兩名在尋找投資的研究人員.他想許樂是一名天才的工程師,自然和這種人比較有共同語言——利七少在金錢投資方面有大才,卻委實沒有想到,機械工程其實也分很多類.

    看著許樂站在中年人身邊正在翻看幾張紙,利孝通也不禁感到了一絲興趣,難道這個中年人成功地說服了他?

    "什麼事?"利孝通了過來.

    "我覺得這個項目很有意思,得投點錢."許樂望著他說道:"你先看看他的材料,只不過寫的有點亂."

    "這方面麼敢不相信你的眼光."利孝通說道:"給我看我也看不懂,你既然說有意思,那就真的意思,要投多少?"

    許樂笑了笑,回頭對程豐實問道:"你:的研究預算是多少?"

    程豐實有些緊張地看孝通一眼分緊張和歉疚地伸出了兩根手指,小聲說道:"前期……兩個億."

    利孝通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這個資居然一開始便要這麼多知道他現在手頭能夠完全自主動用地基金也還不到十億.不由將徵詢地眼神投向許樂.

    看著利孝通探詢地眼光,剛剛生出地一些自以為無道理地信心……頓時完全喪失.這幾年地時間內.總有投資者能夠看出這個項目地前景.但同時也能看出商業上地無從入手.紛紛冷漠地表示拒絕難道今天又將如此?

    出乎他地意料.在他十分困難報出兩個億地預算後.許樂在旁邊低頭想了想.搖頭說道:"兩個億不夠.至少要過三個億."

    在果殼研究所裡跟沈老教授學了不少東西.數據庫索引樹裡關於材料學地方面也有所涉獵.再加上去年在港都工業園區地經曆.許樂對於一個研發項目地流程和大致預算有所瞭解.像這種微型化渦輪增壓地項目.看似很不起眼要攻克其間地那些關卡.錢是斷然不可能少花地.

    由兩億到三億.本來有所猶豫地利孝通卻反而沒有再猶豫至少他地臉上根本沒有流露出來.只不過零點二秒鍾地時間微微一笑說道:"好."

    這個單字很簡單.在院落石階下沉默注視這一幕地六位賓客內心卻很複雜們平靜而沉穩地看著.並沒有搶在這時候做什麼.說什麼.暗中為稍後地事情做著打算.比如怎樣彌補先前地忽視.怎樣語笑晏然.怎樣不著痕跡地結識對方.

    直呼七少爺的姓名,隨口一句話便能讓七少爺扔三個億出來……對於他們來說,三個億真的不多,更談不上可怕,可怕的是七少爺通過此事表現出來的態度.

    三個人輕聲說了幾句什麼,程豐實一臉興奮與激動,至於後續究竟是以私人基金的名義向達西機械學院進行定向投資,還是成立一個私人的研發室,自然有專業的人士與他商議.

    "技術方面如果有什麼問題,我介紹一個人給你,相信她在這方面的實踐經驗對您也會有所啟發."

    許樂想了想,把商秋的聯繫方式寫到了紙上,遞了過去,正準備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軍裝內的手機卻震動起來.

    取出手機一看,他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怪異,按下通話鍵的手指有些僵硬,聽著電話裡傳出的聲音,更是連連點頭.

    清幽貴麗的院落裡一片安靜.

    利孝通眉尖微皺.他非常清楚許樂這個人雖然純良,但絕不溫順,電話那頭不知是誰,竟能把他變成一隻點頭蟲.

    看著許樂拿著電話往院外走去,院內的賓客們都在猜測這名軍官的身份,偶爾有人聯想到最近聯邦軍方刻意培養的某位人物,但因為從來沒有那人與利家親近的風聲,所以絕不敢確認.

    唯有程豐實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一張紙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許樂的離去,他怔怔地看著上面商秋兩個字和極為具體的私人聯繫方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商秋?果殼工程部一級技術主管,設計MX機甲的天才?那這名軍官難道是另外那人?一念及引,他被震驚的不及起敬,卻已肅然.

    院落裡的空氣裡瀰漫著猜測與震驚的暗流,利家七少爺微微一笑,身上陰暗的氣息略淡了一些,望著賓客們說道:"不用好奇我為什麼如此看重他的意見.MX機甲的標準他都能制定,聯邦當中,大概沒有幾個人不相信他的眼光."

    "不信你們可以問問李維,他們可是一對好友."利孝通最後淡淡加了一句.

    他的話證實了程豐實的震驚,眾人不敢相信的猜測.一直沉默站在特殊圈外面的李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望了利孝通一眼,知道對方是在幫助自己,只是直到此時,他也還沒有適應許樂居然也成了某種可以被借用的勢之所在.

  



    院落外.

    "某些事情總是需要做的更加專業一些,你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要把承諾執行下去,更需要細心謹慎和……堅持."電話那頭傳來聯邦國防部長鄒應星淡然的聲音,聲音裡並沒有刻意的所謂威勢只像一位學者般舒緩而談.

    許樂低頭應是,雖然他和鄒家的關係已經變得極為親密,卻很難得接到鄒部長的電話.

    鄒部長在電話中說的事情很淡然隱晦卻明白所謂專心細心謹慎,指的是……與背鍋有關的一切.

    因為銀河公墓雨中定下的某種默契山大院這位大佬私底下已經為許樂背了不少鍋.

    環山四州和平重建慈善酒會上的那一幕,在露台上相見的雖是前情侶,但許樂既然背上已經有了一塊黑鍋,那般出場,總是讓國防部長家失了許多顏面竟

    上是鄒流火的父親……

    此時日頭正向西移,卻遠不是暮時,鄒應星的電話談不上興師問罪,對許樂卻是某種很嚴肅地提醒,在這種情況下,他只有點頭應是的份兒.

    通完電話樂輕吁了口氣,忽然間想到先前在院落裡那聲喊,頓時沉默於林間,那聲下意識裡的喊固然是要幫利孝通把大旗扯起來,但何嘗不是自己有些陶醉於最後靠著李家當大人物的情緒?在酒會上如此日在木谷也是如此,而這似乎是非常不好的一種傾向……

    便在沉默之中,在陽光下燃燒的秋林裡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位女孩兒,這位女孩兒一頭茂密的黑髮將將過耳畔的發尾微微捲起,襯著那雙甯靜溫柔的眼分秀麗.

    許樂微微一怔,向對方低頭致意.向來神秘的七大家子弟,似乎經常如此輕易地出現在他面前,轉念一想,南相家與林家的關係匪淺,而木谷莊園本身就是這些世家的交際場所,便感釋然.

    南相美望著許婉一笑,掩去先前眼眸裡那絲驚喜與羞澀,走到他身前,安安靜靜說道:"你好,我應該稱呼你許工程師,還是許中校?"

    許樂笑著應道:"就叫許樂好"

    在去往都的高鐵上偶一相逢,在某場酒會上相談數句,他對這位秀麗的女孩依然陌生,但內心深處卻有一絲極醇正的好感,甚至他的夢裡都隱約飄過秀麗的一絲……

    許樂正準備問她是不是和林斗海起來的,忽然間林後傳來一陣急促的呼聲,似乎是一位中年婦女.許樂微微一怔,南相美抱歉說道:"家裡的嬤嬤在喊,可能是長輩們打牌嫌無聊,又要拉我去陪著說話."

    七大家千金對著一個熟悉的異性,說出這樣的話來,顯得過於親切了些.許樂微微一怔,說道:"那不打擾你."

    南相美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間攥:了深藍色工裝褲邊的雙手,低頭顫聲問道:"聽說軍方在往西林增兵,你是不是也要去?"

    "也許吧,但我還不能確定,看部究竟是什麼意思."許樂沒有詳細解釋,因為有些意外,這位小姐為什麼會關心自己的事情.

    南相美恬靜的雙眸裡生出一絲慌亂和一絲複雜的情緒,忽然間她壓低聲音說道:"西林很危險,你要……保重."

    "謝謝."許樂依然不解,但心頭也覺著一片溫暖,認真回答道.

    南相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忽然抬起頭來,勇敢地望著他,儘可能平靜地微笑說道:"也許你會覺得荒唐,但我必須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

    "我喜歡你."

    乾淨利落地說完這句話,雙頰微紅的南相美低頭像只受驚的小鹿般奪路而走,徒留許樂於林間震驚到不知如何言語.

   



    不止荒唐,不止荒謬,簡直是晴天一道霹靂,雖不曾真的劈死許樂,卻也震的他無言以對,大腦裡充滿了與哲學無關的"我是誰"的問題——因為他的邏輯思考能力讓他堅定地不肯相信,那四個字是對自己說的.

    他這一生經曆過很多驚心動魄的事件,大喜大悲,大悲複大喜中夾著滄桑意,那些事情比他今天在木谷秋林間聽到的這句話更加恐怖震撼,但卻極難像今天這般令他動容.因為他不明白僅僅相見兩次,這位甯靜秀麗的世家千金……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無頭無腦,用如此簡潔卻極有殺傷力的四個字來劈自己.

    我喜歡你?

    就像是去分配站買蛋白肉,憲章局外序列官員卻告訴你今天野牛肉敝開供應,他身後的黑市肉販子眉開眼笑,與另一旁的THD局幹探勾肩搭背.就像是聯邦中央電腦忽然化身為一個不著寸縷的美女,在你面前跳著S3風格的扭臀舞……

    對於經常和老東西聊天的許樂來說,現在就算後一件事情真的發生,他或許都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而南相美的忽然告白,卻無比輕鬆地把他雷到外焦裡嫩,惘然震驚的頭髮根根豎起,將軍帽都快要頂了起來.

    他並不知道從港都之後,脫離了婚約的南相美,將少女初始萌動……從而天真,從而顯得有些沒有道理的一縷情意,系在了那個車廂中偶爾相遇,港都裡意外重逢的平凡工程師身上.

    他不知道南相美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一直小意悄悄地打探著他的消息,默然緊張地關注著他從一名果殼工程師,變成了震驚聯邦很多人的傢伙……

    那位秀麗的世家小姐甚至還通過利孝通方面拿到了他的聯繫方法,只是她沒有勇氣聯繫他,卻趁著知道利孝通請客的時機,鼓動家裡人來木谷莊園度除秋節.

    林間駐足久矣,只為謀一巧遇.

    然而就算知道這些,許樂依然會變身為冰雕,僵硬地看著消失於林間女孩兒的背影,說不出一個字來.

    一見鍾情?他自認自己沒有施公子和利修竹那種老少皆少的絕世容顏,沒有周玉那等溫潤如玉的親切性情,甚至連白玉蘭那種閨秀甯靜的怪異氣質都沒有,他是何等樣尋常平常的一個人,何德何能會讓一個女孩兒喜歡自己,而且那女孩兒還是……南相家的小姐!

    我是誰?我是許樂,其貌不揚,性格里有趣的那部分早已被無趣的石頭外表藏了起來,自幼仰望沒有星星的星空和酒館裡的電視,喜歡高高在上的那個紫發女孩兒,兩人間卻隔著不知道多少光年的距離,後來喜歡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女孩兒,結局卻並不美麗.

    男女的事情裡,這塊東林石頭只會仰望,沉默,付出,犧牲,被放棄,難以順意,似乎將永遠這樣下去,結果這林間的一幕,卻讓他想起沈老教授的一句話,那就是:

    宇宙間根本沒有什麼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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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14:03: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六十二章 還有殺手


    感情的事情其實就和量子物理一般,不可能有什麼放諸大一統的真理.如果說喜歡不喜歡也能總結出來真正的理由,丈母娘打散鴛鴦大抵也就不需要木棒,只需要一台計算機便足夠了.

    那位聯邦著名的破門子林半山,半途登上首港高鐵,瀟灑一句破了林家與南相家的聯姻.自那一刻起,已經無奈接受家族安排一切的南相美,就像將碎魚缸裡的金魚,將破密網間的雛鳥,驟然發現自己獲得了難得的自由,看到了一片藍海與一方碧空的可能……

    女孩兒秀麗甯靜的容顏下,不知生起了多少波濤,那時她粉紅色的心臟被開了一道口,卻沒有人來填補.恰在那時,許樂坐在她的身旁,給她的第一印象極好,這種好也很虛妄,只不過是誠懇老實憨厚罷了.

    然則就像剛生出來的小獸,總是習慣認第一個見到的人為最親近的父母,年輕少女第一次允許自由愛慕時,見到的第一個印象不錯的男子,自然也會留下極深刻的印象.

    如果就此下去,那也不過是一縷春夢,年老時微笑與淡淡自嘲的回憶罷了,偏生自那以後,許樂並未消失於南相美的生活之中,而是以一種絕決的姿態,成為了七大家交際圈裡經常提到的人物.南相美對他生出了無窮好奇,這樣一個沒有背景的小人物,怎麼可能讓利家林家南相家的很多人都唸唸不忘?

    所以她關注,默默地看著,知道了許樂的很多故事,包括他與張小萌間的故事,這些故事其實很有打動女孩兒的力量,只是許樂自己毫不自知.

    若南相美與許樂經常相處,或許這些淡淡情愫反而漸漸淡去,只不過是最初的一絲好感為閱書無數的南相家千金,斷不至於真的天真到將那絲好感就誤作真正的喜歡.

    可惜,可喜不見,於是南相美可以自己往許樂的故事裡加入自己的想像,而想像往往都是美好的……

    最難忘初相見,不能忘因不相見.美麗的女生習慣了默默打聽那個小眼睛工程師漸恬靜而快樂地沉淪於這種習慣之中,因為她不知道一句話,所有感情……其實都只是習慣.

   


    在林間沉默地抽完了根煙.許樂還是沒有醒過神來.

    南相美對一個並不熟悉異性主動袒露心聲.這需要何等樣值得尊重地勇氣和魄力暫時沒有想到那一方面.他只是覺得先前那一刻發生地事情.是一場極富實驗精神地話劇主要是發生地太突然.兩人間太陌生.太沒有心理準備……

    美人擔心他上西林戰場.所以勇敢地表達了自己地心意在前面那三個大字地環境中.讓許樂只感覺是於無聲處響起了一道驚雷.於刀叢間覓著一首小詩.卻是梨花體.

    (注:梨花大學文學院著名分段式詩體……呃.由我掰唄)

    在刻意引來地山泉裡洗了一把臉.冰冷地泉水撲打在微燙地臉頰上樂才發現.原來自己終究還是難以自抑地激動和微感驕傲起來個一輩子都只會玩暗戀和苦戀地苦命人.忽然成了被她人暗戀地對象而且那女孩兒還是他頗有好感,容顏秀麗地那一類.任何一個男人大概都會有此情緒反應吧?

    看了一下時間愕然發現已經過了和小西瓜約定的時間,一想到那位小女孩兒焦急的模樣,他給蘭曉龍打了一個電話,讓七組保護小西瓜過來,自己卻從林間的石徑裡插了出去.

    懸崖畔直落電梯旁,古松照壁在一側,熾烈的秋日烈陽卻在上方,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悶熱刺激的感覺.木谷莊園裡正在度初秋假期的那些世家貴人們,大概誰都沒有心情走在這樣的陽光之下.

    許樂抹了抹額頭的汗,心裡不期然地開始猜想南相家大概會在幾號院裡,眼角餘光卻注意到懸崖電梯旁那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員,身體微微一僵.

    在如此烈日下,那名工作人員依然戴著留有前簷的帽子,帽簷的陰影部分將他的臉龐遮掩住了八分,看不清楚容顏,令許樂沉默眯眼的關鍵問題是,當他走出照壁時,很明顯這名工作人員的右肩微微動了一下,然後卻又平伏如初,沉默地站在操作台邊.

    在這般枯燥熾熱的環境中,這名工作人員如果一直紋絲不動,許樂只會感慨世家訓練出來的服務人員,果然素質極高,但此人一直肅立如初,卻偏偏在許樂出來的那瞬間,右肩微微一動……

    這一絲動作雖然細微,卻無法逃脫許樂敏銳的雙眼,他用眼角餘光看著胸腹以下,發現對方很恭敬標準地背著手,所以無法確認對方手中有沒有拿什麼東西:比如槍.

    許樂沒有被迫害妄想症,按道理來講,在木谷這種層級的場所,絕對不可能出現暗殺這種事情,但他又是一個極注重細節的人,所有的細節一旦無法計算清晰,便會渾沌地化為直覺——他直覺這個人有問題.

    如果這名容顏藏於陰暗中的工作人員有問題,那是什麼問題?很明顯他不是來殺自己的——許樂默然思考著,體內的灼熱力量卻已經悄無聲息地開始灌進自己的身軀之中——按照原定計劃,自己應該是和小西瓜順著這道電梯去山下的遊樂場,難道對方想對付的是鍾家,看到自己一人來到,於是事到臨頭放棄了出擊?

    "今天真熱."許樂搖頭說道,向那名工作人員走去,在這樣近的距離內,如果對方真是一名職業殺手,他也沒有任何把握躲過對方的射擊,然而……小西瓜馬上就要到了.

    然而這位工作人員的行事風格極為乾淨利落,老辣到了一種令人心寒的地步.

    當他發現許樂向自己走來時,並沒有像一般人意想當中那般與許樂隨口敷衍幾句,而是直接將手從背後拿了出來.

    那隻古銅色的寬大手掌裡毫無意外出現了一把手槍,銀黑色大口徑單發手槍,顯得無比寒冷.

    比手槍更寒冷的是他自然,簡潔,老練甚至有些隨心所欲的舉槍動作,昭示此人是一名槍手,一名值得敬畏的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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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14:09: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六十三章 三槍拍案


    槍手舉槍的動作很自然流暢,甚至很美,就像是重重的修藝一般,令看到這一幕的人們,甚至完全會忽視他手裡拿的究竟是什麼.

    清脆中略帶糙意的槍聲,在午後熾熱的半山崖古松下響起,黑洞洞槍管裡噴出的高速子彈,冷酷地射向許樂的胸膛.

    許樂沒有被槍手拔槍時的神姿震懾,因為他根本都沒有看到當槍手的右肩初動時,他的左腿上肌肉瞬間絲般糾纏,爆出極大的力量,震的自己的身體向右一斜,猛地衝向對方的身體.

    山崖,古松,照壁,小眼睛男人如灰色矯龍,挾烈日暑風突擊,身形微顫,眨眼間已連沖三米!

    只要讓許樂靠近身體,這個宇宙裡並沒有太多人能夠做出有效的反制,這是無數鐵血事實早已證明了的事情.很明顯,這位偽裝成林家工作人員的殺手也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槍聲一響,是密集三聲.

    第一顆子彈擦著猛虎般許樂身軀,嗤的一聲射入照壁之中,槍手的手腕於呼吸間輕轉,精準無比而又極富預判性地連續開了兩槍,空氣裡看不到的彈道,就像是精準至極的網絡,封住了身前的空間.

    槍手的心與,眼與手指的配合,竟是根本不需要時間,完全憑籍著無數萬次瞄準射擊所形成的某種本能,只是剎那間,三槍便連續擊出,眼光瞄準處,厲嘯的子彈便拖著死亡的陰影尾巴射了過去.

    這種槍法很好,極好,已經是某一界種令人拍案叫絕的境界.

    許樂自幼日夜不倦地修習那十個姿式,才能把大叔教給自己的技擊強作化為身軀的本能著強時,不需思考,便能任由身軀本能自主挑選最合適的應對方法,最犀利的攻擊手段和角度.

    此人也是如此.只過他用地是槍.

    場間地局勢很危險.

    許樂地動作速度再快怕快要變一道殘影.卻依然沒有目光偏移地快.所謂一眼萬里是這個道理.恐怖地是.這名殺手有將這種一眼萬里地本事.通過強悍地槍法展現出來.

    他地力量再強悍身體肌肉集絲成束後.抗擊打能力有若堅硬地石頭.卻也無法抵抗這種大口徑手槍射出地子彈.他走在成為第一機器地道路上.但永遠也不可能真地變成一台冰冷地合金機器.

    三聲清脆連綿竟似是同時響起地槍聲.一槍入木槍上天.啾鳴似寒鳥血啼聲聲驚心催淚.最後一顆子彈看似散漫而射最為陰險可怕.

    許樂一聲悶哼.憑藉著身體內地巨大力量踝橫衝.身體強行向右倒下.肩頭爽出一抹鮮豔地血花.

    膝蓋狠狠地砸在地上,一陣鑽心的疼痛甚至壓過了肩上的痛楚,許樂臉色驟白,眼瞳驟亮,在疼痛還沒有來得及完全在大腦內展現之時,在他肩上的血花還在飆射之時,他再次沖了起來.

    看上去似乎有些瘦削,實際上卻蘊含著可怕力量的年輕軍官身軀,一陣極怪異的高頻率顫抖,身上的軍服籟籟作響,於電光火石間,他憑著膝蓋與堅硬山石間的震盪之力,彈了起來,再次撲向那名槍手,右拳中指節微突,化為一道流光砸向對方的耳垂……

    這種距離內,這名槍法驚人的槍手再開槍,許樂怎樣也躲不過去,但槍手肯定也無法躲過許樂這蘊著殺人威勢的一拳.

    看似是個同歸一盡,狹路相逢爭先勇的手段,實際上許樂心中已有計算結果,對方的槍管在這瞬間內根本不可能瞄準自己的頭部.

    身體中槍,只要不是心臟……許樂相信憑自己怪獸般的肌體,小強般的頑強生命力,浩劫最後一艘飛船般的狗屎運氣,應該不會就此死去,而對方生受自己一拳,哪怕他是再強悍的槍手,也只能落個頭顱若西瓜暴烈,就地身亡的下場.

    所以這不是同歸於盡,而是用自己的重傷換對方的一條命,許樂必須這樣才能逼的對方萌生退意,槍勢當中出現漏洞,因為他總有一種感覺,這名槍手雖然專業,但好像並不是那種在憲章光輝下視死如歸的職業殺手,要知道在聯邦這種社會環境中,暗殺這種行當,永遠只能做一次,而對方似乎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存著某種僥倖活下去的野望……

    想活下去,這名槍手就必須退.

    許樂堅信在這種時刻,如果對方匆忙收槍,自己一定能留下對方.

    然而他沒有想到,這名槍手收槍的時間比他預想的還要更早一些,就在第三槍擊出的同時,許樂暴起的那剎那,槍手悶哼一聲,任由手槍從他寬大的手掌間滑落,轉身便走.

    因為他的手腕之上,被一把天外飛來的小刀穿透而過,鮮血漸生,襯的那把小刀更加秀氣.

  



    因為這陡然而生的變化,槍手棄槍反身而走的時間,比許樂的預判提前了剎車

    以當他挾風襲至時,只來得及用顫抖的右半身沾了一的身側,然而許樂全力一擊,縱然只是擦身而過,依然是一股巨力噴薄而出,喀喇幾聲,震斷了那名槍手一根肋骨.

    帽簷陰影下槍手的臉依舊被遮的死死的,下頜處一片慘白,然則受了如此重的傷,他也只是在先前悶哼一聲,隨後便是沉默不語,反而強悍地藉著許樂的震力,加快了奔向秋林中的步伐.

    在秋林前方,他遇見了一位秀氣的男人.





    秀氣的鋒芒在秋林畔閃了兩閃,一聲狠狠的碰撞聲.那名槍手大腿根處被秀氣男人陰險地紮了一記軍刺,卻終究還是悍勇地衝入了秋林之中,一片落葉地,血跡忽斷,不知去了何處.

    許樂眯著眼睛望著林子深處頭看了右手微微顫抖的白玉蘭一眼,心頭湧起無限震驚:這名槍手不止槍法恐怖到了極點然近身的格鬥也此生猛.

    白玉蘭是怎樣的人物,許樂很清楚,那些死在白玉蘭秀氣小刀下的靈魂更清楚,而許樂也清楚自己身體的殺傷力,先前幾個呼吸間名槍手被許樂一靠重傷,又被白玉蘭陰險偷襲流血,可即便這樣此人竟還是逃了.

    "他逃不出木谷."白玉蘭低頭,蒼白的臉色漸漸好轉,輕聲細語說道.

    "受了這麼重傷,他還能偽裝成正常人走出去嗎?"

    許樂沒有問身旁的秀氣男人跟了自己多久,大概白玉蘭出院之後,一直也在暗中負責他的安全,諸多前塵往事,讓它就散著那背後一刀和今日的秀氣刀芒散了吧.

    "一般人不行,但這個人定可以."

    微濕的黑垂在玉蘭清柔的眼眉間甩出保命的小刀,穿透那人腕骨後又用軍刺偷襲紮中那人大腿根部,只不過是剎那間的交手經讓他精神與體力消耗極大,只可惜最後那陰險的一刺那人的大動脈擦肩而過.

    秀氣的小刀與軍刺都插在那人的上,那人卻還是跑了,白玉蘭目光微垂,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心中生起一絲淡淡的悵然.

    槍聲已經驚動了很多人,許樂不怎麼擔心小西瓜的安全,心知肚明,林家肯定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生,此時不知道多少人在找那名槍手.

    想到那位槍手先前犀利至極的驚豔三槍,以及隨後強悍的近身戰逃脫能力,即便是他也不禁感到一絲敬畏,專業而不職業,堅韌而又沉默……

    許樂和白玉蘭互視一眼,看出對方眼眸中的震驚與疑惑,兩個同時聯想到,大抵只有軍隊裡,才會培養出這等可怕的人物.

   


    今日木谷貴客雲集,林家,利家,南相家,聯邦難得出現人前的千世七大家,竟有三家選擇此地做為除秋度假的選地.也正是因為如此,雖然莊園裡生了一場駭人聽聞的槍擊事件,依然沒有報警,三個院子裡的人們沉默平靜地等待著,而林家的安全小組,則是臉色鐵青地開始搜查整片莊園.

    "什麼人敢殺你?能傷你?"利孝通臉上的陰騖之色早已轉化為震驚,他盯著許樂肩旁上的傷口,沉聲說道.如今的許樂是那位老爺子欽點,聯邦軍方重點培養的對象,雖然他與對方的關係密切,但如果今天許樂出了事,他真的很難向聯邦交待.

    和他有相同臉色的,還有那幾名七組的漢子,他們直接領取國防部的軍令,保護許樂,結果許樂卻在他們的眼皮子下面受了槍傷,險些出大問題.

    "那是一個令人拍案叫絕的高手,不止槍法好,身手也極為了得."許樂很認真,絕不誇張地評價那位槍手.

    聽到槍法好三個字,熊臨泉雙眼一眯,露出一絲寒意,卻因為他身後那個秀氣男人的一句話,而變成了震驚.

    靠牆而立的白玉蘭輕聲細語說道:"那人的槍法比熊子好了不少."

   



    許樂看了一眼終於出現在利孝通身後的曾哥,說道:"那人近戰能力應該比曾哥也只差一點."

    利孝通終於變色,幽幽說道:"聯邦嚴格管制槍械,雖然黑市上肯定有,但一般黑市上的人們一般不願意賣給殺手……聯邦裡的殺手都是一鎚子買賣,為此讓政府查到他們,他們並不願意."

    "我估計你們拿到的那把槍……應該是西林前線流進來的,說不定還是帝國貨,不要指望這樣能查到什麼.如果他這時候真的能逃出木谷,除非馬上向憲章局進行申請,不然如果讓他逃到百慕大,誰都挖不出來主使."

    許樂微垂眼簾,不長的睫毛在小眼睛上輕輕眨動,片刻後他睜開眼,說道:"他還在莊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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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六十四章 閣下貴姓(上)


    許樂坐在半人高的平塌上,此時一抬頭,先前沉默微佝,這時挺直了起來,一睜眼,雖不是睡眼朦朧,卻也沒有太多的精氣神,便如此直接地下了定論,偏生說話的平常語氣,卻讓四周的人,生不出太多質疑的想法.

    在身旁的黑石煙缸上叩了叩煙灰,他用兩根手指夾住微燙的煙卷,深深地吸了一口.

    利孝通款待他,自然抽的是極品粗煙草,可當思考問題的時候,他還是習慣性抽藍盒的三七牌香煙,由儉入奢易,對他來說,由奢入儉也不難,歸根結底,做為一個沒有太多奢侈童年審美情趣經驗的孤兒,許樂還是比較習慣三七牌香煙微顯燥糙的口感,這或許和戀舊長情也有一定程度的關係.

    三七牌香煙不貴也不賤,價位適中,一個工程師夾在手裡,吞雲吐霧盯著工作台設計圖紙,會讓人覺得非常理所當然,非常相配,但如果是一名聯邦最年輕的中校,拿著這種香煙作思考狀,卻容易讓人覺得此人太過矯情——且不說國防部的津貼,軍隊的福利也會讓任何一位中校軍官都覺得抽這種煙很跌份.

    但許樂就這樣滋滋地撥著,就像三年前在梨花大學鐵門後,和施清海抽煙聊天,十分自然,就像他此時無來由地給出了自己的判斷,盤腿坐於榻上像一個百慕大特產的神棍,卻令人難生懷震驚之感.

    "他在六號院,准跟著裡面的人一起混出去."

    許樂眯著眼睛,於煙霧彌的室間,輕聲一句身周的氛圍更顯古怪.只有他自己清楚這份信心來源於何處——聯邦政府向憲章局申請定位,大概也不會比他現在更快—— 先前閉眼沉思的那些剎那時光裡,他已經通過憲章局裡那個老東西認了那名槍手的身份,並且開始即時跟蹤那人的方位.

    神目如電,此說的不是費城那位老爺子而是許樂,在聯邦中央電腦的全面配合下,再厲害的人物不要奢望能夠從他的眼前溜走.

    "那個院子裡是林斗海和青龍山那些人."利孝通面色有些陰沉,提醒道.

    許樂將煙頭用力地熄在冰涼的石質煙缸中,點了點頭,起身向著院外走去白玉蘭低著頭緊隨其後,再之後則是第七小組那些臉色沉鬱的漢子.

    無奈中斷了遊玩之旅地鍾小千金.很明顯擁有超出一般小女孩兒地思維成熟度.她並沒有不依不饒地大叫大鬧.而是仔細地感受著許樂和那些大人們異樣地表情.安安靜靜地抱著略顯陳舊地小娃娃在眾人地身後.

    因為擔心將她留在一號院裡.反而會引起某些人可趁之機,所以許樂乾脆帶上了她.給七組地漢子們下了死命令後,並不怎麼擔她小姑娘地安全.反而在下午略顯淡漠地光影幽林間走過時想到了今天也在木谷莊園裡度假地南相一家.和那位秀麗微羞地女孩兒.

   



    "你地意思是說.那名槍手就在我身後這些人當中?"

    穿著一身淡褐色柔麻禮服地林斗海.眉頭皺地極為深刻.想要表現出一絲與他城府不相符地深度.看著攔在身前地許樂嘲笑說道:"這是一個多麼愚蠢地判斷.木谷是我林家地產業.我承認自己很討厭你.南公子想必對你也沒有好地印象.但我總不至於在這間園子裡做出那種事情來."

    林斗海下頜微抬,不屑說道:"我們中午才剛剛衝突過,難道我會蠢到馬上找人來殺你?很明顯這是有人想藉機挑事兒,麻煩你這個工程師能不能多用用腦子?除了機械方面的事情,你也學一點兒人情世故."

    林斗海的解釋很合理,七大家子弟雖然有傲嬌者,愚蠢者,但自幼所接受的教育,還是讓他們無法做出如此白目,只會給家族帶來不盡麻煩的蠢事.

    許樂低頭安靜聽著這些,沒有出言反駁,甚至沒有去看林斗海和南明秀身後那些保鏢一眼,因為他已經確定,那名厲害槍手就在那處,就在林家的安全人員隊伍之中.

    同樣是為了安全,他沒有去望那名槍手一眼,眼角餘光裡輕不易察覺地掃過,心中生出無限震嘆,被自己一靠斷了肋骨,被白玉蘭偷襲戮了兩刀,此人還能硬撐到此時,身上看不到一絲血跡,行走如常,居然還試圖通過林家溜出莊園……這等心志手段,要不就是狂妄到了極點,要不就是瘋狂到了極點.

    因為不知道對方手裡還有沒有槍,所以許樂目光低垂,不去冒一絲危險,卻也不願意這樣一個立意暗殺小西瓜的危險人物,就這般從自己的眼皮子下跑掉.

    "你的人並不能代表你的意思."一旁的利孝通忽然插了一句話:"斗海,你的分析很有有些人正是像我們慣常那般想的,所以專門想抓這個空子."

    關於思維定勢這種東西,在局勢顯得緊張的莊園角落裡,並不需要進行太過深入的討論,倒是利家七少爺的忽然插話,更值得場間眾人好生品嚐琢磨.聯邦七大家中, 利林二家向來交好,此時利孝通卻毫不猶豫地站在了許樂的一邊,說穿了這位一直謀求利家繼承權的優秀人物,也是在進行一場大賭博,只是看最後落袋能有幾何.

    利七少爺攔道發話,林斗海微微一怔後,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用一種幽冷的眼神看著他,旋即望向許樂,冷笑說道:"我這邊有這麼多人,難道你要一個一個地查?按你說的,他大腿根被你的人捅了一刀,難道要我們這些全部脫光了褲子給你看?"

    "媽的!你是不是還要我脫褲子給你看?"林斗海大怒罵道.

    "我沒說過要脫褲子."許樂低著頭,看著自己不停踩碎土坷的軍靴尖,說道:"只是你總得給我時間查一下."

    白玉蘭在他身,攔在鍾煙花小姑娘的身前,額頭黑色的發絲遮著他大部分陰冷的目光,他在這些保鏢裡面認真查看了很久,依然沒有找出那個人是誰,不清楚許樂的信心究竟來自何處.

    因為心中早有成算,所以樂並沒有說出那名槍手掌心受傷的事實,眼角餘光注意著林斗海身後那名穿著灰色工作服的安全人員,一手摁著耳朵裡的收音器械……

    "讓路吧,我和公子沒時間陪你玩這種遊戲."林斗海輕輕揮動了一下手指,林家的安全人員和青龍山的特衛營戰士,便準備開道.

    許樂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這些武人員,眉毛若飛刀般漸漸豎起,認真說道:"我知道你在裡面,如果現在強行收拾你,這裡人多,也許會有誤傷……如果你只是想殺我,我也許這時候就讓你跟著眾人一起走了,然後千山萬水,我貼著你的影子追殺你."

    木谷莊園幽靜林畔,路上的眾人聞言頓時一寒,有知道許樂暴烈事蹟的人,比如林斗海,比如南明秀,都感到心臟上面結上了一層冰斑,而其餘的人卻是聽出了這句話裡的肯定與堅持.

    "除非你搶先殺死我,在現在聯邦,我要追死一個人太容易了."許樂望著路上的眾人,說道:"但我今天不能放你走,因為你要殺的是一個小女孩兒,還是我很珍視的小朋友……你也是位高手,明顯是軍隊的人,居然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計劃."

    "我,不能讓你走."

  


    "許樂,你攔我的路,你指認我的人要殺,或者殺什麼人……我都不管,你這是在扇我的臉,在我保證了的情況下,你還在扇我的臉."

    林斗海盯著許樂後方那個隱隱可見藍色學生裝一角的小女孩兒,陰沉說道:"誰家的小女孩兒,她又沒有事.難道比我林家和青龍山加起來的臉還要更要緊?"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雙方都不可能讓步退場,那一方的安全人員開始準備強行開道.聯邦嚴格管制槍械,就連林家的安全人員都不敢明目張膽地攜帶槍枝,許樂這邊也只有熊臨泉身上帶著槍,所以面對著青龍山特衛戰士們漸漸抬起的槍口,七組的漢子們雖然沒有退讓一步,但眼瞳也漸漸縮了起來,發現了事情確實很棘手.

    誰的槍多,誰的聲音就大,在宇宙大勢間,在聯邦政場上,以及在無數次的小風波所在地,這條準則一直被冷酷地執行著.

    "林斗海,我向你保證,這個小女孩兒的安危,絕對比你家和青龍山這群泥腿子們的臉加起來更重要."

    說出這句話的並不是許樂,雖然他應該是場間唯一知道鍾煙花真實身份的人.

    說出這句話的是一個胖子,一個從林間走出來,笑眯眯有若一個滑稽演員,兩條縫的眼睛裡卻閃耀著林虎猙厲光芒的胖子.

    田胖子.

    西林軍區隱秘級強人田胖子施施然自林間走了出來,就像他從來沒有一刻離開過鍾家小公主.隨著他的出現,二十幾名像幽靈一樣的西林特種軍人,也自林間,石後,花下散出,舉起黑洞洞,冰冷無比的卡宴槍管,將林家安全人員和青龍山的特衛戰士們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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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六十五章 閣下貴姓(下)


    西林大區遠在星海之外,雖然該大區與首都星圈之間的不比東林大區更遠,但因為千世鍾家那頭老虎的存在,而一直顯得與聯邦政府若即若離,隱隱抗拒.遍佈宇宙的憲章光輝,能夠保證整個聯邦永遠處於團結之中,卻無法抹除人心深處對事態最險惡的推測,聯邦對西林人的暗中警惕和隱隱不悅.

    首都星圈與西林之間有情有義,有恩有怨有故事,這種曆史傳統太久,久到誰都對誰不怎麼放心.雖說西林那頭老虎怎麼也不可能背叛聯邦,正面對抗憲章光輝,但聯邦政府仍然對那片近乎獨立的王國,近乎無人能制的"軍閥頭子"——這是席格總統幾年前私下的評語——感到棘手頭痛和憤怒.

    這是曆史傳統,聯邦政府也在遵循一個並不怎麼美好的曆史傳統:就像無比久遠之前的皇朝時代一樣,西林鍾家的繼承人,必須留在首都星圈成長.

    政府領袖們可以美其名曰為,這種安排是讓西林鍾家的繼承人自幼接受聯邦教育,培養某種親近首都星圈的精神氣質,政治家們可以自我道德安慰為,這是一種溫和的潛移默化的陶,但往骨子裡面看去,誰都清楚,這只不過是要求西林鍾家放一個人質在首都星圈罷了.

    在一個民主憲章的宇宙時代,聯邦政府依然要採取這樣封建而無趣的手段,不能不說是一種深沉的悲哀.所以關於這個問題,總統官邸會議沒有記錄,議會山閉關討論裡沒有文字,媒體和網絡上沒有隻言片語的報導,人們只是按照曆史傳統,尊重並且難堪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將一個小女孩兒帶離了她的父親到了遙遠的他鄉.

    三年前,許樂在號上碰見逃跑的小西瓜時,正是聯邦現代社會中最重要的一次人質事件發展.西林鍾家面對著整個聯邦的意志,在這種久遠的曆史傳統之中,也只有默然接受.

    西林鍾家小公主鍾煙花,都星圈所扮演的角色是沒有人知道的質子,當然,她的生活絕對不會有任何的麻煩,享受著同齡人絕對享受不到的安全措施和尊敬聯邦為了安撫西林鍾家那頭老虎,議會甚至還專門通過了一份隱密的特別條例.

    特別條例的關內容便是極端嚴格控制槍械的今天,聯邦政府依然允許西林軍區特別派遣一支特戰部隊,合法攜帶重型槍械,充當這位小公主的安全部隊.

    此刻從木谷莊園的樹花下石畔走出的持槍軍人們,正是這支小型安全部隊裡的一個分隊.而那位滿臉笑容身陰冷,三分狂妄的田胖子是這支安全部長的幕後最高長官,對於他們來說,鍾煙花的安危,是絕對的重中之重,無論是誰試圖傷害到她,都是不能允許的事情.

   


    聯邦府給了青龍山代表團極高地禮遇許青龍山特衛營地戰士攜帶槍械.然而在西林鍾家獲得隱密條款地安全部隊面前那些冰冷地卡宴輕機槍管面前.他們地火力頓時顯得有些寒酸.

    青龍山地士們緊張地將南明秀圍在了人群之中手中地槍管微微抬起.沒有與突然出現地這些武裝分子對峙.他們是職業地軍人只是緊惕地保持著隨時端槍開火地姿式.卻不願意在敵眾我寡地環境下.將場面拖入更加緊張地階段.

    林斗海一臉陰沉.看著面這群闖進自家產業地軍人.因為憤怒.而有些微地失去理智.竟沒有判斷出這些軍人地身份.正準備發飆地時候.他地衣袖卻被人輕輕地拉了拉.

    拉衣袖是一個很隱秘且小心翼翼地動作.所以顯得有些女人氣.此時拉動林斗海衣袖地.卻是一位孔武有力地男人——他叫孔武.是林家老太爺子地貼身保鏢.

    這樣一位人物做出如此女性化地動作.其間自有深意.林斗海雖然一直把這個矮壯地近戰高手只當成了老僕人.但更清楚孔武地眼光.下意識裡心頭微寒.閉上了嘴.

    事情發生之後,孔武一直沉默地站在林斗海的身後,做為林家首屈一指的近身保鏢,年逾四十的他,早已過了爭勇鬥狠的年齡,尤其是當他看到許樂和那名姓白的秀氣男人時,孔武不自禁地便聯想起港都那夜的七月流火,自己大腿上的骨裂痕跡.

    —在港都那個夜晚,許樂和白玉蘭聯手,只用了一招,便將他擊倒在地,他當時淒惶地喊出許樂應該姓李,如今一年多的時間一晃即過,費城李家站到了許樂的身後,從某種意義上證明了他的判斷,他愈發的小心謹慎……甚至有些畏懼.

    當田胖子施施然,悄無聲息,全無徵兆地從林間走出來後,孔武心中警機迸發,竟壓過了對許樂和白玉蘭的警惕,毫不猶豫地拉了拉林斗海的衣袖,阻止了他的說話.

    "閣下貴姓?"孔武盯著田胖子那張有些眼熟的面容,沙啞聲音問道:"我們是不是見過面?"

    "孔武?"田胖子眯著眼睛走到人群之中,根本不曾在意青龍山特衛營那些戰士對著地面,時刻可能抬起的槍管,他看著孔武微笑說道:"離開修身館二十年了,沒想到還能看到當年的老人."

    孔武矮壯的身軀裡忽然傳過一絲冷意,從田胖子的回答中,他很自然地想起了當年在費城修身館裡看到的一名學徒,那個起始被所有人認為人畜無害,後來才發現是個大禍害的學徒.

    證實了這個胖子和這些軍人的身份,孔武再無二話,乾淨利落地說道:"你們查."

    林斗海臉色頓變,準備訓斥孔武幾句的時候,卻發覺自己的手腕上傳來一道火辣的感覺.孔武冷漠著一張臉,硬生生將自己家少爺拖到了一旁,讓開了攔在田胖子身前的路,同時用冰冷的目光看了林斗海一眼,表達了強烈的警告.

    田胖子微微一即和藹可親地笑了笑,直走入了林家安全人員的隊伍之中,一如先前出現時那般施施然,極輕鬆,如同回到家鄉,見著許久不見的老人故人舊人.

    人群外的許樂一直安靜:看著這一幕,明知道那名厲害的槍手就在田胖子的身邊,但他卻生不出太多擔心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對於田胖子這名西林軍區隱藏著的強者總有無窮的信心.

    但為了給田子指路,他依然微微偏頭了那名穿著灰色工作服,右手捂在耳機的上林家安全人員一眼.

   


    穿著灰色衣服的林家全人員,就是那名厲害至極的槍手,似乎感受到了許樂凝視的目光,忽然間身形猛地一動,速度奇快地向著右側方衝了過去那邊有一個缺口,無論是許樂帶著的人,還是田胖子手下那些身經百戰的特種兵,都沒有注意到那一方靜泉所在的濕地.

    槍手反應速度奇快,場間眾人根本反應不過來,自然也無法生出混亂然而他卻一頭撞在了一堵棉花牆上.

    棉花牆是胖子厚實的胸腹.

    誰也不知道先前還在左邊的田胖子,是怎樣認出了這名槍手的身份是怎樣在電光火石間的一刻,橫移五米多的距離住了槍手的退路.

    槍手右手間寒光一現,一片鋒利的刀片滑向田胖子的咽喉,手掌心被灼合的傷口終於崩裂,迸出血來.

    田胖子左手抬起,乾淨利落地一掌拍在槍手的手腕上,刀片嗖的一聲沒入地面.

    槍手的左手上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把手槍,然而在他的手指根本來不及觸摸到冰冷的扳機時,腕關處卻被三根粗胖的手指輕輕拂過.

    三根粗胖的手指格外溫柔,卻又格外可怕,槍手手腕一麻,如遭電擊,再也握不住他最厲害的槍.

    噗噗噗噗,場間一陣密集亂嘈的響起,就像是無數根棒子敲打在棉花牆上,然後安靜.

    槍手臉色蒼白,容貌普通,泛白的嘴唇內不停地流淌著鮮血,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胖胖的可親的臉,忍不住牽動唇角,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沙聲說道:

    "厲害,請動手."

  


    在先前幾秒鍾間,這名槍手將自己所有壓箱底的搏命功夫全部施展了出來,但對面這個可惡而恐怖的胖子,卻只是動了動手,便讓他所有兇狠的進攻,變成了徒勞無功——就連槍也落到了對方的手中.

    田胖子的右手有些笨拙地握著那把奪過來的手槍,對準了這名槍手的咽喉,聞言後沉默地想了想,然後說道:"許樂"

    許樂瞪大了眼睛,雖有些不可置信,卻依然地向右跨了一步,用身體擋住了鍾煙花小朋友好奇的目光.

    啪的一聲脆響,聲音並不大,槍手的咽喉處血花一飆,頸椎碎斷,喀喇一聲便倒了下去.

    田胖子低頭看著身下這具屍體,寬厚的右掌笨拙地抓著手槍,似乎在研究什麼.

    場間眾人早已被這一幕震的無法言語,除了震驚於這個胖子真的就敢當場開槍殺人,更震驚於先前他攔截槍手時,所展現出來的恐怖以近於平淡的超強實力.

    林斗海臉色蒼白地看著田胖子,終於猜到了對方的身份,這才知道為什麼先前孔叔甚至不顧尊卑之別,也要把自己拉開.

    利家七少爺望著走過身邊的田胖子,微微低頭行禮,十分禮貌地問道:"請問閣下可是田大棒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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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18:54: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六十六章 田大棒子與軍官


    棲霞州別墅中,許樂曾經聽鍾夫人提過當年的那段往事,田胖子因為將軍方當時的明日之星杜少卿揍成了冰雪豬妖,從而軍職被一擄到底,檔案上留下了墨色極重的一筆記錄.田胖子三十三歲便因戰功晉陞為上校,卻因為檔案的問題,此生無望在肩上綴一顆將星,才會黯然退伍.

    所以聽到利孝通這句田大棒上校時,他便知道七少爺並沒有認錯人,只是心中生出些許怪異的感覺,田大棒上校?這個名字和軍銜搭配起來,還真是有些讓人不舒服.令他感到怪異的,還有利孝通此時恭敬的態度,以及不遠處林斗海沉默的表現.

    以七大家在聯邦中的影響及地位而言,一名已經退伍的上校,斷然不能令利孝通如此尊敬;田胖子當場斃了那名槍手,雖說眾人看著是那名槍手先掏的槍,但那槍手終究是林家安全人員的身份,向來愚蠢放肆驕傲的林斗海,居然也變的如此老實,難道也是因為……田胖子?

    "我就是田大棒子,七少爺有什麼吩咐?"田胖子笑眯眯地望著利孝通說道,手裡還笨拙地握著那把剛剛殺過人的槍,笑容裡卻充滿了不知從哪裡來的熱情與親切.

    利孝通卻無法忘記此人剛剛斃了一名厲害槍手,心頭一寒,苦笑說道:"田上校不要逗我,只是向您問個安罷了."

    說完這句話,利通便趕緊讓開了道路.田胖子也不以為意,笑眯眯地走了過去.便在此時,人群外圍有一位中年女管家模樣的人,溫和對著田胖子致意說道:"田上校,家裡長輩想請你過去坐坐."

    今日木谷莊園裡的第三,一直沉默安靜到現在的南相家族,終於發聲,第一聲卻與莊園裡隱隱流動的寒流無關而是請這位看上去太過尋常的田胖子過去一敘.

    七大家之一南相家,持家甚嚴,與邰家的隱於曆史幕後不同,屬於真正的低調,甚至比遠在3區的那兩個家族還要沉默.但這樣一個家族,卻對田胖子發出了親切的邀請,這種表態,毫無問對於尚不知道田胖子所屬勢力的某些人,或者像許樂這種不瞭解田胖子當年生猛事蹟的人來說,又是一種震撼教育.

    "您客氣了."田胖子笑眯地回答道:"只是今兒個還有事情要辦不打擾了."

    先前酷殺人,將自身的強悍展現的淋漓盡致,一轉身卻是笑臉迎人,親切怡人,甚至還帶著一絲謹小慎微的謙虛落在眾人眼中,心底不知泛起多少複雜感受.

    那位女管只是代表南相家過來表示一下態度顯已經預判到了此人地回答.也不意外.微笑著欠身說道:"田上校.今天地事情.如果有需要.家裡願意為您做個見證."

    "那感好多謝南相夫人."

    田胖子親切地面容裡夾著一絲複雜情緒.不知道他憑什麼斷定今天來木谷度初秋節地南相家……來地是夫人.

  



    準備轉身離開地許樂默看著田胖子與南相家來人親切交談.終究沒有忍住心中地問問了利孝通一句:"你們都認識田胖子?"

    "當年西林老虎手下第一大將,雖然早已不在舞台之上們這些後輩沒有見過,但必須記住他的名字."利孝通望著田胖子寬厚的後背說道:"但我們敬他畏他,與西林的關係卻並不太大."

    "田大棒是你和林半山的前輩,當年聯邦裡最沒規矩的一個人.聽家裡長輩說,田大棒子少年的時候,曾經在費城裡連續裝過十四家修身館的學徒,然後挑了十四家……"

    利孝通微澀一笑說道:"如果不是費城有李家坐鎮,真不知道會鬧出多大風波來.後來他從軍入伍,也不知道在前線惹了多少亂子,幸虧西林那頭老虎能鎮得住他."

    聽到修身館三個字,許樂很自然地想到三年前在古鍾號飛船上,田胖子對自己的建議.但他此刻想的更多的是,在費城那位老爺子的眼皮子下面,還是個少年的田胖子居然也能癲狂如斯,真非常人也,只是不知道少年時的他會不會也是一個胖子……

    "關於田大棒的故事還有很多.只是既然你和西林鍾家這麼熟,連煙花小公主都喊你哥哥……這種事情你自己問就好."

    說著說著,利七少的語氣裡多了一絲不悅,他直到前一刻,才確定許樂帶來的小女孩兒,就是西林鍾家那位碰不得的小公主.一想到許樂這傢伙居然和西林鍾家關係如此親密,自己卻是剛剛得知,便不禁生出些許不滿,只是這種不滿依然被侷限在朋友範疇之內.

    他此刻心裡更多的反而是對許樂運勢的感慨,李家,邰家

    ……這等運勢,在聯邦之中也應該算是逆天了吧,如前幽林中,南相家千金的那番表白,只怕會更加無言.

    許樂心知肚明他在抱怨什麼,撓著頭解釋道:"我認識小西瓜,也就是你說的什麼鍾家小公主……真的只是意外,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木谷今日有風波,不可能有時間去痛訴革命男保姆家史,只是開了個頭便戛然而止.只是在說的時候,許樂不禁暗想,封余大叔給自己留下的逃離東林路線,才遇著小西瓜,進梨花大學遇著邰之源,如果這一切真是大叔安排的,那廝未免也太過近妖,而且他死之前做這種安排究竟是為什麼?

    莊園已亂,人不能散.在幽林之畔,許樂向田胖子認真地開口問道:"你當時怎麼知道那個灰衣人就是槍手?"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田胖子笑眯眯地望著許樂,反問道.

    許樂學蘭曉龍模樣聳聳肩,不得已迴避了這個問題,因為他解釋不了.

    田胖子沉默片刻,忽然笑嗅了嗅空氣,淡淡說道:"那個人身上有二型火藥的灼味兒."

    許樂馬上明了過來,那名槍手受傷之後強行止血,用的是子彈裡的藥粉,而也正是這種味道,被田胖子發現了痕跡.

    "那你為什麼要殺他?"許看著田胖子垂在腰側那雙軟綿綿的饅頭手,輕聲問道.

    "因為很危險."田胖子轉過身來,望著許樂說道:"雖然被你和你手下傷了,但當時的他依然危險.事實上像這種危險的高手,就算抓住他,也不可能問出幕後的主使……既然如此,我甯願當場殺了他,震懾一下某些人."

    某些人是,為什麼會選擇在此時此刻,對西林鍾家放在聯邦的質子鐘煙花小姑娘發起暗殺?許樂沉默片刻,心頭涼意漸生,喃喃說道:"但留個活口,也許總能問出一些什麼來."

    "問出了誰能信?哪怕帝國的崽子們一直盯著我們,來自聯邦的敵意也從來沒有減少過."田胖子略帶一絲嘲諷望著他,說道:"如果我說是鐵七師做的,你信嗎?"

    許樂認真地思考了很久,然後搖了搖頭,任何一個邏輯思維正常的人,都不會認可田胖子瘋狂的推論,殺死西林鍾家的繼承人,對於鐵七師和杜少卿沒有任何好處,更關鍵的是,杜少卿這種職業軍人的典範,感覺軍人或許暴烈好勝記仇,卻不是喪心病狂之輩.

    田胖子見他搖頭,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中卻驟然間生出一絲與他身形情態完全不符的滄桑堅狠意味.

    沒有過多久,首都警察總署和聯邦調查局的探員們來到木谷莊園,痛苦而憤怒地開始了對此次事件的調查,無論是誰,想要傷害到西林鍾家送到聯邦來的小公主,都是政府絕對不會允許的事情.

    擊斃了槍手的田胖子,留下一份簡單的筆錄和一個聯繫方式,便抱起了鍾煙花,在手下那批強悍的西林特種兵保護下,無視莊園門口閃爍的警燈和臉色鐵青的風衣探員,就此離去.

    此人施施然地來,施施然地走,留下一名厲害槍手的屍體,一個強橫的背影和一園沉默震驚.

    "許樂哥哥再見."

    許樂站在木谷清幽的暮色秋林之畔,看著遠去的車隊,想起小姑娘先前脆生生的告別,平凡的面容上不禁浮現出一絲真誠的笑容,馬上便要結束假期了,也不知道將來還能不能再見這位小姑娘.

    想到鍾煙花清嫩的小臉,心頭那抹陰影很自然地淡了少許,他下意識回頭望去,知道聯邦調查局和警察總署的不可能為難到南相家,卻止不住好奇,那位秀麗的女孩兒,如果知道此間發生的故事後,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首都特區國防部培訓中心對街的一間公寓裡,一位軍官正隔著濾光薄膜,看著秋日下的街景,緊握著加密電話的右手,卻洩露了他此時真實的情緒.

    這層濾光薄膜可以防止熱成像系統的探視,所以他站在窗後並不怎麼擔心自己的真實面容被人看到,但他依然把軍帽壓的低低的,讓陰影擋住了自己大部分的面容,就像今天死在莊園裡的那名槍手一樣.

    "任務又失敗了."他身旁一名下屬臉色沉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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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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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19:00: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六十七章 不亂發


    在窗外遠眺的軍官軍姿標準,一絲不芶,尤其是頭上的很是仔細,每一絡頭髮都被細細地抿進了帽沿中.聽到下屬的感慨,他露在陰影外的薄唇微微一抿,表情有些淡薄陰沉.

    "兩年前的新年,我們就曾經失敗過,但事實證明,表面上的失敗,依然有可能換來最後的成功."

    軍官低沉的聲音在房間內響了起來,"兩年前我有很多事情還不懂,但現在懂了,也不再自認為是個小人物.因為我個人雖然渺小,但卻身處一個強大的集體,參與到聯邦的大事之中,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是大人物."

    他身後的下屬站的筆直.此人雖然無法接觸到更具體的一些的上層信息,但聽著軍官的這些話,依然感到熱血沸騰.即便沒有這些熱血的感召,身為軍人,他都將全力完成上級交付的任何使命,並且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軍官揮了揮手,讓下屬離開房間去處理後續的事務,自己卻依然站在窗前,隔著濾波光膜,怔怔地看著街對面的國防部大樓,和旁邊的培訓中心.依然是在這幢住滿了軍官的公寓中,雖然只是換了一個單元,但他並不擔心被人查到自己.

    然後他想起了年前的元月一號.

    似乎只是重複了一遍失敗,然而這兩次失敗對於他來說,卻有著絕大的不同.

    第一次失,他所追隨的大人物與麥德林議員合作,共同提供情報,交由第二軍區的青壯軍官發動對臨海體育館的突襲.

    在這個過程中只是一個旁觀者,失對於他來說並沒有太過痛楚的記憶,反而是麥德林議員那位習慣穿合成毛衫的中年人……聽說最後死了,麥德林議員也才因此露出了馬腳.

    軍官停住了本想掏煙來抽的手,因事而提醒自己,不可留下任何習慣性的痕跡,不能給聯邦內的那些調查者以任何機會.

    而這次失敗軍官卻是實實在在地參與者.那名死在木谷莊園地頂尖槍手.是他少年時便結識地同行者一名極為優秀地職業軍人.所以這次失敗令他痛苦.站在窗邊看暮色沉默良久.卻只能強忍.

    "銀川兄.走好."

    窗戶玻璃上淡淡:射出軍官面部地陰影.他盯著這片陰影.就像盯著那位死者地臉淡悲哀地默哀.卻沒有摘下軍帽.

    如果那名槍手地手裡有一把重狙.或許可以完成任務.然後逃往百慕大……然而聯邦嚴格控制槍械.軍官所處地那個地方並沒有施公子這樣地人物.接觸不到聯邦底層那一片黑水.如果那名槍手動用長狙地話.聯邦和西林鍾家事後一定會查到很多事情.

    當然軍官清楚那名槍手不肯動狙地真實原因.不僅僅是為了掩護他們這個擁有鐵一般意志地集體.更是因為作為一名優秀職業軍人地他.不願意動用狙擊步槍去暗殺一個可愛地小女孩兒.像這種卑劣地事情本來就不願意做.更何況還要讓小女孩兒死地如此殘酷.

    軍官靜靜地看著玻璃上地自己和那名死去地槍手一樣.都認為暗殺一個無辜地小女孩兒是很卑劣地事情為了偉大地目標.他們必須堅持下去……為了宇宙光輝真正地燦爛以允許背景上出現幾個小黑點.

    事實上軍官所屬的勢力集團,就像兩年前那樣,依然從這次失敗的暗殺行動中,將謀取一些好處.暗殺發生在木谷莊園,那名槍手的身份是林家的安全人員,無論事後做何解釋,西林那頭本來就孤傲於七大家間的老虎,與其餘家族的關係只怕會更加惡化.甚至還包括馬上將要進駐西林前線的青龍山反政府軍,也許都會因為今天的事情,而與西林軍區間產生某些問題.

    軍官用清醒的頭腦像戰術推演一般進行著推算,確認自己追隨的大人物並沒有漏算什麼,才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兩年前如果邰家的太子爺真的死了,那該有多好?兩年後,如果鍾家的小公主死了,西林鍾家繼承權大亂,老虎的那些兄弟,只怕都要急著把自己的兒女全部過繼他……這樣,又該多好?

    只可惜兩次的計劃,都被那個叫做許樂的年輕人破壞了,當然,這次計劃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有些人不能允許許樂與西林鍾家走的太近……

    許樂是聯邦刻意培養的將來,西林鍾家是注定要從曆史上抹滅的陳舊過去,二者聯繫在一起,不符合聯邦的利益.

    軍官沉默地壓低軍帽,走出了辦公室,離開時的情緒已經平靜.

   


    有槍手試圖行刺西林鍾司令的千金,在木谷莊園當場身亡.聯邦政府和議會山的大人物們,誰不知道這位小千金對於聯邦政治局勢的重要意義?無數的怒火頓時灑向了所有的強力部門.

    聯邦調查局和首都警察總署連夜展開調查,在憲章局的幫助下,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便將那名槍手的真實身份查的一清二楚,卻也讓追查幕後主使者的線索戛然而止.

    那名槍手姓陳名銀川,第一軍事學院肄業,如今林家的安全顧問部門副主管——但此人卻擁有一個敏感而真實的身份,他是國防部的秘密在職軍官——事實上,當年從一院肄業,到進入林家充當安全顧問,都是由聯邦軍方一手安排.

    除了必須向西林鍾家做交待之外,聯合調查出來的真實信息,只有許樂知道.國防部要求他保密,因為這涉及到了軍事機聯邦政府一直在暗中滲透七大家……這個理所當然,卻依然令人感到震驚的事實.

    明明聯邦七大家與政府高官和議員們的關係無比密切,然而私底下,聯邦政府和議會山也在反制七大家.那名叫陳銀川的優秀潛伏軍官,便是這種反制手段中的一環.

    這些背景看上去似乎有些有趣,但落在許樂的眼簾中,卻顯得格外寒冷.

    按照檔案裡的記載,和對聯邦軍方培訓系統的瞭解,他相信這名槍手擁有十分優秀的能力,對聯邦的忠誠度絕無二話他為什麼要殺小西瓜?

    沒有人知道陳銀川執行這一場暗殺的真實原因,更沒有人能夠查到他的幕後站著誰.聯合調查小組只是查到陳銀川當年在第一軍事學院就讀時,曾經深受當時的院長楊勁松的賞識人關係親密.

    而楊勁松……正是位因為臨海州暗殺事件,在國防部大樓舉槍自盡的國防部副部長.

    因為這個線索,調查認為次暗殺是聯邦軍方某些青壯派在聯邦大和解背景下一次垂死掙紮的反撲,是一次針對臨海州體育館事件的瘋狂複仇,就現在的情報看來,這只是一個單發的事件,並不存在太多的陰謀.

    許樂並不同不會接受這個調查結論,因為那名厲害的槍手,明顯不是來殺自己,而是針對小西瓜.

    "陳銀川……"

    他沉默看著電子檔案上那名槍手的密資料和照片,想到懸崖邊古松下的拍案三槍,想到此人的厲害處,不由生出淡淡感慨,宇宙之大果然隱藏著太多出色的人物,對於田胖子的生猛,許樂心中早有預見,這位默默無名的軍官,卻給了他意外地震撼.

    將電子檔案銷毀站起身來,穿好件黑色的正裝出了位於白水公司的辦公室,一出門聽見了白玉蘭細聲細氣卻格外陰冷的訓斥聲音.

    "你們要真的把自己當成僱傭兵……要知道現在七組裡沒有軍籍的,只有我一個人."

    "你們是真正的軍行國防部的命令……居然也能馬虎到這種程度.就算你們是僱傭兵,難道也要讓受保護的對象一個人處於危險之中?更何況你要知道,他是我們主管,我們的頭兒!"

    "回軍營裡一年多時間,你們把那點兒殺人不眨眼的意思都忘的一乾二淨了,所以主管被人用槍指著的時候,你們也覺得他會死,所以你們一個人都不在身邊?"

    白玉蘭微微一笑,卻笑的無比譏刺:"我知道咱們這位主管很強,比你們誰都要強,但他再強也只是一個人,而你們……就是要做他的最後一件防彈衣,最後一把匕首,還是說將來在戰場上,你們指望主管來保護你們?"

    "當時你們人在哪兒?保護那位小千金用得著你們所有人?你們就真指望我一個人跟著……不要忘記我是剛出院的廢柴."

    第七小組十八條漢子老老實實地站在過道里,被微垂著頭,任由黑色髮絲蕩於額前的白玉蘭嘲諷訓斥——說來奇妙,白玉蘭氣質甯柔閨秀,但七組十幾位暴烈的成員,在他面前卻像是一排鵪鶉般老實.當然,此時正聳著肩的蘭曉龍例外.

    因為許樂在木谷莊園被那名槍手打了一槍,白玉蘭的情緒真的很陰怒,看著那些當初的下屬,自然沒有什麼好言好語,雖然依舊輕聲細語,卻是說不出的冷漠.

    走出門來的許樂雙眼微眯,看著白玉蘭的後背沉默片刻,開口打斷了他的訓話:"準備車,去接收任務."

    白玉蘭身體微微一頓,然後緩緩抬起頭來,輕聲細語說道:"是."

    幾分鍾後,墨綠色的准軍事車隊駛離了白水公司基地,沿著首都特城環城高速,來到了南郊一片清幽的別墅群外.

    住在這片別墅裡的人們想來非富即貴,並沒有超出第七小組成員們對那位國民偶像少女住所的預判.這位宇宙裡最紅的偶像少女,已經遠離聯邦公眾視線長達一年之久,一想到今後便要負責她的安全工作,即便是這些曾經常年在宇宙邊緣殺人放火的狠人,也不禁有些期盼與好奇.

    然則這一群狠人,卻被人在那幢獨院別墅前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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