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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神月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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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半墮落的惡魔】大唐御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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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5 21:35: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何時歸

軍營中的軍醫,對付野外常受的傷卻是駕輕就熟,毛毛蟲蟄傷這種小玩意兒那更是毛毛雨,基本上,衛螭都不好意思給人家說他是醫生,就看著人家在他身上搗鼓,藥膏一抹上,一片清涼,感覺非一般的舒服。

    衛螭在這裡不好意思,人家軍醫知道他的身份後,居然一臉崇拜的看著他,啥都不說,倒頭就拜,就為了讓衛螭lxw在軍營的這幾天,多指點一番外傷治療之類的知識和技術。

    李績軍營中的軍醫,名叫祝全,乾乾瘦瘦的,常跟隨著大軍在外,黑黑瘦瘦的,四十來歲,精力充沛,聲音洪亮,一雙手糙得像樹皮似的,非常具有實幹精神,對能幫上衛螭的忙,心中十分歡喜,卻不驕傲自滿,這點尤為難得,反正衛螭那廝這分鐘看人家忒順眼。

    李績大軍的軍營中,軍醫只有三位,祝全是頭兒,助手卻有整整一隊人馬,多數都是受過衛螭和孫思邈培訓過的對急救知識有過硬素文學質的士兵,也就是衛螭曾說過的醫療兵。

    幾位軍醫,平時沒事的時候,就擺弄擺弄草藥,該曬的曬一下,該翻的、該切的,都一一加工好,每天的日子,忙碌而充實。衛螭閒著沒事幹,估摸著自個兒醫生的身份,加上如今對草藥的認識也算是比較紮實,準備過去幫一下忙。

    想法是好的,做起來地效果卻不盡如人意。草藥那東西吧。多數都是花花草草地植物。曬乾之後會扎手的,像衛螭這種平日不幹啥粗活的細皮嫩肉的傢伙去擺弄,那就代表著手上要找刺扎,剛理了一把,手上就扎進去兩根刺,搞得他只能徒呼奈何,一邊找人拿針來挑刺,一邊赧然笑著。大覺不好意思。

    祝全幾個倒是沒啥想法,祝全笑著道:「衛大人是坐診的醫生,與我等不同,我等就是野路子,這些活兒都做慣了,衛大人能來指點我等醫術,就已經感激不盡,這些粗活還是我們做就好。」

    衛螭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想起祝全粗糙的手掌。敢情是這麼來的。被刺紮了之後,衛螭就安心地坐一邊,幫忙切草藥。這個就不用擔心被刺扎什麼的了。一邊做,一邊和幾人嘮嗑,嘮的都是醫學上的東西。

    嘮到中午吃飯的時候,衛螭才拐回李績的帥帳,和李績一塊兒吃飯。不過,他進去的時候,還沒開飯呢,帥帳裡坐滿了人。正在開作戰會議。李績見衛螭進來,也沒空搭理他,反而是李績的副官、李績的弟弟李弼走了過來,拉著衛螭走出營帳,從懷裡掏出一物,衛螭一看卻是一封書信。衛螭神情一喜,跳了過去。問道:「二叔。是我家謝玖地家書麼?」

    李弼笑道:「你個機靈小子,就知道瞞不過你。今天一早隨著陛下的旨意一塊兒到的。可見陛下對你地恩寵,快那過去好好看看理想,這麼久未聯絡,家裡都不知道擔心成啥樣了。」

    「嗯,謝謝二叔。」衛螭也忙不得說什麼,搶過書信就悶著頭到一邊看去了。李弼也沒怪衛螭失禮什麼的,年輕夫妻恩愛情深,衛府的小倆口出了名的感情好,他能體諒。比之哥哥李績,李弼的性情比較憨厚溫和,對後輩也比較和藹,隨時笑呵呵的,像個老好人似的,在後輩們心中,形象非常好。

    衛螭拿著書信躲到一邊拆開就開始看。謝玖的字顯然寫得比他毛毛蟲似文學地字強了不止百倍,當然,很大原因是謝玖拿的是鵝毛筆,不是毛筆。衛螭絕對不承認這寫字這一塊兒上落後謝玖太多。

    謝玖的家書,算得上長篇大論,鵝毛筆寫的小楷,整整寫了十來頁,不是什麼思念之情之類的肉麻話,說的都是些平常事。說說家裡衛螭不在的幾天發生地事情,說說兩個孩子地情況,說了衛螭不在的幾天,她心中地不安和她的反應,沒有說一句思念,通篇卻都是在表達思念。

    衛螭的衣服鞋襪,全都洗乾淨、燙平整好好的收著,他最愛吃的東西也都隨時準備著;知道衛螭最不喜歡吃甜的,天天都叫人準備了鹹香的點心;麒麟雙胞胎總問著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爸爸會不會給他們帶禮物,爸爸到哪裡去了。

    在衛螭不在的日子,謝玖每天都做了些什麼,大虎平日那麼活蹦亂跳的傢伙,最近有事沒事就蹲在樹底下數螞蟻,劉嫂帶著招弟,天天去洛陽的寺廟裡上香,香油錢都不知道給了多少,謝玖還打趣,或許劉嫂給的香油錢已經夠廟裡的和尚吃上一個月的伙食錢。

    謝玖還說,她最近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分早晚朝東方點上三柱香。以前謝玖從不相信鬼神,即使穿越了,謝玖也不願意去相信。謝玖曾說過,如果真有鬼神,那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不平事,就不會選擇她和衛螭來穿越,謝玖不願相信有鬼神,因為鬼神沒有聽到她心中的願望。而這一次,謝玖不再迴避,選擇了相信,感謝上天讓衛螭好好的。

    謝玖說,知道衛螭平安無事的時候,她全身都軟了,心中暖暖的,幸福得全身懶洋洋的感覺,比當初衛螭在月光下向她求婚還來得幸福,原來,衛螭對她是那麼的重要,少了衛螭,她謝玖一個人果然就不行,她果然是個弱女子,總要有個高個子為她撐著天,給她一個可以躲起來軟弱的港灣。最近衛螭不在家,都沒人可以讓她發發牢騷,任性一下,除了衛螭,謝玖不好意思對別人任性呢。

    謝玖說她愛面子,非常顧及形象,怕在別人面前任由性子來。好形象就沒有了。謝玖說。十分想咬人,但可以咬地那個人卻不在家,真是不稱職,問衛螭是否應該處罰一下。謝玖最後還說,洛陽地行宮又濕又冷,晚上一個人睡的時候,手腳冰涼,請問衛醫生。這是屬於女人氣血虛呢還是因為旁邊沒有人作伴呢!

    結尾處,謝玖只寫了一句---以上這些問題,幾近萬能的、聰明的衛醫生何時給出解決辦法呢?衛大人在外遊蕩這麼久,是否有回家休息的意思呢?如果沒事不要在外面亂逛,都是有家室的男人了,好男人的最基本標準就是每天下班之後都願意回家陪太太吃飯,平時總以好男人自詡的衛螭衛醫生是否何時準備歸家,履行好男人、好丈夫地責任呢?

    衛螭看得心中又酸又甜,酸著酸著。酸氣開始蔓延,連鼻頭都開始酸起來,也不知誰在切洋蔥。怎麼連眼角都開始刺痛了,該死的,不知道在旁人切洋蔥會讓人流眼淚麼!不過,切就切吧,據說流眼淚有助於身體健康,有利於新陳代謝。不過,這會兒有洋蔥麼?這是個問題。

    「衛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等到衛螭情緒平復出來。午飯時間已經過了,正好伙兵營做了野菜麵糊糊湯,衛螭想起臨離開長安前,義父給做的也是這個,心頭一熱,也拿了個大瓷碗,顛顛兒跑去讓伙頭兵給盛了一大碗。剛轉身準備端著碗往回走。卻迎面遇上了來吃飯的姜瑞一夥人,見衛螭眼圈紅紅的。明顯被「洋蔥刺激」過度的眼睛不由疑惑的問道。

    衛螭打著哈哈,顧左右而言他:「姜將軍,這幾日過的可好?我已把你們的事情向李伯伯說過,也重新寫了一份疏奏呈給陛下,就等著陛下地批復。李伯伯說,我們只有這麼幾個人,怕途中再出什麼意外,待他平定侯君集地反叛之後,我們隨大軍一塊兒回去,放心,當今陛下並不是什麼小心眼兒的人,我這個苦主都沒意見,陛下應該會赦免你們,特別你們還是一群忠君愛國的好戰士。」

姜瑞是個細心的人,見衛螭不想說,也就沒有執著於此,而是跟著他轉移話題,聞言躬身行禮,道:「多謝衛大人,末將明白這是必須的過程,也不擔心,只是對於平叛,末將心中有一計想獻於李大元帥,不知衛大人可否幫忙引薦一番?」

    衛螭喜道:「我就知道姜將軍是個厲害人,趕緊的,咱們過去找我李伯伯去,早點兒搞定了侯君集那丫早點兒回家,我家老婆孩子可是在念叨我了,我兒子想我都想得不想吃飯了。」

    衛螭話剛落,旺財在一邊偷笑著道:「衛大人,您不是說衛小公子是個挑食的主兒,從來不肯乖乖吃飯麼?怎麼這會兒又是因為思念衛大人的緣故呢?」

    衛螭一滯,翻了個白眼兒,笑瞇瞇的看旺財一眼,旺財還以為衛螭準備嘲笑回去的時候,衛螭對姜瑞道:「姜將軍,請幫我端一下碗,我眼睛有些痛,揉一揉。」

    姜瑞微笑著接過,旺財不疑有他還準備繼續取笑衛螭那紅腫地眼睛,衛螭突然跳起,按著旺財的腦袋就是一陣敲打,口中唸唸有詞:「叫你丫取笑我,叫你丫取笑上官,這叫以下犯上,知道不?」

    旺財哀哀叫著抱頭鼠竄。名義上雖然是抱頭鼠竄,其實還是讓衛螭給敲了不少下方才逃開,口中兀自慘叫著:「哇呀,衛大人幾日不見,功夫長進不少,不成了,不成了,快被敲傻了!」

    衛螭哈哈大笑,心中跟明鏡似的,旺財估計是看他紅通通的眼睛,以為他有什麼傷心事難過哭的,故意和他鬥嘴逗他開心呢。不然以他斥候的身手,衛螭這種文弱書生能追得上敲人家腦袋才奇怪咧。衛螭心中感激,若說和姜瑞等人混了這麼久,和他感情最好的人,無疑是旺財。姜瑞更多地是精神上地朋友,敬重多,更像是可以並肩作戰的戰友,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守衛,但在某些方面地感情上,卻還有著一絲隔閡。而與旺財,卻更家的親密一些。

    衛螭形容不來,但是,他願意和旺財說笑打鬧,讓他與姜瑞做這些,卻是彆扭至極,旺財與姜瑞的區別,大概就是如此。人與人的緣分,真是奇怪的東西,當初旺財那小子害得衛螭拉了半宿的肚子,最後,與衛螭最處得來的卻還是他,緣分果然是無法形容的東西,套句肉麻的電視劇台詞,大概就是「緣,妙不可言」吧。

    端著麵糊糊湯,姜瑞站在衛螭旁邊,等他領著去見李績,衛螭衝著旺財等先離開的背影比了下中指,才領著姜瑞向帥帳去。

    到得帥帳,衛螭先請人進去通報,李績得了通報,讓他和姜瑞進去。衛螭進去一看,李績正在看文學地圖,作戰會議已經開完了。而看的地圖,與平日的地圖大為不同,卻是特戰營的那幫傢伙自個兒捉摸出來的野戰地圖,是特戰營這幾天偵查的結果。

    行禮之後,衛螭道:「伯伯,姜將軍說對於打侯君集有點兒想法,想找您說說。」

    李績歷來不是嫉賢妒能的人,最是喜歡提理想攜有才華的後輩,此時聽姜瑞有想法,也不顧忌他的身份,反而和氣的道:「集思廣益,能早日平反自是好事,來,姜姜瑞連忙道:「大帥德高望重,喚下官一聲姜瑞即是下官的榮幸。」

    這確實是實話,李績也不為己甚,點點頭,摸著鬍鬚道:「姜瑞,對於此戰,你有何想法?請說。」

    問起這個,衛螭注意到姜瑞的眼睛都亮了,笑了要,本欲找個借口避開,李績卻已揮手示意他坐下,聽聽姜瑞怎麼說。

    姜瑞道:「大帥,我們抓到的那個羅礎火長曾說過侯君集統領下的叛軍,並不是真正想反叛,而是被侯君集所迫,故此,軍心不穩、士氣低落就是事實,末將以為,此點可堪利用。」

    李績道:「不錯,羅礎所說的情況,老夫也曾瞭解過,打戰打得就是軍心、士氣,軍心、士氣不穩,侯君集必敗無疑。來,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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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人民戰爭的海洋

    受到李績的肯定,姜瑞眼楮更亮了,不過,神情卻還能保持冷靜,說道︰「下官建議派一隊弓箭手,箭枝拔去箭頭,叫人把陛下的旨意寫出來或是畫出來,射到侯君集大營中去。」

    「此法大妙啊!姜瑞小子,不錯不錯,你的事,老夫擔下來了,有老夫和四郎一塊兒為你們求情,不用擔心,當今陛下最是愛惜人才,老夫擔保你沒事!」

    李績當先就稱讚起來。衛螭則表情古怪,這不就是偉大的人民戰爭異曲同工麼?貌似咱黨過去打戰的時候也玩過這些手段,姜瑞是不是穿越來的同胞呢?要不要問問姜瑞天王蓋地虎的下一句是啥呢!衛螭覺著,這是個問題。

    姜瑞聽到李績的說辭,也沒有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依舊是一派冷靜之色。衛螭這會兒明白為啥姜瑞與以前的同事們處不好了,他這性格起碼佔了絕大部分的原因。姜瑞這種做派,說好聽點兒叫冷靜沉穩,心理素質過硬,說難聽點叫清高,不知道圓融變通,人偶爾需要表現的簡單一些,以消除一些莫名其妙的敵意,顯然,姜瑞自個兒以為的是寵辱不驚,要做個有涵養的人,別人是不是這麼想就不一定了。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真是太有道理了。

    提起這些東西,衛螭就想起以前在電影裡看過的那些宣傳手段,估摸著按照現在的手段,最有效的就是朝侯君集地大營裡射箭了。不過。考慮到識字的人少,文盲是客觀普遍的存在,還是看圖說話比較保險。

    說到畫畫,姜瑞特地提了一下謝玖畫的那張衛螭的人像,且不談藝術性之類啥的,只說寫實卻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要素。姜瑞道︰「如果軍中有畫匠能有衛夫人的畫藝,巧妙的把陛下地旨意畫出來,應該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說到謝玖的畫藝,李績和姜瑞齊齊把眼光轉向衛螭。衛螭很自覺的道︰「不用指望我,我除了能把樹畫的看著象樹,草畫得看著象草之外,人像是最沒轍的,咳咳……咱的特長不在這邊。」

    這話說的,讓李績和姜瑞齊齊無語。衛螭看似乎雷到人家了,趕緊自覺自願的提建議︰「這軍營這麼多人,找個能畫畫的出來,應該沒問題吧?咱不要求藝術性有多高,只要手順。毛筆拿在手上能聽話,能臨摹著我家夫人地畫法兒畫出來就成,對吧?」

    李績沉吟不語,姜瑞看看李績道︰「大帥,末將以為,衛大人說的中肯。末將當年曾隨父親學過幾年書畫,如大帥需要,末將可以試試。」

    文武雙全!原來姜瑞是傳說中的文武雙全!再瞅瞅他不算差的外貌,這樣的好男兒,簡直就是閨閣夢中的極品郎君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達到了「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的程度。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沒法兒比啊!

    衛螭搖頭苦笑,李績和姜瑞卻以為他有什麼想法,姜瑞問道︰「衛大人可是有更好的辦法或是更好的人選?」

    衛螭連忙道︰「啥?!哦,沒有,沒什麼。我剛在想其他的。你們說,不用管我。其實我覺著,不用講究多複雜地畫法,也不用講究寫實不寫實,關鍵是要讓人一看就明白說啥,咱要做的是看圖說話。」

    「看圖說話?!此話怎講?」李績和姜瑞都很好奇。李績還好,已經習慣了衛螭嘴裡時不時蹦出來的新鮮詞兒,姜瑞就是一臉的驚奇了。

    衛螭撓撓頭道︰「就是把陛下的旨意。編成更直觀的故事畫出來。最好能讓這些普通軍士們一看就能引起共鳴,一看就明白。一看就沒心思打戰那種!」

    「故事?!」姜瑞簡直成了問題寶寶。衛螭很好耐心地繼續解釋道︰「嗯,就是故事。陛下地意思很簡單,就是願意赦免主動投降的軍士死罪。咱做臣子的,應該多多理解上面的意思,往寬處說,陛下的意思就是知道大家當兵都不容易,知道大家當兵都是忠君愛國,知道大家都是忠於陛下,忠於大唐的,所以,陛下明白大家心中肯定是不願意謀反的,心中肯定是想著我大唐的,只是迫於侯君集地壓迫和軍令不得已而為之,只要及時改正錯誤,那所有地軍士都還是我大唐的好士兵,還是忠君愛國地好軍人,還是保家衛國的棟樑之材!順便可以探討一下什麼樣的士兵才是好士兵!陛下和國家需要的時候,能迎難而上,不畏艱險,不畏生死,為國為民的,就是好士兵!為叛逆所用,主次不分,忠奸不明的,連老娘送他來當兵是為了啥都不知道的,不止不是好士兵,更不是好兒子!」

    衛螭洋洋灑灑說了一大段才意猶未盡的停住,迎著李績笑呵呵的欣慰表情和姜瑞的滿臉欽佩,還是大馬金刀的一拍肚子,揮揮手,很有氣勢的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指導方針已經有了,孫子兵法二位看得比我多,接下來的問題,就二位自個兒考慮吧,我餓了!

    聽得正激動,正有興趣呢,衛螭突然停住,整出一句肚子餓了,姜瑞綠著臉一陣無語,看著衛螭,努力克制著嘆氣的慾望。李績直接伸手一巴掌拍廝腦袋上,笑罵道︰搞怪的臭小子,趕緊去吧,餓死鬼投胎的!姜瑞,咱倆繼續說,二弟,去把各營將官都叫來,人多了,咱們再一塊說。」

    衛螭聽李績願意放他出去吃飯了,正好其他人也要來了,他這個外行人不好再這麼呆著,趕緊快樂的告辭出帳。李績知道衛螭的性子,比比手叫他出去。衛螭朝姜瑞鼓勵的笑笑才轉身出去,出了帥帳。李弼已等在門口,道︰「飯都沒吃就來了吧?你那碗麵糊糊,怕你出來地時候吃不了,我叫人端去吃了,待你出來再重新給你做,徐平,來,帶著四少爺吃飯去。」

    「是,二爺。」

    徐平是李弼的親兵。領了命令就帶著衛螭去李弼的營帳,李弼還要參加戰前會議,沒法兒抽身,李績又顧不得照看衛螭,幸好李弼還記掛著,叫了親兵來照顧衛螭,不然中午衛螭就等著吃麵糊糊飯,而不是麵糊糊湯了。

    到了李弼的營帳,徐平把他領進去,不一會兒就有伙頭兵端了一大碗野菜麵糊糊湯來。外加倆饅頭,甚至還有一小碟辣椒油。李績喜歡辣椒油,說是吃麵的時候撒一些下去很香,連帶的衛螭也得享福了,跟著有好吃的。

    把饅頭掰碎了泡麵糊糊湯裡,唏哩嘩啦的喝下去,熱熱的湯,吃得全身都暖暖地,還有香噴噴地辣椒油,更是吃出了一身的汗。感覺無比的暢快。衛螭吃得肚子溜圓,吃完沒啥形象的躺倒,摸著肚子出神,忍不住又把謝玖的家書拿出來看了又看,口是心非的女人,原來也這麼可愛。這麼讓人感動。

    在信紙上狠狠親了一口。彷彿親了寫下這封信的人,聞著淡淡的墨香,彷彿是謝玖身上的幽香,抱著謝玖的家書,就像把謝玖抱在懷裡,那麼地讓人心動,也那麼的讓人心疼,這一次。讓謝玖擔心了。

    「徐平大哥。還在麼?」

    「在,四少爺有何吩咐?」

    「能幫我弄些柳條兒來麼?如果不方便的話。稍微軟一些不要太脆的樹枝也成,能麻煩你幫我弄一些來麼?」衛螭蹙著眉問道。徐平道︰「這大營周圍全是樹,要樹枝很容易,末將這就叫人去弄,這是柳條兒卻不容易。」

    「沒事,不一定非要柳條,差不多就成,麻煩徐平大哥了。」衛螭很是好說話,徐平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回來了,看來是重新派了人去做。

    衛螭之所以找樹枝,只是打算自己弄一隻簡易的筆,這軍營裡也沒法兒去弄什麼鵝毛筆,毛筆又不太會用,為了不給兒子、女兒做壞榜樣,衛螭決定開動腦筋,自力救濟。

    等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士兵抱了整整一捆樹枝來,衛螭看了看,剝去樹皮,用小刀削尖一頭,簡易的鋼筆算是做好了,試了試,不敢用太大的力氣,還是可以湊合使用,就是筆管細了一些,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一切就好辦了。

    衛螭扭頭看了看四周,在徐平好奇的目光中,拿起李弼桌案上的毛筆,幹了一件很焚琴煮鶴地事情——拔了毛筆頭,留下筆管,把他自己做的簡易的鋼筆頭給固定住,做了一直史上最簡陋的鋼筆。

    做好之後,還試了試手感,自覺十分不錯,也不管徐平看得快要突出來的眼楮,給了他一個自認十分溫和的笑容,某男咬著筆頭,開始寫給媳婦兒大人地回復家書,抬頭就是一句話十分不要臉、極度嗦、自誇得赤裸裸地長句。

    事實證明,衛螭所謂建議是非常符合事宜的,事實也再次證明,能當將軍的傢伙,不止武力值高,智力值那也是非同的一般的。衛螭只是那麼模模糊糊的說了幾句,剛剛畫出一個形狀來,李績就領著一干將官,把所有枝節都給畫出來了,畢竟,只有當兵的才是最瞭解當兵的人,等衛螭看到畫好地圖畫後,心中那個欽佩,就算是他事先知道這個策略地人,也看得滿心的感動,思鄉情更重起來,可見那些看圖說話地威力。

    整套圖畫由姜瑞執筆,衛螭做顧問創作而成,故事是軍中的各位將官們商議出來的,據說是最貼近軍士生活,深刻描寫軍士心聲的,能觸及軍士靈魂深處的好作品。當然,這評價是衛螭給出的,衛螭這麼一說的時候,當場所有的軍官都朝衛螭豎起了大拇指,紛紛說衛螭果然是有學問的人,能說出這麼貼切的話語來形容,才能非凡。

    衛螭差點當初吐血暈倒,還是他最近身體健康,還能支撐得住。不過倒是得出了一個結論,果然當兵的,以將軍為目標那是官面上的說法,比較現實地說法,那就是要以成為兵油子為目標,起碼,欺負別人總比被別人欺負快樂。

    姜瑞不眠不休的畫了一天一夜才把圖畫趕出來,為了能最大限度的對侯君集大軍施加影響,李績從周邊郡縣強行召了十來個畫師來。不管畫的好壞,只要能照著姜瑞的畫臨摹出來就成。

    或許是去找畫師的士兵沒有說清楚,反正來的那些畫師,一開始都戰戰兢兢的,就像要被抓去賣了似的,硬氣些地叫囂著寧死不從,軟弱些的則哭死哭活,哀求著說家裡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這麼死在這裡,反正整整一天。畫沒臨摹好幾幅,倒是哭聲震天,吵得人不得安寧,衛螭偶爾好奇路過的時候,老遠就能聽到。

    被吵得沒有辦法,衛螭只好去找李績,人的名兒樹的影,李績的招牌那是響噹噹的,又是領軍的大帥,又有李二陛下的聖旨。

    李績到了之後。名字一說,哭聲立即止了,等著把聖旨請出來那麼一亮,效果是立刻的,別說哭聲,連大點兒地喘氣聲兒都沒有。嘩啦一下跪倒一大片。對這些普通的、甚至有些清貧的畫師來說。縣丞估計就是了不得的大官了,更別提李績這樣的威名赫赫的大將軍,還有那彷彿只有在雲端上才見過的聖旨。

    這麼一亮相,效果那是非常的拔群,特別的拔群,一群畫師一聽平時只能玩玩畫筆的他們,居然也能為保家衛國做貢獻,居然還是做那麼重要地事情。能為平反出一把力。馬上的,就像喝了興奮劑的約翰遜一樣。臨摹的速度,就如閃電一般啊!

    衛螭這外行不懂看畫的風格之類的,只知道這些話臨摹得都跟印刷出來地似地,心中別提有多敬佩了,果然人就是要懂一門手藝,比如他的醫術,比如這些畫師的畫技。

    見一干畫師終於開始配合,且配合得非常好之後,李績心滿意足的走出帳幕,回自己的帥營,繼續安排事情去。待李績出來,衛螭笑嘻嘻打趣︰「人說名字能嚇得小兒止夜啼即是大凶大惡之徒,伯伯的名字能嚇得大人止哭,這叫啥?」

    李績哭笑不得,欺負衛螭武力值低下,伸手又是一巴掌,笑罵道︰「臭小子,伯伯也敢打趣,你就是活該被程兄弟欺負。」

    提起程知節,衛螭就焉兒了,悶悶的道︰「伯伯的名字是能嚇得大人止哭,程叔叔地名字是連聽都不敢聽,聽多了會出問題地!」

    這話逗得李績哈哈大笑,樂道︰「你小子就是應該讓程兄弟那樣的收拾,伯伯是說不過你地。」

    衛螭壞笑︰「說不過算啥啊,打得過就成了,伯伯已打了小佷我腦袋那麼多下,莫說躲開,我連屁都不敢放一下,多可怕呀!」

    「你這臭小子!」

    李績搖著頭哈哈大笑,笑得灰白的鬍鬚一抖一抖的,不知為啥,衛螭看著也挺開心的,湊到李績跟前,小聲問道︰「說起程叔叔,伯伯,吐蕃那邊已經打了勝戰,程伯伯啥時候回來啊?」

    李績道︰「陛下出京前已打了勝戰,吐蕃贊普向我大唐稱臣,目前已在班師回朝的路上。」

    衛螭笑著記下,轉而說別的,岔開了話題,隨同李績一塊兒回大營去。但他的心中卻默默的記掛著承乾太子,那麼一個嬌貴的人,跟著去了條件艱苦的吐谷渾,在外面風吹日曬了這麼久,也不知會有什麼變化!堂堂一國太子,能做到這一步,衛螭心中是欽佩的。

    軍旅生活,從來沒有享福的說法,且不說西行的大軍,只說他這幾日呆在李績的軍營中,還受到主帥李績的特殊照顧都已經如此清苦,更不用說隨著程知節西征的承乾太子。想起承乾太子,衛螭想起了那個在月光下又哭又笑的少年,那個指著東宮方向,告訴他從十一歲就一個人獨自居住的少年。

    想起承乾太子,衛螭嘆了口氣,微微一笑,他又不是承乾的老爸,操那麼多心做啥,要操心理應也是李二陛下操心。還是想想那些美好的人,美好的事物比較好,比如說小兕子。這麼多天沒見她,怪想念的。

    掰著手指頭數數,如今是貞觀十四年,按照小兕子的生日來算,如今她已是一個八歲的半大女孩兒。這時代的八歲孩子,不管是男孩兒、女孩兒,要學習的功課都非常的多。女孩子要學習針織女紅,特別是李二陛下家的孩子,要學的東西就更多了,其中,習文學武就佔了孩子們很多的時間。

    兕子……衛螭倒是很贊成她適當的練習一些武藝,雖說因為長孫皇后健康的緣故,這孩子並沒有如真實歷史上那麼的憂鬱、孤單,也沒有被人欺負,是有媽媽疼、爸爸愛的孩子,天天按時做五禽戲鍛煉身體的健康孩子,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離兕子的十二歲只有四年了,希望期間平平安安的才好,那麼可愛乖巧的孩子,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她,也會願意給她所有的疼愛。

    所以說,衛螭一個人的日子實在太無聊了,沒事幹的時候,居然開始回憶往昔。忘了是誰曾說過,開始回憶過去是代表著已經老去。在衛螭看來這純屬扯談,懂得回望過去,才能學會更好的展望將來,起碼,在做將來的規劃的時候,知道迴避過去曾經犯過的錯誤和遺憾,總是希望未來是美好的,這是人的本性所趨。

    衛螭在軍營裡胡思亂想,想完老婆孩子就想義父義母,完了又開始想出征的承乾太子,還有在行宮的、可愛的小兕子,貌似他掛心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多,而是相當的多,相對他簡單的人際關係來說。

    而謝玖那邊,已收到了衛螭回復的家書,字跡比之毛毛蟲有了長足的進步,雖然偶爾有彆扭的地方,但已能看出衛螭過去那一手行書字體,微笑著拆開,看到抬頭,愣了一愣之後,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喃喃念叨︰「衛螭啊,你真是個壞傢伙!惹人眼淚的壞傢伙!」

    眼淚滴在信紙上,墨跡有些散開的跡象,嚇了謝玖一跳,連忙把信紙鋪平,拿來毛巾擦去淚痕,只見衛螭的家書,抬頭按照一般的書信格式就是長的一句——好男人的好太太,冒號!

    擦去了淚痕,手中抓了塊兒手絹,一邊看衛螭的回信,卻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彷彿衛螭那個壞傢伙就帶著一臉壞笑的站在眼前。嗯,真是個討人厭的壞傢伙,把人逗哭了不說,還要把人逗笑,逗完了還在信的末尾寫了一句——又哭又笑,小狗撒尿!為了夫人的光輝形象著想,此封家書,強烈建議一個人偷偷躲在房間裡看,並請鯉兒友情支持手絹數條,溫開水若乾杯!最後,友情提醒夫人大人注意補充水分,據說做女人就要做滋潤的女人,水靈靈,透透亮,才能迷死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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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5 21:35: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卷 驛路梨花 第二十八章 終於結束了!
    孫子兵法說,上兵伐謀,攻心為上。一個絕妙的策略,有時候往往成為打勝戰的重要條件,精兵良將,缺一不可。如今的大唐,兵士們顯然夠得上精兵的資格,李績是良將嗎?頭頂上的赫赫威名和軍功無疑就是佐證!

    所有畫師,包括姜瑞,近乎是不眠不休的趕著畫,兩天後,李績選了大營中射箭最好的弓手,又派了斥候每天盯著侯君集的大軍,瞅著人家吃飯的時候和休息的時候就往大營中射箭,把故事全部傳過去。弓手們每天分三輪,畫師則努力的畫,困了就睡,醒了就畫,廢寢忘食,不過如此。

    據斥候回報,第一天的時候,侯君集大營中傳來一陣哭聲,之後,似乎侯君集下令強行沒收了圖畫,不准看,不准談論,只要撿到立即上交,就地燒燬。侯君集大營中的篝火,每天到了弓手們射箭的時候,燒得總是特別旺。

    為了執行這個計劃,李績的大軍推進了一些,距離近了,雙方只要響動大些,彼此都能聽到。李績不愧是名將,把心理戰的計劃執行到了方方面面。大軍每天都要按時出操、訓練,在衛螭的建議下,甚至編了幾句口號在訓練的時候喊。整整十萬大軍的喊聲,嘹亮都不足以形容,只能用驚天動地來表達。

    計劃執行了兩天,侯君集大營中傳來的哭聲就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悲傷。一開始,似乎侯君集還殺了兩個人。意圖再次採用殺雞儆猴的方法,但是,人心豈是那麼簡單的,否則,就不會有人心所向這四個字地說法了。

    又繼續了兩天,半夜的時候,居然有人偷偷越過崗哨,逃到李績大軍這邊來了,被李績大營的哨兵發現抓了起來。送到李績跟前。問話的時候,衛螭也被叫了去旁聽,李績說,衛螭見識的多,順便也聽聽,說不定能有什麼好的方法可以借鑒。

    逃過來的是兩個老兵,據說當兵都當了七八年了,是一對兄弟,哥哥的胳膊被射了一箭,箭枝穿過胳膊。整個胳膊血乎乎的。這種傷由衛螭親自處理,不能上麻藥,也沒麻藥可上地情況下,衛螭建議可以一邊問話一邊處理。

    把哥哥的衣袖剪破,看了看箭枝。做箭桿的材料都是有彈性的材料,要把卡在胳膊上的箭枝取下來,只能憑一個快准很。

    衛螭在那邊專心做醫生,李績等人坐在一旁,李績問道:「近日侯君集大營中有何變化?細細說來。你放心,你這次的逃兵行為。雖說犯了軍法,但你也是為了棄惡從善,一心想著忠君報國,故而甘冒犯軍法的危險做出如此行為。只要你協助朝廷平叛,功過相抵,不會治你罪!」

    哥哥感激的朝李績行禮。道:「將軍行使的妙計。本來大家就無心為侯君集打戰,大家都是朝廷的兵,並不想做誅滅九族地罪人。將軍的圖畫書端是絕妙,幾乎都說到咱們當兵的心裡了,大家看後,不少人都哭了,偷偷躲著看、躲著哭的更是不知有多少。第一天看到那些圖畫的時候,大家都很驚訝。好奇之下。互相拼湊著看了,看後心中慼慼。操練出工不出力的情況更加的嚴重了。侯君集見狀,下了嚴令,不許私藏圖畫,撿到要及時上交,否則就軍法處置。只是,本來此次出師就名不正、言不順,大家都無心打戰,有不少人還是私下偷偷藏了不少,晚上的時候,沒有燈,看不見,揣在懷裡摸摸也好。」

    說著,擦了擦眼淚,才有接著道:「就因為私藏圖畫的事情,侯君集特意成立了一個所謂的糾察營,隨時檢查監督,有兩位兄弟因為不甚被查到而斬首。侯君集地本意是想嚇阻大家,就像一開始嚇阻不想跟著謀反的一樣,但是這一次手段不管用了,管得住我們的人,管不住我們的心,大家都想家,都想家裡的婆姨孩子,辛辛苦苦當兵,不能連累得九族都跟著遭殃,謀反那可是天大的罪……啊!」

    正說著,感情投入,又說得專心,衛螭瞅準機會,猛地伸手一拔,拔出了卡在胳膊裡地箭枝,之後就是一陣忙碌地清洗傷口、止血上藥,比較好的是沒傷到手筋之類的地方,只要傷好了就成,不會成為殘廢。

    處理好傷口後,衛螭手上、衣服上也沾了血,衛螭出去洗手,沒再管李績等人的問話,打戰的事情,他不想摻和太多,畢竟他只是一個醫生,做人還是守點兒本分的好。

    也不知這次問話得到了什麼情報,反正弓手們的任務還是每天照著來,每天晚上,陸陸續續有逃兵逃過來,侯君集為了遏止這種情況,增加了崗哨的弓箭手數量,並下了嚴令,如果有誰故意放跑人就砍了誰地腦袋。

    衛螭聽後除了歎氣還是歎氣,這就是戰爭,血腥、殘酷,勝利也好,失敗也好,都是用人命堆砌出來地,一將功成萬骨枯,古來征戰幾人回啊。

    以前看YY小說,看別人寫一穿越就為了生存,變的如何如何地冷酷,變的如何如何的視人命如草芥,常常在軍事網上逛就能領兵打戰,還能成為一代名將,衛螭都覺得挺神奇,敢情穿越還附帶了弱智光環,難道在許多人眼中,穿越就是一場遊戲?只要穿越了就一定能混得風生水起,稱王稱霸,種馬後宮?!

    這可不一定!不論什麼環境,都要一個適應的過程,現代人與古代人的區別是明顯的,現代社會與古代社會也是截然不同的。不管在什麼環境,看得混的風生水起的人,背後都有其特別的原因和能力,不是你是現代人,在古代就能混得開的。不是來個小流氓都能在古代當皇帝,流氓始終都是上不了檯面地下九流,只能在低層社會混,想混入真正的上流,做夢比較快。

    穿越之後,衛螭有時候也會感慨,那些殺人都不眨眼的YY小說主角們,心裡真正把古代人當成了什麼?遊戲的NPC麼?隨意的殺戮,就不會下不了手麼?

    在現代。車禍死三個人以上就是重特大事故,殺人案死兩個人就能造成人心惶惶,是因為都是赤裸裸的、活生生的人命,會哭、會笑、會說話,有喜怒哀樂的大活人,古人也是一樣的,都是活生生地大活人,每個人都會有他的喜怒哀樂,他的幸福快樂,這些活生生的人命。在和平社會呆慣了的現代人,能下得去手殺麼?

    衛螭自問做不到!人貴自知,身為醫生,見慣了生老病死,衛螭比旁人對生命的感受更加的敏感,對生命的尊重與熱忱比別人來得更多。做一個醫生,如果做不到超脫生老病死,是無法對自己的職業保持長久的熱愛地,也算不得一個好醫生。

    孫思邈說得好,人命至重。貴若千金。說衛螭無能也好,軟弱也好,他更樂意窩在安全的地方,心安理得的做醫生,替人看病,好好的教授學生。把醫學發展的火把傳遞下去。能救一人是一人,說不定就因為救了一個人,就拯救了一個家族,這就是做醫生的樂趣之一。

    三天後,李績大軍對侯君集大營發起了攻擊,雙方短兵相接,是時,侯君集一方士兵軍心不穩。士氣不振。臨戰投降者比比皆是。不過,衛螭沒空關心這些。他和三位軍醫在營帳中,等待著治療傷兵,他沒勇氣上陣去看兩軍交戰的場面,看電視劇看得熱血沸騰是一回事,真正上戰場又是一回事,這些兵都是真正的人,受傷會疼,傷重了會死的大活人。

    「今天的情況比較好,往常地戰役,幾乎戰一開始打就有傷員送來,忙得不可開交,今天還好。」

    等了半天也不見有傷員送來,祝全笑著說道,神情中滿是慶幸。衛螭笑著點點頭,他是第一次做軍醫,心中沒譜兒,本著多做事少說話,少說少錯的原則,沉默是金。

    等得無聊,幾人聚在一起聊了起來,衛螭這才參與進去,正說著,外面傳來腳步聲,一邊還有人喊著:「有傷員!軍醫準備!」

    卻是傳令兵來報訊了,衛螭四人趕緊做好準備,嚴陣以待。過了一會兒,待得醫療兵們抬著傷員進來,卻是個十五六的小少年,臉上還帶著稚氣,滿臉通紅的趴在擔架上,身上也不見任何明顯的傷口和血跡,躺在擔架上還不老實,滿嘴叫囂著要去上陣殺敵,說他沒事。如果不是醫療兵按著,看他的架勢,只怕真就跳出去殺敵去了。

    一切按照程序來,醫療兵把那小少年抬到臨時佈置地手術台上躺好後,又飛快地出了營帳,跑戰場上去了。那小少年見醫療兵們走了,嘴裡說著「我沒事,沒受傷」,身子就要翻起來。

    衛螭臉孔一板,拿出了主刀醫生的威嚴,吼道:「躺下!真沒事會被抬這兒來麼?哪兒受傷了?趕緊說,別耽誤時間,知道不?在戰場上,時間就是生命,不能因為你一個人而耽誤所有人!」

    那小少年明顯被衛螭嚇住,估計還是新兵,加上年輕,見識少,見誰都沒底氣,被衛螭這麼一吼,弱弱的道:「大人,我真沒事,就是……就是……」

    哼哧半天,「就是」半天也「就是」不出來,臉孔反而更紅了。祝全在一邊不耐煩的道:「就是什麼?你還是不是爺們兒,說話利索些!」

    少年被這麼一說,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架勢道:「就是我今天是第一次上戰場殺敵,太過興奮,一不小心扭了腳,又被投降的對手絆了一下摔倒了,然後就被抬這兒來了!」

    ……!

    衛螭四人一陣無語,還有這種受傷法兒,今天真是長見識了。衛螭呆呆看著小少年稚嫩的面孔,喃喃道:「扭傷……呃……」

    小少年低聲道:「是呀,就是扭傷。我拿著槍剛興沖沖的衝上去,剛要打,和我對打地那個傢伙,突然就丟下兵器喊投降了,我沖地太猛剎不住,被他絆倒,不小心就扭傷腳了。軍醫,這是小傷,再讓我上陣殺敵吧,我不想我的第一戰是這樣結束地,那可太讓人傷心了,丟臉呀,將來都不好意思和我兒子說!」

    衛螭幾人一陣靜默,接著就是爆發出一陣震天響的笑聲,笑得小少年的臉孔和猴子屁股似的。四個不良的傢伙,一邊笑,一邊幫小少年檢查,果然是扭傷腳了,腳踝又紅又腫,扭的還不輕。

    衛螭壞心眼兒,瞅著沒人,閒著也無聊,乾脆自己找樂子,一本正經的找來繃帶,嘴裡很嚴肅的說道:「遇到扭傷、摔傷之類的,最好不要當時就用活血化瘀的藥酒之類的擦傷口或者是敷傷口,會造成血管擴張,用藥一定要講究用法用量,咱現幫這位小戰士處理一下傷口。」

    一邊向祝全三人傳授著醫術,衛螭一邊找來繃帶,煞有介事的幫小少年把腳給包了起來,弄完了,小少年呆呆的道:「軍醫大人,這……這扭傷也要包紮麼?」

    衛螭滿臉嚴肅的道:「當然!」

    「那……那也不用把我小腿也包了吧?」

    「不這麼包,怎麼讓人知道你受了重傷,我這是為了不讓你成為笑柄而做的權宜之計啊,孩子,這可是不讓你丟臉,不讓你的第一戰成為笑柄的天大恩情,要感激啊,知道不?」

    眾人一陣無語,唯有衛螭笑瞇瞇的,顯然很為自己的行為自得其樂。小少年則一臉的哭笑不得,眼圈有些發紅,如果不是人多,估計就要哭出來了。衛螭心中感歎,還真是個老實的孩子,都感激得快哭了。

    營帳裡,衛螭那不良醫生正那某不幸的小兵取樂,戰場上,戰事已經結束——侯君集被五花大綁,被士兵們押著送出軍營,送到李績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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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5 21:36: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將軍是否安好

    當衛螭聽到這個消息時,大軍已收兵,打掃戰場的打掃戰場,安置俘虜的安置俘虜,軍醫這邊,也送來了幾個傷號,但都是輕傷,衛螭沒動手的意思,就在一旁看著祝全三個人弄。

    聽到侯君集被綁著送到大軍面前,衛螭的感覺十分複雜,難怪古代行軍打仗講究師出有名,看來,人心所向、軍心、士氣果然很重要。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也是李二陛下的成功,這天下,還是掌握在他的手中,在李二陛下當政的時候,無論是誰,謀反都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衛大人,大帥請您過去。」

    衛螭正出神,在那邊胡思亂想呢,李績的親兵過來傳話,衛螭愣了愣,難道李績叫他過去圍觀侯君集麼?貌似李績不是這麼不厚道的人吧?不過,想到他的出身,強盜土匪出身的人啊,都不是簡單的人。衛螭歎口氣,應了聲:「知道了,我馬上就來。」

    衛螭和祝全幾個打了聲招呼朝大營去,一路上迎面遇到的人都滿臉喜氣洋洋,也是,打了勝戰能不高興麼,打勝戰了,軍功是跑不了的,還能回家了。看著別人的開心,衛螭的心情也跟著樂和起來,想起老婆兒女,心中的牽掛實實在在的,想起可以回家了,想起謝玖的書信,心中溫暖起來,只要回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麼想著,心情也飛揚起來,到了帥帳,親兵進去通報後衛螭才進去,大帳裡,只有李績、李弼兩人在,還有三四個人卻是經常跟在李績兄弟倆身邊的親兵。然後就是大帳中間被綁的侯君集。

    侯君集此時的形象卻不太美妙,頭髮亂糟糟的,髮髻都歪了,眼睛不知被誰打了一拳,黑了一圈,嘴角也被打破了。又紅又腫,鼻青臉腫的,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只是,即使是如今的淒慘形象,看到衛螭進來,一雙眼睛也惡狠狠地瞪著衛螭,猛地竄起來朝衛螭衝來。

    雖說不是什麼強壯的有武藝的人。但衛螭也是個年輕人,還是一直對體力很自信的外科醫生,從進大帳看到侯君集,看到侯君集看他的眼神開始,衛螭就一直在防備,看他猛地向他撞來。立即閃到一邊,侯君集衝勢太快,剎不住之下一頭撞到大營的邊上去了,摔了個頭昏眼花。

    李績眾人哈哈大笑,衛螭只是微微一笑,對旁邊地親兵道:「扶一下我們的侯將軍吧。」

    親兵笑著過去扶起侯君集,拉過來之後卻不再走開,而是站在他身後隨時防備著他再想去撞衛螭之類的行為。

    侯君集冷哼一聲,道:「衛螭。不用你假好心。老夫與你之仇不共戴天,有你在一日,就沒有我侯君集在的一天,不死不休!」

    衛螭還沒說什麼,李績過去直接一黑腳過去,一腳把侯君集踹倒在地,比起狠辣,看似斯文的李績比之程知節不遑多讓。只是李績的外形好一些。又隱藏得深,真面目不被人知而已。

    「伯伯!」

    衛螭叫住了李績。還沒接著往下說勸誡的話,李績已道:「你小子就是心軟,面對想要你命地人你都不忍心,老夫特意叫你過來就是讓你踹丫兩腳出出氣的,到了陛下那裡,你想揍人出氣可就沒機會了!」

    衛螭笑道:「謝謝伯伯,但是,現在被綁的是侯君集,而站著看的人是小侄我,孰優孰劣,不是立見麼?」

    李弼道:「大兄,四郎即是這樣的性子,咱也不用多說啥。」

    李績道:「你的性子與四郎倒是相像,成,成,你們倆都是厚道人,隨你吧。」

    衛螭和李弼相視一笑,侯君集卻是重重一哼,破口大罵:「衛螭,老夫干你老娘地,就是你這假模假樣的德性迷惑了陛下,陛下以前多精明睿智的人,被你蠱惑得連老夫這樣跟隨了陛下多年的老人都委屈,老夫為陛下立下多少軍功,結果呢,還不如你小子一個小小的太醫,老夫不服!死都不服!老夫從……」

    「閉嘴!」衛螭大聲吼了一句,聲量之大,蓋過了侯君集的聲音,語調近乎森冷的道:「陛下也是你能妄自議論的?侯將軍,不知貴府夫人、小姐、公子是否安好?在侯將軍舉事前是否已安置妥當了?侯將軍是否忘了這天下究竟是誰做主的?」

    侯君集一愣,閉嘴不言,眼神怨毒地看著衛螭。衛螭歎了口氣道:「不和你來毒辣地,你以為我是軟柿子,隨意讓你捏是吧?你沒娘麼?不要張口閉口罵人娘,那你罵了你娘,知道不?這麼大個人了,沒學過禮儀教養麼?」

    侯君集被罵得一窒,張口想回嘴,衛螭好整以暇的提醒道:「想想令夫人和令嬡、令郎!」

    侯君集被這麼一句生生逼得住嘴不言。衛螭見他憋屈的樣子,也沒了嘲笑的興致,總的來說,侯君集還是一個好父親,否則,又怎會因為女兒、女婿的事情來找他麻煩。

    衛螭蹲在侯君集的跟前,道:「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為啥你一直不肯放過我,賀蘭楚石的死,其中地緣由,我想你也應該能猜到幾分,仔細想想過程,陛下也好,我也好,我們都讓過你,體諒你,陛下甚至因此派你出去領兵,給你掙功勞地機會,你呢?你回報了什麼?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意思了,木已成舟,你已是萬劫不復,好好想想怎麼和陛下說,求得陛下念著你過去的情分,留下你兒子一條命吧,給你們侯府留一脈香火吧!」

    「衛螭,老夫犯地錯自有老夫承擔,不用你假好心!」

    侯君集嘴上兀自不服,衛螭冷冷一笑,道:「如果我真是來損你,我告訴你,侯君集。你現在不是被氣得吐血倒地就是恨不得沒生在這個世上過!你還干我娘,老子才問候你所有女性親友咧!侯將軍,國公爺,如今是否安好啊?」

    「你!」

    侯君集被氣得臉孔通紅,狠狠瞪著衛螭,卻是不再說話。衛螭能說。他自是聽過的,也不敢再激怒他。衛螭見狀歎了口氣,道:「這樣才好,好好說說話你非要吵架,搞得我也不痛快,算了,懶得說了。和你一個將死之人,有啥說頭!好好囑咐你兒子,好好活著,別來找我麻煩,為了我家的安全,少不得我也只好狠毒一番。向侯將軍你學習!」

    侯君集惡狠狠地道:「衛螭,如果你敢欺辱我孩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衛螭懶洋洋的掏掏耳朵,慢悠悠的道:「這句威脅太老套了,就算你是厲鬼,我也認識厲害的捉鬼法師,李淳風、袁天罡,當世兩大家,你想找誰?咱可以讓你選擇。多好地服務。對吧?君也算一代名將,弄到如斯田地,時也,命也?子曰,天作孽,猶可說,自作孽,你該死啊!」

    說得侯君集啞口無言了。衛螭心裡總算痛快了些。總算報了剛才被罵娘的屈辱,做兒子的。都已經穿越不能盡孝了,如果還連累得老娘被罵還不能找回場子,那就真是該砍一百遍啊一百遍。

    說實在的,對罵實在是最無聊的事情,也是最沒品的事情,如果謝玖在這裡,肯定會責備他,那姐姐地觀點總是別人罵你的時候,你要笑瞇瞇的說回去才是最有格調的事情,對罵只會讓自己也如別人一般難看。

    看衛螭有些意興闌珊,李績叫人來把侯君集帶下去,特意吩咐:「好好伺候侯將軍,給他換乾淨的衣服,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養的白白胖胖地,精神頭好好的帶去洛陽面見陛下!」

    「是!」

    士兵聽得滿臉疑問,但強忍著沒問。衛螭卻是在一旁搖頭歎氣,李績狠啊,落井下石不算還要臨門踹人家一腳,佩服之至。待侯君集下去後,李績才道:「心頭可爽快了?」

    衛螭不好意思的笑笑,撓撓頭,自嘲道:「還是有些不爽快,大概有些兔死狐悲吧!」

    李績笑道:「你小子就是這樣的性子,這樣也挺好,你又不上戰場,平平常常的過日子,這種性子就行,老夫啊,生生死死看多了,也就淡了,一將功成萬骨枯!」

    最後一句話,說得很有氣勢,衛螭道:「謝謝伯伯關心,小侄不會多想的,其實伯伯也不用多想,當兵地,都有各自的立場和原則,男人嘛,有時候總要為了某些要堅持的東西去戰鬥。」

    「這話我愛聽!」

    伯侄兩個說說笑笑,李弼在一旁微笑著聽著,也不插言,甚至還叫人上了酒菜來,吃喝一頓,談了個盡興。

    大軍打了勝戰,不日即班師回朝,如今李二陛下身在洛陽,自是要回洛陽去。洛陽,謝玖如今也在那裡,不知為何,在此時此刻,衛螭心中特別的想念謝玖,心中複雜的感情和想法,或許只有謝玖才會明白。來人世間走一遭,還有一個能明白自己的人,這是何其幸運的事情。衛螭一直感激著上,感激著謝玖,謝謝世上還有那麼一個她。

    洛陽

    大軍打了勝戰的消息,早早就傳了過來,只是,以往打了勝戰都會開心的李二陛下,卻沒有慶祝地心思,畢竟侯君集跟了他這麼多年,如今卻成了敵人,成了叛逆,心中實在高興不起來。再加上另外兩邊也傳來消息,李佑地叛軍也被打敗了,人被捉住,正在押送的途中,同樣在押送途中的還有漢王李元昌,那丫根本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抓了,直至被抓他才明白事情已經暴露了,他被李出賣了!行宮內沒有任何慶祝打勝戰的慶祝活動,造反的三人,一個是李二陛下的兒子,一個是他弟弟,一個是跟了他將近二十年的下屬,李二陛下也是人,心中也會難過的。

    如果說行宮內還有高興地人,那就是衛府地人,他們的老爺要回來了,平平安安地回來,衛府的人,哪會不高興。就連小兕子、李治、高陽幾個,聽說衛螭要回來了,也是滿臉的笑意。

    謝玖這幾日也是滿臉的笑意,連麟麟偶爾鬧脾氣不肯好好吃飯也願意耐心的哄他、教育他,總之,差不多到了看啥都順眼的地步了。

    心情好了,不用擔心了,謝玖這才有餘力去關心別的,想起高陽這幾日的悶悶不樂,似乎有話想找她說,但見她為衛螭煩惱擔心的樣子又強行忍住的可憐樣兒,謝玖決定叫她過來問問。高陽是個悶葫蘆,不問她,估計她也不敢過來主動找謝玖說,怕給謝玖增添煩惱吧,真是個傻孩子。

    「鯉兒……算了,我過去看看吧。」

    謝玖最後決定自己過去看看,趁著孩子們在午睡,叫了鯉兒和劉嫂她們照看著,自個兒到高陽住的宮殿去找她。剛到宮門口,迎面就遇上高陽的貼身女官,見到謝玖來,滿臉的焦急之色,瞬間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拍著胸口道:「衛夫人來了就好,妾身正要過去找您,您快過去看看吧,我們公主在發脾氣,快要把蘭兒打死了!」

    謝玖一驚,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問道:「怎麼了?是誰惹了她發脾氣?怎麼生這麼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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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活著的女人

    女官口中的蘭兒不是宮女,也不是別的女性,而是一個侍衛,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男人,滿臉的鬍鬚,高大魁梧。謝玖進去看到的時候,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一個大男人,是一個魁梧的大男人,居然叫蘭兒。如果衛螭在這兒,估計會忍不住笑出來,是的,衛螭馬上就回來了。謝玖的心情忍不住飛揚起來。

    「師父!」

    見到謝玖,高陽的表情明顯被嚇了一跳,怯怯的望著謝玖,又是當初那種可憐兮兮的表情,偷偷地,暗地裡卻瞪了領著謝玖進來的女官一眼,那女官低頭行禮,後退一步,卻也不辯白。

    謝玖板著臉,默默看著高陽,也不說話,也不責備她,也不說救下蘭兒的話,只是默默看著高陽。高陽被看得一陣侷促,本來昂首挺胸站著的人,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趕緊吩咐旁邊的人:「別打了,抬下去找太醫好好治傷,本宮恕了他的罪。」

    謝玖還是不說什麼,只是默默看著高陽,表情平靜,眼神平和的看著她。高陽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的心底有些發虛,小小的挪著碎步,試著往謝玖身邊蹭。謝玖看出來了也不說什麼,就這麼平靜的看著她。

    高陽忍不住道:「師父,那蘭兒不好好值崗,反而與宮女調笑廝混,實在可惡,不責罰他,無法正規矩,以後這行宮的風氣只怕會……」

    說著說著,語調越來越弱,謝玖的眼睛讓她有說不下去的感覺,似乎她越說越在為自己找借口,如果做的沒錯,為何要找借口?高陽沉默下來,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卻是自己也說不清楚想哭的原因。說委屈麼?似乎有點兒,說慚愧麼,似乎也有點兒。

    謝玖見她如此,在心中歎了口氣,暗暗責怪自己的心軟,朝著咬著唇含著淚水的高陽張開雙臂。柔聲道:「怎麼了?」

    高陽地眼淚再也忍不住,撲入謝玖懷中,摟著她腰就開始嗷嗷哭,哭得那個傷心,謝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輕輕拍著她背,柔聲說著「沒事的,沒事的」。

    哭了一陣,謝玖的衣襟都被高陽哭濕了,謝玖也沒說什麼,就這麼拍著她,反而高陽自己情緒平靜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把臉埋在謝玖懷裡,卻發現那裡早被自己哭濕了。不由又是一陣害羞,小小的喊了一聲「師父」。

    謝玖淡淡一笑,不以為意,只是盯著高陽地眼睛,伸手捋了捋她的頭髮,細細的審視著她稚氣漸脫的臉孔,道:「近日來,我一直憂心你師丈的安危,無心顧及其他。忽視了你,也忽視了麒麟,是我地錯,我……」

    高陽連忙打斷謝玖,急忙道:「師父,不是的,師父沒有錯,敏兒知道師丈對師父很重要,敏兒能理解。只是……只是……」

    謝玖好奇的問道:「只是什麼?」

    高陽低著頭不好意思的道:「只是很是忍不住會偷偷想,在師父的心中師丈比敏兒重要吧。夫妻夫妻,夫為妻綱,皇后娘娘是這麼教導敏兒的。」

    謝玖一愣,搖搖頭,一臉嚴肅的道:「不是的!不能這麼比的。」

    謝玖凝眉想了想道:「我也說不太好,這麼說吧。你師丈出事我擔心他。如果你有什麼,我也會擔心你。但是。我知道敏兒如今安穩的在我身邊,而你地師丈,在外面生死未卜,說是因此更加擔心好像也不是,唔……這麼說,你能明白嗎?呵呵,我自己都覺得說得很暈呢。」

    高陽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來,趕緊搖搖頭,道:「沒有,敏兒聽了很開心呢,雖然師父說得很繞人,但總覺得能理解呢。」

    「能理解嗎?」

    「嗯!」

    「那就好!」

    謝玖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笑完,盯著高陽的眼睛,柔聲道:「那麼,這幾日你心情不好就是為了這個緣故,還是為了其他的?」

    說起這個,高陽剛剛昂揚起來的情緒,又開始低落,小臉兒突然一片通紅,用衛螭的話說,和猴子屁股差不了多少了。謝玖看得一怔,試探的問道:「和京裡的某人有關麼?」

    「師父怎麼知道?!」

    高陽自己不打自招了。謝玖不由一笑,這樣青澀地年紀,她也經歷過,只是,她少了一段感情經歷。謝玖從未在少年時喜歡過誰,感情方面她似乎比較晚熟,周圍的同學都已經開始早戀的時候,她還是個只知道陶醉在自己世界裡的小女孩兒,在別人談戀愛、體驗愛情的時候,她體驗的是各類書籍的魅力,嘗試著去滿足自己所有的求知慾,而當時旺盛的求知慾和好奇心裡,唯獨缺少了對愛情地好奇,看了無數的書之後,似乎當時的謝玖有點兒看破紅塵的感覺,對愛情缺少想像,也缺少需求。當時的謝玖想得更多的是要去學什麼東西更加的充實自己。

    謝玖略一沉吟,說道:「在這方面,雖然師父是過來人,但是,似乎沒有什麼好地經驗給你,我和你師丈地例子太特殊,無法給你什麼借鑒經驗,只是呢,給你說說我的感受吧,咱們都是女人,或許,女人地想法會有共通之處。」

    「謝謝師父,我就知道師父最疼我了!」

    高陽開心的一笑,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謝玖,讓本來醞釀感情準備說的謝玖一愣,不由失笑,伸指點了高陽額頭一下,點的高陽露出個稚氣的笑容,看得謝玖心中一陣感懷,像這樣的笑容,這個孩子只會在她面前露出來了。不管如何,這個孩子,眼前這個倔強、脆弱的孩子是全心信任、依賴著她的,只是因為一聲溫和的關懷,這是一個寂寞脆弱的孩子。

    謝玖伸手摸摸高陽垂著的頭髮,道:「我以前吧。像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心中從未想過在我生命中會出現那麼一個人,讓我牽掛、歡喜、哭泣、傷心,我甚至以為,除了父母,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那麼一個人會讓我情緒波動如此之大。當時吧,心比天高,大概就是我地寫照吧。我啊,最喜歡的是平穩而不是波動,只是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不喜歡變化刺激,我想的是不依靠男人的過一生,過自己充實的、快樂地日子。只是,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你師丈常說計劃趕不上變化,人生大抵如此吧,如果什麼都能按照計劃來,那就不是人生了。天讓我遇上了你的師丈,一個與我截然不同的人,許多地方近乎截然相反。但是,某些地方卻又非常契合,有許多次,逗得我又生氣又難過,甚至為他掉眼淚,這是我以前從未想過的事情,我從未想過我會為了一個男人掉眼淚。可是,掉眼淚之後,他又能把你逗得很開心。心中很甜蜜,真是可惡透了!」高陽很是認同的點頭,也不知心中想起了誰,附和道:「師父說地對,男人最可惡了,讓咱們女人為他們擔心、牽掛,自己卻渾然不當一回事,還說咱們杞人憂天,說咱們多事。真是太可惡了!」

    謝玖笑著睨她一眼,也沒取笑她的意思,只是安撫似的拍拍她嫩嫩的手背,歎道:「是啊,非常的可惡,可是,事後想想我居然很開心。覺得很幸福。並為之慶幸,慶幸上天讓我遇上了這麼一個人。感覺……這樣才叫一個女人吧!如果連這樣的感覺都沒有嘗過,沒有體會過,那一個女人的一生還是完整的嗎?平淡樸實的生活固然是好,但是,有這樣的體會、感覺也是不錯地,現在的擔憂也好,眼淚也好,歡喜也罷,甚至是傷心,在將來都是一筆財富。孩子,好好體驗你的人生吧,這是你活過一次的證據。」

    高陽滿臉的疑惑道:「師父,人生不是要追求開心、幸福嗎?為什麼傷心、眼淚也是財富呢?敏兒不明白!」

    謝玖笑笑,也不解釋,只是道:「也是,你還是個青春飛揚的小少女,我和你說的這些,你還不懂呢,但是呢,記住我的話吧,感謝上天,這個世界我們曾經來過。」

    高陽聽得滿腦袋的迷糊,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明白,迷茫地看著謝玖,心中只覺得這刻的謝玖真是好看,眼睛裡似乎有著光,一種讓人看了莫名的心情也跟著激昂的光,這樣的師父,真是讓人臉紅心跳,忍不住跟著激動啊!

    或許是高陽的眼光太過熱切,謝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又開始捋高陽的頭髮,高陽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腦袋鑽謝玖懷裡撒嬌,抗議謝玖笑她:「師父!」

    拖得老長的語調,軟綿綿地聲音,聽得謝玖連忙拉住她,笑道:「好了好了,師父可經不住你這麼撒嬌,還是等著將來對你的夫婿施展吧!」

    「師父取笑人家!」高陽氣嘟嘟的鼓起臉頰,撅著小嘴。謝玖微笑著看著,心情很好,這就是青春啊,肆意飛揚的青春。很多東西,當我們明白的時候已經失去,再也找不回來了,即如青春。

    高陽和謝玖唧唧咕咕在房裡說了一天的話,全是些女人家的體己話,到謝玖要回去地時候,高陽拉住謝玖,歪著頭道:「師父,你剛才說地敏兒不是太明白,但是,現在敏兒明白一點,能遇到師父真是太好了,宮裡可沒多少人像敏兒這麼幸運,能有個說得上話的人,敏兒好幸運!」

    謝玖一愣,這個破孩子,總是不經意間就讓她心軟、憐惜。謝玖微微一笑,道:「我也是,我也很幸運,能遇上敏兒,感謝上天讓我們每一個人相遇,對嗎?」

    高陽笑著忙不迭地點頭表示認同。謝玖笑著抬頭望向湛藍的天空,晴空萬里,唯有天邊掛著幾縷淡淡的白雲,謝玖道:「我最近似乎一直在說感謝上天的話,好吧,就讓它養成這個習慣好了,只要一切都好就行!」

    高陽一愣,心中有些酸楚,又有些甘甜,但是她明白,今後她再不會計較在師父心目中,她是否也如師父在她心目中那麼重要了。

    「公主,衛夫人!」

    高陽送謝玖出來,一個穿著宮女服飾的人突然衝了出來,噗通一下跪在兩人面前,滿臉的淚痕,不停的朝高陽公主和謝玖磕頭:「求公主放過蘭兒吧!夫人,公主最聽您的勸,求您勸勸公主,放過蘭兒吧!」

    說著,一邊哭,一邊砰砰砰的磕頭,那可是青石的地面。謝玖眉頭一皺,欲拉她起來,宮女卻堅持不肯起來,只是不停的磕頭,只那麼磕了幾下,腦門兒就已經開始青紫。

    高陽知道謝玖的脾性,知道她不喜歡這些,盯著宮女看了一會兒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和蘭兒廝混的那個宮女!算了,看在師父面子上,我饒了蘭兒,把你們倆調開吧,你可別忘了你是哪裡的人,要守好自己的本分,知道麼?」

    那宮女一聽,忙不迭的感謝著高陽,只是卻不肯起來,還繼續求高陽,讓高陽把自己調到別處去,但是別調蘭兒,不想毀了蘭兒的前途。

    高陽眉頭皺了起來,正欲說她,謝玖已伸手拉了她一把,示意她稍安勿躁,和聲問道:「為什麼不能把蘭兒調開?你們雙方的身份、彼此應該遵守的原則,你心中應該知道吧?」

    那宮女只是咬著唇,不停的哭,不停的磕頭,就是不肯說。謝玖道:「你不說原因,我們是不會採納你的要求的,總要有什麼原因才會去做決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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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5 21:37: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夫人,我回來了(上)

    「伯伯,明天可以回家了吧?」

    並不是說打了勝戰馬上就可以回家,還有許多善後的工作要做,而這些工作,顯然是比較繁瑣地,比較耗費時間的,衛螭近乎是掰著手指頭數日子過,每天眼巴巴的瞅著可以回家,經歷了這麼多,他也希望能早日回到家,調整一下疲累的身心,在累地時候,家總是最讓人念想的地方。

    在衛螭熱烈的期盼中,苦巴巴的期盼中,拔營的日子終於到了,頭幾天衛螭就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好,隨時做好了出發的準備。其實說起來並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的東西,衛螭出來的時候是被綁來的,只是,後面謝玖隨著書信,細心的寄來了他穿的衣服和一些必須的生活用品,剛好收了一個小包袱。

    當初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衛螭心中可是老大感動了一回,還是女人細心,這種時候都能想到這些,如果是他,估計夠嗆!這是缺點,要檢討!

    「四郎,想家了?」

    李績笑呵呵的問衛螭,衛螭忙不迭的點頭,道:「那是當然,我出來的方式,伯伯也是知道的,能活著回去不容易啊!謝玖都快擔心死了,我趕緊活蹦亂跳的回去安下她的心去,要是把我媳婦兒給著急壞了,到哪裡再去找一個好媳婦兒去!」

    李績哈哈大笑:「你小子臉皮挺厚,這話你應該對著你媳婦兒說去,對著老夫說,老夫可不會解你的風情。」

    衛螭暗地裡翻白眼兒,這不就是隨口一說,居然被李績取笑了,失策啊,都是快回家了興奮鬧得。

    整整一宿。衛螭幾乎都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就沒睡踏實過,迷迷糊糊中,不知不覺就到了開拔的時間。天還沒亮大軍就開拔去洛陽,迎著李二陛下一塊兒回京。

    衛螭被李績照顧。特意撥了一輛馬車給他,不過,沒有特殊加工過的馬車,和衛府的是沒法兒比的,坐馬車比騎馬還受罪。衛螭乾脆騎一會兒馬,實在撐不住了才去馬車上瞇一會兒,對付著也算應付過來。

    打了勝戰後。李二陛下曾來了道加急聖旨,讓李績率大軍以最快速度趕去洛陽。故而,一路上,大軍都在急行軍,還好,將領們比較會調動士兵的士氣和情緒。大家都知道這是趕著回去見陛下,見了陛下就代表有軍功,該升職地該賞賜的,都會得到自己應得的。

    或許是想回家的心佔據了所有的思想,也或許是真的適應了吧,反正衛螭這一路上都沒覺得辛苦,唯一地一個感覺就是大軍怎麼走的這麼慢,大概歸心似箭,也不過如此。

    在這一路上。衛螭都一直在協助軍醫調理侯君集。經常與侯君集見面,那丫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大徹大悟,或是覺得大勢已去,居然每天安安心心的吃飯,受人服侍,偶爾看到衛螭的時候,也不怒罵了,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嘴角掛著絲叫人厭惡的嘲諷。貌似他自個兒有了什麼想法吧。

    衛螭連搭理都不太願意,需要地時候去一下。不需要的時候就是騎在馬上享受顛簸的痛苦和欣賞原始自然風光的幸福,痛並快樂著也不願意過去湊趣。

    快要到洛陽的時候,衛螭不去找侯君集,侯君集卻叫人來找衛螭了,並明言如果衛螭不過去面見他,他就絕食,看李績如何向陛下交差。無奈之下,衛螭只好跟著去,不過,身後跟了徐禁充當保鏢,侯君集雖然已經是個老頭,但人家是會武藝的老頭,比起衛螭這樣除了手術刀、菜刀玩得溜兒,其他刀子都玩不轉地人,那是沒法兒比的,估計還不夠人家當盤菜的份量。衛螭很有自知之明,那廝認為,這一直是他最大的優點,並常常自以為榮。事實證明,人果然是矛盾的極致。

    「侯將軍大人,找我做甚?又要對罵麼?來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找點兒事情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衛螭拉開架勢,灌下一大杯水,氣沉丹田,準備迎戰。侯君集只是冷笑著道:「衛大人的嘴功,老夫已經領教過了,今日,不談仇怨。侯某的今日,或許就是衛大人你的將來也說不定呢,衛大人風光得意,年輕有為,路還遠呢,還是謹慎些為好。」

    衛螭無奈地抬頭望著前方那不知道叫啥地山丘,還有那茂密的樹林,歎了口氣,這究竟叫啥呢?詛咒?!勸告?!還是說,其人將死,言之也善?!不過……

    衛螭又歎了口氣,答非所問的道:「侯將軍,給你講一個我過去的往事吧。算是對你這幾句話的報答。」

    衛螭頓了頓,接著道:「我剛來大唐第二年,某一日,下差回來,沒穿官服,就一身便裝,路過市集的時候,聞到油潑面的香味兒,勾的我饞蟲大動,忍不住轉道過去點了一碗吃,那麵條兒,那味道,如今想起來還能讓人流口水,吃得我硬是想把店家地絕活兒給偷學回去。呵呵,真是懷念啊!」

    衛螭滿臉地念想之色,甚至還舔了舔嘴唇,顯然還在回味麵條兒的味道。侯君集冷哼一聲,沒有說什麼。衛螭睨他一眼,笑了笑,接著道:「我一連吃了兩大碗,那店家真是個實在人,給地份量也足,撐得我啊,那個滿足啊,真是太幸福了。吃完心甘情願的掏錢付賬,一摸口袋,壞了,換了衣服忘帶錢了!身上空空如也,連個值錢的玩意兒都沒有,我從來不習慣在身上帶什麼玉珮之類的東西,連找個抵押的都沒有。那天,身邊沒人跟著,連個搭救一把的人都找不到。侯將軍,你說咋辦呢?」

    侯君集傲然道:「我又不是你,怎知你咋辦,估摸著衛大人怕是仗著官家的身份,吃了人家一頓霸王餐吧?」

    說完,又是那種嘲諷的笑容。衛螭也不生氣,雙掌一拍,笑道:「侯大人還真說的沾邊兒了,當時吧,我估摸著我衛螭怎麼著在京城也不大不小算個名人,雖說官位不大。但名聲還是有的,咱是神醫吶,那也是響噹噹的招牌,衛螭這兩個字,價值應該不止一碗麵吧!」

    侯君集冷哼一聲,卻是沒有反駁。衛螭繼續道:「於是,我就和店家說了。我是衛螭,太醫署地頭頭,當今天子的御醫,今天換了衣服忘記帶錢了,明日我叫人送雙倍的錢過來可好。侯將軍可知那店家如何說?」

    侯君集冷聲道:「自是答應了衛大人你的請求,忍氣吞聲。委屈答應,即使衛大人吃了一頓霸王餐,那店家也不敢如何,打落牙齒和血吞,不過如此。」

    衛螭笑了,笑呵呵的望著侯君集道:「這麼一說就知道侯大人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侯大人說的都錯了。當時那店家回我一句,不是吧?你是御醫?那店家我就是御廚,御廚和御醫。剛好一級別。就差一個字,給錢,不能免費。」

    侯君集一陣無言。衛螭也不管他,繼續道:「這一通話真是說地我啞口無言,原來咱以為大名鼎鼎、譽滿京城的衛某人,也不過如此,咱啊,還實在別太把自己當盤菜。沒人搭理!於是。當時我就悟了,趕緊把馬抵給人家。跑去西醫館找人借了錢去還給店家才算脫身。好了,我的故事說完了,我姑且說說,侯將軍姑且聽聽,咱倆共勉吧,不好意思,恕不奉陪,騎馬累得慌,咱去馬車上睡覺去!」

    說罷,衛螭調轉馬頭,不再搭理悶頭不說話的侯君集,滋溜一下鑽馬車上去,閉上眼睛睡覺去。

    在路上顛顛簸簸幾天之後,巍峨的城牆終於出現在眼簾,衛螭騎在馬上眺望,心臟怦怦劇烈的跳動著,洛陽啊,東都洛陽,隋朝的都城,級別和長安差不多,多麼有名地古城,這可是最真實的、歷史上真正的洛陽,而不是後世經過上千年變遷的洛陽,風姿還真是不一樣。最重要的是,他的老婆兒女就在那裡,這個世界上他最牽掛地人,也是最牽掛他的人,只要想起就心口發熱的人。

    「報!陛下率眾出迎,請大帥!」

    傳令兵早早過來報告,李績急趕過去,不忘帶上衛螭,而衛螭臨走前也不忘朝姜瑞投過去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表示他並未忘記過他們。姜瑞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擔心,沒有害怕,還是那麼從容不迫的樣子。這哥們兒,這心理素質,除了舉起大拇指,衛螭沒啥能表達自個兒的敬佩了,服了!徹底的服了!

    「臣李績參見陛下!」

    李績領著一干能過來的將領們,朝著李二陛下倒頭就拜。李二陛下走下御輦,扶起李績道:「卿家辛苦了,卿家打了勝戰,朕心慰之,也心痛之。」

    李二陛下短短一句話,卻蘊含了複雜的感情,李績明白李二陛下心中複雜地感情,勸慰道:「陛下節哀。」

    李二陛下苦笑著搖搖頭,道:「先押入大牢,押解回京之後,交由大理寺論罪定罰,朕不想見到他!」

    「是,陛下。」

    李績應道。李二陛下點點頭,望向人群中,看到某個探頭探腦,正四處張望地某人,氣沉丹田,一聲大吼:「衛螭,還不趕緊過來!」

    衛螭正扭頭查看隨李二陛下來迎接大軍的隊伍裡有沒有他掛念的那個身影,想不到李二陛下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叫他,這也算是一種榮寵了吧!衛螭嘿嘿傻笑著湊上前去,行禮:「臣衛螭參見陛下,陛下許久不見,龍體可康健?陛下,臣很好,沒事兒,一點兒傷都沒有。衛螭這臭小子,一見面就問李二陛下的身體,讓李二陛下眼中的傷感之色淡了些。最近遇到這麼多事情,雖然在李二陛下精彩的一生中,這算不上什麼大的風浪,甚至根本沒翻起什麼風浪,但一個是他信任地大將,一個是他地弟弟,還有一個是他的兒子,這三個人造反,是人心中都會有點兒想法地。

    衛螭自從李績那裡知道這個消息後,就想李二陛下會否會被刺激得風疾犯,貌似風疾這個病吧,最是不能受刺激的。李二陛下表情嚴肅,眼中的神色缺柔和了不少,緩緩道:「沒事就好,你也算倒霉,好好的跟著朕出巡也會被綁架,回京後,朕准你一個月的假,好好的休息,壓壓驚。」

    「謝陛下恩賜。」

    衛螭叩頭行禮,李二陛下示意他平身起來。這是正式的場合,這麼召見衛螭一下,且是同打了勝戰的李績一塊兒召見的,這也算是李二陛下向旁人昭示了他對衛螭的榮寵,今後,綁架衛螭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隨著一套漫長繁瑣的禮儀之後,迎接大軍的李二陛下終於要回城了,李績當然是率領著一干將領們跟著,衛螭也湊合在人群中,緩緩跟隨著大軍回城。在人群中亂搜尋一陣也沒看到謝玖的身影,考慮到她一個女人家也不好跟著大軍來,也就死心作罷,不過,無意間看到李二陛下的眼光向大軍的方向停留了一陣,面無表情,眼神深邃,也不知在想什麼。

    隨著李二陛下回到城中,衛螭不算軍隊的正式人員,自然可以脫離隊伍了,正要尋人問謝玖的住處,大虎已經躥了出來,猛地衝到衛螭面前,一個熊抱抱住衛螭,哽咽道:「老爺,你可回來了!擔心死我了!」

    衛螭一愣,心中一陣感動,笑著拍拍大虎的肩膀,笑道:「是啊,回來了,累你擔心了,大虎,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你看,沒缺胳膊兒少腿兒的,來,咱快回去,領我去看看夫人少爺小姐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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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三十二章 夫人,我回來了(下)

    「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衛螭跟著走去謝玖住的小院子,還沒到門口,遠遠已看到劉嫂在門口站著眺望,鯉兒在後面探頭探腦,見到衛螭的身影,滋溜一下跑回去了。劉嫂不停的抹眼淚,不停的嘮叨著上面那句話,臉上的表情明明是笑的,眼睛裡卻不停的流出眼淚。

    衛螭心頭感動,眼眶也跟著熱辣辣的疼,這不知是誰家又開始切洋蔥了,真是太顧及久別重逢的人的心情了,太喵喵的體貼了。衛螭笑呵呵過去,喊了聲:「劉嫂,我回來了!」

    「向老爺請安,老爺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劉嫂微微一福,向衛螭行禮,衛螭連忙回禮,完了抬頭向院子裡望去,門口俏生生立著那個讓他牽掛,也牽掛著他的人---謝玖,謝玖一左一右牽著兩個孩子,見到衛螭進來,彎腰摸摸兩個孩子的頭,笑道:「不是喊著想爸爸嗎?爸爸回來了,快過去叫叫他!」

    衛螭望了謝玖一怔,微微一笑,蹲下身,張開懷抱,笑道:「麒兒麟兒,爸爸回來了,來,過來給爸爸一個親親,可想死我了。」

    兩個孩子拉著謝玖的手,看了衛螭一怔,齊齊對望一眼,這才放開謝玖的手,笑著衝入父親懷中:「爸爸!」

    「啾啾」兩聲,一人親了一下,樂得衛螭直咧嘴傻笑,興奮的一手一個抱著站起來。這一次,他有記得勤奮的刮鬍子。絕不能再鬧出來兒子喊著「這不是我爸爸」地鬧劇,那太悲慘了。和孩子們鬧了一陣,衛螭抱著兩個孩子過去,站到謝玖面前,微笑著看著她。

    謝玖望著眼前這個讓她快要擔心死的人,臉上止不住的想笑,發自心底的想笑,也發自心底的想哭,太好了。他終於回來了。

    「夫人,我回來了!」

    就像往常下差回家時候說的話一般,衛螭如往常的說道,語氣、表情都一如往常,似乎他只是出去上了個差,而不是在生與死之間走了一遭。謝玖忍不住有些怨氣,為什麼男人都要這樣,總是喜歡掩飾,喜歡把什麼問題都輕描淡寫的去簡化,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的做法。雖然是體貼,但卻更讓人擔心嗎?謝玖握緊雙拳,努力地克制著自己。

    衛螭微笑著,細細的打量著謝玖,清減了,本來就嫌瘦的人,生了孩子好容易長了點兒肉,現在又沒了。歎了口氣,衛螭走過去,伸手去拉謝玖的手。才發現她的掌心被她自己握出了幾個深深的引子,看了一眼,緊緊握住她的手,道:「夫人,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來。麟兒。到媽媽這裡來。」

    兩口子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回轉屋內。進了屋,鯉兒默默朝衛螭行了一禮,和招弟一起,把兩個孩子哄著去吃點心,哄著出去玩給抱了出去,屋內只留著衛螭和謝玖兩人。

    「夫人……」

    「別動!讓我好好看看!」

    衛螭剛要說話就被謝玖打斷,謝玖溫潤的目光,就像溫水一般滑過衛螭的面龐。細細的滑過他地身軀。感覺是那麼的燙貼,那麼的溫暖。

    「身上曾有過傷麼?」

    「哪能啊。我又不上戰場打戰,一到打戰的時候,我肯定是在最安全的地方,哪兒可能有傷!咱……」

    「我說,曾有過傷麼?」

    謝玖的聲量微微大了些,衛螭一愣,看著謝玖,看著她眼淚慢慢在眼眶內聚集,看著她從默默流淚變成哽咽,變成嚎啕大哭,微微一歎,伸臂把她摟入懷內,低聲道:「又讓你擔心!」

    「衛螭,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謝玖哭喊著,雙拳緊緊抓著衛螭的衣服,依偎在衛螭懷中的身軀顫抖著,衛螭默默無言,只懂得抱著她,緊緊的抱著她,輕撫著她的背,像哄孩子似地哄著:「我知道,我知道,我最討厭,可是,我現在回來了,我在這裡,就在你旁邊,活生生的,熱乎乎的,你摸摸,你聽聽,我的體溫,我的心跳聲,再看看我,是不是活蹦亂跳的?好好地在這兒呢?」

    謝玖淚眼婆娑地看著衛螭模糊的面孔,心中又酸又甜,還有些氣憤,他都知道,他都明白。謝玖多日的壓抑、害怕、委屈等等複雜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嗚哇一聲哭了起來,緊緊抱著衛螭,臉孔埋他懷中,哽咽著道:「我好害怕,害怕你再也不會來了,害怕你扔下我一個人走了,你答應過我,要一直陪著我的,我不要一個人,不要再這樣一個人!」

    「嗯,不會了,不會再這麼讓你一個人,真的,我保證,向毛主席保證!」

    衛螭緊緊抱住她,柔聲安撫著,承諾著。看似堅強理性的美女姐姐謝玖,內裡就是這麼一個脆弱的小女孩兒,只是,這一面,只有衛螭能看到。

    其實每個人女人,無論在外面如何,在丈夫面前,都想做一個小女孩兒,一直被捧著、哄著。這個道理是衛螭地前女友讓他明白地。謝玖的性情,衛螭是最明白地人,她的想法,她的不安,她的害怕他都能明白,這個看似堅強的女人,一點兒都不堅強,反而脆弱得讓人憐惜。

    謝玖一直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哭的似乎眼淚的乾了,還在不停的抽泣,哭濕了衛螭的衣衫,衛螭就這麼坐著,這麼摟著,柔聲哄著,不停的證明他已經回來了,活生生的回來了。

    「可以吻我嗎?」

    說的可憐兮兮的,眼淚婆娑地樣子,眼睛哭得像兩個桃子似的。衛螭笑了。道:「這是個無法叫人拒絕的要求!」

    說罷,俯身低頭。說實在,一點兒都不美,反而醜得很。說女人哭很美麗的,都是扯談話,就算是絕世美女,哭多了眼睛也是會腫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的美女眼睛,該像桃子的時候還是象桃子。隔遠點兒看說不定還能看成猴子屁股,哪裡有梨花帶雨的美了。衛螭一直懷疑,創下這句詞的人,壓根兒就沒看過美女真正地哭,嚎啕大哭,哭得嗷嗷叫那種。他家謝玖平時多美的一個人,這會兒哭的,別提多狼狽了,不過,雖然不美。但他卻是心疼得很。

    氣喘吁吁的分開,謝玖靠在衛螭懷中,聽著他劇烈的心跳聲,無聲的一笑,低聲道:「把衣服脫了!」

    「嘎?!不要吧,大白天的,剛回來……呃……出去玩了,於夫人閨譽有損,到時候夫人的面子……」

    衛螭還沒斟酌著詞句的說完,謝玖已紅著臉從他懷中起身。怒瞪著他道:「胡說什麼,我是要親自檢查看看,看你是否說謊,我要確定你身上真沒有傷才好。」

    說著,已親自動手開始去扒衛螭的衣服,衛螭半推半就中被脫了衣服。就穿了個裡衣。被謝玖檢查了一通。還好,就是知道謝玖地性子,衛螭出去的時候可小心了,都不敢留下什麼傷疤,免得回來謝玖看到又要難過。

    「……你看,真沒事,是吧?又不是單身一個人的時候了,我當然會保重自己。不為我。也得為你考慮。你看看,剛才掉了多少金豆子。都快把我淹死了,還好,咱還會傳說中的終極技能,不然,得求你先做個救生圈扔下來給我才能讓你接著哭。」

    衛螭笑呵呵說道,故作輕鬆的語氣和言辭,讓謝玖心情好了些,也平靜了許多,笑著問:「什麼是傳說中終極技能?」

    衛螭得瑟道:「狗刨兒啊!是不是很厲害?」

    謝玖噗嗤一笑,點點頭,道:「是很厲害,看你下次還敢讓我擔心,我一定哭許多眼淚出來,淹死你!」

    「不敢了,不敢了,咱游泳技術太差,心臟也不太強壯,捨不得讓你流那麼多眼淚,多好看一姑娘,看看,現在哭得,眼睛腫成這樣,臉和猴子屁股都快要分不清了!哎呀!我錯了,錯了,夫人手下留情!」

    誰讓衛螭把人家美女姐姐最引以為豪的美麗臉孔和猴屁股比的,挨掐了吧,受懲罰了吧!

    或許是美女姐姐把積累的情緒都發洩完了,也或許是衛螭哄人的技術真挺高超的,嘴欠也欠地叫人開心。美女姐姐一抹臉,嬌聲道:「都哭累了,嗯,不哭了,眼睛好難過,我要休息,不許走,你要和我一塊兒休息!」

    「OK,遵老佛爺旨意。」

    「跪安吧,你個叫人操心的傢伙,最討厭你了!」

    「呵呵,我喜歡你就成,你繼續討厭你的,我繼續喜歡我的,咱兩不相干,是吧?或許,偶爾也可以交流一下經驗,如何讓你繼續加深討厭,如何讓我繼續加深喜歡,多有意義的交流啊!」

    謝玖給了一對白眼球,不過,眼睛哭腫了,只剩一條縫兒了,白眼球的效果大打折扣了,這讓衛螭又是一陣笑,這一笑壞事了,美女姐姐不樂意了,小嘴一撅,哼了一聲,扔了個後腦勺。

    衛螭剛要感歎又看到謝玖地後腦勺了,還真是懷念地時候,後腦勺突然又不見了,變成了一張雙眼被遮住的臉孔----謝玖一手遮著雙眼,一手抓著衛螭的衣服,就那麼靠在他的肩膀上,也不說話,嘴角微微的勾著,可見心情很好,並沒有生氣。

    衛螭一愣,伸手拉下她的手,在她閉著的眼睛上親了一下,笑道:「哎呀媽呀,這誰家的小媳婦兒,哭得雙眼紅腫,也是美得驚天地泣鬼神啊,來來,給爺瞧瞧,真是迷死爺我了!」

    「去,流氓,不許調戲我!」

    伸手打了衛螭一下,謝玖靠著衛螭,無聲地微笑著,回來了,真地回來了!那個能逗得她又哭又笑的男人回來了!討厭他!真是太討厭他了!討厭死人了!擔心了這麼久,牽掛了這麼久,終於還是平安地回來了,只要回來了,這麼嬉皮笑臉的坐在她身邊就好。最愛他懶洋洋、死沒正經的臭樣子,讓人恨也讓人愛!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再不用擔憂得每夜從夢中驚醒,再不用以為他已經睡在身邊的時候卻撲了一個空,再不用以為世界缺了一角,一切又都圓滿了,可以安心依靠他,安心,是的,就是安心。

    看謝玖平靜下來了,衛螭才道:「來,夫人,咱閒著也是閒著,是不是該給我匯報匯報這邊兒都發生了啥?李元昌那丫怎麼還沒謀反呢就被抓了,丫被誰賣了?還有李佑渾球,出去逛了一圈,都遠離八卦中心了,消息都不靈通了。」

    說話間,語氣還十足遺憾的樣子。謝玖閉著眼睛,嘴角勾著,道:「和歷史上差不多吧,李元昌那邊,倒是有些變化。」

    說著,把衛螭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大略的說了一遍,把事情發生的經過也說了一下。衛螭聽得仔細,聽到謝玖說曾派人進入漢王封地試圖去解救他,連忙問道:「你派出去的人回來嗎?可別因為我累及他人性命。」

    「回來了,前幾日就回來了,還好,都沒什麼,他們都是謹慎耐心的人,沒做什麼衝動的事情,我已獎勵過他們,等著你回來一起過去感謝一下。」

    衛螭點頭同意,雖說他們是主子,那些人是下屬,但別人總是豁出了性命去搭救他,表示一下謝意,還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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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驛路梨花 第三十三章 個中變化
   晚上是李二陛下主辦的慶功宴,謝玖哭腫了眼,沒法兒見人,為了她的光輝形象,只好稱病不出。女人家嘛,嬌弱點兒沒人會笑話,於是,晚上的慶功宴,就只有衛螭一個人去。

    李績見到只有衛螭一個人來,問起謝玖,衛螭說道:「小侄不在家的這幾日,一直強撐著,這不,我回來就撐不下去了,身體有些不適,小侄讓她臥榻休息,修養一番,免得真鬧出什麼大病來。」

    李績點點頭,道:「你這小子就是不讓人省心,看看,幸好你義父他們還不知道,否則,還不知道會擔心成啥樣呢!」

    衛螭赧然撓著頭傻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心中卻覺得全是滿滿的幸福,在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大唐,除了謝玖,這是他唯一歸屬的地方。

    伯侄兩個走進去,各自尋了位子坐下,不一會兒就人都來齊了,也不多,就是洛陽的主要官員,還有李二陛下和長孫皇后、李治、兕子幾個,基本皇家在洛陽的人都來了。

    酒菜上齊開席,李二陛下道:「洛陽人少了些,不夠熱鬧,待回了京,再正式的、熱熱鬧鬧的給懋工你慶功,今天這一頓,就算是衛螭的壓驚宴,衛子悅,一路上受了不少苦吧?」

    衛螭憨笑道:「回陛下,苦吧是吃了些,不過都是些皮外傷,最多就是身上淤青了些,如今已不礙事,吃得最大的苦。反而是遇上李伯伯的大軍當天晚上地事情,當時比較倒霉,被蟲子給蟄了一大片,很是難受了幾天。」

    這話說的,這遭遇真是讓李二陛下等人一陣哭笑不得了,危險的時候只是淤青,快安全了反而被蟲子蟄了,真不知道該說他倒霉還是該說他幸運了。其實衛螭自個兒感覺也挺複雜的,除了傻笑。還真是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映了。

    隨著眾人吃了一頓,李二陛下便讓眾人散了,李績等人長途行軍,又在外面打了那麼久的戰,需要好好休息,衛螭也需要休息,說實在的,在外面這許久的時間,他還真沒睡過一個踏實覺,但是。還有正事需要他去辦。待得眾人都散了,衛螭朝李二陛下行禮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李二陛下道:「有事明日再說也不遲,在外面吃了那麼多苦,你這樣連軍旅生活都沒經歷過的,估計夠嗆。」

    衛螭笑道:「謝陛下關心,沒事兒,臣還撐得住。只是臣答應了人家的事情,受人之托,總要忠人之事才好。否則,臣沒臉見人吶。」

    李二陛下淡淡一笑,道:「就是你那寫地歪歪扭扭的疏奏上說的姜瑞等人?」

    提起那封疏奏,衛螭難得的老臉一紅,慚愧道:「回陛下,正是。姜瑞此人。有沒有軍事才能。臣是外行人,說不準,只是臣覺著他是一個有著拳拳報國之心的忠勇之士,否則,也不會因為臣的幾句話就能說得他棄暗投明,半途放棄,主動保護微臣回家。有著這樣一顆愛國的赤子之心的人,臣以為。很令人欽佩。也值得尊重和保護。陛下,人人都喊著盡忠報國。可真正做出來的人,說句不太好聽的話,真正做到地又有多少!姜瑞別的臣不敢說,只這一點,臣敢用腦袋擔保,絕對是說一不二的人、重諾守信的君子!」

    李二陛下還是那種淡淡的微笑,道:「能讓你這狡猾的傢伙拿腦袋擔保,看來這姜瑞還真有幾分能耐。衛螭,舉薦錯了可是要受到責罰的。」

    衛螭當然知道,正色道:「陛下,微臣耽擱您一點兒時間,把這一路上的事情和你說說吧,說說臣觀察之後對姜瑞此人的觀感,值不值得饒恕這樣一位棄暗投明的忠臣義士,再請陛下定奪。」

    李二陛下依舊笑瞇瞇地,沒什麼嚴肅的樣子,說道:「罷了,朕就聽你說說,看看你這一路上都吃了什麼苦。」

    衛螭笑了笑,緩緩把一路上的事情,鉅細靡遺的講了出來,包括他藉著酒意忽悠人家也有選擇的說了。這一段,李二陛下聽得擊掌讚歎,長孫皇后在一邊也是聽得一陣笑。

    李二陛下笑道:「好你個衛子悅,關鍵時刻,膽子倒是挺大的,唔……和你往常差不多,看似挺滑溜兒一個人,固執堅持起來卻和魏征不遑多讓。」

    呃……這是在誇獎麼?!衛螭覺著這是個問題,不過,和魏征比,到底是該榮幸還是難過呢?頭痛啊!

    衛螭心中暗自腹誹,口中笑道:「娘娘、陛下,當時也沒辦法了,想活命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只能賭那麼一把,賭我是不是看對了人,賭輸了是死,不賭也是死,那還不如狠下心賭一次,賭贏了臣就可以回家,繼續過老婆孩子熱炕頭地日子,還好,運氣不錯,姜瑞也沒讓臣失望,做出了正確地選擇。」

    李二陛下摸著鬍鬚點點頭,笑道:「確實如此,當時如此處境之下,賭一下總比坐以待斃的好,不錯,不錯。不過,衛螭,那些故事,你都從哪兒聽來的?真有這樣的人麼?」

    問到這個問題,衛螭呵呵笑笑,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道:「回陛下,故事都是真的,但都是海外國家流傳的英雄故事,這些人,都是英雄,他們的故事,臣從小就看過、聽過,故而印象比較深刻,當時為了活命,也顧不得其他,先抓過來用一用救了命再說。」

    李二陛下不由一陣哈哈大笑,笑罷,說道:「這些故事,如果是朕聽了,心中估計也會有些兒想法,何況姜瑞!口才不錯,很會說話。能說得一條命出來。」

    衛螭苦笑道:「還成吧,雖說命是回來了,第二天地宿醉可讓人難受死了,腦袋就像被十匹馬踏過似地,疼,難受。」

    匯報了一遍,李二陛下又詢問了一些路上地細節,沉吟一陣道:「子悅,你覺得姜瑞此人是個什麼樣地人?」

    衛螭想了想。道:「一個可悲又可敬的人!」

    李二陛下奇道:「可敬朕能理解,可悲又做何解?」

    衛螭道:「這樣的人,認真、負責、有原則、有才能,人情世故上稍嫌欠缺,無論做什麼事,都能做出一番成績。社會並不是以成績來論的,很大程度上,還有人際往來的影響,咱們唐人比較講究這些。故而,在做出成績的時候。容易遭小人計算,不知道圓融變通,與旁人關係處不好,這是一個大問題,而且還可能成為致命的大問題。但是,這樣的人,心是真誠地,做事比旁人來的專心,也比旁人能練出成績,這是可敬的地方。只是,際遇可能就不會太好,這是可悲的地方!」

    李二陛下滿臉凝思之色,道:「這樣的說法,倒是新鮮。不過,朕知道你為何說可敬又可悲了。衛螭微微一笑道:「陛下。君子、小人構成了這個世間的部分。咱只能自己試著去適應社會,沒法兒等著社會來適應咱,臣以為,經過這麼一次之後,姜瑞應該會有收穫,應該會有些改變吧。」

    李二陛下點點頭,道:「罷,三日後。開拔回京。待回到京城後,朕再召見姜瑞等人。這幾日,你也不許見他們,知道了嗎?」

    「是,陛下,臣遵旨。」

    「好了,下去吧。」

    「微臣告退。」

    衛螭行禮告退,剛出來,就見到兩顆小腦袋在柱子那裡探頭探腦,見到衛螭出來,兩小一塊兒蹦出來,卻是李治和兕子。見到衛螭,李治道:「衛大人,你可好?兕子說要過來看看衛大人,剛才在宴席上不方便說。」

    兩人的關心,讓衛螭心懷大悅,感覺往日的關心、付出總算沒有白費,也覺得十分的幸福,因為他往日付出的情感,他也得到了別人情感地回報,這個過程真是一個叫人幸福得忍不住想笑的過程。

    衛螭半蹲著身子,與兩小平視,笑道:「我沒事,很好,謝謝你們關心。你們呢?最近有好好的嗎?沒闖什麼禍吧?兕子公主那是絕對不會的,晉王倒是值得懷疑。」

    李治白他一眼,撇嘴道:「衛大人這是偏見,雉奴也做的很好,先生還向父皇跨過我呢!」

    看著李治不服氣的小模樣兒,衛螭心中挺樂和,不再欺負他,轉而看向在一旁眼睛亮晶晶望著他的兕子,伸手碰碰她小臉兒,笑問:「怎麼了?才這幾天功夫沒見,就不認識衛大人了嗎?那我可太傷心了,往日白疼了。」

    兕子小臉兒一紅,急急的搖頭,急切的道:「沒有,一直都有記得衛大人,兕子也擔心衛大人,他們說,衛大人會死,好害怕,怕再也見不到衛大人,沒有了衛大人,就沒人聽兕子說心事,沒人給兕子講故事,衛大人會一直好好的,陪著兕子嗎?等著兕子長大,像父皇、母后一樣,待兕子長大了,也要像衛大人、父皇、母后對兕子似地那麼好,好上好幾萬倍!」

    這小丫頭,真是叫人沒話說啊!看她記得忍不住又開始自稱名字了,明明已經因為年紀漸長而開始改變這個習慣,但面對衛螭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又開始了。衛螭微笑著凝視著她,道:「你看,我不是在這裡對著你笑,對著你說話嗎?放心,以後我還是會這樣,聽你說話,也陪你說話,給你講故事,做好玩兒的東西,你呢,也要答應我,每天堅持鍛煉身體,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開開心心的,把自己的身體調理的好好地,健康可愛地小兕子,才是最好的小兕子,也是大家最喜歡的小兕子。」

    小兕子羞羞一笑,小聲道:「衛大人像在哄小孩子,兕子是大姑娘了,母后說的。」

    衛螭心中感覺挺複雜,笑道:「我知道,但是在我心中,兕子還是那個兕子,是個孩子。」

    兕子輕輕一笑,低下了頭。本來就不是活潑的孩子,隨著年紀漸長,似乎更加的文靜了,或許這是環境的需要,但兕子還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八歲,祖國花園中地小花骨朵兒而已。

    衛螭皺眉想了想,道:「哎呀,在外面受了那麼多罪,陛下說,放我一個月地假期呢,讓小兕子、雉奴這麼擔心,我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呢?」

    衛螭這樣一說,兩小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眼巴巴瞅著他,滿眼地期盼。衛螭心中傻笑,總算有些孩子的表現了,愛玩是孩子的本性,就這麼扼殺了,實在要不得。

    衛螭笑道:「陛下說三日後才回京城,回來的時候,我看城外有條小河,天也熱了,不如我們出去逛逛吧!看看青山綠水什麼的,如何?」

    李治倒是忙不迭的點頭答應,反而兕子有些猶,衛螭一愣,往日兕子最喜歡和他一塊兒玩的,怎麼現在反而開始猶豫了。衛螭問道:「兕子,怎麼了?不想去嗎?那你想玩什麼?來,說出來,大夥兒一塊兒合計合計。」

    兕子仰起小臉兒,滿臉的愁色,小聲道:「崔嬤嬤說,女孩兒家不能成天往外面跑,要學習功課。」

    「哪個崔嬤嬤?怎麼我沒聽過?」衛螭滿臉的疑惑,兕子咬著唇,滿臉可憐兮兮的表情,委屈的看著衛螭,眼中若有所訴。李治道:「是新調派來的女官,說是教兕子規矩的,忒討厭一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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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驛路梨花 第三十四章 遠 親

    新來的?!難怪衛螭不知道。衛螭搓著下巴開始琢磨,想了想,望著兕子,問道:「兕子覺得呢?」

    兕子望著衛螭,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問,也不是很懂他的意思。衛螭笑了笑,摸摸她的頭,正色道:「禮儀規矩是我們要學習的,只有明白這些,對兕子將來有好處。不過,雖然對兕子你將來有好處,但是,咱也不能太委屈了自己,喜歡就是說,不喜歡、不願意也要說,兕子,我有教過你嗎?正確、明白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也是很重要的!」

    兕子畢竟只有八歲,雖然早熟,但不是很明白衛螭話裡那複雜的意思,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的望著衛螭,那雙清澈的眼睛,幾無點塵。

    李治在一邊聽明白了,拉拉兕,道:「衛大人的意思就是說的,比如說我不喜歡吃的東西,但是為了不浪費,我只能忍著吃下去。對身體有害的東西,即使不喜歡,也不能吃,因為對自己不好,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啥叫越解釋越糊塗,就是李治現在這樣,可憐的小兕子,先是被衛螭繞了一通,又被李治這麼解說了一遍,眼睛都快出現蚊香圈了。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面面相覷,相對無言,互相鄙視著對方那拙劣的解釋方式,齊齊歎了口氣,衛螭道:「這麼說吧,教你禮儀規矩的嬤嬤,可能會嘮叨一些,嗦囉一些,讓你不停的練習許多事情。這樣的事情,你喜歡還是不喜歡?沒關係,可以說實話。」

    兕子歪著小腦袋想了想,道:「兕子不喜歡,但是,這是必須學地。對嗎?衛大人。」

    衛螭點點頭,摸著兕子柔軟的辮子,說道:「對啊,因為你是公主,一言一行,將來都是代表皇家的,有些東西,是你必須要學的。但是呢,即使是必須學的。也要根據自己的狀況去衡量。不能讓自己累倒,不能過度勉強自己,因為,兕子才是最重要地。唯有兕子好好的,才能再說其他的東西。唔……這樣說,明白了嗎?」

    兕子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明白了!兕子會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不讓衛大人擔心,擔心的滋味好難過呢,兕子這次有擔心衛大人哦,有去寺裡幫衛大人求籤,上香請求菩薩保佑衛大人。」

    「真乖!謝謝你!」

    如果是自家閨女,肯定要個大大的親親。不過人家是李二陛下家的閨女。這個願望只能作罷。衛螭此刻頗有些嫉妒李二陛下地感覺,這麼好個閨女。真是讓人羨慕,雖然他家麒麒也很可愛,但誰也不會嫌棄可愛地孩子多。兕子羞羞一笑,仰頭望著衛螭,甜笑道:「可以抱抱嗎?」

    衛螭愣了愣,笑道:「當然可以,來,抱抱看,看看兕子重了沒,哎喲,許久不抱,我都快要抱不動兕子了。」

    衛螭蹲下身抱起兕子,這孩的父母李二陛下和長孫皇后都不是身量低的人,看看承乾太子和李泰幾個,還有現在還是半正太的李治,個個都是高個,將來這小丫頭也會是個高挑地小美女,嗯,她一定會長大,長成一個大美女的。

    衛螭笑呵呵的抱著,兕子倒是很乖,頭靠著衛螭地肩膀,摟著他脖,小聲道:「兕子想聽衛大人講故事。」

    「故事啊?成,我想想,給你講個什麼故事呢,哦,有了,咱講個英雄故事,一個叫超人的傢伙,弘揚正義,懲罰邪惡,幫助弱者的故事。」

    兕子就這麼窩在衛螭懷裡,聽著衛螭給她講故事,李治坐在一旁,三人沒什麼顧及的就那麼坐在走廊下,迎著幽幽的月光。

    講著講著,不知何時,兕子小丫頭居然睡著了,靠著衛螭,睡得十分香甜,衛螭和李治相視一笑,衛螭低聲道:「咱們把兕子送回宮去吧。」

    李治點點頭,幫忙扶著,讓衛螭把兕子背在背上。衛螭背上背著兕子,手裡牽著李治,送他們會寢宮。到門口的時候,衛螭低聲對李治道:「交給你個任務,好好保護妹妹,仔細觀察看看那崔嬤嬤的方式,然後告訴我知道。兕子的個性你知道,最是忍耐,她能忍,咱們不能忍,要保護她,你是哥哥,保護妹妹是你地責任,知道嗎?」

    李治挺著算不得強壯地胸脯,鄭重的點頭,仰著頭看著衛螭,正色道:「雉奴知道,絕不會讓人欺負我妹妹地,我會保護兕子的!」

    衛螭笑笑,兩人正說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卻是宮裡的女官們出來了,迎面一個嘴角緊抿著的中年婦女,眼神威嚴凌厲,十分具有壓迫力。李治拉拉衛螭,小聲道:「那就是崔嬤嬤,好可怕的。」

    衛螭點點頭,正欲說話,那邊已經一聲厲呵:「晉王殿下,大晚上的,你把我們公主帶走,還出去了這麼久,到此做什麼去了?如此行徑,全無半點規矩,看來,妾身明日要向皇帝陛下稟報一番才是。」

    李治道:「兕子最近一直在擔心衛大人,聽說衛大人今天回來,早就央求我帶她去看衛大人,我們才過去的,出去的時候,已經和身邊的人說過了,母后也是知道的。」

    聽到長孫皇后知道,那嬤嬤才沒再繼續說,嚴厲的目光掃向衛螭,看到他背上的兕子,臉色一變,正欲叱罵,衛螭空出一隻手,放在唇邊,「噓」了一聲,小聲道:「崔嬤嬤是嗎?晉陽公主已經睡著了,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再說,孩們睡覺晚了明天沒精神,請先把公主和晉王帶回去睡下,有什麼責備的話,等明日咱們再說。可好?」

    那崔嬤嬤看了看衛螭背上的晉陽公主,強忍著沒有火,快步走過來從衛螭背上近乎搶的搶過兕子,那麼粗魯地動作,兕子當然醒了,揉著眼睛看了看。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崔嬤嬤那張嚴厲的臉孔,嚇了一跳,迷迷糊糊中掙扎著下地,小聲道:「崔嬤嬤,我沒偷懶,不要罰我。」

    迷糊中,顯然還沒搞清楚環境,全是下意識的說的。衛螭和李治對望一眼,李治那個小人精。看了崔嬤嬤一眼。道:「你們,還看什麼,還不過來服侍公主歇息,這些還需要本王吩咐嗎?」

    衛螭呵斥的卻是那些宮女。衛螭拉了拉他。笑著搖搖頭,李治只得無奈地歎了口氣,閉嘴不說。那些宮女連忙過來扶著兕子去洗漱。準備安歇。而崔嬤嬤看著衛螭的動作,卻是眼光閃動,嘴角抿得愈的緊了,滿臉的不贊同。

    「衛大人,九哥哥,兕子要去睡了,明天見。」

    兕子迷糊著朝兩人打招呼,完了才由宮女牽著進去休息。晉王的寢宮在旁邊。李治不待見那崔嬤嬤,連招呼都不想和人家打。衛螭連忙拉住他,不贊同的望著他,李治只好一切按照禮儀規矩來,向崔嬤嬤打了招呼才走。

    衛螭也是行禮之後準備走人,那崔嬤嬤卻突然出聲叫住衛螭,道:「衛大人,您就是秦府的四公吧?秦府與程府相交甚好,程府的夫人是老身的親戚,算起來,我們也是遠親,身為親戚,奉勸衛大人一句,順便也請衛大人把老身地話,轉告令夫人,身份、規矩是要注意地,逾越就不太合適了。衛大人,晚了,請回吧。」

    衛螭被說得一頭霧水,也不想和她計較,乾脆的轉身走人。回到自個兒家住的院,孩們已經洗了睡下,兩個小鬼睡得呼呼的,香甜無比。謝玖也洗漱好換了睡衣躺在床上正拿毛巾敷眼睛,聽到腳步聲,知道是衛螭回來了,說道:「已叫人給你準備好了洗澡水,快去吧。」

    衛螭應了聲,拿了謝玖準備好地換洗衣物,走進臥室旁邊的廂房,那裡,已擺了一隻大木桶,不一會兒就有人來給添滿了熱水。把服侍的人趕下去,衛螭一個人脫了衣服跳進去,泡了起來,這還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洗上熱水澡,得好好享受一下。

    正泡地舒服,有人進來了,聽腳步聲衛螭就知道是誰,頭也不回,笑呵呵的說道:「趁我洗澡進來,是不是想覬覦我的男色?小心我叫非禮!」

    「胡說!別動,我給你按摩一下,騎了那麼多天馬,泡了熱水澡最好按摩一下,不然你明天肯定渾身酸痛,連床都起不來。」

    進來的是謝玖,想到衛螭路途上的辛苦,特意等著準備給他按摩一下,紓解一下疲勞。衛螭被按得又酸又痛,又想哭又想笑的,但感覺卻非常舒服,差點兒忍不住就是一陣鬼哭狼嚎,還好謝玖及時摀住他嘴巴,嗔怪的瞪他一眼,羞道:「大半夜的,不許叫,你要把所有人都叫起來嗎?」

    衛螭嘿嘿傻笑:「不敢,不敢,夫人請繼續,咱一定不叫了。」

    謝玖笑了笑,還有些紅腫地眼睛,這會兒衛螭看著卻十分地順眼,覺得十分的好看,看著謝玖地臉了會兒呆,突然想起那崔嬤嬤說的話,連忙說了出來,問道:「夫人,我不在的時候,你弄了什麼事情出來?讓那個拐角親戚這麼惦記!」

    謝玖微微一愣,顯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弄了什麼事情出來,凝眉沉思一陣,才恍然想起:「唔……我想起來了,她說的大概是那件事吧。」

    衛螭好奇的問道:「什麼事?」

    謝玖道:「前幾日,敏兒說她宮裡有宮女、侍衛行為不檢點,有侍衛與宮女廝混,這宮女身份特殊,敏兒就把那侍衛狠狠打了一頓,差點打死了他,我剛好過去遇上,勸了敏兒幾句,間接的救下了那侍衛的性命,後來才弄清楚,那宮女是侍衛的姐姐,被送進了宮,那侍衛輾轉多年,好容易才重新找到姐姐,那侍衛勸姐姐私逃,姐姐不願意,姐弟倆兒正商量呢,被敏兒現了,還誤會了他們,宮女姐姐為了救下弟弟性命,只好把關係和盤托出。敏兒看他們可憐,就去求陛下給那個宮女除籍,陛下好奇原因問起,敏兒如實稟報,陛下動了惻隱之心,這洛陽宮中的宮女,多是以前的老人,有許多年紀已經漸漸大了,陛下便下赦令,放了洛陽宮中的宮女們出宮,准許她們隨意婚配,也赦免了侍衛的罪,讓他們姐弟倆回家了。說的大概就是這個事情吧,我並沒有參與什麼,這是敏兒主導的,為此,陛下還誇獎了她。」

    衛螭點點頭道:「原來是這個,那不用搭理她,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被人告狀,就算被告了,我也不怕,咱到時候御前打官司去,好了,不泡了,再泡皮都皺了,休息睡覺去,我可是好多天沒挨到床邊了,累死我了。」

    洗好澡出來,衛螭嘿呀一聲,把謝玖抱了起來,笑道:「趁著夜深人靜,趕緊搶個美女回去做壓寨夫人去,小妞兒,不許反抗,知道麼?」

    謝玖抿唇微笑,也不說話,就那麼靠著衛螭的肩頭任由他抱回臥室去。今晚,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她的男人,平平安安的回到了她的身邊。整整一宿,謝玖都沒有睡實,反反覆覆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每次從夢中驚醒,似乎都不敢相信衛螭已經回來,待挨到身邊那具身體的時候,才又覺得安心,忍不住蹭過去,挨近一些,緊緊貼著,似乎要如此才能確認。

    而衛螭卻是睡了無比實在的一覺,第二天一大早,天剛亮就醒了,在軍營裡都習慣了,都是這會兒醒的,這回來了,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調整不過來。

    起來也沒事做,謝玖還在睡,衛螭出去吩咐人準備筆墨,準備把昨晚琢磨好的東西弄出來,給小兕子送去。

    拿著筆墨、布帛剛進來,迎面卻是謝玖焦急的臉孔,連忙問道:「怎麼了?」

    連忙一把抱住謝玖撲來的身,把手高高的舉起,免得墨汁撒了。謝玖仰著臉,看著衛螭道:「睡醒沒見到你,我以為昨晚是做夢的,其實你還沒回來。」

    衛螭一愣,心中一軟,親了她嘴唇一下,笑道:「傻孩子,我這不是在了嗎?小傻瓜!」

    謝玖微微一笑,笑完才驚覺:「哎呀,好髒,人家還沒刷牙呢,不許親!我刷牙去!」

    衛螭一陣無語,女人的潔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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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驛路梨花 第三十五章 精神勝利法
   「你在畫什麼?」

    謝玖洗漱好後進來,見衛螭在哪裡愁眉苦臉的不知道在布上畫什麼,探頭看了看,只能看出是一些輪廓,但具體是什麼……太需要想像力,謝玖無能為力,畫畫學的太差,對抽像畫沒啥概念。

    衛螭低著頭,很專心的畫,一邊努力的回想,一邊畫,奈何技術實在太差,想像的挺簡單,畫起來才發現那個線條怎麼總不聽使喚,手也感覺不是自己的,要畫直線,往往畫成了波浪線,要畫曲線往往畫成了扭曲線,總之就是手生。

    謝玖在一旁看了半天,看衛螭彆扭的樣子,不由一陣笑,推了推他,說道:「我來吧,你說,要畫什麼?」

    衛螭趕緊讓開位子,把謝玖推上去坐好,說道:「就是描幾個簡單的動物圖像,只需要線條輪廓就好,比如說,小熊、小雞之類的。」

    謝玖點點頭,根據衛螭要求畫了起來,學過的和業餘的,那就是沒法兒比,程度差太多了,筆在謝玖手下,那是要多聽話有多聽話,要多好使有多好使。不一會兒,簡單的動物圖像就畫出來了。

    衛螭等著墨跡乾透,盯著那些畫端詳了半晌兒,又想了想,這才滿意的點頭。謝玖正要問他畫了做什麼,還沒開口呢,孩子們的哭聲就響起來,兩個孩子醒了,要找爸爸、媽媽呢。衛螭小心翼翼收好這些圖,這才陪著謝玖去哄孩子,服侍兩個小寶貝兒兼小祖宗洗漱。做乾淨的好寶寶。

    伺候好了兩個孩子,墨跡也幹得差不多了,衛螭收起圖畫揣懷裡,準備出去,這時,麒麒卻開始追路了,說什麼都要爸爸抱,說什麼都不下來,總之就是一副爸爸去哪裡。她就去哪裡的架勢。搞得衛螭真是又開心又頭疼,這小鬼頭,這會兒就這麼粘人了。

    考慮到他想去做地事情並不急於一時,衛螭耐心的留下來,讓女兒騎在背上,在屋裡亂逛,充當女兒的大馬馬。

    衛府的一干人住的是行宮的一個小院子,不過,就算是小院子,那也是皇宮級別的小院子。外面鋪了青石地板,屋子裡,特別是臥室,有京城剛流行起來的木床,地板也是木頭的,每天都有專人擦洗,很乾淨,也很光滑,孩子們在上面爬著玩,不用擔心會受傷。

    「馬馬。駕!駕!」

    麒麒樂得咯咯直笑,小手揮舞著,驅趕著名為父親地大馬,被騎在身下的父親,心甘情願的,咧著嘴傻笑。也跟著辛勤的往前爬。沒辦法,誰讓他是當爹的,誰小時候沒玩過這種遊戲,就算是衛螭,即使是父親不在家的年頭,也是在叔叔背上這麼過來的。

    一家子正玩得熱熱鬧鬧,謝玖的笑聲,孩子歡快的尖叫聲。構成一幅嘈雜卻又平常的溫馨畫面。這時……

    「衛大人,不好了。兕子挨罰了,我叫母后過去,母后卻說不能干涉崔嬤嬤教導兕子禮儀規矩,怎麼辦?」

    卻是晉王李治急沖沖跑了進來,也不等人通報,自個兒就衝了進來,有些冒失,卻也可見他地急切。衛螭一把拉下背上的女兒抱懷裡,問道:「什麼?為了什麼要罰兕子?」

    「爸爸,騎馬馬。」

    「乖女兒,好閨女,等會兒再玩,爸爸有事,爸爸做完事,帶你去騎真的大馬,乖,先到媽媽那裡去。」

    哄著懷裡的女兒去謝玖那兒,朝謝玖看了看,謝玖點點頭,溫柔的眼神凝視著他,似乎在說「有事就去吧,我這裡不要緊」。衛螭心中一熱,笑了笑,順手拿起畫好的那些圖畫,和李治一塊出去了。

    李治那臭小子,明明趕著著急,卻還不忘向謝玖行禮,惹得衛螭一笑,伸手拍了他腦袋一下,拽著他手就走,免得耽擱了時間,兕子那小可愛被罰的太慘。

    待衛螭趕到卻發現長孫皇后已端坐在那裡喝茶,兕子默默站在一邊,小手背在身後,低著頭,面色平靜,只是一雙小手在背後卻不停的動著。兕子正好是背對著門口站的,衛螭一進門就看到了她的小手,手掌紅地有些可疑,仔細看看似乎有些紅腫。

    「雉奴!」

    剛進去,長孫皇后就放下茶盞,叫了李治的名字,李治暗自朝衛螭眨眼,走了過去,行禮:「雉奴見過母后。」

    長孫皇后看他一眼,轉而朝衛螭微笑道:「雉奴先去找的我,我本不想來,後來一想,雉奴準會去找子悅你來,故而過來看看,來人,給子悅看座。」

    「謝娘娘。」

    衛螭行了一禮,也沒坐,而是看了兕子的手一眼,上前一步道:「娘娘,還是先看看晉陽公主的手掌再說吧,打成那樣兒,孩子不會照顧自己,小心發炎什麼的。」

    長孫皇后看了兕子一眼,問道:「兕子,知道錯了嗎?」

    兕子咬著唇,不說話,只是雙手不停在背後絞著,不說話。這孩子,內裡最是堅忍,小小地一個,就能看出外柔內剛地稟性來。

    長孫皇后見她不說話,只是注視著她,也不說什麼。衛螭歎了口氣,也不管其他人,走過去,蹲在兕子身前,拉過她的小手,看著那被打得通紅的掌心,柔聲問道:「疼嗎?」

    說著,呼呼的往上吹氣,吹了幾口氣,笑道:「痛痛飛不見,痛痛飛不見。還疼嗎?咱現在沒藥膏,先來個精神勝利法吧!」兕子繃著的小臉兒一鬆,微微一笑,雖然還是不說話,但知道搖頭表達意思了。衛螭也跟著呵呵傻笑,道:「不知道啥叫精神勝利法吧?」

    兕子乖巧的搖搖頭。水汪汪的大眼睛,濕漉漉地望著衛螭,衛螭知道那是忍著眼淚忍地。衛螭笑道:「就是明明手上很疼,但咱只能想像著不疼,呼呼一下就好了,很笨笨地做法。」

    兕子又是一笑,衛螭強忍著揉她腦袋的想法,歎道:「傻孩子,以前不是教過你嗎?想什麼。要什麼,都要明白地說出來,不喜歡什麼,不知道什麼都可以問,不問咱們永遠也不會明白,不喜歡的可以說出來,也許說出來後會有所改變呢,你不說,一直忍著,委屈自己。也會讓旁人覺得理所應當,我們要學會堅持和反駁。疼了就說疼,不用忍著,我可是常常陪著兕子玩的衛大人,兕子不想對別人說的,都可以對我說,沒事的,乖,別忍著,別委屈自己。」

    兕子地眼淚再也忍不住。小聲的哽咽著,撲衛螭懷裡,伸出手掌給衛螭,小聲哽咽著說了句:「疼!」

    衛螭微笑著拍拍她的背,喃喃道:「說出來就好,說出來就好。」

    衛螭這放肆的舉動。讓一旁冷眼旁觀的崔嬤嬤一愣。旋即臉孔一板:「娘娘,如此……」長孫皇后抬手制止她繼續往下說,搖搖頭,示意她不用多說,繼續看下去就好。而衛螭根本連管都懶得管他家的遠親崔嬤嬤童鞋,掏出手絹給兕子擦眼淚,連帶著懷裡揣的圖畫也掏了出來。衛螭連忙道:「好了,不哭了。哭得臉花花的。小心變成小花貓。昨天不是說要告訴我學了什麼嗎?來,給我說說。讓我看看聰明可愛的小兕子都學了啥厲害的本事,看看咱還能趕得上不!」

    兕子還掛著淚痕地臉孔,露出個可愛的笑容,格外的惹人憐惜,也格外的可愛,小聲道:「每天有跟先生學文習字,學畫畫、下棋,兕子很厲害哦,九哥哥一直輸給我!」

    衛螭毫不猶豫的豎起大拇指,誇獎道:「好厲害,不愧是小兕子,晉王要努力了,被妹妹超過去,很丟臉的哦。」

    李治在一邊毫不客氣的給了衛螭一個白眼,不願意搭理他,臉色臭臭的,鄙夷之色明顯可見,也顯得更加的孩子氣。衛螭不以為意,輕輕吹了吹兕子紅腫的小手,柔聲問道:「因為昨晚回來晚了被打還是其他地?」

    兕子小聲的,慚愧的道:「因為兕子做不好崔先生交給的功課,所以被罰了,是兕子不好,兕子的錯,兕子只想和衛大人一塊兒出去玩。」

    衛螭呵呵笑道:「這麼說來是我的錯啊,不該打擾小兕子學習。」

    「不是地,不關衛大人地事情,是我的錯。」

    兕子急急的反駁,衛螭笑著搖搖頭,制止她繼續說,笑道:「對了,兕子有在學女紅嗎?」

    兕子點點頭,有些害羞的道:「有,但是兕子繡不好,我好笨。」

    語氣十分的灰心,帶著沮喪,衛螭心中此刻只想把那啥崔嬤嬤揍一頓,不過,考慮到她是女人,打女人似乎沒啥好名聲,也不符合他的原則,只得作罷,只能在心裡偷偷的鄙視丫。衛螭笑道:「來,給你看幾樣東西。」

    衛螭把帶來的圖畫拿出來,一張張攤開,兕子一看,眼睛立即一亮,亮晶晶地望著衛螭,一臉地歡喜。衛螭呵呵笑道:「喜歡吧?」

    兕子忙不迭的點頭,歡喜地問道:「是要給兕子的嗎?」

    衛螭點點頭,笑道:「我聽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兕子都有努力的學功課,進步很大,我覺著應該獎勵兕子,鼓勵兕子一下,於是,就請我夫人畫了這些東西,來,我告訴你怎麼用。」

    扭頭看了看,兕子學繡花的工具就擺在一邊,衛螭拿了過來,把上面繡了一點點兒的花兒給拿了,重新換上謝玖描繪著可愛的動物形象的繡布,衛螭笑道:「繡花什麼的太麻煩,咱是初學者,先來點兒簡單的,先來只可愛的、憨憨的小熊如何?」

    兕子歡喜的點頭,接了過來,拿著針線就有些躍躍欲試,不過,被打得紅腫的手,妨礙了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可愛的圖畫,兕子忍不住滿臉的遺憾。對針線活的積極性,高得讓一旁的崔嬤嬤一陣驚訝,一旁的長孫皇后卻滿臉的微笑,笑看著這一大一小的交流而不去妨礙他們。

    衛螭看她歡喜的樣子,笑了笑,鼓勵道:「兕子好好加油、努力,咱現在剛學,先繡一隻小熊,等將來技術好了,咱繡多多的,一群小熊,繡手絹什麼的,好不好?」

    「嗯!兕子會努力的!我要給父皇、母后、衛大人、九哥哥都繡,還有太子哥哥,都繡小熊,可以嗎?」

    兕子滿臉期盼的問著,一臉的嚮往之色。衛螭笑臉一呆,腦袋裡不由自主的想著李二陛下掏出一塊手絹,手絹上繡的卻是一隻小熊的場景——貌似有些悲慘,趕緊甩開這個想法。

    哄得兕子開心了,也有人找太醫拿來了藥膏,衛螭細心的給兕子塗上,笑道:「先把小手養好了,養好了,兕子想繡什麼,咱就描什麼圖,順便還能練習下作畫的技術,多好,對吧?」

    兕子歡喜的點頭,乖乖任由衛螭上藥。弄好這些,衛螭朝李治施了個眼色,李治很有默契的過來,把兕子拉過去一邊,衛螭轉而看向崔嬤嬤,滿臉嚴肅之色,說道:「崔先生,您是長輩,出身名門世家,衛某不過是貧寒出身,於禮儀規矩沒什麼心得,夠不上說崔先生什麼,但對崔先生的方法,少不得要質疑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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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3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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