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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紅鶯星動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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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2: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清松軒”前方院落,大石雕制一體成形的桌椅正安坐著三條人影,另還有一抹纖瘦身影則靜立在冷漠、面無表情男子的身後,敬恭差遣。

“南公子,今日我與妹子特地備禮親自上門答謝你的恩情!”王世剛才一落坐,馬上拱手致意。

“王公子太多禮了,在下不是說過僅是舉手之勞,不用記掛在心的嗎?”縱然心中萬般不耐煩,南靖璿還是維持一貫的疏遠、禮貌。

“話可不是這麼說,這對芫芫來說可是攸關生死名節的大事,我們全家都感激在心。”搖搖頭,王世剛可不覺得這是啥舉手之勞。

“可不是,芫芫會永遠記得南公子的仗義相助。”柔媚漾笑,王芫芫雙手奉上長條形禮盒。“這是白頭山獵戶所挖采到的百年老蔘,一點小心意,還望南公子不嫌棄。”

“那真是多謝了!”南靖璿自小在家中與玄湮穀,什麼奇珍異寶看得可多了,倒也不覺有啥大不了,示意莫憐兒收下後,緩緩吩咐道:“憐兒,將我放在櫃子上層的玉盒給拿來。”

“憐兒這就去。”收到命令,她毫不遲疑地往房間走去。

王氏兄妹有些疑惑他讓莫憐兒去取些什麼,兩人面面相覦,滿臉的狐疑,直到不久後,見她手捧著一方形玉盒而來。

“憐兒,給王公子。”

“是。”莫憐兒輕聲細語,將玉盒送至王世剛面前。

“這……”王世剛不解。

“王公子,這是我家璿少爺的回禮。”低柔淺笑。

“這怎好意思!”連忙婉拒。明明是來送謝禮的,怎能再收回禮。

“王公子不收,就瞧不起在下了。”南靖璿一句話堵死他的婉拒。他不喜歡欠人東西,有來有往的回禮,讓他不至覺得拿人手短,欠了份人情。

王世剛隱隱察覺他似乎不願與他們有太多的牽扯,只好逕自朗笑。“南公子都如此說了,王某再不收下就說不過去了。”

聞言,莫憐兒輕柔淺笑,將玉盒遞給他後,便又自動退至南靖璿身後。

接過玉盒,只覺雕刻得極為精緻細膩,隱隱還透著森森寒氣,王世剛忍不住好奇,緩緩將精緻華美的盒蓋打開──

“啊!這莫非就是傳言中的天山雪蓮?”驚訝低呼,他極為詫異。

“很稀奇嗎?”大哥難得的震驚讓王芫芫好奇地湊頭過去瞧個清楚,果然看到玉盒中有朵青白色、宛若才剛摘下的嬌嫩蓮花。

“何只稀奇!”為妹子的不識好貨而失笑,王世剛詳加解釋。“據說這天山雪蓮可延壽增歲,亦可解百毒,還說練武之人服下它可增添半甲子功力……”頓了頓,轉而面向贈禮之人。“南公子,這太貴重了!”遠遠超出他們所送的百年老蔘的價值。

“沒什麼!收下就是!”冷淡回應,南靖璿實在不好意思招認那天山雪蓮是他十來歲時,與小舅閑著無聊跑去天山溜達、順手採下的,房裏現在還有十來朵,對他而言實在稱不上啥貴重!

很貴重嗎?很疑惑地偷瞄王世剛慎重收好的玉盒,莫憐兒心中非常懷疑。畢竟璿少爺房間裏有不少相同的東西被他亂丟亂塞,實在瞧不出真有那麼珍貴。

呵……原來南公子回送他們這麼珍貴的回禮,是不是表示很重視她呢?王芫芫逕自揣測著,嬌美芙蓉顏浮上溫柔笑意。

“南公子,聽說你愛吃‘廣寒糕’,芫芫我特地自‘寶珍齋’買了來,你嘗嘗。”自食盒中端出精緻糕點,她體貼地夾送到他的碟盤裏。

“多謝!不過在下還不餓。”縱然喜食“廣寒糕”,南靖璿就是不想吃王芫芫送來的。

“這樣啊……”柔媚嗓音盈滿失望。

“王姑娘,不如這樣吧!憐兒先收著,待璿少爺餓了,我再拿出來讓他享用。”不忍見她失落,莫憐兒趕緊出言緩頰。

“這樣也好!那就謝謝你了,憐兒姑娘。”萬分無奈,也只好如此了。

“哪兒的話!”回以柔笑,她小心翼翼地收起糕點,可不敢打翻、糟蹋人家的心意。

“憐兒姑娘性情溫柔可人,做事又體貼細心,若王某身邊有你這般的佳人相伴,那真是心滿意足了。”兩次見面,皆覺她溫馴貼心得很,王世剛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

“王公子謬贊了,憐兒沒您說的那般好。”唇畔漾著清靈淺笑,她只當他是隨口無心的誇讚。

這男人對憐兒有意思!見面兩次,兩次皆毫不避諱直盯著她打轉,若沒企圖才有鬼!南靖璿突然有種心愛珍寶被人給發現、欲強奪而去的不快,當下神色一斂,勾起冷然沉笑。

“我這丫鬟是真如王公子所說那般的好,只可惜天下就只有一個憐兒,而她屬於我南靖璿的,王公子,你再如何喜愛、欣賞也只有徒呼負負了!”深沉的目光似慵懶又似淩厲地朝對手射去,薄唇勾起嘲諷淡笑。

感受到他迫人的強盛氣勢,王世剛暗暗咂舌。他是個聰明人,可不想真與眼前這冷然、肅直的男人成敵手。唉……不是他孬種,實在是有自知之明,若真要和這男人成對手,他沒太大的勝算把握!而他向來只打有把握的仗!

還好現在對他身邊的丫鬟僅止於欣賞而已,還不至於喜歡到非得到不可,尚來得及將剛要發芽的情種連根拔除……王世剛暗忖,既慶倖又苦笑不已。

啊──璿少爺說得這麼誇張作啥?人家王公子不過是無心的讚美一下而已,他有必要回應得好像她是天不少有的珍寶,人人都搶著要有她這麼一個丫鬟在身邊服侍嗎?莫憐兒真不知主子在想啥,只能紅著臉蛋兒又羞又赧地呆站在一旁。

而王芫芫卻是聽得心中一緊,深怕自己再無機會擄獲南靖璿的心,情急之下竟不顧姑娘家矜持的脫口而出──“南公子婚配了嗎?”話落,白皙臉皮羞紅一片,也引來其他三人詫異驚視,這才警覺自己問得太直接,不由得又結結巴巴解釋。“呃……我、我的意思是,像南公子這樣好條件的人,肯定有不少名門千金願意委身相伴一生……”

他身邊有沒有佳人相伴,需要由得她這個不相干的外人來操煩?南靖璿不想理會,僅是勾起一抹極輕、極淺的諷笑。

糟了!璿少爺不耐煩了!等會兒可別搬出他那冷言冷語的嘲諷嚇壞人家嬌滴滴的姑娘才是。在場唯有莫憐兒瞧出他隱於冷淡表相下的厭煩;心知主子絕對會當作沒聽見這問題,當場讓人家難堪,未免造成冷場尷尬,看來只有再煩勞她這個丫鬟出面了。

“王姑娘,璿少爺,他還沒婚配呢!”嗯……這王姑娘的表情好像如獲至寶,有必要高興成這樣嗎?難不成──她喜歡璿少爺?

仔細瞧了眼她明亮雙瞳中的熾亮光彩,莫憐兒知道自己的臆測成真了,莫名的竟覺心下一窒,像堵了塊大石似的沉甸甸,氣悶得很……

王世剛這會兒總算明白為何妹子對登門道謝這般積極,自出門就催著他快點兒,原來是喜歡上人家了。不過……可惜啊!看來她得芳心黯然了!因為那男人根本無心注意她,一雙眼全擱在溫柔、可人的丫鬟身上了……

憐兒這丫頭是怎回事?臉色怎突然白成這樣?南靖璿本來有些不悅她幹啥將他的私事淨說給那不相干的外人知曉,可才轉頭想責難她時,卻見她神色霎時間慘白,似乎心中有事。

“怎麼了?”冷漠的面孔下有著難以察覺的關心。

“沒、沒事!”強自一笑,莫憐兒努力說服自己……王姑娘家世背景與璿少爺相當,是個溫柔的名門千金,兩人可說是名當戶對、郎才女貌,如今她喜歡璿少爺,自己該高興才是,作啥悶悶不樂呢?

“原來南公子尚未有婚配啊……”聽聞自己最想得知的答案,王芫芫心中大喜,未曾注意他人神情,逕自歡喜的喃喃自語。

“不對喔!”驀地,不遠處枝葉濃密的花叢裏,突如其來地跳出一名氣呼呼的圓臉、圓眸小姑娘,指著莫憐兒哇哇大叫。“不對、不對,不對……”

她這番喳喳呼呼大叫,引得眾人目光全往聲音來源瞧去……

原來是她!南靖璿眉頭大皺,不知她是啥時候溜進來的。至於王氏兄妹根本不識得這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詢問的眼神直往主人瞧去。

“童姑娘,你怎會在這兒?”莫憐兒驚呼,深怕她擅自闖入會惹來南靖璿的不快。

“憐兒姊姊,你叫我水心就可以了!”一蹦一跳來到她身邊,童水心笑嘻嘻地糾正稱呼,隨即臉色一正,嚴肅正經責問:“姊姊,你怎麼可以拋棄璿哥哥?”

耶?她、她啥時候拋棄璿少爺了?莫憐兒驚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結結巴巴、斷斷續續為自己澄清。“我……我沒……沒有……”

“怎麼沒有?”義正辭嚴指責,偏頭看向南靖璿。“璿哥哥,你明明向憐兒姊姊求過親,她怎可以說你沒婚配?你婚配的物件不就是她嗎?”

啊!南公子竟向莫憐兒求親了!難道他已經這麼喜歡她?當下王芫芫的芳心碎成一地。

呵……原來兩人關係已經進展到這種程度了!難怪他才表現出一點興趣,南靖璿臉色就難看成那樣。王世剛興味一笑。

這小姑娘湊到哪兒去了?南靖璿有趣地笑了,對她所提的婚配物件是憐兒這想法,竟然一點也不排斥,而且還有種淡淡喜悅。是以他完全不想制止她,甚至還想繼續聽她說下去。

“確實!我是曾說過寧願娶憐兒這種話。”泛著有趣笑紋,他不否認。

“是吧!”證實自己所言無錯,童水心搖頭責怪。“憐兒姊姊,璿哥哥他自己也承認了,所以你怎麼可以說他沒婚配這種辜負他的話呢?”

“我……我拒絕了啊!再說璿少爺會那麼說也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他根本沒那種意思啊……”莫憐兒生平首次嘗到有理說不清的痛苦,繼而轉向當事人之一求援。“璿少爺,您倒是說說話啊!”

“嗯……你確實是拒絕了!”再次聽到她毫不猶豫說出“拒絕”這二字,讓南靖璿又有股悶氣上竄,斜眼睨了眼悄悄燃起希望之光的王芫芫,像要報復似的,他忽地森森一笑。“不過……我可以再求一次親。”

耶?他、他說什麼?別是她想的那樣……莫憐兒忽覺背脊一陣寒栗上竄。

喔喔!璿哥哥要再求親耶!一定要看個仔細,等會兒好向芽兒姊姊加油添醋去!童水心瞠大眼、握緊拳頭,暗暗在心中大喊加油。

“聽仔細了!”勾起一抹魅人笑意,南靖璿專注地凝瞅著她。“憐兒,嫁給我吧!”頓了一頓,唯恐被拒,馬上瞪出惡眼威脅。“這次不准再拒絕!”哼……他南某人被拒絕過一次已經太多了,她沒有第二次的機會。

“啪啪啪……”童水心開心地鼓起掌,拍得兩隻小手紅通通。“好棒、好棒!憐兒姊姊,你快答應啊!”像璿哥哥這麼好條件的人,若不是璿哥哥心有所屬,她一定會努力爭取的,憐兒姊姊怎還不快快把握?

莫憐兒無語,只覺頭痛至極。想說不,又早已被威脅不得拒絕,現下她能說什麼?唉……什麼也不能說!

對!他是警告不能拒絕,那她什麼都不說總成吧!

頭疼的撫著雪白額際,她驀地轉身逕自走了!一句話也沒說,只留下面面相覷,心思各異的四人。

啊──就這樣走了喔?人家還沒聽到答案啦……童水心嘟嘴埋怨。

原來……原來南公子的心上人是莫憐兒……王芫芫芳心碎裂、眼眶兒紅了。

呵……想不到南靖璿竟然曾被憐兒姑娘拒絕,真是想像不出來。王世剛暗自悶笑。

這丫頭……要她不能拒絕,她竟然乾脆給他走人……南靖璿氣結,可又悄悄偷覷了王芫芫黯然神色,眼中愛慕之情全然消失殆盡,只好暗暗安慰自己──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收穫的!

不過──她這種無言的拒絕還是讓他很……很難釋懷!

“璿少爺,您是故意說給王姑娘聽的,是不?”思索了一下午,莫憐兒總算理出了一點脈絡來。如果連她都察覺到王芫芫對他有意了,璿少爺本人不可能不知情!那麼,他肯定是故意要讓人死心而故意向她求親的。如此說來,那她也不用太在意了!

故意嗎?放下看了一半的書冊,南靖璿捫心自問,沉吟了許久後──

“有一半是!”另一半他自己也不清楚,也許是真有意思想娶她。誰知呢?反正是真覺得若自己未來相伴一生的物件是她,那他是不會排斥的。

那另一半呢?莫憐兒不敢再問下去,直接當他全都是為了不沾惹情絲上身而特意作戲給旁人看的,只是自己比較倒楣,成了他戲中的女主角罷了!

“你不問另一半是為了啥原因嗎?”有點不滿她為何不繼續追問下去。

“當奴婢的沒有資格去過問主子的私事!”四兩撥千斤,輕巧堵斷不欲得知的真相。

奴婢?這會兒倒懂得用奴婢來逃避了?怎王芫芫在問婚配之事時,她就不記得自己是奴婢身分、不得越主代言了?南靖璿不是滋味地暗忖。

“也許另一半的原因是,我真想娶你為妻,憐兒,你怎麼說?”揚眉挑釁問道,不願輕易放過她。

心下一跳,她強自鎮定,裝作沒聽見。


“憐兒!”等了老半天,卻沒得到她的回應,南靖璿低咆。

唉……璿少爺作啥為難人!回身面對沉著臭臉的男人,莫憐兒慧黠柔問:“那條不准拒絕的命令可還有效?”

她這話是啥意思?危險地眯起黑眸,南靖璿冷聲警告。“那條命令對你永遠有效!”哼!他可不以為自己修養有好到再次聽她拒絕卻不發火的!

“那憐兒無話可說。”言下之意,不言可喻。

這丫頭擺明是來惹怒他的!南靖璿怒極反笑,冷冷諷道:“憐兒,你越來越大膽了。”想不久之前,她還不大敢同他說話呢,沒想到如今倒敢反將他了!

“憐兒不敢!”雖說不敢,唇邊的笑意卻洩漏了一切。說來她如今膽敢與他一來一往、有對有答,也是他後來縱容出來的。

“你沒啥不敢的!”都敢拒絕他的求親了,哪還有啥不敢?南靖璿冷聲嗤笑,對她無言的拒絕,心中澀澀然。

唉……再說下去,恐怕有人要發性子了!暗暗歎氣,她取出了茶具,低柔輕笑。“璿少爺,憐兒泡杯好茶給您,還有‘廣寒糕’喔!”希望用他愛吃的美食看能不能讓他消消氣。

心知她故意要轉移話題,南靖璿不再多言,一股悶氣只得自己生受。鬱鬱瞅看她熟稔動作,卻在纖手從那有點眼熟又不大眼熟的食盒中取出糕點時,懷疑質問:“那‘廣寒糕’是王姑娘送來的?”

“是啊!怎麼了?”驚訝地停下動作,她不解他臉色為何難看成那樣?

“我不吃!”像小孩子賭氣似的拒絕食用。

“可、可是……”

“我不吃王姑娘送的!拿你買的出來。”南靖璿非常堅持。

“可、可今兒個下午我沒空去買啊!”換言之,除了王芫芫送來的“廣寒糕”,其他沒有了!

“那我不吃了!王姑娘送的,你自己把它們吃掉吧!”沒糕點吃,那他只喝茶總成吧!

接過她才泡好的香茶,南靖璿一口一口淡淡輕啜著,果然沒再往糕點瞄過任何一眼。

像個孩子似的!不接受人家情意,竟連人家送的東西也不肯吃,真是彆扭!莫憐兒失笑搖頭,實在沒轍。

就在一片靜默中,一個喝茶、看書冊;一個邊吃著糕點、邊開始整理起他房內的雜物。

良久之後,但見莫憐兒東翻西找地整理出十幾個透著寒氣、雕琢精美的玉盒,層層疊疊地排放在桌面上後,她煩惱輕喚。“璿少爺,這些憐兒該將它們收到哪兒去?”唉……櫃子裏全塞滿了璿少爺雜七雜八、她瞧了也不知有何用處的玩意兒,實在沒空位置了。現在真不知該將這麼貴重的東西往哪兒藏?

“憐兒,你怎麼將這些天山雪蓮給找全的?”南靖璿詫異,清點了下,除了下午送出去的那一盒,果然還剩下十六個玉盒,一個也不少。

憐兒真是太厲害了,竟能將它們全給找出來!他只除了記得櫃子最上層放了一盒──就是送給王世剛的那個之外,還在床底下丟了兩、三盒,其餘就不知被塞到哪個陰暗角落去了。唉……沒想到這些東西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真是不得不佩服他這個丫鬟啊!

“璿少爺,這麼貴重的東西,您不該亂丟的!”若非聽到王公平的描述,她還不知這房間竟藏了這麼多寶!也許櫃子裏那些雜七雜八、她完全不懂的東西,在別人眼中也是稀世珍寶呢!

唉……說來也該怪她這兩年來的縱容!記得第一次踏進主子的房間時,她簡直是嚇壞了!明明是四平八穩、結構嚴謹、好端端的一間房,卻讓他給弄得像剛被翻箱倒篋搶劫過後的現場,亂得一塌糊塗,讓她好生懷疑為何他還能維持一派整齊、清爽的外表。

在不顧怒瞪下,她堅持將地上、桌上,所有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全給收拾乾淨了。後來在丫鬟圈中多方打聽下才知道,原來這位王府中的小主子竟然堅持不用貼身丫鬟,說啥那是他的私人天地,就連讓奴僕進房收拾也不准,搞得後來連他親娘都受不了,發誓不再踏入他房中一步。

總算在她當時不顧冷言冷語對待下,幫他將房間整理得井然有序。不過就在她準備將清理範圍擴大至幾個大櫃子時,這位少爺可絕了,堅決不讓她碰,所持的理由竟是──她整理得太過整齊、乾淨會讓他找不到東西!

當時基於她還有些怕他那張冷然臭臉,加上眼睛看得到的地方,他都容忍她動手收拾了,至於看不到的櫃子內,她就退一步,睜隻眼、閉只眼讓他保持自我“亂中有序”的原則吧!是以幾個大櫃子內的“亂象”才得以保持至今。

不過──現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天知道他到底在裏頭堆了啥價值連城的珍寶,若讓他繼續下去,那些珍寶會因為被這麼不受重視的對待而哭泣的。

“哪有啥貴重的!”南靖璿失笑,才不覺得這天山雪蓮有啥好寶貝,當下打開一個玉盒,將還保存得嬌嫩欲滴的雪蓮取出,整朵塞進茶壺裏沖熱水,不一會兒清香芬芳的天山雪蓮茶熱騰騰地出爐了。

“您、您……”來下及阻止他的糟蹋,莫憐兒只能瞠目結舌,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來!喝杯嘗嘗!挺香的!”倒了杯塞到她手中,南靖璿微微而笑,催促她快喝下。

呆然望著手中人人視若珍寶所沖泡而成的花茶,莫憐兒不帶希望地問道;“璿少爺,那些傳說中的延年益壽、解百毒、增添啥功力的,現在還有效用嗎?”

“你說的功效都得搭配其他藥材抑或是特殊用法,至於這花茶嘛……只是單純享受它清雅蓮香的氣味。”也許勉強仍稱得上可以養顏美容吧?泛著有趣笑紋,不解她為何問,南靖璿還是很詳細解答。

莫憐兒又開始覺得額際隱隱作痛了!

“璿少爺,我想這些雪蓮還是由我找個地方幫您保管、存放吧……”糟蹋!他竟然這樣糟蹋一朵奇花異卉!那朵就這樣被浪費掉的雪蓮若有芳魂,現在一定在流淚吧?

“隨你!”大抵由她神色可以揣測出她心底在想啥,南靖璿不禁覺得好笑。他這丫鬟好像覺得什麼都是寶、什麼都捨不得用。再怎麼珍奇的寶物,若將之拱起來膜拜、束之高閣,放再久也不過是死東西罷了!就像這雪蓮,被他遺忘在陰暗角落,如今找出來泡杯茶,品嘗它獨有的清香,不也有益身心。

“璿少爺……”一小口、一小口萬分珍惜地啜飲價值萬金的雪蓮所泡出來的花茶,她朝他綻放一朵好溫柔的笑花。

“嗯?”大口、大口地喝下花茶解渴,輕哼了聲表示聽到了。

“明兒個咱們來整理您那些塞滿亂七八糟東西的大櫃子吧!”

“璿少爺,別當作沒聽到喔!”好溫柔、好溫柔的低語在他耳邊悄悄響起。

“那是我獨有的‘亂中有序放置法’!”重新整理後,他會找不到需要的物品的。南靖璿努力捍衛自己最後一塊“淨土”。

“這樣啊……”非常從善如流笑問。“那能不能請問璿少爺,左邊櫃子的最下層右方、被塞到最後面的那個盒子內裝的是啥?”答得出來,她就尊重他的獨門放置法。

“……”

放下茶杯,莫憐兒漾著美麗淺笑,盈盈水眸閃著小小的勝利光芒……

拍板定案!明天非得將那些大櫃子給收拾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不可!

腰──好酸!

撐著泛酸疼的腰肢,莫憐兒站起身來,非常安慰地瞅著房內幾個大櫃子裏分類放置、擺放整齊、一目了然的物品,柔美唇畔不禁勾起笑意。

瞧!這樣不是清爽多了!真不知之前璿少爺在堅持什麼?滿足地暗忖,她轉身找人──

“璿少爺……啊!您、您在作什麼?”震驚地,她衝到桌前將他手中的東西給搶了過來。

“累了一早上,泡杯雪蓮茶慰勞自己不成嗎?”好笑的再從她手中奪回,南靖璿再次摧殘了一朵珍貴雪蓮,還很夠意思的先倒了杯給她。

“您……您……”望著手中冒著熱氣的花茶,莫憐兒欲哭無淚。

“喝啊!別浪費了!”微微一笑,他突然發現她鼻尖上因勞動而冒著一層薄薄細汗,非常引誘人,讓人禁不住想去舔舔看是啥滋味?

彷佛看到花魂在清冽茶水中對她哭泣,莫憐兒無語。

“對了!桌上這些東西,你準備搬去哪兒?”瞄了眼堆滿桌子、被她清出來的奇珍異寶,南靖璿狀似不在意地隨口問道。

“交給夫人,讓她拿去府內的庫房收好。”唉……這些東西,有的連她這個外行人一看就知道是價值連城的寶貝,為啥璿少爺能將它們當成垃圾似的亂塞亂放,一點都不怕讓人給偷了嗎?

“也好!”點點頭,南靖璿贊成。“我那娘親太閑了,丟些東西讓她去煩惱該往哪兒塞也好!”

聞言,莫憐兒只覺他說得誇張,珍寶就該鎖在庫房存放著,哪還會為了該往哪兒放而煩惱?

再瞄一眼滿桌的寶物,她好不安心。“璿少爺,憐兒還是快些將這些東西送到夫人那兒去吧!”否則隨便弄丟一樣,賣了她都賠不起呢!

才說著,她彎腰捧起一盒盒連城寶物,準備將東西趕緊脫手出去,免得一直緊張兮兮。

“憐兒,慢著!”驀地,他叫住人。

“璿少爺,還有事吩咐嗎?”已經走到門邊的莫憐兒納悶地回過身來。

“捧好,別掉了!”來到她面前,警告說了聲後,南靖璿忽地低頭,突襲地吻去她鼻尖細汗。

“啊──”驚叫一聲,想跳開,偏偏手中抱了一堆寶物讓她動彈不得。

“呵……微鹹帶著甜意,我喜歡這滋味。”笑睞著她,他似自言自語,滿足一笑後,趁她無法逃開之際,卑劣地覆住那紅潤欲滴的朱唇,深深吻住……

在震驚中,莫憐兒被吻得手腳發軟、腦中思緒空白一片……

良久,他終於滿足地退開,瞧見她還一臉茫然失神樣,不禁笑開懷……

“憐兒,該將東西送到我娘那兒了!”呵……這丫頭真傻了!那迷迷濛濛的眼神真讓人想再掠奪一次。

“啊!”緩緩回神的她,突然警覺自己又被占了便宜,當下嬌顏驀然醉紅,宛如抹上了最紅豔的胭脂,低喊指責。“璿少爺,您、您不能再這樣了!”老是這樣占她便宜,讓人瞧見了該如何是好?再說,她又不是青樓花妓,豈容他這般輕佻對待?

“喔?怎麼樣呢?”低沉朗笑,覺得她嬌羞難當,紅著俏臉的模樣真是好看極了!

“就是……就是……”面皮太薄,沒那個臉說出親吻這檔子事。

“就是怎樣?”明知她害羞還是很惡劣笑問。

“我、我不說了!”莫憐兒難得惱火,丟下話兒後,紅著臉捧著連城寶貝氣呼呼走了!

目送她快步離開,南靖璿驚奇地笑了……呵呵,原來柔順的小貓兒也有脾性啊?不過也只是稍微提高音量,喵喵叫了兩聲就跑走了,實在是──太可愛了!

感覺到自己胸口發熱,心神蕩漾,他不解地蹙起眉來……

心中那股澎湃洶湧、幾乎要將他給淹沒的巨大狂潮到底是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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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廳內──

“哎哎哎……”稍嫌誇張的哀歎驀然響起,月芽兒捂臉呻吟。“憐兒,你……你這是作啥?”到底她是從哪兒搬來這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夫人,這是憐兒從璿少爺房裏整理出來的,件件都是奇珍異寶,憐兒想說請您收到庫房去,免得弄丟可不好了……”詳細交代東西來源,卻在瞧見她垮下的臉色時,以為自己說錯什麼而越來越小聲,終至聽不見。

“芽兒,你沮喪什麼呢?收到庫房去不就行了?”端坐在旁的老王爺南嘯天不懂兒媳婦為何臉會垮成這樣?

斜睨一眼,月芽兒嘿嘿冷笑。“爹,您有所不知!您們不在的這三年,府內庫房已被咱們精於營商攢錢的璿兒給堆滿金銀財寶了,加上逢年過節大大小小的官兒與各府有生意往來的富戶所送來的賀禮,庫房早已爆滿了,哪還有空間可塞這些東西?”

聞言,連向來泰山崩於前也不改其色的南嘯天亦不禁傻眼。

“我說憐兒啊……”月芽兒展開笑靨,眼中帶著祈求。“俗話說哪兒來就往哪兒去,這滿桌子的俗物,我看你就……”

“可、可是璿少爺房裏實在放不下了!”再塞下去不就又回復原有的淩亂不堪嗎?明白她未臻語意,莫憐兒突然想到要搬來時,南靖璿似乎早已有所預言;心下不禁覺得荒謬又好笑。第一次看到有因珍寶太多,不知該往哪兒擺而煩惱的人!

“這樣啊……”無奈輕歎,她轉而對南嘯天詭譎一笑。“我說爹啊,您孫子好本事攬來的東西就由您發落吧!”趕快將燙手山芋丟出去。

南嘯天能說啥?只能苦笑認了。“先搬到我房裏去吧!”頓了下,接著又喃喃自語。“看來咱們家得再建座庫房了……”依愛孫這種增添家產的速度,這新庫房不建不行啊!

“哇!這是啥啊?長得很像蓮花呢!”從剛剛就一直埋在寶物堆中尋寶的童水心打開了其中一隻玉盒,一見裏頭還嬌豔鮮嫩的花兒,禁不住驚訝讚歎。

“咦?是天山雪蓮嘛!”探頭過去瞧了清楚,月芽兒突然笑得很開心,要旁邊的丫鬟快去備來茶具,準備泡花茶。

呆然望著她迅速沖泡出一杯杯雪蓮花茶送到眾人手中,莫憐兒再次受到嚴重打擊,終於明白璿少爺是受到何人薰陶了!

唉……果然是母子啊!連糟蹋東西的手法也如出一轍!

“咦?憐兒姊姊,你不喝嗎?很香、很好喝喔!”童水心喝得正高興,卻見她僅握著月芽兒塞給她的花茶一動也不動,不由得疑惑詢問。

“不了!”艱澀苦笑,她搖頭婉拒。“方才璿少爺才泡過。”

“喔──”聞言,月芽兒有種養兒不孝的感慨。“這小子,自己享受也不找咱們,平日真是白疼他了!”抱怨完後,忽地又賊笑兮兮地轉移話題。“憐兒,聽說昨兒個璿兒又向你求親了?”

“啊?”夫、夫人怎會知道?轉頭瞧向在場唯一親耳聽聞的人兒瞅去,果然就見那張圓臉吐出小粉舌,逕自笑得尷尬兼又得意。

“你怎不答應呢?”非常哀怨凝睇,月芽兒故作可憐。“憐兒你說,我家璿兒有啥不好,你非得這般嫌棄不可?”嗚……對啦!她兒子性子冷漠、臉又臭都沒錯啦,可是至少一表人才、家財萬貫啊!裏子不好,外相還可騙騙人呢!人家不都說姐兒愛俏嗎?怎這丫頭就不愛俏一下,讓兒子俊俏外表給騙上手?

她這番話,當場讓莫憐兒尷尬得嬌靨瞬間掃上一層嫣紅。“我……璿少爺……他很好……我……我……”結巴得語不成句,不知該作何回應才好。

“他很好?那就是你覺得我當你婆婆不好羅?”好悲傷地垂下頭,自省自己到底哪兒惹人嫌?

啊?怎又扯到這兒來了?莫憐兒急得手足無措,深怕被誤會,滿眼的驚慌焦急。“夫……夫人很好……是……是憐兒不好……”

“噗哧”一聲,月芽兒見她慌得緊,忍俊不禁地嬌笑。“別緊張!我逗著你玩兒的。”

“啊──夫人您……”真是壞!最後三個字不敢說出口,不過總算松了口氣,她不由得也失笑,深怕再被追問起既尷尬又難應付的問題,急忙告退。“憐兒還得去‘寶珍齋’買璿少爺愛吃的糕點,這就先下去了。”話落,忙不迭地走了。

“憐兒姊姊,等等人家!人家也要同你出府玩兒去!”一聽有人要出門,本著來京城遊玩的童水心當然要跟到底,哇哇叫著也追上去。

目送兩名女娃兒身影有說有笑離去,南嘯天笑睨兒媳婦,意有所指地道:“芽兒,你這般捉弄人,不怕爹的孫媳婦讓你給嚇跑了?”

“爹啊……”詭笑反駁。“若真嚇跑了,那是您孫子不成材,沒本事拐姑娘,關媳婦我啥事啊?”

聞言,南嘯天只能吹鬍子瞪眼,搖頭歎氣,暗自為愛孫祈福了。

熙來攘往的人群、奮力叫賣的小販,紛亂吵雜的人聲將街道點綴得活力十足。

而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一道嬌小的身影特別活躍,蹦蹦跳跳穿梭於各攤販之間東看西瞧,早忘了今夕是何夕了。

“憐兒姊姊,你瞧,這珠花好不好看?”拉著身後始終維持淡笑的沉靜人兒,童水心興高采烈地佇足於販賣各種佩飾的攤位前,挑選了一支珠花金釵笑問。

“好看。”眼兒泛著柔笑,莫憐兒覺得這小姑娘性情活潑又天真,才初識的人就能相處得極為融洽,真是個沒心機的可愛小妹妹。

“唉……不買了!”放下珠花,童水心嘟嘴囔囔。“一路上,不管我拿什麼,你都說好看,我想你的好看一定就是普普通通吧?若沒讓你說出美得不得了,我才不想浪費那個錢。”

聞言,莫憐兒輕笑解釋。“不是的!是因為水心你很可愛,不管什麼首飾讓你穿戴上身,一定都很好看的。”

好聽話誰不愛聽,童水心當然也是,當下高興得圓眼笑眯成彎月。“呵呵……憐兒姊姊,你真會誇獎人……”

“我是實話實說啊!”柔美一笑,瞧了瞧天色,發現已經出門許久了,她輕聲提醒。“水心,咱們是不是該走了?我還得去‘寶珍齋’幫璿少爺買‘廣寒糕’呢!”

“喔!”點點頭,跟著她腳步擠入洶湧人潮中,童水心滿心好奇。“憐兒姊姊,那‘廣寒糕’真有那麼好吃嗎?為啥璿哥哥那般愛呢?”

“‘寶珍齋’的糕點都很好吃呢!不過,璿少爺似乎只獨鍾這一味,我也不懂他為何那般喜歡!”

“這樣啊……等會兒我也來吃吃看……”

就這樣,一說一笑間,兩人不知不覺來到了擠滿買糕點人群的店門口前……

“呃……憐兒姊姊,你確定我們擠得進去嗎?”見到幾乎快將小小店面擠爆的誇張人潮,童水心吐了吐舌,非常擔心自己恐怕還沒買到糕點就先被踩死了!

“今兒個來買糕點的人真的很多呢!”莫憐兒亦感奇怪,覺得來買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一倍。

“那,那咱們還要跟著擠嗎?”要和這麼多人擠成一堆,情願不吃算了。

似乎能理解她的面有難色,莫憐兒輕笑不已。“放心!咱們先進到店裏去。”

話落,纖瘦身影已擠入人群、鑽入店面中。

童水心瞧了哀哀歎氣,也只能尾隨擠進去了。

穿過重重人群,還沒到櫃檯前,眼尖的老闆娘已經瞧見她了,忙絡的雙手沒停過,大大的嗓門已朝她喊著。“憐兒姑娘,這兒擠,你先到裏頭去。”

微微點頭示意,她未曾開口多說一句話,拉著童水心自行掀開布廉直往裏頭行去,脫離了擁擠的人群。

布廉後是一座小小的中庭,一名矮胖小子正賴坐在園中扯玩著花花草草,一瞧清掀開布廉進來的人是誰後,他邁開肥短小腿“咚咚咚”直衝而來──

“姨……姨……抱……抱抱……,”

“呵呵……大寶乖乖……”一把將口齒不清、還氾濫口水的胖小子抱起來,莫憐兒開心地香了他白嫩臉頰好幾記,這才笑問:“爹爹呢?”

“爹爹……做糕糕……”又在她溫軟胸前磨蹭好幾下,大寶笑得好幸福。

“耶!好可愛的胖小子!”忍不住伸手揉著兩坨白麵團,童水心邊扮鬼臉讓胖小子笑得樂哈哈,邊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憐兒姊姊你認識店老闆啊!”

“嗯!”抱著大寶,她輕柔微笑。“咱們先等會兒好嗎?”

“當然好!”將笑得流出一長串口水的胖小子搶過來玩,童水心可樂了。“有這麼好玩的玩具可供消遺,等再久都沒關係!”

唉……根本是一個大孩子和一個小孩子嘛!眼見她與大寶笑鬧成一團,莫憐兒不由得搖頭歎笑,安坐在旁注意著兩人的安全。

不知過了多久,當店老闆夫婦忙完後、來到中庭一看,卻見大寶與眼生的姑娘玩得一身髒,而莫憐兒則坐在一旁的長凳上,清靈秀氣的臉龐始終掛著柔美淺笑。

“憐兒姑娘,這兩、三天都不見你來,咱夫妻倆可真擔心要離開前都見不到你一面……”走近她身邊,老闆娘開口第一句話竟顯得有些傷感。

“離開?”莫憐兒驚訝地起身,忙不迭地直問。“你們要去哪兒?”

“老家捎來信息,說我家那口子的大哥在蘇州城開了間酒樓,要我們回去幫忙呢!我們夫妻倆商量後,覺得一家子人胼手胝足共同打拚、互相照應倒也可行,所以便決定回蘇州老家去了。”老闆娘笑著解釋。

“那你們不回京城了?”莫憐兒顯得不捨。

“大概是不會回來了!”老闆娘亦覺離情依依,見她神情難過,故意玩笑道:“不如這樣吧!你隨我們回蘇州,我幫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咱們作鄰居不就可以天天見面了!”

聞言,莫憐兒莞爾一笑。“這是不可能的!不過往後再也品嘗不到你們‘寶珍齋’的‘廣寒糕’了。”唉……璿少爺可能會很失望吧!

將預留的一大包糕點塞給她,老闆娘笑得很得意。“會讓你一輩子想念喔!”

笑了笑,莫憐兒不舍輕問:“啥時候走呢?”

“大約五日後吧!待一切整頓好了就出發。”

“難怪今天來買糕點的人這麼多!”大概大家都知道以後吃不到了,所以趁現在多品嘗些,以供日後回味。

“是啊!這些天真是忙壞我們了。”店老闆笑著回應,總覺得這些天手快忙斷了。

輕柔低笑,本還想多聊會兒,玩得渾身髒兮兮的童水心忽地抱著大寶跑了過來,不好意思叫笑道:“憐兒姊姊,人家肚子餓了!”玩了這麼久,不只她餓,連大寶都抓著她的手當雞腿啃了。

“啊!已經這麼晚了。”瞧了下天色,才發現日已西沉,彩霞滿天,莫憐兒只好趕緊告辭。“我們該走了,這是糕點的錢……”

“不用了!”將遞來的銀兩推了回去,趁她還來不及說話前,老闆娘堅持道。“我們都要離開了,這回說什麼都不能收錢,就當是我們夫妻倆的一點心意。”

是啊!都要離開了……莫憐兒這回總算沒再堅拒,收回銀兩後,提著糕點與童水心齊往外走,卻在到了布廉前,她猶豫地頓足回頭。

“憐兒姑娘,你想說什麼嗎?”老闆娘見她欲言又止,便主動問起了。

“嗯……”有些不好意思又怕自己要求太過,她低聲詢問。“請、請問你們能趁這五日將‘廣寒糕’的作法教我嗎?因為我家少爺很喜歡吃,我想說以後吃不到你們做的,至少我還能做給我家少爺品嘗……當然,如果你們不想將祖傳秘方傳與外人,我可以理解的……”越說越小聲,覺得自己似乎太強人所難,畢竟他們的糕點會如此受歡迎,靠的就是獨門秘方,怎可能輕易教給外人。

“當然好啊!”店老闆出乎意料地爽快答應。

“啊?”這下反而換她不敢置信,還以為聽錯了呢!

“你可是我們家的恩人,教你‘廣寒糕’的作法算啥?要命我都會送你!”宛若猜出她的驚愕,店老闆爽朗大笑。

“謝、謝謝!”莫憐兒高興極了,嬌靨笑容燦爛。“那我啥時候來學?”

“從明日午飯過後,你就來吧!”老闆娘揮著手,眉開眼笑的。“明天等你來喔!”

“嗯!”噙著滿足笑容,她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到,隨後就在餓壞肚子的童水心拉扯下,離開了“寶珍齋”。

她──到底在急什麼?

才用完午膳,見她迅速收拾碗筷,神情匆促忙碌,南靖璿持續了兩、三天的疑惑再次浮上心頭。

這兩三日來,她行蹤詭異,總在過午後神秘地消失,直到晚膳前才又匆匆趕回府裏來,神態顯得興奮卻又混雜疲憊,叫人好生質疑她到底在忙些什麼?

有啥事會吸引一個向來沉靜、溫婉的姑娘高興得日日出府去?難不成去和情郎相會?

想到這,南靖璿不自覺地神色一繃,五指緊握,額上隱浮青筋。可惡!到底是哪個不知好歹的野男人敢勾引她?何時勾搭上的?竟然無聲無息地讓他毫不知情!

“璿少爺,我……”整理好一切後,想說要告退了。

“不准!”話還沒聽完,直接截斷否決。

“啊……”她什麼都還沒說呢!莫憐兒一臉的無辜與驚愕。

光瞧也知她在想啥,南靖璿心情很是惡劣。“我今天要上‘天香樓’視察,你得跟著我。”哼!直接將人揣在身邊,說啥也不讓她去找外頭的野男人。

天香樓──號稱京城最大、最豪華的酒樓,以菜色精緻豪華與價錢昂貴聞名,可偏偏它生意卻又好得不得了,日日門庭若市,許多達官貴人、名門富商以能來此消費用餐,為一種身分地位的表徵。而這樣的一間日進鬥金的酒樓,竟是南靖璿在幾年前,因窮極無聊下所開設的,每月總會去視察個一、二回。

“可、可您以前視察從不要憐兒跟隨的……”她訥訥質疑,不懂他今兒個怎反常了?

“現在要了!”冷冷斜睨,沉聲質問:“你不是我的貼身丫鬟嗎?當然是我走到哪兒你跟到哪兒!怎麼,你有問題嗎?”

他散發出的冷冽深沉怒意刺得人心驚膽跳,就算有問題,這會兒也得硬說沒問題!莫憐兒忙不迭地搖頭,一邊暗暗揣測自己今兒個是哪裏說錯話、做錯事,惹得他如此不快;一邊則深感對不起店老闆夫婦,可能會讓他們空等一下午。

“既然沒問題,那就該出發了!”瞅了她茫然不知自己身犯何罪的無辜臉龐一眼,南靖璿私心決定,今兒個絕不讓她離開眼皮子底下一分一秒,外頭那個野男人──去癡等吧!

決心是下得漂亮,可一來到“天香樓”,被關入帳房中查閱帳冊後,怕她無聊沒事幹,南靖璿也只能分身乏術地交代掌櫃、帶她到視野良好的二樓靠窗雅座去,點了一大堆最道地、招牌的精緻好菜讓她好生享用。

眼看一道道奢華菜肴端上桌,莫憐兒自覺實在一個人吃不完,連忙叫住小二。“小二哥,別再送菜來了,這麼多,我一個人吃不完。”若吃不完倒掉多浪費!

“欸!可主子吩咐的菜色,還有大半還沒送上呢……”小二哥可為難了。

“沒關係的!我是真的吃不完。”眼中充滿求饒意味。

當跑堂看的都是大爺們的臉色,何時能像現在這般讓個秀美姑娘誠懇祈求,小二哥當不自覺像個英雄,腰杆子一挺,滿口的應允。

“好吧!我向大廚那邊說去,要他別再上菜了。”撐死了主子的貼身丫鬟,他可擔待不起!

“謝謝你。”真誠道謝,她柔美一笑,心中可真鬆了口大氣。

“哪兒的話!有事喚我一聲就成了。”哈著腰,小二哥憨笑忙絡去了。

莫憐兒一人獨享菜肴,靜靜地瞅著酒樓內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相較之下,她這桌似乎顯得特別孤單寂寞。

唉……不知他們是不是等她等得很心急了?她現在學做“廣寒糕’已經學得差不多了,今天店老闆要教她如何控制蒸糕時的火候,若學會精准掌握就可以出師了呢!怎知卻被璿少爺給拖來這兒,打亂了她的學糕計畫,唉……後天他們就要離開了,一定得在這兩天學會啊!

柳眉輕蹙,又等了許久,卻一直不見南靖璿有查完帳出來的跡象,莫憐兒心中有些焦急,抿著紅唇,她終於下了決定──看情況,璿少爺應該不會馬上出來,開溜一會兒應該沒關係吧?只要在他出帳房前先行回來,他不會發現的!

心中存著僥倖安慰自己,她來到一樓,正想俏悄踏出“天香樓”時──

“憐兒姑娘,你想上哪兒去呢?”“天香樓”老掌櫃神出鬼沒地驀然出現在她身後,老臉上的笑容可親切了。

倉皇地捂著心口,莫憐兒覺得自己一顆心快被嚇得跳出喉嚨了。勾起一抹心虛至極的笑容,她緩緩回身。“掌櫃,我……”

“小少爺不大放心,要我們多注意你一些,你可千萬別讓我們為難啊!”依舊掛著親切微笑,老掌櫃早一步截斷她的話。唉……小少爺千交代、萬交代的,若看丟人了,他只好提頭去謝罪了!

聞言,莫憐兒不解自己何時成了罪犯,要被人給這麼監視著?可縱然心中這般質疑,她也不會多說什麼,只是輕柔要求。“掌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你說璿少爺平日查帳大概需要多少時間呢?”

“大約兩個時辰吧!”面對輕聲細語的柔軟聲調,老掌櫃心裏不自覺地酥了。

沉吟了一下,她抿嘴而笑。“現下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我還有些事得急著去見人,所以……”

“不行、不行!”未聽她將話說完,老掌櫃的頭已經搖得快斷了。“若少爺出來見不到你,我可慘了!”

“不會的!我會在璿少爺出帳房前趕回來,絕不會連累你的。”拚命保證,深怕自己不被信任。

瞧她著急求助,老掌櫃心中一軟。“好吧!不過,你得告訴我要上哪兒去,若不幸小少爺出來見不到你,我也比較好交代。”

“嗯!”聽他言下之意是答應了,莫憐兒不禁笑得開懷。“我要上‘寶珍齋’去,一會兒就回來。”

“‘寶珍齋’啊!”老掌櫃一聽,口水差點兒流下來。“那兒糕點真是讓人讚不絕口,可惜聽說要關店了……”唉……他們“天香樓”大廚做啥菜肴、甜點都不輸人,就只有糕點做不出像“寶珍齋”那般的好味道。

“掌櫃若喜歡吃‘寶珍齋’的糕點,等會兒憐兒幫你帶些回來可好?”見他老臉垂涎,馬上投其所好。

“啊!那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被美食所誘惑,老掌櫃登時只記得糕點的美味,全忘了若被發現他私自違背命令,可能得面對的雷公臭臉。

笑著點頭,莫憐兒心中記掛著要快快學好如何製作“廣寒糕”,急急忙忙地朝外奔去,不一會兒就消失了身形。

目送她離開後,老掌櫃這才提心吊膽苦笑。“唉……希望她能在小少爺還沒發現前趕回來,不然我這身老皮可得繃緊了!”

可惜,這祈求在半個時辰後宣告完全無效!老天爺沒收到老掌櫃的真心祈禱。

不多久,只見一名頎高、偉岸的男人,黑著一張彷佛被雷給劈到的鐵青臭臉,在渾身冒冷汗的老掌櫃指點下,怒火勃發地往“寶珍齋”方向前進……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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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3:2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呵呵……”眯眼瞥了下前方正在上演“惡霸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坐在街角小販所擺設的零散矮凳上,月星魂俊逸的臉龐透著頑意,一邊喝著熱騰騰的豆腐腦,一邊對身旁明豔嬌容的女子笑嘻嘻地道:“豔歌小親親,京城這地方肯定和你親愛的相公、我犯沖!”

“為啥?”專心喝著自己的豆腐腦,陽豔歌心不在焉地隨口反問。

“唉……兩年前我踏入京城第一天就遇上個賤胚,沒想到兩年後來到京城又碰上同一個,你說這不是犯沖是啥?”唏哩呼嚕一下子就將碗中的小吃給解決乾淨,他拍了拍腳邊蹲坐著的龐大黑狗,好生悲歎自己的命運為何如此不幸!

覷了眼前方的吵雜,陽豔歌忽地詭譎一笑。“兩個事主都是熟人喔!”

“是啊!”唉聲歎氣中夾雜著憤慨不平。“璿小子這主子是怎當的?他小舅、我送的彌月之禮,他沒好好保護竟還讓人在大街上受賤胚調戲。嗟!真不盡責!”

“喂!別廢話一堆了!”踢了踢他凳角,陽豔歌白眼笑?。“還不快去救人!難不成真要眼睜睜地看憐兒被姓朱的賤胚給占了便宜?”哼!說到這個朱少麟,想到兩年前自己的清白差點兒毀在他手上,她就拳頭發癢、一肚子火氣。

“這回讓你來下手,看你想怎麼整治他來報仇,你親親相公、我絕對支持到底。”搓著下巴,月星魂笑容森森,叫人瞧了會心底發涼。

“這樣啊……”狀甚無聊地支著下顎,垂眸瞅看大黑狗,她勾起了笑痕。“你還記不記得一年前,咱們到藏地去遊歷,當地主人送我們‘黑將軍’時,所說的話?”

“哈!”月星魂大笑一聲,學著好客主人的誇張口吻。“我們原種藏犬高大兇猛、忠心護主,逞兇鬥狠起來足可將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給撕裂咬碎!”

“不錯!記得很清楚嘛!”給了個讚賞媚笑,她眨巴著大眼。“一年來咱們一直沒機會見識‘黑將軍’的勇猛,想不想開開眼界?”

“喔──我同情姓朱的賤胚!”怪笑一聲,他拍著大黑狗此刻還顯得憨憨的大腦袋。“兒子,你娘要你幫她報仇來著!”將黑黝黝大腦袋轉向對準某人。
“喏!瞧見沒?往那個全身金光閃閃、穿得像只孔雀的男人屁股狠咬幾口吧!”在瞬間豎直的狗耳旁下了個“只准咬傷人、不准咬死人”的命令,大掌往大腦袋一拍,表示命令確定,可以去執行了。

但見“黑將軍”極通人性,充滿靈性的黑眼在一接收到命令後,憨憨的嘴臉馬上轉變成齜牙咧嘴的兇猛模樣,像箭一般地竄入人群中,在圍觀眾人驚呼下撲往某個還不知大難臨頭,兀自淫笑的色胚。

怎麼辦?她得趕回“天香樓”啊!否則等會兒璿少爺找不到她人而遷怒於老掌櫃,那她可會良心不安的!

眼望著擋住去路的男人,莫憐兒心中惴惴不安,怎麼也料不到匆匆前去“寶珍齋”改約明日一大早再前去學做糕後、又要趕回“天香樓”時,在回程路上竟會麻煩上身,讓正巧經過的淫徒給看上眼了。

“你……你快放開我……不然……我……我要叫人了……”她驚惶不已地相i避開眼前這個恍若色中餓鬼的男人,可卻偏偏被抓住手腕而甩脫不開。

這男人她認得的!兩年前賣身葬父時,差點兒讓色欲薰心的他給買了回去,幸好是星魂少爺與豔歌小姐及時幫了她……想到這裏,莫憐兒再次慶倖老天爺待她不薄,終遇得貴人才不至於毀了一生。

“姑娘何必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本少爺看中你是你的福氣啊……”朱少麟油頭粉面的臉龐充滿淫邪浪笑。他只覺這個清靈秀麗的小美人有些兒眼熟,卻一下子想不出來到底在哪兒見過?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啦!現不要緊的,是如何把她押回去當自己的第九小妾才是正事,反正這種強押民女的事兒幹多了,每每都有他官大權大、當宰相的爹出面化解掉眾怒民怨,怕啥呢!

“你……你強搶民女,到底還有沒有王法?”眼看他不顧議論紛紛的群眾,眸底色欲大熾,莫憐兒既慌又怕,強忍住心中恐懼斥責,冀望他還能有些顧忌。

“王法?”朱少麟倡狂大笑。“在我家的王法裏,強搶民女無罪啊!”

“無恥!”鄙視嬌叱,她萬萬沒料到有人這般目無法紀、還不知羞恥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被淫欲蒙了心的朱少麟此刻哪還聽得進嬌聲怒斥,眼色暗使,幾名隨身嘍羅立即搶上前去將她押住,一步一步地將她拖往一旁的馬車去,想來是要押上車、載回宰相府一逞獸欲。

莫憐兒驚恐不已。她知道這回不同上回她不暇多慮跑去救王芫芫的情況大不相同!上次是算准有璿少爺在附近,她才敢如此大膽地不顧一切前去與淫徒周旋。可這回不一樣!如今璿少爺並不知她獨自跑了出來啊!

難道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她真要被人給擄走?

想到自己若給朱少麟擄了回去,這身子真要被糟蹋淩辱,莫憐兒不禁噁心想吐,神色蒼白若紙,嬌小身軀顫巍巍直發抖。

“放手……”就算明知掙不過幾名大男人的力道,她還是奮力地掙扎不休。

“小美人兒,你死心吧……”眼看她即將被架上馬車,朱少麟大笑不已。

“璿少爺,救命啊……”明知他人不在,可在這危急時刻,莫憐兒心中浮現的就只有他的臉孔,下意識求救、喊的人名也是他。

“汪!”低沉犬吠劃破空氣。

驀地人群一陣驚慌尖叫,她受驚瞠大的眼眸只來得及瞅見一抹迅如雷霆的黑影閃過,接著──

“哇──”一聲淒厲慘叫猛然響起……

“憐兒!”幾乎與“殺豬慘叫神功”同時響起的石破天驚巨吼恍如平地一聲雷亦爆開來,當場轟得眾人──包括莫憐兒──頭昏腦脹、耳膜生疼之際,紛紛飽受驚嚇地往聲音來源瞧去──

哇!地獄惡鬼現身啦!

她會被撕裂的!

當南靖璿親眼目睹那只體型龐大、兇猛如豹的黑亮巨犬朝她的方向撲去時,他只覺心彷佛停止了跳動、整個人呆了;心中竄起無邊恐懼,矯健的身子竟忍不住地發顫,雙目盡赤地泣血驚吼、呼喊著她,矯健身子似疾風暴雨往她的方向狂卷而去,其勢迅猛如雷霆,臉上的神情會讓當場“有幸”拜見到的人,連作三天惡夢!

當他驚吼著撲向前,一掌亦已運至十成功力打算在黑犬意欲傷害她時,將它一掌擊斃,誰知那黑犬的目標竟是她身旁男子的屁股!

“哇──救命啊!這只可惡的狗是誰的……”朱少麟被咬的屁股已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痛得忍不住哀嚎求救。“……誰快來幫我把這只狗趕走,本少爺重重有賞……”

飛掠至莫憐兒身邊,南靖璿一顆心還猶自劇烈狂跳、無法平穩下來,對耳邊的淒厲慘叫呼痛聲恍若未聞,只能臉色發白地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喃喃低問:“你沒事吧?沒事吧?有沒有傷著……”

這一切的變故實在來得太快,莫憐兒甚至還來不及厘清是怎一回事時,便已發現自己落入他安全,寬厚的胸懷中……

他來了!璿少爺來了……

直至此時,她才真切感受到他確實是已來到身邊將她緊擁著,而方才可能被強押去的恐懼此刻因見著他而全然放鬆……

她知道自己安全了!有璿少爺在的地方,她會是安全無虞的……

“憐兒,你怎哭了?是不是哪兒傷著,發疼了?”察覺到胸前衣襟被熱淚濡濕,南靖璿心中一緊,以為她身上有傷,痛得哭了出來。

啊!她哭了嗎?莫憐兒也嚇了一跳,竟不知自己流下清淚來。“我……我沒事的……”啊──實在是失職!怎可以賴在璿少爺懷中哭呢!趕緊抹乾淚痕,她羞澀地退開他的懷抱。

“沒事怎會哭?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南靖璿不相信,猛鷥的眼緊盯著她質問。他瞭解她,明白以她外柔內剛的性情,極少有事能讓她流淚的。

一聽他問起,思及方才的驚懼,她帶怯的眼神瞅向還在鬼哭神嚎、喊救命的朱少麟,嬌弱身子不禁又是一陣顫抖。

順著她視線望去,待瞧清是何人後,南靖璿心下一凜,大概也猜得出來依朱少麟平日素行,方才她發生何事用膝蓋想也知道!

想到她可能被朱少麟強押回去當侍妾,他臉色霎時間鐵青,恨不得將那不長眼的色胚給閹了!

“哎唷!救命啊!你們這些飯桶,還不快來幫我將這只狗給打死……”朱少麟屁股又增添了好幾道咬痕,鮮血淋漓到令人瞧了害怕。

一向靠他吃喝的嘍羅這會兒在看見黑色巨大兇猛的模樣,哪還有人敢接近,當下全嚇得躲在一旁出聲喝趕,可就沒人有膽子挺身而出。

好、好兇猛的狗兒啊!不知是哪兒來的?莫憐兒膽戰心驚地偷覷了眼,對這只黑犬莫名其妙的出現也覺迷惑不已。

依那狗兒的樣貌、體型來瞧,可是一隻既忠心又兇猛的獒犬啊!不過京城這裏似乎不曾聽聞過有人養這類的大型猛犬啊!南靖璿亦感疑惑,兩道好看的劍眉緊蹙沉思……

“呵呵……”驀地,清朗大笑聲在哀嚎聲中響起。“親愛的豔歌娘子,你氣消了沒?讓‘黑將軍’喝了太多色胚的血,我怕它會腸胃不適……”

這聲音……南靖璿臉黑了!

啊!這聲音……莫憐兒臉泛喜色,扭頭朝聲音來源尋去,果然讓她給見到兩道思思念念的人影正噙著頑笑,緩緩走來……

“星魂少爺、豔歌小姐,你們可來了……”驚喜叫著迎向他們,莫憐兒高興極了。

“哎呀!憐兒,你沒事吧?我瞧那色胚要欺負你,就讓‘黑將軍’來救你了!”一見到她,陽豔歌開心地邀功。

原來那只大黑狗是豔歌小姐養的啊!莫憐兒這下總算明白為何那只大黑狗會突然竄出來咬人了,肯定是受到豔歌小姐與星魂少爺的命令、而來保護她不被歹人捉去。

“我沒事!謝謝你!”她感動又歡喜地笑了。

原來那只狗是這對毒夫毒婦的!那麼,他們肯定早就發現憐兒被人給欺負,卻不快點出面,反而派了只無法辨識敵我的畜牲來救人!若那只畜牲傷了憐兒呢?他們誰負責啊?南靖璿得知實情後,當下臉色陰沉得可以和鬼魅義結金蘭、當八拜之交的好兄弟了。

只可惜沒人發現他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霾之氣,甚至還兀自開心聊笑。

“星魂,讓‘黑將軍’回來吧!耳邊淨聽到雞貓子鬼叫的哀嚎聲,實在讓人受不了!”誇張地捂著雙耳,陽豔歌搖頭歎氣。

“也好!”點點頭,吹了聲響哨,就見“黑將軍”果真張開嘴放開快被它咬爛的屁股,旋風似地奔回月星魂腳邊邀功,樂得他直拍著黑色大腦袋證美。“好兒子,你真乖!”

“汪!”“黑將軍”快樂地直搖尾巴。

“它瞧起來好嚇人……”莫憐兒有些害怕又難掩好奇地盯著“黑將軍”瞧。

“不會啦!‘黑將軍’很乖的!”陽豔歌拉著她的手伸到“黑將軍”鼻前。

“黑將軍”聞了聞後,像是終於決定接受她,黑色的鼻頭往柔嫩掌心蹭了蹭。

“呵……‘黑將軍’記住你了,你可以摸摸它了喔!”見狀,陽豔歌開心地宣佈。

莫憐兒這時才敢緩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著它黑亮毛皮,然後開心淺笑。“真的呢!它讓我碰它呢!”

“就是啊!我不是說‘黑將軍’很乖的嗎……”

這廂兩個女人高高興興地玩弄大黑狗、大談狗兒經,那廂甥舅關係的兩個男人卻大眼瞪小眼……

“喂!璿小子,這兩年咱們沒見面,小舅、我沒得罪你吧?幹啥用那雙利眼瞪著我?”被他莫名火氣無辜燒到的月星魂,這下可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搞不懂自己哪兒又被他看不順眼了?

哼哼!他這不良小舅竟不知悔改,還敢問哪兒得罪他?南靖璿冷笑,毫無預警地提起大腳猛然踹向尚不知改過的人,動作之淩厲狠毒,當真是毫不留情的。

“哇!”幸虧月星魂機警,飛快跳開避掉被人一腳踹飛的悲慘下場,嘴裏哇哇大叫指責。“璿小子,我好歹是你的小舅,怎一見面就大腳伺候?太不懂規矩了吧!”

“規矩?我現在火氣正盛,你最好乖乖地讓我痛揍一頓!”滿臉猙獰地追殺上去。

“娘的!你這小子吃錯藥不成?”月星魂被追打得莫名其妙,亦不甘示弱地回敬幾招。

就這樣,兩個年紀相當的大男人,一前一後在大街小巷中追逐過招。

“啊!他們……”原本和狗兒玩得開心的莫憐兒聽見爭吵,待轉頭瞧去時,兩人已打得難分難解,一下子就在街巷中消失了身影。

“別理他們甥舅倆!咱們先回府裏去!”陽豔歌白眼一翻,懶得理會他們在耍啥把戲,手中拉著莫憐兒,嘴裏吆喝著“黑將軍”,浩浩蕩蕩地朝定遠王府而去。

而現場,除了留下指指點點圍觀群眾的議論聲外,還有滿屁股鮮血的朱少麟責?嘍羅儘快抬他上馬車、回宰相府治療的喝罵聲。

“我招誰惹誰了我?”月星魂哇啦、哇啦大叫,向某個無端動粗之人的娘親不滿抱怨。“才進京城就被自己外甥追著打!姊,你教出來的孩子怎如此不懂敬老尊賢?”唉……天下沒比他更沒尊嚴的舅舅了!除了被追打還外加被指責只派了一隻畜牲出面救人!

嗟!有沒有搞錯?說他兒子“黑將軍”不懂辨識敵我,可能會傷及憐兒?他、月星魂教出來的狗兒子可靈性得很,豈容璿小子這般誣蠛!真是太侮辱人……喔!不、不、不,是太侮辱狗了!

“呵呵……你本來就不比璿兒老,要他敬啥老、尊啥賢啊?”月芽兒嬌笑斜睨弟弟一眼,輕啜口好茶後,慢條斯理地回敬。

果真有啥樣的娘就有啥樣的兒子!月星魂被堵了口,恨恨地猛灌茶解悶氣。唉……誰叫他確實是比璿小子晚兩個月出生,的確不比人家老啦!

“對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她滿眼興味。“璿兒當時真有你說的驚慌、恐懼成那樣嗎?”

“可不是!璿小子可能以為憐兒要被‘黑將軍’給咬死了,那臉色……嘖!真不是我要說的,閻王老爺都沒那般可怖、白無常也沒他蒼白!”有趣一笑,月星魂萬萬也想不到自己竟能從那張萬年臭毛坑臉,看到失去冷靜的恐懼模樣。

“這樣啊……”抿嘴輕笑,她有些開心又免不了對弟弟抱怨。“唉!都是星魂你不好,當初作啥要憐兒丫頭視璿兒為主子去伺候他啊?”害得現在那丫頭完全不把兒子當男人,只當主子對待!

莫名其妙遭怨歎,月星魂趕緊喊冤。“又怎麼了?當初沒地方安置她,只好把她丟給璿小子,隨便安排個活兒讓她能心安理得在這裏生活。兩年了,若璿小子還真那麼討厭、不時擺個臭臉讓憐兒生受,那就別讓她待在他身邊服侍了。府裏應該還有其他的活兒可安置她吧?”

“那可不成!”丟出兩顆白果眼,月芽兒詭譎一笑。“你如今若把憐兒調離璿兒身邊,我怕璿兒會找你拚命呢!”

聽出語中玄機,月星魂黑眸乍亮,閃著晶亮光芒。“嘿嘿……姊,這是怎一回事?快快招來!”

“呵呵……話說咱們璿兒桃花開、紅鸞動,春風迎面輕撫來,”

“嗯……那朵小桃花該不會就是憐兒吧?”

“哎唷!真是聰明呢!不愧是我們月家人啊!”

“好啊!媒人禮該包給我和豔歌喔!”

“若真能成親,少不了你們那分的!不過還得你多幫幫忙,勸勸憐兒丫頭別那麼死心眼了!唉……什麼璿少爺永遠是璿少爺?再這麼下去,璿兒討不討得到老婆還真是個問題呢……”

“哈哈……想當初璿小子笑話我,如今可不就是現世報!報應!報應啊……喔!好痛!姊,你偷襲我!”

呵……某個倡狂小子在人家地盤上取笑、調侃,當然引來人家親娘的爆栗響伺候了!

是夜,玉兔高懸,清冷月光頤著窗櫺爬進屋內,“清松軒”內充斥著靜謐的氣氛,只有燭火燃燒的“嘶嘶”聲為這黑夜增添幾許聲響。

男人習慣性的安座於用來處理公事的小矮幾前,視線不由自主地隨著房內另一道忙絡的窈窕身影而來回移動,嚴肅的俊容正陷入沉思中……

他不對勁了!大大的不對勁了!

經過今日下午的事件後,南靖璿心中清楚知道自己對莫憐兒的感覺變了!何時改變的他並不清楚,但可確定的是,她在他心底的分量遠超過他自己所預估的。

不知何時,她已然悄悄在他除了家人之外,不容任何人侵入的冷硬心靈中盤據了一塊角落,而那塊角落的勢力範圍還在持續擴大中。

老實說,他極為瞭解自己個性上的優缺點。除了親人外,不會為外人而心緒大亂、失了冷靜。但這一切在今日都被打破了……不!應該說在她第一次拒絕他時,他就為她打自心底不願與他有男女關係上的糾葛而勃然大怒,在那時他就已為她亂了理智、失去慣有的冷靜,只是當時他不去多想也不願承認。

但是,經過今日親眼目睹,以為她會慘遭凶犬攻擊的景況下,他竟然害怕了!怕得渾身發顫,怕她會命喪犬口下而離開他身邊。那種無邊的恐懼讓他無所適從而想發狂,甚至在確定她平安無事後,那股的驚恐還無法從心中抹除。是以在得知那黑色巨犬是小舅所派出的後,他才會想找小舅大幹一架,發洩心中的驚怒,否則他將會無法獲得平靜。

只是他對她的這種強烈情感到底是啥呢?南靖璿很清楚的明白那不是溫和的親情,也不是上下有分的主僕之情,難道……會是男女間的濃烈愛情嗎?會嗎?

想到這裏,南靖璿不禁苦笑。畢竟他不曾和姑娘家有情感上的糾纏,既然未曾有過經驗,實在無法判斷啊!不過有件事兒他倒是很清楚──絕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璿少爺又盯著她瞧了!那猛鷲的目光實在瞅得人心下發慌啊……

戰戰兢兢收拾著衣衫,莫憐兒被瞧得臉紅心虛、羞赧難當,正想尋個藉口退下時,卻聽聞他低沉開口了──

“憐兒,你下午違背了我的命令!”算老帳的時間到了!南靖璿下午在街上被嚇壞,一時無法去想太多,可如今理智回來了,他有得是時間慢慢拷問。

“嗯……我、我有點兒事……”莫憐兒訥訥低語,怕他怪她不聽話跑出“天香樓”,才會有下午的驚險事兒發生。

“什麼事?”肯定與這兩、三天行蹤神秘有關!

“去、去找人……”奇怪!璿少爺這些天對她的一舉一動總是特別注意。

“找誰?”果真是去找人的!難道真是去會情郎?一想到自己的猜測可能成真,南靖璿心中滿滿的酸澀與憤怒。

“找朋友。”很老實地一五一十回答。

“不准……”

“砰!”

一道踹門巨響非常湊巧地打斷他正欲脫口而出──不准她往後再去找人──的專橫命令,同時毫無氣質的倡狂大笑亦隨之響起。

“哈哈……璿小子,小舅,我不計前嫌地來找你談心啦!”月星魂大剌剌地走進房內,惹人嫌的頑劣笑容幾乎占了一半的臉龐。

“本人沒心情和你談,請滾!”懊惱地怒瞪,南靖璿真恨自己下午沒將他給撂倒。

“唉呀呀,別這麼無情嘛!”詭笑兮兮地眨巴著靈動星眸,語氣曖昧極了。“聽說有人紅鸞星動,桃花舞春風呢……”

聞言,南靖璿額際青筋浮現、不斷跳動著……可惡!一定是娘向他說了些什麼,才會讓他笑得如此詭譎。

“星魂少爺,快這邊坐。來,用些糕點,非常好吃的。”一旁的莫憐兒一見月星魂,馬上高興地為他奉上一杯好茶,還將專給南靖璿享用的“廣寒糕”給端了出來。

“憐兒,那是我愛吃的。”冷冷聲明,南靖璿有種被她踢到一旁不受重視的不悅感。可惡!憐兒見了他這個不良小舅,幹啥歡喜成這樣?還將他專享的“廣寒糕”給貢獻出去,太過分了!

“這兒還有啊!”趕緊也端了一盤給他,莫憐兒輕柔低笑。“星魂少爺難得來,憐兒想說讓他嘗嘗這種難得的美味。”

“就是嘛!璿小子,你啥時變得這般吝嗇了?”大口、大口享用美味糕點,月星魂察覺他的酸意,卻還故意撩撥。“還是憐兒待我最好、最溫柔。憐兒,你不要再待在這兒看璿小子的臭臉了,隨我與豔歌回玄湮穀可好?”

此言一出,莫憐兒不禁一愣……要與星魂少爺和豔歌小姐離開這兒、離開璿少爺身邊啊……

“不准!”驀地,咆哮怒吼猛然爆開。“姓月的,你是啥意思?”要帶憐兒走?甭想!兩年前將她丟給他,那就是他的人了,沒再將人討回去的道理!

哇!好恐怖的臉色喔!佯裝害怕地拍著心口,月星魂誇張地抖著身子,邪惡的目光盯著突然暴怒的男人,吐出來的話卻是對被嚇壞的姑娘說的。“憐兒,這兒沒你的事,你先出去吧!”

“可是……”擔憂的眼眸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地瞄著。

“沒關係!你先出去!”南靖璿也出聲要她先離開,因為等一下他要痛扁某個人,太過血腥的畫面不想讓她瞧見。

既然兩個男人都要她出去,就算再怎麼擔心,莫憐兒也只好充滿憂慮的離開房間,還細心地將門給闔上。

房門才關上,南靖璿馬上一個箭步街上前,拎起月星魂胸前衣襟,危險地眯起眼來。“你是啥意思?當初是你將她丟給我,如今又要討回去,世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面對他的憤怒,月星魂非但不以為意,甚至還嘿嘿直笑。“璿小子,別緊張嘛!快放開你的手聽我把話說完,不然我一個呼吸不順,翹了辮子,小心憐兒找你拚命喔!”看出他對莫憐兒的在乎,很卑鄙地要脅。

“你這沒品的痞子!”恨恨放開他,南靖璿等著看他要要啥把戲。

早習慣被外甥罵痞子,月星魂半點也不在意,笑嘻嘻地撫平胸口衣衫,而後卻突然一本正經地問道:“璿小子,你當憐兒是你的什麼人?”

被這麼正色一問,南靖璿突然窒言,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問題。

他究竟當憐兒是啥呢?丫鬟?不!他確定自己不只是要主僕關係,更加確定不會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瞧他愣了半天沒回答,月星魂很兄弟式的搭上他肩膀,賊賊偷笑。“無法回答是不是?來!小舅這就幫你指點迷津、解惑一番……”

聞言,南靖璿很懷疑地瞅著他,對向來沒啥正經的小舅不大具有信心。

“喂!別瞧不起人!”受到質疑,馬上挺起胸膛鬼叫不休。“雖然我比你晚兩個月出生,卻比你這小子早兩年識得男女情愛的滋味,再怎麼不濟也比你強!”

“情愛?我和憐兒之間會是男女情愛嗎?”南靖璿有點受到驚嚇。

“怎麼不是?”用沒救了的同情眼光斜睨他,月星魂無奈搖頭。“璿小子,小舅問你,你是不是會對憐兒有不捨的心情?會心疼她、憐惜她、不願見她難過;心中、腦中不時浮現她的身影,怎麼也磨滅不了?會想碰她、吻她,甚至想直接將她壓倒在地或拖上床去……”

“夠了!”俊臉微紅制止更多露骨話兒冒出來,因為南靖璿發現他所說的這些症狀,自己竟然都有!

唷!臉紅了!可見句句正中要害哪!

“這些毛病你都犯了是不?”笑睇他極為難得的臉紅神態,月星魂大掌似鼓勵又似報仇地往他背上奮力一拍,調侃逗笑。“我純情的小外甥,你愛上憐兒了!”唉……又是一個栽在女人手中的可憐男人!

“我……我愛上……愛上憐兒……”飽受驚嚇的男人生平第一次結巴,失去神智的喃喃自語。

他愛上憐兒了?他真愛上憐兒了嗎?可若不是愛上,為何他對其他姑娘皆有禮地保持距離,唯獨她卻讓他一再地想親近、吃盡人家的嫩豆腐?甚至一想到她在外頭可能有情郎,心中就酸澀狂湧,恨不得將人軟禁起來,不給絲毫機會讓她去見他想像中的野男人!他這應該是在吃醋吧?吃那不知姓名、不知臉孔的野男人的醋!

而這一切一切的失常行為、醋海翻湧,早已明明白白地點出──他已經愛上她了!

想到這裏,南靖璿無法控制地先是低沉輕笑起來,而後越笑越是大聲,最後竟變成響徹夜空的瘋狂大笑……

老天!他愛上憐兒了!

恍然頓悟自己的情感,南靖璿絲毫不感驚慌失措,一雙炯炯有神的清明黑眸霎時間亮得出奇……

外頭的野男人接招吧!憐兒是他南靖璿的!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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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3: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離開璿少爺,隨星魂少爺與豔歌小姐走啊……

才闔上房門,莫憐兒就怔忡出神,發愣呆然。她明白若兩位恩人真如此要求,她是無法拒絕的。可為何光想到要離開這兒、離開璿少爺,她胸口就會發酸、發疼得難受:心底深處叫囂著不想走……不想走啊……莫名的,兩行清淚毫無原由地潸然落下。

“憐兒!”驀地,一道嬌脆嗓音在庭院中響起。

“啊──豔歌小姐,你怎會來這兒?”警覺有人,她趕緊抹掉淚痕,強顏歡笑地迎上前去。

“呵呵……找你談心啊!”用的理由完全和她那不良夫婿一樣,可見從月星魂那兒得知不少情報,夫妻倆密謀聯手前來,打算一人應付一個。

怎今夜兩位恩人興致都這般高昂,四處找人談心?莫憐兒心中覺得奇怪,卻也沒多說什麼,習慣性地泛著輕柔淺笑,只是那笑容中似乎隱帶著愁緒。

陽豔歌拉著她在月色下漫步,微微偏頭朝她瞥了一眼,正巧那泛紅的眼眶與幽幽愁笑一個也沒漏掉,全落入杏眼底,驚得她不禁低呼。

“憐兒,你哭了嗎?”

“啊──沒、沒有啊!”隱匿的情愁被發覺,她忙不迭地否認,可未拭淨的腮頰淚珠兒卻揭破了顯而易見的謊言。

“還說沒有!那這是啥?”五指幫她抹去殘留的斑駁淚痕,陽豔歌揚高柳眉笑問。

“我……我……”訥訥無法成言,最終只能幽然一歎。

“歎啥氣?”正面盯凝著,陽豔歌不給她閃躲的機會,直言采問。“心中有煩惱就說出來啊!也許我能幫上一點忙呢!”

“我……”粉嫩唇瓣欲言又止;心中的冀望很難開口奢求,總覺一旦說出口,似乎辜負了兩位恩人的一番好意,也虧欠了他們的恩情。

“我什麼快說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陽豔歌向來就不是啥有耐性的人,這會兒更是連番催促。

“如果我說不想隨豔歌小姐你們回玄湮穀,你與星魂少爺會不會怪我?”鼓起勇氣一股腦兒地將心中話兒傾倒而出,盈盈水眸又迸出淚水來。“我知道這樣對不起你們的恩情,可是憐兒是真的不想離開這兒……”

“是不想離開這兒、還是不想離開南靖璿?”噙著神秘又曖昧的笑容,一針見血地點出問題之所在。

有差別嗎?莫憐兒傻愣住。

“當然!”彷佛瞧出她的心思,陽豔歌俏皮一笑。“你好好想想,如果今天南靖璿也隨同我們到玄湮穀長住下來,你還會想離開這兒嗎?”

聞言,莫憐兒頓時無語……是啊!如果這兒沒有璿少爺的話,她會如此不捨嗎?

會嗎?不!想必不會!

她早已習慣面對他的冷然、他常掛在嘴角的諷笑、他“表裏不一”的淩亂寢房、他所有所有的一切,甚至也快要開始習慣他不該卻日漸頻繁的偷襲親吻,她習慣生活中有他的存在啊……

呵……該說她真正不捨的,是璿少爺吧!

瞧她神色,陽豔歌滿意地笑了,心中已明白她真正不想離開的是啥了!

“憐兒,你愛上南靖璿了吧?”雖是疑問句,表情卻充滿肯定。

轟!

莫憐兒臉色瞬間火熱,幾乎快可以點火了。“豔……豔歌小姐……你……你說什麼啊……”她什麼時候愛上璿少爺了?怎麼她自己都不知道?

“別害臊啊!”笑眯了眼,陽豔歌很是開心。“這又不是啥不好的事!”事實上還好得很!芽兒姊姊應該不用煩惱了。

“不、不是這樣的……”

“憐兒!”打斷她話語,陽豔歌忽地神色一正。“先別急著否認!來,跟著我的指示,先閉上眼,想像一下有一天南靖璿喜歡上別的姑娘,甚至是成親生子,他的生活不再需要你的服侍、他的未來沒有你立足之地,你的心可會痛?”

順著話語,腦海裏漸漸浮現畫面……一名陌生姑娘巧笑倩兮、一臉親密地服侍著璿少爺,而璿少爺噙著溫柔笑意,像先前吻她那般地親吻著那陌生姑娘……

“啊……”冷汗涔涔,驚恐地瞠開雙眼輕撫胸口,她覺得心宛若讓人給活生生刨了起來,好痛、好痛……

未來,璿少爺的身邊沒有她的位置!光是想到他將會對另一個女人如此的親匿,她的心口就一陣的絞痛、酸澀,眼淚幾乎快滾落……

“很痛是不?”陽豔歌微笑瞅看她,淡淡低語。“那種酸澀痛楚就是愛了!憐兒,好好把握自己的情感,可別錯失了幸福。”

那就是愛嗎?她愛上璿少爺了?

捂著還隱隱發疼的心口,莫憐兒不得不苦笑默認了!若非愛上了,怎會光想他與其他女人的畫面,心就痛得快承受不起呢?

呵……是何時給遺落了芳心呢?怎她會糊裏糊塗的毫不知情?

一大清早,定遠王府就彌漫著一股詭譎氣氛,府裏上下下時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怒吼──

“憐兒呢?”在回廊下抓住一名很想抱頭鼠竄的奴僕,南靖璿在今早第七十九次吼出相同的話來。

“回……回小少爺的話……奴……奴才不知啊……”嗚……這是他今早第六回被抓住了,怎今兒個運氣那麼背,走到哪兒都會碰上小少爺!

可惡!憤然放開人,南靖璿實在想不通為何她一大早就會失蹤?本來昨夜厘清自己的情感後,打算從今天開始要把她拴在身邊好好培養感情的,誰知她在伺候他用完早膳後,才轉個身就神秘失蹤了!

到底會跑到哪兒去?找遍府中每個角落,問遍所有丫鬟、奴僕,竟無人知曉她去哪裏!難道又出府去會情郎了?想到這個可能性,他臉色瞬間黑得嚇人,發誓就算翻遍京城每一塊地,也非得將人給找著不可!

踩著重重步伐,惱恨轉身往大門方向狂飆而去……

不遠處,花園涼亭裏傳出看好戲的竊竊私語聲──

“哇!璿小子被雷給劈到啦?一大早火氣這麼大!”

“可不是!定遠王府裏上下都快被他給翻了過來!不就是要找憐兒嘛!何必搞得下人們心驚膽跳呢?沒那麼難找啦!”

“嘿嘿……親愛的豔歌娘子,聽你這麼說好像知道憐兒去哪兒羅?”

“我是知道啊!昨天你們打得不知天南地北時,憐兒與我一同回王府時,就說啦!”

“喂!那你心眼怎那麼壞,看璿小子找得那麼急,怎不告訴他?”為自己外甥抱不平。

“他又沒問我!”涼涼吹風賞花,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我說豔歌啊,我那兒子何時得罪你了?連這點忙都不肯幫?”新加入的哀歎嗓音為自己兒子的沒人緣而感到悲哀。

“昨夜幫夠多了,再幫下去就沒意思啦!”笑嘻嘻的,自認自己已經很夠意思了。

“這麼說也對!”呵呵……兒子啊,自己好生多加油吧!

“姊,你說憐兒會答應嫁給璿小子嗎?聽說她之前意願似乎不高喔……”

“這個嘛……”

竊竊私語持續進行中……

“咦?璿哥哥,你大清早的也要出門嗎?”遠遠地就瞧見人,童水心一蹦一跳地自大門外跑了進來,開心地打著招呼。

“也”是啥意思?

神色一斂,南靖璿開始套話。“童姑娘,是不是除了我之外,你‘也’瞧見誰出門了?”有意無意地特別加重某個字。

“是啊!璿哥哥,你好厲害,怎會知道呢?”天真爛漫拍手佩服。“方才人家在外頭溜達時,瞧見憐兒姊姊出去了喔!”

她果然出府了!臆測成真,臉上的煞氣更盛,沉聲追問:“知道她上哪兒去嗎?”

“嗯……人家沒問呢!”歪著頭沉吟了好一會兒,卻給了個叫人失望的答案。

那就沒必要和她虛耗時間了!得不到有幫助的線索,南靖璿二話不說,馬上甩人往門口行去。

“不過人家大概知道憐兒姊姊會去哪裏喔!”冷不防地又冒出一句讓南靖璿頓足的話兒來。

倏地轉回身子,一眨眼已出現在她面前,口氣很冷、很陰森。“童姑娘,我的耐性很有限,一句話你最好不要分、段、說!”最後三個字一字一句,幾乎快咬牙切齒了。

哇!璿哥哥好凶喔!人家又不是故意的!童水心甚感無辜,在他氣勢懾人的淩厲眼神下,飛快又極端委屈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人家在猜憐兒姊姊可能是去了‘寶珍齋’了!”嗚……璿哥哥這麼凶,她要去向憐兒姊姊告狀啦!要憐兒姊姊別學做糕點給他吃了!

又是“寶珍齋”!昨日她也是偷溜到“寶珍齋”才會遇上險事!到底她天天上“寶珍齋”做啥?難不成她的情郎是“寶珍齋”的人?

思及此,他惱怒滿胸,足下一蹬,運起輕功迅疾朝“寶珍齋”飛掠而去。

耶?璿哥哥在急什麼?他這麼想吃糕想到非得馬上飛奔過去解饞嗎?可現在去,憐兒姊姊根本還沒做好呢!

童水心呆眼傻然,嘴裏不住嘟囔……

就是這裏了!

望著“寶珍齋”三個鬥大字眼的匾額,南靖璿心中開始生疑。這地方根本不像開店做生意的商號!屋子內收拾得太過乾淨,找不出來任何營生的器具,簡直像是屋主才剛舉家遷移那般地家徒四壁,就連人影也沒見到半個。這樣的一個地方,憐兒真的是來這兒嗎?

就在他疑心重重,正猶豫著要不要到其他地方去尋人時,布廉子被掀了開來,一名婦人自裏頭走出。在瞧見店內有人時,似乎有些驚訝,隨即綻開親切笑容。

“這位爺是來買糕的嗎?抱歉!我們‘寶珍齋’準備遷移到蘇州去,這些天已經關店不營生了。”老闆娘以為又是消息不靈通的顧客,是以解釋得非常詳盡。

關店?難怪收拾得如此乾淨,想必所有家當都整理好了!南靖璿微微頷首表示明白,卻還是沒離開的舉動。

咦?這位客人是怎回事?不是告訴他不營生了嗎?怎還舉目環視四周,似乎還不打算走的樣子?

“呃……這位爺還有事嗎?我們真的已經不賣糕了!”掛著禮貌笑容,老闆娘疑惑探問。

“這位大娘,我不是來買糕的。”實在看不出這小小的店面有任何憐兒的蹤跡,南靖璿決定直接問人。“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找人怎找到糕餅鋪了?老闆娘心中質疑,眼底有了警戒。“這地方只住了我們一家三口,這位爺是要找誰?”

“我找一名叫憐兒的姑娘,不知大娘認不認識?”雖然不抱希望,還是問出口了。

“憐兒啊!”老闆娘恍然大悟,好奇地盯著他上下審視,臆測他找人是有何企圖。

這位元大娘是真認識憐兒的!瞧她神情,南靖璿明白自己沒找錯地方,當下心中一喜。“大娘,憐兒有來你這地方嗎?”

“這位爺是憐兒的什麼人呢?”雖然眼前這男人一派正直,不像個歹人,但老闆娘還是覺得小心為上。

明白自己不表明身分,這位大娘是不會輕易告知憐兒去處,南靖璿亦不多羅唆。“在下南靖璿,是憐兒的……”

“哎呀!這位爺該不會就是憐兒常掛在嘴邊的璿少爺吧?”一聽他名字中有個璿字,老闆娘像吃了定心丸,未等他說完便爽朗打斷他話語,親切笑容再次浮現。“您找憐兒是吧?她正在裏頭向我夫婿學做‘廣寒糕’呢!”

學做“廣寒糕”?南靖璿眼底滿是迷惑。

似乎瞧出他的不解,老闆娘笑呵呵地解釋。“聽說這位爺您愛吃我們‘寶珍齋’的‘廣寒糕’是吧?”頓了下,在看見他點頭承認後,繼續話題。“因為我們要舉家遷移到蘇州了,憐兒想說以後買不到您愛吃的‘廣寒糕’,怕您會失望,所以便央求著我們教她,這些天她可是天天來學,認真得很呢!”

原來她天天行蹤成謎,就是為了來學做他愛吃的糕點!直至現在,一切疑團解開,明白始末後,南靖璿只覺一股暖流滑過心田,內心受到不小的撼動,胸口一熱,狂湧的情潮激蕩滿漲,叫他幾乎快不能自持……

她竟如此用心,只為了他一點小小的喜好便如此認真來學做糕點。呵……原來她不是出來會情郎的……想到這兩日來為自己假想中的情敵而情緒不安、暴躁失控,南靖璿不禁暗自好笑,同時深怕她被別的男人給拐走而一直緊繃的情緒,也鬆懈了下來。

“我想進去找她,可以嗎?”情緒一旦放鬆,他自然揚起嘴角笑紋,神色顯得親近多了。

“當然!快請進!”老闆娘笑眯眯地掀開布廉子請他進去,嘴裏高興叨絮著。

蕭瑟秋風吹落一地黃葉,纖細身影在灶火前專注地增添柴火,雪白額際因灶前的高熱而冒出細汗、卻沒有稍離去歇息的打算。不久後,纖細身影算准了時間,抓起兩塊大抹布準備將灶爐上的蒸籠給搬離……

“我來!”自身後搶走抹布,南靖璿自行將熱騰騰的蒸籠給搬到一旁去。

“啊!璿、璿少爺,您怎會在這裏?”莫名被搶走工作,待定睛細瞧,竟是不該出現的人在不該出現的地方現身了,嚇得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來找你!”沉穩回應,旋身鷥猛盯住她,南靖璿忽地漾起一抹極為罕見的溫柔淺笑。“原來這些天你都是跑這兒來學做糕啊!”

方才老闆娘將他引到這兒後便離開了,而他就這麼一直守在後頭凝看她的一舉一動,心中的滿動是滿溢的。

很想問他怎會知道她在這兒,但在瞧見俊逸臉龐上的輕淺柔笑,莫憐兒竟無法控制地臉紅了……老天!璿少爺現在臉上的溫柔笑容和她昨夜合眼遐想時一模一樣!還有、還有,他那雙眼能不能別這樣宛若充滿深情似地瞅著她?尤其在明白自己對他還有超越主僕情分的男女情感在後,他這樣子的眼神會讓她更加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面對他、與他相處的!

“是、是啊!學做璿少爺您愛吃的‘廣寒糕’!您要不要吃看看?”心兒怦怦跳,她突然發覺自己不敢正視他的眼,不由得裝忙碌地打開蒸籠,瞧瞧裏頭糕點有沒有做成功。

察覺她無故裝忙,南靖璿忍俊不禁地笑了……呵呵,她現在心裏很慌亂嗎?不然這毛病怎又出現了?還是──她意識到了他眼底滿漲的情感了?

“你親手做的,我當然得嘗嘗!”自蒸籠裏挑起一塊還熱呼呼的糕點送進嘴中,南靖璿點頭微笑。“好吃!比之前的都還好吃。”

莫憐兒聞言,酡紅著粉腮被逗笑了。“璿少爺,您哄我!憐兒才學了幾天,哪有比正牌‘寶珍齋’老闆做的還好?”

“對我而言,你做的就是最好的。”被她這羞顏醉紅的俏模樣給惹得心口發熱,南靖璿再也克制不住激蕩情潮,霍地將她扳向自己,低首又在殷紅檀口上密密啄吻偷香。

“啊……”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暫驚呼,其餘的聲音都被他貪婪的嘴給吞進了肚裏。

良久,他才鬆開神智迷亂的她,打算乘機勒索。“憐兒,你覺得我怎樣?”

“璿……璿少爺……很好……”印象中似乎有人曾這般問過,不過她現在還陷在方才無端被偷襲激吻的迷眩中,實在無法去回想到底是誰問的。

“有沒有好到想嫁給我?”趁人還沒辦法很理智回應,趕緊再逼問。

“嫁、嫁璿少爺啊……”迷迷濛濛微笑,嫁給喜歡的人是多麼幸福的事兒,她怎會不想呢!但是璿少爺喜歡她嗎?像是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莫憐兒猛然回過神來,驚慌地退了好幾步,乾澀強笑。“璿少爺,您又在開憐兒玩笑了嗎?”奇怪?這回沒有別的姑娘在這裏啊!他要作戲給誰看?

唉……自己吻的不夠盡力嗎?怎這麼快就回神了?南靖璿惋惜地暗暗歎氣。“你覺得我在開玩笑?”佯裝兇惡,其實心中很悲涼,挺怕自己第三次的求親又會被拒。

是不像!可是她也沒膽去當真!莫憐兒苦笑,怯怯抬眸偷瞄,正好對上他火熱眼神,不禁心兒再次狂跳。

見她不語,南靖璿一個箭步上前,猛然將她緊緊擁在懷裏,喃喃低語。“憐兒,我不是在開玩笑!長那麼大以來,我只愛吃一種糕、只愛上一個姑娘,那姑娘就是你!我喜歡你。你呢?你對我有怎樣的情感?”

“我……”

“經過兩年的相處,我不相信你對我只有一般的主僕之情。”似乎怕聽到負面答覆,才聽了開頭第一個字,他就截斷她話語逕自又說道:“別否認!你這般用心地為我學做糕點就是證明!”

聽他有點強迫性的告白,還逼人承認她對他有情,莫憐兒心中有點好笑又覺感動,玉臂悄悄環住他,兩行輕淚不由自主地滑落。

“我、我沒否認啊!”璿少爺喜歡她呢!呵……她也好喜歡璿少爺啊……豔歌小姐要她別錯失幸福,所以她這就來抓取她的幸福了……

“你、你說啥?”以為自己聽錯,南靖璿顫巍巍巍地輕問,要她再重說一次。

“憐兒也喜歡璿少爺啊!”給了個帶淚柔笑,她對他承認了自己的感情。

“那願不願意嫁給我?”差點沒被巨大的狂喜給沖昏頭,南靖璿忙著要她給承諾,妄想將她儘快娶進門。

“啊?”這個老問題又讓她為難了,磨蹭了老半天就是不給個回應。

“憐兒?”有人開始要翻臉了。

“可當初星魂少爺要我把您當主子伺候,嫁給您好像不大符合星魂少爺的吩咐……”好為難地說明自己的難處,她不想違背恩人的話。“繼續當您的丫鬟不好嗎?”

“不好!”低吼一聲,他才不願永遠當她的主子。“憐兒,你放心!我絕對會讓小舅對你重下新的任務。”新的任務內容就是──嫁給他當妻子,一輩子照應他、愛著他。

悄悄地掄起拳頭,南靖璿兇殘狠笑……如果有人敢不答應、阻礙他的婚事,哼……那就是有人皮癢了!

尾聲

“哇哈哈……想不到我月某人也有主宰別人婚事、生殺大權的一天,真是太爽了……”

話說三個月前,某個沒品男人非常囂張地狂笑吐出那句話,然後拿蹻地不肯乖乖端著恩人身分對某個柔情姑娘更改命令,導致某臭臉男無法順利娶親而抓狂地追殺親舅,直到沒品男因受不了日日夜夜被找麻煩而面容枯槁、神情憔悴之際,只得含淚乖乖認錯,向柔情姑娘下了要她嫁給臭臉男的新指令,這才解除了可能在睡夢中被分屍的危機。

之後,定遠王府開開心心、熱熱鬧鬧地辦起了小主子的婚事。府裏上下一片喜氣洋洋,人人臉上掛著笑容籌備婚禮。

可是沒品男會如此的寬宏大量、不乘機報復嗎?

當然不可能!所以在婚禮的前一天,沒品男悄悄對妻子咬耳朵,然後那名愛湊熱鬧的妻子又去新娘子耳邊嘀嘀咕咕,說著沒人聽得到的悄悄話。

只見那名純真的待嫁新娘紅了嬌顏,卻仍很認真地直點頭。

然後,時間一分一秒經過,經過層層的繁雜儀式後,終於到了洞房花燭的時候了……

“憐兒,現在我有個問題問你!”新房內,南靖璿挑開蓋頭紅巾後,噙著溫柔笑紋再次質問當初問過、她卻光紅著臉沒回答的問題。“我真那麼難伺候嗎?”

輕笑出聲,莫憐兒嫩白臉皮泛著暈紅,在燭火映照下更顯嬌美可人。“不!你不難伺候,只是有時彆扭了些。”越是親近瞭解他,越能發覺他有不少地方都彆扭得很可愛。

“好啊!說我彆扭!看我怎麼罰你……”輕笑撲上去,將她壓倒在床。

唇畔含笑,眼波生情,兩個有情人兒相互凝視……大掌輕揮,春帳飄燃落下,遮掩春光不容泄……

許久之後,在滿室旖旎春情中,絲帳內傳出女子嬌羞含怯的羞澀聲音──

“這、這是給你的……”

“什麼?”

“紅包啊!”很不好意思地將紅包塞到他手上。“豔歌小姐說男人的第一次都要給紅包的,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給我了?”非常隱忍的聲音,臭臉男又悄悄掄起拳頭。他非常確信這肯定是某個沒品男人耍出的花招。

娘的!他是不是第一次,需要那沒品男人操心?再說這種事只有去窯子找姑娘,才會有對第一次的男人包紅,他們那對毒夫毒婦是怎樣?損人不帶髒啊?

“嗯!”羞怯一笑,半點也不知自己被戲弄了。

心中惱怒,臭臉男還是很好奇裏頭包了多少。可當他打開一瞧時,臉色瞬間顯得很難看。

“憐兒!我剛剛的表現才值那麼一點點嗎?”

“啊?”對於他天外飛來一筆的問話完全反應不過來。

“你說啊!不滿意嗎?”

唉……又彆扭了!女人歎氣,不懂他到底在彆扭什麼,只好安撫柔言。

“很滿意!很滿意!我真的很滿意……”

全書完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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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4:05 |只看該作者
對不起!害到你

男主角:沈雋
女主角:寧茵茵

看著相簿中,她與沈雋摟在一起的生活照,寧茵茵驚愕得呆愣住……
這、這是怎麼回事?她和阿雋還沒一起拍過照片呀!
可是照片上和阿雋一起笑得很開心的人,明明就是她啊!
「如果妳不小心忘了一個很愛、很愛妳的人,後來那個人來找妳……」
驀地,弟弟阿奇那夜所問的問題浮上了腦海……
她……真的忘了一個好愛、好愛她的人;而那個人找到她時,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難怪當時阿雋一直坐在公園的椅子上看她!不知那時的他,是怎樣的心情呢?
心底突然有些酸,眼眶霎時間滾淚泛紅,她有些明白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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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陽光明燦,公園裏,一群小朋友嘻嘻哈哈玩在一起,稚嫩歡笑聲不斷飄揚,若仔細聽,將會聽到一道不屬於小朋友的清脆女子笑聲摻雜其中,再定睛細瞧,就會發現原來在嬉鬧的一群小毛頭中,混了個個兒明顯高出眾多玩伴一大截、長髮及肩、神情天真爛漫的女子。

「茵茵姊,這邊、這邊……」

「這邊啦!這邊啦……」

「茵茵姊,我在這兒,快來抓我……」

小毛頭們此起彼落呼叫著爛漫粲笑的女子,只見她一會兒往東邊沖、一會兒朝西邊奔,大夥兒邊跑邊尖叫大笑著,四下竄逃而去,看來正在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

歡笑聲洋溢不絕,飄呀飄的飄入不遠處休息椅上五官端正、好看卻略顯威嚴、冷峻的男人耳裏。

他沉靜瞅凝著與孩童嬉戲的女子,見她笑得如此快樂無憂,向來嚴厲的唇線奇跡似的揚起一抹極為溫柔的微笑,目光怎麼也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好一會兒後,女子玩累了,退出「官兵抓強盜」的遊戲,逕自一蹦一跳的朝公園出入口處而去,目標──巨無霸霜淇淋攤販。

呵……她的固定模式。每日九點來小公園報到,和小朋友玩了約一個半小時後,前去購買一支霜淇淋,回到公園內慢慢地吃完,然後才心滿意足地散步回家。

男子見狀微笑地緩緩起身,保持一定距離跟在她身後,打算也去買支霜淇淋來享受一下──這是他近十日來才新養成的習慣,也就是說,他已經暗中看著她十日了。

「老闆,我要綜合口味的。」來到攤子前,她神情有些羞怯,從口袋中掏出所有零錢給老闆,恰好是一支霜淇淋的價錢。

嘻……她頭腦不好,若帶大鈔買東西,常為了老闆該找多少錢而算好久,以前有些壞心的老闆還會故意少找錢,所以家人知道她每回上公園都會固定買霜淇淋吃後,就只在她口袋裏放剛好足夠的錢,這樣她就連算都不用算,直接把身上所有的零錢都掏出來就對了。

「來,給妳!」笑呵呵地將綜合口味巨無霸霜淇淋交到她手上,略有年紀的老闆心中不免替她感到可惜。

明明是一個清清秀秀的漂亮女孩,怎麼似乎有些……智能不足?呃……其實也不能說她智慧不足啦,而是反應似乎顯得比一般人遲鈍,而且神情就恍如小孩般天真爛漫。

因為她每天固定來買霜淇淋吃,長久接觸下來,老闆對她的情況有些粗淺的瞭解。

「謝謝!」快樂粲笑,單純的心思看不出老板眼中的惋惜,她歡歡喜喜地邊舔,邊走回公園裏。

「老闆,給我一支綜合口味的。」驀地,一道溫和好聽的男中音響起,驚醒老闆出神的凝視。

「來了!」飛快盤了一支巨無霸霜淇淋,交給男人的同時,老闆不禁懷疑地瞟了他好幾眼。

這男人有些古怪,連續十日都跟在「爛漫小姐」後頭來買霜淇淋,擺明是在跟蹤人嘛!嗯……現在一些奇奇怪怪的變態越來越多了,這傢伙該不會是其中一隻,想拐「爛漫小姐」去幹壞事吧?

得好好留意一下,千萬不能讓那像小孩般單純可愛的小姐被拐走,不然怎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喔!

才這麼暗忖著,正義感強烈的老闆又特地瞧了他好幾眼,努力要記下他的五官特徵。

男人就算注意到今日的老闆看他時的眼光特別兇狠,也沒心思去多加揣測,迅速付完帳後,他凝看著女子蹦蹦跳跳的快樂身影,嘴角不自覺地漾笑,緩緩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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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地一蹦一跳,貪吃的人兒忙著舔霜淇淋,輕快的步伐壓根兒沒去注意地面上的凹凸不平,足尖不小心讓凸起的大樹根給勾到,身形一個踉蹌,手一震,巨無霸霜淇淋就這麼毫不留戀的奔向大地之母的懷抱。

「啊……」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瞪著摔爛成一團的冰品,再看看自己手中還握著僅剩餅筒的部分,她忍不住蹲了下來,小臉滿是沮喪……

怎、怎麼會這樣?她每天一定要吃的,現在全沒了,怎麼辦?嗚……好難過喔……

「別難過,這給妳。」驀地,一支全新的巨無霸霜淇淋出現在她懊喪低垂的臉前。

「咦?」驚疑低呼,她飛快抬頭,卻見一個男人蹲在她身前,嚇得她往後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

「別怕!我不會傷害妳。」似乎看出她的驚慌,男人連忙微笑勸哄,盡全力表達出自己的善意。「瞧,我只是想請妳吃冰而已。」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手中的霜淇淋更加往她身前送去。

「不……不行!」搖搖頭,她露出慌張羞怯的笑容。嗯……這個人笑起來好好看,又要請她吃冰,應該不是壞人吧?

「為什麼?妳不想吃嗎?」男人沉靜微笑,聲音之輕柔,好似怕稍一提高嗓門,就會將她給嚇跑。

「我、我不認識你,不能隨便吃你的東西。」阿奇常說不能吃陌生人的東西呢!不過……看起來好好吃啊!渴望的眸光無法控制地瞟向他手中的霜淇淋,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聞言,男人眸底閃過一抹悲傷,嘴角卻泛著淺笑。「我叫沈雋,妳可以叫我阿雋。」拾起身旁的枯枝,他在土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讓她可以認識。

「阿雋……」她迷惑地輕喚,怔怔地看著地上的名字。

聽聞她的輕喚,沈雋渾身輕顫,恍如時光回轉,身邊不時有個女子這般地叫喚著他……

「你的名字看起來好難寫……」咬著唇,她有些為難自己不知能不能記得起來這麼難寫的字,但是……沒關係!她已經學會查字典了,若忘了,可以去查嘛!

想到這裏,心中難題算是解決,她馬上露出快樂的笑容。「我叫寧茵茵,大家都叫我茵茵。」嘻……人家說出自己的名字,她也該報出自己的名兒才對,就像阿奇弟弟常說的什麼?呃……快想想……啊,對了!禮尚往來,就是禮尚往來。

沉靜淺笑,沈雋柔聲勸哄。「瞧,妳知道我的名字,也算認識我了,這霜淇淋妳可以拿去吃了。」

「可是……可是……」這樣就算認識嗎?小臉有些煩惱,眸光不由自主地又往霜淇淋瞟去,偷偷吞咽了下口水。

「沒什麼好可是!來,快拿去吃,否則融化就不好了。」自動將霜淇淋塞進小手裏,沈雋眼底有著寵溺。

「謝、謝謝!」被甜食給誘惑,家人平日的耳提面命馬上忘光光,甯茵茵高興地舔了一口,飛快起身朝自己平日習慣坐下來吃霜淇淋的秋千走去,邊走還邊轉頭向他揮手,無憂的笑容極為甜美。

緩緩起身也朝她揮手回應,沈雋沉沉凝睇她自得其樂地邊輕晃秋千、邊吃霜淇淋,俊臉帶笑卻隱含著深沉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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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她又瞧見他了。

和小朋友玩耍的同時,她瞧見了他含笑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安靜不語地看著大家嬉戲的景況。她不解他究竟在瞧什麼,只是怯怯地回以一抹靦腆笑容,卻發現他沉穩的臉龐霎時間一亮,揮著手和她打招呼。

不久後,當她去買霜淇淋時,發現他就跟在後頭也買了同樣綜合口味的。她沒親近過去,照樣坐著秋千,一口一口舔著霜淇淋,好奇的眼眸卻偷覷了他好幾眼,就見他也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嘗著,每察覺她在看他,就會回以一個親切的笑容。

再隔天,她還是又看見他了,照樣坐在老位置上看著大家玩成一片。這一天,他們照樣一前一後的前去買霜淇淋,但她卻沒有買了就走,特意在攤子旁等著他,兩人一同拿著巨無霸霜淇淋,邊走邊吃的回到公園去。

接著第三天、第四天……一天接著一天,她天天瞧見他,也天天和他一起邊走邊吃的回公園。一直到了第十五天,她的老位置不再是秋千板上,而是他身旁休息椅的位置。

然而一個月後,他們的熟絡程度已進展到──

「阿雋……阿雋……」她玩得滿頭大汗,頂著一張紅咚咚的粉嫩小臉,大喊、大叫地跑了過來,笑容燦爛直拉著他。「走!買冰去!買冰去!」

「別急,先把汗擦擦。」忙掏出手帕幫她拭去滿頭汗,沈雋眼中淨是溫柔。呵……這一個月來最大的收穫,便是得到她的信任,兩人越來越親近吧!

任由他擦拭,寧茵茵還是一徑地拉著他,不斷嬌笑叫道:「走!吃冰、吃冰……」

「好、好、好!」滿臉寵溺地笑著,任由她拉著自己往公園外的霜淇淋攤販而去。

沒多久,當兩人再次回到休息椅上坐著時,已經各自握著一支高高的巨無霸霜淇淋了。

「嘻……好吃。」一口將頂端給咬下,感受著口腔內冰冰涼涼的甜味,她笑得甚為滿足。

看著她如此開心的模樣,沈雋也為之歡喜,靜靜地吃著霜淇淋。然而沒多久,他忽地感受到一股灼熱視線,扭頭一看,卻見她早已吃光自己的,如今正滿臉垂涎地盯著他手上的,眼中的渴望顯而易見。

「還想吃?」忍俊不禁地一笑,他輕聲問道。

「嗯。」點點頭,目光卻怎麼也移不開他手中的霜淇淋。

「給妳。」沒多想那是自己吃過的,沈雋很自然的將僅吃了一半的冰品塞給她。

她一愣,瞪著手中的霜淇淋,結結巴巴地猛搖頭。「不、不行啦……這樣你就……就沒東西吃了……」唔……雖然她是很想吃沒錯,但總不能搶別人的啊!

「沒關係!」他笑,知道就算她想要他全部的財產,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給她,更何況只是一支霜淇淋。

「那、那我們一人一口好了!」很高興自己找到折衷方法,寧茵茵大大地咬了一大口,隨即又將霜淇淋送到他嘴邊,一點也不懂男女之間一起共食,是多麼親密的事情。

見狀,沈雋順從地張口咬下,腦海中卻浮現許久以前,有個女子為了個午餐便當而生氣離開,從此……

想到這裏,口中的甜膩頓時化為一股苦澀,喉頭一緊、眼眶泛紅,他驀地傾身緊緊抱住她,將俊臉埋在她細瘦的肩窩裏。

「啊──阿雋?」嚇了一大跳,她僵直著身體,有些不知所措。阿雋是怎麼了?為何突然抱住她?咦?肩頭怎麼感覺濕濕的呢?

「抱歉!再一下……再讓我抱一下就好……」捨不得放開懷中的溫暖,從肩窩處悶悶傳出來的嗓音,有著可疑的沙啞。

「噢!」似懂非懂應了聲,不知為何,心底莫名的清楚他不是壞人,也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是以僵直的身體不知不覺地放鬆了,安安靜靜地任由他摟著,自己則不動聲色地吃著霜淇淋,直到僅剩最後一口,她才良心發現地輕拍著他後背──

「阿雋?」怎麼辦?有些對不起他呢!

「嗯?」輕應聲有著淡淡的鼻音。

「霜淇淋被我吃到剩最後一口了,你要不要吃呢?」嬌嫩的嗓音有絲愧疚。

聞言,他驀地沉沉笑了出來,笑聲震動了胸口,連帶地也震動了被擁入懷的她。

「阿雋?」奇怪?他笑什麼呢?想留最後一口給他吃,有這麼好笑嗎?

似乎感受到她的疑惑,沈雋輕輕放開她,嗓音有些沙啞。「妳吃就好,我不吃了。」

他這般說正中她下懷,甯茵茵高興地吃下最後一口,眼兒笑瞇成一條線,小臉淨是心滿意足。「阿雋,你對我真好,不像別人……」

「有人對妳不好嗎?」聞言,他臉色一斂,沉聲追問。

「嗯。」有些為難地點了點頭,她憂慮地看了他一眼。「別人……別人都笑我笨……」怎麼辦?阿雋會不會也覺得她笨,不和她做朋友了?若真是這樣,那她會很難過的,因為……因為他是她唯一……不、不是,還有個美芳,不能將她忘了……所以阿雋是她唯二的朋友,和他在一起很快樂,她不想失去他。

「胡說!」聽聞她被譏笑,沈雋頓時惱怒不已,嚴厲薄唇緊抿,利眸燃燒怒火,一張臉顯得冷峻異常。

相識一個月來,他向來是親切、溫柔的,未曾有過如此憤怒的神色,是以寧茵茵有些受到驚嚇,倉皇的眼眸盈滿驚恐。

「阿、阿雋,你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不要生我氣……」盈淚欲滴,她猛搖著頭,心中惶惶然,總覺自己做錯了什麼才會讓他生這麼大的氣。

「我不是在生妳的氣,妳別怕。」警覺到自己嚇到她,沈雋忙不迭地擠出笑,大掌輕拍著纖背安慰。

「你生氣了……好多人都對我生氣……」眼眶紅潤,寧茵茵快哭出來了。她知道因為自己的笨,讓好多人都很生氣,阿雋是不是也這樣呢?

「我沒生氣……」想否認,卻在垂眸瞧見她泛紅眼眶懷疑瞅著他時,只好改口苦笑承認。「好吧!我承認我在生氣……別哭!」心慌意亂地抹去她突然落下的清淚,沈雋只覺心口一陣揪緊。「我不是生妳的氣,我是氣那些笑妳笨的人。」

「我……我本來就笨……」知道他不是對自己發怒,寧茵茵臉上還掛著淚,唇畔卻欣喜地綻開一朵燦爛笑花。呵……阿雋不是在氣她,太好了,好高興啊!

「胡說!妳不笨,妳……妳很聰明的……」驀地,他聲音瘖?J隱含著痛楚。老天!她不笨,笨的人是他……是他啊……

「嘻……阿雋,你真好!就像阿奇對我一樣的好。」點點頭,她高興地大聲宣佈:「阿奇也說我很聰明的。」

「妳本來就聰明。」沈雋微笑,知道她口中的阿奇是她世上僅存的親人、相依為命的弟弟。

「我知道這是你們在安慰我,不過沒關係,我很努力在學,總有一天,我也會變聰明的。」笑咪咪看著他,清秀的小臉有著堅定的決心。

「妳真的……很棒!」喉頭酸澀,沈雋低聲詢問:「茵茵,是誰笑妳笨?」

「唔……好多啊!」皺眉想了好一會兒,她總算想到一個例子了。「就像前一回,我到餐廳去工作……」

「妳去工作?」驚愕地截斷她的話,沈雋擰起眉頭。「阿奇答應妳去工作?」以她如今這種狀況?

「阿奇不肯啊!」苦著臉,她歎氣搖頭。「可是我想去嘛!阿奇好辛苦的,白天要上課,晚上還要去工作賺錢來養我,我覺得他好辛苦、好可憐,我想幫忙賺錢,所以就一直吵阿奇啊,最後他只好答應了。」

「然後呢?」重點不在這兒,而是在後頭。

「然後我去應徵一家餐廳端盤子啊,可是我常記不起來哪桌的客人點些什麼,常常送錯東西,所以老闆就好生氣,罵我是笨蛋、智障,然後就趕我回家了。」心虛地偷看他一眼,發現他臉色陰沉得可怕,不禁搖著他臂膀,羞愧訥訥地問道:「阿雋,我是笨了點,但絕不是智障,對不對?」

「妳當然不是!」暗惱低叫,恨不得將那個老闆千刀萬剮,沈雋捧著她小臉沉沉凝視,一字一句想將自己的話敲入她心底。「茵茵,妳不要理會別人怎麼說,只要記得我的話就夠了。妳很棒、很聰明,知道嗎?」

「嘻嘻……」驀地,她突然笑了出來,覺得他和阿奇好象喔。「阿雋,你和阿奇一模一樣耶!」

「怎麼說?」

「那次我被趕回家後,難過地哭了好久,阿奇回來知道後,也說了和你一樣的話呢!」嘻……那時候阿奇好生氣,還說要她永遠不必去工作,他要養她一輩子呢!

聽聞她曾難過地哭了,沈雋心中一痛,眼眸盛滿憐惜,指腹忍不住輕撫過曾經傷心垂淚的粉頰。

「啊──好癢!」發癢叫笑著躲開,寧茵茵好玩地抓住他的手,將自己小掌貼上他的,驚喜大叫:「阿雋,你的手好大呢!」比起她的,真是大上好多啊!

「嗯。」低應一聲,大掌緩緩將她小手給密密實實地包了起來,彷佛要保護掌心中的柔嫩小手,不受外界傷害。

看著自己的手讓他給包住,好象被人好珍惜地保護著,甯茵茵莫名覺得好開心,抬頭沖著他綻放燦爛甜笑,脫口叫道:「阿雋,我好喜歡你牽著我的手啊!」他的掌心暖暖的、熱熱的,感覺好舒服。

「是嗎?」感動漾笑,沈雋眼中盈滿深情,真摯給予承諾。「若妳喜歡,那就讓我牽著妳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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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雋,ㄐㄩㄣˋ,四聲,才俊出眾的意思……」

「姊,妳在嘀咕些什麼?」僅著短褲,赤裸著上半身,一頭濕發還在滴著水,甯耀奇才剛從浴室出來,就見自家姊姊窩在客廳沙發上,低著頭不知在喃喃自語些什麼?

「我在查字典嘛!」嘻……阿雋的名字有很好的意思呢!

「妳又學到什麼新的字了?」好奇地坐到她身邊,寧耀奇笑著硬湊過去,發梢上不斷滴落的水珠,弄得她手中的字典被暈濕了好幾處。

「哎呀!你快點兒將頭髮擦幹啦,滴滴答答的好討厭喔!」嘻笑著自旁邊抓來一條毛巾覆上他的頭,飛快幫忙擦拭一頭濕發,動作自然又熟練。「頭髮不趕緊擦幹會感冒的,你要小心啊……」

低垂著腦袋任由她嘮叨整弄,斯文俊逸的年輕臉龐有些怔忡……這感覺就像小時候姊姊在照顧他時一樣,讓他好懷念啊……

假若一年前,姊姊沒出事,她也不用這麼辛苦的要重新學習一切,還得忍受旁人譏笑的言詞和眼光……

「阿奇,你眼睛怎麼紅紅的?」驀地,她低頭對上他泛紅眼眶,神情奇怪地質問。

「沒、沒什麼!是隱形眼鏡的關係。」猛然回神,寧耀奇眸底閃過一絲窘色,飛快轉移話題。「妳剛剛在查什麼字?」

「瞧!我在查這個『雋』,是才俊出眾的意思,很棒對不對?」欣喜地指著字典上的解釋,她一臉高興。

乍見此字,就讓他想到一個不愉快的人,寧耀奇神色一沉,臭著臉道:「這字不好,別學這字了。」奇怪!這並不是一個常用的文字,她怎麼會知道這個字、甚至感興趣的來查字典呢?莫非……

思及此,他心中暗驚,小心翼翼詢問:「姊,妳想起什麼了嗎?」

「沒有啊!」搖著頭,她有些沮喪。「阿奇,你這個問題讓我好難過。」討厭!她笨到連一年前的事都記不起來,阿奇幹嘛老是要提醒她?

聞言,寧耀奇暗籲一口氣,這才不再沉著臉,嘴角掛笑。「對不起,我只是突然想到,所以才問一下嘛!」

嘟著嘴橫他一眼,寧茵茵逕自跑去找來紙筆,開始練習寫字。然而當寧耀奇看到她歪歪扭扭的字跡,所寫出來的文字時,突然生氣地將紙張給抽走,毫不客氣地揉成一團丟進垃圾筒裏。

「啊──」她驚叫,氣惱地瞪著他。「阿奇,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很用心在寫呢!

「我說那個字不好,妳不用學!」雙臂抱胸,年輕臉龐也很堅持。

「為什麼?」

「因為……」猛然窒言,寧耀奇抓著頭,不知該怎麼回答,頓時焦躁地在客廳裏走來走去。

「你今天好奇怪。」困惑瞅凝,很少看他這種模樣的寧茵茵頗為擔心,急忙上前拉住他。「阿奇,你不要我學那個字,我就不學,你別這樣,我會害怕……」

「我……」懊惱自己嚇到她,寧耀奇沉沉吐了口氣,軟下聲調。「對不起,我今天有點累,所以脾氣才會這麼壞。」

「噢!」聞言,寧茵茵愧疚地看著他。「阿奇,你不要兼那麼多家教了,我……我可以再去找工作,一定會有好心的老闆肯用我的……」他每天兼那麼多家教,都好晚才回來,白天還要應付繁重的功課,身體會吃不消的。

「不用!」一口否決她想再去工作的念頭,寧耀奇沒好氣地道:「我可以應付得來。」哼!要他眼睜睜地看她為了賺一點蠅頭小利,而讓外頭的人譏笑、糟蹋,他怎麼可能答應?有一次的經驗已經夠多了!

「可是……可是……」她結結巴巴地還想爭取,好讓他不用這麼辛苦。

「妳放心吧!」一口截斷她,寧耀奇斯文的臉龐泛起安撫笑容。「姊,妳不用擔那麼多心,我可以的。」哼哼,憑他醫學院第一名的成績,在家教界可是炙手可熱得很,費用也是以鐘點計算,再加上努力搶錢,每個月的入帳可不比一般上班族來得少。

「真的嗎?」她還是有些疑慮。

「真的!」笑橫一眼,故意轉移她的注意力。「姊,我餓了。」

「啊!我都忘了你還沒吃飯。」果然,單純的人馬上被轉移心思,飛快奔進廚房,沒一會兒又端著一盤形狀不是很優的蛋包飯跑了出來。「來,今天的晚餐,快吃吧!」

看著蛋皮破了好幾處,露出裏頭的炒飯,寧耀奇笑了出來。「姊,妳最近在學做蛋包飯嗎?」只要她新學一樣菜色,就會連續好幾天都煮那道菜,直到她覺得自己已經熟練為止。而這蛋包飯,他已經連續吃了三天了,可是蛋皮還是破破爛爛的,真不知道還得吃幾天的蛋包飯啊?

「是啊、是啊!」直點著頭,她得意地笑道:「我今天已經將飯給包起來了,還不錯吧?」前兩、三天都被她弄成蛋炒飯呢!

「不錯!有進步。」極力讚美。

「太好了!我好高興喔!」甯茵茵開心極了,眉眼嘴角淨是得意。「不過還不是很完美,我會繼續努力的。」緊握拳頭發誓。

聞言,身為人家弟弟的某人臉色有些泛綠,但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呵……這蛋包飯大概還得吃個三、五天吧!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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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4: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阿奇很討厭你的名字呢!」公園裏,寧茵茵吃掉最後一口霜淇淋,清秀小臉有些鬱悶。

沈雋一愣,神情轉為謹慎。「妳向他提起過我?」甯家小弟會討厭他,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沒有啊!」搖搖頭。

暗鬆口氣,好看臉龐泛著輕淺笑紋。「那妳怎麼說他不喜歡我的名字呢?」雖然這是事實。

「昨晚我查字典,阿奇發現我是在查你名字裏的那個『雋』字後,他生氣地說那不是個好字,要我不要學,可是……可是字典裏的解釋明明很好嘛!連我學寫這個字,他也不讓我寫。」噘著紅唇抗議,她覺得昨晚的阿奇很不講理。

聞言,沈雋苦笑,不想才剛和她建立起來的信任遭到旁人破壞,因而低聲囑咐。「他不要妳學,妳就不要學,也別向他提起我的事。」否則這回甯家小弟,又不知要趁夜帶著她搬到哪兒去了?

「為什麼不能跟他說你的事呢?」寧茵茵不解。她幾乎什麼事都會和阿奇分享的,若他問起,要她不回答,好難啊!

「他會認為我是壞人,故意要騙妳,以後就不讓妳來公園找我了。」暗自歎氣,沈雋知道這一切只能怪自己。

「不要!不要!你不是壞人!」聽聞他這般說,寧茵茵頓時心慌,眼眶微紅。「你對茵茵好好,你不是壞人啊!你的事,我不告訴阿奇了,我們以後還是在公園見面,你還是來陪我說話,好嗎?」他是少數幾個不會笑她的人,她喜歡和他在一起啊!

「別慌!」輕聲安撫,不願見她淚盈于眶,沈雋故意眨眼逗笑,一臉神秘。「只要妳不告訴阿奇,我們還是可以天天在公園見面,這是我們的秘密喔!」

「嗯!我不說,這是我們的秘密。」她綻笑出來,學他一臉神秘兮兮地將食指比在唇瓣上,一副打死不說的可愛樣。

乍見她如此嬌柔俏麗神態,沈雋深邃眸光不禁轉柔,忍不住輕輕地將她擁入懷裏,神情似痛苦又甜蜜……

「阿雋?」被擁入懷,耳朵貼著溫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甯茵茵莫名臉紅耳熱,卻也沒閃躲,任由他摟抱著。

阿雋最近越來越奇怪了,常常突然地抱住她,卻又什麼也不說,讓她覺得好古怪啊!不過……嘻,在他懷裏的感覺很好哪,有種溫暖、安心的感覺,讓人覺得好舒服呢!

而且……味道好好聞啊!他身上的味道讓她覺得好熟悉啊,好似曾在哪兒聞過呢……偷偷竊笑,像小狗似的,忍不住在他懷裏磨蹭,嗅聞。

「茵茵,妳在做什麼?」察覺到懷中人兒詭異的舉止,沈雋忍俊不禁地輕笑起來。她是只狗兒嗎?

「阿雋,我喜歡你的味道。」抬頭粲笑,她慎重宣佈。

聞言,他渾身輕顫,眸光深沉複雜卻又盈滿情感地看著她。「茵茵,妳……想起什麼了嗎?」

想起什麼?寧茵茵一愣,隨即無辜搖頭。「沒有啊!昨天阿奇也這麼問我,怎麼你們兩個問的都一樣?」討厭啦!她是曾告訴他,自己記不得一年之前的事,可是他幹啥和阿奇一樣,老是問她有沒有想起以前的事?每回被這樣問,她都會有挫折感哪!

是啊!她又怎麼可能記起什麼事?畢竟……畢竟她受的是永久性的傷害,不可能記得了!不可能了……

強抑下被遺忘的傷痛,沈雋微笑反問:「阿奇為何這麼問妳?」

「阿奇知道我在查你的名字時,就突然這樣問我了。他昨天好怪哪!」說起弟弟昨夜的怪異態度,她還是想抱怨。

看來甯家小弟依然戒慎著,不讓有關他的任何事物出現在茵茵面前,就連只是一個單純卻倒楣的被他父母用來為他命名的文字,甯家小弟也不允許。

略一沉思,沈雋已大概揣測出甯家小弟的心思,當下只能苦笑連連,卻絲毫怨不得人。

「阿雋,阿奇為何要這麼討厭你的名字?」苦著臉,她悶悶不樂的。「我想學寫你的名字,可是阿奇會好生氣的……」她不要阿奇生氣,可是她也想學寫阿雋的名字啊!

「妳……想學寫我的名字?」嗓音微顫輕問。

「嗯。」用力點頭,她靦?羞笑。「我會寫自己的、阿奇的、美芳的,還會寫許多的字了。你對我好,我也想學會寫你的名字。」只要對她好的人,她都很重視的。

知道自己在她現階段的生命是占了些分量了,否財她不會如此強烈地想學會他的名字,沈雋心中感動,輕握著她的手,低聲柔笑。「我教妳!妳以後想學什麼,就來公園告訴我,我都教妳。」

「可是……」聞言,她不但不高興反而顯得遲疑。

「怎麼了?下喜歡我教妳嗎?」

「不是的!」連忙搖頭,焦急解釋。「我、我很笨的,很多事都要練習好久才學得會,我怕你沒耐心……」有時連美芳都會對她的差勁記憶力受不了。至今為止,阿奇算是最有耐心教她的人了。

「妳不笨!」口氣微惱,沈雋猛地低頭輕啄一下「口出惡言」的櫻紅小嘴。

「啊?」嚇了好大一跳,瞠圓的大眼傻愣愣地瞪著他看。

阿雋……阿雋怎麼親她呢?她雖然笨,可不代表不懂這種事!電視上的連續劇都有在演,她常常看的呢!

「啊什麼?」輕笑著又啄她一下,沈雋笑得很溫柔。「以後再說自己笨,我就用這種方式懲罰妳!」她的表情真有趣,和第一次吻她時的反應一模一樣,感覺就像重新談一次戀愛。

呵……重談一次戀愛啊……也好!只要物件是她,要談多少次都沒問題。

懷疑地瞅著他,寧茵茵好困惑。「阿雋,打手心、打屁股才叫做懲罰,親親是喜歡的人才會這樣做的。」阿雋不笨,怎會把這種事弄混呢?

「是嗎?」驀地,他又傾身啄吻她一下,嘴角漾著柔笑。「茵茵,我喜歡妳,請問以後可以一直這樣親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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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想想看,明天再告訴你……

晚上十點,鋒面來襲,五星級飯店客房裏,沈雋立在玻璃窗旁看著外頭的滂沱大雨,腦海裏卻不斷回繞著她那句帶點不知所措與羞澀的回答。

呵……她大概被嚇著了吧!所以丟下話後,就急衝衝地跑走了,還差點兒跌跤呢!想到她當時的手足無措樣,俊臉上的嚴厲線條頓時柔化,薄唇也漾起了輕淺笑意……

滴滴答——滴滴答——

驀地,手機鈴響,他漫步來到床前,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

「喂?」

「沈大律師,你想放假到何時啊……」電話那頭有人慘叫。

「沈雋,你他媽的有種再給我混下去……」顯而易見,電話被另一個沒啥素養、滿口粗話的人,給半途攔截搶了去。

光聽聲音,沈雋就知遠方那頭、是他那兩個律師事務所的事業合夥人;因為朋友中,也只有這兩人是一個不時在慘叫、一個動不動就粗話連篇。

「為了證明我有種,看來我只能繼續混下去了。」處變不驚,好聽的男中音一掃平日對寧茵茵的溫柔,聲調顯得沉靜、威嚴——就算他是在調侃、譏諷。

「不——」慘叫又起,看來話筒又被另一個人給奪了回去,掌握發話權。「沈大律師,剛剛熊老大是在說氣話,你千萬不要當真啊……」再給沈大律師混下去,他和熊老大就要準備跳樓了。

「我是當真了。」嗓音依舊冷靜。

「不——沈大律師,你不能這樣對我們……」哀嚎又起。

「我找到茵茵了。一口截斷哭調。

「耶?」哀嚎猛然中斷,電話那頭的人不敢置信地驚叫:「真的嗎?你找到我們的小茵茵了?在哪兒……」

「沈雋,快把茵茵交出來!媽的,你別想找到人就自行窩藏……」話筒又被劫走,熊老大吼得像自家女兒要被人給拐跑似的。

懶得理會兩人的鬼吼鬼叫,沈雋沉穩的嗓音透過無線電通訊、直接穿透遠方的如雷吼聲,下達明確、清晰的言詞——

「這就是我想繼續混下去的原因,別再來囉唆!」

「媽的!沈雋,這和你賴過來給我們的工作無關……」

嗶——

直接關機,丟回床頭櫃上。

重新踱回窗戶前,凝視傾盆大雨,沈雋臉色陰霾……

他曾經為了工作而失去她一次,一次的經驗就夠了,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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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下雨了!

整個人貼在玻璃上,看著窗外未曾停歇的大雨,寧茵茵想起來白日他那突如其來的問話,臉兒就莫名發紅熱燙……

為什麼阿雋會突然那樣說啊?她好笨的!阿雋為何會喜歡像她這樣笨的人?還說以後要一直親她……嘻,其實讓他親的感覺很好啊!她也好喜歡他的……

「姊,妳在看什麼?」才剛從浴室洗完澡出來,寧耀奇就看見她傻愣愣地不知在瞧些什麼,因而忍不住疑問。

「沒、沒什麼!」像似做了虧心事被人給發現,她嚇了一跳,急忙回身,小臉熱辣辣的。

「咦?」奇怪看著她,寧耀奇探掌貼向她額頭。「妳發燒了嗎?為何臉這麼紅?」

「沒、沒有啦!」急忙搖頭。

確定她只是臉色紅了些,沒有發燒的跡象,寧耀奇這才安心收手,關心交代。「最近天氣不大穩定,自己要小心,別感冒了。」

「我知道啦!」阿奇好嘮叨喔!噘著嘴暗忖,她跑到沙發上窩了下來,抓起一隻大抱枕將臉埋在裏頭許久,思來想去就是不懂沈雋為何會喜歡自己,最後還是只能羞澀地問最信賴、親近的家人。

「阿奇……」細微的嗓音隱含害羞。

「嗯?」忙著整理明日要上課的資料,他低頭輕應了聲。

「你、你覺得會有人喜歡我嗎?」

手上動作一頓,斯文臉龐飛快抬頭瞪她,保護姿態立現。「有人喜歡妳?」是哪只變態畜生想拐心思單純的姊姊?

「不、不是啦!」想到阿雋說不能讓阿奇知道他的事,寧茵茵急忙搖頭,就怕弟弟真的會不再讓她去公園。

「那妳為何這麼問?」懷疑地瞇起眼。

「我……我……我看連續劇的啦!」結結巴巴地胡亂找藉口。

「這和連續劇有啥關係?」

「因為連續劇裏面,好多人會愛來愛去的,所以我好奇嘛!像我這樣笨,會不會有人喜歡啊?」謊話越說越順口。

「不許說自己笨!」聞言,寧耀奇橫眼低斥。

「本、本來就笨嘛……」她咕噥,不懂他和阿雋幹嘛都不肯承認?又不是不承認,她就真的會比較聰明!

「妳還說!」又瞪眼。

「好啦!不說就不說……」阿奇好凶喔!委屈地癟著嘴,她不死心又問:「阿奇,你說嘛!像我這樣,會有人喜歡嗎?」

「廢話!妳比連續劇裏頭的那些女主角漂亮、可愛又認真,喜歡妳的人已經多到領著號碼牌排到太平洋去了。」覺得全世界的女人都比不上自家姊姊的棒,寧耀奇這串誇讚之詞說的都不會臉紅,末了還白眼笑?。「別整天光看那些沒營養的連續劇,無聊!」

「哪會!」她抗議,為自己看連續劇辯解。「看電視可以學到好多東西呢!」

學到愛來愛去的那一套嗎?強忍下到口的反駁,寧耀奇酷著臉準備驗收。「九九乘法表呢?妳背好了沒?」

「好了!好了!」一臉得意,開始背誦。「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七五得三五,七六……七六……」唔……七六得多少呢?怎麼辦,忘了啦!

「四十二。」輕聲提醒。

「對了!就是四十二……」喜叫一聲,隨即又垮下了臉,非常懊喪。討厭!她真的好笨,連這個也背不起來。

看出她的沮喪、灰心,寧耀奇柔聲安慰。「沒關係!妳已經背到超過一半,很棒了!只要再多幾天,一定可以全部背起來的。」

聞言,垮下的臉馬上又亮了起來。「嗯!我會努力的。」嘻……她會努力朝聰明邁進的。

「好了!很晚了,快去睡。」看了下時間,忍不住趕人。

「噢!」聽話點點頭,正準備回房時,經過窗戶旁,她忍不住又瞧了外頭的滂沱大雨一眼……

雨下的好大呢!若明天還繼續下,阿雋還會到公園去嗎?阿奇說她會有人喜歡的,所以阿雋應該……應該是真的喜歡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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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九點,天空灰濛濛,昨夜的大雨下到今日,已轉成細細雨絲不斷飄落。

嗯……阿雋會不會去呢?外頭還在下雨,到處濕答答的,可是她好想去公園找他喔……

再次貼在窗戶玻璃上,她咬著唇考慮了一會兒,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去看看吧!也許阿雋現在已經在公園等她了!

「姊,妳要去哪里?」才從房間轉出來,看見她拿著雨傘、忙著穿鞋,一副要外出的模樣,寧耀奇擰眉詢問。

「阿奇,你怎麼還在家?今天下上課嗎?」乍見他還在家中,寧茵茵又驚訝又困惑。

「早上兩堂課的教授請假,所以可以晚一點再過去。」穿上外套,抓著背袋,準備出門趕往大學的寧耀奇又奇怪地覷了她一眼。「妳呢?去哪里?」

「公、公園啊!」不知為何,她有點不敢看他。

「公園?今天下雨,妳還要去嗎?」皺起眉頭,雖然知道她每天都會上公園溜一圈,但……下雨天也去?

「我、我去習慣了……」略微結巴,臉上浮現心虛。

瞅著她異常神色,寧耀奇心中總覺得怪。「為何這麼堅持?公園裏有認識的人在等嗎?」

耶?阿奇知道了嗎?

心下一跳,她不敢承認,急忙搖頭。「我、我要去看今天有沒有賣霜淇淋。」

聞言,知道她每天固定要吃上一支,寧耀奇這才有點釋懷,但還是不大贊同她在這種天氣出門。「今天天氣不好,不會有人出來賣霜淇淋,妳別白跑一趟了。」

「沒去看看怎麼知道嘛!」雖然心虛,但依然堅持。

對她的堅持沒轍,寧耀奇只好妥協。「想去就去吧!不過天氣不好,記得早點回家。」

「嗯!」得到許可,她綻開笑顏,率先開門奔出去。「阿奇,我先走了,再見!」轉身朝門內的他揮揮手,隨即一溜煙地跑下樓梯,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她……在急什麼呢?緩緩地走出門外,看著她急衝衝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問,年輕斯文臉龐不禁沉思了起來……

真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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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快點!快點!今天已經比平常還晚出門,說不定阿雋早就在公園等她了。

濛濛細雨不斷飄落,大馬路旁,寧茵茵撐著傘,心急地以小跑步往公園奔去。然而眼見公園就在對面,她站在路邊等著紅綠燈時,一輛大卡車忽地呼嘯而過,快速壓過一攤水窪,暫態間,一道比人還高的小型海嘯現形,快、狠、准的朝她撲襲而來……

但聽嘩啦、嘩啦聲響,水花四濺,一個滿臉無辜、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可憐落湯雞已經誕生了。

「怎麼……會這樣?」呆然瞪著罪魁禍首遠遠駛離去,再低頭看著自己滿身濕淋淋的污水,寧茵茵傻眼。

拉了拉身上污漬遍佈、還在滴水的衣服,她考慮著要不要回家去換衣服,可是……也許阿雋現在正在公園裏頭等她啊!若再回去換衣服,阿雋會不會因為等了太久,以為她不來,所以就回去了呢?

不要!不要!她想見阿雋,問他是不是……是不是真喜歡她啊?因為……因為她也很喜歡阿雋的……

想到這裏,粉頰一紅,再也顧不得自身的狼狽模樣,一看行人綠燈亮起,她拔腿奔過馬路,直往公園裏直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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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不會來了吧!

撐著傘,坐在休息椅上,看著因雨天而空空蕩蕩沒人的公園,沈雋不禁暗忖苦笑……

明知陰雨綿綿,她可能不會來公園了,為何還是下意識地來到這兒呢?呵……其實原因自己心裏很清楚的!只要還有任何她可能會來公園的細微希望,他都不想錯過見她的機會啊……

空曠的公園裏,細雨紛紛飄落,沒有平曰孩童的玩鬧唁一吵,除了雨聲,周遭一片靜謐,放眼所及,一切景物迷迷濛濛瞧不真切,卻顯得另有一番特殊美感。

等候了許久,熟悉人兒的身影不曾出現,沈雋有些失望,卻又有些安心……

不來也好!這種天氣,她下出門較為安全哪……

混雜的失落卻又安慰的怪異心情,正當他起身準備打道回府時,驀地,一道清脆的欣喜大喊驟然響起——

「阿雋!」

這聲音……驚喜地猛然旋身,溫暖、熟悉的嬌小身軀已經飛撲進他懷裏。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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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4: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妳怎麼濕成這樣?發生什麼事了?」險險穩住她飛撲而來的身子,還來不及高興,沈雋就發現她滿頭滿臉的污水,身上狼狽至極,頓時以為她出了啥差錯,忙不迭地焦急詢問。

「呃……」稍稍退開厚實懷抱,察覺自己將他衣服給弄髒,寧茵茵一臉羞愧。「阿雋,對不起喔!把你也給弄髒了……」

「那沒關係!」急忙掏出手帕幫她拭淨臉上髒汙,沈雋沉聲追問:「妳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告訴我究竟怎麼一回事!」這小傻蛋,以為他這樣問,是在怪罪批將他弄髒嗎?真不知在想什麼?

「剛剛我急著來找你,結果等紅綠燈時,有輛大卡車壓過積水,然後我就變成這樣了……」偷覷一眼,發現他好看臉龐變得嚴厲,寧茵茵越說越小聲。不知為何,她有種感覺,阿雋好象不是很高興呢……

「妳……」看著她一身慘狀,沈雋不禁搖頭歎氣。「天氣不好,妳不該出門的,怎麼跑出來了呢?」邊叨念邊彎身拾起她剛剛撲抱過來時,丟在地上的雨傘,溫柔地交給她、要她撐好,別讓雨絲給淋到。

接過傘,寧茵茵低聲解釋。「阿雋,我、我想見你嘛,所以就……就……」就了老半天,還是沒下文。

「就不管下雨天,還是跑來公園了?」替她接話,沈雋又氣又感動。氣她沒顧慮天氣,冒冒失失地就跑了出來,沒將自己給照顧好;可又感動她那份想見他的心意。

「阿雋,你自己也來公園,不能只說我啦!」傻鈍的人也有突然精明的時候,她反控指責。

聞言,他笑了。「茵茵,妳變聰明了,會反攻了呢!」

「對啊!」毫不猶豫地接受讚美,滿眼得意神色。「我一天比一天聰明了!昨晚,我會背一半的九九乘法表了,阿奇說我很棒。」嘻……她每天都在學新的東西,會一天比一天聰明的。

「嗯,真的很棒!」柔聲讚美,眼底淨是寵溺。「茵茵,為什麼急著想見我?有事嗎?」她的急迫,似乎有些異常。

「我……我……」驀地,清秀小臉突然漲紅,似乎有些害臊,欲語還休的神態煞是動人。

「嗯?」瞧她這般美麗模樣,沈雋心神一蕩,忍不住伸手撫觸她泛紅的柔嫩粉頰。

「阿雋,我……我要回答你昨天的問題……」哎呀!為什麼覺得臉好熱呢?而且莫名其妙地結巴起來了?

昨天的問題?沈雋一愣,隨即想起,因而心口一緊。「茵茵,妳……願意讓我喜歡嗎?」老天!他沒把握,遺忘了一切的她,是否還願意再給他追求她的機會?

「阿雋,我……我也好喜歡你,我以後是不是也可以親你……」她有些羞怯,但還是想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

老天!她的意思是……

猛地,沈雋難掩內心激動地將她緊緊地擁入懷裏,低頭細細啄吻紅唇的同時,還不斷輕笑呢喃。「傻瓜,就算妳想撲倒我,我都願意啊……」

被啄得發癢,寧茵茵又笑又叫直閃躲。「阿雋,好癢,不要啦……」

「真不要?」有些惋惜地停下「攻擊」。

「不要!好癢,而且你還故意咬人。」埋怨他乘機齧咬她的唇瓣。

愉快漾笑,然而見她渾身濕答答的狼狽樣,沈雋眉頭驀地一擰,怕她受寒、感冒,二話不說,急忙摟著她往公園外走。

「耶?阿雋,你要帶我去哪里?」不解他突如其來的行動。

「先回我住的飯店去,妳該好好地洗個熱水澡。」

耶?怎麼突然跳到洗澡去了?被他半摟半「挾持」帶著走,寧茵茵心中開始狐疑起來……

剛剛有提到洗澡的事嗎?還是她有漏聽什麼話嗎?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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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雋,你的衣服好大啊……」頂著一張被熱氣給熏紅的小臉,寧茵茵穿著一件下襬長至大腿的男性襯衫,沖出水氣氤氳的浴室,然而叫笑聲卻在房內空蕩蕩一片、不見某人蹤影時,而硬生生地止住。

「咦?阿雋去哪兒了?」喃喃自語低頭沉思了下,隨即想起自己在洗澡時,似乎聽到他在浴室外喊著要去幫她買衣服,要她乖乖地留在飯店客房裏不要亂跑。「對了!他去幫我買衣服了。嘻嘻,沒想到阿雋住的飯店離公園這麼近……」就在公園旁邊呢!比她住的地方還近。

沒人相陪,她有些無聊地在客房內東摸摸、西碰碰,最後摸上了柔軟的大床,將臉埋進雪白枕頭內……

嘻嘻,有阿雋的味道,好好聞哪……

撲臥在床上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他回來,聞著熟悉味道,躺著、躺著,神志開始迷蒙,眼皮逐漸酸澀……

唔……想睡覺了……阿雋,你怎麼還沒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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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預料到一進房,迎接他的會是一幅海棠春睡圖!

多久未見過她酣眠的可愛模樣了?一年了!自從她出事後,已經一年了……

指腹輕滑過嬌酣睡顏,沈雋眸底流露著疼惜、深情。然而當視線下滑到她因睡姿的關係而讓襯衫下襬上移、露出一大片雪白粉臀時,內斂的眸光頓時化為灼熱,下腹立即緊繃……

該死!他在衝動些什麼?飛快拉上被單替她蓋好,沉澱自己下腹部的緊繃欲望,沈雋不禁苦笑……以她現今的狀況,他絕不能占她便宜,否則豈不成了新聞報導上,專拐天真無知小女孩的變態中年叔叔?

屆時,別說自己唾棄自己,恐怕甯家小弟會對他飽以老拳一頓,說什麼也不可能讓自己接近她了。

呵……如今他可得多少顧忌些甯家小弟的觀感,畢竟現在的她幾乎奉弟弟的話為最高指導原則!以法律術語而言,甯家小弟如今對她而言是部憲法,任何人和他抵觸,皆為無效!

想重新追求她回到身邊,甯家小弟倒是個棘手問題哪!

沉吟了許久,他無奈地輕歎口氣,轉眼見她睡得如此酣熟,不禁又笑了……為了她,任何棘手的問題都值得!

呵!睡得真熟,教人忍不住想要一同加入!他一年沒抱著她睡了,實在很懷念。

小心翼翼地窩上床,動作輕柔地將她圈在懷裏,沈雋心滿意足地闔上眼,嘴角蒙起了溫柔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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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想偷親他喔!

睜著大大的美眸,才剛睡醒的寧茵茵跪坐在床上,想不起來沈雋是何時回來的,而且還與她一起在床上呼呼大睡。不過,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雋睡著時的模樣讓人……讓人莫名其妙地想沖過去咬他一口耶!

突然口乾舌燥地吞了口口水,她做賊似地偷偷欺上前,學他啄吻自己那般地偷親他,甚至還報復性地輕輕齧啃著漂亮薄唇……

嘻……終於知道阿雋為何要咬她了,因為這樣咬人好有趣喔……

覺得有些得意,齧咬人的同時,好玩的美眸忍不住往上偷瞟,哪知卻對上一雙閃著湛亮光芒的黑眸。

「啊——你、你醒了!」慌慌張張地退了開,她羞窘著臉驚叫,有種做壞事被當場抓到的尷尬感。

嗚……她偷咬他,又把他吵醒,阿雋一定會生氣的。

「怎麼不親了?我很想繼續享受的啊!」緩緩起身,看著她糗紅臉蛋,沈雋故意取笑。呵……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她給吻醒,真不錯的驚喜,是不?

咦?阿雋沒生氣耶!鬼鬼祟祟地偷覷一眼,發現他似乎心情很好,寧茵茵放下心地挨靠著他,笑得好開心。「阿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回來時,妳已經睡著了,當然不知道。」感受到她嬌小柔嫩的身體擠壓著自己,又瞄見因過大的襯衫而隱隱顯露春光的雪丘,沈雋呼吸頓時一沉,啞著嗓子催促。「乖!衣服我幫妳買回來了,就在那個紙袋裏,快去換。」下巴朝梳妝?上的袋子一點。

「喔!」快樂跳下床,抓起紙袋奔進浴室,壓根兒沒心眼去注意他突然顯得情欲濃重的喘息。

唉……一個二十七歲的天真小女孩!搖搖頭,為自己歎息,看了下手錶,已經中午一點多了,這才警覺兩人竟然不知不覺間睡了三個小時了。

「阿雋,你幫我買的衣服好漂亮,讓我覺得自己穿起來也變得好美。」叫笑著,她穿著一件削肩圓領、長及膝蓋上方,點綴著小圓點的白色短洋裝跑到他面前,開心的清秀臉龐略顯羞怯。

阿雋好厲害!幫她買的衣服尺寸好合身,而且連……連貼身內衣褲都買了!最神奇的是,連內衣大小都剛好,簡直……簡直像對她的身材了若指掌似的。

想到這裏,她突然覺得好害羞。

「妳本來就很美,和衣服無關!」看著她嬌俏甜美的模樣,沈雋柔笑讚賞。

「嘻……你和阿奇一樣只會哄我。」頰生紅暈,心底飄飄然。

「我說的都是實話!」笑著輕擰她的俏鼻。

「好痛,不要捏人家啦!」拍掉他捉弄人的大手,甯茵茵格格直笑,然而就在此時,饑餓肚皮忽地發出一聲巨大聲響。

「也該餓了!」笑看她漲紅臉龐,沈雋直接摟著她往外走。「走,填肚子去。」呵……可不能餓壞她,不然心疼的人可是自己呢!

「我……我平常不會這樣的……」邊被挾持走,邊蓋愧解釋。

「當然!」一臉嚴肅,卻掩不住唇邊的笑痕。

「阿雋,你在笑我,我看見了……」抗議。

「沒有!我沒笑……」

「有!你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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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都已經過午一點多了,姊姊就算去公園也早該回家了,為何家中電話卻一直沒人接?

收起手機,寧耀奇皺起眉頭。早上出門時,見她神色與平日有異,心中一直覺得有些怪異,放心不下之餘,他終於按捺不住地打電話回家。誰知該被接起的電話卻一直沒人接,讓他心底更如不安。

「寧耀奇,你還在這兒做這麼?該去上下一堂課了。」驀地,一隻胖胖的手掌自後頭拍上他的肩膀。

回頭一看是班上的胖班代,寧耀奇二話不說,抽出筆記本丟給他,拋下一句:「老胖,重點幫我記一下,我還有事,先走了。」話落,閃人。

「喂——怎麼說閃就閃啊?」傻眼瞪著他飛奔而去的背影,無辜被加派工作的胖班代忍不住犯嘀咕。「我是招誰惹誰了我?」真是怪了!這全學年第一名,教授心目中的得意門生,畢業後大概也會得個模範醫生獎的同學,怎麼說蹺課就蹺課?

抬頭看著早上還陰雨綿綿、如今卻陽光普照,熱得人發汗的天空,胖班代忍不住心中「暗幹」——

靠!今天不僅天氣怪,連帶人也會變怪!然而最怪的是自己,幹嘛沒事自動跑來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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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家中沒人!

一路飆回家的寧耀奇看著空蕩蕩的住處,心中開始焦急起來。不容多想,馬上又飆到姊姊慣常去的公園尋人。

公園內,一掃早上下著濛濛細雨的無人景象,此刻正有許多小朋友趁著放晴跑出來玩耍。然而眾多嬉戲的身影中,卻沒有他想尋找的人。

該死!姊姊到底會跑去哪里?她的生活向來很規律固定,早上去公園、中午回家用飯,下午時間則用來學習一些東西,怎會突然失了蹤跡?

越想越是心焦,公園內尋不到人,他又連忙奔出,想再返家一次看看她回去沒。就在此時,眼角不小心去掃到入口處販賣霜淇淋的攤販……

對了!或許姊姊今早有前來買霜淇淋,老闆應該會有點印象!

強抑下焦躁情緒,他大步向前。「老闆,請問一下,你認得這個人嗎?」翻出皮夾,秀出姊姊的照片。

一看照片,老闆馬上點頭。「怎不認得?天天來買霜淇淋的小姐嘛!」

聞言,寧耀奇精神大振,連忙問道:「請問你今早有看到她嗎?大概是幾點看到的?有沒有和什麼人走在一起……」

「停!」老闆被一連串問題問得頭昏眼花,急忙伸手制止。「少年ㄟ,早上下雨,我根本沒出來擺攤,一直到剛剛放晴了,我才出來的啦!」奇怪瞄著眼前這位顯得有些焦急的年輕人,忍不住又問:「少年ㄟ,你是這位小姐的什麼人啊?」

「弟弟。」得悉老闆今天沒見過姊姊,甯耀奇更加擔憂。「老闆,你再想想,確定沒見到?」

「沒有啦!」搖搖頭,老闆難捺心中的好奇。「啊你在找你姊姊喔?」吼!看這位少年ㄟ這麼緊張,是不是「爛漫小姐」失蹤了啊?夭壽喔!如果是,那個男人一定是頭號嫌疑犯啦!

聞言,年輕臉龐一緊,神色極為難看。該死!姊姊到底上哪兒去了?

「老闆,謝謝你!」頷首道謝,轉身就想趕回家再看看。

「少年ㄟ——」驀地,老闆又叫住他,吞吞吐吐地似乎有話想說。「那個我想提供你一個線索啦,可是不知有沒有用哩……」

「老闆,請你儘管說。」聽出似乎有什麼不尋常,寧耀奇心下一跳,沉著臉要老闆儘量說沒關係。

「少年ㄟ,這一個月來,你姊姊都和一個男人一起來買霜淇淋,我想你姊姊若不見了,那個男人一定脫不了干係的啦!」嘿嘿,好象名偵探柯南喔!

男人?姊姊會認識什麼男人?

大為驚駭,寧耀奇頓時臉色發白,倉皇大吼:「老闆,那男人長什麼樣?你快告訴我!」該死!姊姊不會被什麼變態給拐騙吧?如果真是,他絕對要讓那個變態後悔誕生在世上!身為醫學院學生、未來的准醫師,該怎麼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知道的方法絕對是一般人難以想像的!

「那個男人長得還挺英俊,滿斯文有禮的,不過又覺得很有威嚴感,身高大概一百八十幾公分,很有人家說的那種什麼都會新貴的感覺啦……」開始滔滔不絕形容,慶倖自己有仔細觀察過,末了,還補上自己的見解。「看起來是很人模人樣、知書達禮的知識份子啦!不過現在人心隔肚皮,多得是衣冠禽獸,誰知道真面目是什麼喔……」

冷凝著臉聽老闆口沫橫飛形容,不知為何,寧耀奇心中卻浮起一個男人的臉孔……會是他嗎?

「老闆,你說那個男人已經出現一個月了?」若是一般變態,會拖延了一個月才下手嗎?這可能性不大!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尋來了,不想一下子嚇跑姊姊,所以采循序漸進的方式來重新培養感情。

「是啊!是啊!」點頭如搗蒜。

「我知道了!老闆,謝謝你。」僵硬地點頭致謝,他轉身掏出手機,迅速按下一組令他厭惡至極的號碼。

嘟——嘟——

等著對方接起的同時,他煩躁地爬亂一頭短髮,眉頭皺到幾乎打結……

真煩!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牽連,致電給「他」,若知道姊姊真的被「他」拐去,他會很煩、很氣;可是若姊姊不在「他」那裏,他必定更煩、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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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級飯店一樓的港式飲茶餐廳裏,人聲鼎沸頗為熱鬧,送茶點、推餐車的服務生穿梭其間,為客人提供最快、最迅速的服務。

靠窗的某張餐桌,女人嬌俏可愛,低頭認真「進攻」擺了滿滿一桌的精緻港式茶點,看起來是餓壞了;而男人沉穩內斂,徐緩用餐的同時,唇畔不時漾笑地為女人布菜服務,眼底盈滿眷寵。

「阿雋,這個好好吃,你也吃看看。」吃了塊馬蹄糕,覺得滿好吃的,連忙夾起一塊也要他嘗嘗。

沈雋既不避也不怕旁人瞧,就著她的筷子直接張口吃下,同時夾起一個蟹黃燒賣喂她。「來,這蟹黃燒賣做得不錯,妳吃吃看。」

寧茵茵哪給他客氣,小嘴兒張得大大的,一口將燒賣吞下,滿臉的滿足。「好好吃。」

「喜歡就好,多吃些。」被她滿足歎氣的表情給逗笑,沈雋頻頻勸食,恨不得她像小豬仔,最好能將滿桌的美食都給掃進肚子裏。

就在一個不停猛吃,一個不住夾菜的配合下,沒多久,有人已經成了「小腹婆」。

「唔……好飽!我不要再吃了。」見他又夾來一粒蝦餃,寧茵茵急忙搖頭,謝絕再被當小豬仔喂。

看她真的已經撐了,沈雋只好放棄,送進自己嘴裏。

「阿雋……」看著周遭豪華的裝潢,寧茵茵頓時心生疑惑。

「嗯?」

「這兒吃東西很貴吧?」

「還好,我負擔得起。」這小傻瓜怎麼突然關心起錢的問題來了?

「那個……你好象沒工作喔?」不然怎能每天無所事事到公園?要工作才有錢啊!阿奇也是每天都要去兼家教,才能賺到錢的。賺錢好辛苦,不能亂花,像這種看起來很貴的地方,她和阿奇都不會踏進來用餐的。

「我有啊!」笑瞅著她,不知她在煩惱些什麼?

「咦?」驚奇地瞪著他,不知有什麼工作能讓他每天到公園閑晃。

「只是我現在放假中。」將一切「苦難」丟給兩個合夥人。

「原來如此!」太好了!這樣就不用擔心這頓飯會吃垮他。點點頭,寧茵茵再次笑顏逐開,好奇地問道:「你在哪里工作呢?」

「臺北。」

臺北?好遠的地方喔!等他回臺北工作後,她就不能常常看到他了。小臉不由自主地黯然,頓時有些悶悶不樂。

「阿雋,那你是來台南度假的嗎?」度完假就要回臺北了吧?

「不!我來台南找人。」深情眼眸沉沉凝睇,閃著炙熱光芒。

「找人?找誰啊?」純粹好奇。

「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那你找到了嗎?」很重要的人?那是不是還沒找到,就不會很快離開呢?心情莫名又悄悄飛揚起來,盼望他還沒尋到人。

「我……」才出聲,手機鈴聲驟響,沈雋給了抱歉眼色,馬上接起電話。「喂?」

「沈雋,是我,老爹啦!」

「有何貴幹?」嗓音又恢復冷靜、威嚴的聲調。

「有何貴幹?你這傢伙竟然還這麼沉穩?我們的公司都被別人給盜去軟體程式了,你還問我有何貴幹?」氣急敗壞地大吼大叫。

「是你的公司。」冷靜指出。

「去你的!你也有一半的股權,好嗎?靠!我幹嘛現在跟你討論這個?姓沈的,現在事情十萬火急,限你馬上滾來公司盡點心力。」靠!商業間諜案的官司就靠他打了。

「我現在人在台南。」絲毫不理會對方火氣,冷淡挑明自己身處異地。

「台南?」馬上抓狂。「不管!立刻跳上飛機飛回來。」

「去找熊老大和十二少,他們會幫你。」現在已經擺明不管了。

「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兩個對我恨之入骨,會幫我才怪!」吼聲如雷,被他的態度氣得半死。

「那就找別家律師事務所,我現在很忙,沒時間理你的事。」

「姓沈的,公司你也有一半的股份,你怎麼可以撒手不管……」

「老爹,再見。」懶得聽廢言,毫不留情地切斷通訊,沈雋再次將注意力投注到張著好奇大眼、盯著他瞧的寧茵茵身上。

「阿雋,你很忙喔?」她怯怯地笑問。

「一個不重要的人,別理他。」搖搖頭,沈雋瞅凝著她,低聲輕語:「茵茵,剛剛我說……」

滴滴答——滴滴答——

鈴聲又起,再次打斷他的話,讓沈雋忍不住冷戾狠瞪桌上手機……最好不要又是老爹,否則他的人生將會又多出一個對他恨之入骨的律師。

「喂?」冷聲接起電話,然而在聽到對方傳來的聲音後,他神情一變,迅速掃了正好奇看著他的寧茵茵一眼,隨即沉靜回應。「是的……她和我在一起……我會平安送她回去……請相信我……再見。」話完,立即斷了通訊,黑眸浮現幾許無奈,漂亮唇線扯出一抹苦笑。

唉……該來的總會來,也該是和甯家小弟好好談個清楚的時候了。

「阿雋,誰啊?」覺得他雖然在笑,可是好象很想歎氣呢!

「茵茵,是妳弟弟打來的。」也不隱瞞,直接告知。

「耶?阿奇?」清秀小臉充滿驚訝,說話開始結巴起來。「阿奇他……他怎麼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又、又怎麼知道你的電話啊?」阿奇是很聰明,可是有聰明到像神一樣嗎?太厲害了!

看著她充滿不解又驚奇的小臉,沈雋只能苦笑再苦笑了。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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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4: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小公寓門前,男人們沉默互瞪,搞得氣氛沉窒凝重,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阿奇?」怯眼投向冷著一張臉的弟弟,沒得到回應,寧茵茵改而看著身邊的男人,眼中有著惶恐。「阿雋?」唔……他們兩個為什麼不發一語地互瞪啊?氣氛好恐怖喔!

似乎感受到她惶然情緒,沈雋大掌輕拍她纖背安撫。「沒事!別怕……」

「你幹什麼?」一把將人給拉進家門,藏在自己身後,不讓他碰觸自家姊姊,甯耀奇怒聲喝斥。「你可以滾了,不准再出現在我姊面前!」

「阿奇,阿雋不是壞人,他是我在公園新認識的朋友……」急忙要從自家弟弟背後采出身子來替人辯解,可惜被某人長臂一橫,馬上將她擋住。

見狀,沈雋有些不悅,可語氣還是很冷靜。「你不能阻止我們見面。」

「喔?」寧耀奇斯文的臉龐揚起一抹頑固神色。「我們可以試試看。」

「我不會再讓你帶她離開我身邊,不會了!」失去過她一次已經夠多了。沈雋態度沉穩,眼中卻有著難以撼動的堅決。

「我們可以試試看!」頷首點頭,勾起冷笑,寧耀奇依舊老話一句,眼中的堅定不下於他。

這甯家小弟真像驢子般頑固哪!沈雋暗暗歎氣,實在有點不知該拿他怎麼辦,畢竟是茵茵最親近的家人,不能撕破臉啊!

「耀奇,我們該好好談談的……」試圖打破僵局。

「不用!只要你別再來騷擾我姊姊!」一口截斷他的好言輕語,長指往樓梯口一比。「滾!」

「阿奇,你究竟怎麼了?」從沒見過弟弟對人如此憤怒斥喝,寧茵茵不懂他為何這麼討厭沈雋,硬是從他背後探出頭來,以摻雜著擔憂與不贊同的目光給予譴責。

一見寧茵茵小臉憂慮,怕會驚嚇到她,沈雋清楚此時不宜和甯家小弟起爭論,決定先讓護姊心切的某人沉澱一下惱恨心情,待他冷靜後再來談。

「茵茵,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找妳。」朝憂慮人兒泛出一抹安撫笑容,沈雋點頭轉身就要離去。

「你不用再來了,明天、後天、以後的每一天,你都不會再見到她了。」寧耀奇叫囂,打定主意要阻止兩人再見面。

這甯家小弟真的讓人……很惱火!

聞言,想到心中的人兒被他硬是帶離自己身邊,整整消失一年,也讓自己幾乎行屍走肉地過了一年,沈雋新仇舊恨一擁而上,猛地頓足轉身,朝他緩緩咧出森冷笑容。「耀奇,最好別逼我!」

「砰!」回笞他的是轟然用嚴巨響。

看來甯家小弟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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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奇,這樣……這樣不……不禮貌……」被嚇得結結巴巴,寧茵茵好憂慮地看著弟弟。

嗚……怎麼辦?阿奇好象好生氣、好生氣喔!是不是她沒告訴他有關阿雋的事,所以他生氣了……

沒察覺她憂懼的心思,寧耀奇逕自煩躁地走來走去……可惡,他真的找來了!難道又要帶著姊姊再一次搬家遠離嗎?他不想姊姊再與姓沈的有任何牽扯!

「阿奇……你不要生氣……阿雋不是壞人……他對我好好……你不要生氣,好嗎……」驀地,她眼眶滾淚,害怕地抓著弟弟的臂膀,隱含泣音請求。

「我……姊,妳別哭啊!」扭頭發現她嚇得眼淚直直落,寧耀奇心慌了,手忙腳亂地抽來面紙幫她拭淚。

「阿奇,你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哭著直要求,她好怕別人生氣的。

「好、好,我不生氣,妳快別哭了。」慌亂安撫勸哄,寧耀奇誰都不怕,就怕姊姊害怕落淚。

「阿奇,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是因為我沒告訴你阿雋的事嗎?阿雋是我認識的新朋友,他很好……很好的……」張著淚眸瞅凝,寧茵茵急著為沈雋說好話。「阿雋不是壞人,他對我好好,不會像別人那樣笑我……」

「他對妳好是應該的!」甯耀奇冷嗤。姊姊如今會變成這樣,姓沈的脫不了關係。

「為、為什麼?」小臉掛淚充滿困惑。為什麼阿雋對她好是應該的?

「因為——」幾乎怒聲脫口而出,卻又及時將到嘴邊的話給消音,寧耀奇悶躁地爬亂一頭黑髮,硬是轉移話題。「姊,以後別去公園,也不准再和他見面了。」

「為什麼?」她可憐兮兮地問,想到以後不能見沈雋,心裏就好難過,第一次不想聽弟弟的話。「我、我好喜歡和阿雋在一起,阿雋也說他好喜歡我的……」

「他沒資格喜歡妳!」聞言,寧耀奇馬上又跳腳,翻臉大吼。

「喜歡我要有什麼資格?阿雋都沒嫌我笨了……」好委屈地說。

「他敢!」姓沈的若敢嫌她,他馬上去黑市買把槍將姓沈的幹掉。

「阿奇,你好奇怪!」納悶瞅凝,寧茵茵總算覺得有些不對勁。「你又不認識阿雋,為何那麼討厭他?」幾乎是毫無理由的排斥呢!

「他就是惹我厭。」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

「你、你這樣不講理啦!」含怨指控。

輕哼一聲,寧耀奇不理會她的控訴,打定主意就是要不講理。

眼見他一臉頑固無軟化之意,寧茵茵突然升起一股悶氣,恨恨地打了他一拳後,眼眶紅潤泛淚往自己房間奔去。

嗚……阿奇最壞了!壞人、壞人、壞人啦……

「姊!」大聲呼喊,看著她一路哭回房,寧耀奇氣得捶牆。

混帳!姓沈的,這筆帳我會再給你添上一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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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九點,當寧茵茵一切穿戴妥當,打算一如往日般準時地前去公園時

「姊,妳要去哪里?」驀地,寧耀奇的聲音自後頭傳來,讓她開門的動作霎時間一頓。

「阿奇,你今天沒課嗎?」清秀臉龐滿是疑惑。奇怪!平日這個時候,他早該去學校了!

「妳要去哪里?」沒回答她的疑惑,堅持地又問了一次。

「去、去公園……」飛快地看他一眼,小臉有著心虛。

「我昨晚不是說了,不許去!」直接將她從門口拎回沙發坐下,寧耀奇嚴肅地又重申一次。

「我、我沒答應啊……」小小聲地怯怯抗議。

「姊——」拖長了音調,隱含著警告。

聞聲,知道他是認真的,想到他毫無原由地阻止她和沈雋見面,寧茵茵突然生氣了。「阿奇,你不對、你不對!阿雋對我好,我想去找他,現在不讓我去,等你去上課,我還是要去!」他總不可能一整天都在家阻止她出去吧?

聞言,寧耀奇一臉平靜。「我不去學校了。」所以也甭作想趁他上課時,跑出去見姓沈的春秋大夢了。

「耶?」疑惑瞪著他沉靜卻教人看不出心思的臉龐,甯茵茵柳眉微蹙。「你怎麼可以不去學校?功課怎麼辦?」

「我決定休學。」丟出爆炸性的宣佈,他沉思了一整夜,心中已有所決定。「姊,我們離開這兒吧!」搬到一個姓沈的找不到的地方,省得他再來騷擾單純的姊姊。

「為、為什麼?」差點傻眼,她開始覺得惶然起來。「阿奇,我們不是在這兒住得好好的嗎?而且……而且你醫學院還沒念完呢……是、是因為阿雋的疇系嗎?你要帶我離開這兒,讓我不能再和阿雋見面嗎?」

聞言,他安靜不語,算是默認了。

寧茵茵再怎麼笨,此時也察覺出他沉默下的真正心思,頓時不禁氣得紅了眼眶,不住地猛烈搖頭。

「不行!我不要!」

「姊……」

「阿奇,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那麼聰明的念醫學院,以後可以變成好厲害的醫生,怎麼能為了我就不去學校?」她雖然笨,可是有一個聰明到未來可以當醫生的弟弟,她好開心、好驕傲的,阿奇怎麼可以隨便摧毀她的開心和驕傲?

「姊……」

「阿奇,你去學校啦!如果你不去,我就永遠不理你了!」她生氣威脅,眼眶兒更紅了。「如果你怕我會去公園找阿雋而不去學校,那我答應你,我不和阿雋見面了,這樣好不好?」說到這兒,滾滾清淚忽地一顆顆不停掉落,像是沒關緊的水閘,怎麼止也止不住。

嗚……雖然不懂阿奇為何這麼堅持討厭阿雋,可是為了阿奇,她可以不再見阿雋的……可以的……雖然這樣會讓她好難過……好難過啊……

「姊,妳……妳別哭啊……」見自己將她惹哭,寧耀奇頓時心慌意亂。

「阿奇,你去學校上課,好不好?我不會出去找阿雋的,你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她哭得涕淚縱橫,又不斷用手去抹,看起來好不淒慘。

「我沒說不相信妳,妳別再哭了。」忙不迭地投降,順便幫她將臉擦乾淨。「妳再哭,我就真不去學校了。」唉……他真是怕了她了。

「真的嗎?」聞言,她霎時間又哭又笑的。「阿奇,我不哭了,你快去學校吧!」說話的同時,一邊忙將他的上課用的背袋塞給他,一邊急急忙忙地推他到大門邊,就怕有人反悔。

是在趕牛還是趕馬啊?有這麼急嗎?寧耀奇被她搞得啼笑皆非,又見她粉頰尚掛著淚,不禁搖頭歎氣,乖乖打開大門。然而臨出去前,似乎又覺不能將她整天關在家,否則未免太可憐,悶也悶出病來,當下心軟回頭——

「姊,妳還是可以去公園吃妳愛吃的霜淇淋,不過若姓沈的來找妳,妳別理他,也別和他說話。如果他還是一直纏著妳,妳就大喊非禮,知道嗎?」

非禮?什麼意思?不大懂這個辭彙的意思,但她還是乖乖地點頭了。

嘻……阿奇說她可以去公園了呢!又可以看到阿雋了,雖然不能和他說話,但只要能偷偷地看到他的人,她就很開心了啊!

見狀,年輕臉龐不禁露出斯文卻又陰狠的微笑……哼哼,姓沈的!你最好別來糾纏不休,否則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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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和他玩什麼捉迷藏?

坐在老位置上,看著躲在樹叢後偷偷摸摸觀察他的女人,沈雋不禁擰起眉頭來……一整個早上,她不再如往日那般跑來親近,甚至只要他起身欲朝她走去,立刻嚇得跑了開,直到他又回到椅子上坐著,這女人才又窩回樹叢後,繼續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偷窺行動。

為何才過了一天,她對他的態度就變了?會是甯家小弟對她說了些什麼嗎?

思及此,沈雋悶躁得想歎氣,同時心中已有了主意,當下立即起身朝另一個方向行去……

啊——阿、阿雋又站起來了……耶?他要去哪里?

本以為沈雋會如同前幾次那般地朝她接近,正預備轉身要逃的寧茵茵霍地瞧見他突然轉了個身,朝反方向行去,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該如何是好,竟然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直到高大背影轉過樹叢轉角,再也見不到他的身形……

嗚……阿雋一定是等不到她,所以先離開了。

從頭到尾都以為自己形跡沒被發現的寧茵茵失望地垮下臉,心中好難過……嗚……若阿雋連續幾天一直等不到她,以後就不會再來了,那她……那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想到這裏,她難受地紅了眼眶,眼淚突然一滴滴掉了下來……

「阿雋……阿雋……你不要走……茵茵好喜歡和你在一起……不要走……」嬌柔泣音自小嘴裏低聲響起,她喃喃自語哀求。

「小傻瓜,妳哭什麼?」驀地,好聽的男中音從她背後傳來。

「阿雋!」飛快轉身,乍見那張熟悉俊臉映入眼簾,寧茵茵早忘了弟弟的交代,猛然撲進他懷裏哇哇大哭。「嗚……阿雋,你回來了……我好喜歡你……你不要走……」

「傻瓜。」輕聲笑斥,心疼抹去她滿頰淚水,沈雋眼泛責難。「喜歡和我在一起,怎不來找我,淨是躲在這兒偷瞧?」若非他故意假裝離開,實在拐了個彎從她後頭接近,這傻瓜豈不要和他玩上一整天的捉迷藏?

「嗚……阿奇不要我和你見面……」梨花帶雨般兮兮哭訴,然而想到對弟弟的承諾,又急忙退開他的懷抱。

唉……就知道是甯家小弟的關係!暗暗歎氣,沈雋不容她脫逃,又將人摟回懷中,無奈勸哄。「別聽他的話。」話雖這麼說,其實心底清楚這不大可能。

果然,寧茵茵猛烈搖頭,眼淚、鼻涕全糊在他身上。「阿雋,你放開我……我答應阿奇不見你的……」

「妳怎麼可以答應!」沈雋暗惱。

「因為……因為不這樣,阿奇就不去學校上課,要帶我離開這裏了……」嗚……她也很不願意啊!

「他休想!」得悉寧耀奇又要再一次地將她帶離他身邊,沈雋頓時心火大起,憤恨惱怒不已。該死的甯家小弟,想再一次地重施故技?休想!

「阿雋,你放開我,我答應了阿奇,不能騙他……」抹幹眼淚,她好難過又傷心地要他放人。

「若我不放呢?」眉梢微挑,不相信不放手,她能怎樣?

「那……那我就要喊非禮了……」想起弟弟的囑咐,美眸噙淚卻一臉嚴肅。唔……不是很清楚「非禮」這個辭彙的含義,回去查查看好了。

非禮?聞言,沈雋差點傻眼,兩顆眼珠子懷疑地瞪著她,非常質疑現今的她,懂得這兩個字的意思?

輕咳一聲,他小心采問。「茵茵,妳知道『非禮』的意思嗎?」

「不是很清楚。」搖著頭,怯生生地看著他,老實招認。「阿奇說,如果你一直纏著我,就要我大喊非禮。」呃……是很不好的意思嗎?阿雋的臉色好奇怪喔!

又是甯家小弟!要茵茵大喊非禮,好讓旁人認定他是變態色狼,將他扭送進警察局嗎?如此一來,各大新聞媒體肯定聞風而來,鬥大的標題就寫著——知名律師知法犯法,魔爪伸向無辜女子!

哼,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幸好茵茵心思單純,還沒喊就先爆料給他知道。

「茵茵,如果妳想讓我被員警抓去,那妳就喊吧!」抱著她不放,沈雋沉穩的臉龐出現好氣又好笑的表情。

「為什麼你耍被員警抓?我不喊了!我不喊了!」反被嚇一跳,她驚慌地搖頭大叫,不要他被員警抓去。

「好!不喊。」見她這般緊張,幽深黑眸閃動著愉悅笑意,他輕聲朗笑,低首覆住紅唇,給了一記溫存柔吻,心中則暗自計量……

看來該強迫甯家小弟好好談個清楚了,否則依茵茵對弟弟的言聽計從,只怕以後還是會避著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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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南臺灣的陽光熾熱,沈雋好言相勸地哄著寧茵茵陪自己用完午餐後,才將她送回公寓去,緊接著便直驅大學校園,打算去堵某個心思歹毒的未來姻親。

回廊下,沈雋正在等候寧耀奇下課,俊雅好看卻又下失威嚴的面貌與一身沉穩、自信的都會精英氣質,吸引了不少剛好路過的好奇學子的注目,尤以女大學生更是頻頻偷瞧。

然而引人注意的他,此刻的目光卻停留在不遠處圍著飲料販賣機又敲又打的幾名大學生身上……

呵……肯定被吃了錢,機器卻沒吐出任何飲料吧!沈雋望著這番景象,嚴厲唇線不禁泛起笑痕。

回想當年,他和茵茵也是在這種情況下認識的……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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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5: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砰!

一道狠敲猛打聲驚天響起,讓返校和昔日教授敘完舊、在回廊下慢步緩行、準備離開校園的沈雋不由得朝不遠處的「案發地點」方向瞧去……

砰!砰!砰!

連續三道巨響又起,一抹對販賣機「施暴」的纖細嬌小身影映入眼簾,讓沈雋不由得揚起眉。向來不多管閒事的沉穩性格浮上些許興味,忍不住又多瞄了幾眼。

砰!砰!砰!

再次奮力連敲三次,始終得不到該有的「回應」,寧茵茵已經放棄希望了,但還是忍不住抱怨嘀咕。

「什麼嘛!明明前一個人使用還很正常……」被A了兩個銅板,她有些惱火,心知肚明討不回「公道」了,洩憤地又重捶了下販賣機,一吐心中怨氣。

「小姐,妳這樣可是犯了毀損罪。」清淡嗓音自口中響起,本要當作什麼都沒看見、逕自離去的沈雋,有些訝異自己竟然多事出口了,因而對自己的異常擰起眉來。

奇怪?他平日就不是多嘴的人,怎麼今天卻主動去招惹人家?

喝!誰啊?驚駭轉身,卻見一張威嚴感十足的好看臉龐正皺眉瞪著自己,寧茵茵嚇了好大一跳,沒想到自己的「暴行」全落入別人眼裏!

媽呀!這人不會是販賣機公司的人吧?不然幹嘛沉著黑臉瞪她啊?

「那……那是因為它先犯了詐欺罪……」期期艾艾地辯解,她緊張地漲紅了臉,就怕被人抓去要求賠償。

欺詐罪?沈雋一愣,沒料到會得到這種答案。

似乎看出他的愕愣,寧茵茵重重地點了下頭,再次強調。「它吞了錢,卻不給飲料,不是詐欺是什麼?」話落,深怕被人追究毀損責任,二話不說,轉身一溜煙閃人。

驚訝地看她跑得像在飛,好似有人在背後追殺似的,沈雋眸底不禁浮現興味笑意,直到纖細身影消失不見……

呵……詐欺罪?這麼說倒也有道理,不過……

目光轉回到販賣機上,他忽地大腳一拾,往販賣機下方狠狠一踹,就聽「乓啷」一聲,一瓶烏龍茶已經掉了下來。

彎身取出飲料,他忍俊不禁地輕笑出來……

他在這裏念了好幾年書,這裏可說是他的地盤,對這座校園的一景一物熟悉得很,這台販賣機的小小毛病豈會不知,當然也熟知治它的方法——若又犯起「詐欺」老毛病,只要往它下方狠踹一記,保證乖乖地將飲料吐出來。

呵……她敲錯位置了,難怪怎麼捶打都沒用!一上一下拋著手中飲料,沈雋搖頭泛笑……

跑那麼快作啥?若她不急著走人,或許他還可以教授她這個小秘訣呢!真可惜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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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點半,某家光線明亮的連鎖咖啡店內,角落處的餐桌坐了三名長相各異,氣質卻都很引人注目的男子。

「沈雋,你他媽的竟然敢遲到!」高大魁梧,長得兇神惡煞樣,堪稱黑道角頭最佳樣本、人稱「熊老大」的熊翼,率先沒水準地幹聲連連。

「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我的律師鐘點費可以給你打個八折。」另一名頂著稚氣娃娃臉,嘻皮笑臉顯得輕浮,因在家中排行十二,故自稱「十二少」的安子彥白狠陵腔。

真是!讓他們兩人「苦等」了十分鐘,太過分了!

「抱歉!」沉穩笑了笑,清楚知道就算只是遲到十分鐘,畢竟還是自己的錯,沈雋馬上以最高誠意致歉。「中午這一餐算我的,好向兩位賠罪。」這樣應該滿意了吧?

「算你會做人!」

「這還差不多!」

兩道惡笑聲同時響起,不約而同地朝櫃?方向招手。「服務生,請拿MENU過來。」嘿嘿……雖然剛剛已經點過餐,不過既然有人要請,那還客氣什麼?當然要加點啦!

見狀,沈雋淡笑不語,不到三十秒,一名女服務生受到「召喚」,急急忙忙拿著MENU過來了。

「是妳!」看見前來服務的,是先前在校園裏莫名其妙竄逃走的女孩,沈雋顯得有些訝異。不到一個小時內卻連續遇見兩次,也算是有緣了。

「耶——你怎麼在這裏?」寧茵茵一臉詫異,馬上擺出防備姿態。「你不會是販賣機公司的員工吧?」追著她索賠追到這裏來嗎?太盡心盡力了吧!

「怎麼你們兩個認識?」熊翼與安子彥異口同聲,眼底浮現興味笑意。嘿嘿,姓沈的雖然平日頗受女性青睞,不過也不知眼光太高還是緣分未到,總是冷冰冰地拒美女于千里之外,保持疏遠距離,從未曾這樣主動出聲和女人打招呼,怎麼今日似乎有些不大一樣?很可疑喔!

「我不是販賣機公司的員工。」就算察覺到兩個老同學的好奇心思,沈雋依舊波瀾不興,直接糾正寧茵茵的誤會。「還有,我來這兒當然是吃飯、喝咖啡,否則會是幹嘛?」她該不會就是誤會自己是販賣機公司的人,所以先前才嚇得趕緊逃跑吧?

發現自己自行胡亂猜測誤會了人家,又想到他現在是客人,自己可得罪不得,否則就要準備被店長掃地出門,寧茵茵頓時漲紅了臉,連忙將三份MENU送到他們手中,不斷緊張地鞠躬哈腰。

「對、對不起!請問三位客人要點些什麼?我立刻為您們服務……」唉……希望眼前這個西裝筆挺、看起來就很社會精英分子的男人,不會小心眼地去向店長告狀她的失誤。

她作啥這麼緊張、這麼卑躬屈膝?

淡淡瞅了一眼,沈雋突然對她小心翼翼的緊張態度有點不舒服,然而又突然警覺到自己奇怪心態,當下強行按捺下莫名情緒,轉眼將注意力放在MENU上,很快的和兩個眼泛好奇的老同學點完菜。

「請稍等一下,餐點很快就為你們送來。」低頭記完菜色,她露出職業性笑容,飛快退了下去。

「沈雋,你啥時候去結識了這麼個清秀妹妹的?」她一離開,熊翼與安子彥馬上異口同聲地逼問。

「不到一個小時前。」以著平淡無波聲調滿足兩個好友的八卦欲望,沈雋直接轉移話鋒,表示前一個話題已經結束。「我已經看中了辦公室的地點,等會兒你們兩個要過去看看嗎?」

「免了!你辦事,我們放心。」瞄了興致缺缺的熊翼一眼,安子彥笑嘻嘻回絕,信任他的決定。

呵呵……事實上,他們三個在大學時就是死忠兼換帖,對彼此瞭解得很,清楚知道將一切雜七雜八的瑣事丟給沈雋去做,保證穩穩當當。是以畢業後,彼此在不同家律師樓磨練了兩年後,當三人決定時機已到、可以開始實現學生時代的宏願,一起合開一家律師事務所時,籌備期間的所有大大小小雜事,全都很有默契地推給了「能者多勞」的那個人,好讓自己落得輕鬆自在。

「嗯。」沈雋也知道他們兩個向來懶得插手這些瑣事,當下點頭微笑。「如果你們都沒意見,晚一些我就去簽約下來。」

「去去去!只要你覺得OK,我們就OK。」揮揮手,熊翼充滿角頭老大味道的橫臉,顯得懶洋洋。

「那就這麼決定了。」嘴角泛著輕淺淡笑,沈雋正要再說些什麼時,食物香氣驀地陣陣接近飄來,扭頭望去,果然就見寧茵茵端著三人的餐點飛快送了過來。

「請慢用。」迅速將午餐擺放至桌上,她擠出最親切的微笑。然而當視線對上沈雋的黑眸時,腦海中馬上憶起自己先前的粗魯「暴行」,全毫無掩飾地落入他眼底,當下清秀臉蛋馬上又羞窘地紅了起來,尷尬地速速退開,躲回櫃?去。

眼看她爆紅著臉蛋竄逃而去,安子彥忍不住質問了。「沈雋,不到一個小時前,你對人家幹了啥會讓人臉紅的事?」

「你將人家辣手摧花了?」熊翼自行演繹,故意搖頭歎氣,一臉同情。「你竟然撐不了一個小時?實在『無凍頭』!」

若會隨他們一起起舞,沈雋就不是沈雋了。只見他氣定神閑,懶得理會兩人的廢言廢語,一臉沉靜淡笑。「我約了老爹,等會兒他就來了。」

「你約他作啥?」安子彥馬上丟出白眼。哼!那個叛徒,還來作什麼?

「我他媽的不和叛徒同桌吃飯。」熊翼連粗話都出來了。媽的!那個法律系只念了兩年就被電玩給迷去心魂,不顧他們幾個好友一起立下合開律師事務所的目標,背叛他們,直接轉系、一頭鑽入程式設計的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靠!那你可以閃了!」驀地,高大豐——綽號老爹,一個明明只有二十五歲,卻有四十歲滄桑外表的可憐男人——突然神出鬼沒地從熊翼後頭冒了出來,一屁股在沈雋身旁位置落坐,同時還不客氣地叫囂喝罵。「要和一個角頭老大一起吃飯,我才怕被人誤會咧!若運氣背一點,說不定還倒楣得被拖累,被掃黑掃到綠島去蹲苦牢。」

「媽的!我哪一點像黑道老大了?」最恨被人說自己長得像兄弟,熊翼又吼了起來。

「靠!你哪一點不像了?」高大豐瞪眼回嘴,哪給他客氣!

當下,就見兩頭蠻牛互相以最惡毒言詞攻擊對方,餐桌變戰場,火花四射。

「唉……真是影響消化!沈雋,我們要不要換桌?我不想承認自己有這種水準的朋友……」安子彥哀聲歎氣。

「靠!你又有水準到哪兒去了?」聽聞批評,高大豐炮口立即轉向。

「沒錯!一天到晚哀哀慘叫,簡直像個娘們!」熊翼也轉了炮口,與剛剛的敵人一起聯手抵抗「外辱」。

「娘們?你說誰像娘們?我這雄赳赳、氣昂昂的英姿,會像個娘們?」因上頭壓了十一個姊姊,家中只有他一個男丁,安子彥從小到大的罩門就是——被暗示有娘娘腔嫌疑。當下立即氣衝衝地加入戰局。

於是,原本是兩個男人的戰爭,此時已經擴大為三個男人的混戰。

這三人湊在一起還真是數年不變,一樣地吵!

沈雋喑忖搖頭,心知肚明他們看似關係惡劣,鬥嘴鬥得凶,其實彼此感情好得很,有如親兄弟般。是以微笑地安穩進餐,由著他們去磨嘴皮,興致來時,再稍稍撩撥一下,讓他們之間的火花更為「燦爛」。

就這樣,一頓飯吃得吵吵鬧鬧,好不容易,大夥兒肚飽饜足也磨完了嘴皮,各自有事先閃人,留下沈雋當凱子頭在櫃?前付帳。

付完帳,他忍不住又看了櫃?內掛著一臉尷尬笑容的寧茵茵,想到什麼似的,突然對她勾了勾手指頭。

「先生,還有什麼需要為您服務的嗎?」乾笑著自櫃?內傾身向前,寧茵茵暗自冷汗直流。糟!他該不會想告狀吧?

她緊張些什麼?奇怪覷了冒出細小冷汗的小臉,沈雋探手往公事包內摸出一罐烏龍茶塞給她。

「耶?」驚疑一聲,看著手中的飲料,寧茵茵有些莫名其妙。

「妳先前被販賣機給『詐欺』掉的飲料。」淡淡解釋,嚴厲的唇線扯出一抹興味笑意。「還有,妳捶錯地方了,該踹更下面一點的位置,飲料才會掉出來,記住了沒?」話落,轉身步出店門。

驀地,寧茵茵粉頰爆紅,呆呆瞪著他背影直到消失不見,視線才又轉回手中的罐裝烏龍茶,隨即「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那個人看起來很威嚴,可是其實……其實也有頑皮、幽默的一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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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兩個根本不算認識的陌生人,一天之內連續在不同的地方碰見三次,除了說緣分,沈雋還真不知該說什麼?

「是妳!」

「又是你!」

晚上八點,便利商店收銀?前,兩道訝異的嗓音同時響起,隨即聲音主人彼此互視一眼後,皆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沈雋怎麼也沒料到,才剛簽完租賃辦公室的合約、處理完一些手續後,想說回住處前,先到便利商店買個便當回去當晚餐。誰知來到櫃?打算結帳時,才發現店員竟然又是她!

怪了!看她的年紀與清新的氣質,應該是個大學生才是,怎麼一整天都遇到她在到處打工兼職?她有這麼缺錢嗎?

趁她低頭忙著結帳,沈雋覷睇一眼,不禁擰起眉頭。「妳不用上課嗎?怎麼看妳一整天都在打工?」話一出,他立刻懊惱自己又多事了!似乎遇見她,他都會變得有些莫名其妙,迥異於平日的自己。

「啊?」納悶抬頭,確定他是在和自己說話,寧茵茵不知為何突然結巴起來。「我……我念夜校……」

「夜校?」瞄了下手錶,沈雋眉頭皺得更緊。「這個時間,夜校也該上課了,妳怎麼還在這裏?」

「我……我今天才去辦轉夜校的手續……過幾天才能去上課……這個工作再過幾天就會辭了,改天會去找白天的正職……」突然想到自己幹嘛跟一個下不識的人解釋這麼多,她驀地住嘴噤聲,飛快地將他買的東西結完帳。

轉念夜校?這麼說來,她本來是念日校的囉?

接過購物袋,眼看店內沒啥客人,沈雋不急著走,突然很有興致地站在收銀?前和她閒聊。「妳本來念哪一系?為何要轉夜間部?」

「我又不認識你!」防備地瞪他,寧茵茵覺得他莫名其妙,幹嘛探問陌生人的事?

「妳好,我叫沈雋。」黑亮眼眸泛著玩味精芒,他頷首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寧茵茵。」基於自小養成的禮貌,她反射性地報出自己的名字。

「很好,我們認識了!」覺得她沒心機得讓人想發笑,沈雋心情很好地又問:「妳念哪一系?為何要轉夜間部?」

這樣就算認識?覺得他強詞奪理又故意拐人,寧茵茵故意瞪他。然而不知是他的臉太有威嚴正氣還是怎地,就是讓人不會認為他是別有企圖的壞人,於是瞪著、瞪著,又想起白日時他教她踹販賣機的技巧,頓時不禁笑了出來。

「我念財經系啦!」算了!反正現在沒客人,有人陪聊天也不錯,當作多認識一個新朋友。

「為何轉夜間部?」T大可是臺灣第一學府,財經系的錄取分數也不低,能考進去的應該是很不錯的人才,怎麼會想轉夜間部?

「我弟弟才念國中,我得賺錢照顧他。」笑了笑,寧茵茵微笑解釋。只靠晚上的兼職打工,怎麼應付得來生活開銷?

「妳父母呢?」濃眉微皺。

「三個月前發生車禍,被酒醉駕車的大卡車司機撞死了。」說到這個,美眸不禁一黯,隨即又強振作起精神,樂觀打趣。「幸好他們雖沒留下大筆積蓄,不過也沒債務就是了。用保險金辦完喪事後,帳戶裏僅剩一點點錢,沒辦法支撐太久的,所以……」聳聳肩,以下的不用說也該知道了。

聞言,沈雋沉沉瞅凝著她,一瞬也不瞬,臉上神情有些奇特,看得寧茵茵不自覺臉紅心跳。

「幹、幹嘛?」這個人怎麼這樣看女孩子?會讓人害羞誤會的啦!

「妳是個好女孩。」他看得出她眼中的難過,然而她卻依然堅強的在短時間內去面對,盡力安排好對自己與家人最好的下一步。

「謝、謝謝!」被個初認識的陌生人讚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父母也在我二十歲那年,在飛機失事中去世。」看著她,沈雋低緩道出自己有和她類似的相同遭遇。

「啊——」無意義地輕叫了聲,不知該說什麼,但心中卻莫名一震,突然對他有股奇怪的親近感……他們都有相同的經歷、有過相同的傷痛呢!

「不過我的運氣算比妳好一點。」他自嘲地笑了笑。「當時航空公司的巨大賠償金,讓我不必忙著打工賺錢養活自己。」

聞言,寧茵茵不禁一笑,故意調侃打趣。「死法也有價碼高低之分啊!據我觀察,現今最有『價值』的死法,就是在飛機失事中死亡。」

為她的說法而搖頭失笑,沈雋又問:「妳想找白天的正職工作?」基於有著和自己相似的過往,他心中隱隱有股想幫她的衝動。

「嗯!」點點頭,寧茵茵有些無奈。「白天服務生的工作是臨時兼職,不是長久之計。」

「我和朋友正準備開一家律師事務所,現在正缺一位助理。因為才剛要開始起步,一切人事都很簡單,制度也未臻完善,助理得一個人當三人用,同時幫我們三個律師整理資料,可能會很辛苦、繁忙,若妳不怕的話,打個電話給我。」遞出一張名片給她,沈雋頷首微笑將話說完,隨即提起購物袋離開了。

啊——她剛剛是不是莫名其妙得到一個工作了?

傻傻看著手中的名片,當意識到自己可能遇到貴人後,甯茵茵驀地高舉雙手,跳起來尖叫歡呼。「噢耶!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啊……」

嘻嘻,原來他竟然是個律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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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茵,我那份海山公司的資料呢?」熊老大在遠方那端吼人。

「這裏、這裏!」抓起一份卷宗飛速送到。

「小茵茵,我的狀紙,妳打好沒?」十二少在另一頭慘叫。

「好了!正在列印。」嗶——嗶——嗶——印表機好忙碌。

「茵茵,長宏公司的合約可以在十一點半前打好給我嗎?」另一道不疾不徐的好聽嗓音自中間傳來,聽來頗為輕鬆悠閒,實則聲音主人正忙得連頭也沒時間抬起來,一徑埋在公文中。

「可以!快打好了,你再稍等一下!」急忙回應,鍵盤上的十指不斷飛舞,劈哩啪啦打字聲快得如機關槍掃射。

就見偌大的辦公室內,三男一女四條人影忙成一團,呼喊詢問聲此起彼落。好不容易,十一點半一到,寧茵茵將打好的合約送交到沈雋桌上。

「謝謝!」飛快道聲謝,抓起合約、提起公事包,沈雋大步朝外邁出。「我走了,下午才會回來,有事打我手機。」尾音還在嘴裏繞,人已經不見蹤影。

十一點三十五分,熊翼也抓起公事包,頂著一張橫臉走人。「茵茵,我去海山公司,下午回來。」

十一點四十五分,安子彥跳起來慘叫。「完了!完了!我也得趕赴王董的約。茵茵,我走了!」抱著裝滿資料的公事包飛奔離開。

明亮的辦公室內,不到二十分鐘內,一下子少了三個忙得像陀螺團團轉的男人,頓時顯得有些冷清、安靜;然而寧茵茵卻像一團爛泥似的癱在辦公椅上。

「呼——總算能稍微鬆口氣了……」吐出口大氣,她伸了伸懶腰,溜眼掃了一圈剛開張兩個多月的事務所,心中有些驕傲。

嘻,事務所開張兩個多月,也就是代表她在這兒工作了兩個多月了呢!

雖然這兩個多月來,工作緊張、繁重得簡直想讓人逃之夭夭,可是她忙得挺快樂的,而且又有成就感。短短的兩個月,她學到了好多東西。還有,三個老闆雖然個性差異極大,但都極好相處,也不會有上司對下屬的頤指氣使,彼此合作愉快。

雖忙了些,但這代表事務所有著不錯的業務,有業務就有進帳,有進帳就代表事務所不會關門大吉,不會關門大吉,就表示她可以一直很穩定的繼續工作下去,有穩定的工作,就表示有固定的薪水,有固定的薪水,就不怕供不起阿奇往後繼續升學念書了!

所以啊,就算再忙,也忙得讓人很愉快啊!

想到這裏,她笑瞇了眼,忍不住喃喃自語。「沈律師真是我的貴人!想當初,我還誤會人家呢,真是罪過啊……」俏皮地雙手合十,施了個佛號。

咕嚕!

驀地,肚皮發出求救聲,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中午十二點十分了,當下她馬上跳了起來,拎起皮包急急忙忙地奔出去,小嘴不住地緊張嘀咕——

「完了!我和美芳約中午吃飯見面,這下肯定遲到,她一定會殺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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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客!」小吃店的門口,等了許久的林美芳一看見某條急急忙忙奔來的身影,馬上不客氣地要求。這是她們之間的慣例——誰遲到,誰就要請客。

「當然、當然!」嘿嘿乾笑,寧茵茵不敢有二話。美芳是她念日大時的死黨,感情好得如親姊妹,就算她轉到夜大去,兩人還是時常保持聯絡,交情完全沒有因相處時間的減少而有所影響。

「進去吧!我餓死了!」滿意一笑,拉著人,林美芳餓死鬼投胎似的猛拉著她,進入小吃店裏。

尋了張空桌,兩人迅速坐下後,不約而同地都點了牛肉麵。不一會兒,老闆就將兩碗香噴噴的牛肉麵給送上桌。

「呼嚕——」狠吸一口麵條,林美芳滿足地歎氣。「唉……我就喜歡這家店的麵條,香Q帶勁、彈性十足,實在太好吃了!」

「唔……嗯……」寧茵茵忙得沒嘴說話,只能以咿咿唔唔的猛點頭,表示自己的贊同。

以著寧願燙死、不肯餓死的飛快速度吃著燒燙牛肉麵,沒多久,兩人碗底幾乎朝天,這才有心情聊天說話。

「茵茵,妳還在那家律師事務所作牛作馬嗎?」喝光最後一口湯汁,林美芳關心地問道。

「什麼作牛作馬?」橫去白眼,寧茵茵笑?。「當我牲畜啊?」

「把妳一個人當三個人用,操得半死,不是作牛作馬是什麼?」林美芳為她忿忿不平。「妳那三個老闆太苛了吧?三位律師,至少該請三名助理啊!竟然為了節省支出,三個人的工作量全壓到妳一個人頭上!」把她當超人啊?

「話不能這麼說啦!」搖搖頭,寧茵茵知道事務所現在才剛起步,一切都很辛苦,所以也很能體諒。「我們的律師事務所是走商業法的,主客戶是一些企業界的公司、老闆們:而這些客戶群通常都已經有信任的律師了,所以業務開拓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若非三位老闆律師在以前的公司已經做出些人脈與口碑,有些企業主願意退出以前的律師事務所,轉而委託我們的事務所來處理事情,讓我們事務所有進帳,說不定我就要失業喝西北方了咧!現在創業維艱,三位老闆律師也很忙、很累的,我這樣還不算什麼啦!」

真要說作牛作馬,沈雋才有資格當選啦!記得上回有次她把一些東西留在公司忘了帶走,於是晚上上完課後,急衝衝地回到公司想拿東西,沒想到卻看見他單獨一人還留在公司挑燈夜戰,真是嚇了她好大一跳。

「嘖!你們事務所的文化,是不是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牛用啊?」想到有人為了工作如此拚命,林美芳這個喜歡閑閒散散過日子的人,就忍不住想大翻白眼。

「搞不好喔!」想到沈雋隱於沉靜表相下的拚勁,寧茵茵覺得公司未來說不定真會形成這種文化。

「這種公司,我一輩子都不會想進去。」日子過得輕鬆愜意不是很好?幹嘛把自己搞得像工作機器啊?

「還好啦!沒妳想的那麼恐怖啦!」寧茵茵已經習慣,甚至還頗能適應。

搖頭歎氣,林美芳笑啐道:「真慘!妳已經被潛移默化了。」人的慣性真恐怖。

「哪有!」寧茵茵才想抗議,驀地,她忽然聽到一道壓抑的嗚咽聲,當下急忙小聲俏問:「美芳,妳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哭啊?」問話的同時,還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

「有嗎?」聞言,林美芳也凝神細聽。

「嗚……」忽地,細微的哽咽聲又起。

兩個女人這下都聽見了,而且很清楚聽到就是隔壁桌的中年男人傳來的。當下不著痕跡地偷瞄過去,就見那中年男人低著頭邊吃湯麵,邊極力壓抑哭聲,似乎很怕被人發現,但卻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寧茵茵眼尖,瞧見中年男人的桌面上放了幾張赫赫有名、專打商業官司的律師樓的名片。

嗯……眼前這位先生該不會是為了商業上的官司糾紛而難過、煩惱吧?想到這裏,她不由自主地朝他走了過去。

「喂!茵茵,妳想幹嘛?別多管閒事啦……」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林美芳急著想將她拉回來。

不理勸告,她掙脫好友的拉扯,直直地站在中年男人面前,引得對方還來不及抹掉淚,紅著眼眶抬頭看她,滿臉的莫名所以。

得到男人的注意後,她猛然綻放親切粲笑。「先生,你有什麼困難嗎?說出來聽聽,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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