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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山岡莊八]織田信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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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51:2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落魄的降者
            信長挺著胸,傲然地坐在千疊台大廳中的椅子上。請牢記  

  槍聲已經停止,敞開的庭院中,櫻花靜靜地綻放著。令人可笑的是,黃鶯正用它那圓潤的聲音高歌,似乎也為這將逝的春天感到惋惜。

  “看來美濃已是我的囊中之物,此次我不是打仗,只是搬了城而已。”

  在這般豪言壯語之下,徑自從小牧山將兵力及武器運送過來的信長,一旦如願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四周的景象時,內心感慨萬千。

  當初為了取得尾張,而將生長在此地的濃姬嫁給信長,甚至命令濃姬刺殺信長的人,正是蝮道三。

  後來道三也心儀于信長的器量,對他說道:

  “我的子孫將來可能得為你系馬!”

  他的預言終于在十四年後的今天實現。三十四歲的信長,終于在抑郁很久之後,萌發了平定天下的野心。

  身為兒子的義龍追殺父親,甚至將稻葉山城變成惡緣之城,因為他讓自己血親的血液流在這里。

  “來!願意降服的人到這邊來。有志跟隨我方的人,我們一定會接納他,大家不要吵鬧,先在此等候。”

  這時已經有許多俘虜來到庭圃前面,可以聽得出來那正是丹羽萬千代很得意地指示他們的聲音。

  “想離開的人,就讓他們離開,我們不要女人和小孩,都讓他們通過吧!什麼?你們要陣中通行證?哈哈哈……我們沒有通行證。在織田家,我們不做那種類似野盜的行為,你安心去吧!只要你說要通過,大家都會讓你過去的,你放心!”

  當他這麼說著時,山頂上的火也燒毀了齋藤家的一切。

  (這座城可以說是對這三代最忠實的家臣吧?)

  身為主人,一旦沒有了理想,不僅會使自己變得軟弱,同時也會導致自身的悲劇啊!

  如果只是單看一個人,不論織田方或齋藤方,事實上並沒有任何區別。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然而,一方是由強烈的自信所支持;另一方則對自己的生存方式產生了很大的疑問,致使他連自己所擁有的力量的一半都發揮不出來。

  此時,跟隨在信長身邊的人,只剩下岸勘解由。

  “滅了這座城後,應該還會剩下一株櫻花樹吧?”

  他指著櫻花紛紛飄落的那一邊,在那兒,有一對夫婦互相刺死了對方。對于這件事情,大家的看法都頗為一致。對一個人來講,一旦已經找不出繼續生存下去的目標,是相當可悲的啊!

  “齋藤龍興殿下到——”

  當信長睜大眼睛,感慨萬千地看著周圍時,森三左衛門的兒子長可把龍興從山頂帶下來,並且大聲通告大家。

  信長將視線慢慢轉移到入口處。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信長並不認為他是個優秀的人才,但他畢竟是道三的孫子,我妻子的侄子啊!以他的身份來說,也是堂堂美濃一城之主啊!然而,他能否繼續為齋藤家的祖先祈福呢?信長便以這種心情等待著,但是最先出現的,卻是藤吉郎的影子。

  “已經來到大將的面前了,龍興先生!”

  龍興這時非常狼狽地站在信長面前。他的身體正如他父親一樣高大,但是臉上卻沒有半點血色,蒼白的臉龐似乎有著濃姬的影子。

  不!他只是輪廓像濃姬罷了,兩人所表現出來的線條感卻完全不同。一個是愈看愈覺得堅強,就如琴弦般緊繃著,所發出的聲音強而有力;而另一個則只是有形狀的線條罷了。

  在龍興後面,跟著進來的全都是些面無血色的重臣,他們一個個安靜地跟在後面。

  日根野備中、齋藤九郎右衛門、長井隼人、牧村丑之丞、平野美作等等。

  看著這些人的臉,信長心中愈來愈氣憤。看來在這些家臣之中,每個人都打算降服,已經沒有人願意與龍興共生死了;然而,他知道這件事嗎?

  “龍興!”

  信長頗為尊重地叫了一聲,對方則嚇了一跳似的將臉抬起來。

  “哈哈哈……”大廳中,又再度充滿了信長的笑聲,“哎!到底現在還是亂世啊!”

  “啊……你說什麼?”

  “我說現在是亂世啊!從現在開始,你有什麼希望呢?說出來讓我聽聽!”

  然而此刻的龍興,早已經六神無主,甚至連回答的力氣也沒了。

  “你難道從來沒想過嗎?”

  “你到底要取得天下,還是要當和尚?或是要當乞丐?還是要切腹自殺呢?”

  當他這樣說著時,連信長也被自己聲音中充滿著的強烈仇恨給嚇了一跳。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愚蠢更大的罪惡!如果這個人只是一個普通的樵夫或老百姓,也就罷了,偏偏他的祖父卻身為美濃太守,致使像信長這樣的人,也在這數年間,為他而苦惱過。當他想到這里,不禁覺得——

  (太不成熟了!)

  他在心中叱責自己,然而他全身卻有股狂烈的怒氣在激蕩。

  龍興光是聽著信長的聲音,臉色便愈來愈蒼白,身體也不斷地微微顫抖著。

  終于連信長也受不了他那個樣子了。

  (這個人根本無法吊祭自己的祖先啊!)

  “龍興!”

  “……”

  “你有個弟弟,對吧?我就讓你的弟弟新五郎接續你們齋藤家祭祀的責任吧!”

  “怎麼樣?對于今天的事,你也很感慨吧!一年前你若是開城幫助我信長的話,今天也不至于落到這種下場了!不!你不會這麼想的,像你這樣的大人物,只想照著自己的意思去做。好!我給你自由。哈哈哈……我跟你約定,絕對給你自由,三左!你帶他出去吧!”

  “是!”

  森三左衛門站了起來,對他說道:“來吧——”

  龍興慢慢站了起來,跟在三左衛門身後,走出玄關。

  “那麼請保重……”

  “請問,我……我到底要去哪里呢?”這時龍興終于第一次開口問道。

  “那是你的自由啊!不管你要去哪里,要去見誰,我都只能送你到此為止。”

  三左衛門對于他的問題感到非常生氣,于是立即轉過身去,離開了那里。

  龍興感到眼前一片茫然。在今天之前,這里是他的房子,這是他的大玄關;然而踏過這一步以後,他就永遠再也進不來了。這里已經沒有齋藤家的家臣,但是溫暖的陽光,依然照在那已被燒毀的千疊台館上。

  有位擔任警衛的步卒大將漸漸接近他:“你到底是誰啊?”

  他被那聲音嚇了一跳,而對方也似乎認識龍興似的。

  “喔!原來是你!你要離開這里了嗎?”

  “正是!”

  “你要往哪個方向去呢?這樣好了,我把送你到警戒線以外去吧!”

  那人這麼說著,于是龍興又閉起了嘴巴。

  要是他的祖父道三看到他這種樣子的話,會怎麼想呢?

  一代奇傑蝮道三的孫子,終于淪落到必須為信長系馬。

  “請你快一點吧!再不快點,對我們雙方都不好;而且這附近有許多暴亂者出沒,隨時會威脅你的生命。”

  對方催促著,這時龍興才又開口說道:“那麼……”

  他終于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了。不過,說他是走的,倒不如說他是被趕出來更恰當些。

  當他出了城,來到已被燒毀的井口城下時,才說:

  “到長島去吧!”

  他小聲地說道。

  他曾經一度在本願寺寄居過一陣子,因而他又再次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步卒大將于是命令部下將龍興送到海津郡附近,從那里用船把他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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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51:3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遙指京洛之城
            前後出兵七次,終于將稻葉山城攻陷的信長,這時總算達成心願。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來吧!這只是轉移罷了,我們馬上就要開始整理這些街道了。”

  信長仍然如往常一般,不停地說著“這只是轉移”的話語,然後開始對他所居住的這座城及街道進行建設。打了勝仗之後,他就再也不曾去過小牧山城,這真是名副其實的轉移啊!

  和美濃合起來,這邊共有一百二十萬石。

  “看來這里就是天下布武的根據地了。不過,義龍和龍興所住過的城,我才不要住呢!我要全部換新。”

  信長命人日夜趕工,並親自督導工事進行,終于在那一年初秋,完成了一座規模比以前大數倍的新城堡。

  這真可說是令人耳目一新、相當壯觀的建築。在這之後不久,來到這座城堡的基督教傳教士菲羅,在寫給同是葡萄牙人的朋友的書信中,曾經詳細記述過。

  菲羅認為即使與當時葡萄牙的“印度”(這里指中南美洲)總督所住的黃金宮殿相比,這座新城堡更加華麗、廣闊,氣勢遠遠超過了黃金宮殿。他對此贊歎不已。

  在新造的千疊台上,早已做好石階,並且每隔十五至二十個石階,就會有一個休息處。請牢記  當人們來到第一層時,即可發現這邊的構造宛如迷宮,有非常巧妙、精密的結構,而且還飾以黃金,用純金的釘子釘木板。菲羅在給友人的信中如此寫著。

  第二層是王妃的休息室、私人房間以及侍女們的房間。房內的休息室,鋪著以金絲織成的布帛,並且用木頭做成一個瞭望台。在與第一層的間隔之中,種滿了各類珍貴花草,還有各種魚類滿布在噴泉中。

  在這里可以聽到全日本最美妙的鳥鳴音樂,所有最動聽的鳥鳴,這里無一不備。第三層則有好幾間茶室,到了第四層,景致更是優美;嚴格說起來,它的美並不是用“優美”兩字就可一語道盡的。

  當城堡完成,預備普請時,信長將森三左衛門叫來:

  “好吧!這樣一來事情總算也有個眉目了。你到那古野去,將政秀寺的澤彥和尚給請來。”

  政秀寺是信長為紀念諫正自己而切腹自殺的平手政秀所建造的,而澤彥是開山時所請來的禪門中僅存的最為德高望重的悟溪宗頓八哲之一。

  “這麼說來,你又要在這井口城下建造寺廟了?”

  “笨蛋,建那麼多寺廟做什麼呢?蝮和六尺五寸的亡靈也不需要那麼多寺廟來祭拜啊!再說,地獄里的鬼也不可能放他們出來的,謎底很快就可揭曉,你趕快去吧!”

  “遵命!”

  三左衛門從尾張將禪師請了過來。信長依照前述順序接待他,當來到頂上的第四個曲輪時——

  “怎麼樣啊,禪師?這個景致?”

  他們站在瞭望台的邊緣往四周看去。

  澤彥禪師深深吸了口氣,眯著眼睛仔細看著。

  北邊的長良川、南邊的木曾川,景色如畫,新的街道則近在眼下。遠方淺紫色的山邊,留有一抹淡淡的彩霞,自然地溶入藍藍的天空之中。

  “這真是絕色佳景啊!”

  “如果只是佳景,也就沒什麼意思了。我還特地做了一個印章,你看一看吧!”

  接著信長就在禪師面前掏出一枚黃金印章。

  仔細一看,上面刻著“天下布武”四個字。

  “哦!”

  澤彥睜大了眼睛看著信長。

  “看來你已經快要實現與平手先生的約定了。”

  “正是!”

  “如果他地下有知,一定會感到欣慰的,如今愚僧還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呢?”

  “禪師!我要你為我取個名字。”

  “名字?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就是天下布武討平中原的根據地啊!井之口的街道造在稻葉山城上,我實在並不滿意啊!”

  “哦……”

  禪師點點頭。

  這時他無須再問,就已經完全明了信長的志向,在禪師心里,也一直不斷地想著這件事情。

  “天下人的發祥之地,必須選擇一個適合它的名字,你的意思是這樣吧?”

  “正是!從此我以京師為目標,平息這個亂世。”

  “嗯!”

  禪師的目光在眼下的風景上游移,然後又歪著頭像是考慮似的說道:

  “岐山怎麼樣?”

  “不行!太硬了!”

  “那麼岐陽呢?”

  信長又搖了搖頭。

  “那麼岐阜呢?”

  “岐阜……”

  “正是!周文王起于岐山而平定天下,更巧合的是,有人稱這座山為岐山呢!再加上我想如果就這樣以之為名,你一定會不滿意,因此我又想到岐和木曾川的木同音,而木曾川的南邊,不就是岐陽嗎?這還不行?不行的話,那麼就叫岐阜,岐阜怎麼樣呢?”

  “岐阜……”

  信長在口中喃喃念道,他將這個名字放在舌尖上細細品味了一番,然後說道:

  “好!岐阜!就這麼決定了。”

  他的兩道眉毛昂然豎立,同時叫道:

  “信長起于岐阜而平定天下,就是這樣。岐阜好,就叫岐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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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51:4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稀客來訪
            永祿十年(一五六七年)是信長順利的一年。看小說我就去  

  在伊勢地區,瀧川一益已經增強了他的力量,同時也完成了岐阜城的建造。對于兒女之間的婚事,首先他讓長女德姬與松平竹千代完婚;當濃姬還在清洲城時,她就讓這兩個九歲的孩子像洋娃娃般地站在一起,完成婚禮儀式。接著長子奇妙丸也完成了成人禮,改名為信忠,並且與武田信玄之女菊姬完成婚事。

  話說嫁給勝賴的養女雪姬,嫁過門後不久,卻令人意想不到地早死了。

  雪姬與勝賴之間極為恩愛,嫁過去一年後,兩人便有了一個男孩。

  信玄對這第一個孫子的誕生極為高興,當孩子還在產房內時,就已為他取名叫信勝,並且說道:

  “這就是將來武田家的繼承人啊!”

  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相當寵愛這個孫子,然而孩子的母親卻在不久後留下信勝死了。

  世間傳言,由于勝賴相當鍾愛雪姬的美貌,因此當她還在產褥期時,就對她有愛撫行為,這是導致她得病的原因之一。

  盡管雪姬已經死了,卻不能就此置之不理,于是信長又想讓他在岐阜的長子信忠娶信玄的公主,然後他派遣使者飛奔至甲斐向對方說明此事。

  這樁婚事比雪姬和勝賴的婚事更像政治婚姻。

  信玄這方面也立即應允了這件事情。自從信長進入美濃之後,對信玄而言,信長是個不可多得的親戚,因此他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于是兩家之間開始了訂婚准備。就在信長移到岐阜城那年的十一月,織田家再度派了一名使者到甲斐去,這次是織田掃部助。

  織田家送過去的聘禮有——

  送給信玄的:虎皮五張、豹皮五張、緞子百匹、黃金打造而成的馬鞍十副、黃金打造的馬鐙十副。

  送給新娘菊姬的:厚絹百匹、薄絹百匹、橫紋白織絹百匹、同樣橫紋的紅梅染百匹,還有上、中、下三種帶子各三百條,另外有代物銀百貫。光是這些豐厚的禮品,已足夠讓甲州武士們大開眼界了。請牢記  

  信玄當然也不肯服輸。

  他派遣秋山晴近作為使者,送給信長蠟燭三千支、漆一千桶、熊皮一千張、馬十一匹。

  至于女婿奇妙丸信忠,送給他松倉鄉義弘所制的大刀一把、大左文字安吉所做的軍服一件,以及紅染料千斤、棉千把、馬十匹。

  就這樣,由于雪姬的死,結果使得兩家的結合更加堅固,而且也比以往更為實在。永祿十一年(一五六八年)春天,已經失勢的幕府當家主人足利義秋所派的使者前來向信長求助。

  來到岐阜、一心等待上洛機會的信長,當然不可能輕易舍去當中所存在的機遇;京師不斷地向他招手,他自己也制造了一些好機會。

  這一天信長在千疊台第二次看到櫻花開了。他站在窗前,臉上帶著嚴肅的表情,目不轉睛地看著鄰國近江的地圖。

  能夠控制美濃和京師的地方,只有近江一國。

  春風、黃鶯、泉水中的鯉魚,他根本視而不見。

  對于近江小谷城的淺井長政,信長早在去年秋天就已經派人去告訴對方,想讓他的妹妹市姬與他結成姻緣,然而對方至今尚未答複。

  被留在這座城里的長政的妹妹,也就是齋藤龍興的妻子,信長也很鄭重地派人送她回到小谷城去,而西美濃的三人行也不斷在那邊活動,但不知為何一直到現在都得不到對方的答複。

  佐佐木、六角、京極諸氏不斷地協助信長,同時他們認為淺井並不是很強的對手,而到目前為止,或許他們正要拒絕信長所提出的提議也說不定呢!這很可能是由于越前的朝倉義景所說的話吧!

  “最好不要和織田家結成姻緣。”

  也許正是他在中間阻撓的緣故吧!

  (如果真是這樣,該如何除掉朝倉這個障礙呢?)

  當他正在思考這個問題時,濃姬從里面帶著侍女出來,說道:

  “殿下!你正在忙嗎?”

  “什麼?我哪還有不忙的時候,你怎麼老說這些廢話呢?”

  他頭也不回地就對著她罵了過去。

  “哈哈哈……”

  濃姬笑了起來,說道:

  “即使再忙也無妨,我想讓你見一個人。”

  “我再忙也必須見這個人嗎?”

  “是的。你見了他之後,或許會有更好的想法出現也說不定哪!”

  “誰啊?快說!”

  “就是我的表兄,明智十兵衛啊!”

  “什麼?是光秀?”

  這時他回過頭來,以嚴厲的眼神看著妻子。

  “光秀為了拜訪你而來到這個城嗎?”

  “是的!我們有二十年不曾見面了。他現在在越前的朝倉家當官,是個月俸四千五百貫的知行。他向我表示有事情要和殿下密談,所以才千里迢迢來到美濃,希望我能替他引見。”

  信長有好一會兒都沒有回答。

  他回想起從前岳父道三曾經非常欣賞明智十兵衛光秀,並且說他是一個相當好的秀才,而信長也早已知道他在朝倉家中當官。

  然而這個光秀雖然少年時代曾受過道三的教養之恩,但是在道三危急之際,卻不曾出現過,而且在那之後,無論美濃發生多大的騷動,他也從未回來。如果從這些來看,那麼——

  (這是一個氣度狹小、只為自己著想的家伙。)

  下了這種判斷之後,信長對他也就不再存有任何好感了。

  但是這個光秀,卻是方才信長所想到的越前朝倉家的家臣,他倒真是千里迢迢地來到岐阜啊!想到這里,信長又不禁歪著頭,繼續思量。

  “現在我可以把他帶來這里嗎?”

  “阿濃!”

  “是!”

  “光秀到底對你說了什麼?如果只是些不重要的話題,我根本不想聽!”

  “哈哈……他沒有對我說,只是說他帶了一封很重要的書信來見你。至于到底重要或不重要,那也要等你見過他、看過信後,由你自己來判斷啊!”

  “什麼?重要的書信?是寫給我的嗎?”

  “當然是寫給你的了!”

  “誰寫來的書信?難道是朝倉義景?他會寫信給我信長嗎?這不太可能啊!”

  “噢,這件事十兵衛倒是沒說,他只說是一個很高貴的人……他是這麼說的。”

  “高貴的人?”

  信長雙眉緊蹙,再次努力地思考;突然在膝上拍了一下。

  看來,或許是已經來到近江附近的足利義秋,從淺井家到了越前朝倉家去也不一定!

  “好吧!我見見他,你帶他來吧!”

  “這麼說,你是想見他了?這個十兵衛先生,殿下,或許你會褒獎他也說不定呢!”

  “你說什麼?你要知道,再怎麼說,今天我和光秀也只不過是第一次碰面,對于一個第一次碰面的男人,有什麼好高興、有什麼好獎賞的呢?我只把他當做朝倉家派來的使者,因此不必到大廳去,在這里就行了。”

  “我明白了,那麼現在我去帶他過來。”

  濃姬出去之後,信長不知想些什麼,竟然躺了下來。

  在他的頭上,放著剛剛他所看的那張從近江到越前所有通路的地圖,此刻他甚至把它整個攤開來放在自己的臉上。

  光秀由濃姬帶進來時,已是片刻之後的事了。

  “殿下,你醒醒啊!十兵衛先生進來了。”

  明智十兵衛光秀很莊重地坐在濃姬後面。

  “哦!是你啊,歡迎你來。”

  信長這麼苦笑著。

  當然他只是假睡,這點濃姬十分明白,至于光秀有沒有發覺到,那就不得而知了。

  當光秀看到信長臉上的那張地圖時,他的眼睛閃過一抹亮光,然後又立即看著室內的裝飾。

  “殿下?你醒醒呀!殿下!”

  “什……什麼?你沒有向我說一聲就進來了!”

  “我已經將明智十兵衛先生帶來這里了,你起來吧!”

  “什麼十兵衛?噢!這不行啊!”

  信長急急忙忙地將地圖收起來丟到一邊去,然後雙腳交叉地坐在那里,伸了一個大懶腰後說道:

  “噢!你就是十兵衛啊?”

  光秀坐在他的面前,兩手莊重地放在前面。

  “我就是明智十兵衛光秀,很榮幸能見到你,也很抱歉打擾了你的午睡。”

  信長輕輕地瞥了他一眼:

  “哦!這個啊!”

  這是他從喉嚨里所發出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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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赤裸的交易
            “你把額頭稍微往上抬。看小說我就去  ”

  這是信長對光秀所說的第一句話。

  “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很年輕的美男子呢!”

  “這很抱歉!”

  光秀笑也不笑一下地鄭重回了一禮。

  “這個房間和以前相比實在是大不相同,真是豪華啊!”

  “什麼?哦!以前你也曾經住過這里?”

  “這實在相當的雄偉,這樣的城堡,在當今的日本,可能是絕無僅有的了。”

  信長並未回答這個問題。

  “十兵衛啊!你在朝倉家到底拿多少俸祿?”

  他突然如此問,同時又以右手的拇指去挖鼻孔,身體也略略地向前傾。

  當然,他現在只是在試探光秀這個人。

  此時光秀也微微移開視線,說道:

  “是的,四千五百貫。”

  “什麼?四個半啊?那麼你要我出多少呢?”

  “什麼?請問你在說什麼?”

  光秀臉上已是狼狽萬分,聲音也微微顫抖著。

  “我是問你:你想我會出多少?你懂了嗎?你是因為對朝倉義景失望極了,所以才來這里,對不對?”

  “嗯……這個……但是……”

  “你不必再掩飾了,因為你的臉上已經寫得很清楚了。足利義秋為了仰賴朝倉家而到越前去,你也將這當成是一個大好機會,竭力勸義景上京,將京里的三好、松永之類的暴徒趕出京都,重建幕府威勢,然而義景卻遲遲不肯有所行動……這是因為對于現在的三好、松永這一類的暴徒,他根本沒有足夠的魄力及武力來對付他們,所以你才想到我信長,書信大概也是有關這件事的吧?因此我才問你啊!等我看了之後,十兵衛,如果是在可能的范圍之內,我願意負起義秋這個擔子!”

  光秀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這證明信長所說的話果真一針見血,真是少見的具有慧眼的人物啊!否則怎能看清這件事情呢?

  但是對于取得天下這樣一件大事,他居然像是決定一匹馬的價值般地從正面說出來,這倒真是叫光秀大吃一驚!

  “怎麼樣?我的推測沒錯吧,十兵衛?”

  “不!沒有……你的見解真是一針見血啊!”

  “那好。你也是遠來的客人,我們先喝一杯再繼續談吧!”

  信長的話語,可說是天衣無縫。

  “我是遲早都會攻入京師去的,假如義秋是個有抱負的人物,那麼我也很願意為他負起這個擔子。怎麼樣?在你看來,義秋和以前的將軍義輝公相比,哪個更優秀呢?”

  “啊!這個……”

  信長緊追不舍的問話,使得光秀在倉促之間,簡直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事實上,你所說的‘義秋公’,已經在今年的新春,把‘義秋’的‘秋’字改為‘昭’字,因此正確的稱呼應該是‘義昭公’。”

  “哈哈……”

  “嗯,什麼事?”

  “十兵衛啊!名字再怎麼改也沒有用,人與生俱來的本性是根深蒂固的,即使把名字改了,對于他的天性是不會有絲毫改變的。”

  “哦!這樣啊!”

  “不是嗎?我是在問你他比義輝公更優秀,還是較低劣呢?義輝公只是走錯道路,如果他不是一位將軍,而當一名劍術家的話,他會是一個非常偉大的人物。他的天性原本就適合當一名劍術家,他不知道洋槍的可怕,因此他才會在松永久秀兩百支洋槍的緊緊追打之下打了敗仗,最後只能勇敢地戰死在室町禦所內,不是嗎?”

  “正是。”

  “對于這樣的一個人,從其他方面來看,人品不錯,資稟也好,但是若要當位將軍,他卻是不合格的呀!所以現在我要將義秋和前將軍加以比較,了解他的優劣,這樣才能使我的心中有所決定啊!”

  “照你這麼說來,萬一他這個人並不是那麼優秀,請問你還會幫助他嗎?”

  這時光秀也直面了這個問題,眼睛直視著對方:

  “我明白了!這就好了!”

  信長很干脆地搖了搖手。

  “聽到這里就夠了。好了,我們喝酒吧!十兵衛!”

  “啊……”

  “你也是個小心謹慎、不輕易上鉤的家伙哪!”

  “這個……你說這話真叫我不明白呀!”

  “不明白也沒關系,十兵衛。”

  這時信長又開始笑了起來,拍手召喚小侍衛過來。

  “今天有位稀客來訪,快去將我珍藏的美酒拿來,我要好好跟他喝幾杯。還有,把我最喜愛的大杯子也一起拿過來,再為我准備一些上好的佳肴,我要跟客人好好品嘗一番,也請夫人來這里,明白嗎?”

  “遵命!”

  光秀兩手重疊在一起,眼睛直視著信長。

  “好了。”

  他干脆地搖了搖手之後,就結束了這段談話,到底什麼事情好了?到底什麼事情他明白了?光秀一點也不了解。

  不!令光秀感到迷惑不解的是,信長對于自己,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來迎接的呢?光秀連這點也猜不准呢!

  剛開始時,他看起來像是不太歡迎的樣子。對于自己的來訪,也似乎並不怎麼高興——光秀在心中如此判斷著。然而現在他又命令侍衛准備酒宴,看起來又似乎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

  (他說我是稀客,又請濃姬來這里,命人准備上好的佳肴要和我一起好好品嘗,又命令侍衛把他所珍藏的大杯子取來。這麼看來,他果真如傳聞般是個奇人哪!)

  想到這里,光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

  由于他們方才的對話,一直朝著其他方向脫軌而去,以致將義昭最重要的書信也忘了拿出來給信長看。現在他總算又想起了這件事情。

  “哦,對了,對了!我帶了一封很重要的信來,差一點就忘了呢!”

  書信共有兩件,一封是義昭所寫,他當然是為了重振幕府而求助于信長;另一封則是細川藤孝(幽齋)所寫。

  光秀將書信從懷中取出,用紫色布巾包住放在信長面前,但信長只是隨意地將它往桌上一放。

  “好!不必看我也明白,等一下再讀吧!”

  光秀睜大了眼睛,說:

  “這樣未免太過分了吧?”

  “哈哈哈……十兵衛!你也未免太過草率了吧?從你眼中看來,我知道現在的將軍並不像前將軍那樣是個優秀的人物,對于這麼一個人的書信,我又何必急著去看呢?那是沒有必要的,何況他也不是能負起這麼一副重擔的人啊!哈哈哈……再說,要負起這個擔子的你,也算計過你本身的利益,不是嗎?因此,應該先談你我之間的交易才對。好吧!……朝倉給你四千五百貫,對不對,十兵衛?”

  “……”

  “這樣的話,十兵衛!我信長出一萬貫,怎麼樣?你覺得如何?”

  光秀對于對方如此透徹地看清他的心底,簡直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信長又愉快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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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52:1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秀才問答
            對信長而言,足利義昭的存在,只不過是他平定天下的大道具罷了。看小說我就去  

  不管現在義昭是否出現,信長進軍京師的這件事情,都絲毫不會受到影響。而將義昭請來的明智十兵衛光秀,對他而言,也只是一個小道具而已。

  但無論如何,只要對方可以利用,有其價值的話,那也就夠了。

  因此,才僅有半刻鍾的會面,信長就給予對方一萬貫的俸祿,這種做法實在足以令人吃驚。

  當時的錢一貫可以買十石米,就這麼一瞬間,他就給光秀“十萬石以上”來買他這個人才。換句話說,他認為替義昭送這封信過來的光秀,是個“可以充分利用的男人”,想必他是如此看的了。

  他命令侍女們將食物端上來,這時信長眼中又露出想戲弄光秀的眼神。

  而光秀僅是在聽到那聲一萬貫時,臉頰就不禁紅了起來。

  對他而言,這已是足以令他大為詫異的事了。按照原先的計算,只要那一半的五千貫,他就已經有意思要為信長效力了呢!

  “來,把這一大杯酒干了,十兵衛!難道說你對一萬貫還感到不滿足嗎?”

  “不!不!”這個回答也算是他自負是個秀才所能回答的唯一字眼。本來他也想到,信長一定要試試他這個人,因此他也是經過一番考慮才來到這里的。

  “我看你似乎感到有些不滿足,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信長表情嚴肅地說道,“我現在只有一百二十萬石,而我已經把我所有的十分之一給了你。不過,十兵衛啊!那是因為你所提出來的話題太差的緣故,你要這麼想啊!”

  “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事實上,原本我心中是打算給你兩萬貫的,但是後來想想,覺得給你一萬貫就夠了。”

  “……”

  “原因是,你是築這座城的入道道三的外甥,又是阿濃的表兄。如果你來到這里之後,一開口就提有關齋藤家再興的話題,然後才拿出義昭的書信給我,那麼對于你講情義的部分,我會給你一萬貫,而你拿出義昭的書信來,我會再給你一萬貫,如此合起來不就是兩萬貫嗎?然而剛開始的一萬貫,可說完全是你自己舍棄的,所以我也沒有辦法。”

  說到這里,已經三大杯酒下肚的光秀,臉上顯得非常狼狽。

  (這個人是在嘲笑我啊!)

  但是,沒有為齋藤家好好考慮,的確是自己的失敗之處。

  (現在他一定會認為我是個只考慮自身利益、自私又薄情的家伙。)

  但信長會這麼想,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看小說我就去  

  “真是非常抱歉!”

  一口就喝干了酒的光秀如此回答道。

  “就因為我自身也有所顧慮,所以才沒有提到齋藤家的事情,沒想到這反而使你不高興。”

  “什麼?你是說因為你有顧慮,才故意不提齋藤家的事情嗎?”

  “是的。再怎麼說,義昭公的事總是攸關天下的大事,而齋藤家的事卻只是我個人的私事啊!因此我認為天下的事應該先談。”

  信長微微一笑,說道:“原來如此。但是,你現在說已經太遲了,十兵衛!”

  “對于這件事情,既然你已經提了,我也就不打算再提了。”

  “喔!你倒回答得很好。”

  “非常抱歉!對于我十兵衛光秀這麼平凡的一個人,殿下你竟然如此禮遇,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為你效勞。我先為你立功,也希望能改變你對我的看法。”

  若是被對方認為自己是個薄情的人,那麼對自己今後的生涯將是很大的損害。光秀的頭腦轉得很快,畢竟不愧為有秀才美譽的人啊!不過這次的對手,卻是在他之上的信長啊!

  信長也“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這麼說來,十兵衛你已經心服了。既然心服了,做我信長的家臣也就無話可說了!既然做了我的家臣,那我也不再跟你客氣了。”

  他用一如以往的口吻說道,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只要是我所知道的,我一定會盡力。”

  “好!那麼我要問你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認為朝倉家沒有未來的理由是什麼呢?”

  “是!當今家主義景只是一個文弱書生,對于特地前來投靠朝倉家的公方先生——也就是義昭公十五代將軍,他根本沒有足夠的實力可以幫助其重返室町禦所,這也是導致日本陷入混亂的原因。”

  他很流暢地這麼回答之後——

  “你開什麼玩笑?”

  信長突然對他大聲一喝。

  得意忘形

  “非常抱歉,又惹你生氣了,但是在殿下面前,我絕無戲言。”這時光秀已經變了臉色。

  在他來到這里之前,曾事先對信長的性格做過一番研究。

  “你當然是在跟我開玩笑了!我問你的問題是:朝倉家沒有未來的理由是什麼,並非問你平定天下的經綸,我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

  “是的,非常抱歉。與朝倉義景關系密切的人是細川藤孝公。細川藤孝公這個人和公方殿下有連帶關系,也就是先前當十三代將軍義輝被殺死時,是細川藤孝把在奈良一乘院當和尚的覺慶(先將軍的弟弟義昭)從廟里救出來,讓他還俗的,可謂是室町幕府的大忠臣啊!而且這位細川藤孝公,也是和朝倉義景一起學習《古今集》、接受教育的同學。”

  “哦!你倒是個伶牙俐齒的人。”

  “是的。假如要遵循順序的話,細川藤孝公在二條淨光院時,曾在該處傳授《古今集》,而越前的朝倉義景就是因為太過文弱,以致招來今日的厄運!這是最主要的原因。北陸越前的荒廢,也是由于在一乘谷城內,義景每日只是無所事事地仿效京師的作風日日笙歌,舉凡他的所作所為,都不同于亂世里的武將,每天只知道做些文人雅事,因此我知道朝倉家也只有到此為止,沒有什麼將來可言。”

  “嗯!”對于他所說的話,信長有一半以上並未聽進去。

  (原來如此,他之所以會被稱為秀才,是由于他的善辯。)

  當他這麼想著時,又放出第二支箭來。

  “照你這麼說,細川藤孝之所以帶著公方先生投靠朝倉家,是因為他與義景一起學習《古今集》而成為知己的緣故了?”

  “正是。”

  “那麼,細川藤孝是個怎樣的人物呢?”

  “是的,他可說是當代第一流的文學家,同時精通武略、戰略;在我看來,他的見識、人格,也都無懈可擊。”

  “什麼見識……哈哈……我看倒也未必吧!對于那個已經沒有將來的朝倉竟然還去投靠他!不過既然連你都這麼說他,如果有機會,我信長也一定要好好多看他兩眼。”

  “是的。”

  “那麼,就是由于細川藤孝的引薦,你才從公方先生那邊拿著禮物到我這邊來當官。這是你的計劃,對吧?”

  “正是如此!我光秀生來只想為天下做一番事情,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事,我都會盡力而為。”

  “好,我明白了。你真是立了一件大功,所以今天我才賞你一萬貫!我希望將來你能得到十萬貫、二十萬貫,只要你繼續出力。”

  “謝謝你!我明白你的意思。”

  “照你看來,該如何迎接公方到這邊來呢?”

  “很簡單,就是請你高高興興地寫封信歡迎他到這邊來,我會把它交給住在朝倉家的細川藤孝手中,如此一來,他馬上就會從越前出發,往這邊來了。”

  “我問的是他要走哪一條路啊?他要取哪一條道路前來?”

  “噢!我想他會從越前穿過北近江,先拜見淺井長政,然後再進入美濃,這樣似乎較好——這是我的想法。”

  “什麼?你要公方去見小谷城的淺井長政之後,才到我這里來?”

  “是!”

  到底不愧為光秀,他不是一個平凡的武將。在他的銳眼之下,可以說相當洞悉天下之事。

  “十兵衛!”

  “是!”

  “原來你也是個怪人啊!”

  “哦!這倒讓我感到很意外。”

  “我是在稱贊你!我曾聽說你為了舍妹阿市與淺井長政的婚事而相當困擾。”

  “關于這件事情,朝倉義景曾經在酒宴中自誇地對那些女孩子們說過。”

  “哦!在酒宴之上對著那些女孩子們說?”

  “是啊!他說朝倉家對淺井家有莫大的恩義,要是沒有他作為他們的後盾、派出援軍相助的話,根本無法將六角、佐佐木的勢力驅逐出去,淺井家也就不可能在北近江擁有今天的地位了……‘因此我所討厭的織田家,怎麼能與他們結成姻緣呢?對于這件事情,我是相當反對。’久政也曾經明確地告訴過他們,所以他們當然得立即打消這個念頭!”

  “噢,原來如此!所以你才要公方去當地與淺井長政見個面,好促使這樁婚事有個圓滿結果?”

  “是啊!所有事情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哈哈哈……”

  信長頭一次開懷地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十兵衛,你實在是個相當有趣的男人。”

  “啊!”

  “那麼接下來我再問你一件事情。若是阿市果真嫁給長政,岐阜也迎接了公方義昭公,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什麼呢?”

  “既然如此,淺井父子也就成為我方的人,那麼我們就可以開始征伐六角、佐佐木這類人物,而以尊奉義昭公入都的名義,使所有人心服口服。”

  “朝倉呢?你的舊主朝倉要怎麼辦?”

  “這件事情嘛……”

  如今光秀已經相當了解信長的喜好,因此他很得意地說道:

  “我們可以說將軍義昭公要討伐三好、松永之類的徒眾,然後召朝倉義景入京,以將軍的名義命令他,這樣不就成了嗎?”

  “就這麼直截了當地說,你想朝倉會出來嗎,十兵衛?”

  “可能不會出來!”

  “明知他不會出來,還要下命令?”

  “正是!因為他不出來,正好落入我們的口實,我們可以趁此機會討伐朝倉啊!”

  雖然同座的女人們都還在,但是光秀卻很安心地泄露這件事情,這使得在一旁聽的信長,臉上有一絲不悅的表情。發覺這件事情的,看來也只有很有興趣地在一旁將這兩個人加以比較的濃姬了。這時的光秀,已經有點醉意,也似乎開始得意忘形了。

  “阿濃!”

  “是!”

  “看來這十兵衛吐出來的,都是一些泥巴。哈哈哈……這倒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啊!十兵衛到底還是蝮的外甥哪!來,十兵衛!我們再喝一杯!干吧!今天我們要喝個痛快!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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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退朝倉
            北陸一乘谷城內朝倉義景的房間里。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城的周圍有白山山脈圍繞著,氣候變化較尾張和南美濃遲了將近一個月左右,這時已是綠蔭濃密的盛夏。義景兩眼看著庭院內的一片深綠,沉默地坐著。

  在他面前的細川藤孝,也只是端莊地坐在那里,對于膝前所放置的那一杯茶,碰也不碰一下。

  “這真是一件十分突然的事情,”藤孝這麼說,“再加上你剛剛痛失愛兒阿若,如今尚在喪中,這正是你最悲傷的時刻,我們對你說這些事情,內心也實在感到相當抱歉,但是仍然希望你能答應讓我們離去。”

  這時義景仍然保持沉默。他的臉色非常蒼白,眼瞼肌肉不時地抽搐著。這並不是由于他的愛兒早夭,使他悲傷過度所致,而是由于他把他所有的憂愁都寄托在酒里,並且沉溺于來自京師的侍女們的美色之中,這使得他的生活混亂,從而引起身體上的疲勞。

  在現今這種亂世之中,學問反而成為生存的障礙,義景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今川義元也可以說就是如此敗在信長的手中。

  他的妻子是來自于公卿之中的公主。

  “什麼?這個山猴!”當他看到別人時,往往喜歡加以批評;這個山猴原本有著非常強盛的體力,而現在也逐漸地變得不行了。

  他和信長有著同樣的好酒量,經常通宵達旦地喝酒;不過在天明之後,信長便會騎著愛馬奔馳,讓汗水盡情流淌出來,借著激烈的運動來解醉;而義景則個性風流,將心情托付于和歌之中,不斷淺酌,使得他經常宿醉三五天。日積月累,身體已經慢慢出現酒精中毒的症狀了。

  “這麼看來,說什麼你都要去仰賴岐阜了?”

  這時他首次開口說話,口氣之中有著無限的惋惜。

  “是的。因為當家主人也希望能夠及早為上京而備戰,這是他唯一的心願,因此希望你能諒解。”藤孝似乎也很難啟齒似的。

  “你也認為我義景已經沒有希望了嗎?”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們已經在此打擾你好長一段日子了,而且近來你的身體也不怎麼好,所以現在只好先去仰賴織田家了。”

  “如果你們要去的地方不是織田家,對我義景而言,我還會覺得好過一點。”

  “但是,義景先生!當今如果說能至京師為公方殿下驅走三好、松永之類的叛徒,我看也只有仰賴織田家的勢力才行,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請牢記  ”

  “噢……這倒也是。”

  “這件事情絕非小事,是有關將軍一家如何使幕府再興的大事,如何終止這個亂世。無論如何總是為了這天下,為了天下的和平和蒼生著想啊!所以希望你能諒解,但是……”

  說到這里,細川藤孝突然從懷里拿出一封用布裹著的書信,慢慢地放到義景面前。

  “這就是公方先生為了表明他終生不忘你對他的好意的證物。為了預防日後發生事情,所以他特地留下這封書信給你,你打開來看吧!”

  “公方先生,特別為我……”

  “正是!”

  義景用顫抖的雙手打開那封信,上面果真是義昭的筆跡。

  朝倉左衛門督先生:

  此次來到貴國,承蒙忠義熱誠招待,日後若能重返京師,絕不忘今日大德。

  七月四日 義昭判

  這是將軍的親筆信,表明他將來絕對不會虧待朝倉家;這是他的親筆誓書和獎賞狀。

  “看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義景終于把那封信收了起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立即派兵攻打三好、松永。這件事情希望你能明白,細川先生。我和信長之間,有著相當不愉快的過節,萬一你們果真回到室町禦所,絕對不能讓信長一個人獨斷行事!”

  “天下政治並非僅靠我們之間的私情所能決定的,但是只要我藤孝還活一天……”

  “那麼,我們就馬上為公方先生舉行送別宴會吧!無論如何,這對我們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個很大的期望,希望你們能多多保重。”

  “非常感謝,也希望我們很快就能在京師里再見,我衷心期待這一天。”

  就這樣,明智十兵衛光秀的策略可以說是成功了。

  以足利幕府再興為心願,在前將軍義輝死後,費盡所有苦心的細川藤孝在來到這里之後,已經明白義景實在沒有這種實力,如今除了和光秀結合以倚賴信長之外,也無計可施了。

  到達岐阜

  仍然居無定所的流浪將軍足利義昭一行人從越前一乘谷出發之時,正是七月十六日——

  盡管是在流浪之中,但再怎麼說也總是征夷大將軍一行,因此朝倉義景特地在與近江的國境邊,率領旗下的朝倉景恒、重臣前波藤右衛門及士兵八百名為他送別。

  當天晚上,這一行人便停留在今莊,十七日進入近江,在木下的地藏堂里接見小谷城主淺井長政。

  在日本所有的武將當中,表面上他們仍然必須聽命于征夷大將軍的指揮;盡管他只是一個居無定所的將軍,但是他的見識仍有高人之處。

  在地藏堂上——

  “淺井長政。”

  義昭如此叫道,長政則平伏在階梯之下:

  “我來跟您請安了。”

  長政對他仍然行著君臣之禮。

  接著長政將他們接到小谷的休懷寺里,義昭在那里住了三天,並接見了他的父親淺井久政。在這期間,織田與淺井家的這樁婚事,也已充分達成協議。

  不!即使並未直接談到這件事情,但是由于將軍此次即將前往岐阜仰賴信長,光是這件事情,就已經有充分的政治效果和意義了。

  只要和義昭在一起,信長那“征夷大將軍的意志”便可以如他所願地行動了。如此一來,他那取得天下的目標,就有如已經納入手掌似的。

  在義昭停留在休懷寺的三天里,淺井父子向他進獻了許多禮物,當他們再度出發前往岐阜時,已是七月十九日。在隔月的八月中旬,阿市終于乘著轎子來到淺井長政家中,從這里就可以看出這件事有多大的影響力。

  十九日那天,信長這邊從岐阜出來迎接義昭的人,有不破河內守、內藤勝助,他們帶著一千五百名士兵來到小谷的休懷寺。

  相對的,淺井家也派了藤川及五百名護衛兵護送他們。對于這位流浪將軍而言,此次的旅行給予他絕對的安全感,因而他的心中感到非常高興。

  在美濃西的立政寺,就是將軍暫住的行館。當他們到達寺院時,因這次行動而得到一萬貫大禮,並成為織田家重臣的明智十兵衛光秀以向導的身份,出現在義昭及藤孝面前。這一切事情,可說全是藤孝和光秀一手策劃的,而且正按照他們的計劃進行著。

  信長第一次來到立政寺拜訪義昭,已是二十七日——

  這天信長一早就面帶著微笑,當他看到濃姬走進來時,更是笑個不停。

  “唉!到底什麼事令你如此開心?”

  “我是感到奇怪才笑的啊!”

  “是因為可以見到像將軍那麼重要的人嗎?但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啊!”

  “武田的爺爺一定非常羨慕吧!”

  “豈止是武田先生而已,到處都有羨慕你的人啊!”

  “阿濃——”

  “你還不停止嗎?”

  “你叫我停止笑啊?當然是可以停止,但是想想,人生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啊!”

  “那只是因為你的運氣比較好而已!”

  信長並不正面回答濃姬所說的話:

  “我是說,這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猴子在演戲……你的父親自稱為蝮,而現在大家都變成狐狸了!”

  “你又在胡說些什麼啊?要是被別人聽到了,他們一定會嚇一大跳的。”

  “好吧!你看看,尾張的大笨蛋就要平伏在那連住宿之所都沒有的將軍面前了。”

  “什麼沒有住宿之所?”

  “他是居無定所沒錯啊!但是這個沒有住處的家伙,卻還要在那邊說著大道理。在他身旁的細川狐及明智狐這些狡猾的狐狸,又都抑制著自己的野心,所以你想想看,我在下面看著他們那個樣子,能不覺得好笑嗎?”

  “殿下!請你正經一點好嗎?”

  “你呀,你也是一只偉大的母狐狸。你看!明智狐狸所想要的,完全都只為自己的出仕著想;而細川狐狸所想要的,也是管領之職。”

  “那麼殿下你想要的是什麼呢?”

  “我是只大狐狸,我所想要的,當然是天下了!”

  “公方先生所要的,也是天下啊!他會想到這又回到他的手中了。”

  “啊!他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真是可憐得很哪!你看看那個公方先生,真是只笨狐狸哪!自己沒有力量,如何能取得天下呢?況且他連接下來自己該怎麼生活,都無法決定啊!天下就像一塊油炸豆皮似的,面積相當廣大,這對他的身體而言,不好!不好!不適合!”

  “好吧!你准備好了沒有,大狐狸先生?”

  “好!我去去就回來!母狐狸!”

  “哈哈!殿下,你真是無藥可救。”

  “你說,等一下我要是笑出來,那該怎麼辦?對了!對了!等會兒我若是想笑的話,就拔鼻毛,這麼一來,或許會流出眼淚也說不定呢!”

  然而當信長到達立政寺時,已經變成一名正經八百的忠誠武將了。

  他所進獻的禮物有:

  “第一是國綱大刀一把,以及葦毛馬一匹、鎧甲兩件、沉香百斤、縮布百匹……”

  當侍者就他所獻禮物清單的目錄念下去時,正面坐著的將軍足利義昭,已經一邊不斷地點著頭,一邊感動地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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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52:3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序幕
            無論利用他人或被利用,這種事情一直都有多重意義。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被利用的情形,有時不僅是對雙方都有利,同時也使第三者充分享受到利益;而一旦被利用完之後,就被人拋在一旁的情形也有;只是利用對方,並將自己的利益建築在他人痛苦之上的情形,也時常可見。義昭的情形,就是這三者之中的一種。

  假如義昭是個相當優秀的人才,那麼即使是信長,也不可能只是利用他而已,他一定不允許自己這麼做的。

  (為什麼信長對于我這個空有其名的人,願意打從心里尊我為主,並且以如此盛大的儀式迎接我呢?)

  當然他不會考慮到這些,若是義昭能考慮到這些的話,情況自然又不一樣了。

  他完全不了解自己現在的處境,以為信長還是非常尊重足利氏過去的尊貴,並且對義昭竭盡忠誠——他這麼深信不疑地流下眼淚,不僅感謝光秀,更是感謝信長。

  然而,陪伴義昭而來的細川藤孝,卻不是個簡單人物。

  他想利用織田信長的武力,將近畿附近三好、松永之輩的勢力驅逐出去,重建一個以足利幕府為中心的政權,再度恢複以往的秩序與和平。

  因此,他設想中的“將軍”,用不著是個聰明果斷的人物,只要是擁有足利直系的血統,同時是個能聽信忠言的人即可;而身為管領的他,才是真正的當家主人。

  但是光秀的看法卻又完全不同。從十六歲開始,他就走遍了全日本,學習過軍事學、築城、炮術等,一心一意要讓自己揚名立萬,這是他的夙願,因此他只為自己的前途著想。

  而後在朝倉義景的教養及本身武力的保薦之下,他得以在其門下當官,但是義景並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種大人物,因此他萬分失望,終于放棄了義景。當細川藤孝陪著徒具將軍身份而四處流浪的足利義昭來到朝倉家時,他當然不可能讓這機會平白失去。

  本來對于信長、道三這類人物,他根本不喜歡。看小說我就去  

  就言行舉止而言,他們都是不懂禮儀、也不遵守禮儀的人,甚至可以說他們的動作有時是相當粗野的,而他自己本身則相當輕視這種人。

  這就意味著實際上他的本性比較偏向于有著京都風范的朝倉義景,兩人之間有心靈相通的感覺,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能在朝倉家待那麼久的原因。

  但是野心勃勃的光秀,也終于舍去自己的喜好,在這里促使義昭和信長聯結在一起,臣服于義昭的名和信長的實力,這就是他想要揚名于天下的最好策略了。

  等到天下平定之後,昔日促使兩人聯結的大功臣光秀,當然會成為兩人之間的幕後幕僚。

  一般人認為,當信長、義昭、藤孝、光秀四個人碰在一起時,也就是這出有趣的舞台戲將要揭開序幕的時候。

  正面坐著的是才二十出頭的義昭,他的背後有拿著大刀的侍衛,下一階的左右有藤孝及光秀並列而坐,而信長則平伏在那之下。這也是以往足利家興盛時,室町幕府在立政寺時可以見到的景觀。

  “織田先生,你抬起頭來。”

  “是!”

  從前在義昭之兄、劍聖將軍義輝面前一副旁若無人樣子的信長,今天在這里卻也是主角之一,這真是一個相當奇妙的舞台設計啊!

  他之所以這麼做,當然也是因為算計著在自己將來的事業上,有必要具備這種權威,因而才會表現出這種演出方式。不過,在他的心中,根本就不曾把這些事情當回事。

  這也是因為義昭這個人是個無可救藥的大好人,只要是能聽從他的意見而行動的人,他就認為對方一定是能使足利幕府再度興盛起來的救星。而今信長就是要借著這個名目,使天下響應而平定這個亂世。

  當信長被吩咐抬起頭來時,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將軍的臉,將軍雙眼含著淚水,非常愉悅地坐在那里。

  他的品相可說和義輝不相上下,都有著端麗的外表;義輝由于曾經接受劍道的磨煉,因此相當敏銳,但是義昭卻沒有,無論如何,他畢竟是個還俗之人,因而從外貌上看,給人相當柔和的感覺。只是他的眉毛似乎太過彎曲,這是信長唯一不喜歡的地方。除此之外,以他的品相,要當第十五代將軍,是絕對可以的。

  (這麼一來,在那麼大的禦所中,他倒是一個很好的裝飾品。只是在他身邊的人,必須要非常堅定才行,因為他的意志看起來是相當薄弱的。)

  當信長暗暗觀察時,義昭又以顫抖的聲音說道:

  “你對我的一片忠誠,義昭終生都會刻骨銘心,永志不忘的。”

  “謝謝。”

  信長鄭重地低下頭去,又說道:

  “我配不上您的這番贊美,但還是非常謝謝您。我一定會和細川先生好好商量,盡我綿薄之力,早日讓您重返京師,因此希望您能在此安心地住下來。”

  “那就全權仰仗你了。”

  “這件事,我一定照辦!”

  談到這里,信長就告退了。之後,信長來到另一個房間,這時就只是他與細川藤孝的會面了。

  當然,光秀這個秀才也站在那里。

  “細川先生,依你看來,公方先生和先代的義輝將軍,哪一位比較優秀呢?”

  當三個人在一起時,信長的態度與剛才的完全不同。這時他又像上次問光秀一樣,以同樣的問題來問細川。

  “這個嘛!先代好武,而當代好文,因此輔佐官是非常重要的,我想他絕對不會辜負信長先生的信賴。”

  “輔佐官啊?”

  “正是!我藤孝一定會好好地教育將軍,這一點請你盡管放心吧!”

  “嗯!原來如此。”信長故意把頭歪向一邊,邊想邊說,“在我信長看來,他似乎有點任性,而且嬌生慣養,看來他很容易被人左右。”

  藤孝嚇了一跳似的回頭看著信長,說:“這種性格,我藤孝一定……”

  “話雖是這麼說,但是我信長還是感到有點不安,那麼將軍的事,就全部交由細川先生負責吧!無論如何,細川先生你絕對不可以背叛我,信長這一生也絕對不會棄你細川先生而不顧的!我們來交換誓書,怎麼樣?”

  “嗯!”這時藤孝低聲說道。

  信長所說的,其實不是將軍的問題,而是要提攜細川藤孝作為自己這一生的部下。

  在一旁靜聽的光秀,這時也嚇了一跳地緊閉上雙眼。正是如此!信長所警告的,不是將軍,而是在將軍身邊的藤孝及光秀這種謀士,所以對于這兩個人,他特別在此提了個醒,這點光秀也十分明白。

  “好!我願意!”

  想了一會兒的藤孝很鄭重地回答。

  “但是織田先生,你一定要為孤立的公方家盡全力,這點你可以答應我嗎?”

  “這是當然的事。從明天開始,我馬上命他們准備,在可能的范圍內,一定盡可能地在近期內讓將軍回到京師,重建將軍家的禦所。”

  “好!那麼我們就准備交換誓書吧!”

  “好的!”在一旁的光秀回答道,然後他准備好紙和筆。對于信長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使得他的額頭都冒出汗來。

  對他而言,細川藤孝能做將軍身邊的人,是最好不過的事,因為這麼一來,他就可以成為和將軍交涉的重要人物。

  然而如今連藤孝也和光秀一樣,降格成為信長的家臣,這樣,自己的重要性也就大不如前了。

  當雙方認同了彼此的誓書之後,光秀又再度恢複了以往的神釆。

  “這麼一來,公方先生應該可以安心了。細川先生!一旦我們殿下決定要這麼做,就會徹底地完成它的。”

  看來這出戲的第二幕,即是信長要如何增加他的財祿了。

  信長在傍晚之前離開立政寺,回到城里。

  “阿濃!到底我還是最大的狐狸啊!但是……”

  他對站在身邊幫自己寬衣的妻子說著:

  “但是,細川狐狸和明智狐狸的身上有著以往我的部下們所沒有的東西,一旦這兩個人成為我的部下之後,要和京師的禁里和公家交涉,應該就很順利了。這些狐狸們!”

  說完之後,信長又從鼻子里發出笑聲,兩腿盤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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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擂缽嶺
            信長終于踏上期待已久的上洛之路了。請牢記  

  這麼一來,負責揭開第三幕的信長,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扮演凶猛的野人了。

  首先他必須要做的,就是先將妹妹市姬送往淺井家,以便布好通往近江的道路。

  在淺井家,身為孩子的長政已經贊成,而父親久政卻還是頑強地反對著。

  這是由于送出足利義昭之後,越前的朝倉義景又再一次地向久政表明反對這樁婚事。

  這是義景對于義昭和藤孝的行為無法諒解所致。替義昭和信長兩人牽線的,竟然是曾經為自己所用的明智光秀!當他明白這件事情的始末之後,更是覺得他們不可原諒。

  當淺井家的使者傳來這個消息之後,信長只是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分別寫了誓書給淺井家和朝倉家。

  對淺井家如此寫著:

  “當這樁姻緣結成之後,信長也希望能和越前的朝倉家結成長久的親戚,不再有敵對的關系。”

  對于朝倉家,他如此說道:

  “以我的微薄之力,豈能防衛天下?對于朝倉義景殿下,我絲毫不曾抱有異心,希望您能明察。”

  這種作為和昔日暴躁的信長相比,簡直判若兩人。現在他的做法相當溫和,先將這封信送至兩家,懇請兩家的諒解,消除他們對于擁立公方的鄰國強將信長的敵意,使之再也沒有借口來拒絕這樁婚事。

  這樣,在八月十一日,市姬等一行壯觀隊伍終于從岐阜進入小谷城,這也等于是為信長開辟了入主近江的道路,信長終于完成了這件事情。

  在尾張和美濃,市姬的美貌足以和天上的明月爭輝,這是有口皆碑的。

  即將迎娶她的長政心中自然十分高興,而長政身邊的侍衛及侍女們,也都睜大眼睛,期待著年輕殿下的幸福的到來,同時也有著無限的羨慕。然而,卻有一些人仍然固執己見地反對,那就是在父親久政身邊的家臣們。

  “看來年輕殿下果真中了信長的陷阱。”

  偶爾他們也會這麼小聲地交談著。

  “搞不好她受命要在閨房中刺死年輕的殿下呢!”

  “哦,對呀!信長的妻子以前就是受了道三先生的命令而要刺殺自己的夫婿啊!說到這織田家,一定都跟陰謀有關系。”

  “唉!你這麼講就不對了!真正有陰謀的,應該是齋藤家才對啊!”

  “無論如何,在那種氣氛中成長的市姬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據說她的美麗具有魔力。女人太美總是不吉利的,你沒聽過絕色美人有傾國之危嗎?”

  在反對派中,以重臣遠藤喜右衛門的反對最為激烈,為此他還在久政面前獻上一計。

  他認為信長的面相非常冷酷無情,而且將來一定會滅了淺井家,他經常在久政面前如此說道。

  遠藤喜右衛門最後終于在久政面前,說出了想要暗殺信長的秘策,那是在市姬嫁過來一個多月後的一個秋天晚上。

  “殿下,在我喜右衛門看來,年輕殿下已經成為年輕夫人的俘虜了。”

  “喜右衛門,你說話可要小心一點,再怎麼說長政還是我的兒子啊!他不可能為了女色而忘記一切,他不是那麼笨的人呀!”

  “那麼,請你允許我喜右衛門向年輕殿下進言!”

  “你要如何進言呢?”

  “我要問他是否願意在最近前去拜訪織田家?你讓我試探試探他,好嗎?”

  “什麼?你要長政去拜訪織田家?”

  “對!我要看看當我這麼問時,年輕殿下會怎麼回答,是很嚴厲地拒絕,還是一口就答應了呢?”

  “要是他答應了,你就要笑長政,對不對?”

  “不是!要是他答應了,我們就可以派遣使者到織田家去,而他們一定不會讓我方進入岐阜城的,因此雙方必會計劃在中途會面,這麼一來,我們不就能誘出信長而趁機討伐他了嗎?”

  “嗯!”久政長眉之下的雙眼突然發出亮光,微微吸了一口氣,說道,“嗯!這種手段就是以前齋藤道三在富田所用的,你想信長會再次上當嗎?”

  “雖是相同的手段,但是由于如今信長已經擁有義昭公,或許反而會使他疏于防備也說不定哪!”

  “嗯……萬一討伐不成,你有心理准備嗎?”

  “真到那個時候,我會說這完全是我遠藤喜右衛門一個人的計劃,絕對不會牽涉到主上一家。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喜右衛門,我……實在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但是,假如計劃內容不讓長政知道,而要他去見信長,對他是否不好呢?而且對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也應該去看一看,要讓他親眼觀察,這樣才能使他心服口服。”

  “那麼,我這就去進行這項秘密計劃,請你不要生氣。”

  于是遠藤喜右衛門來到新婚的長政夫婦所住的中城。

  長政聽了他的建議之後,果然非常贊成。

  “嗯!好啊!我也在想應該到岐阜城去拜訪才對。那麼,好,我就派你去打探一下信長先生的時間,看他什麼時候比較方便。”

  遠藤喜右衛門對于長政那麼一心想到岐阜城去的樣子,內心感到非常生氣。

  然而他卻忍了下來,因為這也有助于他秘密進行的計劃。于是他馬上派人到信長那邊將這件事情告訴信長,但是信長的回答卻令人感到非常意外。他說:

  “不需要來。”

  雖然他並未直接見到喜右衛門,不過卻派森三左衛門拿了一封信來答複長政。

  “由于我們懇切的期盼而使這段姻緣得以結成,對于您的苦心,我方感到萬分感謝,所以我想還是我到小谷城去與您會面吧!在那之後,我再到貴國去正式拜見。我們的確有必要見一次面,因為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再加上越前的朝倉先生極力反對這樁姻緣,同時又引起你們家中許多人的反對及不快,我想為了消除兩家的不愉快,還是盡量避免騷擾你們六角家,暫且等待一段時間再說吧!”

  信長的答複,使得遠藤喜右衛門內心一半警戒,一半卻又暗自歡喜。

  因為他都還沒有出口邀請,對方就表示要到小谷城來了。

  (那麼,這封信就表示對方已經不似從前那麼小心防備了,或許我們真的可以在小谷城一舉摘下他的人頭呢!)

  但是,事情有那麼簡單嗎?喜右衛門又想道。

  不讓長政知道,而把軍隊埋伏在國境上的擂缽嶺里,從那里到達小谷城的這一段時間,已經足夠討伐信長了。等到討伐成功之後,再到長政面前向他說明一切,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久政和喜右衛門之間已經取得默契,而朝倉義景對于這項計劃則大表高興,並表示一定會盡全力協助事後的處理事項。

  在那之後,喜右衛門又再度到久政面前向他報告,然後馬上著手准備迎接信長。

  對于這項秘密計劃毫不知情的信長,于九月二十日從岐阜出發前往小谷城的消息終于傳來了。

  (他到底會帶多少人來呢?)

  織田家的女婿長政,在嶺頂的茶屋等候信長的到來。當天小谷城道路的兩側,到處埋伏著武裝部隊;正因為如此,喜右衛門才讓長政在嶺頂的茶屋里等著。

  當信長的影子在滿是紅葉的秋樹中若隱若現時,已是午後一點左右。

  “啊!”喜右衛門抬起頭來叫道。

  出迎的淺井家這方面的人,全都全副武裝;然而悠然自得地騎著馬走在最前頭的信長,卻只是穿著平常的服裝。不!不僅信長而已,自木下藤吉郎秀吉以下的一百五十多人,完全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樣,身著輕便服裝,只帶了幾把槍在身邊。

  這和以前他去見齋藤道三時完全不同,現在他可以說是毫無准備,覺得不會有什麼事發生似的。

  “噢!他就只帶了這麼一些人啊?”長政也嚇了一跳地睜大眼睛。

  “而且根本沒有任何武裝。和我方比起來,他們也未免太寒酸了吧!”然後喜右衛門又說道:

  “嗯!這個人是個相當輕率的人啊!”

  嘴里雖是這麼說,但他的內心卻說道:

  (好機會來了!)他的心里正笑著呢!

  (看來信長這家伙終于要中了我為他布下的陷阱了!)

  在他自己這一邊,光從嶺下到嶺頂就有三百人,嶺下到小谷之間還有八百人左右呢!

  假如他要從山上下去,只要兩側埋伏的兵力夾擊過來,要討伐他們這完全沒有武裝的一百五十人,簡直易如反掌,就像大人對付嬰兒一般容易。

  “啊!他們已經到了,大家趕快出迎。”

  長政話聲剛落,信長的影子就在嶺頂悠悠然地出現了,他似乎正專心地欣賞著秋天的景色。

  秋天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他低著頭,輕輕地撫摸著愛馬,為它擦拭汗水,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馬的軀體閃耀著一道道銀色的光芒。

  在這已被滿山楓葉染紅的山上,終于出現了這一行人。看著他們閑適的姿態,一時之間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以為亂世已經結束了,因為這個畫面看起來是那麼美麗而又安靜,非常和諧。

  “哦!這是特別來迎接我的啊?”信長看著整整齊齊並排在兩側的淺井家的家臣們,輕聲地對他們說。來到茶屋之前,他下馬向長政走去。

  “啊!到底還是淺井家的人有禮貌。你看!他們都穿著整齊的武裝來迎接我們,真叫人感到舒服啊!然而你看看我們這些人,卻這個樣子就來了,實在有點失禮!對不對,藤吉郎?”

  “正是!以後我們應該多多注意才對!”

  “好吧!這也沒有辦法了,總不能現在跑回去換了衣服再來。這一次,可能會讓淺井家的家臣笑話我們哪!”

  “是啊!是啊!”

  單膝跪在地上,安靜地聽著他們談話的遠藤喜右衛門,再一次地對著地面微微笑了起來。

  (到底不出我的意料,這家伙自從迎接了公方之後,就自以為天下在握,似乎有點得意忘形了。)

  在喜右衛門面前,信長停下馬來,他看看那已經愣住了的長政,然後又慢慢地走向他。

  “淺井先生!”

  他用非常溫和的聲音叫道。

  “辛苦你了,織田先生,走了那麼遠的路。”長政鄭重地回了一禮。

  “不,不!你才辛苦了,還讓你特地到這里來迎接我,真是不好意思!”

  信長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看起來非常溫和:

  “現在正是我們可以推心置腹好好談一談的時候!近江有一半還在戰亂之中,而你卻為我做了如此盛大的准備,今天還特別到此迎接我,真是謝謝你了!這也叫我開了眼界!”

  “不!真是不好意思!原本我們以為織田先生也會全副武裝而來,所以才會這麼做的。”

  “正是,正是!本來我們也想全副武裝,但繼而一想,雙方既然已經結成親家,算來你也可以說是我的義弟,我只是來拜訪一個親戚而已,所以就想倒不如輕輕松松的就好。我是這樣想,但是……”

  說到這里,長政和信長就在侍衛為他們准備好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很輕松地觀賞著四方的景物。

  “看來這是我的粗心大意了!”

  “你說的粗心大意是指……”

  “告訴你吧!當我們一行人從嶺下來到嶺頂時,就發覺有不太尋常的事情,這里到處彌漫著一股奇怪的殺氣啊!無論在森林里、山丘上、野草中,都隱藏著一些奇怪的人,這大概是六角、佐佐木派來殺害我信長的伏兵。”

  “什麼?伏兵?”

  長政嚇了一跳,但是比他更嚇了一跳的,是原本以為事情已經成功,內心暗暗竊喜,然而卻突然聽到信長說出伏兵這件事情的遠藤喜右衛門。

  (完了!連年輕殿下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和那些人數,而信長這家伙卻竟然發覺了!)

  “原來如此,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些奇怪的人影……”

  長政手指一伸,往他視線的方向指了過去,這時信長很高興地笑了起來,說:

  “沒什麼,你不用擔心。雖然我們並未武裝而來,但是一旦有任何突發事件,我們也都早已做好萬全的准備了。”

  “哦!照你這麼一說,織田先生,難道你有一些忍者可以供你使用嗎?”

  “哈哈哈……不是有什麼忍者可以供我使用,只是一旦有萬一的狀況,馬上就會有五百到一千人出現,他們必定會在我的身旁保護我!不要管它了,你看!這里的風景實在是非常美麗啊!妹夫!”

  “是啊!你看!秋天的氣息使得空氣變得如此澄淨,整個日本都是晴空萬里,好像伸手就可拿到伊吹(日本地名)似的!”

  “是啊!公方先生也想早日回到以前的京都去。”

  長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這時侍臣已經把他們准備好的茶搬到這邊來了。

  “那麼,我們先回到城里再說吧!”

  “啊!真不好意思,打擾你了。由于這附近又可以看到那些奇怪的人影,為了你的安全,請你先我一步走吧!”

  “哦!你這麼說就很奇怪了。正因為有那些奇怪的人影,我們才應該更警戒地一起走啊!”

  “不,不!”信長很干脆地搖了搖手說,“那些殺氣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我而來的!這是個亂世,若是你跟我同道,很可能也會對你不利。現在先讓我們慢慢欣賞這北江州的景致,不要去理會他們。妹夫,你就先我一步走吧!”

  聽到這里,遠藤喜右衛門的胡須有如老虎一般微微顫抖著,臉上一片死灰。

  (這個人為什麼這麼大膽呢?)

  他不僅大膽,還相當有自信。他明明已經看到那些奇怪的人影,並且知道那不是與他同道的人,居然還堅持不與長政騎馬而行,顧慮到對方的安危而要他先走。

  在信長這方面,完全不把這當一回事,他離長政遠遠的,獨自騎著馬慢慢地走。他們就只有這麼一些人,而且沒有武裝,又明知有伏兵,卻一點也不感到驚慌,這是為什麼呢?

  (從這件事情看來,搞不好信長已在中途設下伏兵也不一定。)

  喜右衛門正愕然地想著時——

  “你們不必顧慮我,趕快走吧!”這時信長又說了,“你們這些家臣們既然已經知道有那麼多的伏兵,所以你們一定得小心護送我的妹夫,要好好保護啊!”

  有這麼多伏兵……當聽到這里,遠藤喜右衛門突然不由自主地說了聲:

  “是,是!”他平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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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53:0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唯一的抵抗
            正如信長所說,長政很聽話地從嶺頂上的休息所先走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跟在他身後騎著馬慢慢前進的遠藤喜右衛門,好幾次暗暗咬牙切齒。

  原本事情可以說是早已准備妥當,只要自己右手高高一舉,所有伏兵就會一舉襲向信長,然而也不知為了什麼,他的那只右手卻怎麼也舉不起來了。

  (信長這方面也有了萬全准備。)

  從嶺頂上下來時,長政也顯得相當不快,話語也少,他實在有點擔心。

  “喜右衛門!”

  當長政回過頭來,以銳利的眼光看著喜右衛門時,已是快進城門的時候了。

  “啊!什麼事?”

  “今天你可真是叫我長政沒面子啊!”

  “殿下為什麼這麼說呢?”

  “我是指伏兵之事,是你干的吧?正因為你做了這些事情,使得我欠了織田先生一份恩情。”

  “哦!你這麼說倒很奇怪……我也是因為擔心信長那家伙會在中途加害殿下,為了預防萬一才有所准備的啊!”

  “閉嘴!”

  長政非常生氣地叱喝著他。

  “織田先生為什麼要我先走,難道你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嗎?”

  “那是因為……是因為……”

  “你這笨蛋!是因為你太欠缺考慮了,所以他要我絕對不能讓你把手舉起來給那些伏兵指示,你懂嗎?”

  “那麼……信長……”

  “對!到這邊來,我告訴你吧!事實上他只帶了一百五十個人,而且沒有武裝,那就是他的全部,你明白了嗎?你也要看看當今時勢啊!怎麼可以這麼毫不考慮地做出這種謀殺的行為呢?真是輕舉妄動!你這樣做,天下人又會如何想呢?真是個沒有用的家伙!”

  說到這里,長政便氣沖沖地進城了。看小說我就去  

  遠藤喜右衛門再一次咬牙切齒。正是!假如長政所說的是事實,自己豈不是就像個被信長玩弄于股掌的孩子了。

  (我們的人有五百到一千,隨時從四處湧出來。

  哎呀!這家伙真是老奸巨猾啊!)

  在他眼前大約一町遠之外,信長一行人悠然自得地慢慢走了過來,然而此時喜右衛門已經無法裝得若無其事來迎接他了。

  他突然掉轉馬頭,朝著城門進去了。在酒宴開始之前——

  (到底該怎麼辦?)

  他揮動雙拳,不停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對信長而言,這次前來拜訪淺井家,可以說是他等待已久、為上洛之戰所做的最後的准備工作。

  放眼天下已經十年了。

  這也是自他在田樂狹間討伐今川義元以來的第八年,如今信長總算已經為上洛之戰做好完善的准備了。

  與甲斐的武田氏是結了雙重婚姻的親戚,與三河的松平氏、北伊勢的神戶、北畠兩家,也都有姻親關系,再加上如今美濃一國已經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且他還迎接了足利義昭及細川藤孝。

  以實力而言,他已經具有大義名分,看來命運之神也相當歡迎他到京都去,這一切都是最好的證明。

  在這個時刻,盡管淺井家還有相當頑固的家臣在抵抗著,就如遠藤喜右衛門這樣的人,然而都只是徒勞無功。不過,喜右衛門卻仍然不肯輕易認輸。

  他在城內的大廳里,冷眼看著長政和信長愉快地交杯,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終于信長決定辭行離城了,當晚他們一行人就住宿在柏原的成菩提院,這是一座天台宗寺院。當信長等人要回到那邊時,他又帶著白天那些伏兵,等待入夜之後再次前去襲擊。

  喜右衛門認為,假如現在不趁機討伐信長,將來淺井家一定會因為他而滅亡。現在他僅僅帶著一百五十人住在我方領地之內,這真是天賜良機。

  對自己見解深信不疑的喜右衛門,此時覺得被信長當成義弟般看待的長政真是一個無用的家伙。

  像他這種既看不清楚時代、又看不清曆史潮流,只是一心一意執著于自己信念的人,實在相當可悲。

  對于信長,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辦法除去對方只是一個斯波氏家老的那種感覺。

  (淺井家有著那麼高貴的血統,而且與越前名家朝倉家之間的感情又非常融洽,如今他居然舍棄朝倉家而與信長結合,這會導致怎樣的結果呢?)

  假如能夠獲得朝倉家的援軍,迎接足利義昭進入小谷城,兩家聯合進軍上洛的話,淺井家的聲名必會遠播。

  但是他不選擇這條道路,居然借著聯姻而和信長牽手合作。對喜右衛門而言,這是最令他憤恨不平的事。

  然而對于喜右衛門,信長根本不屑一顧。

  在他出城走向柏原的途中——

  “殿下!今天的談話還算圓滿的嘛!”

  藤吉郎像是在澆冷水似的說著。

  “這下總算將工作做完了。”

  信長雙頰泛紅,有點微醺地眯著眼睛說道。

  “在殿下眼中,淺井長政是個怎樣的人?”

  “嗯!應該是個對我們有幫助的人。”

  “照你這麼說,他不是個第一流人物了?”

  “是啊!長政雖然不錯,但是他的家臣和家中的空氣不好。一旦空氣不好,就無法培育出好的人才!”

  “原來如此!那麼,你是指遠藤喜右衛門那個男人了?他真的是全身發臭,是使空氣汙濁的源頭!”

  “不僅喜右衛門而已,淺井掃部、磯部丹波,他們也都不怎麼樣啊!但是真正的原因在哪里,你知道嗎?”

  “哦!不是長政,而是久政。”

  “不!那是因為他們瞎了眼。”

  “原來如此。他們是只看得到眼前現狀,卻看不到明日的盲人,但世間很多這種人呀!”

  “你又在耍小聰明了!”

  信長心情愉快地邊笑邊說道:

  “好、好!我們又要開始忙碌了。今晚讓我好好睡一覺,不要讓我在半夜醒來喔!你應該是有先見之明的!”

  “噢,遵命!”

  信長回到了柏原行館,和擔任接待官的淺井縫殿助、中島九郎次郎輕輕打過招呼之後,便回房去了。

  在那之後,當帶著五百名士兵的遠藤喜右衛門接近成菩提院時,信長的房間里早已鼾聲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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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53:1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黑夜之虹
            遠藤喜右衛門來到柏原之前的梓村時,下令隊伍停下來,他用非常嚴厲的聲音對眾人說道:

  “大家記住,這是有關我們淺井家存亡的大事。看小說我就去  如今在成菩提院中有縫殿助和九郎次郎擔任接待官,因此到底誰是敵人、誰是我方的人,屆時可能會使大家迷惑,如此一來,我們就無法好好地打這場仗了!所以你們一定要堅定自己,只要是寺內的人,一律格殺勿論!”

  “遵命!”

  “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告訴各位,那就是我們不僅要發動夜襲,還要在寺里放火,敵方只有一百五十人,到時信長一定會急著想要逃走。要是你們這邊需要人手支援的話,就大聲呼喊,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逃走;如果讓他逃走了,我絕對不輕饒你們!”

  “明白了!”

  “我們現在開始慢慢接近寺院,在距離山門一町遠時,你們就自動分成兩隊,然後再到那邊會合。對!現在來決定我們的暗語吧!嗯,就用‘早、晚’好了,要是說‘早上’,對方就必須回答‘晚上’。”

  “是!”

  “現在已經快接近了,大家都要有所准備才行!把自己草鞋上的帶子綁好,我們出發吧!”

  月亮並未出現,天空一片灰暗,似乎快要下雨了。對于夜襲行動而言,這是最適合的天氣!但是當來到柏原入口處時,喜右衛門突然被人喝道:

  “誰呀?站在那里的是誰?”

  “早上。請牢記  ”

  “什麼早上?現在才只是半夜哪!”

  喜右衛門嚇了一跳,在黑暗之中身軀微微發抖。他看到對方大約有三四十個人,手中都拿著槍堅守在道路兩旁。

  “哦!看你們也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到底是誰的手下呢?”

  “我們是墨俁城主木下藤吉郎秀吉的手下,奉了主君之命,必須固守通往信長公行館的道路,至于你們,又是誰的手下呢?”

  遠藤喜右衛門的舌頭幾乎打結了。

  對方只有三四十人而已,這根本不足為慮……他心中如此想道,或許是己方的某一個人跑去向他們泄露了夜襲的秘密。

  “噢,辛苦你們了!我是淺井家的家老遠藤喜右衛門,奉了主君長政公之命前來保護織田殿下的安全,他特別吩咐一定要好好地守在宿舍邊,我們正是一些前去保護的人哪!”

  對方輕易地讓他們通過了。

  “不得無禮,讓他們過去吧!”他們讓開通路。

  (啊!這真是天助我也!)

  當他們走了不到三町遠時,又有一聲:

  “來者何人?”有人如此問道。

  喜右衛門對于對方如此用心守衛,也感到相當佩服。他算了算對方的人數,也和前面一樣,大約只有四五十人。照這種情形看來,信長所帶來的一百五十個人,已經派出來將近一百人,這麼說寺內他的人就只剩五六十個人了。

  “啊!這個……這個……被你們這麼小心地防衛,我實在感到心痛,現在請讓我通過吧!”

  第二道關口也很容易地就通過了,他們終于接近了寺里的小山丘。

  “啊!”

  喜右衛門突然像是忘了什麼似的尖叫起來。

  “誰呀!是誰在那邊走動?”這時又有人問道。喜右衛門的尖叫,是由于在黑夜中他看到前面成菩提院的天空中,似乎浮著什麼東西。

  (難道是火災嗎?)

  喜右衛門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此。然而當他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不是火災,而是在寺院築地的周圍有一小撮人圍著火團,方才他所看到的光,即是那些火團所照映出來的,這使得寺院的屋頂也在幽暗之中浮現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那一團團的火,也就是織田家最自滿的長槍林。他們每個人手中握著一支槍挺立在那里,每支槍上都有著紅紅的火焰。

  算一算將近有三五百人啊!

  這些人是從天而降,還是從地里湧出來的呢?他們守衛得相當堅固,甚至連一只螞蟻也無法通過寺院周圍,兵力簡直遠超過一支千人部隊啊!

  “我問你們是誰?你們這些穿著武裝的人!”

  當對方再次問道,必須再回答一次的喜右衛門,這時不覺流出眼淚來。

  “哦!原來是你們哪!相當辛苦了吧?原本只要我們在這里守衛就好了,但既然是長政公的一番好意,就讓你們通過,和我們一起負責守備警衛吧!”

  “請問尊姓大名?”

  “蜂須賀彥右衛門正勝!”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既然已經通過兩道關口來到這里,他也無法在此憑空消失啊!

  照目前的情勢來看,他又能斬得了誰呢?于是他只好與蜂須賀一同悄然地走進山門,而且在此他還必須心有不甘地再說一次禮貌話。

  在山門之前,他看到今天和信長一起進入城內的木下藤吉郎秀吉穿著紅色陣羽織,傲然地坐在椅子上。

  藤吉郎與喜右衛門一起守備著,然後——

  “噓!”他先制止了喜右衛門,“為了不使我們的主君在半夜醒來,所以你要安靜、安靜。”

  他以一副非常嚇人的表情說道。

  “這真是一件叫人打從心底感動的美談哪!”

  “啊?你說什麼?”

  “身為妹夫的長政公,居然那麼擔心他的義兄,也就是我家主君的安危,特別派你們在夜晚到這里來為他守衛。等明天一早,我一定要把這事告訴我家主君,請他對你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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