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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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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藤井樹]B棟11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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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3:09:31 |只看該作者
晚飯的約定,讓我那天下午完全沒有心上課,教授每講一段,我的腦子裡就浮現「六點半,公館玫瑰唱片門口。」一次,我低頭看課本,每看一段,腦子裡也浮現「六點半,公館玫瑰唱片門口。」一次。


上到第二堂的時候,我索性拿出一張小白紙,每浮現一次「六點半,公館玫瑰唱片門口。」,我就畫一筆,以正字計算。結果我不畫則已,一畫驚人,甚至連一個眨眼,一個捏鼻,一個轉頭望向窗外的動作,都會讓我多寫幾個正字。


本以為應該寫不到幾個正字的,所以前幾個我寫得很大,後來發現紙張太小,最後還翻了面,旁邊的阿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紙,問我在幹嘛,我回答不出來,只能望著紙上大大小小一百多個正字搖頭。


那天晚上,我很準時的從天橋走過公館,因為我餓到不行,餓到有點頭暈的地步,到玫瑰唱片的時候,看了看錶,離六點半還有五分鐘,這時我發現我的襪子一黑一藍,我趕緊到附近的襪店買了雙新襪,當著店小姐的面脫了鞋換襪子,還一邊「穿錯了!穿錯了!」的解釋著。


再回到玫瑰唱片時,她已經站在那裡了,穿著一件黑色的褲子,還有一件很搶眼的紅白相間的毛背心。


我走到她的旁邊跟她打了聲招呼,問她想吃什麼,她搖頭沒說話,只是笑了笑,我不了解她的意思,又再問了一次,她還是沒說話,只是搖頭,然後笑一笑。我看了一看手錶上的日期,離上一個愚人節已經七個多月之遠了,下一個愚人節也要五個月後,所以她應該不是在愚人,那她到底在幹嘛呢?



『你覺得我的笑容好看嗎?』她睜著她的大眼睛看著我,還一面微笑。

「妳吃飽了嗎?」我不解的皺著眉頭問。

『還沒,你幹嘛這麼問?』

「我以為妳吃了什麼壞東西讓妳有點不太正常。」

『拜託,我是認真的!』

「好看好看。」

『你好敷衍。』

「是真的好看啊。」

『算了,我真不該寄望一條狗的嘴巴裡能吐出值錢的象牙。』她有些惱怒的轉過頭去,兀自說著。


因為周圍太吵,我沒聽的很清楚她到底說了什麼。

「什麼?妳想吃狗肉卻忘了帶假牙?」


她回頭打了我兩下,『我是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她不知該笑還是不該的解釋著,我被打的有點莫名其妙。



路上,我們經過一家燒烤店,兩家火鍋店,三家小餐館,還有十多個忘了賣什麼的路邊攤,我基於尊重女性有優先選擇權的理念,又基於不讓自己在等待選擇結果出

來之前就餓死的觀念,我跟她達成了協議,前十分鐘由她選擇,若十分鐘過後她依然不知道要吃什麼,那麼就由我來決定,前提是她一定要用掉十分鐘。


我們從六點四十分開始,本來我還在打如意算盤,如果她真的用掉了十分鐘,那麼我就要選擇那一家便宜又大碗的雞肉飯,結果她在六點四十四分的時候告訴我,她突然想念起基隆廟口的營養三明治。


「我去找狗肉給妳吃。」

『不要,我又沒說要吃狗肉,我要吃營養三明治。』

「妳知道那有多遠嗎?」

『我知道,可是我想吃營養三明治。』

「我去幫妳買三明治,但不是營養的。」

『不是營養的我不要。』




跟她討價還價了一會兒,她堅持要基隆廟口的營養三明治。這消息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因為從公館到基隆,騎車至少要一個半小時,搭火車也得花掉三十分鐘以上,所以說,不管是騎車還是坐車,我都有餓死的危險。


但是我沒辦法跟現實搏鬥,我更沒辦法跟一個女孩子搏鬥,所以我先到7-11買了一個紅豆麵包,然後走進捷運站,要到台北車站去搭車到基隆。因為捷運裡不能吃東西,所以我必須忍著食物當前卻無法嚼嚥的痛苦,我把麵包放到外套的口袋裡,希望可以眼不見為淨。



幸好老天爺聽見我肚子的叫聲,祂還不希望我這麼年輕就被餓死,祂知道我以後會有所作為,所以祂讓我們在到了台北車站之後,馬上就有班車開往基隆。


被她的選擇這麼一折騰,我在基隆廟口吃了兩個營養三明治,一碗蟳肉油飯,還有魷魚羹。她到了廟口之後倒是安靜了起來,我問她除了三明治之外還要不要別的?

她只是搖搖頭,然後笑一笑。


因為沒有交通工具的關係,我們在基隆廟口附近一直繞啊繞的,一會兒走進賣鞋的

店晃晃,一會兒又到何嘉仁書局看看,有個叫藤井樹的傢伙一口氣有三本書在暢銷排行榜上,我在想一定又是個小頭銳面的日本人吧。「這個藤井樹跟村上春樹是什麼關係?」我問她,但她搖搖頭,然後說了一句不知道。



『你願意陪我走到碼頭的另一邊嗎?』突然間,她問我。

「碼頭的另一邊?哪裡?哪個方向?多遠?」

『如果用走的,大概要四五十分鐘吧,但像我走路比較慢的,要一個小時。』她指著東北邊的方向。


我在她的眼睛裡好像看見了什麼,卻不了解那是什麼。感覺像是一個人在對我說話,我卻看不見也聽不到他,只感覺有人在對我說話。



我沒有多作猶豫,眼角瞄見行人倒數計時器只剩下十秒鐘,我拉起她的手就跑過馬路,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向她所說的碼頭的另一邊。

海風一陣一陣的吹著,十一月天的基隆潮濕且陰冷,雖然沒有下雨,但鹹鹹黏黏的海風吹的我有些難受。她走在我的前面,從她的背影看來像是一個勇敢的女孩,她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裡,她的腳步雖慢,卻踩的很堅定。


遠處的軍艦還有船艦一艘艘整齊的排在岸邊,空氣裡混雜著油臭味以及垃圾的燻味,遠遠的港面上飄著一渺渺白煙,我不知道那是什麼煙,但它的美麗卻吸引了我,港邊的燈火無數,白煙飄在其間像把燈火變成在地上的星星,我想像著如果我正在即將進港的海上,我會看見什麼樣的基隆呢?還是,那像星星的燈火,會讓我誤以為我正前往另一個銀河系嗎?


一陣喇叭與叫囂聲把我從冥想中拉回來,我回過神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她在哪裡?」

然後我在我的前方兩公尺處看見她的紅白相間的毛背心,頓時放心了下來。


基隆車站前永遠有一邊排班一邊賭牌的計程車司機。我記得我爸曾經這麼告訴我:「基隆是那麼的美麗,但卻像地獄般的讓人墮落。」他會這麼形容基隆,是因為他在基隆當兵的關係吧。



『快到了,就在前面。』她回頭這麼告訴我,我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一個類似港區的地方,兩旁老舊的貨倉上,白色的探照燈歪七扭八的照在不一樣的地方,身旁偶爾會有幾輛車子呼嘯而過,好像大家都往同一個目的地。



「要去哪裡?」我開始好奇的問。

『一個泊口,船停靠的地方。』

「妳喜歡看船停下來?」


她沒有回答,只是搖搖頭。



終於,她所說的目的地到了,那兒圍了一大群人,抽煙的抽煙,聊天的聊天,雖然他們的動作都不一樣,但看得出來他們都在等待。


「等等會有船靠岸嗎?」

『嗯,就是你現在看見的那一艘。』


她回答的聲音讓我感覺到她不想說話,只想靜靜的等船進來。我看見一艘六七層樓高的船很緩慢的駛入泊口,上面的人都站在甲板或平廊上,這感覺像在演鐵達尼號,不一樣的只是這艘船是在靠岸,而鐵達尼卻沒有靠岸那一天。


我很專注的在看船的停靠,那真是一艘大船。或許是這麼近看船的機會不大,所以站在泊口邊,我覺得上面的人好渺小,相信上面的人也覺得我們很渺小吧。船很慢的掉了頭,然後慢慢慢慢的駛入泊口邊,我注意到兩旁有泊船限制,像停車位有規劃大小一樣,我想那開船的人一定是個很有經驗的老手了吧,他很精準的把船靠了岸。


船上下來的人,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軍人,他們身上還穿著各式的軍服,提著大大小小的行李,在人群中尋找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是女朋友。


『這艘船就是有名的台馬輪,這些軍人都是遠從馬祖回來的。』海風吹著她的頭髮。『這個碼頭有太多的故事,太多人在這裡說再見,也太多人在這裡掉眼淚,這片我們正踩著的土地上,有過太多的期待,也有過太多的分開,我曾經想過如果這個泊口要取名字,是不是會叫做「離別」呢?』



「妳...」

『你想問我,為什麼會來這裡是嗎?』

她打斷了我的話,卻幫我把話說完。


「是啊,雖然泊船很好看,但我好奇為什麼妳知道這裡?又為什麼會來?」

『因為我曾在這裡,用了我三年的青春,等待還有送走同一個人。』

「男朋友嗎?」

『嗯。』她的聲音裡透露出一些感傷,『所以現在,我在這裡等待我的心從馬祖回來,同時要把我的悲傷,送回馬祖去。』






* 我想告訴妳,碼頭的名字不能叫離別,那會換來很多人的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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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3:09:59 |只看該作者
我以為她會落淚,但是她沒有。我以為她會繼續把她的故事說完,但是她沒有。

我們看著船上的人一個一個的下船,許多人不顧他人的眼光,在泊口邊就擁抱了起來,還有女孩久未見男友而哭出聲音的。




她只是冷靜的看著這艘船,然後低下頭。

『我們去那旁邊坐著吧。』她拉了一下我的外套,然後往我們身後的聯結車走去。


她走到聯結車旁邊,手扶著車後的貨櫃鋼架,很熟練的輕輕一蹬,踩了輪子就上去了。

我想這個泊口,一定飄著她很多很多的等待吧。


我們在泊口待了一陣子,因為船上的人都下來了,所以一旁的白色探照燈關上了幾盞,頓時我眼前一黑,瞳孔很明顯的不適應突來的黑暗。


我們就這樣坐在黑暗裡,但她沒有說話,我也沒有。


我其實很想去感受一下她當時的心情,但我沒辦法,因為我不曾失戀過。不過我想,那感覺一定是很沉重的,沉重到她的頭一直是低低的,沒有抬起來過。

我想假裝我了解她的難過,但我不會演戲,而且我認為,與其去假裝跟她一起難過,不如帶她一起快樂。



於是我開始說笑話。


「我問妳兩個問題,全對有獎品。」

『什麼問題?』

「妳知道米的媽媽是誰嗎?」

『米的媽媽?』

「對,就是米,我們在吃的米。」

『這笑話已經冷過了耶,而且過期很久了。』她轉頭看著我說,『是花,因為「花」生「米」。』

「很好,但妳一定不知道米的爸爸是誰。」

『咦?米的爸爸?』她斜著眼看我。

「對,米的爸爸。」



她歪著頭皺著眉拼命的想,想到咬著指甲看著天空啃著門牙的還在想,我考倒她雖然覺得開心,但看她想這麼久我好痛苦,於是我想告訴她答案。


『不要說!』她阻止了我,『我一定會想出來的。』

「妳不用這麼認真,這只是個怪題目,用來笑一笑的,而且它完全沒有思考路線,妳是不可能想得出來的。」

『不管,你別說就對了!我想不出來自然會問。』

「OK,OK,妳高興就好。」


我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十一點半了,我跳下貨櫃鋼架,回頭想扶她下來,沒想到她像練過輕功一樣,先是蹬到擺在一旁的停貨棧板,然後再一躍而下。


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也拍了拍手上的灰,我看著她的眼睛,有一股說不出的心疼的感覺。

我知道是什麼感覺,但我沒辦法解釋。但我可以知道的是,她絕對不是一開始就會這麼跳上跳下的,也一定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一旁有停貨棧板的。這三年來她一定花了很多時間在這裡做同一種動作。

就是等待。

我幾乎可以在那一刻定義出所謂愛情裡無怨的付出,但我無法接受付出之後的結果竟然是回到同一個地方等待自己的心回來,然後把自己的悲傷送走。


我好想問她,付出的時候是無怨的,那麼現在呢?當她告訴我『我在這裡等待我的心從馬祖回來,同時要把我的悲傷,送回馬祖去。』時,我真的好想問她,現在的等待與送別,也都是無怨的嗎?



「妳真的很....」

『什麼?』


我們走在往基隆車站的路上,一陣陣寒颼的海風吹來,我覺得好冷。

我想跟她說「這段等待的時間裡,妳真的很寂寞。」,但話到嘴邊,我還是放棄了。


「沒,沒什麼。」

『你要走去哪裡?』

「火車站啊,妳不用回去台北嗎?」

『已經沒有車子了。』

「什麼?!」我大喊了一聲。

『是啊,已經沒有車子了。』

「妳....妳早就知道了嗎?」

『是啊。』


聽完她的『是啊。』,我心想完蛋了。


「為什麼妳不告訴我啊?」

『你很怕啊?』

「不是怕,只是不知道我們留在基隆幹嘛?」

『我們沒有要留在基隆啊,我們搭計程車回去,而且一定要回台北去。』

「計程車?」我面有難色,心有苦澀的說,「計程車很貴耶。」

『我們平分,到台北車站只要八佰塊。』

「妳怎麼知道八佰塊?」

『因為我是徐藝君,徐藝君不只是漂亮可愛而已,還有一張會討價還價的嘴巴。』



我不懂她在說什麼,只是她很輕鬆的踩著步伐往前進,我竟然也沒有懷疑的跟著她。


到了較接近車站的碼頭邊,她好像很熟悉的走進郵局裡,用提款機領了一些錢,然後又拿起手機不知道打給誰。


『等三分鐘,計程車快來了。』

她掛電話的時候這麼跟我說。


「妳真是不可思議。」我有些吃驚的說著。

『怎麼說?』

「該不會這三年來,妳連計程車司機都認識了吧。」

『那當然,因為我是徐藝君,徐藝君不只是漂亮可愛而已。』



果然不到三分鐘,一輛計程車停在我們面前,她很快的上了車,我跟著坐上後座。

時間正好十二點整,中廣電台永遠不會更改的報時音樂在我耳邊響起。


『你想真正了解什麼是ZHR嗎?』她轉頭問我,這時司機正在等待她說出目的地。

「呃....妳該不會.....要去看流星吧?」又是一陣驚訝,我不可思議的說著。

『嘿嘿,你真聰明!』她瞇著眼高興的笑了起來,

『阿茂伯,麻煩你,我們要到陽明山。』


她拿了一千五佰元給司機,也就是這個阿茂伯,我順著她的稱呼往計程車行駛執照看去,司機的名字叫陳百茂,看來已經有五六十歲了。



「小君啊,好一陣子沒看到妳了耶,這個男生是誰?妳換男朋友啦。」

阿茂伯很熟稔的跟她打招呼。


『不是啦,他不是我男朋友啦。』

「耶?啊妳男朋友咧?」

『喔,我們沒有在一起了啦。』

「啊,為什麼,不是好好的嗎?怎麼...................」



後來他們聊了什麼,這麼久的時間之後,我也沒有印象了。

但我記得那天我心裡滿滿的都是不可思議,對於徐藝君這個女孩子,我有了另一個層面的看法,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我很仔細的把我之前遇見的她和現在的她做了比較,我有了這樣的感覺。

「之前的徐藝君像一個題目,現在的徐藝君則是一個答案。」


不管是在神奇宿舍遇見的徐藝君還是在洗衣坊遇見的徐藝君,甚至是學校餐廳裡的徐藝君,都是一個讓人摸不清的女孩。

但公佈了答案的徐藝君,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複雜或是捉摸不清。



「她只是寂寞,脆弱與感性。」我這麼給自己答案。



半夜的高速公路似乎特別好開,我們很快的到了台北,然後又往陽明山的方向。

路上我沒搭上幾句話,大部份都是她和阿茂伯的對話。


車子一路曲折拐彎的上了陽明山,還遇上了塞車,她說這一定是要看流星的車群,我又是一陣訝異。




後來,我們到了一個完全沒有路燈的停車場。時間已經接近一點半,停車場停滿了車,而且到處都是人。


『這是最難得的一次。』,拉著我的衣服,她一邊往停車場後方走,一邊對我說。

「什麼最難得的一次?」我不解的問著。


她沒有回答,拉著我走進一條小徑,又是一陣不可思議的感覺,我懷疑她到底來過這裡幾次?


大約走了十來分鐘,藉著一點月光,我可以看見我的右邊是一片山草原,斜斜的向右後方鋪落,草原上有一些人正躺著看天空。



『待會兒大概兩點五分左右,最難得的一次獅子座流星暴就要開始了。』

她選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我站在她的旁邊。


『這次的流星雨是1866年母體慧星的遺留物,而且已經環繞太陽四次了喔。』

她的聲音表情是興奮的。


「妳為什麼對流星這麼了解?」

『我只是稍微研究了一下。』她的聲音漸漸趨緩。

『因為我認識他那一天,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看流星雨,距離今天,正好是三年又過兩天。』

「唉.....對不起,又讓妳想起他了。」

『沒關係,你別忘了,我們已經在基隆泊口把我的悲傷寄回馬祖去了喔。』



些微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的大眼睛卻很清澈的閃著亮光。


「對了,米的爸爸答案想到了沒?」

『沒有,我還沒想到。』

「要說答案了嗎?」

『好吧,你說吧。』

「答案是海。」

『海?為什麼是海?』

「因為「海」上「花」,「花」生「米」啊。」


大概過了兩秒鐘,她開始笑也不像笑,氣也不像氣的皺著眉,罵了我一聲無聊。


然後,一陣驚叫聲從離我們不遠處的人群中傳來,她極為興奮的指著天空,我抬頭,卻什麼也沒看到。

當我要說可惜的時候,一顆帶著藍色尾巴的流星從天的左邊跑到天的右邊,我連尖叫都來不及,一種興奮難以言喻。


接著,我感覺我的心跳隨著流星一顆一顆的出現而失去控制,我想試圖鎮定我的情緒,卻很難掩飾住心中的興奮。



然後,一個很深很深的擁抱從我的背後環住我,然後一顆一顆很燙很燙的眼淚漸漸得把我的衣服濕透。


『對不起.......但是我需要哭.....』

她很用力的哭著,很用力的說著。



我想試圖鎮定我的情緒,一種莫名的感覺與心疼.....難以言喻。









* 對不起,但是我需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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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3:10:16 |只看該作者
那是徐藝君第一次抱我,但卻不是最後一次。

雖然我是正人君子,但我還是必須誠實的承認,被擁抱的感覺是很好的,尤其對象是漂亮可愛的女孩。


那天回到B棟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拿出鑰匙,打開門,手機突然響起,因為聲音大,我怕吵醒了阿居跟皓廷,我趕緊接起,是徐藝君打的。


『你到了嗎?』

「嗯,剛在開門妳就打來了,嚇了我一大跳。」

『對不起,我忘了叫你到家要打給我,所以....』

「噢,不用擔心,我很安全的到家了。」

『嗯....子學,我想跟你說....』

「說什麼?」

『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我想跟你說謝謝,陪了我一整個晚上,雖然這是我這輩子哭得最慘的生日,卻也是感覺最溫馨的。』

「喔,不用謝,我才要謝謝妳帶我去看流星呢!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比較難以啟齒....我不好意思說....』

「不好意思?不用不好意思,有話直說。」


當我說完有話直說四個字時,一個想法很快速的閃過,心臟在那一秒鐘突然多跳了兩下。

雖然我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但我有種奇怪的感覺。


『嗯....我....』

「呃...如果不好說就別說了,沒關係。」

『不是,我只是想說,雖然我們是從陽明山搭公車回家的,但從基隆到陽明山的計程車錢,你還是要還我。』



我傻愣了兩秒鐘。

她像是詭計得逞了一樣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就掛了電話。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站在原地傻了幾秒,不過還好她沒有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下一秒鐘後我竟然覺得輕鬆。


我把這件事情說給阿居跟皓廷他們聽,他們的反應非常兩極,阿居說我快要戀愛了,我像個怕鬼的人聽鬼故事一樣的摀著耳朵不聽,結果他在當天晚上用毛筆寫了一首詩,說可以送給徐藝君當做定情詩:


「我是翩翩美少男,妳是翩翩美少女,

  兩人都是翩翩美,墜入愛河兩歡喜。」



「你確定這首詩,要我拿去送她?」

「是啊,你不想送嗎?沒關係,留著也好,你看,寫得多好,最耐看的羲之正楷,配上簡潔有力又白話易懂的內容,送禮自用兩相宜啊。」

「你說詩名是什麼?」

「詩名叫做《翩翩》,怎麼樣?很文學吧?」

說完,他陶醉在自己的文學夢裡,口中喊著翩翩,然後搖擺著肩膀,學著古人吟著這首《翩翩》。




他可能是心情好吧,但我覺得他真的生病了。

我還記得阿居曾經說過他非常後悔念了法律系,因為他嚮往的是中文系的氣質美女,但看了這首詩之後,我真是替他慶幸還好他不是中文系的。



皓廷跟阿居則完全相反,他說撇開我跟徐藝君兩個人的個性不說,基本上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正常,而在心裡產生的一切感覺,都是錯覺。



他說錯覺可以讓你很快的知道你真正喜歡的是什麼。

因為你開始了解,並且會做出一種動作,就是比較。


你會開始以她為某一個程度的標準,然後開始自訂出一個所謂喜歡的標準。

例如「如果她再高個三公分就好了。」,「如果她說話可以更溫柔一點就好了。」,「如果她脾氣不要這麼怪就好了。」等等。




我當然知道所謂的錯覺是什麼,因為我對徐藝君也有錯覺。

但在皓廷告訴我這是錯覺之前,我以為這是心動的感覺。



在學校餐廳裡,我在她的笑容當中初次感覺到一種美麗的悸動,我第一次發現一個女孩的笑容可以這麼深,像一口井一樣,你知道那裡面是水,但你還是會去窺探一下。



這是第一個心動的感覺。


在基隆泊口邊,我在她俐落的跳下貨櫃鋼架的動作中,初次了解到原來等待是愛情裡的一部份,雖然跳躍是她在等待中的其中一個動作,但其實這個動作告訴了我,她用跳躍來習慣等待當中的寂寞。


這是第二個心動的感覺。


在陽明山上,我在她深深的擁抱中,深深感覺到她累積了許多的難過與悲傷,終於在那一刻得到了解放,我猜想如果那時她還沒有哭,那麼她一定會忘了什麼是愛,或是扭曲了愛的定義吧!



這是第三個心動的感覺。



我知道愛情不是在玩集數遊戲,不可能集滿三個心動的感覺就送你戀愛一次。

但我必須誠實,那天晚上,基於以上三個心動的感覺,我一度以為那是一種喜歡,一種男女之間的喜歡。


皓廷不愧是有戀愛經驗的人,不管是愛人還是被愛他都經歷過,所以他所說的很快就說服了我。



只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都不斷得提醒我。

「林子學啊林子學,愛情的幅員像一座冰山一樣的巨大遼闊,白色的冰讓愛情看似透明,但其實你往腳踩的地方仔細一看,這是一塊看不透的冰,而你所站之地,只是冰山一角啊。」









    * 你所站之地,永遠只是冰山的一角,你或許可以了解冰山,但你永 *

                       * 遠都不可能成為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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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3:10:38 |只看該作者
這是我們學校的刑法試題。


「一天,甲開車撞到乙,乙因為患有血友病而血流不止,於是去找號稱神醫的丙尋求神秘藥方,但丙其實只是個密醫,他建議乙喝豬血補血,並讓傷口自然癒合,乙先是聽信了丙的建議,但豬血喝了,仍是血流不止,迫不得已去找正牌醫師丁,不料丁只是一個醫術差勁的庸醫,未能查出乙患有血友病,因此隨便在傷口上抹了藥水便令乙回家休息,次日乙不幸死亡,試問,甲的行為與乙的死亡有無因果關係?」 (五十分)


題目看到最後,要你回答有無因果關係,所以這題目考的是因果關係理論。

而因果關係的判斷則分成兩個部份,一是「結果原因」,二是「結果歸責」。


「結果原因」在判斷行為人之行為對構成要件結果有沒有「原因力」,在責任刑法下,唯一可以被接受的理論是條件理論。

而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確立了「原因」不代表就會被「歸責」,雖然事出有「因」,但因出「多端」。


但這個問題只是問你有沒有因果關係,並不需要其他的答案,所以在做答上,應該是不甚困難的。

但如果你只是寫一個「有」或「沒有」,那你就是在找死。

這個問題沒有標準的解法,也沒有標準的看法,更沒有標準的做法,也就沒有標準的答案。

為什麼會沒有標準答案?因為這不是在問甲犯了什麼罪?丙與丁又犯了什麼罪?在錯綜複雜的題目關係中,你只能假設甲試圖為車禍負責,或是乙曾要求甲負責,而甲卻逃離現場。

不同的假設會得到不同的條件與原因,答案也就有好多個。


而第二題非常逗趣,題目是這樣的。


「因冬天天氣寒冷,甲要求房東在房間裡裝設了電暖爐,一天晚上,甲打開暖爐取暖,並緩緩睡去,不料電暖爐因老舊而電線走火,因為甲是個法律系學生,桌上床上地上的刑法共筆很多,火勢遇紙一發不可收拾。不多久,甲被濃煙嗆醒,本想立刻救火,卻想起房東平時做人失敗,便悄悄離開房間。不過,當離開房間後又想起房裡還有一些剛分手女友所留下的美好回憶物品,心中一陣不忍,便躲到一旁大喊失火,所幸鄰居幫忙撲火,才沒有釀成大災。自始至終甲只是在一旁又驚又恐的發抖而已,試問某甲的行為在刑法上該給予何種評價?」 (五十分)



看完題目,我笑了好一下子,下意識在答案紙上寫了「鱉三」和「俗辣」,後來清醒了之後才發現我的答案有可能讓我重修,而且刑法中沒有出現過「鱉三」和「俗辣」這樣的名詞。


我很想把我的解答寫出來,但我現在在說故事,不是考試,而且我想如果我再繼續寫下去,就有人要轉台了。



接下來的故事,是從考完這堂試開始,B棟11樓開始變得不一樣。

考完試後,已經接近傍晚,其實時間只是下午五點多,但台北已經暗了下來,遠處還打了幾個悶雷,氣象報告果然顯少有準的時候,前一天晚上才說各地是晴到多雲的好天氣。


我從教室出來,手裡抱著共筆和書,腦袋裡還在想著甲是「鱉三」「俗辣」,肚子卻傳來一陣叫聲,這咕嚕聲大的有點誇張,還好阿居和皓廷沒有跟我一起走,不然我很擔心他們會說「哇銬,打雷了!」。


我往餐廳的方向走,在經過文學院的時候,我聽見熟悉的音樂聲。

走近一看,只有一個人在隨著音樂舞動,雖然日光燈稍嫌昏暗,但還是看得出來那是王艾莉。


因為她跳的很專心,我沒想打擾她,只在一旁看她擺動著窈窕的身軀,音樂越來越快,她就跳得越快,她紮起的馬尾不時左右飄擺著,現在是寒冷的十二月天,但她的臉上與額頭上盡是淋漓的汗水。


突然音樂停止,她的動作也停止,不過那姿勢是尷尬的。

她坐在地上,雙腳是張開的,雙手放在......呃.....嗯.......我想這形容是可以跳過去的,這不是重點,只是讀者少了一點福利。


她看見了我,站了起來,向我笑了笑。

我愣了一會兒,趕緊放下書和共筆,很用力的給她拍拍手以表示我的鼓勵與欣賞。


「Nice!Very nice!」

『Thanks.』她走到旁邊拿起毛巾擦汗。

「怎麼今天只有妳一個人在跳?」

『因為大部份的人都回家了,沒有人願意在即將下雨的天氣裡練舞,那是一種折磨。』

老天爺好像在贊同她的話一樣,她才剛說完,就打了一記小雷。


「既然沒有人願意,妳又何必折磨自己呢?」

『我只是想運動運動,對了,你怎麼在這裡?阿居皓廷呢?』

「阿居去打工,皓廷去打球。」

『那你呢?你要打什麼?』

「我?我不是已經在跟妳打屁了嗎?」


她咯咯的笑出聲,還搖搖頭,好像在說我像個孩子一樣。


「我只是開玩笑,我其實是要去餐廳吃飯,路過這裡看見妳一個人在練舞,所以停下來想打聲招呼,但看妳練得非常認真,所以我沒有打擾,不過妳剛剛的結束動作非常精彩,可以再作一次嗎?」



做人必須先懂得為自己謀福利。



她聽完,歪著頭笑了一笑,『你不太正經。』,然後把毛巾披在肩上。


「不,我只是好奇,為什麼要用這樣的姿勢結束舞蹈呢?」

她又是一笑,然後走到我面前,



『因為這首舞曲歌詞最後一段的意思是「這麼深夜的PUB啊,你留著是為什麼?

  你的眼睛是小偷,在我身上尋找尋找。就別再拖延了,夜越深我越寂寞,就別再矜持了,擁有我擁有我。」』

我聽完有點呆住,她又繼續跟著說。


『既然要誘惑別人擁有我,是不是就要擺出撩人的姿勢呢?』

「原來如此,我了解了,不過,這是日本音樂嗎?」

『是的。』

「妳會日文啊?」

『不會。』

「那妳為什麼知道意思呢?」

『因為我有同學可以問。』


突然間,我發覺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

天開始下起雨來,雖然雨勢不是很大,但伴著寒冬的冷風,這真是煎熬。


「妳的折磨來了。」

『沒關係,我不怕這種折磨。』她轉頭蹲下,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妳要淋雨回家?」

『嗯,我不喜歡穿雨衣,我會在到家之前就悶死。』

「我要去第二餐廳吃飯,妳要不要一起去,吃完說不定雨就停了。」

『不用了,我還不餓,謝謝。』

「喔,好吧。」


我沒有再留她,她收好東西,回頭對我笑了一笑,說了聲再見,就往雨中跑去。



到了餐廳,我很快的夾了幾道菜,選了個靠近電視的位置就吃了起來。

過了沒多久,艾莉一身濕的站在我旁邊,我被她嚇了一跳。


「怎麼了?妳突然餓了嗎?」

『不是,我的偉士牌發不動了,你可以載我回去嗎?』









* 我可以不只載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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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發表於 2010-2-6 03:10:54 |只看該作者
「當然可以,不過,我才剛吃兩口飯....」

『我可以等你。』

「一起吃好嗎?」

『為什麼?』

「因為....被別人等著吃飽飯很奇怪,尤其是一個全身淋得溼搭搭的女孩子。」


她往後站了一步,額頭上的頭髮不斷的滴水。

『不用了,我不想吃,我在外面的走廊上等你好了。』

「喔,好,我盡量吃快點。」

『不用不用』,她笑著,『你慢慢吃,我不趕時間。』


說完,她轉頭就走,衣服上的水不停的滴下來,經過的人不免都會多看她兩眼,然後再看我兩眼。我大概可以知道他們在看什麼,因為剛剛的畫面像極了一對吵架的情侶。


重點是這個男生還不理這個全身溼透且轉頭就走的女孩,自顧自的吃自己的飯。

這個誤會恐怕怎麼解釋也沒有人會相信,我趕緊低下頭又扒了幾口飯。


「哇銬,外面好冷,呼呼呼!」

「是啊,我的手都快沒感覺了。」

兩個男生端著餐盤經過我旁邊,發著抖的說著。

我想起她淋溼了一身,又站在外面等我,一定冷到不行。我也顧不得肚子還沒飽,收拾了一下,順便替她帶了個便當。


走出餐廳的時候,看見一旁的販賣機有熱的咖啡,我看了看口袋裡的零錢,只有五十塊的硬幣,這舊型的機器不認識五十元硬幣。這時正好有一個男生投了二十元買了一瓶咖啡。


「我可不可以跟你買?」

我遞出五十元硬幣給他,指著他手上的熱咖啡。


「跟我買?為什麼?」他一臉非常疑惑的看著我。

「因為我沒有零錢,而我沒有時間再去換了,就當做這瓶咖啡五十塊吧,不用找我了,沒關係。」


他接過五十塊,還非常懷疑的看了一看硬幣,「你確定?」,他問。

「那不是假硬幣,我只是趕時間不想再去換錢。」




拿了熱咖啡,我趕緊跑到另一邊的走廊,我看見她環抱著腿坐在階梯上。


「一定很冷吧。」我說。

她似乎嚇了一跳,回頭看著我,『還好,我還有一件防水風衣在背包裡。』

說完,她站了起來,背起了背包。

「先把熱咖啡喝了吧,」我把咖啡遞給她,「現在是冬天,妳又淋得一身溼,就算妳身體很強壯好了,小小的感冒病毒就夠妳躺好幾天了。」

『噢!謝謝你!』她接過咖啡,笑了起來。

「快喝吧,」我笑了笑,「看妳全身溼成這樣,我都替妳覺得冷。」

『你要不要?分你一點。』

「不用了,我的衣服沒溼,我不冷。」

『其實我是個不太怕冷的人,但我很怕熱。』

「所以,妳常這樣淋雨回家,冬天的時候?」

『嗯,也不是常常,因為冬天比較少下雨嘛,我是因為厭惡穿雨衣的關係才會喜歡淋雨,而且淋雨的時候我心情會特別好唷。』

她俏皮的笑了一笑,我則是有點霧水之懵。


「為什麼淋雨心情會好?」

『不知道怎麼說耶,反正我喜歡淋雨就是了。』


這時,像是天空在為地上的人們拍照一樣,雷電閃了一閃,過了幾秒,雷聲大作。


「現在妳確定又要淋雨回家嗎?」我指了指天,我以為她會怕雷聲。

『不然呢?你還有別的方法嗎?』

「當然有,路上小黃那麼多,而且我們也可以搭捷運啊。」

『我全身都是溼的,計程車不會載的,而且捷運搭到站,離我們家還有二十分鐘的路程耶。』

「不然這樣好了,」我靈機一動,「我們猜拳,贏的人說話。」


我作出猜拳的手勢,她看了看我的拳頭,又看了看下著雨的天。


『好,猜拳,但輸的人說話。』

「輸的人說話?為什麼?」

『因為幾乎沒有人會想輸,所有猜拳的人都想贏啊,所以輸變得比較難。』


我思考了一下,沒多想什麼就答應了,反正輸贏各是百分之五十的機率,不是我輸就是她輸。

結果很不幸的,我贏了,而且我跟她拗了三把,三把都是我贏。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很專長於猜拳輸人,不過從她很高興的表情看來,她真的很喜歡淋雨,真是個奇怪的女孩。

走到了停車場,我從置物箱裡拿出一件保暖的外套要給她,她說不要,她只要穿自己的風衣,我又拿出雨衣要給她,她還是不要,說會悶死。。


「那這樣好了,雨衣我穿,妳要躲在裡面。」

『不要,那會悶死得更快。』

「無論如何,妳就是不穿雨衣就對了?」

『對。』

「好吧,那我陪妳好了。」

『不用啊,你把雨衣穿著啊。』

「不是,其實還好妳堅持不穿雨衣,」我把雨衣展開,讓她看看上面的叉已經開到

了腋下,至少有一百二十公分,「這雨衣已經歷史悠久了,這叉從只有五公分到現在已經開到這樣了,讓妳穿這樣的雨衣很不好意思,但我也只有這一件雨衣。」

『那還真是謝謝你剛剛還猛推薦這雨衣給我喔。』她看著叉苦笑著說,表情似乎在說這叉實在開得有點誇張。

「我也不知道我有機會在雨天載女孩子,而且我更不知道叉也是會長高的。」


她笑咧了嘴,用手摀著鼻口之間,這時我發現她的眼睛真的很大,連笑的時候都瞇不起來的感覺。



離開學校不到五分鐘,我已經淋得一身溼了,在冬天騎機車淋雨的感覺真的非常不同,除非你曾親身經歷,否則你不會了解所謂的不同到底在哪裡。


但是我得承認,我用不同兩個字,只是為了在女孩面前保留一點形象,畢竟在女孩子面前說髒話是非常不禮貌的,

一陣陣寒風刺穿溼透的衣服,你的手從指尖到臂上完全失去知覺,胸口像放了一塊冰一樣,每過一秒都會有即將凍傷的感覺,牛仔褲早就已經溼得徹底,就別說更裡面那一件了,根本像是把「很重要的地方」冰在冰箱裡一樣。


還好我戴著全罩式安全帽,所以我的頭腦還是清醒的。


『你在發抖。』她說,雙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可不可以...拜託妳一件...事....」,沒辦法克制發抖,我顫著嘴唇說。

『什麼事?』

「我們...下次...猜贏的說話....好不好...?」

『對不起,如果你感冒發燒了,我再陪你去看醫生?』

「別...烏鴉了....好嗎...?」




我們很安全的回到了B棟,我一直以為我會凍死在半路。

在電梯前,我顫抖著手,從背包裡拿出買給她的便當,「不管餓不餓,吃一點總是好的吧。」我說。

『你真的很細心耶。』她專注的看著我。

「這沒什麼,是朋友都想得到,快點回家洗澡吧,我快要冷死了。」

『嗯,謝謝你。』


然後,我們各自轉過身,她開她的B棟11樓之二號的門,我開我的B棟11樓之一號的門。


『子學。』在關門前,她叫住我。

「什麼事?」

『謝謝你載我回來,又買了晚餐給我,明天早上八點來按電鈴,我做早餐給你吃。』

「不用了吧。」

『我就知道你會說不用了,沒關係,我們猜拳,贏的說話。』

「贏的說話?妳確定?」

『確定。』


然後,我又連輸三把,我又拗了三把,還是輸了,算了算連輸了六把。我真覺得她可以去參加猜拳比賽,如果有這樣的比賽的話。



隔天,一個天氣晴朗的星期六,八點不到,我家門鈴先響了。

門一開,原來是涓妮。


『艾莉發燒了,我背她不動,你可以帶她去看醫生嗎?』涓妮說。




我很想笑,但我忍住了。一個說喜歡淋雨而且說如果我感冒發燒要陪我去看醫生的人,現在正靠在我的背上讓我載著去看醫生。
 




                  * 我發誓,我再也不跟她猜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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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發表於 2010-2-6 03:11:11 |只看該作者
那天晚上,我在BBS上正在瀏覽咖啡板,突然有人丟來一個水球,因為我平時都把喇叭聲音開得很大的關係,所以接到水球時的一聲「咚!」,把我嚇了好大一跳,差點從椅子上摔到門邊去。



dancewithyou:還沒睡啊?


剛接到訊號的時候,我有些疑惑,因為這個ID很熟悉,但卻不在我的好友名單裡,我不知道這是誰。


tzushitlin:還沒,還沒,正在看一些文章。

dancewithyou:你一定被我嚇一跳吧!

tzushitlin:是啊,差點摔成重傷。

dancewithyou:喂!你可千萬別真的摔傷了,那我可會內疚到死。

tzushitlin:不會啦,哥哥有練過落劍式,要倒下那一瞬間只要稍微施點力就會再站起來了。

dancewithyou:哈哈哈哈哈哈,還落劍式咧。

tzushitlin:是啊,我可是華山派嫡系,令弧沖的第十九代師弟,馬桶不沖。

dancewithyou:你夠了,而且你冷了....



我也覺得夠了,而且已經掰不下去了,明明是我不認識的人,我還跟他掰得很高興。不過網路上常發生這樣的事,明明不認識,卻可以掰很久。


這樣的事阿居常做,而且不但在網路上,連現實生活中也發生過好幾次。因為次數太多,而且過程撲朔迷離,所以我就不浪費時間細說了。


要聽叫阿居說給你們聽。



dancewithyou:你知道我是誰嗎?

tzushitlin:我們終於進入重點了,不知閣下是哪一派的俠士(或俠女)?而且我們認識嗎?

dancewithyou:當然認識啊,不然我找你幹嘛?想知道我的名字是嗎?你得先過我三招才行。

tzushitlin:三招?哪三招?放馬過來吧。

dancewithyou:我也不知道,我武俠小說看得太少。

tzushitlin:.....那你幹嘛還跟我演下去?

dancewithyou:喂!是你在演耶,我辛苦配合你,你竟敢怪我?看我流星蝴蝶劍!



看到這句,我開始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tzushitlin:.....你確定要繼續嗎?

dancewithyou:呃....嗯....算了,今兒個暫且饒了你!

tzushitlin:多謝大俠不殺之恩,敢問大俠貴姓大名?我們真的認識啊?

dancewithyou:等等,我先問你,為什麼你的ID裡有shit?

tzushitlin: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我同學幫我註冊的。



我想起這個ID是阿居幫我註冊的,他問我要什麼樣的ID,我說隨便,可以用就好,結果他依我名字的發音直取。因為我當時正在忙其他的事情,也沒有特別注意,他註冊結束了之後,還把暱稱設定成「我帥到天花板去了」。


tzushitlin:這事說來話長,就不要說了吧。

dancewithyou:喔?好吧,那就算了。

tzushitlin: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你確定我們認識?你確定沒有認錯人?

dancewithyou:我沒有認錯人,我們真的認識。

tzushitlin:好吧,那就當認識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dancewithyou:我要跟你說謝謝。

tzushitlin:為什麼?

dancewithyou:我去換另一個ID,你就可以知道我是誰了。


過了幾分鐘,他的....喔,不,是她的另一個ID丟我水球。



elisawong:知道我是誰了嗎?

tzushitlin:咦?房東阿嬤?妳怎麼....會突然找我聊天?

elisawong:拜託,我不是房東阿嬤啦。

tzushitlin:不然你是誰?

elisawong:請看看我的ID 怎麼念好嗎?

tzushitlin:伊莉沙翁?

elisawong:唉....我是艾莉....

tzushitlin:艾莉?是妳喔?妳怎麼會用房東阿嬤的ID?

elisawong:拜託,請你稍微拿出法律系學生的邏輯頭腦好嗎?你的房東就是我的阿嬤,她都是用我這個ID上網的,所以我才會再申請了另一個ID。

tzushitlin:喔,原來如此,妳怎麼不早說啊?

elisawong:現在不是說了?

tzushitlin:現在叫做早嗎?

elisawong:那我明天早上八點再跟你說一次,夠早了吧。

tzushitlin:艾莉,妳冷了....

elisawong:呵呵,我幽默嗎?

tzushitlin:剛剛的流星蝴蝶劍比較幽默。

elisawong:那,我漂亮嗎?

tzushitlin:哈哈哈哈哈哈,妳好幽默。



她過了好久都沒有再丟水球過來,我心想她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tzushitlin:喂,妳在嗎?

elisawong:在。

tzushitlin:那為什麼不說話?

elisawong:因為你刺激到我了,我要你說對不起。

tzushitlin:好好好,對不起。

elisawong:好,我原諒你。

tzushitlin:妳今天才看過醫生,為什麼不休息呢?

elisawong:我精神很好,燒也退了,醫生打的針真厲害。

tzushitlin:但這不表示痊癒了,妳該休息才對。

elisawong:好吧,那我要去睡了。

tzushitlin:好的,晚安。

elisawong:對了,子學,我欠你一客早餐,你什麼時候要來兌現?

tzushitlin:等妳感冒好的時候。

elisawong:子學晚安。




她下線沒多久,皓廷買了宵夜回來,在客廳裡吆喝著,要我跟阿居一起出去吃。

我穿上外套,在床邊及桌邊找著拖鞋,這樣冷的天氣如果不把拖鞋穿著,那地板的溫度會讓你覺得好像站在冰塊上。


當我拿起叉子,正要叉起第一塊雞肉時,我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私人號碼。

我接起,電話那頭是徐藝君。



兩千零一年最寒冷那一天,台北只有11度,淡水的凌晨只有8度。

中央氣象局說合歡山已經開始下雪,而且一個晚上的積雪就已經達到平均三十公分,最深的可能有五十公分。


為什麼我會記得這個?因為徐藝君常打電話來向我報告天氣。一開始我以為是因為她念大氣科學系的關係,但她說不是。


『因為氣候是地球的心情,我喜歡這樣的比喻,所以我開始很注意每天的天氣。』

這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倒也覺得新鮮。


「但全球各地的氣候都不相同呀。」我提出一個有點像找碴的問題,在問的當下我都覺得這問題是多餘。

『你很不浪漫。』她說,『不浪漫的人是無法體會出地球的心情的。』


聽完,我語塞,她也沒再補充什麼,我趕緊設法轉移話題。


「那.....妳最喜歡地球的哪個心情呢?」

『我喜歡陽光普照的雪地。』

「陽光普照的雪地?這算是晴天還是陰天?」

『這算是雪地冰天。』

「呃.....」


我愣著,她開始開心的笑,『跟你開玩笑的啦。』

「好一個玩笑....」

『你看過雪嗎?』

「有啊。」

『在哪裡看的?合歡山嗎?』

「是啊,合歡山看雪是最方便的,那裡是全台灣的公路最高點,開車就可以上去了,根本不用爬。」

『好羨慕,我好想看。』

「妳沒看過嗎?」

『我只看過電視裡的雪,只看過電視裡的打雪仗,所以下多大我都不會覺得冷,雪仗多激烈我都不會覺得好玩。』

「爸媽沒帶妳去過?」

『他們?』她的語氣中有些無奈與不屑,『賺錢重要。』

「那同學呢?朋友呢?」

『我說過了,我沒什麼朋友的。』

我回想了一下,她確實說過這句話,「那....沒參加過活動?例如救國團?」

『我想參加的是「救我團」,等有人救我了我就去救國團。』


她稍稍幽默了一下,我卻笑到不支倒地。

一陣寒風吹進窗戶,吹起我一身雞皮疙瘩,我站起,把窗戶關小了些。


『好冷喔....』

「是啊,一陣風.....」,話沒說完,我覺得奇怪,「咦?」

『咦什麼?』

「妳也被風吹的冷了?」

『是一陣冷風沒錯啊,都吹到骨頭裡去了。』

「不會吧,妳在哪啊?」這巧合奇怪的讓我有些困惑。

『我在我住的地方啊,你口中的神奇學舍啊。』

「咦?剛剛也有一陣....」

『什麼?』


我本想解釋給她聽,告訴她我跟她同時被寒風吹了一陣,但話到口邊就覺得這只是巧合,想想算了。


「沒,沒事,我肚子餓,室友買了宵夜回來。」

『好吧,那你去吃吧,晚安,改天再聊。』

「好,耶,對了,妳還是堅持不告訴我妳的電話號碼嗎?」

『你想要嗎?』

「為什麼不要?」

『我是問你想不想?』

「想啊,有不想的理由嗎?」

『你知道我為什麼現在還不想給你電話號碼嗎?』她的聲音變得清柔了。

「為什麼?」

『因為我會期待。』

「期待?」

『你不是要去吃宵夜?快去啊。』

「我會去吃啊,但是妳還沒說完啊,期待什麼?」

『林子學,』她突然加重了語氣,認真了起來,『你知道要了別人的電話,卻又不打給對方,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嗎?』

「呃!好像...似乎是...」

『那就對了,晚安,再見。』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又一陣冷風吹進來,我索性把窗戶給關上。







       * 如果連電話號碼都可以是一種期待,那麼.....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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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發表於 2010-2-6 03:11:27 |只看該作者
很快的,耶誕節來臨了,記得去年的耶誕節,我在神奇學舍遇見了藝君,那時她有點朦朧醉意。但今年的耶誕節她完全不同了,她很清醒的在早上八點就打電話叫我起床。


我在起床盥洗時,手機又再度響起,我嘴巴裡還有一堆泡沫,索性咬著牙刷,嚼著泡泡接電話。


『喂。』,是徐藝君。

「什麼事?」

『沒啊,我怕你又倒頭睡著,你在幹嘛?講話怎麼這樣?刷牙嗎?』

「對地,我在刷牙,我已經起床了。」

『那就好,我喜歡不會賴床的男孩子。』

「我可以先把牙刷完嗎?」

『什麼?你說什麼?』

「我可以....咳咳咳咳。。。。。。」一個不小心,我吞了一口泡沫,嗆著了喉嚨,咳的亂七八糟。


『喂,你還好吧?』

「我先刷....咳咳咳,刷完再打給妳....」

『什麼?』


沒等她說完,我就把電話掛了,喉嚨因為被嗆噎著,非常的不舒服,等到我盥洗完畢,我趕緊拿出冰箱裡的礦泉水猛喝。

但我一時忘了正值冬天,冰水很冷,一口水灌到嘴巴裡,幾乎每一顆牙齒都被針刺到一樣,全部都軟掉了。


經過這些折磨,我有些不舒服,我拿起電話想撥給徐藝君,卻突然想起她還沒有告訴我電話號碼,這時皓廷起床了,帶著籃球就準備出門。


「耶?子學,你也起床啦?我要去打球,要不要一起去?」

「我也想,但已經有人找我了。」

「找你?打球?誰啊?」

「不是找我打球,我也不知道她找我幹嘛,一大早就打電話來,就是那個我跟你們提過的徐藝君。」

「喔?」皓廷一下子拉昇了音高,「今天耶誕節耶,該不會....」

「別瞎猜,」我說,「沒的事。」


皓廷邪笑了幾聲就出門了,我問他為什麼阿居不去,他說我笨,耶誕節阿居會出現的地方,只有孤兒院及育幼院。


我回到房間,盯著不大不小的衣櫥傷腦筋,因為我不知道要穿什麼,也不知道藝君到底要做什麼?這時門鈴響了,我開了門,是艾莉。


『子學,還好是你開的門,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嗯?」我一頭霧水的,「怎麼了?」

『你還記得我欠你的早餐吧。』她說。

「我記得啊。」

她從背後拿出早餐,遞到我面前來,『因為我只做了你的早餐,如果是阿居或是皓廷開門的話,我就不好意思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著,『而且我只做你的早餐,別人可能會誤會。』

說完,她看了我一眼,吐了吐舌頭,模樣甚是可愛。


「沒什麼好誤會的啦。」

『這是火腿蛋餅,還有一杯咖啡,我等等端給你。』

「蛋餅?妳做的?」

『是啊,我可不是買現成的喔。』

「咖啡?妳泡的?」

『對啊,還特地去買了咖啡豆,我猜測你喜歡喝稍微偏酸的咖啡,所以我買了藍山,你喜歡藍山嗎?』

「為什麼會猜我喜歡偏酸的咖啡?」

『不知道,就是猜的,你趕快吃,開水滾了,我去泡咖啡。』


她轉頭半跳著半跑著走回去,髮絲輕輕的飄著。

其實我並不懂咖啡,我也沒有特別研究過什麼咖啡豆是偏酸的,又什麼是偏苦的,對我來說咖啡都一樣,而且我曾經覺得統一咖啡廣場最好喝,後來被艾莉糾正,她說咖啡是一種精神糧食,而咖啡廣場只是一種飲料。

過了好久好久之後,我手上拿著咖啡廣場,問了艾莉,伯朗是不是咖啡呢?她說是飲料,那畢德麥雅呢?她也說是飲料,那三十六法郎呢?她的回答還是飲料。



「那什麼才叫做咖啡?」

『我會讓你知道的,有一天我一定會親自讓你知道的。』


她只是這麼說,我竟然開始等待那一天。



不一會兒她回來了,端了一杯香味四溢的咖啡,當她把咖啡放到桌上的同時,我看見她的右手,有好多紅點。


「妳的手怎麼了?」

『呃,沒有啦...』她乾笑著,『煎東西被噴油總是難免的嘛。』

「我去拿藥給給妳擦?」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擦過了,而且這只是一點小傷,不痛的。』


她裝是勇敢的拍一拍被噴到的地方,那明明是燙傷,她卻逞強說不痛。

我制止了她繼續拍打燙傷處,然後拿起她泡的咖啡,點了一小口。


「哇銬,好苦!」我叫著,「有沒有糖包跟奶精?」

『有,但是,你一定要加嗎?』

「嗯?不能加?」

『不是不能加,咖啡本身的味道就是這樣,加了糖或奶精就不是咖啡了,會變成一種帶著咖啡味及甜味的水,』她看了看我,又繼續說,『咖啡不要再加任何東西,應該就很好喝了。』

「是這樣啊。」


我雖然不能理解,也沒辦法在當下體會艾莉說的咖啡經,但是我不想讓她失望。

我放下咖啡,夾起一塊蛋餅塞進嘴巴裡,卻突然感到一陣苦味。艾莉問我怎麼了,我只是笑一笑,然後很開心的說好吃。


但其實艾莉的蛋餅已經焦了,厲害的是它焦的不是皮,而是裡面的蛋,我非常努力的一塊一塊吃進肚子裡,對於這樣的廚藝,我只能說神乎其技。


「神乎其技啊,艾莉,真是好吃啊。」

『真的嗎?我很怕不好吃耶,這是我從十幾塊蛋餅裡挑出最好的一塊了。』

「十幾塊?」

『對啊,其他的都做壞了,丟掉又很可惜,所以等等涓妮她們起床後,我看看能不能要她們吃完。』

「艾莉,朋友不是這麼相害的....」我輕聲的說,把頭別了過去。

『什麼?朋友怎麼樣?』

「噢,我是說......朋友嘛,給她們吃是應該的。」

『喔,是啊,她們都是好室友呢。』


說到室友,這時阿居起床了,他一頭亂髮的走到客廳,看見艾莉坐在那裡,馬上又縮了回去。


艾莉看見阿居不好意思的躲了進去,可能是心想打擾了我們,所以她收拾了裝蛋餅的盤子還有咖啡杯,就說要回去了。


『子學,謝謝你不嫌棄我的早餐,其實我知道那是不好吃的。』

走出門口之後,她回頭說。

「不會啦,不會難吃。」

『我知道你一定會說不會,所以我要跟你說謝謝。』

「別這麼說,我很不好意思。」


艾莉笑了一笑,向我點了點頭,就轉頭回到對面。

待我要關上門的時候,她突然回頭問我:


『對了,子學,今天是耶誕節,你有什麼節目嗎?』

「嗯,不知道,不過剛有朋友打電話來了,我想應該是有節目了吧。」

『那,晚上呢?』

「不太清楚,我不能確定,怎樣,妳有事嗎?」

『沒什麼事,我問問罷了。』

「這樣吧,如果我晚上有空,我再打電話給妳?」

『嗯!好啊!』



她笑著說了再見,然後關上門。

同時我也聽見我的手機響起,沒有顯示號碼,是藝君打來的。



『你的嘴巴跟游泳池一樣大嗎?』她劈頭就問了這麼一個怪問題。

「怎麼說?」

『不然你怎麼刷個牙刷那麼久?』

「啊,對不起,我剛跟朋友說話,而且我沒有妳的電話,我沒辦法跟妳連絡,我以為妳會再打來....」

『外面很冷耶....』

「外面?妳在哪裡啊?」

『我的眼前是斗大的翠風郡三個字,還有一個我以為你會很快的就從裡面走出來的大門。』

「啊,妳在社區門口?妳在那裡幹嘛?」

『我買了早餐給你,要慶祝我們認識一周年。』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社區門口,她穿著一件紅色大衣,一件格子長裙,還圍了一條白色的圍巾。


「妳怎麼不跟我說妳在這裡?」

『是你掛我電話的。』

「妳可以再打啊。」

『是你說要刷牙的。』

「好好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妳等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妳竟然找得到這裡?」

『說對不起還不夠,』她拉一拉圍巾,『陪我看場電影,我再考慮是不是要原諒你。』


她把早餐塞到我手裡,一臉俏皮的說:『拿好久,手好痠。』

『而且都已經冷掉了,一定不好吃了。』

雖然我已經吃了艾莉親手做的早餐,但為了不讓她覺得難過,我還是笑著問她,「妳買了什麼好吃的?」

『火腿蛋餅,一杯咖啡牛奶。』她回答,我差點沒跌倒。

「火腿蛋餅?咖啡牛奶?」

『是啊,這家早餐店的火腿蛋餅好吃到不行,尤其是咖啡牛奶更是超級讚的,它的咖啡很香,牛奶更是每天配送的新鮮牛乳,這兩種東西加起來,你一定會喜歡的。』

「真的嗎?」

『是啊,咖啡與牛奶的相遇,像是註定的緣份一樣,咖啡少了牛奶,就少了一道香味,牛奶少了咖啡,就只是無奇的牛奶。』



她笑得很高興,彷彿有自信的知道我一定會喜歡她的咖啡牛奶。

但我卻模糊了,在那一剎那間。


我努力的接受著火腿蛋餅的巧合,卻無法分離咖啡的衝突。

艾莉啊,妳說咖啡不加任何東西才叫做咖啡,才是最好喝的。

藝君啊,妳說咖啡與牛奶的相遇,是一種特別的火花。



妳們說的都有道理,我該傾向那一邊呢?

抑或是我誰都不該有所傾向,答案會自然而然的出現呢?



我很快的吃完了她的蛋餅,也喝完了她的咖啡牛奶,雖然東西都已經冰冷了,但我的心卻熱得發燙。我的肚子很脹,但我的腦袋卻很空。

我騎車載著藝君往電影院的方向前進,她很開心的跟我聊著。

我卻在思考著,最後會出現什麼樣的答案?








          * 或許,出現的不是答案,而是一道題目,或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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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3:11:47 |只看該作者
我一直都記得那一天的耶誕節,因為那天之後,我不斷的在做是非題。

題目時常「噹」一聲的從腦海裡跑出來,很直接的問你是或不是?



我們從電影院出來之後,藝君嚷著要吃麥當勞,我問她是不是原諒我了,她說吃完麥當勞再說。我問她想吃什麼,她說麥香魚餐,因為我吃了兩份火腿蛋餅的關係,肚子不餓,所以我只買了一份薯條。

我端著食物,她選了一個靠近麥當勞叔叔的地方坐下來。但因為那個地方是冷氣口,她被吹冷了,慢慢的向我靠近,最後她的右手緊靠著我的左手,我聞到她特殊的香味。

 
「這是什麼味道?」我好奇的問她。

『薯條。』她以為我在問的是附近的味道,很認真的回答,那模樣好可愛。

「不,我是問妳身上的味道?」

她聽完,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驚訝的看了看我,然後笑開了嘴,開心的說『你喜歡啊?』

「還不錯啊,好像是一種花香。」

『這是月橘,是一種小灌木,因為它的香味很怡人,似乎在七里外都可以聞到,所以別名叫做七里香。』

「喔?」

『還有人覺得用七里太短了,所以也有人叫它十里香。』

「差三里有差嗎?」我調皮的故意裝傻問她。
 


『你是笨蛋嗎?重點不是差幾里好嗎?』她皺著眉,裝做生氣的說。


「妳不是念大氣的嗎?怎麼連植物也了解呢?」

『因為我剛好有種啊,它在夏天與秋天都會開花,冬天會結紅色的果實,我都會在秋天的時候搜集很多很多花,然後放在衣櫥裡,當做是一種香水啊。』

「好種嗎?」

『月橘一整年都很茂盛,超好種的。』

「對喔.....我想妳也只能種超好種的植物.....一定要超好種喔,如果只是好種的話,那植物就有危險了。」


她斜著眼睛瞪著我,還拍了桌子兩下,作出抗議的表情與姿勢。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她問。


「不會啦,我是跟妳開玩笑的。」

『真的嗎...?』

「真的,妳怎麼突然認真在意起來?」


她沒說話,低頭繼續吃她的麥香魚。我以為她又生氣了,想安撫一番,卻不知道從哪兒開始?

這時腦海裡「噹」的一聲,出現了一道題目。

「藝君生氣的時候,你是不是會有些不知所措?」

「啊....是啊,是啊。」


『你說什麼是啊是啊?』藝君碰了碰我的左手。

「啊?」我像是白日夢剛醒的阿呆一樣,『沒啊,我在發呆。』


『我吃不完耶,怎麼辦?』她指著麥香魚說。

「妳怎麼吃那麼少?」我看著那只咬了兩口的麥香魚。

『因為我食量不大啊。』

「我以為妳也在減肥,全世界的女孩子都在減肥,連那種瘦到不行的也說要減肥,看不出哪裡肥的也要減肥,甚至那種瘦到臉凹脖子細平胸扁臀的也都要減肥,反正肥的地方永遠都看不見,反正只要妳是女的就一定要減肥,好像不減肥就會被判刑一樣,乾脆立法算了。」


我也不知怎麼回事的比手劃腳隨口唸了一大堆,她看著我,聽的嘴巴開開,眨了眨她的大眼睛,過了一會兒竟然大笑了起來。


「有這麼開心嗎?」


『是啊,你好可愛。』

「可愛?這形容詞用在我身上會笑掉別人兩斤雞皮疙瘩。」

『可是,你在碎碎念的時候真的好可愛。』

「這是誇獎嗎?」我問。

她用力的點點頭,然後伸手摸摸我的頭髮,『這對我來說,是最真心的誇獎了。』

她很認真的看著我,我被她看的有點不好意思。


「妳的麥香魚。」我成功的轉移話題,指著麥香魚說著。

『吃不完啊。』

「吃不完就別吃了。」

『可是,這樣很浪費啊,你只吃了薯條,肚子一定還有空間吧,你幫我吃。』

「幫妳吃?」
 


『是啊,丟掉太可惜了,你又只吃了薯條,等一會兒肚子一定會很餓,所以....』

「可是....可是....」我面有難色的。

『可是什麼?』

「妳不覺得....哎呀....」

『你一定覺得這是一種....間接接吻,是嗎?』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我不介意的話,你會介意嗎?』

「這....我當然不介意,妳都不介意了,我怎麼會介意。」

其實我介意的要死,我感覺有些奇怪。


『麥香魚在等你。』她說


她微笑的看著我,把麥香魚擺到我面前。我這輩子第一次對麥香魚有恐懼,心裡不斷的掙扎是不是該把它給吃下去。


『這可樂也給你喝,』她把可樂插上吸管,然後放到我面前,『我去洗手間,你慢慢吃。』

說完,她站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我先在原地呆了幾秒鐘,看了看可樂,再看了看麥香魚,當下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腦海裡「噹」的一聲,又出現了一道題目。

「林子學,老實回答,這一刻你是不是感覺有那麼點甜蜜?」

「是啊....是啊....」


我拿起可樂,先喝了一口,然後開始把麥香魚一口一口的吃到肚子裡。

她去洗手間去得有點久,直到我已經吃完了東西,她才回到座位上。


『你是拿去丟了還是吃完了?』

「當然是吃完了。」

『我想也是,因為你的臉好紅,還在想間接接吻的事?』

「臉紅?有嗎?沒有吧。」

『我都說不介意了,你幹嘛還臉紅呢?』,她開心的笑著,我則是越來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吃完了,我們走吧。』她說。

我起身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拿到旁邊的垃圾桶去丟。她在我把餐盤上的東西倒進垃圾桶之前,很快的拿起那杯可樂,毫不猶豫的就喝了起來。


「啊.....」下意識的輕呼了一聲,我有些不好意思。

『啊什麼?』

「沒...沒有。」

『子學,』她拉住我,在下樓梯之前。『我說不介意,是真的不介意。』

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心跳漏了兩拍的感覺。


她咬著吸管,眨著眼睛看著我,微笑中我看見一種羞澀的大方,一種直接的勇敢。

藝君,我想....這就是妳吧。妳用妳的方式表現妳的喜怒哀樂,是那麼的直接,那麼的透明,那麼的令人印象深刻啊。


我看著藝君的眼睛,突然感覺到臉上一陣燙,藝君說我的臉更紅了,我連笑都覺得不好意思,這時經過麥當勞叔叔的旁邊,我靈機一動的停在他面前。


「麥先生你好,你的餐點很好吃,不管是薯條還是麥香魚都很好吃,而且新鮮可口,快速衛生。」

藝君在一旁看了,掩著嘴巴笑了起來。


「只是麥先生,在下我有一點小小的建議,是不是可以推出一種「女用套餐」?那份量以及堡類大小都可以縮小一些,不然我們男孩子都很可憐,吃得滿臉通紅耶....」



藝君被我逗得笑了好久,連已經騎上機車離開麥當勞數百公尺了都還在笑。

她說她第一次看見有人在跟麥當勞叔叔講話,而且還一副很正經的模樣。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跟他談生意呢。』


她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腦海裡「噹」的一聲,又出現了一道題目。

「子學啊,子學,當藝君因為你而開心的笑的時候,你是不是有一種安心感?」

「是啊,是啊。」



「妳原諒我了嗎?」

『原諒什麼?』

「今天早上啊,我讓妳等了很久。」

『笨蛋....』她輕輕的敲了一下我的安全帽,『早在看到你的那一剎那,我就已經原諒你了....』

「什麼?妳說大聲一點,我聽不清楚。」,雙手握著手把,我轉頭說著。

『笨蛋!騎你的車,看你的路,我還沒原諒你呢!』










* 妳的笑讓我安心,與妳相處讓我感到甜蜜,這是不是愛情?*

* 如果是,那原不原諒,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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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3:12:02 |只看該作者
這天晚上,因為藝君玩得有些累了,而且她很明白的告訴我她的生理期剛到,有點體力不支。

我在一陣臉紅之後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她搖頭,我問她要不要送她回家,她點頭,我把她載回神奇學舍,然後自己吃了晚餐之後,就回到B棟11樓。



就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剎那,有隻小狗衝進電梯裡,我嚇了好大一跳,這時艾莉也隨後跑了進來,把狗兒一把抓起。


『咦?子學,你剛回來啊?』

「是啊....是啊....」我縮在電梯的角落,有點發抖的說。

『這是我今天買的,可愛嗎?我還在替牠想名字呢!牠很皮,很會亂跑,一點都不像女生。』

她這麼一說,我注意了一下狗兒的性徵,確實是隻母狗,「既然這麼皮又會亂跑,就叫牠皮跑吧。」


我說完走出電梯,艾莉做著發冷的手勢,『你冷了,子學....』

「這是什麼狗?」我問。

『馬爾濟斯啊,可愛吧。』

「可愛是可愛,但我對狗只能敬而遠之。」

『為什麼?』

「這說來話長,改天再告訴妳。妳今天就出去買了隻狗,沒有其他的活動嗎?」

『沒有。』

「涓妮跟婉如呢?」我探頭往她家裡面瞧了一瞧。

『婉如跟男朋友出去了,涓妮在家裡,我們正在為這隻小狗的名字傷腦筋。』

「婉如跟男朋友出去了,那妳們兩個在幹嘛?」

『我們在取狗名字啊。』

「不,我是說,婉如交了男朋友,那妳跟涓妮在幹嘛?」

她微笑了一下,吐了吐舌頭,俏皮的說:『我們在等人追啊。』



我回到家裡,皓廷正在講電話,阿居則在房間裡聽音樂。

我拿了衣服想先去洗澡,阿居卻不知道是從哪兒跳出來的,「別去!」他擋在浴室門口,一臉正經的說著。


「為什麼別去?」

「此去將有苦痛折磨上身,勸閣下還是放棄了吧。」

「敢問前輩何出此言?莫非這浴室有危險?」

「豈止危險,若是一不小心,將會使閣下生不如死,後悔不已。」

「難不成是....」,我當下有個很噁心的反應,「前輩方才在此浴室裡種植農作物,因肥料氣味太重,怕我中了毒氣?」

「哎呀!閣下心機重矣,在下實是為了其他原因才制止大俠使用,況且若是在下方才種植過農作物,肯定不會前來制止,以收臭死閣下之效。」

「說得也是,那麼敢問前輩,這浴室究竟如何?」

「熱水器壞了。」

「熱水器壞了?!」,我退後了幾步,「這....這.....這真是....」

「你還要繼續演嗎?」,阿居扁著眼睛說著。

「我銬,我配合你耶。」



就這樣,我帶著衣服還有盥洗用具,去向艾莉她們借浴室。

艾莉開門之後,那隻馬爾濟斯又衝了出來,我趕緊擋住牠,不然牠又不知道要衝去哪裡。


在洗澡之前,艾莉問我,如果晚上我沒事的話,是不是可以陪她去散散步?


『我本來找涓妮,但是她不想出門,她說她怕冷。』

「妳想去哪兒散步呢?」

『都可以,只要有人願意陪我就好。』



「噹」的一聲,腦海中又出現了一道題目,這是屬於艾莉的第一道題目,卻扯到了藝君。

「如果藝君這時也打電話給你,要你去陪她散步,你是不是會答應?」

「是....吧,但我希望....她不會打來。」

「林子學,這是是非題,不需要多加註解。」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跟我對話,艾莉以為我不舒服,摸了摸我的額頭,『你沒事吧?』,我回過神,看著她,笑了一笑。


洗完澡之後,我從浴室裡出來,那隻馬爾濟斯又趁我開門的時候衝進浴室,我被牠嚇了一跳,差點滑倒。


「牠應該是隻貓的。」我說

『為什麼?』

「因為牠可能自以為是小叮噹,只要有門打開牠就亂衝,似乎把每個門都當做任意門。」

『耶?』她睜大了眼睛,『你沒說我還沒注意到。』


就這樣,這隻馬爾濟斯的名字就被取了出來,但如果你認為是小叮噹的話,那你就錯了,牠的名字只有一個字,就是「貓」。


那天晚上,我跟她也沒去哪裡散步,我們只是在樓下的社區中庭晃著。

我們先是順時針的走了十圈,然後又逆時針的走了十圈。


『那,我們各走五十圈之後,再回去睡覺吧。』

「各五十圈?」

『是啊,你覺得太多嗎?』

「不會,我怕妳累。」

『我很喜歡散步,所以我不會累。』

「妳知道嗎?妳一直給我一種感覺....」

『什麼感覺?』她微笑的看著我。

「妳的堅強是假的。」

『我的堅強是假的?怎麼說?』

「妳不像是會騎偉士牌的女孩,但是妳騎偉士牌,感覺上像是因為不想被別人認為妳是文弱女子,所以妳在壯大聲勢。」

『有趣,你繼續說。』她笑開了嘴。

「妳不像是會去跳熱門舞蹈的女孩,但是妳跳了,感覺上像是因為不想被別人認為妳的型與動態的活動不搭,所以妳在自我考驗。」

『Go on.』

「妳不像是會在冬天淋雨的女孩,但是妳淋了,感覺上像是因為心裡有某種程度的壓抑或是創傷,所以妳在做一種發洩。」



這時我們已經順時針走了十圈,艾莉拉著我轉了個方向。



『我知道你下一個想說什麼。』

「什麼?」

『我不像是會做火腿蛋餅的女孩,但是我做了,感覺上像是因為不想被別人認為是一個不太賢慧的女孩,所以我在自我證明,我說的對嗎?』

「說對了大部份,但最後一句錯了。」

『不然呢?』


我拉住她的手,撩起袖子,指著她手上的燙傷。


「妳是在當傻瓜,而不是自我證明。」

『呵呵,好像有道理。』



我抓著她的手,把她的袖子放下,我感覺到她手裡的溫度,那是一種令人說不出話來的溫暖。

我試圖放下她的手,但我沒有,剎那間我突然想就這樣一直牽住她,一點都不願意再放開了。

她也沒有把手縮回去的意思,只是說了一句『你好像很冷,你在發抖呢!』



「噹」的一聲,題目又跳了出來。

這是屬於艾莉的第二個題目,卻一樣扯到了藝君。

「如果這是藝君的手,你是不是也會這樣不想放開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們依然在繞著圈子,那幾分鐘裡卻都沒有再說話,空氣中有一種不知名的氣息,我以為是尷尬。

我的心神有些零亂,牽著艾莉的手也慢慢的放開。

從本來的四隻手指,慢慢的變成三隻,兩隻,最後只剩下小指是勾著的。


『想抓住你所有心思,卻只握住你的小指,這已是天給的恩賜。』

艾莉突然唱起歌來,她稍微用了點力氣勾住我的小指,在我們即將連小指都放開的時候。

『你會唱嗎?子學?』

「不太會,我知道是古巨基的歌。」

『這歌詞很好喔,三兩句話就說完了所有的心意了。』

「妳在暗示什麼嗎?」

『我....沒有....』


我感覺到心跳在急速的增快當中,而且全身每一條血管都好像要沸騰了一樣。

突然間她勾著我的小指放開了,我有一種不斷在墜落的感覺。


『子學,我們繞了幾圈了?』

「不知道,我也忘了算了。」我還停留在手被放開的失落當中。

『沒關係,我們重來。』

她很認真想走完這各五十圈的路,我看著她認真的表情,有一種忘了心會跳的感覺。



「怎麼會想找我散步呢?」

聽完我的問題,艾莉突然停下腳步。

『對你來說是一種困擾嗎?』

「不不,不是,妳誤會了,我只是單純的好奇為什麼會想找我散步而已。」

『喔,原來如此,』她鬆了一口氣似的說著,

『因為當兩個人用相同的速度在前進的時候,頻率會是接近的,所以在談話的內容中會不自覺的放鬆,有助於了解彼此,甚至也可能因為頻率非常接近的關係,可以知道對方心裡正在想什麼。』



又是「噹」的一聲,問題跳了出來。

這是艾莉的第三道題目,還是扯到了藝君。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比較想和艾莉散步,而不是藝君?」

「........沒有答案。」

「林子學,你在騙自己喔。」

「真的沒有答案。」



我晃了晃自己的頭,又拍了兩下,艾莉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事,然後繼續聊下去。

「妳剛說的頻率,真有這麼神奇嗎?」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也沒有真正的跟誰的頻率接近過,但是兩個人散步,可以了解彼此的說法倒是真的。』

「妳想了解我嗎?」

『不否認,是的。』

「為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



氣溫隨著夜越深而越來越低,我們因為覺得冷而越走越近,直到她的右手碰到我的左臂時,似乎兩個人都有了一種默契:「就這樣走完吧,不要再離我太遠,連一公分的距離都不要。」



「艾莉....」

『嗯?』她輕聲的回應我。

「我們....現在....算是頻率相近嗎?」

『......第十圈了,我們該換方向了。』


她看著我,揚起了嘴角笑了一笑。我們轉了一百八十度繼續走著。

我以為這時候會有問題「噹」一聲的跑出來,但是沒有。



幾天之後,我約了艾莉她們一起吃火鍋,當時涓妮也在家,寒冷的天氣她只穿著薄薄的長衫,我剎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她。


「涓妮,有個問題想問妳。」

『你問啊。』

「妳怕冷嗎?」

『不會啊,我是怕熱不怕冷的人。』


聽完答案,我笑了,涓妮也知道我在笑什麼。

『你很聰明,艾莉被識破了。』










  * 就這樣走完吧,不要再離我太遠,連一公分的距離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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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3:12:18 |只看該作者
二零零二年終於來到,但天空延續著剛走的二零零一年的灰。

灰是冬天裡台北的特徵。

曾經有人問我為什麼要把灰沉當做是台北冬天的特徵?我回答他:「因為我是高雄人,冬天裡的高雄依然是陽光遍照的。」


突然想起,我好久沒有回到我親愛的高雄了,前幾天聽媽媽說,家附近多開了幾家水果店,7-11也在我家旁邊出現,她說要買水果不必再到大賣場或是傳統市場,只要走個幾步路就可以買到水果。但她也感嘆的說,在我還沒有上大學之前,只要冬天來到,她就得買好多橘子,因為我吃橘子的速度很快,十分鐘就可以吃掉三顆;現在我不在家了,每當她經過這些新開的水果店,看見漂亮的橘子擺在那兒,


她會感到一陣孤單。


『就算買了也只有我跟你爸爸兩個人吃,我們可沒有你那麼會吃橘子啊。』

媽媽在電話裡笑著說,但我知道她在苦笑著。


「媽,我在台北很好,妳不用擔心,再過一個月我就放寒假了,我會找時間回高雄待幾天的。」


掛了電話,我以為我會哭,但還好我看見皓廷帶著籃球從大門外走進來,為了怕丟臉,我很用力的擠出笑容。



「子學,我們走吧。」

皓廷放下籃球,拿了機車鑰匙,比了比大門的方向。


「走?走去哪?」

「買火鍋料啊,你忘了對面的三位美女今晚要來吃火鍋嗎?」


喔!皓廷不說我還真的忘了,這幾天忙著準備期末考,念書念到有點頭暈。

我們去了家樂福,在千百種商品中挑盡最便宜的幾種,魚餃蝦餃燕餃蛋餃金針菇茼蒿高麗菜豬肉片大漢豆腐蛤蜊蚵仔草蝦......等,然後我們挑了沙茶醬生雞蛋還有醬油,這時阿居打電話來,他說他要吃鳥蛋。


當我們大包小包的回到B棟時,艾莉已經在廚房裡熬著高湯,婉如則在一旁炒著菜,在廚房的婉如看起來似乎很快樂,她一面哼著歌一面轉圈圈,面容輕鬆的翻動著鼎中物。

 
我跟皓廷都覺得恐怖,但恐怖的不是她的歌聲,而是我們不知道她在炒什麼。


「會不會有火災的危險?」我和皓廷互看了一眼。

「我先去準備好滅火器。」,說完,皓廷走到門外,在樓梯間拿了滅火器進來。



婉如生物系的男朋友這時從客廳的椅子上走了過來。

「你好,我叫高玨。」,他很有禮貌的向我們自我介紹。

「喔,我是子學,他叫皓廷,你說你叫高什麼?」

「玨,一個王一個玉,」他伸出手在手心上寫給我們看,「這個字念玨,跟感覺的「覺」是一樣的。」

「喔,這個字真稀有。」


我跟皓廷跟他哈拉了幾句,便走到廚房看看有沒有傳出災情。

艾莉目不轉睛的盯著爐火,旁邊的流理抬上還放著一大包的豬大骨,以及一包好像快被倒完的味精。


我跟皓廷互看了一眼,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對我有點信心好嗎?這可是我家祖傳的秘方呢,叫做王府高湯!』

艾莉回頭皺著眉頭說。


「王府高湯?」皓廷用質疑的聲音念著,轉頭看了看我,我們眼神中交換了不可名狀的恐懼。

阿居很自在的站在廚房門口,腳邊擺了一桶水,叉著腰看著她們玩著瓦斯爐。


「你站這幹嘛?」我跟皓廷同時問阿居。

「I am a fireman.」阿居語帶帥氣的回答。

「Fireman?」我看看他腳邊的那桶水,「真Fire的時候這些水是不夠的。」

「如果熬高湯或是煎個九層塔蛋都能搞出火警來,那我也認了,算她們厲害好了。」



九層塔蛋?婉如在煎九層塔蛋嗎?

是我正在想像的那種九層塔蛋嗎?為什麼以前媽媽在煎九層塔蛋的時候會傳出陣陣香味,而婉如在煎的卻一點都沒有香味呢?


『是抽油煙機,我開了抽油煙機。』婉如很正經的回答。

「可是,我們只是要請妳們吃火鍋,不需要麻煩妳煎蛋啊。」

『沒關係,白白讓你們請不好意思,讓我盡點微薄之力吧,我想讓你們知道我楊式九層塔蛋的特殊口感。』



楊式九層塔蛋?我突然興起了想上館子的念頭。

皓廷和阿居從我的眼神中看出我的想法,他們抓住我,搖搖頭說:「男子漢大丈夫敢請敢當。」


突然間我好想死。



折騰了好一會兒,我們一顆心懸在高處,只要廚房裡還有動靜,我們就沒辦法放心,過了沒多久,涓妮來了,她說她帶來了一條魚,要大展身手一番,讓我們品嚐品嚐「蘇家糖醋魚」的滋味。



我真的崩潰了。

一下子是「王府高湯」,一下子又是「楊式九層塔蛋」,還有什麼「蘇家糖醋魚」,我的胃今晚受到強大的威脅。


過了近一個小時,她們終於端出各家名菜餚,在高玨捧女朋友場的吆喝聲中,我們開始了有生以來最痛苦的一次晚餐。


『這可是我們三個人家裡的祖傳名餚,你們要吃完喔。』

她們三個人很認真的推銷著自己的產品,還很熱心的為我們盛飯。



現在,讓我鼓起勇氣回想當天的恐怖晚餐,為你們一一介紹吧。

「王府高湯」果然是王府之人才有福消受,那滋味很明顯的告訴你膽固醇之高啊,可能會讓你一個月不再碰鹹食。


而「楊式九層塔蛋」呢,因為九層塔葉被煎得太久變得又薄又硬又脆,而蛋也在不太熟練的翻攪技術下煎焦了一大半,所以吃起來只有一種感覺。


「這餅乾挺不錯吃的。」這是阿居講的,不是我講的。


至於「蘇家糖醋魚」,因為找不到醋的關係,所以變成了「蘇家糖魚」,我不能說它不好吃,因為它的味道已經比前兩道祖傳名餚好多了,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涓妮因為找不到醋而心情沮喪,竟然忘了煎魚是需要翻面的.....









* 很多事情,有過一次經驗就夠了,而女孩們,有過一次荼毒人的經驗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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