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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又三個月
「我要吃大福。」駁回。
「我要吃可麗餅。」再駁回。
「我要吃巧克力!」這一次,齊家用喊的。
連仲衍無奈地看著她。「丫頭,你不能吃甜的。」雖說血壓一直都還控制得不錯,但
始終沒有降到安全標准值,所以說,他必須要狠下心來拒絕到底。
「求求你、求求你嘛。」她好可憐地爬到他的胸前蹭著。
「你讓我覺得你像是個毒癮發作的人。」看得他好心疼、好不捨,但為了她的健康,
他必須當個視而不見的惡人。
「請說我是個討糖吃的小孩。」她扁起嘴,明亮的眸子有著無法忍受的痛苦。「人家
真的好想吃嘛。」
「乖,等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再請宇佐美從日本東京空運最新鮮的草莓大福,好不好
?」他揉著她的發。
「人家現在就要吃啦。」不依、不依!
「丫頭……」連仲衍無力地歎息著。
懷孕的女人,會因為自體突來的轉變,而變得嗜吃某種料理或食品,根據婦產科醫生
的專業研究指出,絕大部分都是偏愛吃酸的,而以蜜餞為排行榜之冠,但丫頭卻反其道而
行,什麼都不要,偏愛吃甜的。
她沒懷孕之前,根本就不吃甜的,但是懷孕之後,正所謂,三日無甜,面目可憎啊。
要是不給她吃,她就變成眼前這個模樣。
「丫頭。」他將她摟進懷裡靠在他的肩上。「聽我說,你想要把寶寶平安地生下來,
對不對?」
「嗯。」齊家點點頭。
「那就為寶寶忍耐,好嗎?」他低柔地哄著。「只剩一個月的時間了,你再忍耐一下
,好不好?」
「好。」她順從地應道。
「那,我要去忙了,你在床上好好躺著,好嗎?」
「對不起,我不該任性的。」見他要走,她忍不住在他胸前又偷了些許的溫暖。「你
那麼忙、那麼累,卻還要你老是在旁邊陪我。」
為了她,他堅持這幾個月的時間不巡視其他分店,所以他的工作主要是在樓下總公司
坐鎮,而他原本的工作則是丟給敏爾和上官迅這對冤家,雖說離家很近,他老是偷偷地爬
到樓上看她,但她知道,他其實是很累的。
「這是我心甘情願。」連仲衍笑瞇了眼,在她唇上偷了個香吻。「晚上想吃什麼?」
「都可以。」她始終沒有害喜現象,但是最近不知道怎麼搞的,老是覺得肚子一陣一
陣地痛,外加頭暈腦脹很想吐,除了甜食以外,根本吃不下其他的東西,只是她不想讓他
擔心,也就沒告訴他。
「要是肚子餓了,你就先吃一點點蘇打餅干,知道嗎?」
「嗯。」她送他到玄關。
「要是不舒服的話,馬上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嗯。」她看著他穿鞋。
「知道號碼嗎?」
「知道。」看他又踅回,她便伸手推他。「我很好、我沒事,離預產期還很久,你就
別擔心了。」
「丫頭。」他轉過身,將她輕擁入懷。
「你怎麼了?是不是被我剛才的模樣給嚇到了?」她自己想想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可是實際上,她是想逗他笑的嘛。「我只是很想吃,所以才會那個樣子,你就別擔心了。
」
「還是我下午請假好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一太早醒來,就一直覺得胸口沉甸甸
的,有股說不出的不安在重擊著他的心髒。
「拜托,你今天已經上來第三次了,你還打算請假?說不過去吧。」她好笑地道:「
不要讓別人笑你了。」
「可是我總覺得你的氣色不好。」
「從我懷孕以來,哪天氣色好過了?」齊家笑嘻嘻地打趣。
「還真敢說。」他好氣又好笑地摟緊她。「丫頭,你現在覺得幸福嗎?」
「嗯。」任由他男性的氣息包圍著她,她閉上眼,忍不住想要多依賴他一點。「等坐
完月子後嫁給你,名正言順地成為連太太,那就更幸福了。」
連仲衍抬眼,黑眸滿是煦光。「乖,頂多再三個鍾頭,我就上來。」他在她唇上吻了
下。「小子,給我乖一點,再踢我老婆試試看!」臨走前,不忘蹲下身,恐嚇肚子裡的兒
子一下。
「傻瓜!」她輕拍他的頭。
「等我。」忍不住再偷香一下。
「好,我等你。」
對他揮了揮手,看著門板掩去他的身影,齊家才剛要轉進房裡,頭卻暈了下,她得要
緊靠著牆,才有辦法穩住身形。
淺喘著氣息,撐了下,發覺暈的感覺舒緩多了,她才張開眼。
吐了口氣,她緩緩地走進房裡,原本打算要到床上躺一下,卻瞥見鏡中的自己看起來
好憔悴、好浮腫,臉色灰白帶青。
啊,她怎麼會變得這麼丑?
不行,他可以忍受她的邋遢,她可沒辦法。
雖說每早起床,他總是會幫她梳頭綁發,但卻絕對不幫她上妝,說是怕妝會影響氣色
的判斷,但以前也是他說,抹點唇膏會讓她的氣色好一點的。
走到梳妝台前,拉開她的小小化妝盒,取出他去年送的唇膏,正打算要抹上,忽然感
覺腹部震起一陣難抑的痛,由一個點擴大到整個下腹部,恍若有什麼東西要從體內剝落般
地痛楚,教她氣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
突地,下部一陣濕熱。
欸,羊水破了嗎?
她低頭一看,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啊啊……」她單手抵著床,想要爬到床上打電話給連仲衍,卻渾身虛軟無力,愈來
愈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擱在床頭櫃上的電話離她愈來愈遠。
抬手抹去滿臉的冷汗,猝不及防地,眼前一陣漆黑,她聽見「咚」的一聲,感覺意識
快要拋出體外。
不行、不行,她要是真的在這個時候離開他,他怎麼辦?
他好不容易撤去心防,好不容易有了喜怒哀樂,懂得哭泣,要是她真的不在了,他一
定會變回原本的樣子,不對,一定會變本加厲。
不可以啦,她不想看他變成那個樣子。
誰,誰來救救她……仲衍……
正走進一樓店面的連仲衍不由得回頭探去。
「怎麼了?」坐在候客區的連伯凱懶懶地問著。
「我好像聽到誰在叫我。」那聲音好像是齊家,可是她在三樓,她的房間又在店面的
正後方,就算她打開窗戶喊,他也聽不見她的聲音,況且她也不可能這麼做,她在這裡住
了三個月,向來不會打擾他工作。
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好不安。
不,不會有事的,這三個月不都平安無事地度過了,相信她肚子裡的小家伙也會乖乖
地才對。
「嗄?」連伯凱微挑起眉,正要取笑弟弟時,卻瞥見走進大門的人。「敏爾、上官,
你們回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來,連敏爾一身清爽,手裡拎了個小旅行袋,而上官迅則是狼狽地拖
著兩三只行李箱跟在後頭,但臉上的笑意卻濃得可比外頭的驕陽。
「對啊,累死了。」連敏爾甩了甩一頭大波浪褐發,將旅行袋往大哥身旁的桌上一擱
,在袋裡頭翻找著東西,邊問:「二哥,齊家呢?」
「她在房裡休息,不准拿甜食給她。」連仲衍警告道。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妹妹老是趁他不注意時,偷偷塞小甜食給丫頭,而如果是從國
外飛回來,更是不忘帶回當地土產甜點。
「我知道。」呿,這麼信不過她嗎?「我只是要拿今年秋天剛上市的唇膏給她。」
「去去去。」連仲衍揮了揮手。
連敏爾隨即蹦蹦跳跳地上了三樓,開了門便喊著,「齊家,我回來了,你在哪裡?」
聽她沒答腔,她直往她的房裡走去。
「齊家?」打開門,卻沒見她躺在床上。「齊家,你在廁所嗎?」
連敏爾拿著唇膏走進房內,卻踩到一個硬物,低頭一看,是支唇膏,下意識地往前探
去,突地瞥見一攤血,杏眸圓瞠。
「啊——」
手術房外異常的闃靜。
眼前那扇門,分隔了生與死,是靈魂來去的驛站。
坐在外頭的連仲衍,握緊的拳頭擱在腿上,雙眼聚精會神地盯著那扇門,感覺時間流
逝緩慢,一秒被拉成一個鍾頭般的久遠。
突然覺得昨天以前的記憶也變得好遙遠。
他不記得她昨天跟他說過什麼,只記得他剛才握著的小手,柔軟無力冰冷得教他心驚
膽戰。
她慘白如紙的容顏沒有半點痛苦,像是睡著一樣。
拳頭緩緩地松開,覆在他疲憊的眼上。
他聽見她的聲音了,不是嗎?他明明聽見了,他應該在第一時間沖上樓的,而不是等
到敏爾發現……要不是敏爾剛好回國,想上樓看她,等到他下班回家時,迎接他的,豈不
是一具冰冷的……
明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她今天還笑鬧著跟他討甜食吃,還說她要等他的,為什麼
才一轉眼,她便緊閉著眼,像是睡進他伸手不可及的世界裡?
老天啊,請別這樣對他,他是如此膽怯又害怕失去,他的手裡什麼都沒有,請不要將
喜歡挽在他手上的女人帶走,別讓他這輩子最寶貝的女人離他遠去,一旦失去她,他沒有
把握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從沒如此深刻地愛過一個人,在他緊閉心門之後,再沒有任何人能夠讓他如此牽腸
掛肚、魂牽夢縈。
他願意用所有的一切交換,只要她能夠安好地回到他身邊,要他犧牲什麼,他都不在
乎。
一直都是她在為他著想、為他擔憂,現在請讓他也能為她做些什麼吧。
他什麼都願意做,只要能夠救回她,他什麼都願意!
「仲衍。」
他像是沉進水裡,喚著他的聲音聽來不真切,怔愣地抬起眼,眼前卻是一片模糊失焦
。
「仲衍!」連伯凱用力地搖著他。
「大哥,你小力一點啦。」連敏爾連忙在一旁阻止,坐到二哥的身旁。「二哥,齊家
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嗎?」
他無力地搖著頭,這才發覺齊媛、念野和他的岳父都趕到了。
「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不是一切都安好的嗎?」齊嬡看著冰冷的門,渾身止不住
地輕栗。
「不知道,就突然血崩了……」連仲衍沉痛地閉上眼,齊家躺在血泊中的畫面立即跳
出,深深地折磨著他。
「你到底是怎麼照顧的?」齊振國情緒幾乎失控,一手揪起連仲衍。「你說你可以就
近照顧她,我才答應讓她跟你住在一塊的!」
「爸,不要這樣。」齊媛趕忙抓住父親。「仲衍也不好過。」
齊振國聞言,大手一松,軟倒在一旁的位子上,父女兩個相擁在一塊,安撫著彼此不
安的情緒。
「她會沒事的,我們還等著她生完孩子後一起辦婚禮。」念野安慰著兩人,目光落在
神色渙散的好友身上。
「怎麼會進去這麼久都還沒有消息呢?」連敏爾緊蹙著眉。
「敏爾。」連伯凱以目光示意她別亂開口,她隨即乖乖閉上嘴。
一條長廊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家人,誰都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等待,然而要是不
說些什麼,總覺得快要被眼前無形的壓力給壓垮了。
但開口要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夠安撫彼此不安的靈魂。
連仲衍雙手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
不知道為何,他覺得醫院的空調好冷好冷,待在手術房裡的丫頭她感覺如何呢?
她冷不冷?
她有沒有感覺到他就隔著一扇門在外面等著她?
「二哥,你不要擔心,齊家很堅強的,她會撐下去,她說過,她一定會健康的生下寶
寶。」看著二哥悵惘的神情,連敏爾忍住淚水,努力地為他打氣。「沒事的,她一定會沒
事。」
「敏爾。」連伯凱不認同地低喚。
一旦給了他希望,要是落空,失落是加倍的。
「對,敏爾說的沒錯,丫頭不會有事的。」連仲衍深呼口氣,想把積在體內的恐懼不
安都趕出體外。
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膽怯不安?丫頭在手術房裡努力,他怎麼可以喪氣?
「沒錯,小家當然會沒事。」齊振國多希冀說出的話能夠成真。「我等著牽她們兩姊
妹的手一起走上紅毯,她當然得好,否則我隨時會毀約,不讓齊媛嫁給念野。」
後半段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要脅還在手術房內的齊家。
看著齊振國,連仲衍虛弱地報以苦笑,眼角余光突地瞥見一抹影子,他隨即回眸探去
,精准地攫住那影子。
「丫頭!」他怔怔喊著,淚水滿盈的瞬間,模糊了那抹影子。
「二哥?」
「仲衍?」兩兄妹不約而同地看著他,再看向他注視的地方,只見慘白的牆上空無一
物,就連海報都沒張貼。
「丫頭……」他喃喃念著,感覺渾身的氣力正迅速地自身體流失。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連伯凱拍著弟弟的臉。「你給我振作一點。」
連仲衍不自覺地發顫,顫栗得無法自己。
他看見丫頭了,看見她半透明的身體,盡管只有一瞬間,但他真的看到了!
那代表著什麼?
是靈魂出竅了嗎?是幻覺吧?是幻覺吧!
以為面對了自己的膽怯,他會變得堅強,但事實證明,他一點都不堅強,他既脆弱又
不堪一擊,根本沒有承受悲劇的勇氣。
沒有齊家在身旁,他還是那個想躲到冷漠面具後頭的膽小鬼。
他沒有辦法忍受失去她,他不能!
該死,他真的好愛好愛她!
手術房門突地打開,負責執刀的蕭醫生走出來,他隨即彈跳起。
「連先生。」
「蕭醫生。」連仲衍血紅的大眼緊盯著她,他屏住呼吸,忍著不讓淚水滑落,「她、
她怎麼了嗎?」
剛才的幻影成真了嗎?
「現在情況危急,所以我必須詢問家屬,要先救小孩還是大人。」盡管只瞧得見她的
眼,但任誰都看得出她的無奈,也了解那份無奈背後的危險性。
「大人。」他想也沒想,直覺反射地脫口而出。「醫生,請你一定要救她,求求你了
。」
他不要小孩,打一開始他就不要他!
就算那孩子會怨他、恨他都無妨,他只要丫頭平安無事。
「我知道,我會盡力而為。」蕭醫生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但是,你必須要有心
理准備,母體失血過多,非常的虛弱,也許……」
「醫生,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她。」梗在喉頭上的痛楚怎麼也咽不下,他的雙腿
軟跪在地。
「連先生,你冷靜一點,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她沉痛地道,隨即又轉進手術
房。
門,再次地關上,他的心弦繃得更緊。
連伯凱和念野隨即架著他回到椅子上。「沒事的,齊家不會有事的!」
連仲衍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連句虛應的話都說不出。
這是一場耐力挑戰賽,一直在挑戰他心髒強度的極限,挑戰著他能夠撐在崩潰的邊緣
多久。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撐多久,只知道他的呼吸快要撐不住這個身體,他快要等不下去
了。
天啊,救救她吧,他願意捨棄一切,請救救她吧!
時間過了好久好久,在他懷疑自己幾乎快要崩潰的瞬間,門再度打開,他清楚地聽到
嬰兒宏亮的哭聲,而後蕭醫生再次走到他的面前。
連仲衍緊繃的心弦讓他無法開口說話,只能以雙眼緊抓著她的神情。
「連先生,恭喜你,母子均安。」蕭醫生笑瞇的眼帶著淚。
瞬間,心頭一顫,始終咽不下去的氣悶聲咳出,淚水隨即放肆地決堤。「謝謝你,真
的是非常謝謝你。」淚水緩緩地釋放他緊繃的壓力,讓他哭得快要不能自已。
||最言情||綠光《火爆冷皇》 字體大小 大 中 小 顏色 -
尾聲
○月○日 陰
很少在這個時間寫日記,但是實在太迫不及待了,完全管不住雀躍的心情,無法等到
晚上再寫。
接近中午,但是天氣很陰,坐在這個位置往窗外探去,可以輕易地發現雲層烏黑得像
是潑墨畫裡的景致,天空晦暗得沒有半點光線,幾乎要讓人以為是這是日蝕進行中,還是
世界末日前的一刻。
但是,那又怎樣?管他是日蝕還是世界末日,怎樣都好,只因我的心情很好。
並沒有什麼很特別的原因,只是寫滿這一頁空白,這一本日記便要功成身遲了。
寫滿一本日記有什麼了不起?
但我可是用了足足十三年的時間哦。
這本日記,是他送的。
他是誰?
他是我的鄰家怪哥哥,後來,他成了我無緣的姊夫,再後來,變成我孩子的爹。
就在這一刻,孩子的爹就快要變成我的老公了。
把日記翻列第一頁看著,每一頁都細載著每一份因他而起的喜怒哀樂,但沒想到在最
後一頁,竟會變成如此令人感動的甜。
感覺像是作夢。
從今天開始,他不再是隔壁的怪哥哥,也不再是無緣的姊夫,更不只是我孩子的爹,
而是……嘿嘿,是老公。
沒錯,真的是老公,絕對不是作夢。
從沒想過美夢也有成真的時候。
事實上,今天是我出嫁的大日子,在我下筆的這一刻,寶貝兒子就在我旁邊陪我,而
他人就站在教堂裡等我呢……
「齊家!」新娘休息室的大門被人大力踹開,引起的巨響還夾雜著連仲衍狂怒的暴咆
聲。
「有!」她連忙舉手答道。
「你在搞什麼鬼?!」不知掩飾的怒吼聲兜頭落下。
這丫頭真的是愈來愈皮了。
他這個落單的新郎在教堂裡受人哂笑譏刺,而她竟然在新娘休息室裡,頭紗頂在頭上
,裙擺撩到大腿,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齊家被震得耳膜發痛,回頭瞪著他。「小聲一點,寶貝在睡覺。」隨即又看向一旁出
生才三個月大的寶貝兒子。
嗯,睡得很熟,就知道她的寶貝最乖了。
「我管他在干麼,我只想知道你現在在干麼!」連仲衍一頭鬈發梳得油亮,穿著她指
定的純白鑲金線浪漫燕尾服,俊美的五官正掙獰地扭結在一塊,「你知不知道台下的賓客
又在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了?」
「我又不是姊。」她一臉無辜。
她又沒有逃婚的理由。
「那就快點出來,我不想再丟這個臉。」
「好啦。」嘖,以為只有老爸愛面子,想不到他比老爸還要愛面子。「等我把日記寫
完。」
「你在說什麼?!你在這個時候寫日記?!我是欠你們的啊!」他是上輩子凌虐了她
們姊妹,所以這輩子才要被她們欺凌嗎?一個落跑,一個在婚禮進行中寫日記?簡直是欺
人太甚!
「再等一下嘛,人家就快寫完了,只剩下三行了!」她喊著。
「我管你剩幾行!」他一把揪起她。
「哇哇哇……」
寶貝兒子的嗓門完全承襲了父親,一張嘴哭喊的聲音震天價響。
「哭了啦。」齊家甩開他,抱起兒子哄著。「寶貝乖,不哭不哭。」
連仲衍瞧她眼裡有了兒子沒了老公,一股可笑的妒火如燎原大火瞬間燒光理智。
「你要他就對了。」他冷聲嗤道。
「嗄?」她不解地睇著他。
「既然你不想上教堂,那我也不想站在那裡丟臉。」他火大地扯開系得他快吐的領結
,隨即快步往外跑。
他生氣了,他要當落跑新郎!
「仲衍!」齊家抱著兒子追出。
完蛋,他抓狂了。
「我愛你!」她使出殺手?。
長廊盡頭的他驀地停下腳步,回頭氣呼呼地瞪著她。「過來。」他撇了撇唇,伸出右
手。
「我抱著兒子耶。」她扁起嘴,但還是乖乖走過去。
他瞪著她,把她的頭紗蓋下來,再把兒子接過手,可誰知道兒子立即又哭了。
「閉嘴。」連仲衍俯近寶貝兒子,惡聲地恐嚇著,豈料他當真乖乖地閉上嘴。「好,
走了。」
「不對,我應要挽著左手。」
「不對,應該是我牽著你進場!」齊振國從會場跳出來。「快點過來,你姊還在等你
耶,說好要一起進行的!仲衍,你先進去。」
一陣混亂,齊振國指揮若定,把每個人的位置都喬定後,結婚進行曲隨即響起。
站在紅毯的另一端,她看見他就站在紅毯的終點等她。
在他們結婚後的某一天——
昏暗的燈光之下,有個人正偷偷摸摸地進行某件事,在闃靜的夜裡發出窸窸窣窣的聲
響。
也許進行得太順利了,讓齊家始終沒發覺到有雙大眼正噙怒瞪著她的背影。
那雙大眼的主人像鬼魅般,走起路來不著半點聲響,近乎無聲地來到她的背後。
「你、在、干、麼?」不忘順便吹吹熱氣。
「嚇!」齊家嚇得跳起身,手裡的針也往空中一丟。
「啊!」連仲衍慢了她半拍地發出低吼聲。「該死!你在干什麼?」拔出不小心刺到
他身上的針。
「老公。」她嘿嘿干笑著,想要一笑泯怒火。
連仲衍視線越過她,停在她的桌上。「你還想如法炮制?」他沒看錯也沒猜錯,桌上
真是一片片未使用過的保險套,而上頭已經被戳出一個個細細的針孔。
她的心思不難猜,一旦她開始素求無度,他就知道問題來了。
「寶貝一個人好寂寞哦,他跟我說,他想要一個弟弟。」纖手悄悄地爬上他結實的胸
膛。
「他連爸爸都還不會叫,就會跟你說這些事?」他抓開她不安份的小手。
「我們母子連心啊。」齊家努力地睜眼說瞎話,反正又不犯法。
他無奈地翻動眼皮,懶得再跟她說理,走到桌前,把所有的保險套都沒收。
「你不想再要一個寶貝嗎?」她愈挫愈勇,再次撲上,一把將他推上床。
「不要。」他想也沒想。「不要忘了,蕭醫生說過,你要是再懷孕,也有可能再引發
妊娠毒血症。」
光是一次就要把他給逼瘋了,再來一次,豈不是要他的命?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
,他也不賭。
「但是,她也說,可能不會發生啊。」見他壓根不睬,她刻意壓低的嗓音透著誘惑意
味,只見她壓下唇,笨拙的吻著他,企圖挑起他的欲望,「老公,人家要嘛……」
「別玩了。」他閉上眼,打算完全放空。
「老公……」細細軟軟的嗓音住下滑,來到他赤裸的厚實胸膛。
「丫頭。」他有點緊繃,聲音有些壓抑。
「老公,壓抑對身體不好哦。」聲音再往下移動。
「該死!」連仲衍低咒了一聲,將她拉起反置在下,吻得她七葷八素,咬得她嬌喘連
連,就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際——
「老公。」她不知道從哪翻出一個很可疑的保險套。
事到如今,他不能拒絕她了吧。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連仲衍沉痛地皺緊眉頭,一臉痛苦難捱,眼看著他伸出手……卻沒接過她手中的,反
倒是往自己的褲子口袋一掏。
「你以為我會一點准備都沒有嗎?」臉色突變,他嘿嘿笑得很邪惡。
她有張良計,他就沒有過牆梯嗎?
「你好卑鄙。」她扁起嘴。
嗚嗚,卑鄙小人。
「是誰卑鄙啊?」他沒好氣地道。
每回只有想要孩子的時候才跟他親熱,是把他當什麼了?
嘖,親熱還要挑時看日的啊?
「你!」齊家尖聲喊著,擱在床邊小木床內的寶貝兒子突地嚎啕大哭,「啊,寶貝醒
了。」
「喂,你不會在這個時候丟下我吧?」有沒有人性啊?把人家欲火挑起了,她卻像是
沒事人地退到一邊?哪有這種道理?他一把將她撈回。
「寶貝一直哭,你也會沒興致吧?」她看著他,被寶貝兒子的哭聲震得耳朵有點痛。
是啊,說得一點也沒錯,但她要是現在離開,他會更痛苦!
回頭瞪著兒子,發覺恐嚇無效,他索性起身,把木床推到門外,然後關上門。
「你在做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
「這樣就好了。」這房間的隔音還不賴,雖然還聽得到聲音,但好多了。
「不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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