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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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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石章魚〕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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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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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23:59: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成仁

  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貪生怕死,背信棄義的小人,皺了皺眉頭道:“玉璽呢?”
  周得志身邊跪著的那名禦林軍慌忙將玉璽雙手奉上。
  我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確信這玉璽並非贋品,方才交給車昊收好。
  車昊道:“他們幾個怎麽辦?”
  我審視了他們一眼道:“這幾名士兵戴罪立功,且幫我找到傳國玉璽,各賞紋銀千兩,讓他們回鄉去吧!”那幾名士兵慌忙跪拜謝恩。
  我的目光落在周得志身上:“這種反復無常的小人,留在世上只會危害他人,將他拉出去砍了!”
  那周得志嚇的癱軟在地,我再也不向他看上一眼,拂袖向內堂走去。
  陳子蘇緊跟我的身後,來到僻靜之處,低聲道:“公子打算如何處置歆德皇?”
  我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濃厚的殺機。
  陳子蘇低聲勸慰道:“公子爲何不暫時留住他的性命?若是現在將他殺死,諸位皇子難保不會趁機發難。”
  我點了點頭道:“陳先生所言甚是,我並非急於登上帝位,留他多活幾日,對我只有益處。”其實我心中還有一個打算,歆德皇當初如此害我的父母,若是就這麽讓他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他,我要讓他生不如死,讓他知道何謂痛苦二字。
  我歎了口氣道:“此刻我的心境煩亂得很。陳先生幫我先起草一份詔書!”
  陳子蘇恭敬道:“什麽詔書?”
  我想了想道:“歆德皇的位置暫時不動,讓他將實際的權利全都放還給我,我先登上太子監國的位置。”
  陳子蘇道:“子蘇這就去辦!”
  走入內室,歆德皇雙目呆滯的坐在那裏,他的精神已經完全垮掉,從我的神態上。他應該已經猜測到事情的發展情況。
  我緩步走到他的對面。俯視地道:“左逐流已經敗走,皇城的局勢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歆德皇聲音嘶啞道:“他本就是胤基的走狗,這件事又有什麽奇怪!”
  我微笑道:“事到如今,你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準備了呢?”
  歆德皇默然望了我一眼:“你想殺我嗎?”
  我目光猛然變得陰冷無比,壓低聲音道:“你以爲殺掉你,能平復我內心的仇恨嗎?”
  歆德皇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隨之又鎮靜了下來,他苦笑道:“你果然夠狠,比你的死鬼父親,要歹毒的多!”
  我端起茶壺爲他倒上一杯茶水,伸手遞到他的面前。
  歆德皇握住茶杯的手不斷顫抖:“你要殺我?”
  我哈哈大笑道:“此刻我若想殺你,無異於溺死一隻螻蟻。還會在茶水中下毒這麽麻煩嗎?”
  歆德皇用力抿了抿乾涸的嘴唇,他終於閉上眼睛,將那盞茶一飲而盡。
  我笑得越發開懷。
  歆德皇在我的笑聲中,顯得越發恐懼:“你……”他忽然捂住自己的咽喉。
  我冷笑道:“你還不算太蠢。可是也算不上聰明,我雖然不想殺你,可是也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你,任由你到處胡說。”
  我將手中的茶壺擲到地上,瓷片四散飛射,其中一片割裂了歆德皇額角的肌膚,鮮血沿著他花白的眉毛緩緩滴落。
  我歎了口氣道:“奇怪你的血竟然是紅色的!”
  歆德皇目眥欲裂,恨不能沖上來將我殺死。
  我冷笑道:“茶水裏面我發了啞藥,以防你到處胡亂說話,你既然對外人說已經中風,就要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想吃什麽,用什麽,我都會滿足你,不過可惜你恐怕不能到處走了!”
  歆德皇猛然抓住地上的瓷片向我沖了上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硬生生將他的手臂反擰了過去,歆德皇負痛,將瓷片丟在了地上。
  我歎了口氣道:“你莫要忘了,長生不老的丹藥就要煉成,到時候我一定親自喂你服下去。”
  歆德皇張大了嘴巴,苦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哈哈大笑,拉卡房門大聲道:“車昊!”
  車昊聞聲走了進來。
  我冷冷道:“暫時讓他住在這裏,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近他!”
  走出殿外,焦信走了過來:“太子殿下!諸位大臣已經在廣德殿恭候!”
  我點了點頭道:“讓他們多等一會兒!”
  焦信低聲道:“我讓手下仔仔細細的探察過,袁天池的屍體並不在勤政殿中!”
  我皺了皺眉頭,壓低聲音道:“其他地方呢?”
  焦通道:“我問過負責收斂袁天池屍體的小太監,他們明明將屍首藏在勤政殿東角的圓甕之中,準備天黑將他埋葬,可是屍首此刻卻不翼而飛了。”
  我心中又驚又喜,喜的是袁天池終究還是逃脫了歆德皇的毒手,驚的是袁天池定然知道了我的身世,這世上多一人知道我的身世,這秘密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可能。
  焦通道:“要不要讓人尋找他的下落?”
  我搖了搖頭:“算了,袁天池乃是世外高人,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會情願爲我所用。”
  焦信點了點頭道:“皇宮內的局勢已經初步穩定了,我讓一千禦林軍負責保護後宮,歆德皇的事情並未傳到他們那裏。”他向我走近了一些,壓低聲音道:“我們在景陽宮找到了勤王,宮內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可他竟然喝醉了!”
  我的唇角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帶我去見他!”
  勤王仍然沒有完全清醒,乜著一雙醉眼迷迷糊糊的看著我。
  我微笑道:“五皇兄安好!”
  勤王打了一個酒嗝,一股濃烈的酒氣熏得我險些閉過氣去,我向後撤了撤。方才道:“皇兄可知罪嗎?”
  勤王似乎沒能聽清我的話。我使了一個眼色,焦信拿起早已準備好的一桶冷水,兜頭澆了下去。
  勤王猛然打了一個冷顫,隨即連續打了幾個噴嚏,滿身的酒意頓去。睜大雙眼道:“胤空?”他的語氣充滿了驚奇,顯然沒有想到我是如何來到他身邊的。
  我笑著點了點頭:“五皇兄的記性真好,還沒有忘記我。”
  勤王冷笑道:“你是當今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未來帝王,我焉敢將你忘記?”
  我將剛才的話又重復問道:“五皇兄可知罪嗎?”
  勤王面色一變,怒吼道:“你說什麽?我有何罪?”
  我歎了口氣道:“事到如今,皇兄仍然執迷不悔。只怕這樣下去,即便是父皇也無法幫你!”
  勤王越聽越是害怕,顫聲道:“你究竟說些什麽?”
  我厲聲道:“你勾結左逐流,意圖謀害父皇。篡奪大康江山,證據確鑿,難道你還要狡辯嗎?”
  勤王總算明白了過來,他駭然道:“父皇呢?父皇呢?我要見父皇,我要證明我的清白!”
  我冷笑著站起身來。
  勤王在我身後怒吼到:“龍胤空!你這個逆賊,是不是你謀害了父皇?現在又要害我?”
  我向焦通道:“將他押到廣德殿,我要在衆臣的面前說出他的罪狀!”
  焦信大聲道:“屬下遵命!”
  勤王罵道:“龍胤空!你自己做過的事情爲何要賴在我的頭上?你這個混帳!你這個……”
  焦信怒吼道:“給我掌嘴,直到他說不出話來爲止!”
  兩名武士沖了上去,一人擰住勤王的手臂,另外一人狠狠地抽打勤王的嘴巴,勤王素來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哪里吃過這樣的苦頭,轉眼之間便被打得面頰高高腫起,嘴上血糊糊一片,雖然仍在罵個不停,怎奈言語含糊,出口便變成一陣嗚鳴之聲。
  我在一個時辰之後方才來到廣德殿,王公貴族,各部大臣,全都耐心的恭候在大殿之中,沒有一人敢退場,也沒有一人敢流露出任何不耐煩的神情。
  我並未按照一國之君的禦道走入大殿,而是從正殿的大門走入,衆臣將頭顱低垂下去,沒有人敢直視我的目光。
  我讓侍衛搬來一把椅子放在龍椅之旁,這是一種示威,也是一種聲明,我並沒有立刻接替歆德皇位置的意思。
  我環視衆臣,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油然而生,往日親近的面孔顯得頓時拉遠了許多,歆德皇的那句話突然響徹在我的耳邊:“寡人……寡人……”
  得到的同時也意味著失去。
  我不知道我以後會不會變,也不知道我失去的將是什麽?
  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我的發言,我沈默許久,方才道:“父皇的病情越發嚴重了!”
  衆臣之中發出一陣唏噓之聲。
  我冷冷向下望了一眼,那聲音頓時沈寂了下去。
  我歎了口氣道:“今日發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我的皇兄之中竟然有人意圖謀逆!”我犀利的目光掃向衆皇子所處的位置,他們紛紛垂下頭去,生恐我的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
  賀王龍天賜適時出列,憤然道:“太子殿下,究竟是哪個逆賊如此大膽,竟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緩緩道:“他便是勤王龍胤禮!”我的話剛剛出口,衆皇子之中已經有數人變了臉色,他們幾個曾經是勤王的擁戴者,現在勤王謀逆事發,當然人人自危。
  我大喝道:“將他給我押進來!”
  四名武士將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龍胤禮押了進來,龍胤禮嘴上仍然嗚鳴不止,可是沒人能夠聽清他說些什麽,其實即便是能夠聽清,又有什麽用處,眼前的形式下,誰還敢爲他出頭?
  焦信將龍胤禮的認罪書呈上道:“啓稟太子殿下,勤王龍胤禮已經對謀逆之事供認不諱!”
  殿前小太監將認罪書呈到我面前,我粗粗瀏覽了一遍,這認罪書並非是龍胤禮所寫,不過落款處的手印的確是他本人的。
  我歎了口氣,痛心疾首的敲了敲龍案:“皇兄!父皇待你恩重如山,我們兄弟對你情比金堅,可是你竟然做出這等事來,你如何面對父皇,你如何面對我們這些兄弟,你如何對得起我龍氏的列祖列宗?”
  龍胤禮苦於無法分辨,喉頭發出噝噝聲響,如果他此刻是自由之身,他定然要生啖我的血肉。
  賀王龍天賜怒道:“這等不忠不孝的逆賊留他在世上又有何用?”
  人群中響起不少附和之聲。
  我正要下令之時,從大臣的左列走出一個人來,卻是大康太傅黃端防(打不出原字),此人乃是多位皇子的授業恩師,龍胤禮也是他的學生,我雖然沒有跟他學習過,可是對他耿直敢言的性情早有所聞,看到他出來,心中已經猜到他的目的,暗忖道:“若是黃端防當場對我發難,我只好對不起他了。”
  黃端防大聲道:“太子殿下,老臣認爲,謀逆之事非同小可,這件事最好還是謹慎對待,殿下僅僅憑藉一份認罪書便認定勤王有罪,恐怕有失公允,難以服衆。”
  我淡然笑道:“黃大人以爲如何才算公平呢?”
  黃端防道:“老臣認爲,這件事需要交由專人審理,將人證物證全部搜集齊備,勤王畢竟是皇子的身份,太子也應該給他一個申辯的機會。”
  賀王龍天賜冷笑道:“黃大人在說笑嗎?勤王已經認罪,證據確鑿,何須再審?”
  黃端防道:“賀王既然說勤王已經認罪,那麽你便當著衆人的面再問他一次,他究竟有沒有謀逆?”
  勤王雖然不能說話,可是耳朵還聽到,黃端防的話他清清楚楚的聽入耳中,他嗚鳴著拼命搖頭,自然是表示自己沒有做過謀逆之事。
  賀王冷笑道:“笑話,他此刻自然不會承認!”
  衆臣之中不乏想看我笑話的人在內,黃端防的出頭讓很多人暗暗欣喜,勤王之事若是不能儘快解決,對我威懾衆人控制朝綱相當不利。
  我平靜道:“兩位大人說得都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們便將勤王一案押後再審,先剝去他的王位,將他打入天牢之中。”
  黃端防居然再次開口道:“太子殿下,勤王就算被剝去王位,仍舊是皇子身份,將他打入天牢似乎於禮不合,這件事是不是奏明陛下之後再做定奪?”
  我心中一陣憤怒,這黃端防果然不識時務,這滿朝文武哪個不明白我已經掌握了大康的政權,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與勤王撇開關係,偏偏他要出頭跟我作對,難道非要激怒我他方肯罷休?
  我正要開口之時,殿外忽然有人通報道:“啓稟太子殿下,反賊左逐流已經被翼王拿住,此刻已經押至殿外!”
  衆臣都是大驚,我高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儘快的平復,高聲道:“讓他進來!”
  翼王大步走入廣德殿中,兩名武士押著左逐流跟隨在他的身後。
  左逐流的表情從容而鎮靜,一如往常,他仍然是萬人之上的相國。
  翼王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能夠親手擒獲這個平生最大的對頭,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心願,今日終於得償所願。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望在他的身上,可左逐流的眼睛卻只注視著我一人,我們彼此都懂得對方的心意。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左相國來了!”
  左逐流的唇角露出一絲微笑:“成則王侯敗則寇,左某現在是戴罪之身,殿下何須如此稱呼!”
  沒有人知道我和左逐流之間的秘密,他應該有逃離的機會,可是仍然返回認罪,宮變之事必須有人來承擔。
  我心情沈重,低聲歎了口氣道:“父皇待你不薄,左相國爲何要謀逆呢?”
  左逐流淡然笑道:“天下間又有何人不想登上高高在上的皇位?太子的心中難道沒有這樣想過?”
  “大膽!”翼王怒喝道。
  我使了一個眼色制止翼王繼續說下去。
  左逐流道:“左某宮變之前已經想過會有今日的下場,心中無恨無憾!”
  我低聲道:“好一句無恨無憾!宮變之事究竟是你和誰共同策劃?”
  左逐流歎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是我和勤王共同策劃。與他人無關,還望太子不要牽累他人……”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頓時發出一陣歎息。那黃端防黯然垂下頭去,有了左逐流這個強有力的認證,勤王龍胤禮已經很難再洗脫罪責。
  我轉向衆臣道:“五皇兄連同左逐流意圖謀朝篡位,罪證缺鑿,不容置疑,衆位大人以爲應當如何處置?”
  賀王龍天賜再度出列道:“太子殿下。龍胤禮身爲皇子,卻不知孝敬陛下,左逐流身爲大康衆撐卻不知忠心爲國,兩人所犯謀逆之罪,絕不可輕饒,否則非但平息不了衆臣的憤怒,也無法對大康的千萬百姓做出交待!”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按照我大康律例,凡謀逆者當判淩遲處死!”
  他的話剛剛說完,龍胤力已經癱軟在地上。
  左逐流不屑笑道:“賀王對大康的律例果然記得清楚,左某有一事不明,借著今日的機會剛好詢問於你,若是有人和朝廷重臣的妻子通姦,按照大康的律例當判何罪?”他這分明是針對賀王當年和吏部大臣王沱的妻子偷情那件事所問,按照大康的律例賀王應當被判處宮刑。而歆德皇只是將他貶到了西部小城榆林。
  賀王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前被左逐流揭發出這件事,他實在尷尬到了極點。
  我心中暗歎,看來對賀王終究無法委以重任,只能讓他在朝內充當一個喉舌罷了,他過去的那些劣迹很難被別人淡忘。
  賀王怒道:“左逐流,今日追究的是你謀逆之罪,你不要岔開話題!”
  左逐流淡然笑道:“既然是死罪,怎樣執行又有什麽分別?”他轉向翼王:“翼王!比起某些非奸即盜的小人,我更願意聽聽你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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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暗叫不妙,翼王和左逐流爭鬥了數十年,他又豈會提出對左逐流有益的建議?
  翼王深深凝視了一眼左逐流,低聲道:“太子殿下,臣以爲左逐流雖然犯了謀逆之罪,可是卻不可施以淩遲之刑!”
  他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翼王請講出你的理由!”
  翼王道:“現在陛下重病纏身,已經無力處理朝政,一切都要依靠太子來做,這滿朝文武,又有哪一人不是內心忐忑,這大康的百姓又有哪一個不是惶恐不安,左逐流和五皇字所犯之左,按理當處以淩遲之刑,可是按照大康律例還有一條,就是要誅其九族!”
  翼王道:“若是一切都按照陳規辦理,恐怕在場的每一位皇子都逃脫不了殺身之禍!”
  衆皇子一個個嚇得面色慘白。
  我點了點頭,翼王這句話說得沒錯,如果誅九族的話,豈不是連我也要算在其中。
  翼王道:“朝中發生如此大事,要想讓群臣心服,讓百姓心安,當施以德政,還有一件事臣必須稟明,這左逐流乃是自己主動前來認罪,並非是我抓到的!”
  左逐流的唇角露出一絲會心地微笑,他平靜道:“大康的官員之中,我最欣賞的就是你翼王,最想和你成爲朋友,可卻偏偏成爲了你的對頭!”
  他的話讓我忽然想到我了高光遠和許武臣,抛開處世態度的不同,他們竟然如此的類似。
  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臉上,他們都在期待著我的最後決斷。
  我看了看左逐流,深深歎了一口氣,在場的所有人中,也只有左逐流明白我歎氣的真正含義。于情我並不想殺左逐流,可是不殺他整個宮變之事如何交待?正如左逐流所說,他並非忠義之人,難保日後不會生出異心,如果日後反悔,我的身世將成爲他攻擊我最有效的武器,我絕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
  左逐流的回頭,讓我感到萬分慶倖,他對得起我的父親,最終選擇了回來。如果他趁著這個時機隱身於世外,左逐流將成爲我永遠的一塊心病,想到深悉自己秘密的一個人仍然活在這個世上,我會寢食難安。
  我的聲音低沈而壓抑:“左逐流謀反之事,證據確鑿,毋庸置疑,其罪絕不容恕,念其主動認罪,賜他不流血死。”我對左逐流可謂是格外施恩,不流血死乃是給他白綾七尺,讓他自盡。對一個犯有謀逆重罪的大臣來說,已經是仁慈到了極點。
  左逐流發出一聲哈哈大笑,轉身向殿外走去。
  勤王仍舊癱倒在地上,我看到他的膿包模樣,冷冷道:“五皇兄,你身爲皇子,竟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算我們是兄弟,我也無法饒你!來人,將他推出午門處以腰斬之刑!”
  衆位皇子大驚失色。
  我對左逐流的仁慈和對勤王的殘酷形成鮮明的對比,對於兩人的處置我反復考慮過。左逐流對我有恩是其一,我對他的寬容可以讓群臣惶恐的內心稍稍安定下來。
  可親王龍胤禮卻不同,我的諸位皇兄和皇侄雖然表面承認我是太子,可仍然有不少人對皇位有窺覰之心,我殺龍胤禮。就是要以儆效尤,讓他們知道我對手足絕不會留情,讓他們收起謀逆之心。
  我處理完左逐流和勤王的事情,整個廣德殿內鴉雀無聲,我剛柔並濟的手段,讓每一個人都開始重新估量我這位太子的分量。
  我的雙目四處掃視了一遍,冷冷道:“父皇病重,他已經委託我暫時主持國事,衆位大人有什麽事情,儘管向我啓奏!”我本來還打算等陳子蘇擬好詔書之後,再宣佈監國之事,現在左逐流已經主動認罪伏誅,我心中再無顧忌,加上剛才黃端防敢公然在朝堂之上爲勤王辯護,已經將我激怒,我索性將這件事親口說出,看看究竟還有沒有人敢膽反對!
  我等了半晌,確信無人再敢上前進言,內心之中不禁一陣得意,冷笑道:“列位皇叔皇兄皇侄留步,其餘人等先行退朝!”
  衆臣悄聲無息的退了下去,轉眼之間廣德殿中只剩下了我們龍氏一族的成員。
  因爲剛才我對龍胤禮的殘酷處決,讓每一個皇室成員都倍感恐懼,一個個低頭看著地面,沒有人敢主動說話。
  我歎了口氣,從高高在上的位置緩步走了下來,第一個我走向了賀王龍天賜,他的身邊還有我的其他三位皇叔。
  龍天賜恭敬道:“太子殿下!”
  我搖了搖頭微笑道:“皇叔!你何須如此客氣,在朝堂之上,你我地位有別,可是在私下裏,你是我的叔父,叫我胤空便是!”我只是故意做戲,這裏仍然是廣德殿,龍天賜自然要尊稱我太子殿下,現在我已經成爲大康的真正領導者,就算給他一個天的的膽子,他也不敢直接喊我的名字。
  龍天賜道:“尊卑有別,太子殿下如今是監國身份,在我等的心目中,已然等同于大康的帝王,我們應當恭守君臣之禮。”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他的這句話說到了我的心坎之中,借著他的嘴巴向衆爲皇室成員挑明這件事,正是我的目的之一。
  我做出一副無奈之極的表情,目光逐一的從他們的臉上掃過:“既然我們都是一家人,我便說上兩句真心話,我龍胤空根本不想做什麽太子,更不想做什麽監國,大康的局勢你們都應該知道,這幾十年來,經濟持續下滑,百姓對朝廷的信任不斷下降,大康昔日雄霸列國的氣勢,早已一去多年……”
  我凝視十六皇兄龍胤東道:“或許你們之中有人認爲,太子之位意味著無上的權力和地位,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處在這個位置上,所需要背負的責任和義務?這……是一副千鈞重擔啊!”
  我又歎了口氣道:“你們不要以爲我說出的是虛僞之辭。我今日對你們說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如果你們認爲自己能夠領導大康走向富強,能夠領導百姓安居樂業,能夠勝任太子這個位置,我龍胤空這就主動退位讓賢!”我的目光始終都盯住我十六皇兄龍胤東,他素來膽小,這一會兒早就被我看得心驚肉跳,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再也撐不下去了,撲通一聲,跪倒在我的面前,魂不附體道:“太子殿下……我龍胤東若是有半點異心,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呵呵笑了起來,雙手攙起龍胤東道:“十六皇兄,我知道你的心腸是衆兄弟中最軟的一個,當初幾位皇兄打我的時候,只有你沒有出手。看到我唇破血流的樣子,你竟然嚇哭了……”
  我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我的皇兄之中又跪下了兩個。
  我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麽?讓皇叔皇侄們看到,肯定要笑話我們了。”
  那兩名皇兄泣聲道:“太子殿下……我們罪該萬死,當初……”
  我笑得越發開懷:“所以說,我並不想當這個太子,現在連談一件兒時的趣事的自由都沒有了。究竟是我變了,還是你們變了呢?”
  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或者是不敢,或者是不能。看來前者的餓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示意他們站起身來,囑咐道:“這兩日康都之內仍然很不平靜,我既然身處這個位置,就要負起這個責任,你們都是我身邊至親的人,你們的安危時刻都牽挂在我的心中,沒有我的傳召,這兩日你們最好還是呆在各自的府邸內,至於分封外地的皇兄,我會讓人儘快通知他們前來探望父皇的病情,到時候,我們這一家又能重新聚在一起了。”
  等到衆人散去已經是深夜,我來到勤政殿,這是我特地要求他們爲我所準備的房間,因爲這裏收藏著我父親的骨灰。
  來到勤政殿卻看到翼王在那裏等我,我微微一怔,按照我的想法他此刻應該已經回府了。
  翼王起身想要向我行禮,我慌忙制止了他道:“這裏並無外人在場,岳父大人無需如此客氣。”
  翼王這才重新坐回椅子,他表情凝重道:“太子殿下,我此次前來是有幾件事和你商量。”
  我笑道:“岳父請講!”心中暗自猜度,翼王要說的事情八成和靜德妃母子有關。
  果然不出我所料,翼王道:“靜德妃身染重病,看來不久于人世……”
  我笑道:“岳父放心,我會找最好的禦醫爲她治病。”
  翼王又道:“她膝下現在只有胤滔這個兒子,希望太子不要跟他計較這次的事情。”
  我敏銳的覺察到他這句話背後隱藏的意思:“岳父大人,是不是龍胤滔已經回來了?”
  翼王抿了抿嘴唇,終於點了點頭道:“不錯,陛下招他返回康都,他的確已經回來了。”
  我皺了皺眉頭,我現在需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並沒有考慮龍胤滔的事情,歆德皇招他返回康都的本意,是想將他立爲太子,取代我的地位,單從這一點上講,我就應該殺死龍胤滔。
  翼王看重親情,不過他既然提出此事,我便不能將事情做絕,再者說,龍胤滔是安蓉的同胞哥哥,我若是殺了他,安蓉勢必會對我産生仇恨之心,在眼前的形式下,安蓉對我還有相當重要的用處,就算不給翼王這個面子,我也要考慮的安蓉的感受。
  想到這裏我緩緩點了點頭道:“岳父大人,既然你已經開口,龍胤滔的事情我便不再追究。不過,我要讓他回到楚磯,今生不可踏出楚磯半步,這件事便由你監管。”
  翼王能夠保住龍胤滔的性命已經是萬幸之事,他欣喜道:“太子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生出任何異心,這件事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
  我歎了口氣道:“岳父大人,怎麽突然感覺到我們翁婿之間變得生份了許多?我還是懷念以往我們在一起飲酒下棋的情形。”
  翼王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已經是大康真正的王者,所差的只是一個名分而已,我們之間君臣之禮是必須要恭守的。”
  我笑道:“楚兒若是見到我們這樣,定然要罵我!”
  提起楚兒,翼王的雙目之中露出慈愛之色:“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女兒了,她應該快要臨盆了。”
  想起楚兒清理絕倫的面孔,我內心中不禁一熱,恨不能抛開眼前的政治紛爭,馬上回到綠海草原去。和我的諸位嬌妻美妾一起共用溫柔。
  我輕聲道:“等到康都的形式穩定下來,我便讓人卻將她們接過來。”
  翼王道:“過兩日,我親自過去接她!”
  我笑著點了點頭,楚兒的話題讓我們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許多。
  我低聲道:“左逐流的事情怎麽樣了?”處決左逐流的事情我交給了翼王負責,是以我才會有此問。
  翼王道:“行刑定在今晚午時,到時候我會親自送他上路。”
  我表情沈重地歎了一口氣。
  翼王道:“你是不是不捨得殺他?”
  我由衷道:“左逐流的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只可惜他卻選擇做了我的敵人。”
  翼王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他低聲道:“我感覺左逐流這次好像突然轉變了念頭,那日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撤去龍驤軍,而後又主動認罪,這和他昔日的作爲並不相符。”他看了看我道:“太子殿下究竟跟他談了些什麽?”
  我低聲道:“我只是問他,大康的皇子之中,誰比我更有資格繼承大統!”
  翼王歎了口氣道:“說來奇怪,我和他爭來鬥去這麽多年,真正到了他要死的時候,心中還有些失落。”
  我輕輕拍了拍翼王的手臂,壓低聲音道:“左逐流死後,你用別人的屍首將他的屍首換出來,我不想他死後還受到其他的侮辱。”
  翼王重重點了點頭。翼王離去以後,我讓人將陳子蘇喊來,看看他爲我擬訂的詔書。這種事情對陳子蘇來說只是小事一件,我滿意的合上詔書道:“好!明日我變將這詔書公示天下!”
  陳子蘇笑道:“太子殿下今日的心情是不是很好呢?”
  我搖了搖頭道:“不瞞陳先生,沒有掌握皇權之時,我日夜都在想著這件事,真正將權利掌握在手中,卻沒有預想的那樣高興,反而感到有種說不出的沈重。”
  陳子蘇笑道:“這句話足以證明太子會成爲一個好皇帝,首先想到的便是責任,而不是像其他的帝王那樣想的是坐擁粉黛三千,縱情山水聲色之中。”
  我苦笑道:“看來這副擔子我是卸不下來了。對了陳先生,我還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陳子蘇微笑道:“巧得很,子蘇也有一件事和公子商量,還是公子先說吧。”
  我微笑道:“我想讓你擔任大康相國之位,不知陳先生意下如何?”
  陳子蘇笑道:“子蘇想要說的也是這件事。”
  我略感驚奇道:“原來陳先生早已猜到,既然如此想必你不會拒絕我了?”
  陳子蘇搖了搖頭道:“子蘇要說的是,我不適合這個位置,還希望公子另選賢能。”
  我心中一怔,陳子蘇不願做相國是我沒有想到的事情,我低聲道:“陳先生的才幹有目共睹,莫說是大康的相國,即便八國統一之後,你也有資格做天下的相國。”
  陳子蘇笑道:“子蘇爲人放蕩不羈,若是成爲相國,定然會成爲其他官員的笑柄,再者說,子蘇不喜被官職約束,成爲相國之後,定然會失去諸多的自由,而且我現在的身份,可以稱呼你爲公子,面對你的時候,不必拘泥於君臣的諸多禮節,我的腦筋越少受到束縛,便越是靈活,公子究竟想要一個時不時能夠耍些小聰明的陳子蘇,還是要一個恭守君臣之禮的陳相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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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後宮

  我歎了口氣道:“陳先生既然這樣說,我也不好勉強你,不過左逐流死後,相國之位便會懸空,你又不願做,讓我一時間哪里去找合適的人選?”
  陳子蘇笑道:“其實公子的身邊可以勝任相國的人選很多,右相國您不是早就欽定了賀王龍天賜?現在所犯難的只是左相國的人選。”
  我搖了搖頭道:“今日左逐流在朝堂之上,當著衆位大臣的面向賀王發難,賀王過去的劣迹已經在群臣中留下了相當惡劣的印象,當初我想用他也是爲了對付左逐流,現在左逐流已經認罪伏誅,再讓他擔任右相國之職恐怕有些勉強,諸位臣子難保不會在我的身後說三道四。”
  陳子蘇微笑道:“公子說得極是,賀王的確是難當大任。”他輕輕撫了撫鬍鬚道:“公子以爲許武臣怎麽樣?”
  我點了點頭道:“許武臣滿腹經綸,胸襟寬廣,的確是左相國合適的人選,不過他是燕國的遺臣。我如果用他,勢必會讓大康的臣子們心寒。”
  陳子蘇道:“所以公子第一個才想到了我?”
  我笑了起來:“公平的說,許武臣的能力並不在你之下。”
  陳子蘇點了點頭道:“許武臣之所以在燕國沒有太多的建樹,主要是因爲跟錯了君主,公子給他充分的空間,他一定能夠施展出自己的能力。子蘇以爲由許武臣擔任左相國之職最合適不過,至於他是燕國舊臣。公子根本無須顧慮,既然左相國交給許武臣擔任,右相國便在大康舊臣地內部之中選拔,這樣這幫臣子也就說不出什麽來了。”
  我低聲道:“你以爲右相國由誰擔任爲好?”
  陳子蘇道:“賀王既然被公子否決,若是再從皇族之中選拔。恐怕有所不妥,公子以爲翼王怎麽樣?”
  我搖了搖頭道:“翼王是我的岳父,怎可讓他擔任相國之職。”我之所以否決翼王擔任相國之職,還有一層考慮,從翼王剛才跟我的那番談話中可以看出,他內心中已經萌生退意,就算我提出此事,恐怕也要遭到他的拒絕。
  我忽然想到了一人。今日在朝堂之上黃端防公然替勤王龍胤禮說話。此人在大康朝內官聲向來良好,我若是讓他來擔任右相國之職,可以在群臣面前顯示我寬容之心,若是他拒絕我,剛好給了我一個機會將他貶職。
  我將黃端防的事情說給陳子蘇一聽,陳子蘇也是連聲稱妙。
  陳子蘇又和我就局勢地發展討論了幾句,生恐耽擱我的休息,起身告辭。
  忙碌了整整一天,我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疲憊,來到勤政殿后方收藏我父親骨灰的地方。我凝視盛放骨灰的玉瓶,心中不覺感慨萬千,父皇如果在天有靈,想必會爲我今日的所爲感到欣慰。
  我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低聲道:“父親!孩兒成功了!”想起自己昔日所付諸的努力和蒙受地種種屈辱,兩行熱淚沿著我的面頰緩緩滑落。
  從現在起,我已經成爲大康真正意義上的統治者,我首先面對的就是要更改大康現行的制度。歆德皇多年以來昏庸統治已經讓整個大康的政治機構腐朽到了極點,想從根本上改變需要一定的時日。
  直到三更時分我才上床安歇,可是剛剛睡著不久,便聽到外面響起吵嚷之聲,我睜開雙目。天色仍然一片漆黑,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在勤政殿前喧嘩?
  我讓人喊來焦信,詢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焦通道:“啓稟太子殿下,是周太醫在外面叫嚷!”
  “周渡寒?”我心中一怔,以周渡寒向來內斂的性情,怎會大膽如斯?
  焦信低聲道:“他要見歆德皇!”
  我的臉色頓時轉冷:“讓他進來,我倒要聽聽他地理由!”
  焦信慌忙出去將周渡寒喊了進來。
  周渡寒背著藥箱,大步走了進來,他並未向我下跪,低聲道:“卑職參見太子殿下!”
  周渡寒道:“卑職在宮內當職已經數十年,宮內的規矩我是懂得的,來到勤政殿前叫嚷實在是不得已爲之,還望太子殿下見諒。”
  “周太醫到底有什麽事情找我?”
  周渡寒道:“卑職要爲陛下送藥!”
  我劍眉鎖在一起,臉上浮現出不悅之色,周渡寒竟然如此的不識時務,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敢提出去見歆德皇,難道這大康不怕死地臣子會有這麽多嗎?
  焦信因爲邱逸塵的事情和周渡寒聯絡頗多,心中自然想維護他,慌忙道:“周太醫,我不是跟你說過,太子已經安排專人照看陛下,就不用勞累你了。”
  周渡寒道:“太子殿下,卑職在宮中這麽多年,什麽事情都分得清,什麽事情都看得透,我既然敢來求殿下,早就對一切都做好了準備,陛下年事已高,身體衰弱,已經禁不得折騰了,太子若是想他在這世上多活一些時日,便將陛下交給我去照顧。”
  我冷冷望向周渡寒:“看不出你對父皇倒是忠心耿耿!”
  周渡寒無畏道:“身爲大康臣子,這是我的本份所在。”
  我在室內來回踱了幾步,低聲道:“焦信,讓人將周太醫送往父皇那裏!”
  “多謝太子殿下!”
  我轉過身去,凝視周渡寒道:“周太醫當真準備好了嗎?”
  周渡寒默然點了點頭。轉身向殿外走去。
  望著周渡寒的背影,我情不自禁發出一聲歎息。
  焦通道:“太子殿下爲何不阻止他?周渡寒無論是人品還是醫術都是一流,因爲歆德皇而去選擇死路,實在可惜!”
  我看了看焦信:“每個人地信念不同,周渡寒雖然明知歆德皇昏庸無道。可是心中仍然有忠義這兩個字在作祟,他跳不出這個框框,我留他在身邊又有什麽用處?”
  我想起安蓉母子的事情,轉身向焦通道:“查到安蓉母子的下落沒有?”
  焦信點了點頭道:“現在她們暫時居住在儀正宮,方便照顧重病的靜德妃!”
  “後宮方面沒有什麽動靜吧?”
  焦通道:“殿下放心。後宮安靜的很,我讓武士將所有通往後宮的道路封鎖,任何人不得擅入。”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很好,讓人幫我準備洗漱,天亮後我便去見安蓉!”
  焦信又道:“雍王和唐昧今晚已經抵達康都,明日他們會過來拜見太子。”
  我笑道:“他們這個圈子兜得不小,今日方才抵達,錯過了這場好戲!”心中卻明白,他們之所以來這麽晚,八成都是雍王的主意。雍王爲人向來膽小謹慎,料到我這次來到康都必將掀起一場狂風驟雨,他生恐會被波及其中,定然是看到形勢明朗之後。方才來到康都,至於唐昧,雍王只要做出決定,他自然不便干涉。況且唐昧向來心機不深,雍王很容易就能騙過他。
  天色剛剛亮我便離開勤政殿,徑直向後宮而去,負責看守後宮的全都是我的親信武士,看到我前來,紛紛下跪行禮。
  我從頤春園進入後宮。早起的宮女太監正在園中修剪花枝清掃落葉,這些人雖然被困在後宮之中,可是感覺卻出奇地敏銳,看到我一行到來,慌忙齊刷刷的跪在道路兩旁,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叫道:“奴才叩見太殿下!”
  我笑道:“你們起得很早啊!”
  這些宮人齊聲道:“太子殿下更早!”我哈哈笑了一聲,大步向儀正宮走去。
  安蓉並沒有在儀正宮安歇,此刻仍然在淑德宮內照顧重病的靜德妃。
  儀正宮的小太監見到我親自來此,慌忙跑去淑德宮通報。
  儀正宮和淑德宮本來就只有一路之隔,我還未來到淑德宮前,便看到安蓉已經迎出宮門之外,遠遠向我施禮道:“安蓉不知太子殿下來臨,有失遠迎,還望太子恕罪!”
  我笑道:“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我很難相信這是我安蓉妹子說的話,才幾個月不見,居然和我生份了這麽許多。”
  安蓉嫣然笑道:“太子殿下今日已經是監國的身份,安蓉自然不敢像以往那樣隨意稱呼你了。”
  我笑道:“你是北胡的汗妃,不必拘泥于大康的禮節,還是叫我一聲皇兄吧!”
  安蓉剛才也只不過是作作樣子,聽到我如此說,她自然不再堅持,甜甜的叫了一聲:“太子哥哥!”
  我笑著和她一起來到淑德宮地花園內坐下。
  我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極爲熟悉,當初珍妃被冷落之時,便是住在這裏,我們一段宿緣也是在這裏發生。自從來到康都之後,我無時不刻的不在思念著珍妃,在成功奪取皇權之後,這種思念感變得越發強烈,可是我卻要考慮到方方面面地影響,現在還不能去見她。
  “太子哥哥在想些什麽?”安蓉察覺到我的神情有異。
  我這才回過神來,笑道:“沒什麽,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我腦子裏有些混亂。”
  安蓉笑道:“可是在我看來,整個大康只有太子哥哥的頭腦最爲清醒哩。”
  我聽出也話內地弦外之音,淡然一笑,岔開話題道:“母妃的病情怎麽樣了?”
  提起靜德妃,安蓉的臉上不禁蒙上一層愁雲,歎了口氣道:“父皇將她打入冷宮之後,母刀便終日以淚洗面,心情差了,什麽毛病都尋了過來,這兩日宮內發生了事情多少傳到了她的耳中,她擔心胤滔哥哥地事情,剛剛好轉的病情又變得沈重起來。”
  我點了點頭道:“你讓母妃不必擔心,六皇兄的事情我已經讓岳父大人親手去辦,最近幾日他就會安然返回楚磯,不會有什麽事情。”
  聽到我已經庭了她哥哥,安蓉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我這就將六皇兄的事情告訴母妃,對她的病情一定有幫助。”
  我將話題轉向安蓉自身:“皇妹,你這次來大康省親已經不少時日了,是不是該返程了?”
  安蓉歎了口氣道:“太子哥哥,我的事情你一定清楚,如果不是左逐流一旁進讒,我此刻早已回到了烏庫蘇城。”
  我笑道:“現在不會有人阻攔你了!”左逐流已經伏誅,歆德皇也被我制住,我的話在大康就代表著最高的旨意,又有誰敢提出異議呢?
  安蓉卻又歎了一口氣道:“不是我不想回去,只是母妃的身體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我又怎能放心得下?”
  我深知安蓉城府頗深,她被羈留在康都這麽久,心中早就想回去,可是嘴上卻說想留下,明顯是口是心非,這丫頭難道還想借著這件事刁難我不成?
  安蓉道:“我聽說大汗要發兵攻打大康?”
  我笑道:“皇妹哪里聽來的消息?”
  安蓉道:“如果這件事情屬實,大汗定然是爲了我們母子的事情,太子哥哥不必擔心,我寫上一封書函,讓人給他送去,解釋清楚就沒事了。”
  這安蓉的確不同凡響,此時竟然擺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樣,我心中暗器,你以爲我龍胤空來到這裏是求你的嗎?表面上仍然笑眯眯道:“大康和北胡原本是姻親,如何能夠打得起來?不過我倒有些擔心妹子”
  我故意歎了口氣道:“我聽聞妹夫身邊的洛瑛王妃已經有了身孕”
  安蓉竭力作出平靜的樣子道:“真的嗎?那倒是一件好事。”柔荑卻不由自主的攥緊了裙角。
  “本來我以爲也是一件好事,可是轉念一想,這件事對北胡是一件好事,可是對妹子卻未必是什麽好事!”
  安蓉輕易便聽出我話後隱藏的意思,淡然笑道:“她只不過是一個側妃,即便生了王子,仍舊無法改變這個事實,難道會危及到我的地位嗎?”笑容卻分明有些勉強。
  我心中暗笑,表面上卻裝出憂心忡忡的模樣:“妹子,不是做兄長的危言聳聽。胡人最講究的便是血統純正,前朝曾經有位文雋公主遠嫁胡地,並爲可汗誕下三位王子,可是到最後這三位王子都沒有能夠繼承汗位,後來一一被他們的兄弟,新任的可汗所殺”我故意停頓了一下,卻見安蓉的一張俏臉已經變了顔色,我繼續煽風點火道:“就算你現在身爲皇后,我的小侄兒是可汗的長子,可是等到將來立嗣之時,那幫胡人的臣子未必會甘心讓他繼承汗位,無論妹夫如何疼愛你們,臣民們的意見,他不得不去考慮。”
  安蓉充滿憂慮道:“不瞞太子哥哥,我生下思南之後,便向大汗提出立他爲世子之事,可是大汗以思南年紀尚幼,便一語推託了。”
  我作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方道:“妹子,有名話或許我不該說,北胡這次向大康下戰書,恐怕不單單是爲了你和思南”
  安蓉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你是說”
  我低聲道:“當初我在烏庫蘇迫不得已挾持你的時候,妹夫是如何對待你,現在的態度和那時候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妹子難道沒有覺察到嗎?”
  我歎了口氣道:“身處在他這樣的位置。有些時候真地很難作出抉擇。”這句話倒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起身走了兩步道:“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斷定,若是北胡和大康發生戰事。妹子在那邊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我不用回頭,已經能夠感覺到安蓉內心中的恐懼。這件事只要稍有頭腦便能夠想到,北胡和大康只要發生戰事,安蓉在北胡皇室的地位勢必處於兩難之中,若是我大康戰勝。她地地位會隨之提高,若是我大康戰敗,好的下場只怕會很慘。
  安蓉聰穎過人,她當然深知這個道理,我這句話已經身她挑明,她的利益已經和大康緊密的聯繫在一起,無論她情不情願,都將和我站在同一陣線之上。
  安蓉沈默許久方才道:“太子哥哥,我準備一下,明日便返回北胡!”
  我霍然回過身去。雙目炯炯有神,盯住安蓉的俏臉。真摯道:“妹子,我真捨不得你走,你獨自生活在虎狼之國,對大康的這份恩義,讓哥哥我自歎不如。”
  安蓉美目含淚道:“胤空哥哥千萬不要如此說話,如果不是哥哥眷顧,安蓉焉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她對我的稱呼也變得越發親昵。
  我們兄妹二人心中各有各的算盤,可是嘴中卻盡說著深情厚誼地話兒。
  安蓉一邊擦拭著淚水一邊道:“我走後,還望胤空哥哥能夠照顧母妃。”
  我微笑道:“妹子放心,我一定會善待他們!”這個他們之中自然也包括興王龍胤滔。
  我看到安蓉已經答應儘快返回北胡,心中也安定下來,只要安蓉母子回去,拓跋醇照便沒有了發兵的理由,不過想要讓他將趁亂入侵大康地念頭打消,恐怕還要費上一些功夫。
  我正想告辭,一名宮女從宮內走了出來,恭敬向我道:“太子殿下,靜德妃娘娘想見你。”
  我只好起身跟著那名宮女身宮內走去。
  靜德妃的模樣改變了許多,昔日保養良好的面孔早已滿是皺紋,頭髮也顯得蓬亂,雙目呆滯無神。
  看到我走了進來,她劇烈的咳喘了兩聲,安蓉慌忙上前扶住她。
  靜德妃道:“你們都出去,我想和胤空單獨說兩句話兒。”
  安蓉有些擔心地看了看我,她一定是害怕靜德妃說話再得罪了我。
  我微笑道:“母妃既然說了,你們便出去,我們私下聊上兩句。”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以後,靜德妃忽然掙扎著從床上下來,跪在我的面前,她的舉動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慌忙攙起她,低聲道:“母妃娘娘這是做什麽?趕快起來,莫要折殺孩兒了。”
  靜德妃低聲啜泣道:“太子殿下我自知過去有些地方對不住你,求你大人大量,千萬不要怪罪我,放過我們娘兒幾個吧”她又是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扶她在床上坐好,搬了一個錦團在她地床邊坐下,微笑道:“母妃何須如此說話,你的意思,胤空心中全部都明白,昨晚岳父大人跟我聊了好久,我已經讓他送六皇兄返回楚磯了,安蓉妹子的事情,我也給解決了,明日便讓人送他娘倆返回北胡,至於你的病,我一定會讓最好的禦醫給你醫治。”
  靜德妃垂淚道:“太子殿下,我雖然躺在這張床上,可是朝內朝外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我清楚的很,我曾經做過不少對不起你的事情,也不期望太子能夠原諒我,可是我的這對兒女畢竟和你都是一個父親,求你念在親情的份上放過他們。”
  我心中暗道:“我和他們可不是一個父親。”臉上仍舊笑眯眯道:“母妃放心,我既然答應了岳父,便不會讓他失望,對了,要是母妃覺著他們兩個不在身邊心中牽挂,等你病情好轉,我會安排你去探望他們。”
  靜德妃點了點頭,無力道:“太子這樣說我便放心了”我藉口不耽擱她休息,起身離去。
  安蓉一直將我送到宮門外,她輕聲道:“是不是母妃求你放過六皇兄?”
  我笑著點了點頭。
  安蓉黯然道:“我問過幾位禦醫,母妃的病情恐怕撐不了太久了”她猶豫了一下,終於問道:“父皇怎麽樣。”
  我冷冷看了看她,我最討厭的就是多事地女人,安蓉明明知道我忌諱此事,竟然還敢在我的面前提起。
  安蓉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有些惶恐地垂下頭去。
  我冷笑道:“父皇這邊自然有我照顧,你就不必費心了!”轉身身遠方走去。
  沒走出幾步卻遇到內宮總管多隆,他看到我經過,慌忙跪下行禮道:“奴才多隆參見主子!”他畢竟在宮中混迹多年,對我的稱呼相當的英雄好漢,主子這兩個字恰如其分的表達了我現在的身份。
  我皺了皺眉頭道:“多總管,這兩日你躲到哪里去了,宮內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怎麽沒見你露個臉呢?”我故意沒有叫他平身,這多隆最擅長的就是阿諛奉承溜鬚拍馬。我從兒時起便討厭他的那張嘴臉,那天又是他奉旨將我和袁天池接入宮內,今昔對比日我借著這個機會倒要懲罰他一下。
  多隆陪笑道:“啓稟主子,奴才向來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奴才心中只想伺候好主子,其他的事情跟奴才沒有關係。奴才不敢管,也不敢問。”他這句話答得果然巧妙,難怪擔任總管多年。
  我冷冷點了點頭:“多隆,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你的本分究竟是什麽?”
  多隆道:“主子,您終日忙於國事,有些事情您不屑于管,也沒有精力去顧及,比如說,後宮之中,哪位貴妃是皇上最喜歡的,哪位娘娘被皇上冷落,又有哪位娘娘心中念著陛下,這些事情奴才卻都記在心上。”
  我內心一怔,這多隆分明是後宮的萬事通,如果想將後宮的事情迅速理順,恐怕缺了他還真不好辦。想到這裏,表情頓時緩和了下來:“多總管,你年紀也不小了,才跪著幹什麽?起來說話!”
  多隆謝恩道:“多謝主子,奴才能夠遇到您這樣體恤下屬的主子,實在是前世修得地福分。”他跪了這麽許久,起來的時候顯得有些費力,擦了擦額頭地汗水道:“主子,後宮這兩日表面上還算平靜,可是暗地裏仍舊有些人在煽風點火,主子是不是該想些辦法了。”他顯然在提醒我什麽。
  我淡然笑道:“多總管對宮中的事情向來清楚,你幫我想個辦法,怎樣讓後宮徹底平靜下去?”
  多隆看了看四周,隨他前來的兩個小太監都恭敬的跪在遠處,想來也是他地親信。
  多隆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道:“主子現在的身份是太子監國,自然要代替皇上行使權力,所以理所當然的要住在宮中,可是衆多的後妃娘娘都住在後宮之中,難免會有人說些閒話,後宮的格局不變恐怕是不行了。”
  我看了看他,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多隆道:“皇城地西北角有兩處宅院,奴才已經讓人將那裏打掃乾淨,若是主子同竭盡這兩日我就可以讓娘娘們搬過去。”
  這多隆考慮的果然周到,歆德皇的那幫嬪妃人數不少,現在我既然當政,自然不能讓她們繼續霸佔著宮舍,給她們一個院落讓她們去那裏養老去吧。
  我有些顧慮道:“現在就讓她們過去,會不會落人口舌?”
  多隆笑道:“主子多慮了,一來這是您的家事,二來這樣可以避免嫌疑,再說奴才已經準備了一個萬全之策。”
  我饒有興趣道:“說來聽聽!”
  多隆道:“我打算讓人在院中修建兩座佛堂而皇之,讓娘娘們在那裏爲陛下祈福,就算是陛下百年之後,她們也可以借著佛堂爲陛下超度”這多隆真是八面玲瓏,我本來對他的那點怨氣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笑道:“就按照你說的辦!不過皇后和靜德妃那邊最好還是安排的妥當一點,給她們一個單獨的院落,千萬不要讓別人說我慢待她們。”
  多隆連連點頭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將這件事辦得妥妥當當。”
  我又道:“多隆,我還有一件事想要麻煩你!”
  多隆滿臉媚笑道:“主子儘管吩咐!”
  我壓低聲音道:“這件事你若是敢給我透露出去,或者辦得有半點不當之處,我便將你碎屍萬段!”
  多隆沒想到我說變臉就變臉,嚇得噗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顫聲道:“主子只要您吩咐,奴才水裏來火裏去,決不敢有半點的忤逆。”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親手將他攙起:“多隆,你對本王這麽忠心,本王真是十分感動。”
  多隆忐忑不安的陪在我的身邊。
  我低聲道:“我過去在宮內過活的時候,珍妃娘娘曾經多次照顧於我,我曾經發誓要報答她,可是一直沒有什麽機會”
  多隆一雙眼睛來回轉了兩下,腦袋卻是越耷拉越低,這種事情他聽聽都是罪過,哪敢正眼看我。
  我故意道:“多隆,本王說話的時候,你好像心不在焉!”
  多隆慌忙道:“主子,奴才一直在洗耳恭聽呢!”
  我微笑道:“那你幫我想個法子,該如何去報答她呢?”
  多隆愣了愣,又習慣性的向周圍看了看,終於道:“宮內有座九鼎山,山上曾經有座沐恩庵,當年拓帝出家之後,景越皇后也剪去了三千煩惱絲,就在這九鼎山上出家,沐恩庵便是那時所建。”
  我點了點頭,這段典故我並不陌生,至於沐恩庵後來爲何成爲廢墟我卻不知道。
  多隆低聲道:“有件事主子可能不知道,歆德皇登基那一天,沐恩庵突然被天火擊中,整個廟突然燃起火來,無論怎樣潑救,都無法阻止火勢的蔓延,眼睜睜看著這裏變成一堆瓦礫。後來歆德皇認爲這裏是不祥之地,不願重建廟宇,一直廢棄至今。”
  我冷笑道:“既然是不祥之地,你告訴我這些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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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請戰

  多隆笑道:“對歆德皇乃是不祥之地,可是對主子未必是那樣,我讓風水先生算過,九鼎山乃是聚靈之地,再說自開國以來,那沐恩庵便存在那裏,大康的國運何嘗衰落過,反倒是沐恩庵焚毀後,大康的國力日衰,主子若是將之重建還有中興大康之意!”
  他的這句話算是說到了我的心坎上,歆德皇認爲不祥的地方,對我反倒是風水寶地,我唇角露出一絲笑意。
  多隆觀察入微,趁機道:“奴才認爲,可以儘快重建沐恩殿,珍妃娘娘在庵中修行未嘗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我低聲道:“這件事便交給你去辦,切記我剛才說過的話,若是出了任何的紕漏……”我的雙目中流露出陰冷的殺機。
  多隆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垂頭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將這件事處理得妥妥當當。”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欲離去,那多隆又道:“主子,三年一度的秀女已經選完了,經過重重篩選出的三百名秀女現在都暫時住在熙春園,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我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暫時壓後,等王妃們來到康都之後,再讓人他們挑選吧。”
  多隆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我忽然想到當初瑤如便是秦國落選的秀女,這裏面存在著諸多的內情,大康朝政的腐朽猶在秦國之上,卻不知這次的遴選秀女其中又有多少的黑幕?
  擺在我面前的最重要的事情仍然是北胡的軍事威脅,安蓉雖然答應馬上就返回北胡,可是我心中仍然不能確定拓拔醇照會順利退軍,現在大康政權更叠,一切還未穩定,對北胡來講,眼前就是最好的機會。
  正當我全心考慮北胡之事的時候,另一件事情發生了,崇德、岳陽的水軍被瀘州的傅天憲成功接手,可是岳陽的水軍卻在統領劉達威的率領下宣佈獨立,雖然鬧事的僅僅是兩萬兵馬,可是對剛剛更叠的大康政權來說,這意味著一種挑戰,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著我,包括駐紮在康晉邊境的七萬軍隊。我雖然早就讓人去給顧成賢送上定心丸,可是他至今仍然沒有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
  劉達威的事情如果處理不當,這些潛在的危機恐怕會同時爆發。
  我臉色凝重的坐在勤政殿中,聞訊趕來的翼王、陳子蘇和焦信全都坐在一旁。
  翼王道:“劉達威根本成不了氣候,讓顧成賢派軍前往岳陽,一日之內他手上的七萬大軍便可以將岳陽全部包圍,只要切斷劉達威的糧道,最多半個月他就會棄城投降。”
  陳子蘇看了看我,低聲道:“公子擔心的是不是顧成賢?”
  我點了點頭道:“確切的說,我擔心的並不是他,而是他手上的七萬兵馬。此人到現在仍然沒有明確表示自己的立場,劉達威的事情如果處理不當,恐怕會帶來一連串不良的後果。”
  翼王到:“顧成賢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大康局勢已定,他不會這麽不識擡舉吧?”
  陳子蘇道:“越是這種人,越是會利用機會,他知道岳陽出事。到現在仍然按兵不動,說明他心中有鬼,這次他八成是想向公子提條件呢。”
  翼王憤然在茶几上拍了一記道:“這混帳東西,能讓他統領七萬軍,已經是他的造化,他還敢提出什麽條件?”
  陳子蘇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自認爲手中的七萬軍對公子來說極爲重要,自然要趁機加碼。”
  我忽然笑了起來:“顧成賢倒也算得上一個人物,既然如此,我便再升一升他的官職。”我想了想方道:“他若是能夠順利平息劉達威的事情,我便封他一個異姓王如何?”
  所有人都是一怔,要知道異姓封王在本朝之中,是只有翼王林悲風才有的待遇,現在我輕輕鬆松的便封了一個異姓王出來,別人姑且算了,翼王林悲風豈能忍得住,他憤然道:“他顧成賢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當初爲我洗馬的一個馬夫,太子殿下若是如此對他,怎能讓大康的其他臣子心服?”
  陳子蘇也點了點頭道:“翼王說得不無道理,封王之事還希望公子多做考慮。”
  我滿懷深意的笑道:“我只是先答應他,將他的心籠絡住,等到;劉達威的事情過後,再考慮怎樣處理他。”
  陳子蘇道:“雖然是這樣說,可是一旦公子提出封王之事,勢必會在朝野之中引起震動,若是其他各部的兵馬爭相效仿,趁機提出要求,公子的良苦用心豈不是白費?”
  我心中一震,陳子蘇這句話將我頓時點醒,我現在已經是大康的最高統治者,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割據一方的平王,我的一舉一動都被大康的所有官員關注著,尤其是現在這種敏感的時候,一件事處理得不當,將會導致一連串惡劣的後果。
  一直沒有說話的焦信忽然開口道:“殿下,陳先生說得對,現在大康邊境的駐軍都在眼睜睜看著您,而且其他的王爺也在盯著這件事,若是有任何的不當之處,都可能引發一場混亂。”
  我點了點頭,懷柔既然不行,只有用鐵碗政策,可是若是手段過於強硬,激怒了顧成賢,後果豈不是更加嚴重?我眉頭深鎖,這劉達威叛亂的真不是時候。
  焦信低聲道:“如果太子殿下同意,焦信願前往顧成賢部!”
  我們的目光同時望向焦信。
  焦信充滿信心道:“焦信只要殿下的一張親筆詔書和一張委任狀,帶領二十名護衛,定然可以成功將顧成賢的大軍接管!”
  我凝視他道:“焦信,這件事並非兒戲,關乎我大康日後的穩定,你要知道說出這句話要承擔的責任和後果!”
  焦通道:“太子殿下,焦信既然說出這句話,心中早已考慮過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和後果,焦信若不能成功接管顧成賢的大軍,願以死謝罪!”
  我緩緩點了點頭道:“好!你既然說出這樣的話,這件事我只有交給你去做,若是你能夠順利接過顧成賢的兵權,平息劉達威的叛亂,我便讓你接替顧成賢的職位!”
  “多謝太子殿下!”焦信領命後轉身出去。
  我看到陳子蘇臉上始終挂著一絲笑容,似乎對焦信這次的成功極爲樂觀。我不禁問道:“陳先生因何發笑?”
  陳子蘇笑道:“公子的麾下又添了一位不世的帥才,我是爲你高興啊!”
  我滿懷深意道:“他究竟能不能夠擔當得起這個稱呼,還要等這件事結束以後再看。”
  陳子蘇道:“我們來此之前便交換了看法,焦信的態度極爲堅定,主張對這幫叛軍採用強硬手段,我只是擔心他手段過於殘酷。”
  翼王道:“眼前的形勢下,不流血不足以威懾心存異志的小人,非常時刻定然要採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我笑道:“看來焦信這次之所以敢在我面前誇下海口,和你們兩位的幫助也不無關係。”
  陳子蘇和翼王同時笑了起來。
  翼王道:“焦信的確是一個可造之才,可是太子如果這樣就提升他,朝野之內很多人必然不會心服,劉達威這次的事情恰好是一個契機,顧成賢至今仍然毫無反應,已經表露出他想趁機加碼,他自以爲手中握有七萬重兵,可是他卻沒有想到手下人心中是如何做想?老夫雖然已經不問軍政,可是對付這種小人我還是有些辦法。”
  我微笑道:“所以岳父便將這個人情送給了焦信?”
  翼王笑道:“他這次的表現我看得清清楚楚,此子雖然雖然年幼,已然有大將之風,是時候給他機會了。”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失落,今日自己在劉達威問題上的處理大失水準,如果不是他們從旁指點,我幾乎鑄下大錯。
  翼王道:“左逐流已經伏誅,他的屍身被我收藏起來了。”
  我默默點了點頭,想起左逐流心中不免一陣惻然。
  翼王猶豫了一下仍然道:“左東翔來了!”
  我微微一怔,沒想到現在這個時候左東翔仍然敢在康都出現。
  翼王道:“他跪在乾武門前請求賜還父親的屍身,我已經讓人將他抓了起來。”
  我歎了口氣道:“沒想到他還是個孝子!”
  翼王道:“太子打算如何處置他?”
  我想了想方才道:“回頭我跟你去見見他,我倒要聽聽他是如何說的。”我想見左東翔其實抱著另外一個心思,我生恐左逐流將我的秘密告訴他的兒女,如果左東翔知道了我的身世,我決不會信守對左逐流的承諾。
  我又向陳子蘇道:“陳先生,我還想勞頓你去秦國走一趟,安蓉公主雖然答應返回北胡,可是我對拓拔醇照那個人仍然有些信不過。
  陳子蘇道:“公子擔心的不無道理,現在的確應該進一步加強和康秦兩國之間的聯盟,讓周邊這些想乘虛而入的國家知難而退。”陳子蘇口中的那些國家,自然也包擴漢齊晉等國。
  我點了點頭道:“給晶後的秘函和國書,我都已經寫好,陳先生還是儘快啓程。”
  陳子蘇道:“公子放心,子蘇必不辱使命!”他臨走之前又向我道:“公子這兩日實在太過操勞了,一定要多多注意身體,大康的事情並非一日之中可以理順,公子一定要有耐心才行。”
  他知道他一定是提醒我剛才對劉達威之事的處理考慮欠妥,唇角露出一絲微笑道:“陳先生的話讓我獲益匪淺,從今日起,我一定會慢慢的冷靜下來。”
  陳子蘇露出一個滿懷深意的微笑,先行告辭道:“公子和翼王繼續聊著,子蘇還要準備明日入秦的事宜,先行告退了。”
  我起身道:“我也要和岳父大人去見見左東翔,一起出去!”
  左東翔被臨時關押在輔津閣,雖說是關押,翼王並沒有對他進行任何的捆綁,來到輔津閣的時候,他仍然規規矩矩的跪在大堂之中,正如翼王所說,他今日前來求父親的屍首之時,便一直跪著,距今已經有了三個時辰。
  我和翼王並肩走入輔津閣中,左東翔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裏,頭顱抵在地上,所以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是喜是憂。
  他似乎從腳步聲察覺到我的到來,低聲道:“罪臣左東翔,求太子殿下賜還家父的屍骨……”說道最後,聲音哽咽。
  我緩緩向他的面前走了兩步,俯視他道:“你既然逃了出去,卻爲何還要回來?”
  左東翔仍然不敢擡起頭來:“殿下,臣雖然不知道家父究竟做了什麽事情,可是臣敢斷言,他並沒有對不起大康!”
  我皺起眉頭,內心掠過一抹陰冷的殺機。
  左東翔此時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恭恭敬敬的呈到我的面前:“這是家父出走之時留下的書信。”
  我抽出信函,卻見那上面果然是左逐流親手所書。通篇並未提及我身世的事情,我這才放下心來,裏面說得最多的就是讓左東翔兄妹離開大康,他的死和任何人沒有關係。
  我將信函交還給左東翔,突然道:“你恨不恨我?”
  左東翔搖了搖頭。
  我冷冷望向他的雙眸,卻從中沒有找到任何的恐懼,無論是左東翔的立場如何,此人的膽量的確讓人佩服。
  我低聲道:“將你父親的屍骨交還給你倒也不難,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左東翔大聲道:“只要太子殿下能答應將家父的屍骨交還,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我點了點頭道:“我要你們兄妹全都離開大康,終生不得踏入大康的版圖之內!”
  左東翔重重點了點頭道:“我答應!”
  我向翼王使了一個眼色:“岳父大人,將左相國的屍骨交給他!”
  我和翼王離開輔津閣,我情不自禁歎了一口氣,翼王低聲道:“太子因何歎氣?”
  我回首看了看輔津閣的燈火道:“岳父,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這次我欠了左逐流一個很大的人情。”
  翼王道:“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內情,可是如果不是左逐流主動退兵,我們這次恐怕會非常麻煩。”
  我點了點頭道:“現在你明白爲何我要讓你保留下左逐流的屍身了?”
  翼王默然不語。
  我又道:“今日我對待顧成賢的事情表現得有些軟弱,新虧你們提醒了我。剛才面對左東翔的時候,我仍然在考慮這個問題。”
  翼王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難言的表情。
  我歎了口氣道:“若是就此放過左東翔兄妹幾個,恐怕日後一定會成爲我的心腹之患,若是我狠心將他們剷除,固然可以從此安寢,可是我又對不起左逐流的恩義,岳父大人能否告訴我,我應該怎麽做?”
  翼王停下了腳步,仰首望向空中的那闕明月,許久方道:“一個王者始終要面對這樣的問題。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現在如果殺了左東翔兄妹幾個,日後會不會內疚?”
  我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如果真的殺掉了他們幾個,只要我想到左逐流勢必會寢食難安。
  翼王道:“留下他們的性命。雖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是也要講究道義,也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左東翔兄妹幾個日後有謀害你之心,你再殺他們也不遲。現在你身居高位,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和他們的實力會越去越遠,他們對付你的機會便會越發的渺茫,這並非是對他們的仁慈,而是對你自己的仁慈。我不想你以後才明白,內疚才是這世上最難以承受的痛苦!”
  我低聲道:“岳父大人說得對,不過若是想防範他們幾個,最好的辦法還是將他們留在我的身邊。”
  翼王想了想道:“給他們一個閒職,讓他們在康都內慢慢的消磨掉周身的戾氣,也不失爲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
  我笑道:“還是岳父有辦法。”
  翼王淡然笑道:“並不是我有辦法,只是這兩日,你初登高位,處理事情的角度和方法仍然沒有來得及轉變,我伴君多年,很多事情都經歷過,不過我說得也未必全對,你可以聽也可以不聽。”他又道:“明日我便前往楚磯了,胤滔的事情,我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對了,還有一件事,靜德妃年紀也不小了,你便憐憫她一下,不要讓她在宮內飽償思念之苦了,就讓她跟著胤滔一起去楚磯吧。”
  我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道:“一切都聽岳父大人的安排。”
  翼王笑道:“我代姐姐一家謝謝你了,我送她們前往楚磯之後,就去綠海原接楚兒回來。”
  我重重點了點頭道:“我也很想她呢,岳父大人一路一定要注意身體,千萬不要辛苦著自己。”
  翼王笑道:“你是害怕楚兒舟車勞頓吧?”
  我被他點破了心意,臉上不禁微微一紅。
  回到勤政殿的時候,卻看到多隆候在哪里,我笑道:“多總管,這麽晚了找我還有什麽事情?”
  多隆笑道:“著勤政殿是處理政務的地方,居住頗有不便,而且距離大殿太近,晚上頗不清靜,奴才擔心主子在這裏休息不好。”
  我淡然道:“只不過是暫時休息,何必這麽麻煩!”
  多隆道:“一點都不麻煩,主子,我將百甯宮整理了一下,那裏地處幽靜,遠離喧囂,是個歇息的好去處。”
  我笑道:“既然你收拾好了,我只好過去了。”百甯宮我是知道的,那裏曾經是歆德皇在宮內避暑的地方,下面設有冰窖,周圍是一片幽靜的園林,環境清雅,的確是一個歇息的絕佳去處。
  多隆笑道在;“奴才這就爲主子引路!”
  他提著燈籠走在前方,我帶著緩步跟在他的身後,在宮內長廊內穿行了一裏多路,方才抵達百甯宮前。大門前早就有我手下的八名武士站在那裏。多隆雖然是宮內的總管,可是爲我更換寢宮,也必須要先得到焦信和車昊的同意,確信百甯宮這裏沒有任何異常的狀況,方才敢放心讓我過來歇息。
  走入大門,滿園沁人心脾的花香便隨著夜風輕送了過來,整個園林籠罩在一層朦朧的月色之中,越發顯出一種靜謐的美。
  百甯宮內的燈火已經點燃。
  多隆送我到門前,笑道:“主子,裏面有宮女伺候您,老奴今晚就在外面的小屋中安歇,有什麽事情,招呼一聲就行。”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多總管費心了!”
  多隆神秘的一笑,躬著腰向左側的小屋走去。
  來到百甯宮中,一位身穿紅妝的宮女笑盈盈迎了上來,屈膝跪在我的面前,柔聲到:“奴婢參見太子殿下!”我並未留意她的面容,此刻聽到她的聲音,方才覺得極爲熟悉,俯首向她望去,卻見這宮女竟然是伺候珍妃的玉鎖,我心中不禁一驚,難怪多隆笑得如此神秘,這奴才果然善解人意,看來今晚安排我在這百甯宮內休息,另有一番深意。
  “玉鎖,你起來吧!”
  玉鎖這才站起身來。
  我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看到珍妃的影子,低聲道:“她呢?”
  玉鎖美眸之中流露出一絲笑意,他指了指帷幔之後。
  我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快步向帷幔後走去,掀開帷幔,卻見燭影搖紅之中,珍妃身穿紅色低胸長裙,外罩半透明白色薄紗,晶瑩的胴體若隱若現,越發顯得誘人之至。
  他靜靜站在那裏,美美眸之中蕩漾著晶瑩的淚光,豐盈的胸部因爲激動而劇烈的起伏著。我仍然記得這是當初她送我前往大康爲質之時穿過的那身長裙。我的記憶突然被帶回到那個風雪飄飛的夜晚。
  我快步走向她的身邊,猛然將她的嬌軀擁入我強勁有力的懷抱之中,仿佛想將她溶進我的身體之中。珍妃火熱的唇發狂的找尋著我嘴唇的位置,我們全力的親吻了起來。一切恍如昨日,一切又如夢境……
  掙扎過後,珍妃靜靜躺在我的胸前,散亂的長髮露出姿,我輕輕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一切都已經過去,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半點委屈。
  珍妃淡然笑道:“能夠再次見到你,我的內心已經滿足了,對於以後沒有任何的奢望。”
  我握住她的柔荑:“我要讓你終生守候在我的身邊!”
  珍妃柔聲道:“胤空,你想過沒有,我們之間的事情永遠見不得天日,今夜來此之前我便已經想過,我們的關係還是從此結束,我不想因爲我而影響到你的聲譽。”
  我低聲道:“玉瑩,我已經讓人重修沐恩庵,想將你安頓在那裏,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
  珍妃含淚保住我的身軀,輕聲道:“玉瑩願意!”要知道她答應此事之後,對外便是終生爲歆德皇守貞,餘生將在青燈古佛下度過,更意味著放棄了應有的地位。
  我吻住她嬌嫩的唇:“委屈你了!”
  珍妃輕聲道:“你錯了,玉瑩自從入宮以來,還從來沒有像這樣快樂過。”
  門外響起玉鎖的聲音:“太子殿下,多總管有急事想見你。”
  我皺了皺眉頭,多隆這麽早便過來打攪我,想來一定有急事。
  珍妃服侍我洗漱完畢,穿好衣袍,我又依依不捨的抱了抱她。珍妃嬌聲道:“快去吧,晚上我會再過來的。”
  我此時方才問道她是如何來到百甯宮。
  珍妃笑道:“這百甯宮下的冰窖與我所居住的秋鸞宮有冰道相通,便於暑日運送冰塊,冰道開口的鑰匙都掌管在多總管的手中。”
  我不禁笑了起來。多隆這只老狐狸果然狡猾。
  多隆一臉驚慌之色的站在門外,看到我出來,低聲道:“太子殿下,昨晚出了一件大事!”
  我有些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什麽事情值得你如此慌張?”
  多隆道:“皇后身邊的貼身宮女靜瑤自殺了!”
  我淡然道:“死了個宮女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多隆歎了口氣道:“皇后雖然癱瘓在床,可是她一向視靜瑤如同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剛才將老奴叫了過去,說什麽都要找出害死靜瑤的兇手。”
  我冷笑道:“你不是說靜瑤是自殺,又何來兇手之說?”
  多隆哭著臉道:“那靜瑤死的時候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什麽?”我此驚非同小可,這件事遠比我想像的更加嚴重。
  多隆道:“最麻煩的是,皇后一口咬定是賀王奸殺了靜瑤!她將那幫老臣子都招了過去,現在一定要個說法。”
  我怒道:“馬上讓賀王去勤政殿等我,我倒要聽聽他的解釋!”
  我剛到勤政殿,賀王便趕了過來,看到我的臉色,他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低聲道:“太子殿下……”
  我冷冷哼了一聲道:“皇叔,靜瑤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和我歎了口氣道:“這件事……的確怪我,我和靜瑤早就有了私情,可是礙于她是皇后身邊的人,我一直無法將她要到身邊。昨日我入宮面見皇后之時,她又逼我給她一個名分,我情急之下便跟她吵了起來,誰曾想她……竟然自殺了……”賀王顯得頗爲難過。
  我在桌上拍了一記:“皇叔,你好糊塗啊!現在是什麽時候,你偏偏要給我捅出這樣的簍子,現在皇后已經召集了一幫老臣子,一定要追究這件事,你讓我怎麽辦?”
  賀王嚇得跪倒在地上:“太子殿下,我真的沒殺靜瑤,她腹中還有我的骨肉,我怎能捨得殺他啊?”
  我冷笑道:“這句話你自己對皇后去說,我相信你又有什麽用處?”
  賀王顫聲道:“他們幾個老傢夥早就想將我除掉,這次有皇后幫他們,我恐怕是百口莫辨了。”
  我看到賀王畏懼的樣子,心中暗自慶倖,幸虧沒有想選擇他出任右相國之職,否則單單是他的這番劣行陋迹,便會讓我應接不暇。
  此時雍王和黃端埅也趕了過來,我讓賀王暫時到屏風後回避。
  雍王和黃端埅兩人雖然都是爲了賀王的事情而來,可是立場卻不相同。
  兩人向我見禮之後,我冷冷道:“你們的來意我都清楚,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大家便商量一個解決的辦法吧。”
  雍王道:“太子殿下,我已經讓人查明,那靜瑤分明是自殺,跟賀王並沒有直接的關係,皇后口口聲聲的要嚴辦賀王,有趁機公報私仇之嫌。”
  黃端埅道:“老臣倒不這麽認爲,那靜瑤雖然是自殺,可是腹中懷了四個月的身孕也是事實,單單是穢亂宮廷這一條罪行,賀王恐怕就要被砍頭1這黃老頭子向來嫉惡如仇,說出的話絲毫沒留情面。
  雍王大聲道:“死的不過是個宮女,難道皇后還想讓賀王給她償命不成?”
  黃端埅道:“話不能這麽講,死的雖然只是一個宮女,可是卻牽涉到整個內宮。賀王行爲不端,身爲皇族身份,不知收斂言行,卻勾引皇后身邊的侍女,致其懷孕,影響之惡劣,從大康開國都未曾發生過,若是就此算了,恐怕日後的皇宮再無章法可依了。”
  雍王怒道:“黃大人既然這麽有辦法,那你說說看,究竟怎麽辦?”
  黃端埅道:“賀王畢竟是身份特殊,老臣不敢擅作決斷,這件事最好是太子殿下親自處理。”看不出這老頭子踢皮球的功夫還是一流呢。
  我想了想,這件事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趁機剛好可以將多隆的建議付諸實施。賀王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夥,我正好將他棄去不用。
  我微笑道:“談這件事以前,我還有一件事想先問問黃大人的意見。”
  黃端埅恭敬道:“太子儘管說,老臣洗耳恭聽。”
  我點了點頭道:“我想讓你出任大康右相國之職,不知黃大人意下如何?”
  黃端埅微微一怔,他也沒有想到我居然會升他的官,而且讓他擔任如此重要的職位。黃端埅低聲道:“臣何德何能?相國之位事關重大,還望太子殿下三思。”
  我笑道:“我考慮過了,就這麽定!回頭就詔告天下!”
  黃端埅只好躬身謝恩:“臣黃端埅多謝太子殿下。”
  雍王有些失落的看了看我,他也沒有想到我會將右相國之位交給這個倔老頭子。
  我笑道:“黃相國,你現在可以說出該如何處置這件事了。”
  黃端埅道:“老臣只有一個建議,想平息這場風波,必須嚴辦賀王1
  一直在屏風後偷聽的賀王再也沈不住氣,大步走了出來,怒道:“黃端埅,我龍天賜哪里得罪過你,你要處處跟我作對?”
  黃端埅看到賀王突然出現,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畏懼,平靜道:“大康現在處於非常時期,文武百官的眼睛都盯在太子的身上,靜瑤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沒鬧出來,那便是賀王的幸運,可是現在皇后借著這件事大做文章,整個朝野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我們便不能坐視不理,如果處理稍有不當,勢必會引起朝野振動。。。。。。”
  賀王一張面孔變得毫無血色,他終於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雍王也不禁歎了一口氣。
  黃端埅道:“以賀王的性情並不適合留在康都之內,其實榆林城池雖小,卻自在消遙,賀王爲何不考慮一下1
  賀王無力的垂下頭去,他費勁千辛萬苦才從榆林小城返回康都,本想在我掌權之後能夠一帆風順,誰曾想又出了這件事情,轉眼間又要將他打回原處。
  我緩緩點了點頭道:“黃相國說得很有道理,靜瑤雖然不是皇叔親手所殺,可是穢亂宮廷之最晚,決不可輕饒……”我停頓了一下又道:“念在你只是一時糊塗的份上,免去你的王位,貶到榆林城,日後看你改過的態度,再決定重返康都之事。”
  賀王懊悔到了極點,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又有什麽辦法,只有接受這個現實。
  賀王和黃端埅走後,雍王留了下來,我知道他對剛才我的處理方法心中不滿,留下來想必是爲了這件事。
  雍王道:“太子殿下,賀王雖然風流了一些,可是並沒有鑄成大錯,你這次對他是不是太過嚴厲了一些?”
  我冷冷道:“皇叔,現在是什麽時候?大康最需要的就是穩定,我不想看到那幫老臣子借題發揮,搞出什麽事情來!”
  雍王道:“可是爲了一個宮女……”
  我做了一個手勢,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我低聲道:“你們爲我做過的事情,我心中清楚得很,可是這並不意味著你們就可以胡作非爲,身爲長輩,首先就要學會自律,不要再給其他人可乘之機。”
  雍王老臉通紅的點了點頭。
  我又道:“皇叔,大康的天下不僅僅是我龍胤空一個人的,而是屬於我們整個龍氏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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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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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冊

第一百六十九章 現實

  靜瑤之死終於隨著賀王的被貶畫上了圓滿的句號,這件事提醒了我,即使是已經癱瘓的皇后也有她的勢力,這也促使我定下了將她們清理出後宮的決心,在我的授意下,多隆將歆德皇的眾位嬪妃從宮舍中遷了出去,集中居住在皇宮西北的兩處院落之中。
  沐恩庵已經開始重修,珍妃在入庵之前,前往康都皇家寺院法嚴寺出家,等到沐恩庵建成之日再重返回皇宮。
  許武臣率領一萬大軍從燕國抵達了康都,馬上便投入了新法的修訂之中,康都的形勢已經初步穩定了下來,我讓車昊擔任了御林軍總管之職,將重建龍驤軍的任務交給了趙嘯揚,突籍擔任龍驤軍副統領,整個康都的軍事力量重新洗牌,關鍵的權力都掌握在我親信部下的手中。
  韓汝成留在康都擔任水軍統領本身便是大材小用,我讓他將康都水軍縮減到一千人,然後前往冕池,負責將冕池、席陽等地的水軍重新組建,這支水軍將成為守護大康東部門戶的最重要力量。
  前往秦國的陳子蘇很快就讓信使回來,信使不但給我帶來了晶後的親筆書信,還帶來了秦國發生旱災的消息。
  我看完晶後的親筆書函,心情不覺變得有些沉重,秦國的這次旱災相當嚴重,晶後在信中提出借糧之事,陳子蘇不久便會和秦國的使臣一起前來。
  我讓人將許武臣和黃端埅二人找來。磋商借糧之事。
  兩人最近都在忙著修訂新法之事,形容都有些憔悴,望著眼前兩個盡心盡力的臣子,我心中不禁一陣溫暖。許武臣自然是不消說,黃端埅自從擔任右相國之後,他的敬業讓我深受感動,更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眼看晚膳的時間已經到了,我讓太監準備好晚膳,邀請他們兩人一起用餐。我關切道:“你們不要只顧著朝廷的事情,還要多多注意身體,你們是大康的脊樑,如果身子累垮了,還有誰來幫我。”
  黃端埅感激地點了點頭,當日他和我頂撞也是對事不對人。我的能力和威望有目共睹,通過這段時間跟我的接觸,他從心底已經承認我這個新的主人。
  我指了指滿桌的菜肴道:“吃飯的時候,就不必拘泥什麼禮節。我們邊吃邊談。”
  許武臣道:“聽說陳先生的信使從秦國來了!”
  我點了點頭道:“今日喊你們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你們有沒有聽說秦國發生了旱災的事情?”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黃端埅道:“這件事我聽說已經有半個多月了,可是最近一直忙於大康的朝政,沒有過多的注意。”
  許武臣微笑道:“太子殿下不談兩國聯盟之事,先談秦國的旱災,是不是秦國開口向我們借糧了?”
  我笑道;“許相國果然有未卜先知之能,不錯,秦國開口向我們借糧了。”
  黃端埅道:“太子殿下借還是不借?”他說完這句話自己率先笑了起來:“老夫這句話問的有些多餘,以康秦兩國之間的關係來看,太子殿下是一定要借的。”
  我點了點頭道:“糧一定要借,可是我並不清楚現在大康的具體情況,我們究竟能借出多少,才不至於影響到本國的民生,秦國的特使會跟隨陳先生一起過來,我算了算也就十天之內的事情,這十天內,我希望你們能夠將大康的存糧做出一個大概的統計。”
  許武臣道:“這件事不難,其實我們早就開始著手統計大康的存糧了,順利的話,這兩日就會結束。”
  我笑道:“如此最好,看來我反倒是多慮了。”
  黃端埅道:“有件事老臣必須回稟一下。”
  我看到他臉色嚴峻,知道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微笑道:“黃相國請說。”
  黃端埅道:“大康國庫之中的存銀現在只有三百五十萬兩,陛下當初登基之時,國庫之中的存銀卻有七千二百萬兩,陛下在位的幾十年間,國庫已經接近了空虛的邊緣。”
  我皺了皺眉頭,沒想到大康的經濟現狀竟然如此之差。
  許武臣插口道:“韻德皇任用官員經常憑著自己的喜好,往往高興之時便動輒免去一些郡縣的賦稅,或者是突然增加賦稅,而經過我們查實,應該免去賦稅的郡縣,賦稅從未被免除過,增加賦稅的郡縣卻比他要求的數目還要多上幾倍。換句話來說,百姓的稅銀照繳不誤,可是國庫之中卻沒有受到銀子,全部被當地的官員盤剝走了。”
  我怒道:“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黃端埅道:“不止如此,很多地區還有各自的政策,除了大康規定的稅制以外,當地官員又擅自收繳賦稅,百姓對朝廷的怨恨多半都是這幫貪贓枉法的官員造成的!”
  我怒道:“這件事一定要徹查到底,那些貪贓枉法的官員一旦查實,便給我拿下,一個都不能放過!”
  許武臣笑著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臣想問你究竟是想治貪呢,還是想將損失的錢糧追回來?”
  我有些迷惑的望向許武臣:“兩者有什麼區別嗎?”
  許武臣道:“如果是治貪,恐怕會涉及到層層面面的關係,這康國的半數臣子,甚至是皇族中的各位王爺公主,都會被牽涉進去,如果太子想要追究到底,到時候被砍頭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小數目。”
  我倒吸一口冷氣。如果真的是這樣,大康的局勢將會重新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許武臣道:“其實對待臣子也如同對待兒女一樣,打輕了他會記不住,打重了又會適得其反。殿下一定要把握好這個尺度。”
  我笑道:“看來這板子打重了不行,打輕了也不行。那就打到他們將吞沒的銀兩吐出來為止!”
  黃端埅道:“太子殿下打算怎麼打呢?”
  我冷笑道:“找出其中最大的幾個,讓他們將銀子吐出來,將這件事弄得天下皆知,要讓那些小官員知道,要讓他們害怕,要讓他們主動將銀兩送回國庫中去!”
  七日之後,陳子蘇順利返回康都,和他一同前來的還有我的一位久違謀面的老友。秦國特使燕興啟。沒想到晶後會讓這個平生最大的對手來到大康,難道他讓燕興啟前來還另有一番用意?
  陳子蘇和燕興啟是半夜時分抵達康都,陳子蘇不敢有半點耽擱,當晚便入宮求見我。
  我在甘甯宮之中接見了陳子蘇。
  陳子蘇歉然道:“子蘇深夜前來。打擾了公子好夢,還望恕罪!”
  我笑道:“這兩日我始終在等著你的消息,反正也是睡不著,剛才還在看書哩!”
  我招呼陳子蘇坐下。
  陳子蘇道:“子蘇深夜入宮乃是為了一樁急事!”
  “是不是為了燕興啟的事情?”
  陳子蘇點了點頭道:“晶後有親筆書函在此!”
  晶後上次的秘函是求我借糧,這次卻不知為了何事?展開信函。我借著燈光流覽了一遍,信紙上只寫了五個字‘誅殺燕興啟’。
  我笑著搖了搖頭,將信函遞給了陳子蘇,其實我知道燕興啟代表秦國而來的時候,便有這種預感,晶後這次恐怕想伺機對燕興啟下手,如今已然證實了我的推斷。
  陳子蘇道:“看來燕興啟這次是有去無回了。”
  我歎了口氣道:“此人危害秦國多年,晶後早有除去他的心思,不過苦於他在秦國的勢力龐大,一時間無法對他下手,現在想借著我的手將他殺掉,也算是了卻了多年的一個心願。”
  陳子蘇道:“公子當真要殺燕興啟?”
  我手指的關節在桌面上輕輕扣了兩下:“燕興啟曾經多次害我,此人死有餘辜,不過。。。。。。”我起身踱了兩步方道:“可是他如果死在了大康境內,我們就必須背上謀殺秦國使臣的罪名。”
  陳子蘇道:“秦國的事情雖然晶後處理,可是燕興啟也不是普通的人物,他的死勢必讓秦國的國內掀起一股反對大康的浪潮。”
  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更何況燕興啟還是我結義的兄長,我若是殺他,豈不是要背負上不義的聲名。可是晶後既然開口求我,我便一定要為她做成這件事,想到這裏,我馬上就下定了決心,低聲道:“燕興啟必須要死,不過這件事一定要做得妥妥當當。”
  陳子蘇道:“公子的意思是想嫁禍他人?”
  我點了點頭道:“我們只需要想個法子,讓他死在大康以外的地方,到時候我們自然可以推他個一乾二淨!”
  陳子蘇笑道:“公子這個主意的確很妙,不過有件事,公子需要留意一下,正是因為燕興啟和晶後之間的鬥爭,才讓秦國的內部始終處於混亂之中,兩方力量的制約讓秦國無法得到良好的發展,若是公子為晶後剷除了燕興啟這顆毒瘤,會不會產生後患?還望公子三思。”
  我何嘗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可是以晶後對我的情意,她應該不會被判於我,再說燕元宗死後,她早已失去了爭權奪利之心,又怎會產生其他的想法?這次之所以要殺燕興啟,大概是因為昔日的仇恨的緣故。
  翌日正午,我在留香園宴請燕興啟,我並未讓他人陪同。
  燕興啟如約而來,他的模樣仍舊跟原來沒有什麼分別,只是在我面前顯得謙恭了許多,恭敬道:“大秦使臣燕興啟參見太子殿下!”
  我呵呵大笑了起來,起身攜住燕興啟的手臂:“大哥難道不認得我這個兄弟了?”
  燕興啟微笑道:“此一時,彼一時,興啟現在豈敢托大。”
  我笑道:“大哥請看,我今日並未穿著王服,這裏除了你我之外再沒有其他人在場,我之所以在這裏請你,而不是選在大殿之中,主要就是為了和你一敘昔日的友情,大哥難道真的嫌棄我這個兄弟嗎?”
  燕興啟做出一幅感激涕零的模樣,緊緊攥住我的雙手道:“兄弟,並非是做哥哥的嫌棄你,實在是我自慚形穢,不敢當得上大哥的稱呼。”
  我們這才在桌邊坐了。
  身後太監奉上酒菜,我端起酒杯道:“大哥不遠千里而來,兄弟以這杯薄酒為你洗塵!”
  燕興啟點了點頭,撚起酒杯跟我幹了一杯,話題轉到他的任務上:“太子殿下,太后這次讓我過來是為了磋商借糧之事。”
  我故意扳起面孔道:“大哥若是再跟我這麼生分,我馬上便走,借糧的事情也就作罷!”
  燕興啟滿臉堆笑道:“兄弟,哥哥實在是太高興了,有些詞不答意,你千萬不要介意。”
  我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哥哥,今天我們兄弟不醉不歸。”
  燕興啟道:“酒我一定陪你喝個痛快,借糧之事,還請兄弟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
  我微笑道:“大哥放心,我已經讓人著手準備錢糧,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運往秦國,以解你們的燃眉之急。”
  燕興啟連連點頭道:“多謝兄弟了。”可是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太多高興的意思。我心中明白,這燕興啟素來嬌滑,他也清楚自己前來大康凶多吉少,凡是都處處小心。
  我故意道:“秦國的情況怎樣了?”
  燕興啟微微一怔,隨即苦笑道:“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哥,做大哥的自然不會瞞你,秦國的情況糟糕得很,國內旱災嚴重,沿海又發生海嘯,中山國在韓國的慫恿下趁機作亂。東胡人也不斷滋擾秦國的邊境,比起先皇在位的時候,簡直無法相比。”
  我心中暗自討道,這燕興啟和東胡之間素有勾結,東胡滋擾之事恐怕和他有關。
  燕興啟話鋒一轉道:“這幾年大康在兄弟的經營下越發的強大起來,現在燕國表面上仍然存在,可是實際上已經歸入了大康的版圖之中。”
  我笑道:“大哥是不知道兄弟的苦楚,我剛剛接管大康的朝政,國內現在是矛盾重重,周邊的國家也讓我頭痛不已。”
  燕興啟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兄弟這次強調結盟之事便是為了給北胡看吧?”
  我低聲道:“大哥說得不錯,我就是想讓北胡知難而退,不要妄想趁著大康政權更迭之期,從中漁利。”其實我強調和秦國的盟約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威懾以漢國為首的南方諸國。
  燕興啟道:“兄弟雄才偉略,這天下總有一天會落在你的手中。”
  我笑道:“大哥說笑了,我何嘗有過那樣的心思。”
  燕興啟歎了一口氣道:“兄弟又何許瞞我,興啟畢竟癡長幾歲,天下的形勢我還是能夠看的清楚的。。。。。。”他放下酒杯道:“有句話希望兄弟不要瞞我,太后這次是不是讓你殺我?”
  我微微一怔,沒想到燕興啟竟然將這句話當面問了出來。
  燕興啟苦笑道:“其實你即便是不說,我也清楚,這次太后之所以讓我前來借糧,便是想借你的手將我除去。”
  我默然不語,等於是一種默認。
  燕興啟道:“我既然敢來,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我皺了皺眉頭,以燕興啟的為人,他並不是一個不怕死的人,他敢來到這裏一定還有他的目的,難道他的身後有所倚仗?
  燕興啟道:“兄弟,我們兩個立場雖然不同,可是目的都是一樣,當初你入質秦國之時,和我的境域何其相似,我們都是胸懷大志,卻無人賞識!”他的情緒似乎激動起來,雙目仰視蒼穹道:“這秦國的天下本就是我燕氏一族的,可是項晶卻利用陰謀詭計強佔了過去。”
  我心中暗自慚愧,晶後能夠掌控秦國的大權,我在其中起到了不少的作用,這燕興啟的心中定然恨極了我。
  燕興啟道:“無論你信與不信,我從未恨過你,甚至連項晶我也沒有恨過,我只恨自己計不如人,處處落在下風。”言語之中顯得失落無比。
  我歎了口氣道:“政治鬥爭本來就是這樣,大哥也不必往心裏去了。”
  燕興啟點了點頭道:“兄弟說得是,你心中一定在想,我為何不留在秦國,居然冒險前來?”
  我凝視燕興啟,等待著他的答案。
  燕興啟雙目之中流露出無盡的悲哀:“實不相瞞,太后已經不願再等了,若是我留在秦國,她恐怕馬上就會對我下手。”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來到大康還有一線生機。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關切道。
  燕興啟道:“兄弟是不是還記得田氏帳薄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這件事我當然不會忘。÷
  燕興啟咬牙切齒道:“帳薄已經落在了太后的手中,她要借著這件事將我置於死地。現在秦國正是災害連連,若是揭發出我貪污虧空的事情,所有臣子勢必要對我群起而攻之,我的下場。。。。。。”燕興啟的唇角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我皺了皺眉頭,低聲道:“田循已經死了,知悉內幕的只有田玉麟,難道是他向晶後爆出了秘密?”
  燕興啟道:“不是他還有誰?”
  我慢慢抿了一口酒。
  燕興啟道:“死在你的手中我還能落得一個風光大葬,若是死在太后的手中,恐怕我只有身敗名裂,搞不好連家人也要全部被株連進去。”
  我久久凝視著燕興啟,這只老狐狸果然是膽色過人,他想說的不僅僅是這些,其中一定另有隱情,除非有足夠的資本和我談判他才敢到康都來,否則他決不會做出那麼冒險的事情。
  我微笑道:“大哥哪里的話,你我乃是結義兄弟,我怎會有殺你之心?”
  燕興啟嘿嘿笑了一聲,他壓低聲音道:“兄弟,你對我這麼好,我該如何報答你呢?”他向周圍看了看。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揮手讓人退下。
  燕興啟確信從人都已經退下,這才說:“兄弟想必知道田氏帳薄之中的秘密?”
  那田氏帳薄之中記錄了燕興啟貪贓枉法的事情,除此之外便是藏有繆氏寶藏的圖紙,燕興啟貪贓枉法之事既然已經被田玉麟揭露,顯然他所指的定然是繆氏寶藏的秘密。
  我內心中疑竇頓生,難道燕興啟早就知道寶藏之事?這其中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燕興啟道:“我和田循之間的利益,有許多共同之處,所以一直以來我們都是相當要好的夥伴,可是突然發生的一件事卻改變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燕興啟的目光變得有些迷惘,陷入到對往事的回憶之中:“我和田循機緣巧合得到了繆氏藏寶圖的一部分,這副藏寶圖的出現卻讓我們之間牢不可破的關係出現了裂痕,我們表面上越好,將這副藏寶圖收藏到一個隱秘之處,地點只有我們兩人知道,可是背地裏我們卻都採用各種手段想將寶圖據為己有。
  田循向宣隆皇舉報我貪污的事情,試圖利用朝廷將我扳倒,幸虧皇兄身邊的人及時告知了我,我將田循所謂的證據全部銷毀,而後又利用他的家人威脅田循,田循害我不成,反倒被我弄入牢獄之中。。。。。。”燕興啟的唇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我這才明白田循為何會從富甲天下的一代鹽商淪為一個流落邊慌的囚徒。原來其中竟有著這樣的因果。燕興啟和田循顯然都不是什麼善類,田循為了藏寶圖敢於挑戰燕興啟,的確有些愚昧。
  燕興啟又道:“田循為人卑鄙狡詐。他在我們共同將藏寶圖收藏之後,便試圖用假圖換出真圖,怎想到被我捷足先登,我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藏寶圖換出。”燕興啟的神情顯得頗為得意。
  我心中暗道,這兩人果然都是一樣的卑鄙,只不過燕興啟的手段更為高明。
  燕興啟道:“那田循盜走假圖之後又用另外一張假圖取代,我雖然知道他的秘密卻始終沒有揭穿他,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手中的只不過是一幅假圖,他勢必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將我的所有事情都捅出來。”
  我微笑道:“大哥這樣做恐怕還有一個目的,想要引開別人對你的注意,將矛頭轉嫁到田循的身上吧?”
  燕興啟嘿嘿笑了兩聲。此人的確是陰險之極,莫說是田循,即便是我也被他瞞過。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以為他最為關注的是帳薄之中的罪證,沒想到他是故意將矛頭轉嫁到田循身上,迷惑天下人的視線,而且冷孤萱一干魔門高手全部被他哄得團團亂轉,燕興啟果然高明。
  我笑眯眯望著燕興啟。如果他手中的藏寶圖是真的,那麼他的確擁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本。
  燕興啟道:“兄弟,你不會以為我在說謊話吧?”
  我笑道:“哪里哪里,以大哥這麼聰明的人,有怎會那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呢?”
  燕興啟笑得越發開心,他低聲道:“冷孤萱得到了兩幅藏寶圖,已經是天下皆知的秘密,他從田循手中得到的那份藏寶圖,恰恰是我的手上也有一份。”他從懷中拿出一幅藏寶圖,交到我的手中,我一眼便看出這份藏寶圖和之前冷孤萱示於我的竟然是一摸一樣,看來燕興啟當真沒有對我說謊。
  燕興啟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我燕興啟只是一個俗人,自然也免不了這個俗套。”他提條件的時候終於到了。
  我緩緩放下酒杯道:“大哥究竟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燕興啟黯然歎了一口氣道:“你應該可以看出,我現在已經被項晶逼得走投無路,否則我也不會將這個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告訴你。”
  我點了點頭。
  燕興啟道:“有件事恐怕你並不知道,項晶已經命不長久!”
  我此驚非同小可,駭然道:“你。。。。。。你說什麼?”
  燕興啟雙目之中流露出怨毒無比的神情,他低聲道:“項晶雖然一直恨我,可是始終要顧及方方面面的壓力,並沒有對我下手,可是最近卻突然改變初衷,相近一切方法置我於死地,我通過一番調查,才知道原來她身患不治之症,想在臨死之前將我這個仇人滅掉!”
  我眼前一黑,險些沒有暈倒過去。
  燕興啟看到我臉色有異,慌忙停下話語,關切道:“兄弟,你有沒有什麼事情?”
  我強行抑制住內心的悲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我沒事,對了,你還沒有說究竟想要我幫你做什麼?”
  燕興啟道:“我幫你得到繆氏寶藏,你幫我登上大秦的皇位!”
  我冷冷看著他道:“大哥的條件無論怎樣看,對我都沒有太多的好處!”
  燕興啟微笑道:“兄弟,我燕興啟對天下局勢明白的很,你的雄心,你的報復,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今年已經五十六歲,在這世上的時日已經不多,生平最大的願望便是登上秦國的皇位,哪怕是只有一天,我便可以含笑九泉!”他起身告辭道:“我只有這一個要求,太子殿下不妨考慮一下。。。。。。”
  我的思緒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晶後得了絕症?燕興啟應該沒有欺騙我的理由,想起她的絕代風華,我竟然已經淚眼模糊了。
  恍惚之間,我似乎看到晶後微笑著坐在我的身邊,輕聲道:“胤空。。。。。。”
  我的心仿佛被千萬把小刀在剜割,這是一種怎樣的疼痛。
  我不知道在這園中坐了多少時候。
  知道多隆來到我的身邊,提醒道:“主子,肅王已經走了,您是不是擺駕回宮?”
  我霍然驚醒,腮邊一點冰冷,是仍然沒有被風吹幹的淚水。
  我聲音低沉道:“讓陳先生去禦書房見我!”
  “是!”多隆恭敬道。
  我紛亂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晶後的笑容始終回蕩在我的腦海之中,甚至連陳子蘇走入禦書房我都全然未覺。
  陳子蘇咳嗽了一聲,藉以引起我的注意。
  我的半邊面孔躲藏在混暗之中,這剛好掩飾住我臉上的悲傷,可是聲音卻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你這次去秦國,可否親眼見到了晶後?”
  陳子蘇點了點頭道:“晶後接見了子蘇,並親手將書函交給我!”
  “你可曾覺察到她有什麼異常?”
  陳子蘇緊皺雙眉道:“晶後和我之間有珠簾相隔,子蘇並未見到她的面容。公子,究竟那燕興啟向你說了什麼事情?”
  我低聲道:“燕興啟告訴我,晶後得了絕症,已經不久于人世!”
  陳子蘇也是吃了一驚:“什麼?我在秦國怎麼從來沒有聽說此事?”
  我黯然道:“燕興啟現在的處境不妙,他按理說不會捏造這樣的謊言來騙我。”
  陳子蘇道:“他的性命現在被我們捏在手中,為了保命,什麼事情豆科能幹得出來,公子不必信他!”
  我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話雖如此,晶後的事情我仍舊無法放心得下。
  陳子蘇微笑道:“公子,子蘇有兩個消息要向你稟報,一喜一憂,你想先聽哪個?”
  我心中暗道:“天下間還有什麼消息能比晶後患上絕症更懷?”
  陳子蘇道:“公子既然心情不佳,我還是先將好消息說出來,焦信已經成功接手顧成賢的大軍,目前正在向岳陽進發,相信過幾天就可以平息劉達威的叛亂。”
  我淡然道:“以焦信的能力再加上你們幾個的從旁點撥,取代顧成賢應該不難,壞消息呢?”
  陳子蘇道:“壞消息就是,韓國邊境又開始集結軍隊,似乎有攻擊我們的意圖。”
  我冷笑道:“韓國?他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恐怕又是項博濤在從中慫恿,等到北胡的事情平息下來,我第一個不會放過韓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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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嬌妻

  好消息接二連三的傳來,北胡拓跬醇照在安蓉母子回去之後,終於放棄了南下攻擊大康的計畫,表面上看他是因為安蓉母子平安無事,可真正令他退兵的原因卻是康秦之間的共同聲明,以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和康秦聯盟相抗衡,拓跋淳照並不是一個傻子,他懂得審時度勢。
  對於這樣一個敵人,我絲毫不敢放鬆對他的提防,如果現在漢齊晉聯盟向我進軍,他勢和會趁機攻我的背後。幸運的是漢成帝項博濤並沒有足夠的魄力,北胡撒軍之後,他也失去了趁火打劫的勇氣,這樣的決斷給了我充分的喘息之機。
  “太子殿下!”多隆上報不接下氣的跑了過來,我很少見到他表露出這樣的激動和驚喜。“什麼事情?”自從知悉晶後的癡情之後,我的箋客少了很多。
  多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喜事。。。。大喜事。。。太子妃娘娘抵達康都了!”我驚喜異常,起身大聲道:“她人在哪里?”“翼王千歲陪著王妃先去了太子府歇息!”
  楚兒沒有直接進入皇宮,反倒去了太子府,我驚喜之中顧不上考慮太多,大聲道:“快!為我準備車馬。我這就過去!”
  這次不但是楚兒過來了,燕琳、慧喬、思綺、酈姬全都一起過來。雲娜因為要負責北部的邊防,並未隨同她們一起前來,不過我們的女兒代表她回來了。拓跋綠珠這次要親自將安蓉送回北胡,順便和拓跋醇照磋商與我會面之事。所以稍遲一點才會過來。
  我率先擁抱了小腹高隆的楚兒,笑道:“楚兒地肚子怎麼變得如此大,難不成裏面有兩個?”
  楚兒嬌聲啐道:“你現在身居監國之位,還這樣沒有正行。如何讓大康的百姓心服于你。”我笑著將思綺幾個逐一的擁抱親吻了一遍,最後來到燕琳身邊時,想起我們的茗兒,我心中不禁一酸,將燕琳地嬌軀擁入懷中,吻了吻她的櫻唇道:“這段日子有沒有相我?”燕琳點了點頭,眼圈不禁紅了起來。
  慧喬笑道:“今天我們和相公久別重逢,哪一個也不許哭鼻子,否則今晚便罰她。。。。”
  我笑道:“如何罰?”
  慧喬麵皮本來就薄,被我這麼一問。俏臉一紅,竟然說不出來
  思綺和酈姬分別揪住我的一隻耳朵:“你這段日子是不是已經將我們幾個忘了?”
  我慌忙討饒道:“借我天大的一個膽子我也不敢。自從回到康都之後,我連女色都未按近過,終日都在禦書房一個人睡,如若不信,我將多隆喊來給我作證!”我這句話雖然不是實情,可也差不許多,自從珍妃去法嚴寺出家,我的確沒有接近過任何女色。
  燕琳笑道:“你這句話鬼才會相信!”她笑著望向慧喬道:“慧喬,你醫術高明。回頭給他查一查,看看他這段日子究竟做過多少壞事!”慧喬俏臉紅得更加厲害:“這種事情如何查得出來?”
  我笑眯眯攜住她的手兒道:“你雖然不會,我卻懂得,不如我們這就去內室查一查!”眾位嬌妻若乾粉拳同時向我揮舞了過來。
  還是楚兒為我解圍道:“莫要鬧了。瑤如姐姐這次跟我們一起過來了,胤空,你還是先去看看她吧!”想起瑤如我的笑客頓時收斂了,凝視慧喬道:“她怎樣了?”慧喬輕聲道:“好了許多,不過仍舊沒有意識。。。。”
  我跟隨慧喬來到後宅。兩名丫鬟推著小車,瑤如身穿藍色長裙坐在小車之上,目光靜靜盯著前方的丁香花,喃喃道:“空。。。。”
  慧喬道:“她的上身已經可以活動,不過意識尚未恢復,終日只會說‘空!’這一個宇,我想應該是在叫著你的名宇!”我心中一酸,快步來到瑤如地面前,伸手扶住她的香肩。瑤如地目光仍然望著丁香花,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空。。。。”
  “瑤如。。。。”我顫聲道,是我害得她成為這個樣子,如果瑤如不能康夏,我將內疚終生。
  慧喬輕輕牽了牽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打擾瑤如的清淨:“現在的瑤如就像過去的我一樣,她將自己的意識封閉在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中,除非我們找到這空間的縫隙,才能將她真正的唾醒!”
  涼風習習,午後地陽光格外的溫柔。我枕在酈姬充滿彈性的玉腿之上,燕琳和思綺為我按摩著身軀,楚兒和慧喬在一旁哂著太陽,我已經很久沒有亨受過這樣的生活,舒服她地就要叫出聲來。
  我此時方才想起她們為何寧願居住在太子府中的事情,轉向燕兒道:“楚兒!你們幾個為何不願去皇宮居住?”
  楚兒笑道:“那皇宮太大了也太空了,人住在裏面顯得格外的壓抑,這太子府雖然小了一些,可是卻讓我們覺得安全溫暖。”
  酈姬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皇宮本來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曾經滄海難為水,她有過那段不堪回首地過去,比任何人都更加厭惡皇宮內的生活。
  燕琳道:“若是去了宮由居住,我們便會感覺到,你是皇市,我們是你的妃子,你是主人我們是奴才,在這裏我們覺得你是我們的丈夫,我們是你的妻子,這裏才像是一個家。”
  我內心一陣感動,張臂將燕琳擁入懷中,響亮的親了一個嘴兒,這丫頭說得沒錯。只有在這裏才像是一個家,進入皇宮我們就不得不戴上種種虛偽的假面,扮演著連自己都陌生的角色。
  思綺道:“說起來,我最懷念地還是綠海原。那裏的空氣要比康都清新,天空要比這裏蔚藍,湖泊也比這裏清澈的多。”
  我笑道:“等到我一統天下,你們願意去哪里,我便陪著你們去哪里!”眾女齊聲道:“記住你說得話,絕不許反悔!”我重重點了點頭道:“放心,我不會反悔!”
  雖然我一心想陪著眾位嬌妻多呆一些時候,怎柰政務繁忙,吃飯的時候許武臣和黃端墮兩個便過來打攪我,我只好丟下她們來到書房會客。許武臣歉然道:“我們兩個打擾了太子用膳。還望太子見諒!”
  我笑道:“我已經吃飽了,談不上什麼打擾。你們還沒有吃飯吧,我這就讓人給你們準備。”黃端墮道:“太子不必管我們,有件急事我們必須向太子啟奏。”我笑道:“說吧!”黃端墮道:“岳陽城已經被焦信攻破了!”我大喜道:“這消息是否可靠?”
  許武臣道:“千真萬確,捷報我們已經帶來了,不過”他好像有什麼事情,欲言又止。
  黃端埅道:“焦信將劉達威一家十七口,全部殺死,城內凡是拒不投降地士兵,全部被焦信當場殺死。岳陽城殺死的士兵竟然有五千人之多!”黃端墮由於憤怒雪白的鬍鬚一翹一翹,雙目之中佈滿血絲。
  許武臣道:“焦信雖然立下大功,可是手段殘忍,濫殺無辜。這件事在朝野之中震動很大。”
  黃端墮激動道:“不但如此,顧城賢今日也被押解到了康都,雖然僥倖活命,可是四肢已經被他斬去,裝在甕中。情形慘不忍睹,那顧城賢雖然傲慢無禮,可是並未犯下什麼大罪,這焦信濫用私刑,還沾沾自喜,以為立下大功,讓無數臣子心寒。”
  許武臣將焦信傳來的捷報遞到我的手中,我看了看捷報,通篇洋溢著興奮之辭,焦信初次帶領這麼多的士兵作戰,並取得勝利,心中興奮在所難免,其中並沒有顯露出任何的驕傲和自負。其實這次焦信之所以手段如此嚴厲,也是在我的授意下進行,只不過稍嫌過分了一點。
  許武臣道:“焦信的確是一個帥才,可是他畢竟年輕,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仍舊顯得不夠成熟,太子殿下千萬不要因為這次地勝利而縱容他。’
  黃端埅道:“非但不可以縱容他,還應該給他一點懲戒,讓他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何處!”
  我笑道:“兩位相國說得對,既然這樣,我們便升他兩級再降他兩級,讓他自己去想吧!”許武臣贊道:“太子殿子此計甚妙!”黃端埅卻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太過寬容了?”
  我微笑道:“年輕人有些銳氣是好事,我如果對他過於嚴厲,只會將他的棱角過早地磨平,讓他歸於平庸,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而不是一個精於世故的平庸之臣。”
  許武臣道:“太子的意思我們明白,不過現在大康最需要的是穩定,血腥和示戮只會讓將士們人人自危。”
  我點了點頭道:“你們放心,焦信那裏我會親自寫書函過去,讓他注意這件事情!”許武臣道:“這件事似乎由他的父親開口更好。”
  我深表同意:“對!由焦將軍提出來,他不會感到從我這裏受了冷落。”
  黃端埅歎道:“希望他能夠領會你們為他付出的這片苦心。”他又想起一件事道:“太子殿下,那燕興啟來到康都已經有一段時日,可是他為何總賴著不走,難道秦國沒有事情可做嗎?”許武臣笑道:“燕興啟是不敢走!”
  我也笑了起來:“暫且不去管他,他一日沒有離開康都,便一日是我們的客人,我們就會用最高規格地禮儀來對待他。”
  兩人離去以後,我情不自禁歎了一口氣,一直以來我都期望登上權力的巔峰,可是真正等我登上高位以後才發現,現在已經不如昔日那樣自由,不得不去面對諸般紛繁的事物,留給家人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
  延萍過來喊我去用晚膳,我正要跟她離去的時候,易安前來稟報道:“小主人,有一個叫連越的人要見你!”我大喜道:“連越!他不是在燕國養傷嗎?快讓他進來!”
  易安勿勿轉身去了,沒過多久,便看到連越大步走了進來,懷中還抱著一個女孩。
  那女孩長得珠圓玉潤,可愛之極,一雙黑寶石般的雙目頗為靈動,來回轉個不停,見到王府如此排場,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畏懼。
  我內心沒來由的一陣狂跳,若是我的茗兒沒有失蹤,恐怕也像她這般太小了。連越將那女孩交給易安,屈膝跪下道:“連越參見主人!”
  我笑道:“你幾時學得這樣客氣了?快快起來,我剛好有事情要問你呢!”連越起身道:“主人莫急,你先看著這女娃兒是誰?”我心中一怔,難道這女孩竟然是我的茗兒?連越笑著點了點頭道:“正是小郡主!”
  我內心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快步沖到茗兒面前,張臂想要抱住她,茗兒嚇得向後一縮,緊緊抱住連越的大腿:“爹。。。。。”
  連越尷尬笑道:“主人,我帶她過來的這段日子,這孩子一直這麼叫我。。。。”
  我內心中湧起無限的愧疚,自己的親生骨肉竟然不認得自己,我贏得大康天下的同時,也失去了許多。
  易安早已去通報燕琳她們。不久我便聽到哭泣之聲,燕琳不頓一切的向這邊跑來,我生恐她像我一樣嚇到了孩子,牽住她的手臂,想幫助她地情緒穩定下來。
  燕琳哭喊著掙脫了我的手臂,或許是母女之間的天性。茗兒並沒有顯出太多的畏懼,任由燕琳抱住了她,燕琳搬開茗兒的衣襟,卻見右肩之上有著一顆朱砂色的胎記,燕琳再無質疑,眼前地這女孩確實是我們的茗兒。
  “茗兒!”燕琳哭著將茗兒牢牢抱在懷中,隨後趕來的燕兒、慧喬、思綺、儷姬全都是熱淚盈眶,歷盡千辛萬苦。我們總算可以又一家團聚。
  重新找回女兒讓我們每個人都欣喜異常,我讓人重新準備了酒菜。宴請幫我帶來女兒的大恩人連越。燕琳親自為連越斟滿三杯酒道:“多謝連大哥將茗兒救回來!”
  連越慌忙站起身來:“王妃莫要跟我客氣,小郡主只是我負責帶回來,並不是我親手所救,你不必謝我!不過這酒我還是喝了!”他將那三杯酒喝了個一乾二淨。燕琳又說了幾句道謝的話,便和慧喬她們先行回去歇息了。我這才向連越道:“是不是冷孤萱讓你將茗兒帶回來的?”
  連越點了點頭道:“主人猜得不錯,的確是冷狐萱讓我將小郡主帶回來的。”
  我和他碰了一杯酒,連越繼續道:“我留在燕都養傷,本來想等到傷勢痊癒之後便去投奔公子。沒想到幽幽帶著冷狐萱前來尋我,讓我幫她找到繆氏寶藏,冷孤萱根據手中地那兩幅地圖繪製同一個寶藏地圖,範圍在鐵赤城、崇府、玉門關的交界之處。可是三城交界之處乃是燕山所在,據我所知在這個區域之內,近千餘年來根本沒有大地工程,別說是墓葬,便是尋常的墳塚也很難覓到。”
  我的唇角不禁泛起一絲微笑。我本來以為冷狐萱得自田循的那幅地圖是真圖,沒想到燕興啟揭穿那也是假圖,冷狐萱費盡千辛萬苦得到了兩幅假圖,這件事真是極具諷剌意味,憑著這兩張假圖當然找不到真正的繆氏寶藏。
  連越笑道:“冷狐萱威脅我非要我跟著她一起前往地圖示明處去查看,我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只好跟著她去了那裏。我們在地圖上標注的有可能的地方轉了一圈,我越看越是不像,連冷孤萱也覺察出這幅地圖是假的,我本來以為冷孤萱惱羞成怒會將我殺掉,可是沒想到她居然沒有生氣,反倒間我將小郡主帶了過來。”
  我也是大感詫異,難道說自從我上次從慕容初睛手中救出她以後,冷孤萱良心發現?可我馬上就否定了這個猜想,冷狐萱為人冷酷無情,她豈會講什麼良心?難道她。。。。一種不祥地預感在我心中產生,這冷孤萱該不會在茗兒的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想到這裏我頓時慌了手腳,起身正想去看茗兒,卻見慧喬走了過來,她來到我身邊,扶住我的肩膀,小聲道:“我剛剛為茗兒檢查過,她的身上並沒有任何地異狀,你放心!”
  我長舒了一口氣,才拍了拍慧喬的柔夷,一顆高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連越道:“我中途經過鐵赤城的時候,本想去探望曲諾母子,可是擔心冷孤萱在暗中跟蹤我,所以沒敢前往。”
  我點了點頭,低聲道:“冷孤萱既然已經看出她手中的藏寶圖是假地,她第一個就會懷疑到我的頭上。”連越道:“難道真圖在主人的手上?”
  我苦笑道:“真圖並不在我的手上,可是冷孤萱手中的假圖卻是我親手所給,這次連我都想不透了,她本應該生氣才對,居然老老實實的將女兒還給了我。”
  連越道:“或者是她害怕主人現在的權位,或者是她真的良心發現?”我笑道:“我幾乎能夠肯定,冷孤萱現在一定就在康都附近。”連越道:“我也有這種感覺,冷孤萱極有可能一路跟蹤著我。”
  我點了點頭道:“總有一日她還會找上門來,因為她不會放棄繆氏寶藏。”我心中暗忖,這冷孤萱之所以不敢即刻尋上門來恐怕還有一個緣故,上次她和玄櫻相鬥受發重傷,而後又被蓉容初睛重創。一時之間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恢復。我安排連越在王府之中暫時住了下來,等我返回到自己的居處已經是深夜,燕琳和茗兒已經入睡,思綺慧喬她們因為要帶女兒都早早的睡了,只有儷姬仍然在燈下等我。我微笑著從身後擁住儷姬,儷姬輕聲道:“快將參茶喝了!”我笑眯眯端過參茶一口欽盡。低聲道:“你果然疼我!”
  儷姬啐道:“這並非是我一個人的心意,其實大家都在等你,不過孩子們都還小,大人能夠撐得住,孩子卻無法撐住。”我歉然道:“都怪我忙於國事,連陪家人的時間都沒有。”
  儷姬握住我的手掌,俏臉貼在我地手背之上:“胤空,如果不是想你。我決不會到康都來。”
  我愛憐的撫摸著好的俏臉,曾經滄海難為水。儷姬早已厭倦了宮廷的生活,如果讓她選擇,她一定會選擇綠海原無憂無慮的日子。我忽然感覺到,讓我的嬌妻們來到康都或許是一個錯誤,她們需要地並不是地位與榮耀,在她們心目之中最看重的是和我患難與共的真情。
  我吻了吻儷姬晶瑩的耳珠:“過些日子,等我忙完康都的事情我會和你們一起返回綠海原去!”
  “真的?”儷姬驚喜的轉過臉來。她的櫻唇剛好觸入到我地嘴唇,一種蝕魂銷骨的滋味湧上心頭,我點了點頭,隨即重重地壓在她的櫻唇之上。儷姬柔軟香糯的舌尖輕輕撩撥著我的情欲,我抱起她的嬌軀向床前走去
  我派往秦國問候的信使很快就從秦都返回,晶後在回信中並沒有過多的提及自己的病情,主要是告訴我東胡在秦國地北部開始屯兵,有意真著秦國旱災之時南侵。晶後請我施以援手。
  燕興啟已經在康都呆了半個月的時間,我的態度已經讓他感到失望,我並沒有像他預期的那樣表現出對藏寶圖強烈地佔有欲,我的冷淡讓燕興啟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再次入宮求見了我。我仍就是極盡熱情的接待了他。
  燕興啟開門見山道:“太子殿下,我上次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自從上次以後,他沒有繼續稱呼我兄弟,顯然對我有些敬畏。我笑道道:“大哥千萬不要見怪,最近地事情太多,我竟然忘了。。。。”
  燕興啟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失望,隨即又低聲道:“關於藏寶圖的事情。。。。”我呵呵大笑了起來。燕興啟莫明其妙的看著我,他並不知道我發笑的真正含義。
  我許久方才停住笑聲道:“巧得很,冷孤萱也讓人跟我談這件事情!”
  燕興啟的臉色微微一變,他馬上聽出我這句話中包含的威脅成分。如果我將他的秘密透露給冷孤萱,他的處境將會變得更加危險。燕興啟道:“太子殿下當真對繆氏寶藏沒有任何的興趣?”
  我故意歎了口氣道:“大哥應該能夠看到,現在我已經掌握了康、燕兩國的政權,繆氏寶藏對我而言只是一個傳說,這世上究竟有沒有這個寶藏,還未必可知。就算真有這樣一座寶藏,其中的財寶再為豐厚,也比不上我手中擁有的國土,我又何必為了一件虛無縹渺的事情去白費力氣呢?”
  燕興啟道:“繆氏寶藏一定存在,而且其中有魔門的不傳之謎。”“武功之道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我滿不在乎道。燕興啟咬了咬牙又道:“繆氏寶藏之中有無窮無盡的寶藏!”
  我哈哈大笑:“若有一日我一統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繆氏寶藏就算埋在地下也是我的財富,用這種方式得到它豈不快哉?”
  燕興啟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汗,寶藏若是對我沒有任何的意義,他的性命也就沒有辦法得到保障,吏不用說成為秦國的君王了。
  燕興啟道:“可是,太子殿下如果得到了繆氏寶藏,便可以大大縮短一統天下的時間。”我笑得越發開心。
  燕興啟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他從懷中拿出一幅泛黃的卷軸,展開在我的面前:“這是隨圖所帶的一首詞,乃是道教始祖老聃親筆所書,宇裏行間暗示出,當日他飛升離去之時,在人間留下了一枚長生不老的丹藥,這幅卷和和藏寶圖放在一起,是不是就意味著長生不老丹品就在繆氏寶藏之中?”
  燕興啟果然是亂了陣腳,連選種荒誕的事情都能夠想出,這樣的故事只能夠騙得到歆德皇那種一心長生的皇帝,對我卻沒有任何的作用。真正吸引我的仍然是繆氏寶藏中的巨額財富,如果真的能夠得到那筆財富,我便擁有足夠的財力發展國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天下一統。我笑著拍了拍燕興啟的肩膀道:“大哥還打不打算返回秦國?”
  燕興啟呆呆看了看我,不知道我突然問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冷笑道:“我剛剛接到消息,東胡開始在秦國北部邊境屯兵,意欲趁著秦國旱災之時南侵,這件事你不知道嗎?”當初白晷之所以會戰死,就是因為燕興啟和東胡勾結的緣故,現在東胡再度南侵八成和燕興啟仍有關係。
  燕興啟擦拭擦額頭上的冷汗:“完顏烈太早有入侵秦國之心,現在秦國旱災,對他們來說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不過這件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這句話多少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燕興啟生恐我不相信:“東胡若是侵佔了秦國,對我沒有任何的好處。”我笑道:“大哥無需解釋,我心中明白的很。”
  燕興啟試探著問道:“如果東胡真的發兵,太子殿下會怎樣做”
  我果斷答道:“康秦既然已經聯盟,東胡發兵入侵秦國便等於入侵大康,我會傾大康之兵以助秦國!”我這句話並沒有半點虛偽的成分在內,我就是要證明給天下人看,兩國之間的聯盟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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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隱情

  燕興啟默然不語,許久方道:“太子殿下的魄力的確非常人能及。”或許是我對寶藏表現出的漠不關心,讓他有些心寒,起身想要告辭。
  我笑道:“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酒宴,大哥中午便留在這裏吧。”
  燕興啟歎了口氣道:“我聽說東胡已經大軍壓境,哪里還有心思喝酒,我還是回去準備一下,儘快返回秦國。”
  我點了點頭道:“也好,現在大秦正是用人之時,大哥理當回去為國出力。”
  燕興啟匆匆告辭離去,我找來趙嘯揚,讓他派人將燕興啟嚴密監視起來。
  晶後在信中將病情說得越是輕鬆,我的心情越是沉重。我端起茶盞,默默凝視著洞房的天空,往事一幕幕在我的心頭浮現,我忽然產生一個機器可怕的預感,自己或許再也見不到晶後了。
  這種感覺讓我不寒而慄,失手將茶盞跌落在地上,碎裂的瓷片飛得到處都是。
  侍立一旁的太監慌忙過來收拾,我沒來由一陣煩躁:“滾開!”那太監嚇得戰戰兢兢退到一旁。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你去吧,讓我來!”
  我轉身望去,卻是陳子蘇到了。
  陳子蘇看了看滿地的瓷片,輕聲道:“看來公子心境不佳,卻不知是不是因為東胡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招呼陳子蘇在對面坐下:“陳先生,你來得正好,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陳子蘇微笑道:“公子想要和我商量國事還是家事?”他這句話一語雙關,難道已經從我反常的表現中看出了什麼?
  我低聲道:“我想去秦國!”
  陳子蘇並沒有感到任何的驚奇,平靜道:“公子的確應該去一趟!”
  我心中大奇,本以為自已說出這句話一定會遭到陳子蘇的反對。沒想到他竟然贊成我的決斷。
  陳子蘇道:“東胡雖然屯兵秦國北部,可是遲遲沒有侵入秦國疆界,這就證明完顏列太仍然處在觀望的態度,如果大康立場堅定的和秦國同盟,東胡未必敢冒險南侵,公子前往康都,等於給天下人一個明確的訊號。東胡或許會知難而退。秦太后乃是公子的義母,而且多次在公子危難之時,不遺餘力的施以援手,從道義上講,公子也應該前往探病。”
  我重重點了點頭。
  陳子蘇又道:“太后的病情現在還不明朗,如果情況樂觀,一切自然好說,可是若是病情嚴重。。。。。。”他停頓了一下方道:“公子這次的秦都之行就會變得異常重要,未來秦國的政權更換和公子的大計息息相關。公子一定要未雨綢繆啊!”
  我感歎道:“陳先生的話與我心有戚戚焉!現在大康的局勢已經基本穩定,加上你們幾個都在這裏幫我掌控局面。我可以放心的走開了。”
  陳子蘇道:“公子打算那燕興啟怎麼辦?”
  我笑道:“燕興啟手中握有繆氏寶藏的地圖,現在殺他為時過早。”
  陳子蘇道:“可是公子若是不殺他,燕興啟會不會趁著這次東胡事件趁機作亂?”
  我冷笑道:“東胡的事情跟他八成也有關係,我現在始終在考慮一件事,燕興啟為何那麼想當秦國的皇帝,哪怕只有一天,他也甘心情願,這其中是不是另有隱情?”
  陳子蘇皺了皺眉頭道:“燕興啟終生都在為皇權而奮鬥。或許這是他最大的心願也未必可知。”
  我搖了搖頭道:“他是只老狐狸,皇權對他重要,性命對他更加重要,到現在他都將繆氏寶藏的地圖作為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本,這其中必然有著不可告人的隱情。”
  陳子蘇笑道:“他用寶藏換取大秦的皇位,外加上自己的那條性命,天下間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他突然中斷了這句話,怔怔的望向我。
  我也突然驚醒,和陳子蘇幾乎同時說道:“寶藏在秦國!”
  我露出一個微笑。自己為何始終沒有想到這件事,燕興啟打得不僅僅是秦國皇位的算盤,他又豈會白白的將寶藏送給我?魚他所欲,熊掌亦他所欲,他在圖謀著一舉兩得的好事。
  陳子蘇道:“子蘇真的想不透,這繆氏寶藏難道真的如此重要?”
  我淡然笑道:“陳先生,繆氏寶藏對我來說並沒有太過重要的意義,可是我卻不能讓他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小主人!”易安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過來,他遠遠叫道:“王妃生了!”
  我霍然站起身來,激動的向宮外跑去,跑出兩步,又停下腳步道:“男孩還是女孩?”
  易安笑顏逐開道:“恭喜小主人,是位白白胖胖的小王爺!”
  我差點沒有樂暈過去。
  全然不顧陳子蘇的道賀聲,全速向王府的方向奔去。
  王府的每一個人都因為這個小生命的到來而歡天喜地,我趕回王府的時候,我的眾位嬌妻都在花園之中歡呼雀躍,翼王也樂呵呵的站在那裏,想來也是樂得不知東西了。
  燕琳和酈姬迎上前來挽住我的手臂:“別忙著進去,慧喬和穩婆正在幫著孩子洗澡哩。”
  我恍若夢中一般,半信半疑的問道:“真的是個男孩?”
  燕琳和酈姬笑盈盈點了點頭。
  翼王板起面孔道:“你不問楚兒如何,首先卻問這孩子是男是女,難道楚兒在你的心中的位置還不如一個孩子嗎?”自從我登上太子之位以後,他還是頭一次這樣斥責我。
  我不由得暗自汗顏,嘴上卻狡猾道:“剛才易安已經告訴我楚兒母子平安,岳父大人千萬不要見怪。”
  翼王笑道:“我知道。你對楚兒如何,我心裏高興得很呢!”他興奮之下也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有了翼王的提點,我進入房間之時,強忍住內心的興奮,先行探望了為我誕下麟兒的楚兒,楚兒臉色蒼白,額頭之上仍然香汗淋漓。顯然剛才受了不少的苦楚,想起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未在她的身邊,內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我握住楚兒的柔荑,輕聲道:“楚兒,你辛苦了。”
  楚兒溫婉笑道:“這孩子性子太急,我本想等你回來在讓他來到這個世上,沒想到他居然等不及了。”
  我不禁笑了起來,目光落在我兒子粉嫩的小臉上。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陣難言的感觸,當年我母親生下我的時候,父親並不在她的身邊,她的心情該如何壓抑。
  我伸手想要抱起孩兒,卻被燕琳搶先抱了過去,格格笑道:“這孩兒還是像胤空多一些。”
  思綺笑道:“你看得眼睛都要冒出來了,不如再替胤空生一個兒子。”
  燕琳狠狠瞪了我一眼道:“他原是疼愛楚兒妹子多一些,不然何以跟楚兒生了個兒子,我們個個都是女兒哩!”
  我哈哈笑道:“你莫要吃醋,日後我要讓你們個個都為我生上一群兒女!”
  我湊過去本想好好看看兒子。沒想到燕琳抱起兒子又向隔壁房中走去:“老爺子等外孫子等得眼睛都直了,我還是先抱過去給他看看。”
  我知道燕琳是故意整我,也只好強行壓住內心的渴望,重新坐回楚兒身邊。
  眾人散去以後,楚兒偎入我的懷中,輕聲道:“我。。。。。。剛才真的好怕,生怕我像母親一樣。。。。。。”我緊緊擁住她的嬌軀道:“別說傻話,你這不是好端端的嗎?”
  楚兒柔聲道:“生下這孩子的刹那,我仿佛看到了母親。原來為了他什麼事情都可以放棄的。”
  我自然明白楚兒所指的是什麼,心中一陣感動,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道:“乖楚兒,好好休息,我要你儘快的康復,為我多生幾個子女。”
  楚兒輕聲啐道:“人家才剛剛生完!你又要動這種心思!”俏臉飛起兩片紅霞,越發顯得嬌豔動人。
  我附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好久沒有跟你做那種事情了,心中好想。。。。。。”
  楚兒皺起可愛的鼻翼,一把揪住我的耳朵:“你這個荒淫無道的昏君,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我哈哈大笑,此時剛好燕琳在隔壁喚我,我這才起身去看我的兒子。
  抱起我的兒子,一種真實而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這種感覺無可描摹,是我之前從未感受過的。
  我此時方才知道,自己心中為何如此盼望得到一個兒子,因為他代表著我生命和權利的延續,我的雙目不禁濕潤了。
  翼王輕聲道:“我的乖外孫還沒有名字呢!”
  我從狂喜之中冷靜了下來,為我兒子起名字還真是一個難題,我的父親乃是胤字輩,按理說我應該是祈字輩,可如今只好將錯就錯,我想了想道:“就叫龍祈天!”
  翼王雙目一亮,他肯定知道祈天的含義,這孩子應該會成為未來大康的帝王,也只有我的兒子才襯得起這個名字。
  聽從陳子蘇的建議,我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揚前往秦都之事,只將這件事告訴了身邊的親信重臣。
  最難面對的還是我的諸位嬌妻,她們剛剛才從綠海原過來,楚兒還生產不久,而我卻要離開這裏前往秦國。好在她們一個個善解人意,知道凡是均要以大事為重,並沒有任何人阻攔我,越是這樣我的心中越不好過。
  臨別之前,我又來到瑤如的房內,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她的身體恢復了許多,可是意識仍然是一片空白,對任何人都是毫無印象。
  這段日子一直都是延萍在貼身服侍她,我問過瑤如的近況,來到她的身邊坐下,延萍和兩位侍婢退了出去。
  我凝視瑤如籠罩一層迷霧的美眸,輕聲道:“瑤如,明日我便要前往大秦了,我知道你們每一個人都不願讓我去,可是我卻不得不去。。。。。。”
  瑤如呆呆的看著我沒有半點反應,我低聲道:“在我當質子之時,我便期望有一天能夠成為萬人之上的帝王,現在我離這個目標已經越來越近了,可是我卻發現自己仍然有許多事情難以做到。。。。。。”我的聲音哽咽了起來,瑤如始終癡癡呆呆,現在晶後又患上了重病,我無法使我所真愛的女人得到幸福。
  我伸出手去,握住瑤如的柔荑,她並沒有拒絕,任由我這樣靜靜的握住她的纖手:“瑤如,回來吧,我不願失去你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一顆淚水從我的腮邊滑落,靜靜滴落在瑤如的手背上,瑤如的嬌軀顫抖了一下,她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微笑,目光卻仍然望向窗外:“空。。。。。。”
  走出門外,正遇到前來探望瑤如的酈姬,她顯得心事重重,看到我輕聲道:“胤空,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我點了點頭,牽著她的纖手來到門前長廊坐下,酈姬道:“你到了秦都之後,千萬不要忘記祭拜我爹爹。”
  我笑道:“這件事我怎能忘記?我一定會好好的拜祭他。”
  酈姬幽然歎了口氣道:“我和思綺真是不孝,爹爹的墳塚多年沒有人去祭掃,恐怕荒草已經長出老高。”
  我擁住她的香肩道:“這次去秦都,我會想方設法找到岳父的屍骨,若是能夠找到,我便將他的骨灰帶回來。”
  酈姬含淚道:“爹爹死在那場戰爭之中,恐怕屍骨早已找不到了。”
  我也知道找到白晷屍骨的希望微乎其微,這樣說只不過是安慰酈姬罷了。
  酈姬拿出一個包裹重重交道我的手中:“這裏面是我和思綺親手做的點心,你帶到爹爹墳前讓他嘗一嘗。。。。。。”
  他拭去淚水道:“項晶為人歹毒,你前去秦國需要防範著她。”她並不知道我和晶後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會又如此的囑託。
  想起當年晶後設計害死了她的父親,我低聲道:“你恨不恨她?”
  酈姬搖了搖頭道:“自從離開了秦國以後,我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包括仇恨在內。。。。。。”
  我是無法做到酈姬那樣,我忘記不了心中的那段深仇,還有自己曾經所受的屈辱。
  午夜時分,我來到囚禁歆德皇的悅榮宮,車昊親自負責這裏的警戒,聽到我前來的消息,他慌忙迎了出來。
  我仰首看了看前方亮著燈光的房間,低聲道:“他還沒有睡?”
  車昊點了點頭道:“他每日都睡得很晚,不過身體的狀況還不錯。”
  我不得不佩服歆德皇頑強的生命力,當然這跟周渡寒的照顧也密不可分。
  “周太醫呢?”
  “他現在仍舊在老皇帝的房內,幫他針灸!”
  我淡然笑了笑,緩步向亮著燈的方向走去。
  推開房門,果然看到周渡寒正在為歆德皇針灸,歆德皇面對著房門而坐,我一走入房內,他便看到了我。
  從他的雙目之中,我並沒有找到太多的仇恨,所剩下的只有一種莫名的悲涼。在我的面前他只是一個失敗者,而且他已經沒有復仇的機會。
  周渡寒收起金針,齊聲行禮道:“太子殿下,這麼晚了還來探望陛下?”
  我笑道:“我如果不來,還不知道周太醫對父皇竟是如此的悉心。”
  周渡寒道:“照顧陛下乃是做臣子的本份!”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和顏悅色道:“天色已晚,周太醫還是先回去歇息吧。”
  周渡寒這才起身離去。車昊將大門從外面關上。
  沉悶的關門聲讓歆德皇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他溷濁的目光望向我。露出一絲極其恐懼的神情。
  我微笑著在他的對面坐下:“我們兩個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接近過了!”
  歆德皇老了,這次的衰老是內心的衰老,我忽然有種強烈的感覺。他現在只是一個廢人。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
  看著他的老態,我對他的仇恨的確減少了幾分,可是我依然無法原諒他。
  歆德皇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大大的‘筆’字,然後抬頭望向我。
  我點了點頭,喊車昊為他奉上筆墨。因為擔心歆德皇亂寫我們的秘密,自從將他軟禁起,我便剝奪了他寫字的權力。
  歆德皇在白宣紙上徐徐寫下了一行字:“你既然已經得到了大康的天下,為何還要折磨我?讓我安靜的死去吧!”
  我歎了口氣道:“留下你,自然有留下你的理由,你若是現在死了,你的那幫皇子皇孫十有八九會趁機作亂,至少現在我沒有精力去料理他們。”
  歆德皇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他繼續寫道:“你打算讓我活到什麼時候?”
  我微笑道:“我也不清楚。或許會讓你活到我統一天下的那一天!”
  歆德皇呆呆看著我,許久方才寫到:“丹藥是否煉成了?”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居然還牽掛著長生不老的事情。
  我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裏面的確裝著袁天池為他所練的長生不老藥。
  歆德皇的目光突然變得明亮了起來。
  我冷笑道:“袁天池根本不是什麼術士。他是我安插在你身邊的一枚棋子,你既然一心求長生,我只好投你所好,這玉瓶之中的丹藥若是可以長生不老,何以他自己不去服用?有怎會落到被你謀害的下場?”
  歆德皇垂下頭去。手中的狼毫落在了地上。
  我拿起桌上的白宣,湊到燭火之上點燃,起身道:“你安心在這裏養老吧,我不會虧待你的!”
  歆德皇喉頭發出呵呵之聲,我垂頭望去。卻見他在地上寫下了幾個大字:“大康之幸,朕之不幸!”
  我久久凝視他的雙目,歆德皇重重點了點頭,兩行混濁的淚水順著他的面頰滑下,他的命運已經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無助和悲哀。這不僅僅是感歎他自身的命運,更因為我無情的擊碎了他長生的夢想。
  是夜我無法入眠,我不由得想起了當初從康都前往秦國為質的情形,不覺經年,我也從一個青澀少年終於成為了一位萬人敬仰的統治者,從命運被別人支配,轉而主宰別人的命運,這次前往秦國和那時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唐昧、阿東、狼刺率領兩百名武士陪同我前往秦國,眾位嬌妻之中,我只選了慧喬隨行,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期望他能用自己高超的醫術,治癒晶後的疾病。我雖然沒有將自己前往秦國的事情公之餘眾,可是卻將這件事告訴了燕興啟,燕興啟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和十二名隨行出使的秦國官員隨同我一起返回秦都,看來他仍舊對秦國的皇位抱有奢望。
  我們從陸路前往秦國,因為擔心晶後的病情,路上不敢多做停歇,日夜兼程前往秦國,七日之後,我們抵達秦國西部大城巒陽。
  巒陽乃是秦國國家糧倉之所在,現在秦國旱災,從各地運來的糧食都在這裏同意儲存,然後調配到各方,其中也包括從大康借來的糧食,巒陽因此成為秦國目前最重要的一座城池。
  為了避免饑民動亂搶糧,這裏的駐軍總數達到了六萬人,負責統軍的將領是岳馳競,此人原是雁州城守,當初我隨白晷北征東胡的時候,和嶽馳競曾經有過一面之緣。我對此人的印象相當的惡劣,當初就是他據守雁州,緊閉大門,任由十幾萬的秦國士兵自生自滅,雖然說他當時是受了晶後的指使,可是身為邊關守將,竟然做出這種事情,的確為人不齒。
  嶽馳競聽說了我和燕興啟抵達的消息,慌忙率領城內的大小官員迎接而出,極盡恭敬的將我們一行迎入城內官邸。
  無論我的態度如何冷淡,那嶽馳競總是笑臉相迎,看來他能夠得到晶後的重用也並不是偶然。
  晚宴以後,燕興啟來到我歇息的庭院,他在途中多次想跟我詳談,總是被我不冷不熱的給頂了回去,現在來到秦國境內,他仍舊模不准我心頭真正的想法,看來是想探聽一下我的決定。
  我笑道:“大哥來得正好,慧喬剛好為我泡了一壺上好的藥茶,你陪我嘗嘗。”
  燕興啟笑道:“沒想到我居然有這樣的口福,王妃親手沏的藥茶我倒要嘗一嘗。”
  我望著燕興啟兩鬢漸多的白髮道:“這藥茶有烏髮之效,回頭我給大哥帶上兩盒。”
  燕興啟下意識的摸了摸鬢角,苦笑道:“歲月催人老,看來我不認老也不行了。”
  我微笑道:“人終歸會有老的一天,任何人不會永遠年輕。”
  燕興啟歎了一口氣道:“只可惜我至今沒有實現心中的願望!”他口中的願望當然指的是登上大秦的皇位。
  我短期茶盞,故意裝出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
  燕興啟低聲道:“太子殿下難道對繆氏寶藏當真沒有興趣?”
  我緩緩放下茶盞道:“若是說我對繆氏寶藏根本沒有任何的興趣,我自然是說謊話。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想用藏寶圖換取秦國的皇位,可是有一點你必須要搞清楚,大康和大秦雖是盟國,可是我卻不好干涉秦國的內政。”
  燕興啟道:“太子殿下,項晶已經病入膏肓,除非出現奇跡,她應該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
  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強行按萘住心中的怒氣。
  燕興啟看到我的表情不對,停了停方才道:“澤王燕元立只不過是個庸碌無為的兒皇帝,項晶一死,他根本沒有能力控制住秦國的大局,更何況秦國現在內憂外患,正處多事之秋,想不亂都很難。
  我冷笑道:“若是大哥登上了皇位能夠穩定住秦國的局面嗎?”
  燕興啟點了點頭道:“我雖然沒有太子殿下這樣的本事,可是對付秦國的這幫王公大臣還有些把握,只要我把握秦國的朝政,我一定能夠將局面穩定下來。”
  我直截了當的問道:“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燕興啟道:“我會幫助太子殿下找到繆氏寶藏,而且秦國至此以後,會向大康稱臣。”他為了登上皇位,居然想到出賣大秦,不過以我對他的一貫瞭解,燕興啟的話很難相信,他現在說得雖然很好,可是一旦他登上了皇位,說不定第一個就會倒戈相向來對付我。
  我微笑道:“大哥說了這麼久,可是我卻未看到你的任何誠意。”
  燕興啟當然明白我所說的誠意是什麼,他咬了咬嘴唇道:“只要回到秦都,確保我平安無事,我便將藏寶圖交給你!”
  我盯住燕興啟的雙目道:“有件事我一直都很奇怪,燕元宗究竟是怎樣死的?”
  燕興啟狡黠的一笑道:“這件事恐怕沒有人會知道了,害死燕元宗的是燕元籍,燕元籍此刻早已成為一堆枯骨!”
  我冷笑道:“難道大哥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太后之所以要殺你,就是因為他將燕元宗的死算到了你的頭上。”
  燕興啟歎了口氣道:“這次我返回秦國,實責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我意味深長道:“大哥覺得以生命去換取一個虛無縹緲的位置,值得嗎?”
  燕興啟雙目之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值得!就算付出生命,我也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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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00:0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二章 火熱

  “我會盡力幫你的!”對燕興啟我仍然沒有輕易作出承諾。現在的燕興啟所能憑藉的只有那一張藏寶圖,一旦藏寶圖落入我的手中,他就變得毫無價值,我將毫不猶豫的將他剷除。
  燕興啟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會牢牢握住這張王牌,不到關鍵的時候絕不會出手。
  燕興啟走後不久,巒陽守將嶽競馳前來求見,我本來並不想見他,可是嶽競馳卻獻給了我一件意想不到的禮物。
  唐昧幫我將禮盒打開,卻見盒內放著一對巧奪天工的翡翠玉馬,正是當初我送給秦太子燕無籍的禮物“馬踏飛燕”,我在秦太子府內當眾受辱的情形頓時浮現在眼前,那時我便是被馬兒碾踏于蹄下的燕子,而現在我已經成為騰空飛奔的駿馬。嶽競馳此人看來是下了一番苦功,用這種禮物作為敲門磚,我還有什麼拒絕他的理由呢?
  我雖然討厭嶽競馳,可是對此人並沒有深刻的印象,對面相處之時,他的輪廓才在我的腦海之中漸漸清晰起來。
  平心而論,嶽競馳長得儀錶堂堂,正義凜然。這讓我忍不住想起了高光遠,人果然不可貌相,外表光鮮未必代表他不是一下大奸大惡之輩。
  嶽競馳恭敬道:“太子殿下住得可習慣嗎?”
  我微笑道:“岳將軍凡事均考慮的如此周到,我又怎會不習慣?”我的目光落在那對馬踏飛燕之上,這對寶物怎會落在他的手上?
  嶽競馳似乎察覺到了我心中的想法。低聲道:“這對馬踏飛燕,乃是去年我奉太子懿旨查抄燕元籍府邸的時候所發現。後來聽說這是太子殿下的東西,本來早就想給太子送過去。苦於一直沒有機會,所以才拖到現在。”
  我笑道:“岳將軍費心了,如果不是你送來這對馬踏飛燕,過去的很多事情我就要淡忘了。”
  嶽競馳聽出我好像話中有話,神情顯得有些尷尬。他有些艱難道:“太子殿下是不是還記得下官在雁州的事情?”
  我呵呵笑道:“怎會忘記?當日若不是岳將軍緊閉城門,白晷的十幾萬大軍又怎會全軍覆滅,我龍胤空又怎會流落東湖?”
  嶽競馳鼻尖之上滲出細微的汗珠,顯然心中恐慌到了極點,他鼓足勇氣道:“太子殿下,我岳競馳只是一個小小的邊關守將。凡事都要聽從朝廷的吩咐,這些事情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只是沒有想到會連累到殿下……”
  我不屑在看了看他,此人應該是晶後的盡腹。否則晶後不會一直重用他,現在更將調配災糧的任務交給了他,再說我並非他的主子。不便對他斥責過重。
  我歎了口氣道:“岳將軍,聽從朝廷吩咐是每一個做臣子的應盡的本份,你並沒有什麼錯處。”
  嶽競馳惶恐不安道:“下官自知罪孽深重,還望太子殿下諒解。”
  我微笑道:“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現在太后讓你統管大秦的糧倉。你要對得起她的囑託,公正無私的處理完這些事情,幫助秦國渡過眼前的難關,這便是你的最大功德。”
  岳競馳連連點頭。
  我正想送客的時候,他忽然低聲道:“太子殿下,有件事下官想向你啟奏。”
  “岳將軍但說無妨!”
  岳競馳向我的身邊靠近了一些,壓低聲音道:“太后已經下了密旨,只要燕興啟踏入國境,便將他拿下,押送往秦都!”他將密旨雙手奉上。
  我微微一怔,晶後既然下了這樣的旨意,嶽競馳為何沒有執行?
  嶽競馳道:“太后在旨意的最後特別批註,這件事要看太子殿下的意思。”他的意思很明確,究竟對燕興啟下手與否,由我來做出決斷。
  晶後對我的瞭解果然很深,看出我在康都沒有對燕興啟下手,應該有我的理由。
  我想了想方才道:“燕興啟方面,暫時不要去驚動他,他在秦國的勢力絕非泛泛,現在大秦正處於多事之秋,禁不起任何的內亂,如果岳將軍放心,我會親自將他帶到秦都,至於如何處置,我會和太后商量之後再做決定。”
  嶽競馳道:“太子殿下英明,下官明日會派一千名精英士卒,負責沿途保護太子的安全。”
  我笑道:“做什麼?監視我嗎?難道我手下的二百名武士都是膿包不成?”
  嶽競馳汗顏道:“太子不要誤會,下官沒有這個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岳將軍放心,太后那裏我會親自去交待”。
  此時一名次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氣喘吁吁道:“岳將軍!大事不好了……”
  嶽競馳怒道:“混賬東西,太子歇自己之所,豈是你隨便能夠闖進來的?”
  唐昧跟在那名將領的身後走了進來:“是我讓他進來的!”
  那將領嘶聲道:“幾千名災名圍堵在糧倉在北門,想沖進去搶糧,而且個個手中都拿著火把,揚言……若是不讓他們進去,他們便放火燒倉……”
  嶽競馳不由臉色一變,慌忙起來道:“太子殿下,情況緊急,下官先行告退!”
  我點了點頭。
  嶽競馳走後,我向唐昧道:“叫上阿東,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我們三人來到糧倉北門,卻見前方黑壓壓聚集了無數百姓,每個人手中都拿著火把,將巒陽糧倉的北門重重堵塞了起來。
  數千名士兵手引強弓瞄準了那些百姓。
  岳競馳站在高處,一張面孔變得鐵青。
  我和唐昧、阿東因為站在暗處,他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到我們。
  唐昧低聲道:“公子還是儘早阻止他,否則以此人的一貫性情,定然會濫殺無辜。”
  我點了點頭,嶽競馳當初視十幾萬秦軍於不顧。更何況這幾千名百姓。不過我並沒有阻止嶽競馳的念頭,這幾千名災民人人手拿火把,一旦局面控制不住,後果不堪設想。
  從我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嶽競馳的表情變化,他猶豫許多始終不敢下達射殺百姓的命令,那幫百姓叫囂的越發瘋狂,其中有數人試圖衝破官兵排起來的人牆。
  情況如果繼續發展下去,局面將變得不可收拾,我緩步向嶽競馳的方向走去。
  嶽競馳看到我,慌忙迎了過來:“太子殿下,您不留在驛館中歇息,為何到這裏來?”
  阿東冷冷道:“這裏鬧成這個樣子,太子如何能夠睡得著?”
  嶽競馳苦笑道:“太子殿下,這幫刁民實在是可惡之極。妄圖搶劫大秦糧倉。”
  我面無表情道:“按照秦律,搶劫國家糧倉者該當何罪?”
  “當斬!”嶽競馳說完,臉上的表情顯得極其無奈:“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這幫刁民不知何處弄來火油,現在糧倉的圍牆之上,和他們的身上都塗抹了這些東西,若是發生衝突,這幫刁民勢必不顧一切的沖入糧倉。他們的性命事小,大秦糧倉若是因此而被焚毀,下官就算賠上身家性命,也無法贖罪。”
  難怪嶽競馳到現在仍然不敢下令射擊,原來是投鼠忌器。生恐這幫災民引起火災。
  百姓之中有人大聲叫道:“這幫貪官污吏全都是一個鼻孔出氣,說什麼開倉賑災,我們生活在糧倉旁邊的百姓尚且餓死,更何況其他人呢?今日我們不管了,橫豎都要一死,不如做個飽死鬼!”這句話說完,頓時引起眾人共鳴,群情越發激憤,有數人當先向糧倉的大門沖去。
  嶽競馳已經失去了鎮靜,低聲道:“若是誰敢靠近糧倉,格殺勿論!”話雖然如此,可是那幫百姓一旦將火油點燃,單單憑靠官後手中的羽箭很難讓他們撤退。
  我也看出嶽競馳沒有能力控制眼前的局面,緩步走向高處,大聲喝道:“各位鄉親!請聽我一言!”我潛運內力,聲音遠遠傳了出去,清清楚楚的夜空中回蕩。
  那些災民將目光轉向我,有人喝道:“你是何人?”
  我微笑道:“我是大康太子龍胤空!”
  人群之中發出一陣驚歎,其中有些人已經聽說我來到了秦國,更多的人並不相信我會來到這裏,有人叫道:“你是大康的太子,何必多管我們大秦的閒事?”
  嶽競馳正要發怒,我揮身制止他道:“我雖然是大康的太子,可是這件事跟我有關,眾所周知,康秦兩國乃是盟友,巒陽糧倉之中的半數糧食都是秦國從我大康所借,現在你們想要爭搶這些糧食,不但損害了秦國的利益,同時也在損害我大康的利益。”
  一名身穿青衫的中年人叫嚷道:“我們不管你是誰,總之我們今晚一定要得到糧食,不然我們等不到開倉放糧就要被餓死了!”
  我大聲道:“巒陽糧倉乃是秦國的國家糧倉,知不知道朝廷為何將國家糧倉設立於此?是因為考慮到本地民風淳樸,百姓心中以國家為重,識大體,顧大局,現在秦國發生旱災,忍受饑餓的不僅僅是你們,還有其他地方的百姓。”我凝視那名帶頭的中年人道:“你有沒有親人在其他的地方居住?”
  中年人低聲道:“我的哥哥和弟弟都在穎川居住!”
  我點了點頭,大聲道:“明日這北門七號、八號兩處糧倉的糧食就會被運往秦國西北穎川等地,你若是搶了這裏,或者是燒了糧倉,你的哥哥和兄弟就得不到救援,你一個人飽了,可是你的兄弟卻要面臨被餓死的窘境,你是不是很自私?”其實我壓根不知道這裏有沒有七號八號糧倉,只不過信口胡謅,好在沒有一個人深究這件事,都全神貫注的聽著我講話。
  那中年人滿面羞色的垂下頭去。
  我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每一個人都不容易,守著秦國最大的糧倉卻要忍饑挨餓,可是你們也要想到,秦國忍受饑餓的人不僅僅是你們,還有其他地方的百姓,糧食只有這麼多,可饑民成千上萬,我雖然不是你們的國君,可是我能夠體會你們朝廷的難處,你們看到的是自己周邊,而你們的朝廷卻要兼顧整個秦國的大局,他們要將糧食率先分配給最需要的人。”
  我轉身向嶽競馳道:“岳將軍,分配給這裏的糧食是不是已經有了方案?”嶽況馳點了點頭,隨即又壓低聲音道:“巒陽並非災區,分配之中並沒有考慮到這裏。”
  我向他使了一個眼色,隨即向人群道:“巒陽的糧食已經分配好,但是並沒有到發放的時候,岳將軍只能先發放部分給婦孺,其他人需要繼續等待。”我又道:“我馬上會讓大康盡可能的運送更多的糧食過來,以幫助秦國渡過這個難關。”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人群中有人叫囂道。
  我目光充滿威嚴的掃過人群,逐字逐句的說道:“憑我龍胤空三個字!憑大康和大秦之間親如兄弟的同盟關係!”
  人群頓時沈默了下去,許多人已經從北門處退了回來。
  嶽競馳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大聲道:“你們聽明白沒有,今晚我就會有選擇的發放部分糧食,大家不要繼續鬧下去,趕快散去吧!”
  此時人群中忽然沖出一人,將手中火把猛然向圍牆擲去,口中高喝道:“不要聽他妖言惑眾,我們再等下去,只會餓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根在空中翻騰飛舞的火炬之上,這火炬只要落在沾滿火油的圍牆之上,一場大火勢必燃燒起來。
  我的內心中浮現出難言的悲哀,這場火點燃的不僅僅是巒陽糧倉,還有周圍這幾千名身上塗滿火油的百姓,我的眼前仿佛浮現出百姓在火海中掙扎呼號的慘像,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火炬在即將落在圍牆上的時候突然停頓,一道曼妙的身影在夜空中緩緩升騰而起,手中的白綾激射而出,將那根火炬層層包裹住,火焰頓時熄滅。
  我看的真切,那少女笑靨如花,宛如淩波仙子,正是幽幽。
  幽幽千嬌百媚的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嬌柔的在空中一個靈巧的轉折,輕輕蕩蕩的向我飛來。
  與此同時,唐昧和阿東同時向人群中沖去,他們已經看准剛才擲出火炬的究竟是誰,決意要將存心作亂的那人拿下。
  沒等他們倆人靠近,兩道寒光分別射向他們的要害。
  唐昧和阿東焉能被這種宵小之輩暗算,唐昧反手抽出長刀,斜行劈出將兩支弩箭先後劈落。阿東和他心有靈犀,身軀率先欺近那人的身邊,手中長劍閃電般向對方心口刺去。
  那人想要後撤,沒想到阿東手中劍宛如靈蛇般纏繞上他的肩頭,嗤的一聲,將他肩頭衣衫刺破,劍鋒微沉,切入他肩頭肌膚之中。
  唐昧趁此時機,繞行到他的身後,一切斬在他的膝彎。
  那人登時立足不稱,跌倒在地上。
  幽幽輕輕落在我的身後,在我頸上輕輕吹了口氣,若不是當眾人,我定要將她攬入懷中,送給她一個纏綿的熱吻。
  我牽住她的柔夷,微笑道:“既然早就來了,為何藏起來不見我?”
  幽幽嫵媚的白了我一眼道:“你終日只顧著和你的慧喬卿卿我我,眼中哪里還有我的存在?”
  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此時唐昧和阿東將那名作亂的人押了上來。
  此人年約四旬。相貌蝟瑣,一看便不是什麼善類。
  我收斂笑容冷冷道:“快說!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那人嘶聲道:“我只是這巒陽的百姓……”
  我使了一個眼色,阿東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軟肋處,此人痛得彎下腰去,劇烈的咳喘起來。
  幽幽道:“我早就注意到你鬼鬼祟祟,根本不是什麼巒陽百姓!”
  嶽競馳這才來到我的身邊,心有餘悸道:“多虧太子殿下出手相助,否則不堪設想!”他伸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目光落在那人身上,變得陰冷無比。
  我笑道:“岳將軍,這裏的事情還是交給你吧,此人的背後一定有人指使,你務必將整件事情徹查到底!”
  嶽競馳恭敬道:“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我又道:“這巒陽糧倉乃是國之重地,發生任何疏漏都會影響到大秦的國運,今晚的事情雖然沒有鬧大,可是岳將軍要警惕了!”
  岳競馳連連點頭。
  我指著沾滿火油的圍牆道:“儘快讓人將這些火油清理乾淨,查清火油的來源,無論是誰販賣的火油,都要將他緝拿歸案!”
  我有幽幽有滿腹的話兒要說,交代嶽競馳之後,便離開了糧倉。
  整個巒陽城內到處是盔甲鮮明的士兵,剛才的騷亂讓這座城陷入一片森嚴壓抑的氣氛中。
  我和幽幽來到驛館之中,這裏應該是巒陽城最為安詳平靜的地方。
  幽幽看了看驛館小樓上的燈光,嫣然笑道:“你的慧喬在等著你呢,你怎麼忍心讓她獨守空房?”
  我呵呵笑道:“看來你對我仍然是關懷備至。慧喬善解人意,知道我們久別重逢,勢必有許多知心話要說,她不會怪我的!”
  話音剛落,小樓上的燈光果然熄滅。整個庭院完全落入月光的籠罩下。
  幽幽輕聲道:“她果然善解人意,比我這個只知道害人的妖女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
  我攬住她的纖腰讓她在我的身邊坐下,低聲道:“慧喬是慧喬,你是你,你們在我心中都是一樣的重要。”
  幽幽笑道:“龍胤空,你以為我會吃醋嗎?”
  我微笑道:“我倒希望你能夠吃醋,這樣就證明你心中有我。”我將她的嬌軀向懷中緊了緊,幽幽卻推開我的手臂,起身來到我的對面坐下,她輕聲道:“看來想和你正正經經的說話,必須要保持一段的距離。”
  她從袖中拿出兩副地圖,正是冷孤萱當初費盡千辛萬苦得到的繆氏寶藏的地圖。
  我故意做出迷惘的樣子。
  幽幽道:“師父讓我將這兩幅地圖轉交給你!”
  “為什麼?”
  “因為其中的一副是假圖,或者兩副都是假圖。”幽幽一雙美眸靜靜凝視著我,她分明是告訴我冷孤萱將這筆賬已經算在我的頭上。
  我笑道:“我對繆氏寶藏已經沒有任何興趣,你可以將我的意思轉達給冷孤萱。”
  幽幽歎了口氣道:“只可惜你答應了師父,要幫她找到繆氏寶藏,而我師父恰恰是天下間最固執的人,只要別人答應過她的事情,她決不許別人反悔,除非那個人死掉。”
  我點了點頭道:“看來你從康都便跟蹤我了。”
  幽幽甜甜笑道:“這次你猜錯了,我跟蹤的並非是你,而是連越!”
  我皺了皺眉頭道:“連越這次並沒有隨同我過來!”
  幽幽道:“現在他和師父也應該已經抵達了秦國。”
  我內心不由得一怔,聽幽幽的意思,連越落在了冷孤萱的手中。
  幽幽道:“通過這次的事情,師父發現了一個道理,凡事不可以強求。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我饒有興趣道:“我好像聽不懂人的意思?”
  幽幽道:“師父說,你龍胤空口口聲聲的說不在乎什麼寶藏,可是心中對寶藏的渴望比任何人都要強烈,只要跟著你,早晚都會找到繆氏寶藏。”
  我笑道:“我是這種人嗎?”
  幽幽笑道:“你口口聲聲不想做皇帝可是心中比任何人都想做,這就叫口是心非。”
  我呵呵笑道:“這麼說來,我們兩個真的很像。”
  “我怎麼會和你相像?”
  我湊近幽幽道:“你口口聲聲不喜歡我,其實心中早就愛極了我,想煞了我,你不也是口是心非嗎?”
  幽幽被我說中了心事,俏臉緋紅,輕聲啐道:“和你談正經事,你卻沒正形的岔開我的話題。”
  我笑道:“我是情難自控,再說你曾經答應過我……”
  幽幽眼波流轉道:“你現在仍然沒有一統江山,我自然不要兌現我的承諾。”
  我低聲道:“我現在已經掌控了康、燕兩國的政權,距離一統江山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你是不是考慮給我一點獎賞鼓勵一下我的鬥志呢?”
  幽幽嬌嗔道:“你這個淫賊,這種事情居然也說得出口。”
  我呵呵笑道:“你好像誤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吻我一下,並沒有其他非分之想。”
  幽幽大大方方道:“好吧!”
  我萬萬沒有想到她會答應的如此痛快,剛想湊過去一親芳澤。卻聽到幽幽又道:“不過你要閉上眼睛,不許看我!”
  我笑眯眯閉上雙目,不曾想幽幽突然一指點中了我的穴道,我內心一沉,沒想到幽幽會對我故技重施。難道今晚又要劫持我不成。
  懷中突然感到一陣溫香襲來,卻是幽幽的嬌軀投入我的懷中,她櫻唇顫抖地吻在我的雙唇之上,俏臉偎依在我的腮邊,輕聲道:“你定然以為我又要害你。我如何捨得……”她在我腮邊又親了親,伸手解開我的穴道。
  我抬頭再看時,幽幽的倩影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無比失落的歎了一口氣,唇邊仍然留有幽幽櫻唇的餘香,她對我的感情沒有任何虛偽的成分在內,只是為何她始終無法捨棄冷孤萱,任由她主宰自己的幸福和未來。我不覺想起了輕顏,自從上次在燕國被曹睿帶走之後,至今仍然杳無音訊,不知伊人是否無恙?
  翌日清晨,我們一早便離開巒陽繼續向秦都進發。
  燕興啟的表現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的恐懼和不安,越是接近秦都他越是顯得鎮定,就連我也忍不住開始懷疑燕興啟一定另有依仗,即便如此,對他來說目前也是生死關頭,他能夠泰然自若,足見他有著過人的膽色和心境。
  離開巒陽以後,燕興啟仿佛忘記了藏寶圖的事情,對這件事隻字不提,和我的交談也僅限於秦國的局勢方面。
  秦國的這場旱災的確嚴重,我們所經過的沿途各州,到處是乾涸開裂的土地,隨處可見逃荒避難的災民。
  “從開春到現在還沒有一場雨水呢!”燕興啟感歎道。
  我從唐昧手中接過水袋,猛灌了兩口水,抬頭看了看毒辣的烈日,這樣晴朗的日子不知會延續到什麼時候?秦國今年果然是災難不斷,上蒼是不是故意在跟秦國作對,周邊諸國都在降雨,唯獨秦國的土地豔陽高照,旱情短期內不會得到任何的緩解。
  我下意識的向南望去:“黃河的水位怎麼樣?”
  燕興啟苦笑道:“我們大秦地處黃河下游,多處河段已經乾涸,連河床都露了出來。”
  路旁一對母女正抬著一桶泥水艱難的走過,我皺了皺眉頭,這種水如何能夠飲用?
  身後車內的慧喬,掀開車簾,輕聲道:“大娘!這水是從哪里打來的?”
  那中年婦女道:“前面的胭脂湖,裏面還有一些存水!你們要是想打水,還是儘快去,晚了就沒有了。”
  我心中一怔,胭脂湖對我來說是再熟悉不過,我在大秦為質時居住的楓林閣便地處胭脂湖畔,沒想到現在也已經乾涸了。
  燕興啟感歎道:“胭脂湖水深十丈,居然也見了底,難道老天真的要將秦國的百姓都渴死?”
  唐昧道:“為何不多打幾眼井,或許能找出地下水源。”
  燕興啟道:“唐護衛有所不知,能夠想到的辦法我們全都想過了,可是找出來的水源遠遠無法提供給這麼多的百姓飲用。”
  慧喬幽然道:“看來只有一場大雨才能夠改善秦國眼前的狀況了。”
  我沒有說話,催動胯下坐騎率先向前方馳騁而去,我們所處的地方已經是秦都郊外,官道兩旁遍植楊柳,其中大半因為耐不住乾旱,已經枯黃死去。
  風光旖施的胭脂湖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土坑,大部分的湖底已經暴曬在烈日之下,土地龜裂,遠遠望去仿佛一張巨大的蜘蛛網鋪在湖底。
  燕興啟來到我的身邊,他默默凝視胭脂湖的方向,許久方道:“前方便是秦都了。”
  我點了點頭道:“我幾乎不認得這裏了。”
  燕興啟歎了口氣道:“大秦已經多年沒有如此重的災難,希望太子殿下的到來能夠給大秦帶來好運。”
  我仰望一碧如洗的天空:“不知道上蒼能否聽到我的祈禱,為秦國百姓帶來一場甘霖。”
  燕興啟意味深長道:“秦國旱情嚴重,可是朝廷內卻是烏雲密佈,我不知道能否安然渡過這場狂風暴雨呢。”他這句話中有提醒我的意思。
  我微笑道:“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冷孤萱已經來到了秦國。”
  一絲驚恐從燕興啟的臉上稍縱即逝,他低聲道:“她來做什麼?”
  我盯住燕興啟的眼眸,試圖從中看到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冷孤萱已經發現藏寶圖是假的,她要找到真正的藏寶圖。”
  燕興啟低聲道:“太子為何不考慮將她除去,此人和東胡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若是由她得到了寶藏,中原恐怕又要遭殃。”
  “冷孤萱武功高強,除非有足夠的把握,最好還是不要冒然對她下手,大哥和玄冥教關係非淺,應該瞭解此人的實力和性情。”
  燕興啟點了點頭,終於忍不住道:“太子殿下,千萬不要將藏寶圖的事情洩漏給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笑道:“常言道”寧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大哥為何偏偏去得罪兩個如此厲害的女人,稍有不慎,你這半生的刻苦經營,恐怕會付之東流啊!”我是故意在折磨燕興啟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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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00:02: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情深

  負責迎接我們的是秦國宗正官劉藝,我當日在秦國的時候和他曾有過多次的接觸,說起來還是通過燕興啟的引見。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想當親密,晶後讓劉藝前來不知出於何種目的?
  讓我意外的是劉藝對燕興啟相當冷淡,甚至連招呼都未打一個,有些欲蓋彌彰之嫌,難道他害怕自己和燕興啟的關係被晶後知悉而遭到牽連?
  劉藝滿臉堆笑道:“太子殿下大家光臨,大秦蓬蓽生輝,不勝榮幸。”
  我心中暗笑,蓬蓽生輝倒不至於,還是蓬蓽生灰恰當的多。嘴上卻不便將這句話說出來,微笑道:“大秦乃是我的第二故鄉,我到了這裏跟回到家鄉一樣。”這句話我卻是是發自內心的,對我來說大秦留給我的印象甚至比大康還要深刻,我對秦國的感情決不次於大康。
  劉藝道:“太后已經讓人將楓林閣修整一新,殿下在秦都期間便住在那裏。”
  我笑道:“多謝太后!”
  劉藝讓隨行秦軍護衛兩旁,他縱馬行進在隊伍的最前為我引路。
  燕興啟一雙眼眸充滿怨毒的盯住劉藝的背影,惡狠狠道:“小人!”
  我禁不住笑道:“大哥何以會如此生氣?”
  燕興啟憤然道:“我當初是怎樣待他,現在他看到我處境艱難,生恐被我連累,急於和我撇開關係,甚至連招呼都不跟我打上一個。”
  以燕興啟的心胸不會連這點小事都看不開,八成是故意在我的面前演戲。
  隊伍行進到觀錢街,,燕興啟和我分開,先去秦宮參見晶後,順便稟報在大康出使的情況。
  我則在劉藝的護衛下來到楓林閣暫時歇息。
  ‘風景舊曾諳’,眼前的一切對我來說似曾相識,卻又顯得如此陌生。胭脂湖已經乾涸,楓林閣周圍鬱鬱蔥蔥的楓樹,大半也已枯萎,一種悲涼的情緒籠罩了我的內心。
  懷著沉重的心情,我親手推開楓林閣的大門,一股清風撲面而來,讓我的精神不禁為之一振。卻見楓閣院內景物依舊,綠草成蔭,佳木成行。全然沒有任何的乾旱跡象。
  幾名下人恭候在院中,他們都在以前伺候過我。
  為首的李福恭敬道:“主人好!”
  我笑著點了點頭,低聲訊問道:“為何外面的楓樹大都已經枯死,而院內的樹木仍然茂盛?”
  李福道:“太后專門交代,這裏的一草一木都要保持原來的樣子,有任何的差錯都會拿我們問罪。”
  我心中一暖,晶後對我的款款深情,由此可見一斑。
  沐浴過後,我在楓林閣中小憩了片刻,許公公便來召我入宮。
  歲月無情。許公公的頭髮眉毛都已經全白,他恭敬道:“老奴亞參見太子殿下!”他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顯然心中異常的激動,他對我和晶後之間的事情一清二楚。我的到來讓他從心底為主人感到高興。
  我點了點頭,低聲道:“許公公的身子還好嗎?”
  許公公感激涕零道:“老奴好得很,不過。。。。。。”他猶豫了一下,下半截話還是咽了回去。我猜出這件事定然是有關晶後的病情,心中一沉,當著眾人我也不便多問。
  許公公道:“車馬已經準備好了,太子殿下請隨我入宮吧。”
  我和慧喬分別上了兩輛馬車,揮手讓許公公跟我走入車廂。許公公心領神會的跟我來到車內。剛剛關上車門,我便迫不及待的問道:“許公公,我母后的病情究竟怎樣?”
  許公公歎了一口氣,話還未出口,便流出兩行淚水:“太后此次病得不輕。秦國所有的大夫都被請入宮中,只可惜一個個都束手無策。”
  我的心情越發的沉重,身軀靠在車座上,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直到許公公提醒我已經抵達了鳳陽宮,我這才驚醒過來。
  鳳陽宮周圍遍植紫色的炎瑹絲,這斷送燕元宗性命的花朵,竟然成為晶後的最愛。我和慧喬對望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許公公讓宮女陪同慧喬先去偏殿等候,晶後想單獨接見我。
  走入宮門,我便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跳,鳳陽宮的佈局和昔日並沒有任何的不同,現在的晶後是否依然?
  晶後靜靜坐在茶几旁,黑色絲質長袍包裹著她曲線玲瓏的嬌軀,她的美眸宛如兩面平靜無波的湖水,即便是我的出現也沒有能夠讓她泛起任何的漣漪。她對感情的控制仍然是那麼出色,她的冷靜頓時提醒我這裏是秦宮,她是大秦的太后。
  我強行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屈膝跪下道:“孩兒胤空參見母后。。。。。。”我的聲音微微的顫抖,只有在晶後的面前我的感情才會如此的流露。
  晶後的唇角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她高貴的面容頓時變得生動了起來:“胤空,你現在已經是大康的太子,不必對我行如此大禮。”
  我真摯道:“胤空此次前來是以兒子的身份,並不是什麼大康的太子。”
  晶後的秀眉之間蕩漾著一絲感動,許公公觀察入微,讓兩名侍奉晶後的宮女退了出去。
  晶後輕輕按住了我的肩頭,她輕柔的指尖透過衣袍感受著我肩頭肌肉的活力。我反手握住了她的柔荑,牽引到我的唇邊,深情而真摯的親吻著。
  一顆淚水順著晶後的眼眸靜靜滴落在我的頭頂,我仰起頭,凝視著晶後高貴而無暇的俏臉,晶後的目光卻仍然注視著前方,她輕聲道:“只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身軀一震,伸出顫抖的右手在晶後面前輕輕揮動了兩下,她的美眸仍舊望著遠方:“胤空,讓我好好的看看你。”
  她的手指沿著我的額頭一點一點的向下撫摸著,感受著我臉部的輪廓和每一個細節。最終凝滯在我的腮邊。她觸到了我冰冷的淚水。
  我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情緒,緊緊抱住她纖長的玉腿,面孔埋在她的雙膝之上,無聲的哭泣起來。我已經多年沒有在別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感情,這淚水宣洩著我極度的悲傷。
  晶後輕輕撫摸著我的髮髻:“胤空。。。。。。為何要哭,我這不是好好的活在這世上。。。。。。”她的聲音哽咽了,突然保住我的身軀。
  我擁住她的嬌軀:“母后,我一定要只好你!”
  晶後緩緩搖了搖頭,輕聲道:“秦國的病症比我更重。。。。。。”我打斷她的話:“我不在乎什麼秦國,不在乎什麼天下,我只要你好好的活在這世上!”
  晶後捧住我的面頰:“胤空,在你來此之前,我心中始終忐忑不安,生恐你變了。。。。。。現在我終於放下心來,你還是你。”
  我深情道:“我還是我,在母后的面前,胤空永遠不會改變!”
  晶後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來!坐在我的身邊。”
  我的心情從剛才的激動中重新平復了下去:“母后,你的眼睛什麼時候看不到東西的?”
  晶後幽然歎了口氣道:“燕興啟前往大康之前,我的眼睛便開始視物模糊,半月以前。我竟然連任何的光線都看不到,這件事我一直讓許公公保守這個秘密,整個大秦朝廷之中,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已經失明的事情。”
  難怪晶後要儘快出去燕興啟。留給他的時間的確不多了。
  晶後道:“你從何處得知我的病情?”
  我如實回答道:“燕興啟告訴我的,母后的身邊恐怕有他安插的心服。”
  晶後冷笑道:“我已經查出來了,以後不會有人再給他通風報信。”看來晶後已經成功的將燕興啟的手下剷除。
  我歉然道:“母后讓我殺掉燕興啟之事,孩兒有負所托。”
  晶後拍了拍我的手背:“你不殺他自然有不殺他的理由。我相信你一定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低聲道:“燕興啟手中握有繆氏寶藏的藏寶圖,他以此作為條件,想讓我幫他登上秦國的皇位。”
  晶後皺了皺眉頭:“你答應他了?”
  “胤空並未答應他,不過我答應他在母后面前為她美言幾句,保住他的性命。”
  “你究竟做何打算?”
  “我想從燕興啟手中騙得藏寶圖之後,在對他下手!”
  晶後搖了搖頭道:“燕興啟為人素來狡詐,你以為他當真會將藏寶圖做為救命符嗎?決不會!他之所以敢跟你回到秦都,是因為秦國皇族勢力仍在,我殺掉他便會激起皇族同仇敵愾之心,又或者他另有倚仗。。。。。。”
  我點了點頭。晶後的確十分瞭解燕興啟的為人。
  晶後道:“燕興啟有一點沒有算到,不管激怒多少秦國皇族,我都要將他殺掉,若不是這場旱災,我決不會讓他苟延殘喘到現在!”
  我低聲道:“母后是不是已經掌握了燕興啟貪污的證據?”
  晶後淡然笑道:“殺掉他還需要理由麼?燕元宗一死,我說他貪污也可以,謀逆也可以,他還有機會跟我辯駁嗎?”她停頓了一下又道:“胤空,這次你能夠過來,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她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起來,秀眉微顰,雙手猛然捂主了頭顱,雙目緊閉,嬌軀痛苦的顫抖了起來。
  我駭然抱住她的嬌軀,大聲道:“許公公!”
  一直在門外傾聽動靜的許公公慌忙沖了進來,他幫我攙住晶後,慌忙道:“快。。。。。。宣太醫。。。。。。”
  有慧喬在此,自然不需要秦宮那幫庸碌的太醫。
  慧喬先給晶後服下一枚鎮痛用的藥丸,然後詳細的幫她檢查診脈。
  診病之時,我和許公公在外殿回避,我擔心晶後安危,在大殿內來回踱步,內心煩躁到了極點。
  許公公為我泡了一杯香茗,奉至我的面前:“太子殿下,你放心,太后不會有什麼事情。。。。。。”這次他反倒是安慰起我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大失常態,幸虧這裏沒有外人在,否則定要懷疑我和晶後的關係。
  慧喬足足為晶後診治了一個時辰,方才從帷幔後走出。
  我看到她表情凝重,心中馬上涼了半截,剛想開口訊問晶後的病情,許公公道:“王妃辛苦了,還是先到偏殿歇息一下。”他向我使了一個眼色,顯然不想晶後的病情被他人聽到。
  我和慧喬來到偏殿,慧喬歎了一口氣道:“晚了。。。。。。”
  我眼前一黑,只覺得渾身上下頓時失卻了力氣,摸在旁邊的坐椅上坐下,艱難道:“你。。。。。。說。。。。。。清楚!”
  慧喬道:“晶後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我呆呆看著慧喬,忽然沖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香肩,大吼道:“你騙我!你藝術精妙,一定可以治好她!慧喬,求求你!你一定要治好她!”我的雙目不滿了血絲,神情宛若瘋狂一般。
  慧喬大聲道:“胤空,你醒一醒,她的疾病並非一日,若是我沒有看錯,她幾年前應該有過一次小產。。。。。。”
  我仿佛泥塑一般僵在原地。
  慧喬道:“那是她便受了風寒之疾,可是始終沒有去治,經年日久,疾病早已侵入了她的五臟六腑,縱使是神仙也難以救活他。。。。。。”
  下面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到了,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讓她有孕,她就不會染上此病,更不會為此賠上性命。
  慧喬咬了咬下唇,她張臂抱住了我,柔聲道:“胤空,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你若是想哭,便哭出聲來,憋在心裏總不好受。”
  我搖了搖頭,殘酷的現實讓我慢慢的冷靜了下來:“慧喬,晶後還有多少時日?”
  慧喬黯然垂下頭去,許久方道:“多則一月,少則十天。。。。。。”
  我緊緊握住慧喬的柔荑:“答應我,盡你的所能去幫助她減少痛苦!”
  慧喬含淚點了點頭。
  我轉身向宮門外走去。
  慧喬在我身後道:“你去哪里?”
  “晶後的病由你來醫,大秦的病症要有我去治!”
  我獨自靜坐在胭脂湖畔,昔日波光粼粼的湖水早已不再,周遭鬱鬱蔥蔥的樹林也已經失去了生機,我的孤獨並非是因為獨處,而是因為獨處在一片沒有生命的土地之上。
  如果能夠換挽救晶後的生命,我可以放棄爭霸天下的雄心,這個念頭始終在我的腦海中縈繞,無論我如何嘗試,始終都揮抹不去。江山與感情究竟哪個更為重要?上蒼為何總將我推到選擇的時刻?
  眼前波光蕩漾,並非是湖水,而是我的淚水,夜風清冷,吹幹我的淚水卻吹不去我內心的憂傷。
  晶後已經無藥可醫,大秦呢?失去晶後的大秦將再也不受我的控制,未來將會怎樣?將會成為我的盟友還是敵人?我究竟是任由形勢這樣發展下去還是趁著眼前不多的時間,讓自己掌握事情的主動?我的內心早已給出了答案。
  我甚至開始後悔,為何當初對燕興啟留有餘地,對藏寶圖的渴望,讓我錯過了殺他的最佳時機。我從未產生過這樣心灰意冷的感覺,寶藏、土地、權力在轉瞬間似乎變得對我毫無意義。若是我身邊的愛人一個個都離開了我,就算是我擁有天下又有什麼意義?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低沉的喂歎,我霍然驚覺,猛然轉身過去,卻見一名藍衫文士靜靜站在夜色之中。
  我雙目圓睜,萬萬沒有想到,會在次地遇到曹睿,正是因為他贈給我的一個字,我從此改變了前途和命運。
  曹睿的臉上仍然掛著亙古不變的微笑:“胤空太子別來無恙?”
  我緩緩點了點頭,低聲道:“我雖然沒有改變,可是這人世改變得太快!”
  曹睿來到我的身邊,在石凳上坐下:“白雲蒼狗,滄海桑田,誰人能真正掌控這世間的變化?”
  他從腰間接下一個酒壺。遞到我的面前:“你是不是很想找一個人喝一杯?”
  我結果酒壺,仰首大口飲下,一股辛辣苦澀的味道充斥著我的胸腹,這裏面所盛的顯然不是什麼好酒,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曹睿微笑道:“這壺酒花了我三錢銀子,你有生以來恐怕頭一次喝道如此劣質的酒水。”
  我沒有說話,又灌了一口,對我來說現在並非是需要什麼瓊漿玉液,我最需要的是片刻的麻醉。
  曹睿道:“瓊漿玉液如何?烈酒薄釀又如何,喝道腹中還不是一樣?”
  我淡然道:“能夠騙過自己的肚子,卻騙不過自己的舌頭!”
  曹睿哈哈大笑了起來:“帝王又如何,百姓又如何?死後終歸會變成一堆白骨!”
  我冷冷道:“只要生前擁有,又何必管死後如何?”
  曹睿微笑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世事滄桑輪回不斷,你今生或許為帝,來世卻可能為奴。爭來爭去又有什麼意思?”
  我傲然道:“曹先生,我只是一介俗人,我所能看到的只有眼前沒有以後,我所能夠想到的只有今生沒有來世,我這一生恐怕無法跳出恩怨情仇這四個字!”
  曹睿歎道:“我當初見你之時曾經贈給你一個‘囚’字,想不到你終究還是成為權力的俘虜。”
  我冷冷道:“這世上的哪一個人,能夠擺脫一個‘囚’字,天下間又有誰能夠擺脫自己的命運?曹先生自己能夠做到嗎?”
  曹睿似乎被我問住,呆呆望著遠方許久方才歎了一口氣。他忽然說了一句讓我想不到的話:“胤空,你永遠不會懂得何謂寂寞。。。。。。”
  我默默看著他,曹睿的目光靜靜凝視著空中的明月,仿佛癡了。
  “輕顏是不是被你救走了?”我低聲道。
  曹睿點了點頭。
  “春宮圖的秘密你早就已經知道?”
  曹睿的唇角露出一絲微笑:“那幅春宮圖我並不是贈與你。繆氏寶藏之事跟你也毫無關係。”
  我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絲憤怒,曹睿既然早已清楚這一切,為何當初沒有點破,卻任由事情在撲朔迷離之中發展下去?繆氏寶藏和我無關,他的言外之意,是想將春宮圖贈與采雪,回想當初他的確是這樣做的,是采雪將春宮圖轉贈給了我。
  按照我的推斷,曹睿如果是花逐月,那麼采雪極有可能是他和冷孤萱所生的女兒。一個父親何以將一張春宮圖交給自己的女兒?難道他當時並不知道采雪的真正身份,亦或許是采雪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兒?我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有什麼話你不用埋在心裏。可以直接問我?”曹睿率先打破了沈默。
  我用力咬了咬下唇,終於道:“你是不是花逐月?”
  曹睿的表情波瀾不驚:“我並不是花逐月,可是我卻認得他,花逐月已經死了!”
  我半信半疑的盯住他:“你和采雪輕顏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冷孤萱和她們又是怎樣的關係?”
  曹睿歎了口氣,所問非答道:“無論是采雪還是輕顏,她們和你都不同!”
  我怒道:“我在梅花谷埋葬秋前輩時,見過你的畫像,你便是花逐月!”
  曹睿平靜道:“胤空,這世上你無法明白的事情還有很多。我若是存心欺騙你,今日便不會前來。花逐月的確已經死了,輕顏和采雪都是他的女兒。。。。。。”
  我內心劇震,不可思議的看著曹睿。
  曹睿道:“我今天前來,是想告訴你,所謂的繆氏寶藏只不過是一個騙局,它根本就沒有存在這個世界上,你就算得到了兩張藏寶圖,恐怕終生也無法靠近它。”
  我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在你來到這裏以前,我對繆氏寶藏已經失去了任何的興趣,他是真也罷,假也罷。對我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曹睿目光炯炯的望向我,他絕對想不到我是因為晶後的事情而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我低聲道:“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天下間最珍貴的並非是繆氏寶藏!”
  曹睿緩緩站起身來:“我本想勸勸你,沒想到你早已明白!”他大笑著向遠方走去。
  “曹先生!”我在身後呼喚他。
  曹睿的身形停頓了一下。
  “輕顏和采雪究竟在哪里?”
  曹睿繼續向前走去,他的聲音順著夜風縹緲的傳來:“既然無緣何必相見。。。。。。”
  秦王燕元立第二天隆重接待了我們一行,自從他登基以來我還是第一次和他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此人果然如他人所說,是個庸碌無為的廢物。非但外表普通,毫無王者之氣,就連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畏畏縮縮,的確是一個絕佳的傀儡。
  想想也是好笑,那宣隆皇何等人物,生下的兒子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難怪大秦會淪落到眼前的境地,轉念想到大康,歆德皇的諸多兒女之中也沒有幾個真正成器的人物,八成都是皇室的優雅環境使然。
  一來我是大康的真正統治者,二來我是晶後的義子,更何況現在秦國旱災,全靠大康的幫助。秦王燕元立整個宴會的過程中對我顯得十分客氣,以兄長之禮相待。
  陪同他出席酒宴的秦國大臣多數與我相識,席間敘起舊情,說起往事,彼此之間頓時親近了許多。
  燕興啟也在陪同之列,自從回到秦都之後。他的精神狀態好像恢復了許多,酒宴的過程中談笑風生,讓我幾乎不能相信他就是之前幾天那個在我面前苦苦哀求的燕興啟,我心中暗自警惕,難道燕興啟之前的一切都是偽裝?晶後說得沒錯。他在秦國的皇室之中仍然擁有著強大的實力,這股力量不容小覷。
  酒宴過後,燕興啟親自驅車將我送往楓林閣,我看出他是想借此單獨和我交談。
  馬車給我們兩人創造了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燕興啟低聲道:“聽聞太子殿下探望過太后的病情,不知道現在他怎麼樣了?”
  我微笑道:“大哥回來後,難道沒有去拜見太后?”
  燕興啟冷笑道:“她現在這種時候豈會見我?”
  我淡然道:“太后的病情並非大哥所說的那樣嚴重,我已經讓人為她診過脈,只要按照藥方服藥,精心調養,過一段時間就會恢復如初。”
  燕興啟滿面狐疑的看著我,他自然不會相信我的謊言,低聲道:“太后無恙當然最好不過。。。。。。”他考慮了一下方才道:“太子可否幫我一個小忙?”
  我微笑道:“大哥還要我幫你什麼忙?你現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裏嗎?”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燕興啟讓我幫忙保住性命,現在已經身在秦都,晶後仍然沒有對他下手,可以說我的承諾已經兌現,可是他答應我的藏寶圖到現在居然隻字不提了。
  燕興啟何等狡猾,馬上聽出我話中的鉉外之音,微笑道:“我想讓你待我見見太后!”
  我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了你,一來太后需要安心靜養,二來,大哥若是孤身入宮,豈不是給了太后一個對付你的機會?我焉能將自己的結拜兄長送入死地?”我這句話說得振振有辭。
  燕興啟道:“她若是想殺我,早就在我踏入秦境之時將我殺掉,之所以到現在仍然沒有動手,定然是考慮到皇室宗族的影響。”燕興啟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奸笑:“不瞞太子殿下,我這次前去,乃是代表了整個大秦皇室去和太后談判!”燕興啟在我的面前沒有任何顧忌。將心中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大哥究竟要和太后談什麼事情?”
  “太后既然身染重病,自然沒有精力兼顧國事,皇族內部已經達成了協定,要在皇室之中和朝廷大臣之中選出八位德高望重的臣子,輔佐大王的朝政,也可以為太后減輕負擔,讓她安心養病,方可早日康復。”燕興啟心中早已打好了如意算盤。
  我不禁皺了皺眉頭:“大哥今日陪我前來便是為了這件事?”
  燕興啟點了點頭道:“這並非是我一個人的意思,就是大王也以為太后應當好好休息,千萬不要再為國事操勞。”
  我冷笑道:“短短兩日,大哥做了不少功夫。”
  燕興啟笑道:“自從來到秦都之後,我每走一步都會被人監督,我即便是有謀逆之心,也沒有謀逆的機會,我只好在親戚朋友之間多多走動,想想如何才能為太后分憂,為大秦解難。”
  我忽然意識到,燕興啟最害怕的並不是留在秦國,而是留在大康,那是才是他最危險的時候,只要我願意,我隨時都可以輕易奪去他的性命,他利用藏寶圖準確的把握住我內心的弱點,在確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將晶後的病情透露給我。他的目的究竟何在?難道是為了將我引入大秦?他在秦國的勢力雖然很大,可是國家的政權仍舊掌握在晶後的手中,想要對付我恐怕沒有那麼容易?難道他想利用我來對付晶後?一連串的疑問在我的腦海中閃現。
  燕興啟道:“對了,我曾經答應過你,只要我安然無恙的抵達秦都,便將藏寶圖交給你!”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卷軸,雙手奉到我的身邊,低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太子殿下不會以為我反悔了吧?”
  我哈哈大笑道:“大哥哪里話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誠信。”
  燕興啟微笑道:“不過有件事我需要提醒兄弟,這副藏寶圖雖然是原圖,可惜落到我手中的時候已經殘缺不全,被火焚毀了部分畫面。”
  我早就知道燕興啟不會那麼順利的將藏寶圖交道我的手中,心中暗罵他卑鄙,隨手將藏寶圖放在一邊道:“這副圖對我原本就沒有太多的意義。”
  燕興啟故作驚奇道:“太子殿下當真對繆氏寶藏沒有任何的興趣?”
  我淡然笑道:“我真正感興趣的只有一個。。。。。。”
  燕興啟因為我的停頓,而向我的身邊靠近了一些。
  我雙目流露出逼人的光芒:“那就是大秦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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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計

  燕興啟怔了怔,隨即大聲笑道:“太子殿下真會開玩笑。”
  我冷笑道:“大哥看我像開玩笑嗎?”
  燕興啟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這……”
  我哈哈大笑起來,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的確是在跟你開玩笑,大康與大秦乃是盟友,我怎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燕興啟笑得有些勉強。
  馬車已經來到楓林閣前,緩緩停了下來,我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燕興啟在我身後道:“我剛才托太子殿下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並未轉身,身軀停頓了一下:“我會向太后稟明這件事。”
  “有勞太子殿下多多費心……”
  從我走下馬車的那一刻起,殺燕興啟這個念頭已經完全佔據了我的腦海,晶後若是真的死去,我再想除掉他恐怕難上加難。
  燕興啟顯然對一切後果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他敢於求見晶後,必然自恃有了和晶後叫板的能力,他所倚仗的便是燕氏宗族的勢力,這股力量不但想捲土重來,還想將晶後一柄吞噬。
  冷孤萱已經在楓林閣等待多時,她的到來在我的意料之中。
  冷孤萱坐在涼亭之中,靜靜品著香茗,目光專注的望著周圍的鮮花,我很少見到她這樣安逸的神態,第一次留意到失去戾氣的冷孤萱,原來也是一個絕世美女,難怪當初花逐月會不惜一切的捨棄秋月寒,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冷孤萱輕聲道:“現在的大秦很少能夠看到這秀麗的景色。”
  我心中暗道:“這都是晶後特地照顧的結果。”當然這種話我不會對冷孤萱說。
  冷孤萱道:“幽幽想必把事情都已經告訴你了?”
  我點了點頭道:“藏寶圖假的!”
  冷孤萱冷冷盯住我道:“龍胤空,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拿一張假圖來糊弄我!”
  我呵呵笑道:“冷教主手中的兩幅藏寶圖,為何單單認定我給你的那一幅是假的?難道是因為田循死了,死無對證。便將一切的錯誤都賴到我的頭上?”
  冷孤萱重重哼了一聲。
  我笑眯眯在她的身邊坐下,將燕興啟給我的那幅藏寶圖推到她的面前:“冷教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看這副圖你便什麼都明白了。”
  冷孤萱滿臉迷惑的展開那幅藏寶圖,當她看清圖上的字跡時,不禁脫口驚聲道:“這……”
  我微笑道:“這副圖跟你從田循處得來的地圖是不是很像?”
  冷孤萱重重點了點頭,秀眉顰起道:“的確很像,可是又有著很多的不同。”她怒視我道:“原來這張圖一直都在你的手中,你騙得我好慘!”
  “冷教主為何總要將帳算到我的頭上?實不相瞞,這副地圖是燕興啟交給我的。”
  冷孤萱顯然吃了一驚:“燕興啟?”
  我點了點頭道:“田循手中的藏寶圖根本就是假的。真正的藏寶圖始終都在燕興啟的手中。”
  冷孤萱怒極一掌拍在石桌之上,堅硬的大理石桌面上現出一個清晰的手印,細密的裂紋以手印為中心迅速向周邊輻射而去:“燕興啟這個奸賊!”
  我心中暗歎,這冷孤萱修為到了如此境界,怎麼還會這樣衝動?她越是衝動,對我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我故意挑唆道:“燕興啟想用這張藏寶圖換取我對他的支持,讓我幫助他登上秦國的皇位。”
  冷孤萱陰冷的雙眸中充滿了殺機:“那要看他有沒有運氣活到明天。”轉身向門外走去。
  我望著冷孤萱遠去的背影,心中卻沒有任何輕鬆的感覺。燕興啟之所以敢將這張藏寶圖給我,想必心中早就做好了準備。冷孤萱的事情他一定會計算在內,難道他已經有了對付冷孤萱的辦法?
  一直在遠處的唐昧和阿東兩人走了過來,唐昧低聲道:“她想做什麼?”
  我歎了口氣道:“她最想做的就是找到繆氏寶藏,現在一定是招燕興啟要地圖去了。”
  阿東道:“燕興啟豈會甘心情願的將地圖給她?”
  我想了想方道:“燕興啟這個人很不簡單,他給我這副藏寶圖恐怕是另有目的……唐昧,你給我準備車馬,我要馬上入宮面見母后。”
  晶後在慧喬的精心調理下,氣色比前兩日好了許多,我來到鳳陽宮的時候,她正在批閱卷宗。因為眼睛看不到,現在是許公公在一旁朗讀,她逐一做出批示。
  許公公伸手指了指那成堆的卷宗,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是想讓我勸勸晶後,不必太過操勞。
  慧喬向我嫣然一笑,收拾好藥箱,在許公公的陪同下出門回避,給我和晶後一個單獨詳談的空間。
  我在晶後對面坐下。
  晶後道:“胤空,聽說今日皇上宴請了你?”
  我歎了口氣道:“母后,你身體欠安,為何還要如此操勞?朝廷的事務能夠放手,便放手給他人去做,何必事必躬親。”
  晶後伸出柔荑,我慌忙伸出手去,將她柔軟的纖手握在手中。
  晶後道:“皇上沒有什麼主見,那幫大臣們說什麼他就聽什麼?大秦現在又是非常之時,我就是想放也放不開啊!”
  我溫柔的將她的嬌軀攬入懷中,晶後疲倦的閉上她的美目,輕聲道:“或許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總要為大秦的百姓做些事情,為你做些事情。”
  想起晶後已經時日無多,我內心中一陣難言的酸楚,緊緊擁抱住她。
  只有在我的面前,晶後才放下了她高貴與矜持。低聲道:“吻我……”
  我吻住她微涼的櫻唇,大手深入她的長裙內,輕柔的撫摸著她牛乳般細膩的肌膚,晶後在我的撫弄下,體溫逐漸的開始上升,她的肢體完全舒展開來,長裙從她的身上緩緩滑落,我親吻著她身體的每一部分,在濃濃愛意之中,我們的身軀融為一體……
  我細心的梳理著晶後的長髮,靜靜品味著她的發香。
  晶後輕聲道:“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讓你給我梳頭。”
  我從身後擁住她的嬌軀:“有,一定會有!”淚水已經將我的眼睛濕潤。
  晶後向後仰了仰,俏臉和我更加緊密的貼在了一起:“只可惜我現在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也看不到你為我梳理的髮髻。”
  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想讓晶後感覺到我此刻的悲傷。
  晶後似乎已經覺察到了什麼,主動將話題叉開:“聽說你已經有了幾個子女?”
  我笑道:“楚兒剛剛為我生了一個兒子,我給他起名叫龍祈天!”
  “龍祈天!”晶後柔聲重複道:“我也在企求上天,希望能夠賜給大秦一場甘霖。”
  我安慰她道:“上蒼不會如此殘酷。我相信不久以後,大秦的旱情就會緩解。”
  晶後牽著我的手,讓我在她的身邊坐下:“胤空,你記不記得當初我讓你答應的事情?”
  我自然記得,當初晶後曾經讓我答應,只要她活在這世上,我便不可以攻打秦國。
  晶後道:“現在我收回那句話!”
  我內心一震,失聲道:“母后!”
  晶後淡然笑道:“你若想統一八國,必然要先統一長江以北,現在的大秦便是你最好的目標。”
  我低聲道:“母后,現在我剛剛掌控大康皇權不久,而且燕國的局勢也是初步穩定,攻打秦國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斷。”
  晶後道:“東胡屯兵北疆,戰爭一旦打響,秦國會向大康求援。”
  我明白晶後的意思,到時候,我派出的大軍明為幫助秦國抵禦東胡侵略,暗地裏可以趁機佔據秦國的疆土。
  我並沒有表態,將話題轉到了燕興啟的身上:“母后,燕興啟想見你。”
  晶後冷笑道:“見我?他恐怕是想當面向我攤牌吧?他以為我不知道。最近他一直在跟燕氏皇族的那幫人聯繫,試圖捲土重來。”
  我低聲道:“燕興啟這次好像準備的想當充分。”
  晶後道:“他到處散播我病重的消息,許多大臣已經慌了陣腳。”
  “母后難道任由他繼續作亂下去?”
  晶後搖了搖頭道:“他既然想向我攤牌,看來已經獲得了皇族的支持,在群臣之中也有不少的支持者。”
  我自責道:“都怪我一時猶豫,留下這個禍患。”
  晶後微笑道:“燕興啟本來就狡詐非常,況且那繆氏寶藏對一個想成就霸業的人,吸引力實在是難以抵擋。”
  我又將冷孤萱的事情告訴晶後。
  晶後皺了皺眉頭道:“燕興啟攻於心計,它給你的這副圖之前,肯定想到方方面面,他不會沒有考慮冷孤萱這個麻煩。”
  我點了點頭道:“我也這麼想,燕興啟或許有足夠的把握可以對付冷孤萱。”
  晶後道:“極有可能,他利用藏寶圖還可以考驗你一下,現在他一定知道,你想利用冷孤萱除去他。“
  我苦笑道:“我終究還是中了這只老狐狸的道兒。”
  晶後道:“他知道你對他動了殺心,說不定會搶先對付你。”
  我握緊雙拳道:“現在對付他恐怕要多費些精力。”
  晶後道:“我手頭收集了他昔日貪贓枉法的證據,想治他的罪還不容易?”
  我低聲道:“母后這次面對的敵人並非是燕興啟一個,而是整個燕氏家族!”
  晶後幽然歎了一口氣道:“所以我才一直在猶豫,對燕興啟下手等於點燃了引信,究竟會掀起怎樣的風波,我也沒有辦法能夠預計,現在的這種局勢下,我不得不為整個大局著想。”
  我抿了抿嘴唇,斬釘截鐵道:“燕興啟必須要死,他現在恐怕不僅僅擁有了皇族的支持,和東胡之間的關係也鄉黨曖昧。”
  晶後道:“你去告訴燕興啟,我明日晚間在鳳陽宮見他!”
  我在秦國不乏朋友,錢四海和西門伯棟便是其中的兩個,兩人的突然造訪帶給我一絲驚喜。
  說起來他們兩個都曾經幫助過我,也接受過我的幫助,他們的生意重心已經轉移到了大康,而我已經成了他們在大康的倚仗和靠山。這樣的關係讓他們兩人變得更加值得信任。
  秦國的這場乾旱還是帶給錢四海不少的損失,單單是繳給大秦國庫的稅銀便比過去多了三倍。
  錢四海苦著臉道:“大秦若是繼續旱下去,恐怕我辛苦掙來的銀錢都要被朝廷給訛了過去。”
  我笑道:“四海兄身為大秦子民,國家危難之時理當為國出力,再說你富可敵國,拿出這點銀子做做善事也算不得什麼?”
  錢四海苦著臉道:“太子殿下,現在的大秦根本無法和大康相比,官僚腐敗,從上到下,一雙雙眼睛都在盯著鍋裏的肥肉,每人都想從中分一杯羹,生意變得越發艱難了,如果不是因為鹽場,我早就離開了這裏去大康定居了。”
  我笑道:“鹽場的生意還好吧?”
  錢四海長歎了一聲道:“我這次前來找太子殿下,就是為了鹽場的事情,當初太后答應我將田氏鹽場交由我管理,可是現在卻改變了主意,讓我儘快將鹽場的事務了結,上交給國庫。”
  我倒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有些奇怪道:“母后怎會突然改變了主意?”
  錢四海道:“還不是因為那個田玉麟的緣故,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哄得太后要將鹽場還給他。”
  我馬上明白,定然是田玉麟用燕興啟的罪證作為交還,換回田氏鹽場。
  “四海兄是不是讓我勸太后收回成命?”
  錢四海搖了搖頭道:“太子不要誤會,我對鹽場已經沒有興趣了,再說東胡和秦國馬上又要開戰,若是秦國戰敗,要鹽場又有什麼用處?我只是想讓太子殿下在太后面前美言幾句,讓他多給我一個月的寬限,我好收拾一下鹽場,安頓那些工人。”
  我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好辦,我一定幫四海兄做好!”錢四海看來對秦國的局勢相當悲觀,準備遷居大康,向這樣的巨賈到哪里都會受到歡迎。
  我轉向西門伯棟道:“西門老闆最近的生意怎麼樣?”
  錢四海充滿羡慕道:“西門兄現在是財源滾滾,我需要在安定中掙錢,西門兄卻是時局越是動盪,掙錢越多。一旦東胡和大秦的戰事打響,西門兄的財富會如同滾雪球一樣增多。
  西門伯棟苦笑道:“四海兄說笑了,現在中山和秦國的關係日趨緊張,我們西門一族在夾縫中求生存,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
  看來他們兩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今天來找我更重要的是在為各自的未來做打算。
  錢四海低聲道:“太子殿下,現在到處都在傳言,太后已經時日無多,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
  我冷笑道:“市井傳言豈可相信!”
  西門伯棟道:“雖是傳言,可是太子殿下卻不要忘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句話。”
  錢四海附和道:“現在太后的病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整個大秦的朝野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我感歎道:“大秦正處於多事之秋,以燕興啟為首的那幫皇族勢力正想將權力從太后的手中奪回去。”
  錢四海黯然道:“秦國完了……如果傳言屬實……”他下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可是我們每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或許是因為鹽場的事情,錢四海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和我約好晚上在萬花樓的酒宴。起身先行離去,西門伯棟並未和他同去,似乎還有些話想單獨對我說。
  錢四海走後。西門伯棟雙目之中充滿了猶豫,沈默良久方才道:“太子殿下,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我看到他凝重的表情,料想這件事定然非同小可,做了個手勢,摒推身邊的侍衛。
  西門伯棟艱難道:“我查出家兄和肅王燕興啟貪贓枉法的案子有關。”
  我不由得心中一驚。我仍然記得西門家族和燕興啟之間的關係不睦。上次西門家族與大秦的武器合約還是我幫忙搞定。看來其中定然還有隱情,當初西門伯棟並沒有向我說實話。
  西門伯棟道:“當初我為了西門家族的利益並沒有將實情全部告訴太子殿下,我大哥早就和燕興啟有過合作的關係。若非他的幫助,當初我們也不會順利拿下秦國的武器和約。”
  我冷冷道:“後來你們因為利益的關係反目,所以燕興啟才會將和約轉讓給他人?”
  西門伯棟歉然道:“伯棟不該隱瞞殿下!”
  我心中雖然憤怒,可是表面上卻沒有流露出來任何的不悅的神情:“西門老闆,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你有何必再提起?”
  西門伯棟道:“太子殿下,燕興啟與太后之間已經勢同水火,太后的病情無論是真是假,這場政權之爭勢必爆發。”
  我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西門伯棟是害怕晶後以燕興啟貪贓枉法的事情為突破口,牽連到西門氏。
  我淡然道:“現在中山正想獨立,西門老闆以為大秦的生意還會長久嗎?”
  西門伯棟道:“實不相瞞,我大哥這兩年已經著手將生意的重點向南遷移,最終會捨棄中山國的祖業遷往漢國。”
  我劍眉緊鎖,西門伯言若是倒向漢國為首的聯盟,對我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他們製作的武器會讓南部聯盟的實力大增。
  西門伯棟道:“我並不同意大哥的決斷,勸阻他多次,可是仍然沒有改變他的決定。”
  西門伯棟應該不會說假話,從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便對我推崇備至,如果他是西門氏族的當家,一定會倒向我的陣營。
  我漫不經心的摩挲了一下手指,低聲道:“西門老闆以後打算怎樣做?”
  西門伯棟道:“我西門一族,雖然在中山起家,可是家產之中的絕大部分都在秦國,自從我大哥決定南遷之後,秦國的產業便開始向南部轉移……”西門伯棟歎了一口氣道:“大哥糊塗了,看不清未來天下的格局,這樣下去,西門一族的家業早晚都會敗在他的手上。”
  我此時方才明白了西門伯棟的意思,他跟我說這麼多,並不是想為西門氏求情,而是向我證明他和西門伯言之間已經出現了無法彌合的裂痕,他在尋求我的幫助。
  我微笑道:“若是讓你來選擇,你經營的重心會轉向何方?”
  西門伯棟斬釘截鐵的答道:“大康!”
  我故意歎了一口氣道:“只可惜你大哥並不是那麼想。”
  西門伯棟道:“我大哥的意思代表不了所有工匠的意思。”
  我低聲道:“如果你大哥賄賂燕興啟的事情屬實,西門氏在大秦的產業會被全部查封。”
  西門伯棟咬了咬下唇,竭力讓自己顯得平靜。
  我微笑道:“我會向太后求情,將西門家的產業還給你,不知道你會不會再將大秦的產業還回去嗎?”
  西門伯棟面露激動之色,他等得就是我這句話,他深深一揖道:“若是一切順利,伯棟必結草銜環以保太子大恩。”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西門老闆,為我留下最好的工匠,為我造出天下最鋒利的武器,那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西門伯棟道:“我手中握有大哥賄賂燕興啟的證據……”
  我搖了搖頭道:“你並不適合做這樣的事情,揭發自己的兄長,會讓你在西門氏內無法立足。失去了工匠的信任,對你來說損失不可估量。”
  西門伯棟道:“那……怎麼辦?”
  我微笑道:“方法有很多,單單一個莫須有,便可以將你西門氏的產業查封,更何況我們手中還有一個更合適的人選!”
  “誰?”
  “田玉麟!”
  田玉麟在秦都的日子十分的愜意,晶後雖然沒有給他封官賞爵,卻賜給了他一座府邸,還派專人對他進行保護。田玉麟現在正在等著收回田氏鹽場的祖業。他現在的所有一切都是那本帳薄代給他的。
  燕興啟雖然對他恨得咬牙切齒。可是礙於晶後對他的保護,暫時沒有出手對付他,再說田玉麟已經交出了田氏帳薄,殺與不殺已經沒有任何的分別。
  我讓西門伯棟去請田玉麟,讓他晚上去萬花樓一同赴宴,在我心中對田玉麟充滿了厭惡和仇恨。如果不是他,我和瑤如的孩子也不會胎死腹中,如果不是他,瑤如也不會至今仍然癡癡呆呆。
  萬花樓自從慕容嫣嫣走後,又被人接手。讓我沒想到的是萬花樓的現任老闆竟然是我的以為老相識――蘇三娘,難怪錢四海和西門伯棟會約我在這裏吃飯。
  我抵達萬花樓的時候,錢四海、西門伯棟和田玉麟已經在那裏等待,田玉麟沒有想到我會來到這裏,臉上的表情錯愕到了極點。
  從他的眼底深處我看到了他內心的恐懼。
  我淡然一笑:“許久不見,田公子風采依舊。”
  田玉麟顯得局促不安,站在那裏喊了一聲:“太子殿下!”一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何處。
  還是錢四海上前解圍道:“我請田公子過來商量鹽場的事情。”
  一聲格格嬌笑從身後傳來,卻是濃妝豔抹的蘇三娘手搖摺扇走了過來。遠遠嬌聲道:“太子殿下大駕光臨,讓整座萬花樓蓬蓽生輝,難怪門前的雀鳥從清晨開始便叫個不停。”
  我笑道:“三娘是越來越漂亮了,當真是傾城傾國之姿。”
  蘇三娘輕聲啐道:“太子殿下又取笑我了,我蘇三娘薄柳之姿,哪能夠比得上你身邊的那些美人。”
  西門伯棟道:“赫連大官人還沒到?”
  蘇三娘嬌笑道:“他早就來了,此刻正和老情人躲在房間裏風流快活呢?”
  她的話音未落,門外一個嬌媚的聲音罵道:“你這個浪蹄子,趁我不在又說我壞話!”
  我轉身望去,卻見一個身穿紅色長裙的妖媚女子挽著一個體態魁梧的漢子走了進來,正是駱雲雁和我的知交好友赫連戰。
  我心頭一陣狂喜,和赫連戰四目相對,同時流露出激動的光華,我們沖向對方,扶助彼此的手臂,同時發出一聲朗笑。
  我大聲道:“赫連兄到了秦都為何不去找我?”
  赫連戰攜著我的手在桌邊坐下,大笑道:“我也是昨夜方才從濟州過來,聽說你在秦都,特地讓錢老闆和西門老闆兩個前去請你。”
  我看了看駱雲雁,又看了看赫連戰,從兩人剛才親昵的舉止便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
  駱雲雁做賊心虛,被我這麼一望,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輕聲道:“太子殿下的眼睛好不老實。”
  我呵呵笑道:“我只是覺得有些湊巧,何以駱老闆也會放下濟州的產業,跑到秦都來?”
  蘇三娘揭發道:“有人現在是春心大發,紅鬍子到哪里她就會跟到哪里,生怕別人將她的男人搶跑了。”
  駱雲雁罵道:“浪蹄子,你不說話沒有人會將你當作啞巴,這萬花樓是我花錢買下的,為何我來不得?”
  蘇三娘笑道:“只可惜你為的並不是萬花樓,只是借著萬花樓的名目假公濟私罷了。”她們本身就出身風塵,吵鬧慣了,我見怪不怪,笑眯眯的看著她們逗嘴。
  赫連戰笑道:“都少說兩句,一把年紀了,也不怕太子殿下笑話。”
  言者無心聽著有意,駱雲雁道:“好你個紅鬍子,變著彎兒說我老了是不是?”
  赫連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他的性情豪魯,向來不拘小節,當著眾人的面前在駱雲雁的嘴上香了一記道:“酒是越列越香,女人自然是越騷越有味道。”
  這下連駱雲雁也有些掛不住了,紅這俏臉掙脫了赫連戰的懷抱,羞道:“我去給你們準備酒菜……”逃也似的出了房門。
  蘇三娘愕然道:“她居然懂得害羞!”
  引得我們同聲大笑起來。
  酒過三巡,我這才問起赫連戰前來秦國的目的。
  赫連戰放下酒杯道:“我從漢國購入一批藥材,在大秦的水域遇到了麻煩。被濟州水師全部扣留了下來,我只好來到這裏,看看能不能解決這件事情。”
  西門伯棟道:“現在東胡和大秦之間的關係異常緊張,戰事一觸即發,我打聽過了,秦國這次並不是僅僅扣押了你一個人的貨物,所有前往東胡的船隻都被扣押,恐怕再過幾日,連通往東胡的海域都會被封鎖起來。”
  赫連戰怒道:“奶奶個熊,這次老子是血本無歸!”
  我笑道:“等我面見太后時,向她提提這件事,看看有沒有辦法。”
  赫連戰搖了搖頭道:“算了,我做這筆生意之前就已經考慮到這件事情,現在所有人的船隻都被扣押,就算太后看在你的面子上將我放行,回國後反而更加的麻煩,耶律赤眉那個混帳說不定會誣陷我跟秦國勾結。”
  我點了點頭道:“赫連兄這次從東胡來,可曾聽到了什麼消息?”
  赫連戰道:“看來這場仗是一定要打得,可是東胡百姓並不想發生戰爭,前幾年跟北胡的戰爭讓東胡大傷元氣,這幾年高麗又趁著東胡戰後虛弱之機,搶了不少土地。”
  錢四海歎道:“想不到天下到處都是一個樣子,爭來爭去,搞得我們這些人想安安穩穩的做生意都不能夠。”
  赫連戰道:“有什麼辦法,你不去打別人,別人就會來打你,與其等著別人把你吃掉,不如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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