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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紅鶯星動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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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0:1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哈哈哈……真是巧啊!璿小子,你是算准小舅會來這兒,特地先備好一桌佳餚來宴請我,以報彌月之禮的謝意嗎?」倡狂笑聲連綿不絕,涎著口水覬覦滿桌的佳餚美食。

啪!竹筷在爆出青筋的大掌中壯烈成仁。

好、好無辜喔!陽豔歌同情地投射殘缺「筷屍」一眼,只覺某人身上輻射出的殺意讓她渾身發寒,恨不得快些走人。

唉!只不過想進來用頓飯,卻怎麼也沒料到被他們設計、陷害的人,好巧不巧也在裏頭,而且陷害他的證物恰巧也跟在他身邊。

撞見這種情況,一般人第一個反應肯定是轉頭走人,怎麼也不會不知死活硬送上門,哪知就有個怪胎硬要別出心裁,笑得讓人很想扁的湊上去,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豔歌小姐、星魂少爺,你們怎也來這兒?」瞧見兩人,莫憐兒一雙水眸霎時亮了起來,待兩人落坐後,忙不迭地倒上熱茶送上。「外頭天寒,快喝些熱茶祛祛寒。」

瞧她殷勤為眾人倒茶布菜,再睨睇那張陰沉冷臉,月星魂眯眼笑道:「我說憐兒姑娘,這些天璿小子待你好下好?沒用那張屎臉臭你吧?」

聞言,莫憐兒為難的偷覷南靖璿更加陰霾的剛毅臉孔,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這幾天他把她當隱形人,擺明讓她難堪,害她只有厚著臉皮亦步亦趨緊跟著,事事細心服侍,勉強自己當個睜眼瞎子,不把他的冷眼、譏嘲放在心底,只求盡心做好恩人要她拿他當主子伺候的吩咐。

瞧她那神情,月星魂心知肚明。反正璿小子那臭性子,用膝蓋想也知他會多難相處。

「唉!辛苦你了!」搖頭晃腦歎氣,表情卻笑嘻嘻。

「嗯,可以想像。」點頭附和,陽豔歌深表同情。

這對命定的毒夫毒婦是怎樣?拿他當笑料來一搭一唱嗎?南靖璿不想落人口實,說他虐待一個姑娘家,當下發出這些天來對莫憐兒的第一句話。「坐下,以免有人說我不懂體恤。」非常命令的口氣。

呃……是在對她講話嗎?站在他身後的莫憐兒神情一片愕然,愣愣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你坐就坐,還杵著做啥?」怎麼,連話都不會聽了嗎?

好凶!不知有沒有人被嚇死過?莫憐兒顫了下,縱然害怕卻不屈服他命令,以著怯生生的堅持,搖頭拒絕。「憐、憐兒站著伺候璿少爺。」他是主,她是僕,沒那福分同起同坐的。

「你敢反抗我?」眯眼輕柔細問,額際青筋卻猛冒。

「憐兒不敢!」話是這麼說,卻依然沒有落坐。

「你……」

「好了、好了!」月星魂急忙介入,笑著打圓場。「憐兒姑娘,你就坐下吧!不然吃頓飯,身後卻有人盯著瞧,多彆扭!」

「可不是!來,這邊坐啊!」陽豔歌直接將人拉到身邊坐,她可受不了方才沉凝、恐怖的氣氛。

「豔歌小姐、星魂少爺,那憐兒就不客氣了。」柔柔朝兩人飄幽一笑,對於兩位恩人的話,她是怎麼也不會拒絕的。

瞧她欣然坐下,南靖璿臉色鐵青得更加難看,若不是平日修養太好,粗話差點兒就出口了。她是怎樣?他的話不聽,姓月的隨便說一句,她就奉若神諭,未免也太不將他放在眼裏了。

突如其來的火惱教他簡直難以忍受……

「來來來,這清蒸黃魚味道棒透了,快嘗嘗看!」懶得理會某人陰沉難看的臉,月星魂愉快的各夾起一塊魚肉送到兩位姑娘碗裏頭,以示公平。

「還好你沒再濺得我一臉油水,不然我就要你好看。」似嬌似嗔橫他一眼,陽豔歌滿心甜意吞下魚肉。

「我哪敢啊!」非常狗腿陪笑。

「星魂少爺,謝謝你!」盈盈柔笑,莫憐兒很是感動。已經很久沒有人對她這般好了,除了兩位恩人。

「不客氣,快吃啊!」笑著坦然接受道謝,要她努力加餐飯。

奇了,她笑得那麼柔情似水幹啥?還有,小舅不是有個命定的惡毒女嗎?這會兒竟然不守夫道,直接在未來娘子面前勾引起別的姑娘!

冷眼瞅著兩人互動,不知為何,南靖璿竟異常感到不爽,恨不得抹掉月星魂那張惹人厭的笑臉。

實在是真的惹人厭啊……

「喂,璿小子,你暗算小舅我啊!」賊眼恁尖,迅疾接下急射而來的竹筷,月星魂不滿的哇哇大叫。「吃飯也礙著你了嗎?」

「笑得噁心,壞我食欲。」嗤聲冷哼。

「哈哈……咳咳……咳……」陽豔歌聞言大笑,卻忘了口中塞滿食物,差點沒被嗆死。

沒多餘同情心奉獻給那個叛徒,月星魂瞪眼嗔怒。「璿小子,把話給我說清楚,小舅這張迷倒天下婦孺的俊俏瞼孔,啥時候笑起來噁心啦?」

南靖璿煩躁不已,無心再留下來看他猴戲,無視眾人驚訝,起身走人。

「不是說要跟在我身邊伺候嗎?還愣著?」走沒兩步路,發現莫憐兒沒跟上,立即回頭嘲諷。

「啊?喔!」第一次,第一次他停下來等她呢!以往他都當她是累贅,恨不得拋開她,今兒個卻反常了。

到底是怎回事?莫憐兒百思不解,在他的冷眼勾瞪下,也沒心神細思,匆忙忙跟了上去。

耶?怎麼說走人就走人,完全不把他這小舅放在眼裏啊!目送像惡主欺負奴僕的兩人離去,月星魂只覺自己莫名被南靖璿羞辱了,最冤的是還搞不清楚為何遭他敵視。

「我是他小舅耶!為啥還要這般委屈吃他排頭?」非常自怨自艾地埋怨。

「嗯嗯……」

「你也這麼覺得對不?」陷入無窮哀怨中。

「思思……」

奇怪!她幹麼不說話,只隨便嗯了個兩聲,實在不像她的作風。月星魂深感不對勁轉頭瞧她——

「啊——你留點給我啊!」臉色大變驚吼,要她嘴下留情。

眯眼打了個飽嗝,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塊啃得乾乾淨淨的雞骨頭,陽豔歌欣然呵笑。「請自便!」

瞅著滿桌殘羹剩菜,月星魂欲哭無淚。難怪方才她無聲無息,難怪問她話只用單音回答,原來小嘴忙著吃美食啦!

「請用啊!不用客氣的!」將裝著骨頭的碟盤推到他面前,陽豔歌笑得很壞,好不誠懇請他享用。

「當我乞丐啊!」氣呼呼地推了回去。

「飽了,我要走了!」呵呵……吃飽就昏昏欲睡呢,乾脆回去補個眠吧!

「嘿,我還沒吃啊!」自己用飽就棄人於不顧啊?沒道義的女人!

擺擺手,陽豔歌逕自晃踱離開,不理會那個苦追在後頭、因餓著肚皮而吹鬍子瞪眼的男人。

唉……他自己都說吃飯皇帝大了,偏還要在用膳時分心,嘰嘰咕咕地與人耍嘴皮,東西被吃光了怪誰啊!

活該啦!



「可惡、可惡!臭月星魂、混蛋月星魂,去死、去死,去死啦!我討厭你……」深夜時分,明月的銀光灑在林木溪水上,城郊外一處山野林地有名嬌妍少女正憤憤踐踏野地,豔紅小嘴裏下斷吐出詛咒。

那個可惡的月星魂,竟然在踏出「天香樓」後便溜了個不見人影。

正當她返回府裏的途中,奇怪身後怎沒他慣常的嬉鬧聲,回身一看卻發現他沒跟上來,馬上轉回頭沿著來路尋人。

誰知卻讓她給瞧見那不要臉的色胚又勾搭上那個賣藝姑娘,噙著噁心騙人的溫和笑容和人家一家子話家常,未了還一起進去「天香樓」,點了一桌子酒菜吃吃喝喝,聊笑得好不愉快。

當下她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在他開心享受賣藝姑娘柔情款款的倒酒布菜時,俏顏凝結寒霜,如鬼魅般現身在他眼前,在他還來不及反應之際,二話不說狠狠地賞了他一記巴掌,不顧他的痛呼與解釋,迅速轉身、運起全身功力飛掠而出,心底怒火與酸意直冒,直快將她給席捲淹沒。

一路狂奔出京城的她直來到這處前些天發現的林野濕地才歇下腳來,然後就從白日對著無人山林尖叫,詛咒直到深夜……

呱!

驀地,一聲清亮蛙鳴為這只有憤恨咒?聲的夜晚增添了另一種聲音。

喝!天下事果真是無奇不有,在這種寒冬季節竟會有蛙類出沒?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不過也因這聲蛙鳴,終於終結了少女永無止境的咒?。

一聞蛙鳴,陽豔歌心中微凜,強忍下高張怒火,暗暗警告自己千萬不要因為月星魂那個色胚而擾亂心緒,壞了自個兒抓捕與「赤練仙子」並稱天下至毒的「紅玉血蛙」的計畫。

話說這「紅玉血蛙」可是煉毒之人畢生難求的至寶,它的毒性之強直可讓中毒之人一時三刻後,便直接去拜見閻王老爺套交情。

至於為啥會讓她發現這極難尋覓的「紅玉血蛙」呢?這乃因為前些日子因將莫憐兒塞給南靖璿一事,為逃避冷臉惡煞的質問,故而整日混跡在外,一時無聊下便四處溜達來到城郊,而無意中發現此濕地,直到夜色彌漫、玉兔高懸之際,正想打道回府,誰知卻聽到林邊濕地突然傳來清亮蛙鳴,當下讓她好奇心大發,不解這種嚴冬季節何來蛙類?

人的好奇心若無法得到滿足是很彆扭的,當然她亦不例外,馬上將好奇付諸行動,悄悄循聲而去,直來到溪水濕地邊,一隻拳頭大小、通體血紅如玉、如真似幻的蛙類赫然映入眼底。只見它蹲踞在溪邊,正昂首呱叫,那凝神望月的專注模樣好似正在吸取日月精華。

紅玉血蛙!

陽豔歌差點兒沒驚聲尖叫嚇走蛙兒。她曾經聽師父說起此蛙,亦知此蛙特性。

「紅玉血蛙」不似一般的蛙類在盛夏活動,反而詭異的在嚴寒季節出沒於濕地溪水畔,直至春意降臨大地才又消失無蹤。而且此蛙生性警覺,只要察覺出沒之處稍有人跡,便馬上遷移他處,所以想要捕捉它,若一次沒成功,那麼下一回就不知要到哪兒去找它了。

那時的陽豔歌沒萬全準備,所以不急著去抓它,只是輕巧轉身離開,打算下回再來展開捕蛙大計,哪知後來因一連串的事兒而將此事給擱下了,如今又重回舊地,「紅玉血蛙」也毫不羞澀的呱呱直叫,引誘她去抓它,那麼就別怪她下客氣廠。

暗暗從懷中摸出自師父那兒討來,與裝著銀葉雪蘭的寒玉匣同一塊玉所雕成的寒玉盒,極輕極緩慢地接近溪邊濕地。

果然,那「紅玉血蛙」如同上回所見一樣,在同一處地方凝神望月呱鳴……

卡嚓!

踩斷枯枝的輕小聲響讓溪畔的「紅玉血蛙」驚覺了,當下四隻蛙腿奮力一蹦就要住還流著一絲絲潺潺細水的溪裏跳……

「哪里逃!」眼明手快,寒玉盒當頭罩下,將它給困在裏頭沒處逃。

小心翼翼地收起寒五盒,只見「紅玉血蛙」在盒裏像是給冰封起來,連動也不動,宛如一隻真的紅玉所雕成的蛙兒。

「呵呵……還想逃?這寒玉盒可是專門要來對付你的。」欣喜而笑,謹慎覆上寒玉盒蓋收妥,這才準備打道回城裏去。

不過,她今夜一點也不想見到月星魂那色胚,若回「水月閣」,肯定會撞見他,屆時又一肚子火,肯定會睡不好……

啊!對了!今晚乾脆別回王府去,隨便找家客棧住下,待明兒精神養足了,再回去找人算帳好了!

主意方定,嬌小妍美身形立刻往城裏方向飛掠而去……



「少爺、少爺,你瞧……」

「瞧啥?」朱少麟下耐地責難跟在身邊的一名屬下.「可別耽誤我去氣『百花樓』尋樂子……」嗟!今晚他打算和「百花樓」的花魁銷魂一整夜,可不許有其他事兒來節外生枝。

「不是的,少爺!」當屬下的直陪著笑臉討好,毛茸茸大手往前方透著暈黃燈光的小客棧門口一指。「您瞧,準備進客棧的那位姑娘是下有些眼熟?」

順著方向瞧去,朱少麟見著那名絕美姑娘時,先是神色大變,反射性的縮起身子躲了起來,直到看到人踏進客棧內後,才氣呼呼的狠刮屬下後腦勺一記,低聲怒?。

「不想活了你!見到那女羅?怎沒早點通知我,還大刺?指指點點,不怕被發現嗎?」可惡!淨是養些飯桶,總有一天會被他們給害死。

就算是痛,當人嘍羅還是得忍氣吞聲擠出笑容。「少爺,小的是想說那姑娘這般美,少爺您瞧了不心癢嗎?」依少爺性好漁色的脾性,怎會甘心放過這樣的好貨色?

「那也得有命心癢啊!」啐了一口,沒好氣道。老實說,那樣的美人兒,連「百花樓」的花魁都略遜她一籌,他又怎不會想沾呢?只可惜那婆娘凶得緊,連吃幾次虧後,他如今可不敢去招惹。

「少爺,小的倒有一個方法……」為討主子歡心,猥瑣的臉露出邪穢淫笑,招手要他附耳過來。

不解屬下搞啥花樣,朱少麟果真傾耳細聽。一陣嘰嘰咕咕後,就見他雙眼緩緩瞠大,逐漸露出興奮難耐的詭笑。

「真有你的!」待話音一落,朱少鱗欣喜而笑,一掌拍向下屬,讚賞不已,「此事若真辦成,回去定給你好好嘉賞。」

「那小的就先多謝少爺了!」鞠躬哈腰領謝,自然喜不自勝。

「那東西呢?」手指搓搓,迫下及待要開始實行。

「在這兒呢!」拍拍自己的腰間暗袋。

「那還等啥麼?走啊!」朱少麟邪笑一聲,領頭走人。

就見夜色下,兩道黑影偷偷摸摸地來到客棧門邊,鬼鬼祟祟的一陣探頭探腦,確定先前走進裏頭的絕美姑娘已經不在大廳內後,這才大搖大擺地晃進去,向掌櫃要了個房間也住進客棧內了。



丑時,正是夜闌人靜、萬籟俱寂,世間萬物結陷入深眠的時刻,街道上空無一人,連乞丐、流浪漢也找溫暖的地方窩著去。

?地,靜謐的街道一道迅疾黑影急速閃過,穿梭在大街小巷中,那左右張望的迫切模樣,好似正在找尋著什麼?

娘的!全天下再沒人比他更背的了!先是莫名其妙地被外甥敵視,然後又遭未來娘子誤會,還奉送一記大巴掌,然後便跑了個不見人影,讓他想解釋也找不到人說,累得這麼晚了,還得大街小巷四處尋人,就伯她有個啥意外……

怨歎不已的月星魂暗自苦笑,怎麼也想不到陽豔歌醋勁這般大。

唉——下過是出了「天香樓」,剛巧撞見賣藝的那家子,又好巧不巧,人家也要用飯,而他肚於正餓,見她不理他自顧地走了,想自己一個人用膳也挺無趣的,便不假思索地邀人家一起進去享用一頓。

誰知卻被回來尋人的她給抓了個正著,而且還是在賣藝姑娘殷勤替他布菜時,當下她便火冒三丈地賞他個大巴掌後掉頭走人,留下他尷尬不已對著滿酒樓被嚇傻的客人傻笑。

唉——真是黑煞當頭、黴運不斷啊!人家賣藝姑娘為他布菜倒酒,他總不好意思拒絕吧!當然只能笑著承受了。怎這女人連這種醋也吃?

再次歎氣,月星魂心知想再多也沒用,現下最要緊的是快將她給找出來,都這麼晚了,一個姑娘家在外頭多危險……呃……當然也有可能是別人很危險啦——以她那潑辣、驕蠻性子。

但無論如何,他還是放心不下她,非得快些找到人不可。

尋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弄,就是下見她蹤影,月星魂下禁急了,暗自佩服她怎有辦法將自己藏了一整個白日與晚上,就是能讓他找不著人?

光是京城他就已經不知找了幾遍,大至皇宮內苑、小至阿貓阿狗的秘密小窩都讓他給潛進去翻了過來,但是不見人就是不見人,難不成她出城去了?

月星魂驀地頓下迅疾的身形,思考著這個可能性……



「呸!若不是姓朱的投胎投的巧,少爺,我犯得著這般伺候?迷煙是老子提供的,主意也是老子出了,想不到一將那熟睡中的漂亮凶婆娘迷昏了,姓朱的連點甜頭都不讓我嘗,竟然趕老子回串相府。他奶奶的!老子本來還奢望等他享用過後還能留給我快活、快活,畢竟那般絕色的姑娘可是少有……」

寒風中,嘟囔低咒的淫邪嗓音隨風飄散,竄人某雙靈敏的耳裏。

咦?又是哪個采花賊在幹邪惡勾當?月星魂眯起眼,順著低咒聲方向瞧去,就見一抹黑影縮著脖子抵禦寒風,由遠方越行越近,嘴裏的低咒聲也益發的清晰。

「……呵,也算那凶婆娘活該,打斷姓朱的手臂,又屢次壞他好事,現下姓朱的拿她抵債來銷魂、快活倒也不吃虧……」

凶婆娘?姓朱?打斷手臂?怎麼這些形容都好生熟悉,活脫脫就是在說某個讓他找了一整晚的惡毒女人!月星魂越聽越是心驚,身形一閃,恍若鬼魅般眨眼間已來到嘟囔低語的黑影前。

「哇!鬼啊——」劃破黑夜的驚慌吼叫瞬間被一隻大掌掐住咽喉,再也發不出聲來。

「說!你說的姓朱的,是不是就是朱少鱗?」向來噙著笑意的俊逸臉龐此刻竟籠罩著說不出來的陰沉可怕。

「嗚嗚……」因缺氧而蒼白如死人顏色的大頭急促的點了點,嘴裏只能發出嗚嗚聲。

可惡!不祥預感成真,月星魂心下一沉。「在哪里?」娘的!最好祈禱讓他趕得及,不然這兩人將會非常後悔生到這世上來。

毛茸茸大掌困難地往斜後方一比,直指一家小客棧。

「給我躺下!」得到想要的答案,氣怒的立刻一拳揮出,果然有人馬上乖乖地氣絕昏迷。

丟下人,月星魂心中竄起無邊恐懼,運起輕功以著生平最快的速度直往小客棧掠去……



「嘿嘿……美人兒,最終你還是落入我的手裏頭啊!」苦等在外頭、直到裏面迷煙散去,朱少麟這才眼露淫光竄人房裏頭,一下子就來到床榻邊,瞧著昏睡中的陽豔歌那絕美秀麗的臉蛋,禁不住得意的咭咭色笑起來。

「哈哈……可別怪少爺我不疼你,讓你的初夜在昏迷中過了。不過你放心,待你成了我的人,日後少爺我天天讓你享受欲死欲仙的快活,夜夜喚我聲好哥哥,一輩子捨不得離開我……」色欲薰心大笑,朱少麟此時已是滿腦子活色生香的畫面,兇狠地將她胸前衣襟撕裂,露出裏頭繡著精巧花紋的深藍色肚兜。

只見那深色肚兜映得凝膚更加雪白細緻,尤其胸前渾圓丘壑隱藏其中若隱若現,誘人至極,真讓朱少麟看得眼冒欲火、色心大熾焚然,猴急地覆上身將她壓在身下,狼爪毫不憐香惜玉往她女性柔美嬌軀遊栘……

砰!

巨響乍起,在朱少麟還搞不清楚發生何事時,只覺頸後一緊,隨即整個人便被摔住地上了。

「搞、搞什麼?」吃痛怒吼,狼狽起身破口大?。「哪家免崽子敢壞少爺我的好事……啊——是你!」霍地,他神色鐵青,像被塞了幾百顆雞蛋而梗住了嘴邊的怒?。

「當然是我!」月星魂雙目盡赤,冷冽絕然的陰沉嗓音讓朱少麟聽了不禁打起寒顫。

「你……你可別亂來……我爹可是當朝宰相……」非常孬種抬出老父退敵。

「我好怕啊……」危險地勾起一抹笑,倏地,他臉上一凜,宛若地獄修羅,渾身散發竄人骨子的寒冽殺氣,大腳一踹,將他踹飛撞牆後又重重落地。

「你……你……」朱少麟只覺自己五臟六腑全翻了過來,老半天爬不起身,面對他殺氣淩人的逼近,慌嚇得節節往門口爬,就伯自己今天要葬送於此。

「你爬啊!逃啊!」抓起他,奉送一抹陰狠毒笑,迎面給他驚慌的臉龐一記重拳。

「啊——」但聽一聲短促慘叫,非常不濟的也陷入昏迷中。

「這樣就昏了?真沒用!」嫌惡將人丟到房門外的小園子裏,月星魂這才氣怒未消「砰」地一聲狠狠關上房門。

來到床榻邊,看著衣衫淩亂卻依然昏睡不醒的陽豔歌,緊繃的心神猛然一松,讓他不禁發軟的跌坐在地。

還好,還好他趕上了,不然……想到這裏,月星魂渾身發顫,不敢再細想下去。

方才他飛奔進客棧後,倚仗著靈敏的嗅覺順著空氣中殘留的迷煙味道一路尋到此處,一踹開房門,見那賤胚壓在她身上,讓他霎時間渾身發冷,就怕自己來晚了,當下怒火狂然將賤胚給狠狠地摔扯落地,殘存的一絲理智在瞄到床上的人兒除了胸前衣襟被撕裂外,其他一切衣物還安好穿在身上,這才稍微冷靜下來,也讓朱少麟那賤胚免去一死的厄運。

苦笑撫額,抬頭見她依然睡的安穩,兩頰泛著健康桃紅色澤,月星魂緩緩坐到床沿邊,食指輕劃過紅潤櫻唇,深黝黑眸不自覺展露萬分柔情,喃喃低語。

「怎麼辦才好?直到方才,少爺我才發現我好像真的非常的愛你,可你也愛我嗎?你應該也是喜歡我的吧?不然怎會胡亂吃醋呢……」

淡淡呢喃一陣後,整夜的奔波尋人加上方才緊繃的心神,如今全然放鬆後,一股疲憊潮湧而上,讓他倦怠異常。

瞄瞄她身邊還空著偌大的床位,月星魂二話不說地爬上去安然躺下,健臂一攬,將美好嬌軀安置在自己寬厚的懷中,尋了個舒適姿勢便沉沉睡去……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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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0: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呵……好溫暖喔!像極了小時候師父睡在她身邊,隨時煨暖她冰冷的手腳那般舒服,就連耳邊「怦怦怦」的規律心跳都如此的相似……

慢著!心跳?她自己一個人睡,哪來聽到別人的心跳?睡意朦朧的昏沉意識霎時清醒,杏眼暴瞠,卻見一張赫然放大的熟悉睡臉映入眸底。

「哇——」尖銳?耳的慘叫劃破靜謐清晨。

砰!

月星魂被嚇得摔落在地,忙不迭地慌亂直喊。「怎麼了?發生啥凶案了?」

「你、你……」驚嚇太大,一時說不出話來。

勉強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看向床楊上縮到一角、滿瞼驚慌的陽豔歌,他打著呵欠招呼。

「呵……你醒啦!」話音方落,矯健身軀一翻,又躺上床準備再去夢周公。

砰!

「哇啊——你、你這惡毒女人,做啥踹我下床?」再次摔落在地的月星魂這下睡蟲全跑光了,揉著發疼的屁股抱怨不已。

唉!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昨夜兒他有多累啊?竟然大清早就亂使性子,吵得他不得安寧!

「你、你怎會在我床上?」怒指著他,陽豔歌簡直無法承受一覺醒來,所有事情全亂了分寸的震愕。

在她床上?月星魂眼兒一瞟,視線乍然落在她胸前便再也栘不開,唇角泛起曖昧笑容。

「關於這件事兒,陽大姑娘,你要下要待會兒再討論?」

「為啥要待會兒,現在你就給我說清……」益發覺得他笑得詭異,尤其那雙賊眼幹麼緊盯著……陽豔歌警覺,順著目光低首一看——

「啊——色胚,你混帳!」花容失色,以雷霆電火之勢迅速奪來棉被,將自己乍泄的春光包得密實,陽豔歌如花般的小臉快哭了出來。「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啊!好可惜!養眼春色沒了。忍住嘴邊的歎氣,月星魂爬坐回床沿邊,大掌爬過散亂的黑髮,另一隻手將她粉嫩小耳朵扯了過來,卯起來用力大吼。

「做什麼?救了你的清白啦!還不快跪下謝恩!」想到這個,他火氣就上來。若不是她胡亂誤會吃醋,一個人躲到這兒,豈會差點讓姓朱的賤胚占了便宜!哼!他未來娘子的清白,她怎麼可以不好好保護?真是太失職了!

耳朵吃痛,又被他驚人的吼聲嚇得一愣一愣,乍見自己衣衫下整的驚慌羞愧霎時忘得精光,小嘴只能吐出沒人聽懂得的結巴言詞。

「你……你……我……那……」

見她發傻憨呆,月星魂不禁笑了出來。

「想問我在說什麼,你怎聽不懂?還有那到底是怎回事?」呵呵……不得不讚歎自己竟然猜得出她在說什麼。

陽豔歌完全失去言語能力,只能點頭表示。

「唉!昨晚哪……」搓著下顎,月星魂緩緩地將昨夜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出,聽得陽豔歌俏顏乍白還青,身子不禁顫巍巍地發抖,向來紅潤的朱唇更是蒼白不見血色。

她簡直不敢想像,如果他晚來一步,自己會被怎麼糟蹋?

敏銳發覺她打心底竄出的害怕恐懼,月星魂亦感心疼,雙臂一攬將她發顫的嬌軀擁入懷中,柔聲拍撫安慰。

「沒事的!已經沒事了……」

一聲緊接著一聲的撫慰夾著沉穩規律的心跳沁入她心底,讓她繃緊的情緒逐漸放鬆,發白的臉蛋亦浮上血色,神志慢慢地回復冷靜……

好啊!這姓月的以為事情就這樣了結了嗎?才沒這回事!

砰!

「你、你、你又踹我下床!」還沉浸在佳人在懷的柔情蜜意中,沒料到她翻臉不認人,月星魂摔得眼冒金星、連聲抗議鬼叫。

「你該死!」裹著棉被,她氣衝衝地跳下床直追著他打。「你慢來救人,害我被占了便宜就算了,為啥救完人後,你會和我睡同張床,你告訴我啊?」

可惡!可惡!黃花大閨女和個男人同床共枕一整夜,傳出去還能聽嗎?她這清白名節可不教他給毀了嗎?

「我、我累了嘛!」抱頭竄逃,非常無辜辯解。「你床位還空著一大塊,借睡一下有啥關係?做人別那般吝嗇啊!」

「睡你個鬼!」越聽越是生氣,陽豔歌跺腳嗔怒責難。「人家……人家可是個姑娘,你、你這樣像話嗎?」

「大不了我娶你嘛!」沖口而出,月星魂這才發現說出這句話的感覺挺不賴。

「你、你……」陽豔歌又羞又窘,更有一股狂喜湧上心頭,直讓她說不出話來,最後才羞羞怯怯,滿臉紅雲赧問:「那……那你是不是該說些什麼?」這個時候不是該說些甜甜蜜蜜,教人臉紅心跳的情話嗎?

月星魂頓時傻眼,很是不恥下問。「該說啥?」

轟!

熾火狂燃,滿腔羞澀化為噴火悶氣。

「什麼都甭說了!你回去找你的賣藝姑娘啦!」嗚,就知道他對她沒感情啦!對別的姑娘比對她還溫柔,說不出一句愛她的話兒來,那還嫁他做啥?

如果只為了道德禮教而不得已要娶她,嫁他還會有啥幸福可言?

越想越是傷心,水眸盈滿清淚,陽豔歌強忍哭意,倔強地逼他脫下外衫讓自己套上後,便不理他呼喊,自己奪門跑走了。

啊——現下是什麼情況?不是還羞羞怯怯的嗎?怎麼一下子天地翻轉、無緣無故又扯上賣藝姑娘,然後噙著淚、甩下他定人?

這女人還真是說風是雨,教人摸不著底啊!

房間內,月星魂滿頭疑雲,猶自苦苦沉思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嗚……混蛋月星魂,我要毒死你,讓你永遠也沒辦法對別的姑娘說情話,嗚……」既然她沒辦法聽到他的情話,那就讓別的姑娘也聽不到。

「唉——」這丫頭到底要哭到啥時候啊?陽雪天非常無奈地瞧著她將瓶瓶罐罐裏的粉末東挑一點,西揀一些,甚至還不知從哪兒抓來了「紅玉血蛙」在煉製毒藥。

「嗚……可惡!毒死你、毒死你……」

「唉——」實在是謊話連篇。既然要毒死他,何必又多事製作解藥?陽雪天美目朝一旁已制好毒藥,此時正在調配解藥的愛哭姑娘瞟去,忍不住搖頭歎氣。

「師父!」掛著滿臉淚,火大的回頭抗議。「人家已經夠悶了,您不要一直在那兒歎氣,增添人家的煩躁!」

一口氣才正想歎出,收到她火爆射來的白眼,陽雪天非常沒師父威嚴的吞了回去,一瞼的愁容。

「豔兒,師父想歇息了。」熬夜有損美顏,他向來是能避則避。

「睡啊!」怪了!又沒阻止他,師父幹麼欲哭無淚的模樣?

「你在這兒哭哭啼啼的,師父哪睡得著?」唉!從清晨一太早回來就躲到他房間調配毒藥,趕也趕不走。「回你房裏去?」

「才不要!」陽豔歌斷然拒絕。一回「水月閣」肯定會被月星魂給堵上,她暫時還不想見他。

陽雪天拿她沒法,乾脆下床看她到底弄到何種程度。

「這是解藥嗎?」拿起擺在桌上的小瓷瓶到鼻下嗅聞,果然一陣清冽芳香。

「哎呀!師父,您別亂碰啦!人家有味藥兒還沒添加進去。」連忙奪下小瓷瓶擺了回去,還不忘瞪他一眼。

「真要毒死星魂啊?」陽雪天笑問。

說到他,陽豔歌火氣又來。「沒錯!就要毒死他!」嘴裏這樣說著,小手卻一刻不得閒,忙著做解藥。

沉沉瞅視那瓶製作到一半的解藥,陽雪天忽然飄?笑了……也許,也許透過月小子的幫助,將可一圓埋在他心底數十年的夢想啊……

趁她沒注意,陽雪天再次抬手撫上小瓷瓶瓶口,潔白修長的指頭摩了幾回後,他緩緩退開,噙著柔笑望向正埋頭調製藥物的愛徒。

未久,陽豔歌捧著玉缽來到桌邊,小心翼翼地將玉缽裏的紫紅色液體倒進瓷瓶裏,和裏頭的透明液體混合成一體。

「解藥完成了!」陽豔歌的臉上還掛著淚,嘴邊卻漾起好大的笑花。

「豔兒,恭喜你了!」陰美眼眸?地閃過一抹精芒,陽雪天微笑探問。「那你可以回房歇息去了嗎?」

「師父,您還是老樣兒,時間一到就忙著補眠。」何嘗下知師父的怪癖,陽豔歌雖嘀嘀咕咕,倒也下為難他,歡天喜地出去了。

目送她消失的身影,陽雪天的笑臉轉為輕歎……豔兒,別怪師父,師父也是不得已啊……



古怪!古怪!這事兒透露著古怪!

瞅著花廳內正埋首享用點心的陽豔歌,月星魂戒慎恐懼地在她身邊坐下,滿臉堆笑。

「陽大姑娘?」那些兒糕點和她沒仇吧?犯得著下手這麼狠,使勁往嘴巴塞?

陽豔歌身子一側,連瞧也不瞧他一眼,直接背對著他。

唷!火氣這麼大,從早上氣到深夜啊?月星魂不死心,繞到她面前坐下。

「陽……」

連讓他說完的機會也不給,直接轉身,再次背對他。

連碰兩次釘子,月星魂尷尬地摸摸鼻子,這回乾脆從背後出手搔她胳肢窩,不信她能再裝聾作啞。

「哇!」陽豔歌跳了起來,隨即怒衝衝地轉身。「你——」

「終於肯理我啦!」呵呵……一指搔功還真神奇。

怒橫一眼,她不發一語,直接抓起茶壺,倒出一杯濃郁的鐵觀音,重重地住他桌前一放。

「呃……這是幹啥?」不是還火著,哪會這般好心倒茶給他喝?其中必有詐!

「不是見我喝茶吃點心,也想討杯喝喝,不然叫我做啥?」

「嗯……能不能不喝啊?」嚇死人!只見她光吃糕點,也沒見她喝下一滴一毫的茶水,再笨的人都猜得出來,那壺茶肯定加了「好料」,誰會傻得去喝啊!

「不喝算了!」語氣火爆,還帶點酸溜溜。「反正我又不是賣藝姑娘,沒資格替月少爺您倒茶布菜啦!」話還說著,小手不自覺地捏爛了手中糕點。

唉——怎又提起賣藝姑娘的了?月星魂聽得心驚膽戰、冷汗涔涔,瞧她俏臉含煞,這下就算茶水里加了入喉斃命的劇毒,說啥也得硬著頭皮喝下去,不然往後可沒完沒了,一輩子都要淹沒在醋海喊救命了。

「說那啥話!賣藝姑娘哪能和你比?這茶經過你一倒,可都成了瓊漿玉液,小的我哪有下喝的道理!」月星魂見風轉舵,涎著笑臉直吹捧。

陽豔歌不出聲,任由他去要猴戲,一雙杏眼就在他和茶水間來來回回瞄著,其心思不言而喻。

真要命!若往後她一生氣就要毒他一次,那他日子可難熬了。月星魂忍不住歎氣,以壯士斷腕的悲壯心情端起茶杯。

「我喝了喔!」快啊!快阻止他啊!

「請!」喝就喝,哪來這麼羅唆!

唉!看來是鐵了心了。悲淒睨她一眼,他仰喉一口喝下肚。

原本哭得紅腫的眼睛瞬間笑眯成彎月,陽豔歌歪著螓首笑問:「有沒有感覺?」

「有!」這女人出手還真狠,竟然下了「紅玉血蛙」之毒。月星魂瞼色瞬間轉成鐵青,只覺腹中萬針齊鑽、額際豆大冷汗不斷冒出,喘著氣苦笑。「這……這樣你氣……氣消了嗎?若……若消了……我想……我要昏倒了……」不知她有沒有解藥?不然他這一昏可不知要多久才會醒來。

「慢、慢著!」陽豔歌連忙撐住他,被他痛苦的模樣嚇壞了。畢竟以往不管下啥毒在他身上,他都笑嘻嘻、好端端的,沒想到這次會這麼嚴重,果真不愧「紅玉血蛙」!不過還好,還好她早巳制好解藥了。

「我、我不氣你了,快把解藥服下。」見不得他痛苦難熬,忙掏出小瓷瓶,她迅速喂他服下,急得結結巴巴。

呵……她是喜歡他的吧?不然怎會先把解藥備好,見他痛苦就慌得趕緊為他解毒。

俊臉浮起笑意,順從的吞下瓶中的汁液……

「啊——」只見汁液一入喉,他竟激烈慘叫地推開她,整個人像比先前更加千萬倍痛苦地滾倒在地,臉色從鐵青轉黑。原本只覺腹中萬針齊鑽,如今那針鑽之苦卻竄往四肢百骸,讓他不能自已在地上翻滾、直抽搐。

「怎、怎會這樣?」被推得跌坐在地,陽豔歌眼見他這驚人模樣,嚇得撲了過去,抱著他驚慌失措哭喊。「你怎麼了?怎麼了?不應該是這樣的,那解藥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瞧她驚嚇、慌亂的眼神,月星魂縱然筋肉僵直,卻仍勉強勾起一抹笑,艱難地想抬手安撫她。「沒……沒事……」話未完,大掌無力落下,已然氣絕昏迷。

「哇……對不起……你不要嚇我……」抱著他,見俊臉發黑呈現死氣,陽豔歌放聲哭叫。「師父……芽兒師姊……快來人啊……求求你們……」



水月閣,月星魂房裏擠滿了人,沉重凝滯的氣氛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在一片沉悶、肅靜中,不時有著斷斷續續的抽噎聲傳出。

「唉——」一聲輕歎在眾人注目下響起。

「芽兒師姊……你、你歎氣是啥意思?」哽咽不已的陽豔歌只覺心下一沉,害怕聽到任何不祥消息。

診完脈,月芽兒將病人的大掌放回錦被下,盈盈起身後,對著眾人關切的目光,不禁愁著臉。

「星魂身上的毒,連我也診不出來。豔歌師妹,你確定是下『紅玉血蛙』的毒嗎?」

臉色霎時慘白,陽豔歌禁不住淚水狂飆。「我……我確實是下……『紅玉血蛙』的毒……而且也給他服下解藥了……芽兒師?……你真的診不出來嗎……」

月芽兒見她這般傷心模樣,也下忍出言責怪,一切只能說是命啊……難道爹爹親卜的卦象果真往最壞的方向實現了嗎?

「我以為……以為給他服下解藥就會好的,誰知道……誰知道……」她放聲大哭,怎麼也想不通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

南宸顥、南靖璿父子亦感驚愕,怎麼也無法想像一向活蹦亂跳的人,竟然會死氣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尤其南靖璿更是無法接受。

「娘,您真的沒辦法……」

搖搖頭,月芽兒沉吟了會兒,視線轉到從方才就未發一語的陽雪天身上。

「陽師叔,您專研各式毒物,可否請您為星魂瞧瞧?」

「師父瞧過了。」師父是第一個趕來的人,那時就請他看過了。陽豔歌淚流下止,悄悄握住病床上的大掌,冀望他能感受到她的溫暖。

「陽師叔有何見解?」

大掌拍拍傷心欲絕的愛徒,陽雪天低垂的美眸迅速閃過一絲旁人無法察覺的異彩,緩緩說道:「我相信月師兄肯定有辦法救他。」

未注意到他避重就輕的回答,月芽兒不安地道:「爹也許行,可從玄湮穀趕來京城,少說也得十來日……」側首見病床上發黑的臉龐與逐漸微弱的氣息,她歎氣難寧。「我怕星魂撐不到那時。」

聞言,陽豔歌心中緊抽,淚珠兒直落,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唉!怎麼這丫頭現在除了驕蠻外,又加了愛哭這一項缺點?陽雪天不忍她難受,只好對月芽兒道:「相信憑我們兩人之力,要維持他那條小命到月師兄趕來,應該不是難事。」

「師父,您說的是真的嗎?」陽豔歌乍喜,心中燃起希望。

「師父何時騙你了?」微微淡笑。

「有陽師叔這句話,那芽兒就放心了。」月芽兒本怕自己能力不足,可如今有他這句話,心下總算安了。

接下來該做的事就是快快飛鴿傳信給爹爹,要他盡速趕來,否則……想到心裏,她苦笑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話說焦慮、著急的一夥人並沒有苦等十來日漫長時間,出人意料的,月銀嵐在月星魂中毒第三天時,便已來到定遠王府。當然這又是他再一次的神機妙算的驚人展現。

早在幾日前,他心神不寧地蔔了一卦,從卦象中看出兒子近日在京城方位有災厄,當下便馬不停蹄地趕來。

果然,一到定遠王府,女兒瞧見他像是瞧見救命菩薩,當下拉著他直往「水月閣」跑,一路上將所有事情原委也道了個明白。

一踏進房裏,只見裏頭除了南宸顥父子倆,還有個雙眼紅腫的面生姑娘,想來應該就是芽兒方才話裏臭小子的命定冤家了。

呵呵……看她消瘦、焦慮的模樣,肯定臭小子是拐到人家的芳心了!

月銀嵐不惱她毒害自個兒的兒子,反而先是沖著她一笑,笑得陽豔歌莫名其妙。還是月芽兒笑苦向她解釋,她才知道原來這個看起來俊挺瀟灑、保養得當的男子就是月銀嵐。當下她既愧疚又難過,忙苦自床邊退開,好讓他能診治月星魂。

來到床邊坐下,月銀嵐瞧兒子那黑的可怕的臉色,不由得搖頭歎氣。「都警告他說老子沒興趣替人收屍了,怎這小子還是這般不聽話。」

「對、對不起……」聞言,陽豔歌眼淚像斷線珍珠直直落,喃喃著抱歉言詞。

「哭什麼?」月銀嵐轉頭笑?。「都還沒死絕,你哭什麼?等真死透了,再哭也不遲!」

「啊?」陽豔歌登時掛淚傻眼,不懂這個月師伯怎完全不著急、緊張?這種說話口吻和月星魂還真是一個樣,難怪是父子。

這廂才笑?完,那廂他已落脈於月星魂,細細診斷起來。誰知才一會兒工夫,只見他原本瀟灑不拘的俊朗臉龐漸漸扭曲變形,殺氣騰騰地起身怒吼。

「陽雪天,你給我滾出來!」

所有人皆被他這一聲大吼給嚇住,只有一人不但沒被嚇著,反而還拍掌佩服。

「哎呀!爹,您真厲害,我都還來下及告訴你陽師叔也在這兒,怎麼您就知道了?」月芽兒越來越崇拜自家爹爹的神通廣大。

「不用你告訴我!」月銀嵐破口大?。「臭小子身上的毒就只有那混帳會下,他不在這兒還在哪兒?」

「呵呵……」一陣陰柔笑語,陽雪天悠悠然然自房外踏入。「月師兄,你果然料事如神,咱們好久不見了!」

「師父……」陽豔歌驚愕瞧著師父,眼中淨是不解。若照月師伯方才所言,那就是師父趁她不注意時,在解藥中下毒了。可是師父為何要這樣做呢?

仿佛接收到愛徒的疑惑,陽雪天只是對她笑了笑,「別擔心,有你月師伯在,那小子死不了的。」

月銀嵐懶得聽他廢言,火速將陽雪天抓到桌案前,取出匕首俐落在他手腕處劃下一刀,瞬間血液順腕滴落……

「拿杯子來!」月銀嵐大喝,總算看呆了的眾人回神,月芽兒更是馬上取杯奉上,隨即被他奪去承接豔紅鮮血。

低垂的眼瞧著自己手腕上那只緊抓著他的大掌,陽雪天眸底隱含難言激切,心神為之一蕩……

「師兄……」

「閉嘴!」截口怒斥,月銀嵐大掌一翻,直伸到他眼前。「銀葉雪蘭呢?」

陽雪天此時漾出一抹嫵媚動人至極的笑。「你怎知我有?」

「憑你那種婆媽性子,我不相信你真想毒死臭小子,肯定身上有啥靈丹妙藥能立即解開你下的毒,而那種東西下多不少,世上只有一種,名字就叫——銀葉雪蘭。」斜橫一眼,冷冷哼笑。

哇!月師伯好瞭解師父喔!連師父的婆媽性子都一清二楚耶!陽豔歌不禁懷疑這兩人感情到底算好還是不好?

「師兄,世上唯有你最知我。」陽雪天笑歎,心甘情願地拿出銀葉雪蘭。

瞧他那股子柔媚樣,月銀嵐忍下住打寒顫,故作不知地轉身研製起解藥。

就見他東轉西忙,掏出身上瓶瓶罐罐裏的各式丹藥丟在藥缽裏搗碎,最後才將方才那杯鮮血與銀葉雪蘭丟進去,只見銀葉雪蘭丟進混雜藥性的鮮血後,瞬間化為清香的透明液體,不一會兒便和鮮紅血液混合了。

扶起月星魂,月銀嵐一匙一匙地將藥缽裏的解藥喂進他嘴裏,直到缽裏無一滴殘留,他才起身微笑宣佈。「算那小子福大命大,沒事了!」

聞言,陽豔歌驚喜萬分地沖到床邊,果然見到月星魂原本發黑臉色正一點一滴、慢慢地回復正常血色。

「太好了、太好了……嗚……」焦慮自責的心一旦放鬆,她禁不住哭了。

「怎……怎又哭了?」月銀嵐頭大不已,不過心底也有點高興。看來她是真的很喜歡臭小子了。

月芽兒聳了聳肩,好奇笑問:「爹,為啥您要用陽師叔的血?其他人的血不行嗎?」

「當然不行!姓陽的這怪胎喜歡在自己身上煉毒,他身上的血隨便一滴便可毒殺一人,用他的血正好可以引出銀葉雪蘭特殊藥性,別人取代不了的。」

「原來如此……」

正當父女兩人叨叨絮絮說著話兒,沒人注意到陽雪天竟悄悄來到月銀嵐身後。

「師兄……」

「幹啥?」沒好氣地轉頭。

就在霎那間,一件讓眾人晴天霹靂、目瞪口呆的事兒發生了——

但見陽雪天傾身攀上月銀嵐毫無防備的偉岸身軀,迅疾而柔情萬分地覆唇吻上驚愕微啟的薄唇,隨即趁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前,如流星般翻窗竄逃而出,只留下一串陰柔媚笑……

「陽雪天,我要宰了你——」飄怒狂吼追殺出去,留下一房間嚇掉下巴的人。

月芽兒算是最快回神過來的人,瞧了眼還在震驚中的夫婿、兒子一眼,決定不予理會,直接轉頭問那個此刻一臉恍然大悟的人。

「豔歌,師叔他……」語氣有點兒尷尬。

「師父他是喜歡男人沒錯啊!」陽豔歌理所當然地點頭,仿佛這件事兒她早就知道。「所以之前師父說月師伯拐跑他的未婚妻,我才會覺得奇怪。不過現在我總算明白了,其實師父並下喜歡他的未婚妻,原來他喜歡的是月師伯,所以這些年來才一直在尋找著月師伯的下落。唉!師父還真是個癡情人呢!」

嗯……師父的愛情好偉大喔,只為了求一個吻,竟然耗了這麼多年,費了這麼多工夫,真是教人感動啊!

唉……月芽兒此刻也只能啼笑皆非的歎氣了。

原來陽師叔的目標是爹,而不是娘啊!



「陽—豔—歌—還—我—命—來——」拖曳老長、哀怨至極的淒厲鬼嚎飄散。

「你發癲啊!」刮了裝神弄鬼的人後腦勺一記,陽豔歌笑啐,手上捧著梅花糕在他床邊坐下。

「打我?我可是病人耶!」月星魂憤憤抗議,

「哪個病人像你這般有精神的?」吃一口梅花糕。嗯……真不錯!

見她紅濫濫的小嘴邊沾了塊餅屑,月星魂邪魅一笑,傾身將它舔掉,一語雙關笑得曖昧,「不錯,真是好吃!」

俏瞼暈紅,她羞赧嗔怒。「你、你又亂來!人家又不是你什麼人,你別亂佔便宜啦!」這個人真是過分,清醒後這些天動不動就吃她豆腐。

見她沒啥推拒,只是礙於姑娘家的矜持,口頭上抗議一下,月星魂索性將她擁入懷中,不正經的笑問:「那要不要當我的什麼人?」

「你、你說什麼啊?」

「問你願不願意當我娘子啊?」呵呵……這女人害啥臊?不過她這模樣還真令人心動。

耐不住心底激蕩,月星魂乾脆將她壓倒在床上,細細啄吻誘人至極的紅唇,直到兩人眼底都蒙上一層情欲氤氳,他才喘著氣將頭埋在她纖細的粉肩上。

「那、那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說?』嬌嬌羞羞地反問。

又是這問題?嘿嘿……不過不怕!經過他前些天詢問過老姊後,老姊除給了個大白眼、罵他下解風情外,還順道指點他一番,如今他可不伯她問了。

翻身仰躺,順勢將她扯到自己身上,月星魂先是大掌將她螓首往下一壓,狠狠給個熱吻後,這才星眸含笑、慢條斯理中帶著隱藏的柔情。「我愛你!請問陽大姑娘願意當我的娘子嗎?」

聞言,陽豔歌只覺眼眶微熱、心中滿滿的感動,喉中好像梗了塊硬物,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陽大姑娘,答案呢?』他都表白了,她可不能裝傻混過去啊!不然他可是會跳起來砍人的。

「嗯!」

「嗯啥麼?」不算、不算!光個「嗯」字作不得數的。

「你就硬要逼人家講!一點姑娘家的矜持也不留給人家。」陽豔歌叫笑著捶打他胸膛。

「有來有往才公平啊!」

「好啦、好啦!」這男人真是愛計較。

「喂!你這口氣很勉強喔!」月星魂瞪眼鬼叫。「剛剛不算,再來一次。」

陽豔歌又好氣又好笑,乾脆直接捧著他的臉,直勾勾凝視,「我願意讓你當我的相公啦!這樣月少爺,你滿意了嗎?」

雖不滿意,但勉勉強強接受啦!月星魂眯苦笑眼提醒她。「還有句話你忘了說喔!」

還有句話?陽豔歌沉思了下,眼珠兒滴溜溜一轉,趕在他翻臉前輕聲笑語。「我也愛你。」

呵……多美妙的話兒!難怪她硬是要聽那句話。月星魂將她緊擁在懷裏,心滿意足地笑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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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0:58 |只看該作者
終曲

這日,定遠王府裏的一夥閒人再次熱熱鬧鬧地同聚花園涼串裏,品茗話家常。

「爹,怎不見陽師叔?」輕啜口茶,不見某個陰柔美男,月芽兒好奇問道。

「別同我提起姓陽的!」月銀嵐翻臉怒吼。

可惡!早知姓陽的有斷袖之癖,又對他有股異常迷戀,他才會為避開他而偕同愛妻隱居了數十年,沒想到到頭來竟還是遭了狼吻,真令人惱火!

想到這兒,月銀嵐又再次恨恨地擦了自己嘴唇好幾下,恨下得將被男人給親了的可怕記憶給一同抹除。

見他這憤恨神情,月芽兒既感好笑又為爹爹感到可憐,倒也真不敢再多問。

至於南宸顥、南靖璿父子兩人經過初時的震驚後,此刻也能平心靜氣接受,所以兩人未發一語,悠悠閑閑地享受茗茶清香。

倒是陽豔歌笑著接話。「師父,他說他數十年來的心願達成了,所以要四處遊歷去了。」

「走的好!走的好!」月銀嵐像趕蚊蟲似的直揮手,就盼他儘早消失在眼前,免得整日提心吊膽伯被偷襲。

他那驅魔趕鬼的誇張樣,讓眾人瞧了大笑下已。

就在大夥兒一片談笑聲中,月星魂總算切人正題,滿臉堆笑。「嘿嘿……接下來該是準備婚禮了吧?」

眾人像是沒聽見,逕自聊笑,只有陽豔歌羞紅臉輕啐。「你、你急什麼?」

「我當然急啊!」瞪眼怪叫,他轉頭再對那一群不理他的人叫喊:「喂喂喂,別不理人好下好?真沒禮貌!」

只見眾人紛紛起身朝外走去,不睬他急呼大喊,直到所有人身形一個個消失在園子裏,只剩下月芽兒時,她才回身取笑。「早給你備好了,就等你倆選個好日子!真是,以前還警告人家不許嫁他呢!怎如今猴急成這樣……」笑話聲隨著她身形遠去而漸弱,終至沒了聲響。

「啊!都是你,教人給看笑話了。」涼亭內只剩下他倆,陽豔歌嗔羞不已。

「呵……原來早準備好了。」月星魂傻呼呼地笑了起來,隨即他像想起什麼事關生死的要緊事,一臉的緊張兮兮。「你以後不會再動不動就對我下毒了吧?」經過此事後,她應該不敢了吧?

「可是……」她好生為難。「你這種怪胎,不拿來試毒好浪費喔!」

「喂!」月星魂瞼都綠了。「你還想對我亂下毒啊?不怕我真被你給毒死了?」這女人還沒學到教訓啊?不是聽說他性命垂危那些天,她哭成淚娃兒了嗎?怎麼他才一好,她又故態復萌了?

「不怕的!反正你又毒不死!」陽豔歌笑嘻嘻回答。

師父臨去前有交代,經過月師伯自小的栽培鍛鏈,加上又服下師父歷經數十年在自己身上煉毒的劇毒鮮血,這世上想再找出能毒死他的毒藥,恐怕是沒有了。

啊——怎會這樣?月星魂垮下臉來,這時腦中?竄入先前姊夫對他說的一番話,於是抱著悲涼心情欲求解答。

「你告訴我,如果我不是自小被我爹抓去『淩虐』成今日這種幾乎百毒不侵的體質,你還會在我身上下毒嗎?」

以看傻子的目光瞅著他,陽豔歌似笑非笑。「我又不是呆子!若你不是百毒不侵的身子,我怎敢真對你下毒?人家又不想當寡婦!」

嗚……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月星魂此時悲切萬分,總算深刻明瞭那時姊夫對他說的啥撈什子因果關係了!

到底是老爹卜出他會被未來娘子以毒伺候,所以打小練就他幾乎百毒不侵的身子,以應付未來的苦難?還是因老爹先未雨綢繆,鍛鏈出他這種身子,造成未來娘子有侍無恐,所以才敢在他身上亂下毒?

因果、因果,到底哪個是因,哪個又是果?

嗚……爹啊!原來您才是兇手,兒子被您給害慘了!月星魂此刻在心中悽楚悲吼、

呵呵……唯一可以預見的是,未來日子還是一場苦難啊!

——全書完——

編注:月芽兒和南宸顥的故事請看天使魚02l《相公不出家》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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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1:25 |只看該作者
丫鬟不願嫁

男主角:南靖璿
女主角:莫憐兒

自從那個沒品兼不良的小舅──月星魂──把莫憐兒硬塞給南靖璿後,
兩年來,他天天就只會擺張臭臉對她。
可如今細細凝看那脹紅嬌顏,他忽覺她其實挺秀美可愛的……
猛地,他感覺到自己胸中有股澎湃洶湧、幾乎要將他給淹沒的狂潮洶湧而起,
他不解地蹙起眉來……可他卻很清楚地明白,
那不是溫和的親情,也不是上下有別的主僕之情……
難道……會是男女間的濃烈愛情嗎?會嗎?

璿少爺為啥這般瞧她?他那幽深、沉靜的黑瞳瞅得人心慌啊……
莫憐兒俏臉生暈,因為他光是用那雙眼就可以蠱惑人心了。
可她只是他的丫鬟而已,她可沒賣身給他!
但為何只要一想到離開這兒、離開璿少爺,她的心口就一陣陣地絞痛、酸澀,
兩行清淚毫無原由地潸然落下……那種酸澀痛楚就是愛嗎?她愛上璿少爺了?
呵……是何時給遺落芳心了呢?到底是何時愛上他的啊……
怎她會糊裏糊塗地毫不知情呢?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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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城南,向來以各式花卉烹製成糕餅而聞名的“寶珍齋”,在午後時刻糕餅剛蒸熟出籠時最為熱鬧,不算太大的店面常被城內各家名門富戶所派出來的奴婢、僕人給擠得人聲鼎沸。

這日午後,“寶珍齋”熱騰騰美味糕餅出籠時刻,店裏面依然擠滿了搶購糕點的人潮,忙得店主夫婦滿頭汗,嘴角卻掛著滿足的笑容。不一會兒,好幾大籠的花卉糕點立時被搶買一空,人潮也漸漸退去,這時店主夫婦才有辦法喘口大氣,兩人有默契的相視一笑,不約而同朝門口處瞧去,彷佛在等待著什麼……

果然,沒多久時間,一抹纖細身影悄然現身於門口處……

“啊……我來得太晚了嗎?”瞧著店內除了店主夫婦外,空無一人的景況,莫憐兒立即明白自己來慢了。

“不晚、不晚!”漾著親切笑意,老闆娘將她給拉進店內,一面吆喝著店老闆去取東西,一面笑眯眯說道:“早給你留著了,要‘廣寒糕’是吧?”

這“廣寒糕”是以桂花為主料的糕點,其高雅香氣融入糕中,入口即化,清甜細緻滋味充盈於舌間,讓吃過的人永生難忘,可說是“寶珍齋”的招牌,往往是所有各類糕點中,第一個被搶光的。

“真不好意思,還讓你幫我留了……”莫憐兒輕聲低語,清秀小臉儘是赧色。

“說這啥話!一年半前若非你的幫忙,今日我與大寶哪還有命存活,說到底該是我夫婦倆謝你呢!”回想一年半前,老闆娘仍舊是滿懷感激。

那日,大雨滂沱,向來繁榮的街道冷清無人,夫婿因事不在,家中只剩下身懷六甲的她,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本還有一個月的產期,她竟提早陣痛,本想忍痛前去找產婆,在半路上卻痛得無法行走,還好遇上了莫憐兒這好心的姑娘,不僅攙著她回家,還冒著大雨去找產婆來幫她接生,所以她與大寶才能母子均安。直到夫婿回來,在得知過程後嚇得發白的臉色下滿是感激之情,至此之後,他們夫婦倆就與她常有來往了。

“你又提這事!那沒什麼,只要是人都會出手相助的。”低聲輕斥,不愛他們夫婦倆動不動就拿她當救命恩人看待。真正心腸好的人是豔歌小姐與星魂少爺才是,若非他們二人,她莫憐兒早就……

想到這裏,她搖了搖頭,不願再去回想親人皆亡的傷心、孤單,僅是柔柔輕笑。“大寶呢?該不會又頑皮去了?”

“剛睡醒呢!”店內的布廉一掀,店老闆一手抱著睡眼惺忪的胖娃兒,一手提著用油布紙包好的“廣寒糕”,笑著自內走了出來。

“姨……姨……”猶與朦朧睡意抗戰的胖娃兒一見櫃檯前的纖細身影,馬上精神全來,樂得手舞足蹈,馬上背棄他老爹,要那有著好聞味道的姨抱。

見狀,莫憐兒馬上接手將胖小子給抱過來,細細聞他身上的奶香味,在粉嫩面頰上親了親後,才笑問:“大寶有沒有乖乖?”

“乖……大寶乖……”模糊不清喊了幾句,大頭便熟門熟路自動摩蹭到溫香軟玉的胸前,還在上頭留下了一攤口水。

“這小子,長大後這老毛病可別犯,不然怕不被眾家姑娘追著打才怪!”老闆娘呵呵直笑,將大寶接了過來,眼角一個示意,要夫婿將包得緊實的“廣寒糕”給人。

“謝謝!”頷首道謝接過,照慣例掏錢付賬。

“不是早說不用了嗎?”頭大地拍額,老闆娘對她這執拗的性子沒轍。

“不成的!你們也是做生意賺錢養活一家人,怎麼可以不收!”柔笑卻堅定的將銀子塞進老闆娘手中,莫憐兒經過一年多來的訓練,早已身經百戰,知道怎樣能快速的將銀兩給付出去。

同樣有過一年多的經驗,老闆娘明白在她柔弱的表相下,骨子裏那股拗勁有多強,不收下,她絕對有辦法和你磨到地老天荒,直到你認輸為止。當下也只能無奈瞪眼,瞅著她盈盈然步出店門。

“這憐兒姑娘真是太見外了……”忍不住向一旁失笑不已的夫婿抱怨。

察覺妻子的懊惱,店老闆也只好溫言安慰,一邊還逗著像只毛蟲般蠕動不已的兒子,臉上的笑容有著說不出來的心滿意足。

莫憐兒出了店門,悄悄回頭看了他們一家三口溫馨幸福的畫面,唇畔不禁泛起一抹動人笑意,眸底漾著欽羨之色與淡淡哀愁。

在記憶的深處,她也曾有這麼一段快樂幸福的日子啊……

達達的馬蹄聲規律而富節奏感地由遠處逼近定遠王府,直來到朱紅大門前,高大黑亮的駿馬才在嚴肅、冷面男子的控制下,精湛而穩定的停在眾多迎上前來的奴僕跟前。

將愛駒交給等候在旁的馬夫,南靖璿一面往裏頭走,一面發出一連串的命令。“小李,你先別忙著幫‘旋風’洗澡,等會兒我想親自幫它刷洗。趙叔,若有人送帳冊來,麻煩你送到我房裏。王總管,府內可有啥要事……”

“小少爺,夫人要您回來後去找她。”王總管趕緊將夫人交代下來的事稟告給小主子知道。

娘有事找他?南靖璿微皺了下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頎高偉岸的身形拋下眾人,馬不停蹄往內院行去,一路上遇到不少丫鬟、奴婢問好,直到好一會兒後,他忽感怪異。怎麼那抹自兩年前小舅硬塞給他後、就緊纏著他的纖細身影,至今依然不見蹤影呢?以往通常他才一回府,她就迎上來服侍,趕也趕不走,怎今日竟反常了?

忽地頓足於花園回廊下,他叫住一名小丫頭。

“小少爺,有啥事嗎?”小丫頭難掩仰慕之色,緊張地候著在丫鬟圈中極受崇拜歡迎的主子吩咐。

“嗯……那個……沒、沒事,你走吧!”幾番開口欲言,卻又不知該如何向人問起幾乎被他漠視的姑娘,最終還是在小丫頭疑惑的眼神下,揮手讓她走了。

奇怪!他今兒個是怎回事?怎去介意起那個名喚憐兒的姑娘沒在他身邊?是因兩年來,她亦步亦趨跟隨著,讓他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她的存在,是以今日才沒瞧見她,便感渾身不自在?還是……

“璿兒!”

一聲嬌吼打斷他的沉思,才一抬眸瞧清是何人後,南靖璿額際便開始隱隱作痛……

“不是要你一回府就來見我,怎麼還在這兒磨蹭?我就知道你越來越不將娘放在眼裏了,嗚……顥哥哥,你得為芽兒評評理,說說你兒子啊……”誇張地將毫無眼淚的臉龐埋進夫婿胸懷裏,月芽兒哭得甚假。

“璿兒哪敢不將你放眼裏,是你想太多了。”溫言撫慰愛妻,南宸顥依舊一派平和,對自家兒子沒半句重話。

娘肯定又在乘機吃爹的豆腐了!想親熱也別現給旁人看,妨礙觀瞻哪!南靖璿甚覺頭大,頗為認命地問道:“娘,您找我有事?”唉……可千萬別是他心中想的那件事才好……

“廢話!找你當然有事了!”一聽他自動挑起話題來,月芽兒精神全來,一改方才悲情模樣,臉上笑嘻嘻。“來,告訴娘,遇到喜歡的對象了沒?”

“沒!”白了娘親一眼,南靖璿萬分不明白他這個娘是怎麼了,自半年前就一直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別說他沒有了,就算有,她又想怎樣?直接讓人去提親嗎?她是不是最近太閑了?

“唉……”充滿期盼的小臉霎時間黯然,月芽兒真不明白她這個兒子出了啥毛病?依他這種年紀不是該是對姑娘家最感興趣的嗎?怎他完全沒個鍾情的對象?糟!該不會像他爹年輕時一樣,想出家當個禿驢?可從沒見他吃齋念佛過,應該是沒啥慧根的人啊!

“您找我就為了問這個?”俊目微眯了下。

“是啊!”回答得很順。

“無聊!”冷冷回應,南靖璿邁步往馬廄走去,與爹親擦身而過時,忽地拋下一句。“爹,管好您老婆,別讓她淨找我麻煩。”

聞言,南宸顥低笑不已,月芽兒卻跳腳嬌怒。“兒子,你這話是啥意思?回來把話給我說清楚……”

不理她的聲聲叱喝,南靖璿連頭也不回,光只是舉起一隻手臂揮了揮,筆直朝馬廄方向而去。現在在他心目中,為他的愛馬洗澡可比聽娘親毫無意義的嬌罵重要多了。

目送他身影消失,月芽兒忽地感傷。“璿兒越來越不可愛了,想他小時候多愛膩在我身上喚著娘,可現在呢?瞧瞧他那副模樣,真叫人氣結……”

“兒子總會長大嘛!”南宸顥輕聲低笑,摟著她勸慰。“自卜完卦後這半年來,你天天追著兒子問有沒有中意的姑娘,他當然覺得煩了。”

“哎呀!人家是想說早點問清楚他喜歡哪家姑娘,我這個當娘的可以幫他追求嘛!不然依他那種死性,會有姑娘家想嫁他才怪!”唉……她這個當娘的多苦,心心念念著要幫兒子追老婆,沒想到還被罵無聊,世間沒有比她更歹命的娘親了,嗚……好想為自己掬一把同情淚。

“時間到了緣分自然來,這種事急不得的……”輕柔低語,南宸顥為她的乾心急而失笑。

“話可不是這麼說,搞不好璿兒已經有喜歡的姑娘,只是不告訴我們……”被摟著往房間而去,她吱吱喳喳推論著自己的猜測,卻只喚來夫婿寵溺的微笑……

清松軒──南靖璿獨居的院落,在傍晚七彩霞光的輝映下,一條纖細身影正安坐於房門外的回廊下,手中抱著剛縫補好的男衫,神情輕鬆、愉悅地享受著清風吹拂,那舒服的涼意讓她不禁閉起水眸……

她──睡著了嗎?

南靖璿幫愛駒清洗完後回到住處院落,第一眼便瞧見莫憐兒閉著眼、神情安逸地坐靠在回廊下,那安寧甜美的模樣,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禁不住周公的誘惑而直接在外頭睡著了。不過……她不覺得冷嗎?現在已快入秋,早晚都會帶點寒意的。

怔忡凝視著她,他微微擰了下眉頭,莫名感到有些不悅。

彷佛感受到灼熱的視線,莫憐兒睜開眼眸就見南靖璿立在不遠處盯著她瞧,這讓她心下不免一驚,深怕有話柄供他說嘴,畢竟他本就厭惡她這個不請自來的丫鬟,若非星魂少爺的堅持加威脅,他才不可能讓她留在身邊。

“璿、璿少爺,您回來了!”慌張地跳了起來,她顯得緊張無措。

“嗯。”淡淡應了聲,南靖璿對她的態度向來冷淡,如今雖不悅她輕忽了自己的身體,卻也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最終也只是輕應了聲便進房去了。

璿少爺沒指責她偷懶呢!暗暗籲了口大氣,莫憐兒抱起衣衫趕緊尾隨跟了進去,準備收拾預料中的混亂……

果然,才一進房,便見他早已褪下沾滿汗漬、乾草的衣衫,露出健壯寬厚的胸膛,身上僅剩下一條白單褲,而床榻、地板上卻被脫下到處亂拋的衣物給侵佔了。

唉……男人,不管他在外的衣著有多麼的清爽乾淨,回到自己私人的小天地,通常也是亂得一塌糊塗,而這種“表裏不一”的最佳典範,當屬她服侍的這位主子可掄元奪冠。

默默將滿地紛亂收拾乾淨,順手將剛縫補好的青衫送上,而南靖璿像是早已習慣她的動作,默契極佳地接過衣衫後,便直往房間內另辟的小浴間而去。沒多久,裏頭即傳出入浴洗滌聲。

趁著他清洗的這段時間,莫憐兒飛快地將晚膳給端來,整齊排放在桌面上安置好後,這才得空地去敲了敲浴間緊閉的門扉。

“進來!”合眼享受熱水泡澡所帶來的舒爽,敲門聲第一聲才響起,南靖璿連眼都未睜開便開口讓人進來。

蓮足輕移來到澡桶邊,絲毫未受氤氳水面下赤身露體的偉岸身軀影響,她盡責的做著所有貼身丫鬟都該做的工作──抓起一塊濕布,力道適中的幫忙擦背,末了還在他寬大的背上按摩、舒張筋骨。

啊──真舒服!南靖璿忍不住想輕歎。每當在這個時候,他就不得不對自己承認,收留她在身邊不是沒好處的。不過,她那手精湛的按摩技巧是從哪兒學來的?真叫人納悶!

好一會兒,使勁按摩一身銅筋鐵骨的莫憐兒額際便沁出香汗,同時也察覺他緊繃一整天的肌肉放鬆了不少,這時她才住手,取了條乾布巾給他後,又默然無語走出去,整個過程兩人未曾有過交談,默契卻好得可怕,彷佛兩人都知道對方下一步的動作,而自己亦清楚該如何接招反應。

出了浴間的莫憐兒未等多久,南靖璿已然著好青衫,來到桌前坐下。瞄了眼僅擺放一副碗筷的桌面,他沉聲低喝。“坐下,一同用!”

這女人當真是固執!自從兩年前受了自家小舅一喊她就動、而自己命令了老半天,她卻怎麼也不肯同桌用飯的刺激後,每當用膳時刻,他便會一再重申要她陪他用飯的命令。不過兩年下來,他至今尚未有任何勝戰的紀錄。

“憐兒不敢。”眼觀鼻,鼻觀心,兩年的訓練下來,她已從一開始的膽戰心驚到現在的神情不波,淡然奉送老話一句。

額上青筋隱隱跳動,南靖璿始終懷疑她是小舅故意派在他身邊臥底、專司惹怒他的。“你偏要與我作對嗎?”強忍了兩年的惱怒,今兒個終於攤牌。

作對?璿少爺想太多了吧?她是僕,他是主,本來就不可平起平坐的,否則不就亂了分寸嗎?

“憐兒不敢的。”奇怪瞅了他一眼,莫憐兒眼泛不解,依然是那句老話。

不敢?兩年來,最常聽到她對他說的話就是這一句,難道她就沒別的話可對他說了嗎?南靖璿莫名的怒火大熾,嘴上卻冷冷的吐出嘲諷言詞。“若真不敢,你就不會死賴在我身邊了,真要報恩,何不去找我小舅,他才是你該服侍的物件!”

話音方落,他馬上就後悔了,尤其在瞧見她眼底閃過的受傷神情,真恨不得自己從沒這麼沒品的說出這種話。

“我……”非常不齒自己的惡意,想表明歉意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璿少爺說的是,若憐兒在這兒會惹您不快,那憐兒馬上出去,以免壞了您的食欲。”強抑下心中委屈,她靜靜說道。果然馬上回身走了出去,甚至還不忘細心的闔上房門,免得讓他瞧見她靜守在外的身影而又壞了心情。

“該死!”眼看著兩扇緊閉的門扉,南靖璿不禁低咒,只是不知咒?的物件是自己,還是外頭那抹纖細身影?

望著滿桌的精緻美食,他頓時失去胃口,可心底清楚他若沒用膳,外頭那個固執的姑娘肯定也不會用。幾番思量下,勉強自己吞了幾口,又故意以玉筷將菜肴撥弄得淩亂,假裝已用過後,這才微微勾起一抹輕淺笑意,大剌剌拉開房門,故作沒事朝靜坐在廊下的人喊道:“我吃飽了,茶呢?”

這麼快?有絲愕然回頭凝睇他,莫憐兒啥麼也沒多說,默默起身進房沖了壺頂級鐵觀音給他,同時還不知從哪兒變出一盤“廣寒糕”出來,送到他習慣邊喝茶吃糕、邊處理公事的小矮幾上。

一見她如往常那般安排好他所有的作息,南靖璿暗暗鬆下一顆心,坐落於矮幾前,趁自己還沒一頭埋入公事前,冷靜的嗓音下了命令。

“你該用晚膳了,用完後就下去休息吧,別陪我熬夜。”話完,頭一低,思緒已鑽進一本本的帳冊中。

直到此時,莫憐兒才敢在桌前坐下,吃著主子用剩的晚膳,畢竟奴僕不都是這樣嗎?不過……奇怪地瞄了瞄幾乎分毫未動、分量沒啥減少的菜色,莫憐兒心中感到疑惑……璿少爺今兒個好像胃口不大好呢!

小口、小口地將飯菜送入嘴裏,偷偷覷了他一眼,瞧他大手無意識地拈起一塊“廣寒糕”送入口中時,那專注於公事的神情便會有瞬間的滿足喜意,莫憐兒伺候他兩年來,依然對這件事兒百思不解,覺得是件懸案。

明明是個厭惡甜食的人,怎麼偏偏對“廣寒糕”這般喜愛?搞得現在天天非吃不可!不過說來他會愛上“廣寒糕”也該怪她啦!若非她從“寶珍齋”帶回這糕點,又在陰錯陽差下讓他給吃下,他怎麼也不會去碰這種甜食,更不會去愛上它,害得她現在得天天去買。

心不在焉的用膳,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子,莫憐兒思及他方才的一番言詞,心中有些黯然,卻也只能無奈苦笑,暗自計量著該怎麼做才能伺候他又能將自己隱於無形,以免又惹他不悅……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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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1: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幾日後──

秋風送爽,一群年輕丫鬟們在閒暇之餘,得以聚在庭院中閒話家常,交換彼此的小道消息。而在丫鬟圈中被提起最多次、最受青睞的,當以府內年輕、俊挺的小主子──南靖璿莫屬。

“小少爺,他很俊呢!聽說外頭有不少名門千金都愛慕著他……”

“可不是!若能得他喜愛,收在身邊當侍妾,那可不享福了……”

“唉唷,你想得美呢!小少爺這般的身家背景,要多少漂亮姑娘還怕沒有?哪瞧得上你這種姿色。要是我啊,只要能在少爺身邊伺候著他、天天瞧著他就心滿意足啦……”

“這話可不是這麼說!說不準小少爺不愛豔麗牡丹,獨獨鍾情路邊小花也不一定,再說作作白日夢不成嗎……”

“成!怎不成?那我也來發發夢,幻想小少爺將我明媒正娶娶過門……”

話聲方出,丫鬟們不禁格格直笑得花枝亂顫,讓正巧經過的莫憐兒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恰巧正在大作白日夢的其中一名丫鬟、眼尾餘光不小心去掃到她,不禁興奮地朝她揮手呼喊。“憐兒姊姊、憐兒姊姊……”

莫憐兒在定遠王府待了兩年,自然和府內一干大小丫鬟皆有熟識。見眾人喚她,以為有啥要事相告,便不假思索地走了過去。

“怎麼了?”瞧她們頰生桃色,笑得曖昧,是有啥喜事不成?

“呵……憐兒姊姊來得正好,有關小少爺的事,問你該是最準了,畢竟你是他最貼身的丫鬟,想必知道很多我們想打探的事兒。”其中一名丫鬟拉著她,滿眼的好奇。

“璿少爺?”她們要問璿少爺啥事兒?有些納悶,莫憐兒只能呆呆地重複她們口中所提的人物。

“可不是!”另一名丫鬟格格嬌笑。“憐兒姊姊服侍小少爺那麼久,想必他的一些喜好,你都瞭若指掌,大夥兒正想問你,到底小少爺他喜歡啥麼樣的姑娘?”

嘻……若能探些消息,以後朝小少爺喜歡的目標努力,說不得真能被看上眼,飛上枝頭成鳳凰了。

喜歡啥樣的姑娘?莫憐兒真有些被這問題給問傻了。據她服侍他兩年來,好像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姑娘有表示更進一步的興趣。

“這個嘛……”真被難倒的她沉吟許久,最終還是給了個教眾人失望的答案。“我不清楚呢!”

“啊?”瞧她苦思良久,還以為會得到有利情報,沒料到她卻是這種回答,眾丫鬟大失所望,不約而同地發出沮喪叫聲。

呃……她幹下天理不容的錯事了嗎?為何大家的眼神中充滿責備?莫憐兒小心翼翼地回望眾人,非常謹慎探問。“你們問這作啥?”

“哎呀,不就是……”眾人七嘴八舌,笑意盈盈地將方才的一番言談一五一十地全轉述給她聽,在嘻鬧笑語間難掩少女情竇初開的羞澀。

聽聞完吱吱喳喳、充滿小姑娘幻想的美夢後,再瞧她們個個懷春嬌羞樣,莫憐兒不禁啞然失笑……

“憐兒姊姊,你別光是笑啊!你跟在小少爺身邊這麼久了,咱們才不信你啥都不知,今兒個非得套出可靠線索才行……”小丫鬟們被笑得惱了,嬌嬌滴滴賴著她蠻纏不清。

瞅睇她們天真模樣,莫憐兒不禁回想起兩年多前的自己亦是如此爛漫,只是一場黃河大水讓她家園盡毀,北上依親又遭逢親人搬離遠去、爹親病逝,一連串變故讓她嘗盡世間冷暖,一下子由小姑娘的天真無憂長大成熟……

“憐兒姊姊,你想些什麼?”唉……她們的要求真有那麼難嗎?為啥憐兒姊姊那好看的柳眉蹙了起來?

“啊!沒、沒什麼!”回過神來,莫憐兒尷尬柔笑。“你們別為難我了,我是真不知啊……”唉……這些懷春少女還真是難招架。

“那就沒辦法了!”其中一名丫鬟先是沮喪,頓了下後,又萬分欽羨瞅著莫憐兒說道:“還是憐兒姊姊好,可以服侍小少爺,有好多機會能和他在一起!”

“就是說啊!憐兒姊姊真幸運……”

“好希望能和憐兒姊姊交換喔……”

耶!不會吧!從來不覺服侍璿少爺有啥好的,他那人不是頂好相處,整日端著一張冷臉對人,若非星魂少爺的交付,早在服侍他的頭幾日,她就嚇得逃之夭夭了。雖說兩年下來,已習慣他冷漠又嚴厲的對待,但天天面對著一張臭臉,實在稱不上是啥好運。心中暗忖,莫憐兒萬萬沒料到自己竟是眾人羡慕的物件。

“璿少爺,他……不是那麼好伺候的!”不忍粉碎眾姑娘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猶豫了下,挑了個較婉轉的詞兒。

驀地,一道急促、細微的窸窣聲自高大的花叢後方響起,不過那聲響實在太小聲又短促,是以心思全圍繞在小主子身上的眾人竟無人察覺。

“哎呀!天天瞧著那好看的臉,甚至還有機會近水樓臺先得月,就算難伺候也情願。”一名小丫鬟笑嘻嘻說道,立刻博得其他人一致的贊同附和。

還真具有“忍辱負重”的偉大情操呢!若讓她來選,可不會想有個難伺候的主子。再說,小姑娘有懷春美夢是好的,但可別陷得太深啊!像璿少爺這種容貌、家世的人,合該娶的也會是條件與他可媲美的世家千金。她們當丫鬟的沒那種命,這世間不是人人都可以變鳳凰的。

心中雖有萬般想法,莫憐兒也僅是微微柔笑,不便多說些什麼。

“憐兒姊姊,難道你從沒想過嗎?”小丫鬟突然質疑著問她。

“想什麼?”莫憐兒一臉的不解。

“就是那個嘛……”某雙大眼盈滿夢幻色彩。“難道你不曾幻想過,也許哪一天小少爺突然喜歡上你,將你收在身邊當侍妾……”

聞言,莫憐兒有絲驚愕,緊接著便失笑出聲,淡然道出自己的堅持。“璿少爺永遠是璿少爺。”星魂少爺要她把他當主子般服侍,那他永遠就只會是她的主子,不可能有其他的身分。

聽出她語中涵義,眾丫鬟們輕歎了口氣,還有人玩笑指責。“憐兒姊姊,你真不懂得善用機會。”

莫憐兒聽了也只是輕淺一笑,微微頷首示意,表明話題到此為止,告了聲退便轉身離開。

眾人見她走了,大夥兒相覷一眼,也失了交流小道消息的興致,紛紛偕同離開,霎時間,原本鶯聲燕語的庭園回復了原有的安寧……

不多久,一道頎高、修長的身影靜悄悄地自花叢後方轉了出來,依那略顯奇異的神色,想必已一字不漏地將所有對話全聽進耳裏了。

他──難伺候嗎?

南靖璿萬萬也沒預料到自己在莫憐兒的心中,竟只得到這一句評語!虧她還跟在他身邊兩年了,其他甚少有機會親近他的丫鬟,對他的想法都比她多出好幾十倍呢!

原本只想躺在花叢後、甚少有人知道的秘密小天地上,偷得浮生半日閑,卻怎麼也沒想到會聽到府中丫鬟對他的看法與心思,甚至還得知向來在他面前沉靜少語的莫憐兒對他的觀感,但是──

他不是那麼好伺候的!

她對他的觀感竟然只有如此短短一句,而且還不是啥好話!

南靖璿只覺一陣氣悶,向來冷靜、喜怒不形於色的臉龐,難得的浮現出一股莫名躁意……

“顥哥哥,人家吃下下了……”放下手中碗筷,月芽兒唉聲歎氣地向身邊的夫婿抱怨。

“怎會吃不下?身子不舒服嗎?”南宸顥緊張詢問,畢竟愛妻胃口向來頗佳,怎今日用沒幾口便喊不吃了?

“唉……面對著一張臭臉,誰用得下飯?”玉手直指對面一張冷臉,口氣非常委屈。

她這個兒子平日臉已經夠臭了,今兒個竟變本加厲,神色陰霾得可怕,與他同桌用飯哪還有食欲?月芽兒搖頭歎氣,不明白自己造了啥孽,怎會生養出他這種讓人倒盡胃口的屎臉?

聽聞愛妻的指責,南宸顥失笑不已,卻啥話也沒說。

緩緩咽下口中飯菜,南靖璿冷聲冷調地道:“真抱歉影響您的食欲啊!”可惡!他這個娘沒事找碴。他今天已經夠悶的了,她還來激他!

耶!總算開口啦!難得陪他們夫妻倆用飯,卻從頭至尾一聲不吭,叫人瞧了難受,如今……嘿、嘿,總算開了金口。

“娘的食欲算得了啥!最重要的是,誰惹我的兒子不開心啊?”月芽兒笑眯眯的,一眼就看出他心底有事不痛快,畢竟當娘當了二十幾年了,兒子的喜怒情緒,她怎麼可能摸不清呢!

“沒什麼,娘,您想太多了!”向來明白娘親那雙眼挺利,南靖璿還是四兩撥千斤,什麼也不肯多說。

唉……兒子大了,一點都不交心!月芽兒自怨自艾愁歎,倒也沒逼問,順口提道:“這些天怎都沒瞧見憐兒那丫頭在你身邊跟進跟出的服侍?她終於受夠你而逃跑了嗎?”嬌脆嗓音充滿揶揄笑話。

誰知原本只是無心的調侃,哪知南靖璿的臉色卻難看得緊,一雙劍眉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自從前些天那氣氛僵凝的夜晚後,他隱隱察覺那女人處處小心地避開他,導致這些天他莫名煩躁不已,沒想到今日又無意間聽到她的心底話,讓他更加氣悶惱怒,甚至連用個飯,娘也笑話她可能受不了他而逃跑。難道他性子真有那麼不堪,惹得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唷……她不小心打中馬蜂窩啦?月芽兒驚奇瞅睇他越顯陰沉的神色,懷疑起這個彆扭、難搞的兒子和他的貼身丫鬟間到底出了啥事?

“我飽了!爹娘,您們慢用。”重重放下碗筷,不想面對娘親那窺探的眼神,起身步出飯廳。

目送他消失的身影,月芽兒眉開眼笑。“顥哥哥……”

“嗯?”兒子心情不好,愛妻為何笑得那般樂?

“你有沒有嗅到一種味道?”神秘兮兮的賊笑。

“什麼味道?”是他身上的泥味兒嗎?可今兒下午去菜園子種完菜後,他已經沐浴清潔過了,難道還是有味道嗎?芽兒的鼻子何時變得這麼靈?

“你身上沒味兒,放心!”一看夫婿在自己身上到處亂嗅,月芽兒就知道他肯定會錯意了,忙不迭地制止他可笑的行為。

不是他身上的味道,那是啥?南宸顥滿心的疑惑。

瞧他斯文、溫和的臉龐佈滿迷惑之色,月芽兒嬌笑不已。“顥哥哥,芽兒、我聞到春天的味道了……”

耶?春天的味道?南宸顥忽地憂心忡忡地凝睇她──

“可、可現在要入秋了啊!芽兒,你確定沒生病?”

銀輪玉兔向東流,瑩淨三更正好……

雖尚未三更,皎潔月色下,已有一抹人影在“清松軒”內毫無目的漫遊。

奇怪!這麼晚了,璿少爺怎還沒回來?回廊下,莫憐兒來來回回地踱步,不時伸長脖子探望,就希望能將人給快盼回來……終於,一道黑影自鋪石小徑那端慢慢走來……

啊──是璿少爺!在黝黑夜色下,尚未認清來人臉孔,莫憐兒光是瞧見他那獨特沉穩的走路方式,便知道是主子回來了。

未等到南靖璿發現自己,她已經伶俐地進了房,飛快地備好一切他所習慣的吃食後,便隱身躲到另一處相連的偏房,避免與他照面。

不一會兒,她聽到了房門開啟的“咿呀”聲……

她又躲到哪兒去了?南靖璿一回房,看見矮幾上還冒著熱煙的香茶與一小碟“廣寒糕”,心下不禁一陣惱怒。

這些天來,服侍他的工作沒一件少做,可她偏偏就有本事在與他照面前,將自己藏了個不見人影。

瞧那茶水還冒著氤氳熱氣,肯定是在他進房門前才剛泡好的,而他卻沒瞧見她的半絲兒蹤跡,照這麼細推下來,她肯定還在房裏頭……

“莫憐兒,你給我出來!”驀地,他微惱地低吼,不願這幾日氣氛詭異得形同冷戰的情況繼續下去,乾脆率先打破僵持。

“璿少爺,您有事吩咐嗎?”一聽見傳喚,莫憐兒就像一般的婢女般快速自偏房內來到他跟前,低垂的眼眸始終未曾抬起,語氣顯得必恭必敬。

“你在與我鬧脾氣嗎?”抹了抹臉,他突然歎氣,非常不習慣她這幾日來的避不見面,甚至連如今都站在他身前了,還是將臉垂得低低的,以往她雖沉靜少言,倒也不曾如此避他啊!

“啊?”莫憐兒驚訝地拾起清秀臉蛋愕然瞅視他。“璿、璿少爺,憐兒不懂您的意思?”

“不懂?那你這些天避著我算啥?”玩躲貓貓嗎?

“那、那是因為憐兒以為璿少爺、您不喜歡瞧見憐兒。”所以才避著啊!

“我有這麼說過嗎?”雖然他常常沒給她好臉色,可卻從沒說出那種混帳話。

“前……前些天夜晚,您很生氣……”欲言又止,以下話語不言而喻。

還說沒要脾氣,這不是記恨來著,這些天才躲著他嗎?不過那天夜裏確實是他不好,語氣壞了些。男子漢大丈夫,有錯就該認,他絕不會逃避的。

“對不起!”霍地,南靖璿突兀地道了聲歉。

“耶!”莫憐兒反被駭了一大跳,驚慌得直搖手。“璿、璿少爺,您為何致歉?憐兒承受不起……”

“緊張啥勁?”凝看她倉皇地連退好幾大步、臉色蒼白,用著彷佛在瞧怪物的眼神瞅他,南靖璿氣惱得一個箭步來到她身前,將人穩穩地按坐在椅子上。

“我……我……”驚愕的水靈美眸與他相對,莫憐兒慌得說不出話來。

璿少爺今兒個是怎回事?中邪了嗎?和以前相較,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伺候他兩年了,從沒見他這般好,竟然還會扶她坐下,與先前的冷漠相待,根本是天差地遠。

瞥了眼她驚疑不定、不敢置信的神色,南靖璿總算明白自己以往給她多壞的印象。

“那夜是我的錯,我致歉。還有,我沒討厭你的意思。”也許以前小舅剛將她塞給他時有,但歷經兩年,他早已沒那彆扭情緒了。

許是太過震驚,莫憐兒完全傻愣住,不知該如何回應。

覷了一眼,發現她這傻傻的模樣有些好笑,南靖璿忍不住勾起笑紋。“我也是懂得反省的,別一臉見鬼模樣,很傷人的!”

耶!璿少爺是在同她說笑嗎?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莫憐兒顯得擔憂。“璿少爺,您身子可有不適?”

聞言,南靖璿不禁朗笑出聲。老天!這丫頭當他病了,才會這般反常是不?

啊──沒想到璿少爺開懷暢笑時,竟是這臉的……嗯……該怎麼說呢?形容不出心中複雜感受,她只覺得璿少爺的笑聲中充滿愉悅,完全不同於他平日貫有的譏諷淺笑。

察覺到她迷惑神色,他笑聲漸歇,黝黑的眼眸沉沉凝睇她,久到她不自在的視線不知該往那兒瞟,南靖璿才緩緩低語。

“抱歉!這兩年我不該那般待你,對你視若無睹……”頓了下,苦笑不已。“其實你只是無辜的代罪者,我真正氣的是小舅,氣他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將你塞給我……”警覺自己這樣說有些傷人,他驀地住了口,用有點抱歉的眼神瞄她一眼。

“沒關係!我不介意。”搖搖螓首,她對星魂少爺只有感激,從沒埋怨他與豔歌小姐像丟燙手山芋般將她丟給璿少爺。

“小舅他們那對毒夫毒婦沒將你留在身邊,是他們的損失。”拐彎抹角地誇獎她,南靖璿有點彆扭道謝。“反正不管怎麼說,這兩年你做得很好,謝謝你!”

她雖安靜少語卻將他服侍得很好,什麼小事都先替他想到,不待他說就已先做好,讓他回到寢居內可以全然放鬆。對於這一點,他是感激的,所以很早之前就想對她這麼說了。只是他向來沒給她好臉色過,因而一直不知該怎麼拉下臉來讓兩人關係改變。

“不……不客氣!”對他的態度丕變,莫憐兒嚇得結結巴巴,簡直不知該如何應付。

瞧她這般驚惶樣,他不禁搖頭自嘲。“老天!我有這般嚇人嗎?”

“不、不是的!”自覺自己的反應有點傷人,她心急地急忙解釋。“我……我只是……只是有點……有點……”有點什麼,支吾了老半天,敲破腦袋卻怎麼也想不出該如何說,急得臉都脹紅了。

細細凝看脹紅嬌顏,南靖璿忽覺她其實挺秀美、可愛,尤其平日沉靜的人,一旦不知所措時,那表情煞是逗人……

啊──璿少爺為啥這般瞧她?他那幽深、沉靜的黑瞳瞅得人心慌啊……莫憐兒俏臉生暈,直到此時此刻才明白,為何府內那麼多年輕丫鬟愛慕他,因為他光是用那雙眼就可以蠱惑人了。

“璿……璿少爺,茶涼了,憐兒再幫您泡一壺!”深怕自己會溺死在那兩潭黑水中,她急促地起身避開他,隨便找了件事兒忙去。

察覺失態,南靖璿為短暫的失神而搖了搖頭,期望自己能清醒些。

“璿少爺,喝杯茶吧!”親手奉上新泡的熱茶,她笑得有些怯生生。

默默地接過茶,他忽地輕喚。“憐兒……”

“璿少爺?”抬起盈盈水眸迎向他。

“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啊?”重新開始?璿少爺到底在說什麼?對他沒頭沒腦冒出的話,莫憐兒絲毫無法理解。

“沒什麼!只是希望你能忘了我以前不好的態度,別再那般怕我!”吐了口氣,他微微泛笑。

“啊……喔!”粉嫩紅唇蠕動了幾下,最終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音節,她紅著臉又開始找事去忙東忙西。

原來她慌亂時,便會找事來讓自己忙啊!南靖璿興味一笑,覺得她這個小習慣還挺有趣的。

不知明天太陽會不會打西邊出來?今夜的璿少爺真的很奇怪!心中暗忖,她始終不敢將視線轉回他身上。

“憐兒……”再一次,他又輕聲喚人。

聽聞輕喚,莫憐兒心下一跳,實在很怕他又發出啥驚人之語。不過,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回過身來面對。“璿少爺,有事交代嗎?”

“以後我要你一同坐下用膳就別抗拒了。”說到底,他挺介意在一些她堅持的事情上、而只要小舅一句話就能讓她放棄,而自己要求千百次,她卻依然堅守自己的原則。

聞言,莫憐兒僅是輕淺淡笑,啥也沒多說。

呵……這姑娘還真是固執!沒聽見回應,南靖璿明白外柔內剛的她肯定是不會輕易妥協的。

無可奈何地悄然一歎,他有點報復意味的又叫喚。“憐兒……”

又、又有啥事?璿少爺今夜似乎特別愛喚她的名兒!莫名其妙瞅著,莫憐兒只希望別又從他嘴裏冒出些怪言怪語。

“璿少爺不是那麼好伺候的!”淡然吐出午後在庭園裏聽到的話兒,他略帶惡意輕問:“我有那麼難伺候嗎?”

轟!

莫憐兒只覺一陣火熱往兩頰竄燒……

他……他怎會知道?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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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自那夜的開誠佈公後,南靖璿對待莫憐兒已不再視若無睹的冷漠,在接受她的服侍時,總會交談個幾句。話雖不多,但相較以往,已是莫大的改善與進步。

時光荏苒,過了月圓人團圓的中秋佳節後,不知不覺間,已到了九月初九的重陽節。

這日,一大清早,府內眾多的奴僕忙進忙出,為每扇門板掛上藉以消災避厄的茱萸,而丫鬟們則忙著備好應景的食物、水酒,以供等會兒登高賞菊的主子們肚子餓時能果腹。

不一會兒,當大夥兒準備齊全時,王府大門前也停了好幾輛馬車,就等主人上車出發。果然沒多久,領頭的主子一家緩緩行來,後頭還隨行著一大串難掩興奮的丫鬟、奴僕。

“呵呵……這麼大陣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咱們要舉家遷移呢!”來到大門口,睨視周遭一眼,月芽兒禁不住玩笑道。

“可不是!”向來崇尚自然、簡樸的南宸顥點頭附和。

“這哪算啥大陣仗!有些高官或大富人家在重陽登高出遊,所擺出來的龐大陣容,才叫人瞠目結舌呢!”他們定遠王府算是很收斂了。南靖璿搖搖頭,催促自家爹娘快上馬車別磨蹭。

“這還不算大陣仗嗎?嫁來南家這麼久了,就出門遊玩還得綁上一大串粽子最讓我不習慣!”月芽兒嘟嘟囔囔地讓夫婿扶進馬車內。

“嗯……我也一直很難適應啊!”鑽進車內安座在愛妻旁,南宸顥頗心有戚戚焉。畢竟是在佛寺長大的,就算後來回歸王府,他還是習慣簡樸的生活。

“唉……顥哥哥,乾脆待璿兒娶親後,咱們回玄湮穀養老吧!”笑意盈盈,很認真的建議。

“好啊!”有人雙眼發亮、神采奕奕。“玄湮穀是個好地方啊!”很適合他的性情呢!

“別作夢了!”驀地,布廉子讓人給掀開,南靖璿探進頭來,對著兩名老天真嘲笑。“想讓我成親?您們慢慢等吧!”

他非得來潑他親愛爹娘的冷水嗎?月芽兒氣結,迅速地伸出一雙纖白玉手往他兩邊面頰一捏,衝著他詭譎狠笑。“話先別說得太滿!很快你就會自食惡果。”話音方落,她馬上鬆開惡爪,窩回親愛夫婿的懷裏。

南靖璿聽得心中一驚,顧不得臉上疼痛,立即朝溫和、老實的爹親逼問。

“爹,您快告訴我,娘說的是不是真的?”他這個娘承襲了外公的卜算之術,有些事讓她一說還真準得叫人害怕啊!

“啊……嗯……這個……”支支吾吾的,正在猶豫要不要老實招認親愛的娘子,確實曾背著兒子卜出紅鸞星動的卦象來。

“呵呵……”誇張地掩嘴呵笑,月芽兒欣賞他難得驚慌的神色,揚眉得意道:“傻孩子,你又不是不瞭解你爹爹說謊就結巴的毛病,光瞧他那支吾其詞的心虛樣,難道你還不明白?”

淩厲眼神往那個現在笑得憨傻、尷尬的男人掃去,南靖璿只覺心下一凜,不帶希望要求。“爹,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璿兒,爹很想,但是沒辦法。”南宸顥有種愧對兒子的罪惡感。

微弱的希望之光至此熄滅,他轉而對娘親逼問。“誰?”

“什麼誰呀誰的,不明白你說啥?”月芽兒眉眼間淨是笑意。

“那女人是誰?”先問個清楚,他好提早作預防閃遠些。

“不知道啊!你娘我又不是神仙。”笑睨一眼,月芽兒覺得兒子平日精明,怎如今卻犯糊塗了。

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線索,南靖璿懊惱不已時,身後卻傳來低柔地輕喚──

“璿少爺,大夥兒都上車了,就候著您一人呢!”莫憐兒有點不解他半身探進馬車內,怎麼老半天就不動了?

“哎呀!差點忘了要去登高遊玩,這大好時光都叫你給磨蹭掉了!”毫不留情將兒子一把推出去,月芽兒催促著。“快快快,趕快出發了!”

滿心不願退了出來,南靖璿臉色鐵青、筆直朝自己的座車而去。

驚鴻一瞥,莫憐兒似乎瞧見他俊逸臉上有著可疑的兩團紅腫……

“憐兒,該出發了!你還不上車?”專屬某號臭臉男的馬車內傳出低喝。

“來、來了!”急急忙忙地跑了過去,莫憐兒心中想的卻是-──璿少爺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大好呢……

城郊外一處小山丘頂峰──

“怎麼全京城的人都跑來這兒了嗎?”眯眼細瞅著山頂空曠處密密麻麻的馬車與人潮,一想到自己也置身其中,月芽兒就有種想昏倒的感覺。

“夫人,這才叫熱鬧啊!”眾奴婢們嘴裏笑嘻嘻回答,手邊動作不停,已迅速的占了一塊空地,開始鋪起巾毯,卸下水酒美食,好讓大夥兒享用。

搖了搖頭,有點受不了這種美其名登高遊賞,實則與一大群人亂烘烘的擠在一起湊熱鬧,月芽兒開始頭痛。

“顥哥哥,散步去?”趕快拖著夫婿閃人吧!

“好啊!”高興的接受愛妻邀約,南宸顥溫柔牽起握了二十幾年的小手,往山林野徑漫步去了。

而還陷在方才娘親給他的震撼中的南靖璿,這會兒也沒啥心思去管雙親大人要上哪去,交代奴僕們一些事後,便也朝林間漫遊去了。

咦?璿少爺獨自一人要上哪兒?本與一干丫鬟佈置水酒美食的莫憐兒眼尖,不暇細想,拋下眾人追了上去……

走了好長一段距離,離開人群齊聚的空曠處,南靖璿才拐了一個彎,撥開雜亂的林木,入目竟是一廉清涼的小型瀑布,直泄而下的水流在瀑布底下彙聚成一汪清澈透明的小水潭,滿溢的潭水順著缺口潺潺流出,成為一條乾淨透明的小溪。

“璿少爺……璿少爺……”

這聲音不是……才驚訝自己無意中發現這個清涼的小天地,南靖璿還來不及瞧個仔細,便聽見雜亂林木外傳來陣陣尋找呼喚聲。

這丫頭肯定是瞧見他離開才會尾隨而來,不過她怎都不擔心自己孤身一人在林間闖蕩,若遇上其他也來這小山丘登高遊玩、喝得醉醺醺的野男人意圖不軌,那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該怎麼辦?

“我在這兒。”南靖璿有些氣怒,回身撥開雜亂林木朝外低喝。

被乍然響起的低喝嚇了一跳,循著聲音來源望去,看見林木被撥開一小道空隙後所露出來的臉龐,莫憐兒展現喜色,忙不迭地也鑽進林木內。

“璿少爺,你怎會跑來這兒?”通過層層阻礙的枝葉林木,她入目第一眼就是主子那顯得有點黑的臉色,心中不解自己又哪里做錯了?

“來散心!”光瞧那迷惑眼色,南靖璿就知她根本沒想那麼多;心底的氣悶更加旺盛。

璿少爺的口氣好陰霾喔!有種一頭撞入馬蜂窩的感覺,也只能佯裝不懂他的惡劣心緒,逕自輕柔微笑。

“散心啊!這地方挺美、挺好,確實適合。”

她還接得真順!嘲諷睨看她難得的裝傻神色,南靖璿驀地感到有些好笑:心火霎時間消失無蹤。

“陪我聊聊吧!”

乍聞他出人意料的邀約,莫憐兒傻愣了下,不知該做何回應?

嗯……她那是啥表情?雖然他不是啥和藹親切、會主動找人閒聊的主子,但這種受驚嚇的神情很傷人喔!

“當我沒說!”冷著俊臉,開始彆扭起來。

“不!我很想和璿少爺您聊聊。”細瞧他冷峻的面容下竟有絲隱隱紅潮,莫憐兒漾著輕柔淺笑……呵呵,原來她這位璿少爺也會鬧彆扭啊!是啊!誰說平常貫於冷靜嘲諷的人沒權利使性子?

只覺她那抹淺笑像是看透啥,南靖璿被瞧得不自在,竟大掌一遮,蒙住了那雙水靈靈大眼。

“璿、璿少爺?”霎時間眼前一黑,莫憐兒低聲驚呼,粉嫩臉頰瞬間飄上紅雲。伺候了他兩年,璿少爺從沒主動碰觸過她,到底是怎回事啊?

“你那雙眼瞅得我尷尬!”試圖解釋。

“尷尬?”尷尬啥啊?

愕然發覺自己越解釋越弄得人糊塗,南靖璿乾脆住了口,收回大掌,瞧也不瞧她一眼便往小水潭走去。

重獲光明,她默默跟隨在身後,見他佇足於潭水邊良久不語,心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率先打破沉默,小心問道:“璿少爺今天心情不好嗎?是誰惹您不高興了?”不開心的事,說出來會比較舒服呢!讓主子保有快樂的情緒也是她們當丫鬟的責任啊!

不愧當了他兩年的貼身丫鬟,對他的一喜一怒都掌握得很精確嘛!讚賞的斜睨一眼,他緩緩笑了。“確實是有點事煩心。”

“是啥事呢?說出來也許憐兒能替您分憂解勞……”三個臭皮匠總勝過一個諸葛亮啊!

“憐兒,如果有一天,有個卜算之人告訴你說,你命中註定的物件出現了,你會怎麼辦?”笑覷著,突然很想聽聽她的想法。

果然!莫憐兒歪著頭沉吟了許久,久到南靖璿都快放棄了,她才柔柔輕笑。“不怎麼辦!”

以為自己聽錯了,南靖璿側首凝望她,再一次確認。“不怎麼辦?”

“是啊!”笑著點頭,她顯得豁達。“若是命中註定,該來總是會來,平平靜靜接受就是了。”

“可你又不知對方是誰,根本沒感情啊!”這丫頭想得未免太簡單!

“既然是命中註定的姻緣,相信老天爺一定會安排適當的機緣讓兩人相識,產生感情啊!”依舊笑得柔和。

“這世間多得是媒妁之言,婚前彼此互不相識、沒感情的結合多得是。”很冷靜的提出反駁。

“若真沒感情不想嫁娶,只要心意堅定拒絕,再怎麼也強迫不了,屆時人家說的命定物件便成了不相干的陌生客,那麼命定之人又怎能說是命定之人?這麼一來,算命說的話便不准了。既然是不准的話,那我當然是不怎麼辦啊!”她微微輕笑,不敢相信他竟為這種事心煩!

驚訝凝瞅眼前這名嬌弱女子,南靖璿萬萬也料不到她竟有如此笑看世人口中命運之說的智慧,看來他該對她刮目相看了。

“說得好!”自從聽到娘親那番似真似假的言談、陷入迷思中的南靖璿,有種被霍然點醒的驚喜,不由得撫掌讚歎。

反倒是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讚賞駭了跳,臉兒不自覺酡紅。“憐兒的粗薄淺見讓璿少爺笑話了。”

“不!你說得好極了!”難得身邊有姑娘的言談能讓他如此讚賞啊!以前只顧著冷臉待她,卻不知她這般言之有物,南靖璿不禁懊悔這兩年自己白白浪費了。不過不打緊,從現在開始,每天都找她聊聊,想必他可以聽到許多不同於一般世人的獨特見解。

璿少爺眼神亮得炙人哪!莫憐兒不懂他心境上的轉折,逕自輕聲笑問:“璿少爺,我們是不是該回去和大家……”

話聲未完,就被雜木林外陣陣的調笑與叫?聲給掩蓋打斷……

“哈哈……小姑娘可真俊哪!趁現在四下無人,乾脆與咱們一夥兄弟樂合、樂合……”

“放肆!你們不要臉!”

“不要臉?等會兒還會有更不要臉的事,就怕到時小姑娘舒爽得直喚好哥哥呢……”

此言一出,引起好幾道淫邪笑聲響起,叫人聞之生厭的狂笑響徹在林間……

“你們這些登徒子,不准過來,我爹可是鎮北大將軍王一虎,你們若亂來,我爹爹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哈哈……說不得屆時王大將軍哭著求咱們當他的女婿!”

“你……你們無恥!不要臉……啊──”

驀地,一聲驚慌尖叫讓雜木林後的南靖璿,莫憐兒兩人面面相覷……

糟了!有姑娘要被淩辱了!莫憐兒經歷過賣身葬父的苦境,後因月星魂與陽豔歌的幫助才能有今天安穩的生活,是以對任何落難之人皆能感同身受,忍不住就會伸出援手幫助。也因此在南靖璿還來不及反應下,她已迅速撥開層層林葉衝了出去……

老天!她到底有沒有自覺自己是個姑娘?若非今日他也在,這丫頭豈不羊入虎口?南靖璿簡直想把她抓來痛?一頓、剖開那小腦袋瓜,看看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果然,她才一沖出去,淫笑聲又起……

“哎呀!今日真是咱哥兒們的好運道,老天爺瞧一個姑娘不夠咱兄弟們享用,又特地送來一個呢!”

“你們不要臉!”一衝出雜木林,就見一名酩酊醉漢粗鄙地壓在奮力掙扎的姑娘身上,莫憐兒什麼也沒多想就撲上去,使盡吃奶力氣捶打醉漢後背,嘴裏還不住怒斥。“不要臉!光天化日竟敢欺負良家婦女……不要臉……”

“喂!你們誰來把這女人拉走?老子可沒法子一箭雙鵬……”粗鄙醉漢不耐煩將她往後一推,正好被另兩名眼泛淫光的醉漢自後頭迎上來,一人一邊架住。

“你、你們放開我……”她有些驚慌的叫喊著。

“到嘴的肥肉哪有可能放掉?”原本壓在小姑娘身上的醉漢放聲邪笑,狼爪一抓一扯,將身下尖叫哭喊的姑娘胸前衣襟給一把撕開,露出粉豔肚兜。

“哈哈……接下來換你了……”架住莫憐兒的兩名粗漢見同伴有了動作,不免心癢難耐,色迷迷的眼光在嬌軀上下遊移,祿山之爪緩緩伸出……

“你、你們別亂來……我、我要喊人了……”面容蒼白直發抖,她只覺噁心想吐。

“你喊啊!所有人全在前頭的空曠處,這片小林子是沒人會來的。”其中一名粗漢笑得囂張邪氣,醜惡粗大的狼爪直襲她胸前……

眼看就要受侮辱,她急得快哭,抖著聲音尖叫呼救。“璿、璿少爺──”

嘶!

在電光石火的瞬間,只聞三道急促破空聲,幾在同一時間,三名粗鄙醉漢的哀嚎慘叫同時響起,不約而同地放開兩名姑娘,捧著鮮血直流的手臂哀哀痛呼,而三人的足下亦各有一片剛被摘下的綠葉。

莫憐兒見危機解除,連忙奔至被撕破衣裳、差點招辣手摧花而哭哭啼啼的姑娘面前將人扶起,關懷備至地殷切詢問。“姑娘,你沒事吧?”

“沒……沒事……”遮掩著因破碎衣衫而暴露的肚兜,花容失色的美麗臉龐爬滿淚痕。

見她幾乎不能言語,莫憐兒只能一邊輕言撫慰,一邊脫下自己穿來抵禦微涼秋風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好能遮羞蔽體。

“謝謝……”緊抓著她披上的外衫,美貌姑娘充滿感謝。

“應該的……”莫憐兒輕柔一笑,正想再說些什麼時,捧著血流如注的三名醉漢已開始叫囂──

“誰?是哪個小毛賊竟敢與大爺我們作對?”壯著膽子,其中一人咆哮怒吼。

“呼──”一片靜悄悄中,只有略帶寒意的秋風吹過林間的嘯聲……

“真他媽的撞了邪不成?”等了老半天,不見有人應聲,其中一名粗漢忽感雞皮疙瘩上身。

“胡說什麼,老子才不信邪!今天非將這兩塊肥肉吃到嘴不成!”另一名粗漢不怕死,大步一跨就往她們而去。

見他一步步逼近,美貌姑娘嚇得縮緊身子往莫憐兒身後躲。而憐兒雖緊張卻也只能挺起身子,結結巴巴嬌斥。“別……別過來……我要再喊人了……”

粗漢瞬間頓下步伐,隨即惡向膽邊生,狠戾淫笑。“你喊啊!老子就不信你們那麼好運,會有第二次莫名其妙的機會逃過。”話落,迅疾沖向她們。

“啊──璿少爺救命啊……”不假思索,莫憐兒再次呼救。

嘶!

哇!

伴隨破空聲的淒厲慘叫刺穿眾人耳膜,只聽“砰”地一聲,粗漢倒地不起,一張橫肉臉龐痛苦得扭曲變形,抱著被割斷腳筋的腿在地上翻滾嚎叫……

哇!呼叫璿少爺比呼叫菩薩還有用呢!眼看對方淒慘模樣,莫憐兒不禁瞠目結舌。

另兩名粗漢見此變故,紛紛嚇得臉色劇變,這會兒哪還管美色當前,保命最是要緊,當下不顧義氣地丟下無法奔跑的同伴,轉身就逃。

只是有人似乎不願放手,就在他們才起步要跑,便又是兩道砰然倒地聲夾雜著唉叫,兩人同樣抱著腳翻滾,與先前的同夥一同作伴去了。

像是瞧了一出精采好戲,莫憐兒雖同情三名粗漢的痛苦,卻也忍不住讚歎的鼓起掌來……

這丫頭在幹啥?當看戲嗎?隱於雜木林後的南靖璿一邊撥開枝葉緩緩步出,一邊搖頭不已。他突然發現印象中向來溫順、沉靜的她竟也有活潑的一面。

“璿少爺,您好厲害呢!”人沒出現竟然能將歹人打得落花流水。

“沒你厲害!”冷冷橫瞥一眼,南靖璿嘲諷道。沒本事也敢去救人,喊一聲璿少爺就能轉危為安,萬事化無,他當然沒她厲害!

呃……璿少爺又開始板著冷臉諷笑人了!玲瓏心腸的她知道他此刻非常的不悅,當然不會笨得去碰釘子,當下馬上轉移目標,將還縮坐在地上的美貌姑娘給扶起來。

“姑娘,別怕!這位爺是我的主子,是他救了咱們呢!”噙著溫柔笑意,她體貼的為還餘悸猶存的姑娘介紹眼前男子,要她別驚慌。

“多、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總算安下心來,美貌姑娘綻出一抹笑,在瞧清眼前的救命恩人俊逸的面容後,原本受驚而蒼白的嬌顏悄悄染上一層紅雲。

“小女子姓王閨名芫芫,是鎮北將軍王一虎的女兒,不知公子可否告知貴姓大名、家住何處?來日小女子必與爹爹親自登門道謝。”

“舉手之勞,不需言謝!”客氣有禮卻婉轉的避開她的問題,南靖璿沒有錯看她美眸中乍現的愛慕光彩,未免以後上演一段為報恩而自願以身相許的無聊戲碼,乾脆直接不表明身分,斷了一切可能。

再說,他也極為不悅這個叫王芫芫的姑娘剛剛的作為。雖說她嚇壞了,而且憐兒是自願奔出去為她趕歹人,可後來歹人意欲再侵犯兩人時,這名嬌滴滴的姑娘竟自動躲到憐兒身後,將憐兒給推到前面擋壞人……哼!實在是恩將仇報,難道她害怕被傷害,憐兒就不怕嗎?憐兒可也是個嬌弱的姑娘啊!

“可……可是……”王芫芫急了,想探問對方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璿少爺的臉色陰沉沉的,可別嚇壞人家姑娘啊!莫憐兒搖頭暗忖,連忙插口接話。“王姑娘,你的家人呢?”

“在前頭的空曠處,我是因為覺得煩,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出來隨便走走……”哪知道竟會撞上惡徒!不過也因為如此才有機會和人品如此出眾的男子相識啊!王芫芫芳心暗喜,心中的話可不敢真說出,不然豈不羞人!

“這樣啊!正巧我們也要回那兒,不如咱們結伴走回去吧!這樣也安全些。”

莫憐兒笑了笑,轉頭請示主子。“璿少爺,您說呢?”

都自行決定了,還來問他作啥?南靖璿不置可否,不過足下倒是先邁開了。

見狀,她輕柔低笑,拋下還猶自哼哼唉唉的三名粗漢,偕同王芫芫尾隨而行。不一會兒,三人回到了人潮聚集、鬧烘烘的空地邊緣。

瞧見人聲鼎沸、人車擁擠的空地,南靖璿率先頓足,未發一語瞅視莫憐兒。總算她跟隨在他身邊夠久,馬上能明瞭他心中所思,立即漾起有禮笑容──

“王姑娘,你的家人呢?”

“在那兒!”回以一笑,很快指出不遠處陣容龐大的一群人。

“那太好了!王姑娘,你快回去找家人吧,我們不送了!”

“啊──可是我還不知道恩公的名字……”他們要走也得先留下名號啊!

“不用了!區區小事而已。”冷淡回應,南靖璿不想多說,直接轉身朝自家人群聚方向行去。

莫憐兒見狀也只能對王芫芫抱歉一笑,隨後緊跟了上去。

王蕪芫無語,默默凝望著兩道未曾回頭的身影直往一處地上鋪著巾毯、奴僕群聚歡笑的方向走去,直到確認他們確實在那兒停佇、坐下後,她才轉身、前去找家人。

“芫芫,你是怎回事?誰欺負你了?”王芫芫才走回鎮北將軍府盤據的空地上,一身狼狽的模樣馬上被其大哥──王世剛給盤問不已。

“嗚……大哥……”被向來疼愛她的大哥關懷詢問,王芫芫馬上一五一十地哭訴著自己方才險遭不測,若不是被人給救,如今可要清白不保。

“大膽賊子,光天化日還如此目無王法!”聽完?述,王世剛又驚又怒,馬上派人去妹子說的地方,將那三名惡徒擒拿移送官府,直到下人領命離開後,他剛毅臉龐上的兩道濃眉便皺了起來。“春兒,還不快扶小姐回馬車更衣!”

“來了!”一名小丫頭迅速的將王芫芫扶到停放在一旁的馬車內更換衣裳。

未久,只見王芫芫更好新衣、梳整乾淨地下了車,語帶羞意對自家大哥輕道:“若非那位公子相助,芫芫可真叫人給淩辱了。”

“可不是!那位公子可有留下名號?”對於那位伸出援手的男子,王世剛真心感激。

“那位公子不肯說呢!不過他就在那兒。”指著遠遠的一抹頤高身影,她害羞地笑了。

“咦?那不是──”王世剛的眼力極佳,就算距離甚遠,還是認出了妹子的恩人。

“大哥,你認識他嗎?他到底是誰啊?”王芫芫欣喜不已。

“點頭之交而已。他是定遠王爺的孫子。聽說老王爺偕同王妃雲遊去了,而他的爹娘又不想管事,所以現在王府內的大小事都是由他掌權作主的。”王世剛曾與他打過幾次照面,不過兩人都僅是點頭示意,從未有深入交談。

“原來是定遠王府的人,難怪有這般的人品。”知曉愛慕之人的身家背景不凡,王芫芫不禁暗喜。“大哥,你說咱們是不是該親自去道謝?”

“這是當然!他救了咱們將軍府的掌上明珠,可是我們的大恩人,豈可失了禮數,大哥會親自陪你去道謝。”王世剛向來寵愛妹妹,對妹妹的救命恩人當然是感恩在心。

“太好了!”又可以見到恩人了呢!王芫芫滿心滿眼的雀躍之色。“那我們走吧!”

“咦!現在?”王世剛傻眼。

妹子未免也太積極了!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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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2: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主僕倆上哪兒溜達啦?”才見兩人回來,早一步偕同夫婿回來的月芽兒笑眯眯地詢問。

“隨便走走!”在娘親身邊坐下,南靖璿隨口回答。

隨便走走會那麼久才回來?瞧他神色與尋常無異,她轉而問另一個比較好套話的人。“憐兒,你說。”

同在巾毯上坐下的莫憐兒一邊忙著遞濕巾給主子擦手,一邊自然而然地將方才主子英雄救美的事蹟說了一遍。

唉……她怎給說了出來!接下來他幾乎可以預測娘親會說啥了。南靖璿有些埋怨瞅覷她,不過卻讓他赫然發現一件事兒……

憐兒第一次和他平起平坐呢!雖然沒有“同桌而坐”,但至少是與他同坐在巾毯上!

南靖璿有種說不上來的暗喜。不過暗暗自得的他,眼中似乎只瞧得見她同坐身旁,卻瞧不見其他奴僕也一樣席地而坐,她只不過同大夥兒一樣罷了!畢竟要伺候突然矮一截的主子,當丫鬟的當然也得跪坐下來才好服侍。

“哎呀!當真有這回事?”月芽兒興致全來,該不會未來的媳婦兒就是那個被救的美人兒吧?雖然前陣子與兒子用膳時,讓她懷疑起兒子與憐兒丫頭之間有問題,但經過了這些日子的觀察,除了兩人之間的冷漠、緊繃感不再如以前那般劍拔弩張,彼此言談亦增多外,其餘實在瞧不出啥異樣!所以兒子的真命天女也許不是她挺喜愛的憐兒丫頭,而是那個落難美人。

“這般惡徒實在大膽,璿兒,你沒事吧?”當爹親的比較有慈心,馬上關心起兒子有無要緊。

“顥哥哥,璿兒若連下九流的登徒子也應付不了,那他就該被他外公打屁股了。”他小時候被送去玄湮穀與小他兩個月的小舅一起學武,月家的絕學可不是唬人的,顥哥哥擔這個心實在是多餘。

想起岳父大人的本事,南宸顥拍額歎笑。“瞧我糊塗了,璿兒可是向岳父大人學了一身的武藝啊!”

“可不是!”月芽兒可得意的,話鋒一轉,又繞回他身上。“璿兒,那落難姑娘長得如何?姓啥名啥,家住哪兒?”

她在身家調查啊?以著最無聊、嘲諷的眼光睨著娘親,南靖璿古井不波。“誰知呢!”

“耶?你沒問是哪家的閨女啊?”埋怨他平白錯失大好機會,月芽兒叨叨絮絮。“這種拯救落難姑娘的戲碼,最後不都該以姑娘家以身相許的美好結局來落幕嗎?”嗟!那姑娘真是不盡責!

果然,就知道她會這麼說!南靖璿為娘親話題繞來繞去,最後還是繞到他身上而感到無力,冷冷諷笑。“娘,您戲看太多了,麻煩清醒點。”

“顥哥哥,你兒子奚落我……”馬上氣呼呼地跟夫婿告狀。

南宸顥一臉斯文、溫和的無語笑容,任憑月芽兒數落兒子的不是……

笑看主子們的溫馨和樂,莫憐兒知道爺與夫人不論是啥習俗都不沾酒的,因此只斟了一杯給小少爺。

“璿少爺,喝菊花酒,願您百病祛除、延年益壽。”在重陽節喝菊酒、佩帶菊花可驅邪呢!

明白這個習俗的南靖璿一口喝下酒,嘴裏卻調侃嘲笑。“沒用的,咱們南家的邪物盤據了二十來年,啥也不怕的。”俊目往娘親一瞟,意有所指。

這小子真是可惡!拐著彎笑?他親娘,真是不孝!月芽兒何等聰慧,哪有聽不出的道理,正想來場訓兒大戲時,卻被身後另一道陌生男音給打斷──

“打擾了,伯父、伯母、南公子。”

怪了!眼前這一對不請自來的男女是誰啊?月芽兒以眼神詢問親親夫婿。

嗯……我不認識喔!南宸顥搖頭表明不知。

啊!那羞答答的姑娘不就方才才分手的王芫芫嗎?莫憐兒給了個溫婉笑容。

煩人!早該料到對方會找來的。南靖璿面無表情地啜著莫憐兒再次斟上的杯中酒。

“南公子,家妹方才多蒙援手,世剛特偕同家妹來親自向你道謝。”王世剛不疾不徐地拱手稱謝。

“舉手之勞,沒啥的!王公子用不著如此多禮。”南靖璿對他也有印象,但兩人從未深交,因此也僅是冷淡回應。

原來眼前這個嬌弱、美麗的姑娘就是那個落難美人啊!呵呵……看她一雙水靈靈大眼從沒從璿兒身上移開過呢!該不會真對她那俊俏的兒子一見鍾情了,要來個以身相許報恩情的戲碼?

“原來璿兒救的就是你啊!”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審視王芫芫好幾回,月芽兒精神全來,笑眯眯拉著人要他們一同坐下享用野宴。“還真是個美人兒呢!”

“娘!”警告性的瞪娘親一眼,南靖璿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心中打得是啥鬼主意。

原來是南公子的娘親啊!真是漂亮又親切呢!王芫芫順勢坐下,露出討好的笑容。“夫人……”

“叫啥夫人,多生疏!”不管兒子的瞪眼警告,月芽兒笑得可樂了。

“伯母。”王芫芫很機靈,馬上改口,姣好花顏上儘是感激之色。“若非南公子仗義相助,芫芫這一生可就毀了……”語末,還夾帶著輕微泣音。

“嗯嗯……”無意義應聲,月芽兒有些尷尬,對這種動不動就展現泫然欲泣神態的姑娘沒轍。

“王公子,你也坐啊!”被冷落在旁的王世剛總算有人想起,南宸顥一臉溫文笑意地邀請他同坐。

“打擾了。”爽朗一笑,王世剛當然不客氣坐下。

“王公子、王姑娘,喝杯水酒吧!”一下子來了兩位客人,莫憐兒噙著淺笑張羅著,迅速又奉上兩杯清香菊花酒。

“這位是?”接過酒杯,王世剛對這位清靈秀美的姑娘有些好奇,忍不住就多打量了幾眼。

他──未免也太孟浪了!姑娘家是他可以這般放肆盯著瞧的嗎?

敏銳察覺到王世剛眼底浮現的興趣,南靖璿心底竟隱隱地感到不快,下意識的身子微微一側,擋住他的視線。

在場沒有任何人發覺他的輕巧舉動,只有被占去身前大半空間的莫憐兒發現了──

“璿少爺?”作啥來和她擠呢?旁邊空間大得很啊!

“我喜歡這裏!”沒多餘廢話。

呃……好吧!既然他喜歡,那讓他好了。暗暗的,她想往旁挪開些,卻被眼尖的他給察覺,當下只覺纖腰一緊,低頭細瞧,竟是被他那修長有力的大掌給悄悄箝制住了。

璿少爺從沒對她輕薄過,現在怎越禮的將手給放上她的腰了?莫憐兒霎時間心跳漏了拍,粉顏染上一抹輕淡紅霞,更增清麗秀色。不過大庭廣眾,那麼多人在場,她反倒不敢聲張,只能緊張得僵直了身子。悄悄抬眸偷覷,卻撞進一雙低垂深黝的黑瞳中。

她臉紅了!第一次認真細瞧她嬌羞酡紅的羞赧模樣,南靖璿有點失神……原來她竟是如此的嬌美可人……

“……憐兒她啊,可是璿兒的小舅送給他的彌月之禮呢……”

耳邊傳來娘親說笑的調侃聲,南靖璿總算拉回神智,冷聲冷調地制止她再爆出更多家務事。“娘,您渴了吧?該喝口茶、歇歇了!”私事幹啥掀出來給外人瞧!真不知他這個娘腦袋裝的是啥?

唷──兒子真惱了!她這個娘可不是當假的,月芽兒對他的底限摸得一清二楚,才聽那明為關心、實則下最後警告的言語,她馬上回以俏皮一笑,倒也真住了口不再多說。

彌月之禮?月芽兒一席話聽得兄妹倆滿頭霧水,而王世剛更忍不住懷疑她說的應該是成年之禮吧?所以才會送一個清雅秀麗的姑娘。這麼想似乎有些粗鄙,但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瞧!有力大掌將那纖腰摟得多緊。

縱然心中萬般臆測,他也不好問出口,只好哈哈一笑帶過尷尬。

倒是王芫芫聽進心中,覺得會送人當禮物甚是奇怪,腦中轉了會兒,突然像想通了什麼,霎時間臉色微變,抖著顫音說:“那……那麼說,憐兒是……是南公子的人了?”

沒去細想她話中的另一層語意,月芽兒清脆嬌笑。“要這麼說也對啦!”

得到答案,王芫芫蒼白著臉,簡直不想去相信。她好不容易才看中一個人品、家世皆如此好的人啊……

憐兒是他的人啊……南靖璿突然覺得這句話莫名的順耳,忍不住嘴角竟悄悄地勾起一抹幾難察覺的滿足笑紋。

她是他的人嗎?莫憐兒愕然,心下認定自己應該是星魂少爺與豔歌小姐的人才對,她只不過遵守兩位恩人的吩咐,留在他身邊當丫鬟而已,她可沒賣身給他。

“呵呵……別淨是說憐兒啊!來來來,快吃些東西……”笑盈盈招呼眾人,月芽兒率先夾了塊重陽糕給夫婿享用。

“那我們兄妹倆就不客氣了!”爽朗一笑,王世剛亦大方享用食物。

“璿少爺也吃一塊,願您‘百事俱高’。”取了塊蘊涵著祝福意味的應景食品──重陽糕送到他的碟子中,莫憐兒柔笑祝禱。

吃了一口,南靖璿不自覺地蹙起眉頭,二話不說便將還剩下一半的甜糕推給她。“太甜,我不喜歡。”對於糕點類,他向來只鍾情於某一味。

果然!暗暗歎口氣,莫憐兒將剩下半口的甜糕送入自己嘴裏。沒辦法哪!她窮慣了,見不得人浪費糧食,是以兩年來,常常他僅用了一、兩口便覺口味不合的食物,最後都進了她的腹中。

這種可說是極親密之人才會有的“同碗共食”之行為,由於主僕倆早已習慣,不覺有何不妥,倒是看在他人眼中就覺驚奇了。

耶!有沒有眼花啊?她家那彆扭,難搞兼冷冰冰的兒子,會同意讓別人吃他的口水?想以前她曾不小心拿錯杯子,喝下他只喝了一口的茶水,便被指責她髒呢!月芽兒非常不平的想著。

呵呵……很好、很好!憐兒丫頭真懂得惜福,知道很多人窮得沒東西吃,所以不能隨便糟蹋糧食,否則會遭天打雷劈!南宸顥滿意地頷首微笑。

啊……原來他們的關係真的已如此親近,甚至能共同分吃一塊糕點……王芫芫黯然。

哇……王世剛心中只浮現了這個字。

沒心思去注意眾人的反應,莫憐兒在吞下糕點後,逕自從自備的小食盒中取出一隻小碟子送到南靖璿面前,而上頭正是擺放了他喜愛的“廣寒糕”。

呵……憐兒真細心,連他喜歡的“廣寒糕”都備妥了。南靖璿面上無表情,心下卻有絲感動,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般體貼的。

夾起一塊“廣寒糕”送入口中,他冷肅的眸底快速閃過滿足的快樂。

呵……越瞭解璿少爺,就越覺得他像個小孩,光只吃到喜歡的糕點,就高興成這樣!雖然他還一臉冷冷神情,但她就是知道他現在心情很好。

“耶!這是啥糕啊?”月芽兒好奇的拈起一塊塞進嘴裏,才入口,杏眼驀地大睜,飛快吞進肚裏後,哇哇直讚歎。“真好吃,我以前怎從沒吃過?憐兒,你藏私喔……”一邊說著,一邊又忙不迭地抓了好幾塊往嘴裏塞。

“娘,您吃慢點,別噎著了!”他這個娘真沒吃相!最重要的是,怎麼可以跟他搶?南靖璿嘴裏勸說著,手、嘴也不知不覺地加快速度,深恐自己手腳再慢點就沒美食可享用。

唉……果然是母子啊!連喜歡的東西都一樣。微微搖頭,莫憐兒不由得歎氣,看來以後買的分量得增加了。

“那不是‘寶珍齋’的‘廣寒糕’嗎?”王芫芫也喜歡吃“寶珍齋”的各式糕點,幾乎每隔幾日便會差下人去買,所以自然能一眼就認出來。

“是啊!璿少爺喜歡吃呢,所以我特地為他備了些來。”低柔輕語,她忙著幫眾人倒菊花酒。

“呵呵……南公子真是好福氣,有如此秀美貼心的丫鬟伺候,讓王某真是又護又羨啊!”瞧她清麗可人又如此盡心服侍主子,連在人人都吃重陽糕應景的這一天,還不忘備上主子喜愛的糕點以防萬一,這般蕙質蘭心的姑娘難找啊!

聞言,南靖璿警覺地朝他看去,卻瞅見他眼底毫不保留的欣賞之色……驀地,心中滿滿不是滋味,就連口裏的糕點亦不再美味……

“王公子誇獎了!”甚少被人這麼明顯的讚美,莫憐兒忍不住紅了臉。

憐兒幹啥對他笑得這般溫柔?還有,她臉紅什麼?覷看那柔笑淡紅的嬌顏,南靖璿突然有種很想將她藏起來的衝動。

原來南公子喜歡吃“廣寒糕”啊!獲悉他的喜好,王芫芫歡喜不已,短短時間內,心中已有了計畫……改日就買“廣寒糕”去拜訪他吧!至於憐兒姑娘是南公子的人這回事倒也沒關係!哪個男人不三妻四妾呢?她不介意和憐兒當姊妹的。再說依憐兒的身分,想必也只會是個侍妾而已。而明媒正娶的正房,當然就只有像她這種家世背景皆配得上他的千金閨秀才有資格呢!

就這樣,一場登高遊賞的野宴在眾人各有心思的狀況下,詭譎持續著……

不對勁!這事兒大大透露著不對勁!

月芽兒快步朝“清松軒”方向走去。自從昨日野宴時,見到那非常不可置信的一幕後,她就懷疑在心,開始暗暗注意著兒子與憐兒丫頭兩人的互動。而這一觀察下,可不就給她瞧出了興味兒來了。

呵呵……一整個下午,只要王世剛多瞧了憐兒丫頭一眼,或是憐兒丫頭禮貌性地回笑了下,那張臭臉啊……嘖嘖,真不是她這個當娘的愛說,簡直讓人避之為恐不及。可若憐兒丫頭的眼光轉回他身上、溫溫柔柔伺候著他,那臭臉霎時間就化為虛有。雖然仍是面無表情,但眸底閃動的光芒只有在他心情甚好時,才會出現。

人家說知子莫若母,兒子身上幾根毛,當娘的怎會不清楚!她這個向來凡心不動的冷臉兒子,肯定是被一攤柔水給收服了!不過兒子在男女感情方面的領悟,直可追他爹年輕時的駑鈍,想必自己還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吧……

一想到兒子有了喜歡的姑娘,回府後她一整夜興奮得輾轉難眠,起了個大早又按捺了許久,這會兒終於忍不住心急,一路竊笑直衝“清松軒”。

才踏進院落裏,卻不見兒子蹤影,不過月芽兒絲毫不在意,因為回廊下清靈、沉靜的窈窕身影才是她的目標啊……

“憐兒……”還沒走近,月芽兒就高興地揮著手喊人。

“啊──是夫人啊!”莫憐兒抬頭見她直奔而來顯得有些驚訝,才要迎上前去,眨眼間,月牙兒已臉不紅氣不喘地出現在她面前。“少爺,他出門去了!”以為夫人要找兒子,馬上提供消息。

“嗟!我又不找他。”誰說來“清松軒”就是找那天生臭臉人?月芽兒白她一眼,輕聲啐笑。

“那……”既然不找璿少爺,這兒除了她之外,就沒旁人了!難不成夫人是要找她?

“別那不那了,我悶得慌,找你談談心呢!”笑了笑,不動聲色拉著她四處散步談心

雖然有些訝異夫人今日怎會特地來找她閒話家常,莫憐兒倒也沒多說什麼,盡責的陪侍在旁,低語柔笑、不疾不徐地回答接踵而來的問題。只不過納悶的是──怎夫人的問題盡繞在她和璿少爺的身上打轉啊?

疑惑歸疑惑,也只好當作夫人是在關心璿少爺吧!莫憐兒幽幽暗付。

“憐兒……憐兒……”

“啊……夫人,您說什麼?”對自己的分心出神而愧疚,莫憐兒窘紅著粉顏訥訥地問道。

呵……這丫頭雖不是啥大美人,但臉蛋兒清秀、透著靈氣,尤其一旦俏臉羞紅時,那模樣兒萬分美麗、惹人憐愛,叫人越看越愛,益發覺得她美得不得了。嘿嘿……原來她是屬於耐看型的,就像有些素白淡雅的瓷器,當和描繪著各色花紋斑斕的漂亮瓷器擺在一起時,乍看之下,人們的注意力只會被旁邊色彩炫爛的瓷器給吸引,但時間一久,有著漂亮花紋的瓷器開始讓人瞧花了眼、覺得俗麗而不耐看時,那靜靜透著清雅柔和的白瓷才真正展現出它的風采,散發著屬於它素雅而雋永的獨特美感。

暗暗證歎地點點頭,月芽兒對兒子的眼光滿意得不得了!果然頗有乃母之風,看上的都是這種上等極品,呵呵……就像當初她看上顥哥哥一樣呢!

不過──還有件事兒得先確定一下。

靈活眼珠滴溜溜轉著,月芽兒心癢難耐地拉著她來到一處石桌椅前,興高采烈地掏出卜卦小龜殼塞進莫憐兒掌心中。

“夫人,這是……”滿眼的不解。

“憐兒,卜卦啊!我來幫你算算往後的命運,挺準的。”笑得很是詭譎。

往後的命運?不就是守著星魂少爺與豔歌小姐的吩咐,盡職伺候璿少爺!不過,既然夫人興致這般高昂,可別潑冷水啊!

莫憐兒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看似認真實則無心地搖了幾下,便將古銅錢倒落桌面上……

“嗯……”卦象一定,果如月芽兒心中所料,確實有著紅鸞星動的跡象,只不過……哀歎口氣,苦著臉兒探問。“憐兒,你以後想不想嫁人?”

夫人怎會這麼問?奇怪瞅睇一眼,她老實回答:“我得伺候少爺啊!”嫁了人,哪還能像現在這般貼身服侍。

果然沒錯!她對於婚嫁的意願不高,紅鸞星雖浮現卻隱晦不明,卦中變數甚大啊!月芽兒有種想飆淚的衝動,深怕自己兒子討不到老婆。“如果有個男人很喜歡、很喜歡你呢?你也不嫁嗎?”

“那得看我喜不喜歡那個男的啊!”好笑地回答,莫憐兒不明白夫人是怎麼了,今兒個怎會同她談起這些事?

“那……那你覺得璿兒怎麼樣?”打算先替兒子探點口風。

“璿少爺?”夫人幹啥問她對璿少爺的看法?

像搗藥似的直點頭,月芽兒真怕她吐出不怎樣之類的評語。

“璿少爺很好啊!”除了這麼說,也不知該說啥了!總不能當著人家娘的面前批評兒子吧!再說璿少爺也是真不錯的人,雖說那張臉冷得嚇人,但越瞭解他越會發現他的可愛之處。

暗暗籲了口大氣,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月芽兒頓時笑開臉。“怎麼個好法?有沒有好到你會想嫁他?”

嫁給璿少爺?莫憐兒驚愕地瞠大眼,簡直不知她打哪兒來的這種念頭?“夫人,您沒病著吧?”忍不住伸出手、掌心探向額際……奇怪,沒發燙啊!

“沒病、沒病!”一把抓下纖白小手,月芽兒直逼問。“會想嫁嗎?會想嫁嗎?”

呃……夫人真是氣勢迫人啊!瞪著逐漸逼近、放大的臉龐,莫憐兒被問急了,脫口而出。“我們身分不符啊!”一個是主,一個是僕,家世背景天差地遠,她小小一名丫鬟哪高攀得上?

“在南家沒門第之見,你只消告訴我,璿兒有沒有好到讓你想嫁他?”月芽兒滿臉堆笑。

瞧她那緊張、期待的模樣,莫憐兒突然有種可笑的荒謬感,回了一句前些日子給眾好奇丫鬟相同的答案。“璿少爺永遠是璿少爺。”

她這話是啥意思啊!月芽兒微愣了下,隨即領悟,愁眉苦臉地巴著她。“哎呀!憐兒,你就別把他當少爺啊……”嗚……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可、可他就是璿少爺啊!”他有沒有好到她想不想嫁,根本不重要,只要別家千金閨秀想嫁不就好了!莫憐兒不解直搖頭,怎麼也無法理解自己才蔔個卦,最後怎會扯上璿少爺?“嗯……夫人,方才那卦象顯示啥?”唉……天知道她根本不感興趣,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只好硬著頭皮問。

聞言,月芽兒靈動水眸骨碌碌一轉,主意已來。“那卦象說憐兒你以後會嫁進家大業大、世襲官位的名門之家,是少奶奶的命呢!”呵呵……別說她誆,只不過將“可能會嫁”改成“會嫁”而已,只差兩個字而已,沒什麼的啦!

少奶奶命?莫憐兒簡直想笑,不得不懷疑她自吹自擂很準的卜算之術,到底是否真如其言?呵……少奶奶豈是人人當得起的?憑自己一介孤女……別說笑了!

“憐兒丫頭,你別不信,我月家的卜算之術可不是吹牛的……”見她似乎不大相信,月芽兒忙不迭地保證。

“是!夫人卜的卦很準,憐兒我怎會不信呢?”柔聲細語表明自己是真相信的。

她不信的!月芽兒心思伶俐聰慧,光瞧神情也知她故意順著主子說話,不願去潑主子冷水。

唉……這丫頭外柔內剛,心中認定的便難再改變,看來往後兒子的追妻之路不會太平坦哪……不過,璿兒自小到大事事順遂,有個姑娘能讓他吃吃癟不也挺令人期待?

想到這裏,月芽兒忍不住發笑。“憐兒,我會支持你的。”不過到最後還是得答應當我的兒媳婦喔!

支持什麼啊?莫憐兒被天外飛來的一句話給搞得滿頭霧水,正想問個明白,小徑一端卻飛快奔來一名丫鬟,喘著大氣,喜孜孜地道:“夫人,老王爺、老王妃雲遊回來了!這會兒正在大廳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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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2: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月芽兒一路衝衝地直奔奴僕群聚吵雜、喜氣洋洋的大廳。才踏進廳門,南家兩尊輩分最大、最受尊敬的人物便赫然映入眼廉……

“爹、娘,您們可回來了,芽兒好想您們呢……”綻放大大笑容迎上前去,她既驚又喜,畢竟自他們三年前遊興大發、遍訪各地名山勝水後,除了固定捎回家書報平安外,一家子就未曾再團聚了。

“芽兒,娘也好想你啊!”老王妃──古雲娘滿臉慈笑,直拉著她左覷右瞧,好似非得將三年不見的分全給補回來。

任由婆婆拉著看,她螓首一偏朝靜立一旁、向來正經、嚴肅的老王爺公公──南嘯天拋了一記斜睨,不滿嬌聲道:“爹,好歹也說句話兒,表示一下思念之情,否則不知情的外人,還以為咱公媳倆感情不好呢!”

“兒子都二十來歲了,你這當娘的怎還這般淘氣?”南嘯天好氣又好笑地直搖頭。

“爹,這叫赤子之心。”笑嘻嘻,不贊同的糾正,杏眼兒微瞟,卻見兩人身旁站了個圓臉圓眼、笑得甚甜的嬌俏少女。“這位是?”面生得很,穿著打扮又下似奴婢。

“瞧我這記性的,逕只顧著高興,倒忘了幫你們介紹!”古雲娘笑呵呵地道。“芽兒,這位是童水心姑娘。前幾個月我們在蘇州巧遇了你爹爹以前的好友,在他那兒住了好一段日子,這小姑娘就是他的孫女,聽說我們要回京城,便吵著要隨著一起來玩兒。水心,她就是南爺爺、南奶奶常提起的兒媳婦,以後你要叫聲伯母,知道嗎?”

“哎呀!南奶奶,她看起來好年輕,像我姊姊似的,叫伯母多奇怪!”童水心毫無心機地叫笑著,語氣充滿天真爛漫。

哪個女人不喜歡被誇外表比實際年輕,她開口第一句話就讓月芽兒心花朵朵開,眉開眼笑的。“呵呵……你這小姑娘嘴兒真甜,哄得人真高興。”

童水心在家中是人人捧在掌心的寶貝,長輩們疼寵得很,是以自小養成了她說話沒大沒小又沒心機的性情。只見她瞠大了眼,逕自叫笑。“人家是說實話啊!叫伯母顯得多老……不管,不管,人家才不要叫伯母,叫聲芽兒姊姊倒可以考慮。”

喔呵呵……這小姑娘實在太得人緣了!月芽兒簡直得意得想狂笑,本就不是啥正經八百的人,當下不顧明明大了人家一輩的尊長身分,笑得眼兒彎成兩輪彎月,直爽答應。“叫聲姊姊也成,人家、我還很年輕啊!呵呵……”

“那就這麼說定了喔!芽兒姊姊。”童水心高興地鼓掌慶祝。

唉……見兩人達成協定,老王爺夫婦倆深知兒媳婦思想奇特,不拘泥世俗禮教,兩人對視一眼,無奈搖頭歎氣失笑,任由她們胡亂決定稱謂去了。

“對了!怎不見宸顥、璿兒父子倆?”說笑了許久,不見兒子與孫子,南嘯天不禁疑問。

“一大早就不見他們蹤影,不知上哪兒去了?”月芽兒嘀嘀咕咕,急忙轉頭對一路尾隨她而來的莫憐兒探問。“憐兒,你可知道?”

一直沉靜站在不引人注意之處的莫憐兒,這會兒才輕輕柔柔的開口回答。“回夫人的話,璿少爺,他陪同爺去買佛經了,應該馬上就會回來的。”

咦!怎麼這陌生姑娘比芽兒還清楚璿兒的行蹤?她一開口,立即引起老王爺夫婦的注目,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心中充滿疑惑。

察覺到不解目光,月芽兒開心地拉著莫憐兒來到他們面前,笑得詭譎兮兮地介紹。“爹、娘,她名喚莫憐兒,是璿兒身邊的貼身丫鬟喔!”

“璿兒啥時候有貼身丫鬟了?”以前想派一個給他,他不是說啥也不要的嗎?古雲娘詫異不已,不知眼前這清秀姑娘有何本事,可以讓頑固的孫子願意接受她?

“從兩年前啊!”

笑得太過燦爛,肯定有所古怪!南嘯天太過瞭解他這個兒媳婦了,正想旁敲側擊一番,廳門外年輕的低沉男嗓驀然乍響──

“發生啥事了?”才偕同爹親踏進大廳,眼前奴僕群聚、鬧烘烘的景況讓南靖璿眉頭微擰。

“回來了!回來了……”一聽聲音,眾奴僕歡叫著,紛紛讓開一條通道,也露出被包圍其中的老王爺夫婦。

“爹、娘!”

“爺爺、奶奶!”

南宸顥、南靖璿父子倆簡直不敢相信赫然立於眾人中央的,竟是睽違三年的至親,當下欣喜地迎上前去,自然又是一陣熱絡問安。

莫憐兒悄悄退至南靖璿身後,瞧他甚少如此喜形於色的表現,唇畔漾起溫柔淺笑……璿少爺真像老王爺啊!倒不是說面貌上有多相像,而是那種冷靜、肅直的神態相似,從很早以前,她就一直懷疑璿少爺到底像誰,如今他們祖孫倆站在一塊兒,這答案昭然若揭,完全無法作假。

“哇──南爺爺,璿哥哥好像您呢!”童水心像發現啥稀奇珍寶,雙瞳熠熠發亮、驚喜叫喊。她在蘇州時就常聽兩位老人家提起引以為傲的愛孫,對南靖璿自然是不陌生。

這圓臉圓眼的丫頭又是誰?南靖璿狐疑的目光朝爺爺掃去,以眼神詢問。

接收到孫子發出的疑問,南嘯天自然又幫她介紹了一次身分。

聽完爺爺的解釋,南靖璿只是微微頷首,只當府中多了一名嬌客,對她絲毫不在意,誰知──

“南爺爺,璿哥哥可以當我的相公嗎?”

轟!

天真爛漫的無辜笑臉卻石破天驚地爆出一句轟得眾人瞠目結舌的問話,當下讓南家人傻的傻、呆的呆、黑臉的黑臉……

“到底行不行嘛,南爺爺?”童水心撒嬌笑問。她可是觀察了好久,發現南爺爺雖嚴肅卻是個專情又寵妻的好丈夫,不像一般的殷富人家總是三妻四妾。如今璿哥哥性情這麼像南爺爺,肯定差不了多少,以後也會是個疼妻的好相公。這般的好貨色,不趕緊拐上手,錯過多可惜!

南嘯天有種歷史重演的錯覺……當年兒子就是這麼被兒媳婦給拐了,難不成孫子也會有相同的命運?若真如此也不錯,娶水心這姑娘來當孫媳婦挺好的……

曾受過這種驚嚇的南宸顥感同身受地朝鐵青著臉的兒子瞟去一記同情眼光……嗯……先前芽兒替兒子卜出紅鸞星動的卦象,物件該不會就是這個童姑娘吧?

喔呵呵……現在這是什麼情形?實在是太好笑了……月芽兒毫無節制地笑倒在夫婿懷中。

好、好率直的姑娘啊!莫憐兒暗自佩服。

這、這女人還知不知羞啊?竟然當眾向男人求親!南靖璿綠了臉,神情陰沉得可怕。

“童姑娘,三思而後言!”很冷、很沉的警告。

“呵呵……有啥關係!水心姑娘可愛又率真,娶來當媳婦兒多好。”月芽兒唯恐天下不亂,惡意的作弄自己兒子。

“娘!”口氣開始粗暴起來。

“水心姑娘不錯、不錯……”以為月芽兒卜出來的對象真是童水心,南宸顥完全支持愛妻,點頭連聲贊同。

“爹,別再胡言亂語,我沒啥耐性的!”可惡!連他爹也來搗亂。

哇──璿少爺這回是真火了,不然不會對他爹口氣這麼惡劣!莫憐兒突然覺得有點同情他。不過同情歸同情,身為下人,在這種場合是沒立場說話的。

眉梢微挑,月芽兒笑得詭邪。“哎呀!璿兒,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俗話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這婚姻大事向來是雙親說了便算的。娘覺得你與水心倒真是不錯的佳配……”

“不可能!要我娶這女人,我寧願娶憐兒!”南靖璿惱極,深怕娘親真信口許下荒唐承諾,情急之下未曾多想竟脫口而出。

嘩!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就連他也愕然自己怎會說出這話來?而莫憐兒更是嚇傻了,唯獨月芽兒笑得狡詐,一臉詭計得逞的模樣。

“想娶憐兒啊?如果你喜歡,為娘也不會反對啦!”咭咭奸笑,她一臉只要兒子喜歡,絕不棒打鴛鴦的慈愛樣。

“我……”想澄清他是一時昏頭,口誤了。

“我不嫁!”低柔卻堅定的猛然自他身後響起。

嘩!

比方才更大、更響的譁然幾乎要將大廳屋頂給掀翻,現場眾多奴僕、丫鬟興奮得簡直快克制不住了……連樁好戲接連上演,一個比一個精采,今天能在大廳親眼目睹,實在太幸運了,等會兒肯定有不少人纏著要聽第一手的小道消息,呵呵……風光哪!

“你不嫁?”乍聞她的拒絕,南靖璿氣得忘了自己本就沒娶親的意思,霍地轉身惡狠狠地盯住她,自尊心強烈受損。“憐兒,麻煩你說、清、楚!”口氣非常、非常的危險,還在最後三個字上一字一頓,若膽子小的人,恐怕要嚇哭了。

“我不嫁。”依然低柔卻益發堅持的嗓音,絲毫不怕兇惡之人。

“走!”怒火攻心,顧不得在場長輩的驚愕,大掌抓住她細瘦藕臂,在沒人敢阻、紛紛讓開一條路的狀況下,直接將人給拉了出去,消失在眾人面前。

“快檢查瞧瞧光可鑒人的青石地板,有沒有被踏出足印?”哇──那步伐重得咧,可見氣壞了。月芽兒咂舌連連,還有心情開玩笑。

“嗯……我們是不是錯過了一些事?”老王爺夫婦異口同聲有趣笑問。看來出門雲遊的這三年,發生了不少事呢!

“呵呵……不、不、不,爹娘,您們沒錯過什麼,好戲這才正要上演哪!”月芽兒笑眯了眼,語帶玄機。

“芽兒……”悄聲在她耳邊低語,南宸顥納悶不已。“璿兒紅鸞星動的對象不是童姑娘嗎?”怎麼這會兒變成兒子拉了另一個姑娘跑了?不解啊!真令人百思不解!

“顥哥哥──”拉長了音,拋了兩顆白果眼給他,月芽兒挑著眉兒笑問:“芽兒、我啥時候說過水心是璿兒命定的真主兒了?”她有說嗎?顥哥哥可別胡亂栽贓她!

“可、可是……”剛剛她明明就同意兒子和童姑娘是佳配的……難不成他聽錯了?

懶得理會夫婿的實心眼,月芽兒像狐狸般笑了……呵呵,兒子,加把勁哪!娘可不想看你一輩子打光棍!

呃……現在是啥情形?她提出的要求有這般嚇人嗎?為啥璿哥哥逕自拉著別的姑娘走了?童水心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迷惑的圓眸在眾人臉龐間溜來溜去……

唉……如果璿哥哥不想娶她,她也不會勉強啦!不過在場眾人,有誰可以騰出空帶她四處溜達去?她是來京城玩的,可不是來大眼瞪小眼的啊!

她不嫁?該死的她不嫁!

氣沖沖扯著纖瘦臂膀直衝“清松軒”,直到進了房後,他奮力地甩上房門,將一路被拖得氣喘吁吁的女人扯到面前,俊臉逼近──

“莫憐兒,該死的你剛才是啥意思?”真他娘的,他有不堪到讓她當眾拒婚嗎?

如果以前他心情不悅時的冷聲冷調嘲諷叫生氣,那這一次應該叫做暴怒吧?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如此的陰沉黑臉叫人瞧了實在忍不住想發抖啊……

強穩住心緒,莫憐兒抬眸給他一記無辜眼神,怯生生卻又堅持重複讓他暴怒的話兒。“我……我不嫁!”

“該死!”聞言,他怒不可遏地抓著她猛搖。“我哪兒不好,要你這般嫌棄?”可惡!她到底有沒有眼光?外頭多少姑娘愛慕他,而她卻棄若敝屣,到底她有啥不滿,今兒個非得說個明白不可!

“璿……璿少爺很……很好……”被搖得快吐,說話也斷斷續續的,她猛地抓住他胸前衣襟,臉兒慘白低叫。“別……別搖了……我……我想吐……”

像似驀然發現自己的粗魯與失控,南靖璿連忙放開她,憤怒的臉龐夾雜著歉疚。“抱歉!可是──你還是該死!”滿腔怒火無法消褪,未免自己失手掐死她,乾脆踩著重步在房內來來回回地踱著,怒火勃發得幾要將屋子給燒了。

“璿少爺,您──到底在氣啥?”莫憐兒不懂他為何發這麼大的火?因為她非常確信他說要娶她,只不過被夫人給激怒而一時脫口而出的,相信他根本沒那種意思的。既然如此,那麼她說不嫁不是正好解了他的危?那他又有啥好生氣?

“我──”對啊!他氣啥?憐兒沒有乘機順水推舟巴上他,他是該高興才對,為何還要發脾氣?南靖璿頓時無言,縱然理智告訴自己該慶倖,可心裏卻莫名地對她的拒絕而感到惱怒、不爽到極點。

啊!真難得瞧見璿少爺理虧說不出話的模樣呢!莫憐兒拍拍被驚嚇過度的心口,在荒唐詭異的現狀下,突然有種想發笑的衝動。當然,她可不敢真那麼沒心眼地笑出來,否則只怕會有人怒火更熾。

想不出自己該生氣的理由,但他就是莫名地有氣。“反、反正你就是不應該在眾人面前拒絕我!”胡亂找了個理由,南靖璿越想越有道理……對!一定是這樣沒錯!他一定是在氣她公然拒絕,讓他自尊受創、沒面子!

莫憐兒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是啊!她怎如此大意?公然被下人給拒絕,面子上一定過不去,難怪璿少爺發怒了!她實在不應該,竟讓主子感覺受辱了。

“那、那我再回去跟大家說,說我很想嫁璿少爺您,這回讓您來拒絕,可好?”亡羊補牢猶未晚,趕快再做點面子給他。

“不用!”怒瞪一眼,見她真相信他生氣的理由是因面子問題,南靖璿反而更加煩躁、鬱悶,可那股躁悶卻沒個確切來由。

這也不成、那也不用,那就沒法子了。莫憐兒小心翼翼地瞧他再次踱起方步,眸底的陰霾幾乎可以看到打雷閃電、外加狂風暴雨了。

這種情況下,她是不是該識相地先避開他,閃到外頭保住小命要緊?心中暗忖,腳下蓮足一寸一寸、幾難察覺地朝房門移動……

“你再挪一寸試試看!”兇狠橫去一眼,抱胸冷笑。

“我……我……”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施展老招──無辜柔笑。

好樣的!還敢笑?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為啥不嫁?”頑固地執意要知道理由。

“您是璿少爺。”低聲給了簡潔答案,彷佛這就是最好的解釋。莫憐兒面對他猛然的欺身、寸寸逼近的臉龐,心中微慌,悄悄想退一步避開。

這是啥鬼理由?南靖璿不讓她躲開,健臂迅速一攬,將她鎖在自己胸懷中,強制將低垂的螓首抬高,執意逼問,“說清楚!”

“璿少爺,您……您快放開我啊……”莫憐兒再怎麼說也是個姑娘家,生平第一回被男人強橫抱在懷裏,鼻間儘是男性氣息,她既羞又赧,粉頰火紅一片,幾乎快灼燒起來,急得結結巴巴地慌亂直叫。“這……這不合禮……若讓人瞧了……可……可不好……”

“瞧了就瞧了!”截斷她的結巴,南靖璿俊臉一寸寸逼近。“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說清楚!”

掙脫不出他鋼鐵般的箝制,莫憐兒又急又羞,只好快快回答。“您是璿少爺,永遠都是璿少爺。”

總算聽明白她的“永遠都是璿少爺”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南靖璿竟莫名地有種被打入萬劫不復深淵,永世不得超生的挫折感。至於挫折感從哪來,他也不知道!

“憐兒,你這句話讓我很想、很想掐死某人!”某個姓月名星魂的人!若不是小舅硬將她塞給他當丫鬟,他在憐兒眼中也不會永遠只是璿少爺。

至於為何這麼介意他在她心中到底是啥身分,南靖璿同樣說不上來,可就是萬分的在意,唯一可確定的是──他絕對不喜歡只當她的璿少爺。

呃……他想掐的人該不會是她吧?小手悄悄地摸上自己細白頸項,莫憐兒還真有些憂慮。

見這突兀舉動,南靖璿微愣,隨即看透她的想法,原本大火狂燃的怒氣霎時間被這可愛的小動作給熄滅,甚至還有了心情調侃、逗弄。“放心!你可愛的小脖子很安全,我想掐死的人不是你。”

呼──還好!暗鬆了口氣,確定自己無性命之虞,小心謹慎探問。“那、那璿少爺想掐死誰?”快快打探出來,她好快快去通知對方逃命。

“我小舅──月星魂。”笑得狠戾異常。

啊──原來是星魂少爺……無意識點頭,隨即莫憐兒好像被雷給劈到,瞠大水眸,正經、嚴肅地瞪視著他。

“璿少爺,您不能傷害星魂少爺!”星魂少爺可是她的恩人,絕不容許任何人傷他!雖明知璿少爺只是說說而已,不可能真這麼做。但就算僅是言詞上的批評,她也無法接受。

瞧她翻臉變色,如此維護小舅,南靖璿頓時氣悶,心中滿滿不是滋味。“你倒很護我那不良小舅嘛!”酸澀的語氣有著可疑的醋味兒。

“這是憐兒應該做的。”沒有星魂少爺與豔歌小姐就沒今日的她,她當然對他們是忠心耿耿了。

“憐兒,我與小舅,誰在你心中較為重要?”雖明知答案,他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當然是星魂少爺!”回答得毫不猶豫。

可惡!她就不能稍微遲疑一下嗎?南靖璿懊惱極了,對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永遠比不上小舅而怒焰狂燒,惡劣低吼。“憐兒,搞清楚!你現在跟的人是我!”既然她跟的主子是他,他不該是她最重要的人嗎?這丫頭到底有沒有忠誠心。

“這是當然!”奇怪瞅著他無故發怒的陰沉臉孔,莫憐兒淡淡補上一句。“因為星魂少爺要我服侍您,我當然是跟您羅!”

轟!

這下怒火蔓延,他危險地眯起黑眸,口吻輕柔卻致命。“你的意思是,如果現在小舅要你離開我去伺候另一個男人,你也答應嗎?”她最好不要說是!最、好、不、要!

離開他去服侍別人?莫憐兒愣住,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因一想到若真要離開他身邊,心中竟隱隱作痛,有著萬般不捨……

很好!總算有點遲疑、為難了!這是不是代表她還滿喜歡留在他身邊,他在她心中地位其實並不低?南靖璿總算覺得心裏好過點了。

低頭審視懷中還兀自呆愣的人兒,他輕拍她粉頰。“憐兒,想什麼?”

“啊!”莫憐兒嚇了跳,回神拾眸一瞧,發現他俊逸臉龐離自己是如此接近,僅僅一寸之隔,又驚覺自己還在男性寬厚的胸膛中,臉蛋兒霎時間潮紅,緊張地掙扎低叫。“璿少爺,您該放開我了……”

聽聞她的驚呼,南靖璿這才警覺自己竟無意識地將她箝制在懷中這麼久,久到讓他產生錯覺,覺得她嬌弱身軀本就該是屬於他身體的一部分,只因擁她在懷的感覺是如此自然、契合,恍如兩人本就是一體的……

呵……抱著她的感覺竟是如此舒服,舒服到他完全不想放開人……驀地,他突然將臉埋進她的肩窩裏,讓如雲發瀑將他層層淹沒。

“璿、璿少爺……”莫憐兒的心兒怦怦直跳,粉臉又紅又熱,不懂到底是怎回事?以前他舉止守禮,從不曾這樣的啊!

“嗯?”大吃姑娘家豆腐的臭臉男此刻只從鼻腔間輕哼了聲,完全沒有離開人家的打算。

“您不舒服嗎?”不然淨靠著她作啥?

“沒。”回以單音,簡潔得很,不過腦袋還是賴在人家肩窩不起來。

“那……”輕咬了下唇,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鼓足勇氣聲明。“那您是不是該起來了?不能隨便占姑娘家便宜喔!”今天幸好是她,她不會去計較,可若是別的姑娘,他最好有隨時準備婚禮的打算。

“哈哈……”萬萬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南靖璿被逗得大笑不已,邊笑邊抬起臉龐。

甚少見他這般高興狂笑的模樣,莫憐兒有些驚愕地粉唇微啟,一臉呆滯。

這女人知道啥才是真正的佔便宜嗎?目光灼灼瞅凝著她微啟的粉嫩櫻唇,南靖璿笑聲頓止,忽覺胸口發熱,口乾舌燥起來……

“憐兒……”乾澀輕喚。

“嗯?身子不適嗎?要不要憐兒扶您去休息會兒?”璿少爺臉上發紅,難不成真病了,所以才一直靠著她?

“我沒事!”低沉輕笑,呻吟埋怨。“你實在該被抓去大牢關起來。”罪名是引誘人犯罪……

“咦?”她、她到底犯了啥罪?莫憐兒杏眼圓瞪、一臉不知所措。

喔!老天!他真的不想占她便宜,可是……瞧她如此誘人的可愛模樣,南靖璿再也禁不住心中激蕩,猛地低頭吻住嬌柔紅唇……

耶!他、他、他、他在幹什麼?莫憐兒完全傻住,只能呆呆任人輕薄。

良久,某個臭臉登徒子終於從呆傻的無辜姑娘身上得到饜足後,這才緩緩地自紅唇上退開……

“憐兒……”喑啞的嗓音充滿情欲誘惑。

“什、什麼?”腦袋一片空白還處在震驚中,完全是無意識的回應。

“這才叫佔便宜,知道嗎?”低沉呵笑。

青蔥玉指緩慢撫上腫脹、發熱的櫻唇,神智一點一滴地歸位,氤氳水眸對上他……

“受教了,璿少爺!”輕推開他,她退至門邊,出乎意料外的冷靜。

咦!她就只有這句話?沒別的要說嗎?南靖璿這下反倒納悶了。

“璿少爺,沒事我先下去了,”低聲說著,還未等他回應,她已開門走了出去……

轟!

一帶上門,她立刻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熱浪上竄,俏顏瞬間火辣一片……

璿,璿少爺竟然親吻她!他到底在想什麼啊……顫巍巍地再次撫著又麻又熱的唇瓣,她萬分苦惱……

往後該怎麼相處呢?

門內──

這女人就這麼走出去?他的吻對她完全沒影響嗎?

惱火怒瞪緊闔的門板,南靖璿生平以來第一次對自己喪失了信心──

他的吻技竟差勁到讓憐兒沒感覺!看來以後得多加練習,免得被人嫌棄……

唉……好沮喪,誰叫他以前沒經驗。這可是他第一次吻人呢!真有這麼差嗎?

某個臭臉男的信心持續喪失中……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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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2: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次日午後──

“憐兒姊姊,昨兒個的事是真的嗎……”

“憐兒姊姊,小少爺喜歡上你了……”

“憐兒姊姊,你為啥要拒絕,好可惜喔……”

曲折蜿蜒的回廊下,一群吱吱喳喳、好奇心旺盛的小丫鬟直追著快步疾行的纖瘦身影,不曾稍停的小嘴冒出一串又一串的問題。

莫憐兒只覺額際陣陣發疼,忍不住想求這些滿腦子旖旎美夢的小丫頭饒人,讓她能清靜一會兒。

唉……也難怪她們纏著她問東問西了!經過昨日震驚眾人的事件發生後,想必流言流語已經在丫鬟圈內如野火燎原般傳開,如今可能人人皆知了。

想到這裏,她益發頭痛,正想編個藉口迅速脫身時,遠遠的,一名馬夫奔了過來──

“憐兒姑娘……憐兒姑娘……”聲音甚喘,可見是一路急跑過來的。

“李大哥,有事嗎?”見是專司照料府內馬匹的小李,她柔聲細問。

“小少爺在馬房等你,要你快點兒過去。”小李傻兮兮地笑著,咋兒個的流言他也聽過呢!

慘了!聞言,莫憐兒心下叫糟,知道小李此言肯定會引起一番騷動──

“哇!憐兒姊姊,你還杵著作啥?快點兒去啊……”

“小少爺是不是找憐兒姊姊你幽會去……”

“真好!人家好羡慕喔……”

聽聞她們嘻笑欣羡的話語,莫憐兒苦笑。唉……她們都不知她的苦處啊!從昨日莫名被輕薄了去後,她就避著璿少爺,一直不敢見他。如今硬是被找了去,想來璿少爺耐心耗盡,下達最後通牒了。

在眾人催促下,她拖著緩慢步伐,很是無奈地一步一步朝馬廄方向而去。誰知才走沒幾步路,卻聽到身後那群活潑的小丫鬟們齊聲朝著她鼓勵大叫──“憐兒姊姊,加油喔!”

莫憐兒差點沒一個踉蹌跌倒。

唉……這些小丫頭們未免對別人的事太熱中了!

眼看她漸行漸遠,小丫鬟們興奮得不得了,眾人一陣七嘴八舌地討論完後,歸納出一個結論──

憐兒姊姊可是最有可能飛上枝頭成鳳凰,打敗眾家名門千金,擄獲小少爺真心情愛的丫鬟圈中的“爭光”人物,一定要好好幫她才成。

呵呵……誰說她們丫鬟不可能出頭天?就靠憐兒姊姊來爭氣了!

“璿少爺,您找我?”一走近馬廄,莫憐兒就瞅見熟悉的偉岸身形正幫著一匹高大的黑亮駿馬卸下馬鞍,可見是剛從外頭騎馬回府。

“嗯。”南靖璿未曾回身,手上動作亦不停止,僅是淡淡輕哼了聲,卻沒了下文,讓人猜不出他傳喚她來意欲為何?

候了老半天,不見有任何吩咐,亦無法見到他臉上神情來揣測心情是好是壞,她垂著螓首、硬著頭皮自投羅網。“那、那璿少爺有啥事要憐兒去做的?”

“沒事不能找你?”淡然嘲諷,聽得出不滿的情緒。

“不、不是的!”莫憐兒只覺被冷冷地射了一箭,有種很強的直覺,覺得此刻的自己不管說啥都會惹他不悅,卻還是得謹慎找話回。“不管璿少爺有沒有事,只要需要憐兒的,憐兒都會在您身邊服侍的。”

“說得真冠冕堂皇。”終於,他轉身面對她,唇角勾著輕淺諷笑。“不知昨夜與今早,我的貼身丫鬟跑哪兒去了?”哼!若非下令讓別人去找她,只怕此刻她還避著他呢!

果然!璿少爺是為這事兒惱著。暗暗歎口氣,莫憐兒不敢指責說她會躲著他,還不是他造成的。

唉……越禮輕薄的人怎反而有那個臉怪被吃豆腐的人?璿少爺真不講道理!

有些無可奈何又有些嗔怪,以為他仍背對她,莫憐兒洩恨似的抬頭鎮瞪──

啊──他、他怎回過身了?

兩年來,首次在他背後搞小動作,卻馬上被抓個正著,莫憐兒霎時間傻眼,只好趕緊再度施展招牌老招──無辜柔笑。

好啊!這丫頭敢瞪他?她越來越大膽了!南靖璿發狠惡笑,健臂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抓到自己懷裏。

“璿、璿少爺,您……您……”察覺自己如同昨日那般處境,想到後來的結果,她頓時臉紅心跳,水盈盈美眸不自覺地偷見著那剛毅薄唇……

可,可別再來啊!昨兒個的輕薄已經讓她全身酥麻,腿軟到無法支撐,若不是強撐著走到房外,恐怕就要在他面前丟臉了。而今天可沒一道門可以隔絕他的視線啊!

“罰你偷瞪我!”沉聲低喝,迅猛地低頭封住檀口偷香。

耶!哪有才瞪一眼,豆腐就要被吃一塊的?這是他們南家自創的懲罰嗎?莫憐兒想推開他,卻又被吻得全身發軟、發燙,怎麼也使不出勁兒來,只能神智昏沉沉地任他汲取口中蜜津……

呵……這丫頭真甜!讓人簡直想一口吞下去……

南靖璿像只永遠得不到饜足的貓兒,一再地在柔軟甜蜜的小嘴裏攻城掠地,直至兩人都氣喘吁吁,幾要透不過氣來時,他才意猶未足地退開。

莫憐兒只覺自己從一片豔紅的火熱中死了一次,渾身輕顫、雙腿發軟,若非被摟抱在懷,恐怕就要直接癱軟在地了……

瞧她豔頰如火、朱唇若焰,南靖璿不禁又心神蕩漾,若非強抑住內心激情,只怕早已將人壓倒在地,嘗逼她美好的滋味了。

“璿少爺……”如夢似幻,柔聲輕喚。

“嗯?”指腹撫過豔紅嬌嫩唇瓣,逕自欣賞著她激情未褪的羞赧、可人模樣。

“您不能再這樣了。”咬著粉唇,垂下的眼瞼掩去了水靈柔眸底的愁歎。

“為啥?”不甚在意低語。他喜歡吻她!從來沒一個姑娘讓他願意親密到這種程度,也許她將會是唯一的一個,要他往後不許再碰她,恐怕很難。

“咱們是主僕,不該這樣的。”再下去,就亂了分寸了。

“也許,我不想只當你的主子。”南靖璿淡笑,明白地感覺到自己這個念頭竟是如此的強烈。也許現下還不懂自己想和她演變成什麼關係,但──主僕關係?閃邊去吧!

“可憐兒只能和您是主僕!”聲調輕柔卻堅持。

“喔?”再次聽聞她這種莫名堅持,南靖璿不怒反笑,劍眉微挑,露出一臉興味。“這可難講!”

他這話是啥意思?不理會她的主僕原則嗎?柳眉輕蹙,莫憐兒煩惱起來……

呵……這丫頭眉頭皺成這樣給誰瞧?好好的一張臉蛋兒弄得苦兮兮的,多難看呀!

暗暗歎氣,他拉著還陷入沉思中的人兒,將不自覺的她牽往王府中心院落而去……

“嗯……顥哥哥,你說芽兒有沒有眼花呢?”望著遠遠走來的兩道身影,月芽兒突然笑了。

呃……這問題好難!他們雖是夜夜同枕、最最親密的夫妻,但她有沒有“眼花”這種生理狀況,他實在不清楚啊!

南宸顥秉持一貫的溫和,雖不知卻仍盡力回答愛妻的疑問。“芽兒,我不是大夫,無法判斷你的眼睛有沒有問題,不過若真不舒服,我讓人馬上去請大夫來幫你檢查。”

“噗!”才入口的清香好茶馬上被不懂珍惜的人給糟蹋了。

“我說顥哥哥,你有沒有興趣和芽兒我組個雙簧來演出賺錢?”肯定高朋滿座、場場爆滿,銀子大把、大把來。顥哥哥實在太具有冷面笑匠的特質了,尤其他一臉誠懇,更是讓人忍不住想捧腹大笑哪!

“啊!”南宸顥驚愕,憂心忡忡問道:“府裏缺錢用嗎?不然後院小菜田裏的蔬菜可以收成了,我先去拔來挑到街上去賣些銀兩,好先應應急,芽兒,你說好嗎?”原來家裏已經這麼窮了,他竟然毫不知情,全將維持府裏開銷的重擔丟給璿兒去煩惱,實在傀為爹親啊!

我的老天!顥哥哥是想到哪兒去了?

月芽兒兩眼翻白,拍額忍笑。“顥哥哥,不用了!府裏還很有錢的。後院小菜田裏的蔬果,你還是種給我們自家人食用就行了。”哈哈……顥哥哥真逗,笑死人了!

原來家裏不是一貧如洗啊!太好了!南宸顥暗鬆了口氣:心中萬般不解家中既沒缺錢用,芽兒為啥要找他演雙簧賣藝?

“芽兒姊姊,你要演雙簧找人家啦!人家也想參加……”原本乖乖地在一旁品茗的童水心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以為真有好玩事兒,興沖沖地舉手要人別漏掉她。

聞言,月芽兒簡直無力,只能斜睨笑斥。“找你南伯伯組團去。”這小妮子和顥哥哥根本是一對寶,不組雙簧賣藝去還真浪費了。

“唔……人家才不要……”南伯伯無趣極了,哪能唱雙簧?嘟著小嘴兒,童水心偷覷了老實、斯文的南宸顥一眼,當下認定他不夠資格。

唉……一個老實木訥、一個爛漫沒心眼,難怪要讓玲瓏心腸的芽兒給捉弄玩兒了。

老王爺夫婦倆好笑地對視一眼,目光齊齊落在逐漸接近的兩道身影、那相攜的手上。

“芽兒,你沒眼花,娘可以確定。”老王妃古雲娘笑呵呵地道。

“除非我也老眼昏花了,否則你的眼睛絕無問題。”向來正經、嚴肅的南嘯天也開起玩笑。

唉……總算有人明白她在說什麼!爹娘果真才是她的知音人啊!為自己的曲高和寡有人欣賞而感動不已,月芽兒忍不住笑歎埋怨,“娘,您當初怎不多生些機靈給顥哥哥,瞧他鈍得……唉……”搖搖頭,不忍再說下去。

“你不就愛他這性子!”微微一笑,古雲娘覺得兒子木訥、老實的性情沒啥不好。

“說的也是!”月芽兒可完全不害臊,摟抱著夫婿臂膀,笑得可甜蜜了。

怎,怎又扯到他身上了?南宸顥一臉的莫名所以,不過瞧愛妻笑得愉悅甜蜜,心想,她高興就好,便也跟著傻傻的笑。

“喂!大家在笑什麼啦?有好玩的事怎麼可以漏掉我,人家也要參與啦……”自覺從頭到尾沒聽漏一句話,卻依然不懂大家在說啥笑啥的童水心這下可急了,哇啦、哇啦大叫著要別人不可忽視她。

“哎唷……”五指輕點她圓圓小腦袋,月芽兒抿嘴輕笑。“誰說漏掉你了?你這小丫頭可是這件事兒的大功臣。”若沒她昨兒天外飛來一筆的“求親戲”,璿兒哪會手腳這麼快,今日就牽上憐兒的小手了!說來還真該感謝她呢!

什麼大功臣啊?有聽沒有懂的童水心正想再追問清楚,月芽兒卻突然暗使一記眼色,要她暫且乖乖閉嘴。才滿頭霧水疑惑著,卻聽涼亭外傳來詫異聲──

“爺爺、奶奶、爹、娘、童姑娘,怎大家都全聚在這兒了?”南靖璿顯得有點兒意外。

原本一路失神被牽來的莫憐兒,在見到眾人又聽聞他的嗓音,總算是回了魂,忙不迭地屈膝問安,這才發現自己小手被他握的死緊,嫩白臉皮霎時間微紅,趕緊悄悄將手抽回。

纖細柔荑一抽回,南靖璿感到莫名空虛,暗覷了眼她回復平日主僕有別、必恭必敬的神態;心下有些暗惱,卻也說不得什麼。

“璿兒,來奶奶這邊坐下,陪大夥兒喝杯茶。”拍拍身邊空位,古雲娘慈愛的要孫子陪在她身邊,好一解三年不見的思孫之情。

南靖璿聽話地落坐後,還來不及動手,莫憐兒已伶俐地倒了杯清香好茶送至他面前。

“璿少爺,請用。”恭敬的語氣、沉靜的面容,叫人難以察覺兩人之間是否有所曖昧。

斜瞟她一眼,南靖璿修長手指特意輕撫過她的,感覺到她指尖輕微一顫後,這才滿意地接過茶杯,唇角勾起笑紋。

璿少爺,他實在太……太孟浪了!怎麼可以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行為舉止竟這般的輕佻?強裝鎮定地退至他身後,莫憐兒衣袖下的指尖像被電著似的早已發顫、酥麻。

唷!想不到她這向來正經、肅直的兒子也會偷吃姑娘的豆腐!呵呵……孺子可教啊!

兩人的細緻小動作怎可能逃過月芽兒眼皮,當下她樂得笑眼眯眯,一雙靈動杏眼不時在兩人身上溜過來轉過去的,啥話也沒多說,卻瞅得人怪彆扭的。

莫憐兒被瞧得心虛,尷尬,想逃又躲不了,只好低垂著螓首避開探索目光。至於南靖璿知自己占人便宜的行為,肯定全落入娘親那雙利眼裏,當下暗咳了聲,要親娘別太好奇了。

“怎麼?咱們鐵打身子的璿兒染上風寒啦?”開口就是調侃取笑,月芽兒哪管兒子的警告。

他這個娘,真的是很故意!恨恨怒瞪,南靖璿對自己親娘真是沒轍。

可憐!方才是兒子被逗弄,現在換孫子被要著玩了!南嘯天暗暗歎氣搖頭,幫著愛孫解圍。

“芽兒,別捉弄璿兒了!”

“唉……當爺爺的替孫子求情,當媳婦的我能說什麼?只好委曲求全啦!”無奈歎氣,月芽兒好生感歎。

“噗!”一聲毫不掩飾的哧笑赫然響起。

“水心丫頭,你笑什麼?”輕點她雪額,月芽兒嬌聲笑問。

“我瞧南爺爺與璿哥哥無奈得緊,怎反倒是芽兒姊姊你喊委屈了?”毫無心機,明明白白地點出事實。

說得真好!這姓童的小姑娘還算頗有正義感!南靖璿朝她瞄了一眼,昨日對她不好的印象此刻完全消除。

“呵呵……”像是故意要製造混亂,月芽兒不懷好意地詭譎笑道:“水心丫頭,你怎換邊站了?虧昨兒個芽兒姊姊我那麼支援你向璿兒求親,當我南家的媳婦兒。”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當下眾人馬上憶起昨日那可笑的景況,又偷瞄到南靖璿瞬間黑煞表情,一時間只聞乾笑聲連連,喝茶的喝茶、吃糕點的吃糕點,就是沒人肯開口打破沉默。

哎呀!芽兒姊姊真是的!這不是故意要陷她於尷尬中嗎?若早知道璿哥哥有喜歡的姑娘了,她才不會提出那種要求呢!童水心嘟嘴暗暗埋怨,偷看一下南靖璿臉色──哇!果然臭得可以。嗚……她好慘!才剛來京城就得罪了地頭蛇,以後還能有啥好日子?嗚……不要啦!她不要啦!

氣氛──真是沉重啊!

莫憐兒抬眸環顧眾人一圈,又瞅了苦得可以滴出汁來的童水心一眼,當下覺得她實在可憐。畢竟曾領受過南靖璿臭臉相待好長一段時間,那種被視作眼中釘的處境相當能感同身受,因而同情心不免就大增起來。

“憐兒再幫大家斟杯茶吧!”嫻雅恬淡地打破僵局,她柔笑上前為眾人倒茶,最後為南靖璿面前的茶杯倒滿清香茶水後,抬起水靈美眸對上他,似有意若無意地低語。“璿少爺心中不舒坦嗎?是不是憐兒哪兒伺候得不好?”

她在責難他給大家臉色看嗎?沉沉凝睇,良久,他神色轉霽,甚至還隱隱泛起一抹清淺笑紋。“不!你很好,我沒什麼不舒坦。”

哇!這位姊姊好厲害,一下子將璿哥哥散發出來的煞氣幻化無形,實在太令人崇拜了!

童水心兩眼閃著光芒,驀地朝她撲去抱住。“憐兒姊姊,你太厲害了!水心我好佩服你。”嗚……感謝她的解救,不然自己可能會死於璿哥哥冷厲如刀的瞪視下了。

被她突如其來一撲,身子纖瘦嬌弱的莫憐兒哪禁得住,兩條交纏的身形竟歪歪斜斜地撞向身後的南靖璿。

“小心!”迅疾起身將人攔抱住,擰起眉頭將另一條還抱住莫憐兒腰肢、自覺闖下禍事而傻笑不已的嬌小身軀給拎離丟開,不管耳邊哀哀痛呼不斷,逕自低頭探問懷中的人兒。“你沒事吧?”

“沒、沒事!”還以為自己要被撲倒在地撞個滿頭包了,沒想到卻安全的撞入璿少爺懷裏。感受到鼻間儘是那顯得熟悉卻又陌生的男性氣息,想起前幾次落入他懷中最後的下場,莫憐兒驀地臉紅心跳,慌亂得趕忙站起身,說話也結結巴巴。“我、我沒事!璿少爺,您可以放開我了……”

確定她真的站穩了,南靖璿這才依依不捨放開。“自己小心些,別受傷了。”長指輕畫過溫潤面頰,口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憐兒明白,謝謝璿少爺。”低垂著頭,她不敢瞧他,怕被看到自己臉上的火辣。

微微頷首,才轉頭,他劍眉緊蹙,惱聲低喝。“瞧、瞧什麼?”有種秘密被揭破的尷尬。

“沒、沒有啊!芽兒姊姊,喝茶……”

“顥哥哥,好稀奇喔!芽兒我剛剛瞧見了一對愛情鳥……”

“在哪兒?在哪兒?”

“嘯天,剛剛我們啥都沒看到,對不對?”

“嗯……咱夫妻倆老了,眼力越來越不行了呢……”

霎時間,原本眨巴著大眼看戲的一家子人,外加一個剛剛還哇哇叫痛的小姑娘,這會兒全忙絡起來,紛紛喝茶聊天,就是沒人好意思將視線轉回他們兩人身上。

眾人的欲蓋彌彰讓南靖璿更惱,而莫憐兒則羞赧得幾乎快頭點地,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涼亭外忽奔來一名奴僕,好大聲的秉告──“小少爺,府外有自稱是鎮北將軍府的王氏兄妹想拜見您!

一聽是他們,南靖璿顯得不耐煩。“說我不在府內。”煩死了!才順手收拾掉一些淫徒,怎就被他們兄妹倆給纏上!不是早說要他們別放在心上的嗎?怎聽不懂人話啊!

那名奴僕一聽小少爺不見客,當下臉色慘澹,幾番張口欲言又縮了回去。

“怎麼了?還不快去!”南靖璿沉問,神色顯得鐵青、冷肅。

“我……我……”嚅嚅囁囁,就是不敢道出實情。

本還酡紅臉、低著頭的莫憐兒聽他似有話想說,卻又不敢明白道出,沉吟了下,她克服羞澀,抬頭柔問:“是不是王公子、王姑娘他們知曉璿少爺在府裏?”

“是、是的!”好微弱的回答聲。

“喔?”南靖璿眉梢挑了起來,冷冷諷笑。“是誰說的?難不成本少爺的行蹤全京城人人皆知?”

“是、是奴才說的。”嗚……今兒個踢到鐵板了!到底是怎回事啊?以前小少爺從沒不見訪客的紀錄啊!

心情真是爛到極點。明明人家都知道他在府裏了,這會兒說不見客就太說不過去了。回身瞥了眼笑得燦爛、等著看他如何應對王氏兄妹的娘親,南靖璿森森冷笑,不願讓她瞧好戲。

“請他們到‘清松軒’。”

“是!”小奴僕趕緊領命而去,免得被算老帳。

“憐兒,隨我回‘清松軒’。”話聲一落,他領頭走人。

眼見他逕自走了,莫憐兒朝眾人笑了笑,正想說些禮貌性的言詞退場,卻聽到庭園遠遠的一端,傳來他發現她沒跟上後的低吼──“憐兒!”

“啊……抱歉,我和璿少爺先走了!”歉疚地微微一笑,急急忙忙地朝正停下來等她的偉岸身形奔去。

就見當她跑至他身旁時,南靖璿惡狠狠地怒瞪一眼,隨即大掌馬上抓住她的小手,神情緊繃但步伐卻明顯放慢以便配合她。但見嚴厲與溫柔同時共存,兩人緩緩漫步離去,消失在眾人眼前……

“嗯……有誰可以告訴我,王氏兄妹是誰?璿兒又是怎麼認識他們的?”南嘯天挑起了眉梢,那神態與南靖璿竟是一個樣。

“呵呵……爹,這事可說來話長。話說咱璿兒英明神武……”月芽兒馬上比手畫腳、眉飛色舞地?述兒子的英雄救美。

一旁的童水心聽著、聽著,突然很想去看看故事中的美人長成怎樣?

唉……很好奇呢!從來沒被英雄救美過,去瞧瞧別人故事中的美人也算聊勝於無啦!

下了決心,趁有人還講故事講得口沫橫飛之際,她俏悄偷溜,至於溜走的方向,不消說,當然是──“清松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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