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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棠霜】冤家不要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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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11: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夜店拉下門來,在葉心怡的帶頭下,所有的員工們正在裏頭大肆慶祝。

    “哇哈哈~~這幾個月的鳥氣終於吐了出來!”

    “阿旋實在太厲害了,不愧是夜店惡犬啊!”

    夜店惡犬?這是什麼鬼稱號?

    敖旋眉頭一緊,悶頭喝著手裏的通甯水。

    “阿旋!來來來,這是我剛剛一時靈感乍現調出來的飲料,你來喝喝看。”葉心怡端著一杯飲料,色澤湛藍得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哇,好漂亮,看起來好好喝啊!”

    “我要、我要喝!”

    這間夜店之所以有名,有一部分原因在於葉心怡是個十分厲害而專業的調酒師,調出來的酒品不僅獨具創意,而且兼具美感及口感,每一杯調酒皆讓客人看了賞心悅目、愛不釋手。

    “等一下,這是專門為阿旋調的,其他人不能喝!”葉心怡拍開其他人的手。

    “心怡姊,你太偏心了吧?”有人不服氣。

    “等你下回也幫我打胞十個混混,我就送你一杯特調!”葉心怡回道,擺明瞭這杯是要犒賞打退鬧事混混有功的敖旋。

    “我不喝酒。”看著她手中的酒杯,敖旋拒紹。

    “我這有加了果汁和你最愛的通甯水下去調,很好喝的,你試試看嘛。”

    “不。”

    “你真的不捧場?這是我精心為你調的耶!”葉心怡嘟起唇來。望著她有些失望的小臉,敖旋遲疑了一下。

    “心怡姊,阿旋不喝,就給我喝吧!”在一旁的阿雁看他不喝,伸手就要拿過來。

    腦子還來不及思考,敖旋突然伸出手,在阿雁拿到酒杯之前,搶先一步從葉心怡手中端走。

    阿雁落空的手,就這麼頓在半空中。

    葉心怡也有些怔愣,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急迫舉動是怎麼了?

    阿雁看了看葉心怡,又看了看敖旋,最後訥訥地收回手。

    不少人都注意到這個場面,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尷尬。

    敖旋冷硬的臉浮起一層很不明顯的暗紅色,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一股怕人搶走什麼的念頭,下意識地就把酒給搶來了。

    這下糟了,他不喝酒的,但把酒搶了過來,不喝又不行……

    他到底是怎麼了啊?

    為了掩飾極度的不自在,在眾人的眼光下,他只好硬著頭皮,仰起頭,將湛藍色的飲料快速地一飲而盡。眾人瞪眼,全都張大嘴巴,傻子。

    “你……”葉心怡的臉色似乎有些白。“怎麼了?”這酒……不會有毒吧?

    看看一滴不剩的酒杯,敖旋認真地考慮是不是要挖喉嚨催吐,把那杯藍得詭異的液體吐出來。

    “阿旋,你真猛耶!那顏色一看就知道烈到不行,你竟然一口就吞了下去……嘖嘖,了不起!”

    “呃……”敖旋又看看酒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葉心怡這時才終於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唉呀,你怎麼一口就灌下去了?這杯基酒的酒精濃度很高的,一般人這樣喝會馬上倒的耶!”

    “是嗎?”敖旋眨眨眼。

    “你……還好吧?”她不安地問道。

    “很好啊。”

    “你喝下去沒有什麼感覺嗎?”葉心怡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反應,還伸出手扶著他,預防他突然醉死倒地。

    “嗯……”他思索了一下。

    “很好喝。”

    葉心怡眨眨眼,又眨眨眼,不知道該放心還是擔心。他的反應實在是平淡得異常過頭了。

    難道,她剛剛拿錯了酒瓶,真的沒有摻到酒?

    從他手裏拿回杯子,低頭聞了一下,殘留的酒精氣味,還濃烈得沖鼻。

    葉心怡看看杯子,又看看敖旋,滿腦子的疑惑。

    阿顧吹了一聲口哨,過來拍拍敖旋的肩膀。

    “年輕人,有擋頭!真是了不起!我本來還以為你不能喝咧,沒想到一口喝幹這杯酒之後,你既沒有大舌頭,也沒有倒地,酒量真是驚人啊!真是的,上回幹麼還騙我說你不能喝酒?”

    其他人在一旁讚歎不已地拚命鼓掌,甚至有人起哄地拿酒過來要跟敖旋拚酒。

    這杯湛藍色的特調調酒,似乎開啟了敖旋喝酒的好興致,他竟然對敬酒的人來者不拒,面不改色地將每一杯都喝光。

    有人想要測試他的酒醉底限,因此壞心地讓他混喝了不同的烈酒,沒想到敖旋還是淡淡地笑著,端直地坐在高腳椅上和人說話。

    葉心怡鎖著眉頭,很是擔心。她站到敖旋面前,舉起手晃了晃。

    “阿旋,這是幾根手指?”

    “二根。”他對她微笑,清晰地說出正確數字。

    “這樣呢?”她再比出食指。

    “一根。”

    他直勾勾地望著她的雙眼,驀地伸出手握住她的纖長食指,拉過來湊到唇邊親了一記。

    “你、你幹麼?”

    葉心怡嚇了一跳,倏地抽回手指。

    “沒有啊!”

    他無辜地聳聳肩,又對她綻放出迷人的笑容。

    抓著自己的手指,覺得指尖上還殘留著他溫暖潮濕的嘴唇觸感,葉心怡不由得臉紅耳熱、心跳加速。

    葉心怡用力地瞧著他,老覺得他現在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對勁,可是看他眼神清明、說話清晰,又找不出不對勁的地方來。

    “阿旋,你順著這條線走走看。”

    她還是不相信他沒醉,想要測試一下他的平衡感。

    敖旋聽話地從高腳椅上下來,伸展長腿穩穩地遺著步伐,姿態優雅地沿著線走過去又走回來。

    “我走完了。”他對她一笑。

    她眨眨眼,愣愣地看著他。

    他的脾氣從來沒這麼好過,性情從來沒這麼溫順過,臉龐的線條也從來沒這麼充滿迷人的魅力過,簡直就像是……就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

    這根本就是鬼上身嘛!

    想著,葉心怡忍不住抖了一下。

    忽然間,熱鬧動感的音樂消失,音樂唱盤自動換上了一張曲調曖昧迷離的慢步舞曲。

    敖旋雙眼深幽幽的,一瞬也不瞬地瞧著她,瞧得她心口發熱、全身發麻,竄過一陣又一陣難叢言喻的輕微戰慄。

    他的眼神,幾乎讓她無法呼吸,讓她的魂魄都被他勾了去,失去了所有的自主意識。

    “心怡?”

    他慢慢對她伸出手,做出邀舞的動作。

    她恍恍惚惚地瞪著他的大手,聽著身邊的人似乎發出歡呼叫好的鼓噪聲,又恍恍惚惚地將自己的小手慢慢伸出,交給了他。

    他將她拉進他的懷裏,另一隻手臂摟住她的腰,讓她柔美的曲線,緊緊地貼在他陽剛堅實的身軀上。

    他微微眯著眼,俯下頭望向她,兩人的瞼靠得好近,近得可以讓她聞到他呼吸中的香醇酒味。

    她覺得胸口好熱,腦袋發脹,完全無法思考,不明白他們兩人怎麼會用這麼親密的姿勢,貼靠在一起擁舞……

    是的,擁舞。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像敖旋這樣大塊頭的男人,也能把舞跳得這麼優雅迷人。

    忽然,她想起以前在學生時代,曾好奇地跟著同學一起看的外國羅曼史。

    敖旋此刻給她的感覺,就像書裏頭那個偷偷混進上流社會的社交圈舞會裏、高大威猛又狂放下羈的海盜,將共舞的女主角給迷得神魂顛倒。

    她被他帶著在舞池裏旋繞,不停地轉圈圈,轉得她頭都暈了,忍不住將臉蛋埋在他懷裏,格格地笑出聲來。

    然後,不知道是哪一個人,竟然好事地把原本就不是太明亮的暈黃光線給調得更暗,將一切景象變得更加迷蒙、更加的不真實。

    怪了,她又沒喝酒,怎麼好像有醉暈了的感覺?

    她已經被這個……應該是敖旋,又好像不是敖旋的人,給迷得七葷八素,迷迷茫茫。

    將她這麼熱烈地擁在懷裏、這麼會用眼神對她放電、這麼會跳舞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敖旋?

    他帶著她又轉了一圈,害她完全無法繼續想下去。

    眾人圍著他們兩人不停地吹口哨、鼓掌,甚至幾個人也起了興致,各自配對跳起舞來。

    沒有人注意到,在這麼歡樂的時刻,有一個落寞的人影,獨自躲在角落,失意地望著滿臉紅暈、翩翩旋舞的葉心怡,並且苦悶地喝著一杯又一杯的酒……

    ***鳳鳴軒獨家製作******

    酒後亂性。

    這是個好藉口。

    但……她昨晚又沒喝半滴酒,跟人家亂個什麼性啊……?!

    更糗的是,店裏全部的員工,應該都看到她被敖旋拉到了樓上,然後整夜都沒有再下去過!

    只要是用頭髮想,都能知道他們兩個上樓去做什麼壞事了。

    葉心怡懊惱地躺在床上,把自己的裸身用潔白床被包得緊緊的,用力地咬著棉被,此刻的姿勢像極了正在啃桑葉的大型蠶寶寶。

    她不停地暗自捶心肝,幾乎就要尖叫出聲。

    雖然她已經二十六歲,是個成熟獨立的女性了,但好歹還沒有嫁人,總要留一些給人探聽啊!

    真是吃錯藥了,昨夜她怎麼會那麼豪放?

    人家拉她上樓,她居然也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乖乖地跟著人家上樓去,讓人整夜吃幹抹淨?!

    她目前雖然以事業為重,沒有時間交男朋友,但應該沒有這麼欲求不滿吧?

    “嗚嗚嗚……”她越想越是悔恨莫及,再次用力咬住棉被。

    “怎麼了?不舒服嗎?”一隻大手輕輕撫上她的頭頂。

    “嘎!”

    葉心怡嚇了一跳,猛地扭身翻轉過來,驚嚇地瞪著將她……

    嗯嗯,吃幹抹淨的罪魁禍首。

    敖旋站在床邊,裸露的上半身帶著未幹的水氣,下半身的牛仔褲也隨意套著,前額發絲有點潮、有點亂,微微遮住有些血絲的雙眼,下巴長滿青色的胡髭。

    他似乎是剛洗過澡,身上傳來清爽的氣息,整個人看起來既粗獷又潔淨,而且要命的性感。

    簡直像極了外國羅曼史封面上的英俊海盜……

    想起昨夜,她的呼吸一梗,臉蛋忽然燒紅,心跳瞬間失速,垂下眼來不敢再看敖旋看起來似乎也想起了昨夜,望著她的眼眸色彩,變得有些濃重。

    “昨晚……我喝了酒。”他嗓音低沉地說道。

    “嗯,酒後亂性,我知道。”她無力地揮揮手。

    “抱歉。”

    “不用抱歉啦,你又沒有強迫我,是我……嗯……嗯……這個……”她結結巴巴地清著喉嚨,掩飾燒紅得要命的臉蛋。

    他先是直直地望著她,然後垂眼思索了一會兒,接著,慢慢坐到床沿,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看著她。

    “幹麼……這樣看我?”

    葉心怡拉著被子向後縮了縮。

    “你一向都這樣倔強的嗎?”他突然開口。

    “什麼?”她一呆,沒法接上他的思緒。

    “你怎麼連這種事都逞強?昨晚明明是你的第一次,何必硬要讓自己裝得像是能處理任何事一樣?”他硬聲說道。

    她整張小臉,因他的話而一下子炸得紅透透的。

    “我……我本來就能處理,反正是你情我願,又不是被強迫的,我——”她依舊結巴地說道。

    他忽然吻住她的唇,不想再聽她說不去。

    她僵坐在床上,完全不知所措。

    “你實在太倔強了,這不是一件好事。”他蹙著眉,對她搖搖頭。

    “我沒有呀……”她小聲反駁。

    “明明膽小得要命,又完全沒有後臺可以靠,竟然就這麼莽撞地開了一間最容易吸引牛鬼蛇神的夜店,還單獨面對上門鬧事、想分一杯羹的黑道幫派。”

    “我正正當當、清清白白地開店做生意,那些幫派混混有什麼好怕的?”

    “你知不知道那些幫派分子就像牛皮糖一樣,只要被那些人沾惹上,你永遠也擺脫不掉。他們無所事事,有的是一大把的精神和時間,還有一大堆可供使喚的屬下打手,可以為他們擴展地盤。如果沒有拿到他們想要的好處,他們就會不斷地、不斷地騷擾你,直到你放棄、或是逃離為止。”

    “你怎麼這麼瞭解?”她瞧著他,疑惑地問道。

    “我以前跟黑道有些接觸。”他垂下眼說道。

    “那……怎麼辦呢?”葉心怡抓抓頭,終於覺得這個問題很嚴重。

    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來鬧事,三不五時就砸個店嚇跑客人,繼續容忍下去確實也不是辦法,總有一天,客人會全都跑光光的。

    “反正我最近無處可去,這陣子會待在這裏,幫你擋一擋。有我在,那些幫派分子應該會比較收斂一些。”

    敖旋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

    “謝謝。”葉心怡感激地對他笑道。

    “嗯。還有,以後……別再拿有酒精的飲料給我。”

    “我正想問你,昨晚喝了酒後,你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你有雙重性格啊?”

    她覺得他好像從隨時要咬人的兇惡獒犬,搖身一變,成了一隻英挺又迷人的哈士奇。

    “總之,別再給我喝酒了。”他語氣粗硬地說道。

    “好吧,我記住了。不過,這個……我們既然都到了這一步,是不是應該彼此瞭解一下比較好?”

    拉了拉胸前的被單,她決定先解決眼前的尷尬狀況。

    她一向習慣有話就說,有事就解決,既然早拖晚拖還是得面對,不如咬牙早一些處理掉。

    “你想瞭解哪方面的事?”他看著她。

    “比如說,你有幾個性伴侶?”她的腦中忽然鑽進這個問題。

    “我沒有濫交的習慣。”他面無表情地瞪著她。

    她被他的眼神瞪得無處可躲,只好縮了縮脖子。

    “喔,那……你幾歲?”剛才的問題惹他不高興,那問一問年紀總是個安全問題吧?

    “二十五。”

    “啥?二十五?我以為你至少快三十歲了!”葉心怡突然張大眼叫了起來。

    “三十?我看起來有這麼老嗎?”

    對於她的大驚小怪,他略微不爽地豎起眉毛。

    “你長得就像是先老起來放的那一型啊!”她不甘願地嘟唇說道。敖旋瞪她。

    “二十五……二十五……可惡……竟然只有二十五……”她喃喃念著,還有些生氣地抓起棉被角又咬一口。

    “我二十五又怎麼了?”他沒好氣地問道。

    “因為我二十六,比你還大一歲呀!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從來就對姊弟戀的關係沒興趣啊!”

    她哀歎地倒在床上左右亂滾。

    他又好氣又好笑,雙手交抱在胸前,看著她以十分孩子氣的舉動,嫉妒他的年齡。

    匆地,她翻身坐起,很嚴肅、很嚴肅地看著他。

    “阿旋,以後如果有人問起你的年紀,你一律要跟人家回答,你是二十七歲,知道嗎?”

    “為什麼?”

    他皺起眉。無端端虛報兩歲,有意義嗎?

    “你照做就是了啦!”她嬌嚷道。這個笨蛋,他完全不能顧慮一下女生的心情嗎?他一瞼無聊地撇撇嘴,沒答應,也沒說不。

    “我再問你,你為什麼會餓昏在我的店門後面?”她又問道。

    “我是被你開門撞昏的。”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少來了!你只不過是在餓昏前,倒楣地先被我的後門撞昏頭而已。”她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在躲避我家族的人,所以不能使用任何會洩漏我個人身分的金融工具……”他歎了一口氣,坦白說道。

    “簡而言之,就是走投無路、身無分文、落魄潦倒?”她一連用了好幾個四字成語。

    “……”敖旋無言地瞪著她,不甘願地默認。

    “你離家出走呀?為什麼?”她好奇地問。

    敖旋閉口,轉開臉去。

    “這個問題不能問嗎?”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為難的表情,深怕對他過問得太隱私,那也太不禮貌了。她只是好奇,並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習慣。

    “也不是不能問,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怎麼?”

    他皺著眉,沉默了好一陣子。

    她以為他不打算回答了,也沒有再探聽下去的意思,正想轉換話題的時候,他卻主動開口了——

    “我喜歡的女孩,就要嫁給我二哥了。我不想面對他們的婚禮,所以……打算暫時離開一陣子。”他嗄啞地說道,嗓音裏有著藏不住的痛楚。

    “……喔……”抓著棉被,葉心怡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了。

    原來,他的心裏早就有了人呀……

    他身上的痛,像是有傳染力似的,蔓延到她的身上,讓她的胸口也開始一陣陣莫名地刺痛了起來。

    “你身手這麼強,為什麼不把她搶過來呢?”她勉強地用輕鬆的語氣問道。

    “我搶過,搶輸了。”他挫敗地扯了扯唇,擠出一個近似自嘲的笑容。

    “喔……”她再也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了。窒悶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塞得快要滿溢出來。

    “我先下去了。”敖旋隨手拾起床角的襯衫,背對著她穿到身上。

    她望著他的背,濃濃的空虛感,像是一支超大的錘子,重重向她胸口砸來,幾乎讓她呼吸不過來。

    “我等一下也會下去。”她喃喃說道,用目光送他離開。

    然後,她晃悠悠地起身到浴室,打開蓮蓬頭淋浴。

    站在水柱底下,瞧見手臂上、胸腹上的殷紅痕跡,她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熱熱的,心口則是說不出原因的空蕩蕩。

    深吸一口氣,她自嘲地笑了一笑。

    “我在傷感什麼呀?就當一夜情好了。還好人家只是有喜歡的女孩子而已,如果已經結婚有老婆了,那我不就變成第三者,不是更不堪嗎?”

    她用力揉揉眼,趕緊淋浴一番。

    振作精神打扮之後,她端著一張輕鬆愉悅的笑臉下樓去,準備面對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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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11: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以後如果沒有我的許可,一滴酒也不准讓阿旋沾到,大家聽到了沒?”葉心怡很認真地對所有人宣佈。

    “為什麼?昨天看他酒量好得很啊!”阿顧不解地問道。

    他本來還想著,往後如果想喝酒的話,可以多一個伴耶!

    “阿旋他不能喝啦!難道你們沒發現,他昨天喝過酒後,言行都開始失常了?”葉心怡歎口氣說道。

    這些人的反應怎麼這麼遲鈍?如果有一天她被人綁架,他們會不會以為她是在跟人家打鬧玩耍?

    “咦,心怡姊,你這一提,好像真的是這樣耶!”有人附和道。

    “對喔,平常阿旋講話都講沒半句,笑容也沒半個,像根大木頭一樣。但是昨晚又是微笑又是跳舞,還跟大家喝酒聊天,甚至直接拉你上樓去——”

    阿顧越講越樂,直到看見葉心怡想要挖地板鑽進去的表情時,他才停下來,沒繼續說下去。

    大夥兒不約而同地將眼珠轉向她,露出曖昧不已的竊笑。

    葉心怡燒紅了臉蛋,忍著害羞逃跑的衝動。

    她在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她是有正常需求的成年人了,男歡女愛很正常,又不是劈腿偷吃,還怕人知道嗎?

    轉頭偷瞧另一個當事人敖旋,沒想到他依然穩穩地坐在他習慣坐的那張高腳椅上,面無表情地喝著手中的通甯水,她心中忍不住有怨。

    這傢伙的定性真好,好像昨晚發生的事,完全跟他無關一樣。

    她清了清喉嚨,努力用正常而輕快的語氣繼續說:“所以嘍,一定要注意,別讓阿旋喝酒。萬一他不小心喝醉了,笑咪咪地跑去跟上門來找碴的黑道幫派們握手談笑,把我的店賣出去的話,那怎麼辦?”

    說到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地向他投去怨念的一瞥。

    敖旋從頭到尾都一直沉默著不說話,逕自喝著他的通甯水。直到聽見了她這句話,他才抬頭看她,然後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個大白眼。

    他挑挑眉,用眼神詢問她:怎麼了?

    她故意不理他,逕自轉過頭去,忽然想到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趕忙繼續對大家宣佈。

    “還有、還有,阿旋二十七歲,比我大一、歲。”她還用力地強調了“歲”這兩個字。

    眾人疑惑地看著她。

    “然後呢?”

    大家等著她說出接下來的話。

    “什麼然後?”葉心怡一頭霧水地看著大家。

    “心怡姊,阿旋幾歲很重要嗎?幹麼要特地強調他的年紀?”一個年輕的服務生非常疑惑地問道。

    葉心怡有些尷尬地嗔了年輕人一眼。

    好傢伙!該說這年輕人有前途還是沒前途?竟然直接點出最敏感的問題。

    “沒有啊,我只是提一下而已。”葉心怡做出無辜的表情。

    此地無銀三百兩。

    敖旋的臉皮抽動了一下。

    這女人是怎樣?年齡可以先說先贏的嗎?

    再說,他們也不過相差一歲而已,有必要這麼計較嗎?

    “不管、不管,總之沒有我的允許,阿旋絕對不能再喝酒了。”她再次對大家強調。

    “唉,真可惜,我還正高興遇到了一個海量的好酒伴呢!昨晚他喝了好多酒,都沒有倒下去說。”阿顧惋惜地搖搖頭。

    在一旁一直悶不吭聲的阿雁,一臉冷淡地聽著大家說話,此時突然“砰”的一聲,丟下掃把,轉頭走到店門外。

    葉心怡嚇了一跳,一直看著阿雁走出去。

    “阿雁怎麼了?”她偷偷問身旁的員工。

    “誰知道?吃錯藥了吧。”一個年輕男孩聳聳肩。

    “阿雁他從昨天晚上就怪怪的,一直擺臭臉,問他什麼事,他也不說,大夥兒都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另一個女生也跟著回道。

    “真奇怪……我去問問他好了。”

    葉心怡想了想,向門口走去。

    廚師阿顧摸到敖旋旁邊,偷偷用肩膀抵了抵他。

    “什麼事?”敖旋看向他。

    “你不跟過去看看嗎?”阿顧對他擠眉弄眼,還指了指大門。

    “看什麼?”敖旋疑惑地問。

    “別說你沒看出來,阿雁在喜歡我們老闆。”阿顧用鼻子哼了哼。

    敖旋沒說話。阿顧對他的冷淡反應有點不滿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阿旋,別說我沒提醒你,現在的年輕人很積極的,如果你不用心一點,老闆有可能會被阿雁那小子搶走喔!”

    “心怡想要選擇誰,是她的自由,我無法約束她。”敖旋聳聳肩。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但是,男人嘛,總要有些鬥志。沒有更積極一點的追求,人家怎麼會選擇你?”

    “是嗎?”敖旋扯扯唇瓣,沒有太多回應。

    看他意興闌珊的模樣,阿顧更不爽了。

    “我警告你喔,雖然我們老闆是心腸軟到一塌糊塗的傻大姊,我們可也不會任她被人家欺負。如果你只是想跟我們老闆玩玩而已,我就算拚上這條命,也要修理你一頓,聽到沒有?”

    阿顧氣呼呼的一邊瞪著他,一邊在他面前卷袖子。

    敖旋沒有被激怒,只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阿顧,不是我不積極。只是,我曾經很深地體認過,不屬於你的,永遠都不屬於你,就算窮盡所有力氣地追求,除了狼狽、挫折和不堪之外,仍舊什麼也得不到。”說完,他露出一個苦笑。

    “看不出來你這麼消極耶……”阿顧皺皺眉,有些不以為然。敖旋扯扯唇角,算是回答了。

    “算了、算了,那不如我去鼓勵阿雁好了!雖然他的年紀小了一點,但是,與其讓老闆跟一個無心的人交往,倒不如跟對她有心的人在一起!”

    阿顧哼了一聲,一瞼沒趣地踱開,回廚房去。敖旋垂眸坐了一會兒,然後歎了一口氣,站丁起來,慢慢地朝門口走去。

    此時,阿顧從廚房裏探出頭來,看著敖旋的背影,這才撇出一口氣。

    “嗟,這還差不多!”

    老闆啊老閭,我已經很努力在講教這只遲鈍的笨狗了,以後別說阿顧沒有照顧你啊!

    ************

    葉心怡不知所措地看著雙眼通紅、神情有些激動的年輕人。

    “這個……阿雁,謝謝你喜歡我,但是……”她抓抓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但是什麼?”阿雁急切地問道,眼眸中既期待又受傷。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真的沒辦法接受姊弟戀呀!我已經二十六歲了,你才二十歲,等大學畢業後還要去當兵,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了……”她為難地說道。

    “心怡姊……心怡,那麼,你可不可以等我當兵回來?等我當完兵後,就會成為一個真正成熟的男人,到時,你應該不會再認為我年紀太小了吧?”

    他向她靠近一步,期盼地向她請求。

    “咦?等你回來?到時我都三十歲,比現在更老了耶!哪能等你那麼久啊?”她眉一皺,想也沒想地就脫口說了出來。阿雁失望地垂下頭。

    “無論如何,我都不行嗎?”

    “阿雁……”看他難過,葉心怡的心裏也不太好受。

    阿雁是她在四年前還在開珍珠奶茶店時遇到的。當時他因家庭失和的問題而離家出走,四處遊蕩時被她發現,並收留在店裏當工讀生,後來在她的鼓勵之下,他才又重新回到學校念書。

    剛才她出來找阿雁時,只是猜測著他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他家捏又發生什麼事而心煩。

    沒想到,他竟然會開口向她告白,害得她措手不及。

    現在她非常的傷腦筋,深怕自己一個處理不好,會傷害到這個年輕人的幼小心靈。

    “心怡姊……心怡,你只是因為年紀的問題,所以……才選了敖旋嗎?”阿雁憂傷地望著她,不死心地追問。

    “呃……”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選了敖旋?她算是選了敖旋嗎?

    她和敖旋雖然有過一夜親密了,但事實上,他們還不算在交往,根本沒有選不選擇的問題。

    就算有選擇,也只能說她昨晚選擇了跟敖旋上樓而已。

    “敖旋那個人來歷不明,個性陰陽怪氣,而且又那麼會打架,你跟他在一起,難道不怕被他騙了?”阿雁沒好氣地說道。

    “我看他工作還滿認真的,個性方面應該還好吧。頂多是不太愛說話,沉默了一點罷了,而且最近也多虧了他,才能讓我們不繼續受到那些幫派分子的騷擾。”

    想一想,敖旋這個人還真的很好用。

    聽見她為敖旋說話,阿雁的臉色更壞了。

    “那也只是暫時的!如果他離開了,那些壞蛋難道不會回頭,把先前所有吃虧的悶氣,全出在你身上嗎?”阿雁生氣地說道。

    如果他離開了……

    葉心怡怔了一下,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知道,敖旋他目前只是想避開一個婚禮而已。婚禮結束之後,他也許就會回去了吧?

    對他而言,她或許就只是個在他潦倒時,伸手收留過他的熱心過客而已……

    “何必庸人自擾?船到橋頭自然直,目前有幾日的安寧,就多把握這幾日,好好賺錢,以後就算敖旋離開了,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的轉機出現,讓那些幫派不會再來騷擾我們的店啊!”

    她壓下胸口的異樣情緒,露出招牌傻大姊式的樂觀笑容。

    “心怡!不必靠敖旋那個人,我一樣可以保護你的!為什麼不相信我?”阿雁挫敗地低嚷道。

    “我相信呀!我相信你能保護我的,謝謝你。”她對他笑著,像個大姊姊般,還在阿雁的頰上疼愛地拍一拍。

    阿雁的臉色突地脹紅,一掌拍開她的手。

    “不要用這種對待小弟弟的態度對我!”他對她怒道。

    葉心怡愣住了。他從來沒有這樣粗魯地對待過她,沒想到他竟然會用這種態度拍掉她的手。

    “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會保護你的,跟我在一起,好不好?”阿雁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臉部向她壓去,強硬地要吻上她的唇。

    她大驚失色,慌亂地推拒。

    “阿雁,你做什麼?別衝動啊……”

    “心怡,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不要跟別人在一起!”阿雁一邊哀求,一邊強迫她接受他的吻。

    “阿雁!”

    她努力地轉開頭,心驚于阿雁的手勁傳來屬於年輕男子的強壯力道,竟然讓她無法掙脫,不由得慌張起來。

    突然間,一股力道將阿雁扯了開來,讓葉心怡差點跌倒。

    她轉過頭來,便瞧見敖旋眼眸冰冷,兩手正揪住阿雁的雙手向後扳去。

    “啊!”

    阿雁的臉色一白,彎下腰痛楚地叫了一聲。

    “阿旋,別傷了阿雁!”葉心怡大叫,阻止敖旋。

    敖旋望了她一眼,再看看面色慘白到滲出汗的年輕人,手底下雖然沒有再多施力,但也沒有立即放開阿雁。

    “阿旋,請你放開他。”

    她擔憂地看著阿雁被反折的手臂。

    雖然,阿雁那雙年輕的手臂,就在剛才還正緊抓著她,讓她害怕不已。

    但,此刻和敖旋大大的手掌一比,卻顯得十分的細瘦柔弱,她不由得擔心他會被敖旋傷害。

    敖旋皺眉,似乎不太願意就這樣放過阿雁。

    “拜託你,放開他,他對我沒有惡意。”

    葉怡抓住他結實的手臂,焦急地向他求情。

    他的手臂全是叫結的肌肉,阿雁那雙細瘦白嫩的手臂怎麼比得過啊?

    她的心頭直冒冷汗,雙手不由得將他的手臂抓得更緊,深怕他一個“哢嚓”把阿雁的手臂當成免洗筷一樣地折成兩半。

    敖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才垂眸看著被他制住的年輕人。

    “小鬼,如果真想追女人,首先,就是不要強迫女人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懂嗎?”他冷冷地對阿雁說道。

    方才見他想強硬輕薄葉心怡的畫面,讓他動了火氣,十分不爽,整個腦子裏瞬間充斥著要好好教訓他的念頭。

    要不是葉心怡及時制止,他恐怕就要折斷這小子的手臂了。

    媽的,敢動他的女人!

    一股佔有式的念頭無預警地從腦海中浮起,讓敖旋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

    他的……女人?

    他怎麼會突然把葉心怡歸類為“他的女人”?

    “啊——”略一失神,大手緊了一緊,讓阿雁忍不住痛得又叫了一聲。

    “你……放開……”阿雁不停地吸著氣,臉色又紅又白地掙扎著。

    “別這樣,你嚇到阿雁了,放開他啦!”看他還抓著人不放,她改為用力地拍動他的手臂。

    敖旋沒有說話,雙手終於緩緩地放開阿雁。

    得到自由的阿雁,不小心踉蹌了一下後,轉過身來不甘心地瞪著敖旋。

    “我才沒有被嚇倒。”阿雁神色僵硬地說道。

    聽到年輕人的倔強聲明,敖旋有些啼笑皆非。

    這個阿雁的自尊心還真強。

    “阿雁,你沒事吧?要不要讓我看看你的手……”葉心怡不放心地上前,想要察看他的手臂。

    阿雁將手臂藏在身後,後退了一步,不讓她碰到他。

    “心怡,你聽著,無論如何,我不會放棄,我絕對不會放棄你的!”阿雁握拳怒喊道。

    “你……你別這樣鑽牛角尖,好嗎?我們真的不適合。”葉心怡苦惱又無奈地說道。

    “這是你認為的。我會證明,我們是適合的!”

    阿雁先是憤恨地瞪著敖旋,接著眼神複雜地又看了她一眼後,便轉身向路口奔去。

    “阿雁!阿雁!”

    葉心怡下意識地想要追過去。

    “別追了。他這時候心情不好,自尊心受傷了,你追去的話,他只會感到更不堪。”

    他一把撈住她,不讓她追去。

    “但是……”

    她抓著攔在胸前的手臂,不安地咬唇。

    “放心,他只是自尊心受損,死不了的。”望著阿雁離開的方向,他淡淡地說道。

    看著阿雁消失在路口轉角處,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真是的,我怎麼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心情呢?如果我早些注意到,就可以好好開導他了。”她有些懊惱地說道。

    敖旋沉默著。

    “難怪他都不交女朋友,我還一度猜想他是不是有同性戀傾向,不敢跟大家說呢,原來……”

    “你真的不能接受姊弟戀?”敖旋好奇地研究她的表情。

    “是啊!”她點點頭。

    “我年紀比你小。”他忽然說道。

    “我知道,別再提這件事了。如果我早知道你比我小,昨晚我就不會——”她忽然閉口不語,小臉脹紅。

    “不會如何?跟我上床?”他低沉地問道,眼神一瞬也不瞬地勾著她。

    “對、對啦!”她害羞地撇開頭,避開他的視線,沒好氣地回道。上床、上床!

    這人看起來木訥得像根柱子,怎麼說話方式竟然這麼直接?

    說“上床”兩個字時,完全不會結巴,也不會臉紅,老練得像在江湖上打滾很久似的,完全不像是那種純情得因為喜歡的女孩要嫁給別人而流浪落魄的人……

    等等!她抬頭,非常懷疑地盯著他。

    她會不會被他說的故事給騙了?

    “怎麼了?”他不解地看著她奇怪的眼神。

    “你真的有一個喜歡的女孩子要嫁人了?”她緊緊盯著他的臉瞧。他一愣,沒料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你要問幾次?”他臉色有些難看地轉開頭,語氣中狼狽又痛楚的氣息,教人無法錯認。她琢磨了好一會兒,神色才緩了下來。

    “對不起。”她帶著真誠的歉意軟軟說道。她明瞭他為何生氣,被刺探的感覺的確很不好。他隨意地點點頭,算是接受她的道歉。

    然後,他似乎已經沒有好心情和她聊天,轉身就要走進去。

    “等一等!”她開口叫住他。他停下來,回頭看她。

    “以後,你不要跟其他人一樣叫我心怡姊,知道嗎?”

    “我的確比你小一歲,叫你心怡姊不為過。”他撇撇唇,很殘忍地向她點出事實。

    “不要啦!不要叫我心怡姊!你的瞼天生就長得比較‘糙老’,大家都相信你比我大,沒人會懷疑的!”

    她跺腳道,依舊很鴕鳥地執著在稱呼上。

    “無聊。”他冷哼一聲後,逕自走進店裏。

    “我這叫樂觀!喂,你還沒答應我呢!喂……”她追著他進門去。

    當他們兩人都進門之後,路口有個人影,飛快地晃了過去……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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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12: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敖旋對於阿雁這個衝動的年輕小子,忍不住另眼相看,並且佩服起他的毅力和執著。

    那天阿雁跑掉之後,原本葉心怡還在擔心晚上開店的人手可能會不夠,沒想到直到傍晚快開店的時候,阿雁竟然不聲不響地又出現了。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跟大家一起忙著夜店開店前的準備工作。

    站在吧台裏擦杯子的葉心怡看見阿雁出現後,終於露出微笑,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雖然她想再跟阿雁說些什麼,但是看他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學他一樣,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敖旋若有所思地多瞧了阿雁兩眼。

    “看什麼?”阿雁沒好氣地給他白眼。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敖旋說道。

    “我不想把心怡這麼輕易地就讓給你!”阿雁哼道。

    敖旋有些啼笑皆非,覺得好像接到了年輕人火藥味濃厚的戰帖。

    “喂,阿雁,你對阿旋怎麼這麼凶?他惹到你啦?”旁人不解地問。

    阿雁只是又哼了一聲,轉開頭沒說話,逕自忙碌著。

    將他們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的葉心怡,無奈又抱歉地和敖旋對望一眼。

    敖旋只是對她點點頭,表示沒關係。

    看到阿雁恢復正常,沒有再提起喜歡她的事,也不再有任何逾矩的行為,讓葉心怡懸在半空中的心,漸漸地放了下來。

    雖然阿雁已經改了口叫她心怡,不肯再喊一聲姊姊,不過她倒是覺得無所謂,也就隨他去了。

    今天晚上,除了偶爾有些零星的酒客不小心喝多了,行為“嗨”了一些,音量大了一些,可以說是十分的平靜。

    打佯的時候,大夥兒跟這幾日一樣,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快速地清場,留下葉心怡和暫住在店裏的敖旋兩人獨處。

    阿雁原先一直在店裏磨蹭著不肯走,最後被大家當作是不解風情的孩子,半拖半拉地被架走。

    臨走前,阿雁還很不甘願地向葉心怡拋去一個傷心的眼神。

    只不過,葉心怡在吧台裏專注地忙碌著東弄西弄,沒有注意到阿雁和大家已經悄悄地離去。

    敖旋關好門,將整個店的裏裏外外都巡過一遍了,才沉默地回到吧台前方坐下,很有耐性地看著她。她正在小心翼翼地將量酒器裏的液體,徐徐注入一隻長型的雞尾酒杯裏。

    酒杯裏的液體輕輕蕩漾,混透出一種很可口的粉紅色光澤來,讓人想要一口飲近。

    倒完量杯之後,她直起身來,滿意地對著酒杯東看西看,順手切了一個小小果雕裝飾在杯口,最後露出大大的笑意。

    她的笑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當他貪看著她的笑容時,忽然發現她的唇邊浮出一朵小小的梨窩。

    “你看,這杯漂不票亮?”她抬起頭來,對他又是一笑。

    “嗯。”他直直地看著她,緩緩點頭。

    “你根本沒有在看我的酒,沒誠意!”她皺眉,他看的方向根本不對嘛!

    “我有看,很漂亮。”他低頭看了那杯酒一眼,視線隨即又回到她臉上。

    “真敷衍!”她不滿地嘟起唇。拿起酒杯,淺淺啜了一口,她逕自笑了起來。

    “哇,好喝!”

    “你的唇邊有個小酒窩。”他指了指她的唇角。

    “咦?你看到啦?很少人會發現我有小酒窩耶!”她放下酒杯,驚訝地說。

    “很少人看到嗎?”

    他再仔細地看著她的臉,發現那朵小小梨窩果然不見了。

    “因為這酒窩太淺了,只有在我笑得很高興的時候才會出現,我自己照鏡子努力笑,都不見得看得到呢!”

    她抬手摸摸唇邊,傻呼呼地笑著。

    “你很喜歡調酒?”

    所以她才會露出那樣毫無掩飾的喜悅笑容來?

    “嗯,我喜歡調酒,每次調酒都像是在變魔術一樣。你看,這酒是綠色的,這酒是粉紅色的,混在一起,就變成了紫紅色,很妙吧?還有,先加這個,再加這個,再加這一個,就變成了三層漸層,好好玩呢!還有這個,你看喔……”

    她手上忙碌地為他做示範,一邊愉快地格格笑著,唇邊梨窩隱隱若現。

    看著吧臺上一轉眼就排成一排、色澤各異的雞尾酒,他忽然有種很想瞭解她的衝動。

    “是誰先發現你的酒窩的?”他拿起其中一杯色澤透明,不停冒著小氣泡的酒,一邊看,一邊問道。

    “是我爸爸。他也是指點我調酒技術的老師喔!”

    “你爸爸是調酒師?”

    “嗯,以前在紐約,我爸是很有名的調酒師。從小我就跟著他學調酒,十五歲的時候,我已經會調出至少五十種基本的調酒了。每一次我調出讓他滿意的酒被他讚美睜,我就會笑得浮出酒窩,我爸爸就會親一親我的酒窩,說我一定能夠繼承他的衣缽。”

    她趴靠在吧臺上,兩手撐在頰邊,笑容變得溫暖而懷念。

    “你爸爸呢?”

    “嗯,可能是當調酒師喝了太多酒,前幾年發現肝癌末期,很快就走了。”

    她吐了吐舌,眨了眨眼,把眼底浮起的水光用力眨掉。

    他一聽,有些怔愣。“那你……”

    當調酒師,不可能不喝酒,尤其是每晚營業時間,單點的調酒就不知道有多少杯,那她每天喝了多少酒?

    想到這裏,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忽然擔心起她的身體。

    “你放心啦,我只在必要時會試喝一下新進的酒種,或是自創的調酒。只要嘗過一次,我就能把酒的口感記在腦子裏了,所以普通的調酒,我都很有把握,不必試嘗。而且過一陣子,等這間店上軌道了,我會再雇請一、兩名調酒師,到時我只要專心玩我的自創調酒就好了。”她對他說道。

    他的關心,讓她的胸口熱了起來……

    該不會是那杯她自創的調酒在搞怪吧?

    “所以,你是因為聽了你父親的話,才開了一間夜店,當起調酒師,即使被黑幫糾纏,也不肯退讓?”他的眼眸深沉,定定地瞅著她。

    “是啊!而且,我除了會調酒外,沒有別的本事了。”她裝作無奈地攤手。

    “傻女人。”他輕聲說道,心底有些莫名的柔情浮了上來。

    “那你呢?說說你吧。”她傾身靠在吧臺上,好奇地問道。

    “我?沒什麼好說的。”他扯唇一笑,把玩著手上的酒杯。

    “沒什麼好說的,也可以隨便說一些呀!總比什麼都不說的好。”她皺眉,不滿意地推推他。

    他想了一想後,才慢慢開口。

    “我生在一個大家族裏,在兄弟裏排行第九,是最小的一個。我的家族有不成文的競爭傳統,強者生存,弱者淘汰,所以家人間的感情很淡。”

    “競爭?所以,你二哥跟你搶女孩也是因為競爭?”

    “我是真心喜歡那個女孩,至於我二哥……我不知道他的想法,總之,最後我輸了。”

    他聳聳肩,為了轉開注意力,沒多想地喝了一口手中的酒。

    “那女孩的想法呢?是因為你二哥贏了你,所以才選擇他,還是因為她自己本來就喜歡你二哥多於喜歡你?”

    她努力猜著那個女孩的心思,沒注意到他喝了酒。

    “不知道,我沒問。”

    他的嗓音變得輕柔低沉,眼神專注地凝望著她,好像看她是現在最重要的事。

    至於那個他喜歡過的女孩,存著什麼樣的心思而選擇了他的二哥,似乎已經成了很遠、很遠的事,已不是很重要了。

    但她可不這麼想,依舊猜著那女孩的心態。

    “你怎麼能不問呢?如果她也很喜歡你,兩個人一起努力爭取的話,贏的機會不就更大嗎?”

    “她親口說了要嫁給二哥,我不得不認輸,再問也是多餘了。”

    “你真是的……連自己怎麼輸的都不想搞清楚嗎?而且你們兄弟的想法還真怪,女孩又不是東西,怎麼能因為兩個男人的兢爭輸贏,就決定她是屬於誰的?”

    她對他不停地碎碎念,不太認同他們兄弟之間一點都不兄友弟恭的行為。

    連老婆都是彼此用搶的,這是什麼樣的家族啊?

    “無所謂了。”他對她溫柔地笑道。她忽然閉上嘴,警戒地望著他。

    他的音調,變得太溫柔了一點,他的雙眼,變得太性感了一點,還有他的笑容,也變得太有魅力了一點……

    總之,鬼上身的情況又出現了……難不成……

    他喝酒了?!她驚恐地瞧向他的手,差點沒昏倒。

    果然,瞧他手上有一個空杯子,看著那杯子的形狀和杯內殘留的薄荷葉,她很確定這杯酒是用通甯水和高濃度酒精的烈酒調製的!

    “阿……阿旋,你喝酒了?”

    “嗯。”他傭懶地點頭。

    完了、完了,他要鬼上身了!

    “你還好嗎?要不要上去睡一睡?”她緊張地問道。

    哄他去睡覺,也許就不會做什麼壞事了。

    媽啊,其他人都不在,他會變身成什麼樣子啊?今晚她該不會又貞潔不保了吧?

    敖旋伸出大手,溫柔地捧住她的臉蛋,靠得她好近、好近,近得像是情人之間耳鬢廝磨,準備說出彼此才能聽見的親密對話似的。

    “陪我一起上去睡?”

    他的嗓音低柔,帶著清冽酒香的氣息,噴吐在她臉上,問得十足魅惑又格外誘人。

    葉心怡的呼吸一窒,臉蛋轟然炸成一顆小番茄,又紅又燙的熱度,瞬間蔓延到耳垂和頸子。

    她一面抵抗他強大的魅力,一面心不在焉地想著,這男人一定有雙重性格,因為喝酒前、喝酒後的差異實在太大了!

    “我……我……”

    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想要後退保身,但他的手緊緊捧著她的臉,不讓她退開。

    “怎麼樣?”

    他一邊問,一邊挑逗地側頭吻住她紅通通的小耳垂。

    被他吻住的耳垂又濕又熱,一股麻癢的戰慄感瞬間沿著脊椎竄流而下,她忍不住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氣後,呼吸頻率變得又急又亂。

    “你別……”她抬起手無力地推拒他。

    發現她的敏感,他若有似無的低笑一聲,變本加厲地挑逗她。

    他用舌尖挑勾著她圓潤的小耳垂,再不輕不重地用牙齒細細齧咬著,讓她的敏感度升到最高點。

    葉心怡輕“呀”了一聲,雙腿瞬間虛軟,只能半趴在吧臺上,任他恣意捉弄。

    她迷迷糊糊地想著,他二哥搶走的那個女孩,一定沒見過敖旋喝酒的模樣,不然她肯定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不知為何,一種慶倖的念頭浮了上來。

    慶倖那女孩沒有選擇敖旋,才能讓她有機會在後門撿到他……

    他忽然站直身子,伸出手越過吧台,抓住她的纖腰,以驚人的臂力將她舉起,抱著她橫跨過整個吧台。

    她驚呼一聲,緊抓他的手臂,高高地跪坐在吧臺上。

    他將她的身子面對他,讓她雙腿放下,腳懸空地坐在吧台外緣。

    “你嚇死我了!萬一把酒器、酒杯掃落到地上怎麼辦?”她拍打他的肩頭抱怨道。

    “我會清理。”他彎身脫掉她的高跟鞋。

    “這是我的生財器具,很貴的耶!”她有些不高興地說。

    “我賠你。”他抬起頭,露齒一笑。

    她發覺他的牙齒很白、很漂亮,兩排牙齒輕輕嚿咬她的感覺,還清晰地留在她的耳垂上……

    她努力拉回心神,勉力壓下抬手摸耳朵的衝動,氣息不穩地嘲笑他。

    “你要是有錢賠我,就不會身無分文地餓昏在我的廚房後門了。”

    他似乎明白她閃神在想什麼事,笑得讓她覺得很可惡。

    “我的確有錢,但不想留下線索讓家人找到我,所以暫時不能動用而已。”他解釋道。

    她輕聲哼笑,不是很在意他的話。

    他站在她雙腿之間,將她身上的短裙微微向上拉起,兩手撫上她的小腿,輕柔地按壓著她的腿肚。

    站了一晚上的吧台,此刻他的按摩非常的受用。

    她微微眯上眼,放鬆腿部肌肉,享受他有力的指尖,為她解除腿部的緊繃及疲勞。

    他隨手從一旁端起她第一杯調製出來的粉紅色特調酒,喝了一口,吻住她的唇。

    辛辣中伴著香氣的酒液注入嘴裏,立時讓一個親吻變得濃郁又醇重。

    她閉上眼,雙手不自覺地抬起,攬住他的頸子,小手緊緊地揪住他厚實的肩頭肌肉。

    “滿好喝的,你的調酒技術真的不錯。”他在她就要缺氧昏迷時,終於離開她的唇,大方地讚美道。

    “廢話,我是紐約頂尖調酒師的女兒,技術當然好。”她在昏沉中,仍不忘自吹自擂一下。

    “很好,我喜歡有自信的女孩。”他笑了起來。

    她著迷地看著他像是不要錢、免費大放送的爽朗笑容:心頭的悸動一波又一波地向她襲來。

    一瞬間,她明白她自己沒救了,已經無法自拔地墜入了。

    他真的像是個霸道又惡劣的邪氣海盜,竟然完全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將她的心給偷走了。

    不知道等他離開了之後,他會不會將她丟失的心還給她?

    她有些傷感,用指尖描著他的下唇。

    葉心怡異想天開的猜測著,如果她在那個女孩之前先遇到了他,此時,佔據在他心裏那個位置的人,有沒有可能會是她?

    他又喝了一口,然後以同樣的方式渡進她口裏。

    舌尖勾著舌尖,輾轉吸吮,極盡纏綿,香濃酒氣在彼此的氣息間糾繞。

    葉心怡根本不知道誰喝下去的酒比較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經醉了。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會被自己的酒給弄醉,整個腦袋暈暈沉沉的,又覺得身子就要飄起來了一樣。

    也許是加上了他的吻,才會讓酒力在她的身體裏發酵得這麼快速而強烈吧。

    她幾乎要醉死在他的溫柔裏了。

    他暖熱的大手從小腿肚,一路緩緩向上撫著,讓她不由自主地因某種強烈的期待而緊繃身子。

    當他的雙手來到大腿處時,他並沒有急著進攻,反而停了下來。他不疾不徐地將熾熱的掌心貼靠在她細嫩的內側肌膚上,便不再有任何移動。可他的沉穩,反而讓她不安了起來。她感覺自己的身子深處,有一股難耐的騷動,從小腹隱隱升起。

    “旋……?”她迷惑地低聲喚道,對這樣陌生的知覺衝擊感到不知所措。

    “嗯?”他淡淡回應。

    他似乎在吻著她唇邊那朵梨窩的位置,強健的身軀依然靜靜地立在她腿間,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

    生平頭一遭,她知道欲望襲來的時候,竟然會這樣的難受。

    但她臉皮薄,經驗又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催促他,只能氣息不平地將小臉埋在他的肩頭上。

    “旋……”

    她再度低喚他的名字,眼眸濕潤起來。

    “什麼事?”

    敖旋完全裝傻,無視於她的無助及難耐。

    他的捉弄,讓她感到既生氣又委屈,羞憤一起,張口就重重咬住他的肩頭,強烈地表達她對他的不滿及怒氣。

    “小野貓發威了?”敖旋輕笑。

    他轉頭埋進她香嫩的頸際,吻住她細嫩的肌膚,也學她的舉動,在她的頸子上輕輕的咬了一口。

    她“唉呀”聲,飛快地一縮脖子,用力推開他。

    “你咬我?”她不敢置信地捂著頸子,張大眼瞪著他。雖然不痛,卻結結實實地嚇了她一跳。

    可惡!她氣了,掙扎著從他懷裏退開,赤著腳,從高高的吧臺上跳下去。

    還來不及著地,他便迅速上前一步,在半空中截住了她,讓她落進他懷裏。

    他雙手緊緊抱住她,讓她像只無尾熊一樣攀著他,曲線柔媚的身子全貼在他的強健身軀上。

    “走開啦!”她委屈地將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重重拍打了幾下。他低沉的笑聲,在胸口震動著,傳到了她的手掌心。

    “放開我!”

    她還氣著他的戲弄,不停掙扎著。

    “現在沒辦法,等明天早上,我自然會放開你。”

    他安撫著她,將她的身子下滑了一些,好讓她感受到他下腹明顯的強烈反應,教她明白,他其實並非無動於衷。

    他大膽的動作讓她僵住,臉蛋羞紅成一片,整個人貼在他身上一動也不敢動,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深怕他會有更大膽的動作。

    “乖女孩。”

    對於她的安靜,他感到十分滿意。

    溫柔地吻著她,他抱著她一路走上樓梯。

    遺忘在吧臺上的一整排調酒,靜靜地反射出寶石般的誘人色澤,讓人不飲也醉。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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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13: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跟你講,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收留來路不明的人了,更別說你還在他面前餓昏,讓她心軟到一發不可收拾。”

    阿顧蹲坐在地上,一邊削著馬鈴薯皮,一邊跟敖旋聊天。

    “以前我才剛到她這裏做事,老媽就生了重病,她二話不說就借了我一大筆錢。阿雁也是,她一個女孩子,竟然敢收留一個叛逆逃家、還有偷竊前科的孩子在她店裏工作,還好阿雁那小子爭氣,最後有聽話回學校去念書。”

    他瞄了一下一直默不作聲的背影。

    這些日子以來,他早就習慣了這個同伴不太愛說話的性子,聳聳肩,繼續自顧自地說下去。

    “喔,對了,還有一個更扯的事蹟。老闆她在開這間夜店前,做的是珍珠奶茶的攤於,她那手可巧了,不只調酒,連珍珠奶茶這玩意兒都能讓她調得有口皆碑。

    可是她最後竟然將那間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生意還不錯的飲料攤子,讓給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接手經營,好讓那女孩有能力扛起父親欠下的龐大債務。

    雖然說是無息貸款,但其實幾乎算是把店半買半送地給了人家。”

    講到口幹,喝了一口水,繼續講下去。

    “光聽這些,你就知道,老闆她實在是個怪胎,在這個世道裏,哪里還找得到這種沒大腦的傻子?她最要命的缺點,就是心腸軟過頭、性子傻過頭,太容易相信人了。”。

    阿顧叨叨絮絮地念著,像是在一項一項地數落葉心怡曾經做過的笨事。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這些人才會同樣掏心掏肺地跟著她。如果有人想傷害老闆的話,我第一個不會原諒那個人。”阿顧意有所指地瞄了瞄敖旋。

    雖然敖旋這人面帶戾氣,一副看起來很難惹的樣子,但是感覺起來還算正派。

    不過,他還是擔心他的傻老闆會被騙,畢竟知人知面下知心,多多幫老闆提防一點,總是好的。

    他在天堂的老母,應該也會這樣想吧?

    敖旋高大的身軀,靜靜地倚著廚房後門。

    他一邊望著門外從屋簷邊緣滴滴答答下停落下的雨水,一邊專注地聆聽著阿顧談論葉心怡的事。

    在這間店待得越久,聽多了旁人述說葉心怡曾經做過的事,他越覺得她實在是個難得一見的傻子,傻得讓人無法下想要盡全力來保護她,免得她被自己的傻氣給傷害了。

    所以,他漸漸能懂得阿雁那個小夥子,一直嚷著說他要保護她的心情了。

    她的傻氣與樂觀,會令人產生一種奇妙的勇氣,仿彿只要守在她身邊,世界上任何事,就都變得不足為懼了。

    想起她傻呼呼的笑容,他的唇角不自禁地微微上揚,心頭感到一股暖暖的柔情,從胸口深處慢慢升起。

    在他的心口,原本有一處疼痛得無法觸碰的破洞傷口,如今好像也被這股暖意給包覆住了。

    雖然心上那道情場失意的傷口還在,但是,已經不會再令他痛得發狂。

    最近,他已經能逐漸平心靜氣地思索因為失去所愛而嘗到的苦澀挫敗,也逐漸想不起來,萬念俱灰的滋味是什麼樣子。

    這個轉變很奇妙,似乎不知不覺中,他也跟著沾染上一抹屬於她的傻氣。

    什麼都不計較、什麼都不計算,只是全心全意地經營著她的店,做著她最喜歡的調酒工作。

    唯一的煩惱,好像就是她並不願意談姊弟戀,偏偏他比她小了一歲,所以她三不五時想起來就會忍不住偷偷對他碎碎念。

    想著想著,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喂,兄弟,收斂一下,你笑得太淫蕩了啦!”

    阿顧瞄到他在傻笑,開口涼涼地提醒道。

    敖旋一驚,立時斂起笑意,抬手摸了摸不自覺扯動的臉部肌肉。

    “有嗎?”

    “你是真的吃多了老闆的口水吧?連傻笑的表情,都越來越像她了。”阿顧吃吃竊笑。

    敖旋仍然不太習慣別人的調侃,不自在地轉開頭。

    忽地,他的眼角察覺到在巷口有一道可疑的人影快速掠過。

    巷子裏有人經過,並不會太奇怪。

    但長年累積下來的直覺告訴他,這幾天不時有人鬼鬼祟祟地在附近徘徊,不斷地朝這邊探頭探腦,並且一看到他就飛也似的閃人,那就一定有鬼了。

    敖旋警覺地站直身子,眼神銳利地瞪住巷口。

    “怎麼了?”發現他有些動靜,阿顧抬頭問道。

    “有老鼠,我出去看看。”

    他眯眼看著遠處,漫不經心地回答,矯健的長腿匆地跨出後門,往巷口疾奔過去。

    阿顧探頭向後門看了看,驚奇地看著敖旋像風一樣的奔跑速度,一下子就看不見人影了。

    “這傢伙也是個怪咖,喝酒前,喝酒後完全是兩個模樣。只是追個老鼠,要追得這麼嚴肅嗎?這傻子,看來跟老闆也滿相配的嘛!”

    聳聳肩,阿顧又坐回原位,繼續削他的馬鈴薯。

    ***鳳鳴軒獨家製作******

    “九……少爺……是我啊……”一個身著西裝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狼狽不堪地被敖旋壓制在地上,疼得哀哀。

    “李秘書?你怎麼會在這裏?”敖旋驚訝地看著地上的男人。

    “九少爺……請……放開……”男人吃痛地說道,整張臉皺成一團。

    他放開中年男人,站起來,雙手插腰瞪著他爺爺的秘書。

    李秘書站起身來,撿起掉落的眼鏡,努力拍掉西裝上的塵土。

    徒勞地拍打了一會兒後,發現西裝已經毀了,只好努力挺直背脊,挽救殘餘的形象。

    對於李秘書雖然狼狽不已,還是力求一絲不苟的模樣,讓敖旋忽然有點想笑,甚至有點不好意思弄髒了他的衣服。

    然後,他警覺地抬起手,摸了摸下巴的肌肉。他剛才沒有在傻笑吧?

    “是爺爺派你來監視我的?”整了整面容,敖旋表情嚴厲地看著男人。

    “不是,是二少爺叫我來的。”李秘書推了推眼鏡說道。

    一聽見他的話,敖旋的臉色更加深沉了幾分。

    “我二哥?他要你來做什麼?來看看我有多落魄嗎?”他怒氣衝天地問道。

    “二少爺說,希望你能回去,出席他的婚禮。”

    “不幹!”他轉過頭去,嚴辭拒絕。

    “二少爺說,如果您堅持不回來的話,您身邊可能有人會發生危險。”李秘書語氣平板地說道。

    “有人會發生危險?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二哥他威脅我?”

    他神色警戒,一臉怒容地一把扯住李秘書的領帶。

    “咳、咳……我只是負責向您轉達口信,其他的詳情並不清楚……”

    李秘書努力地在被勒死之前,完整地把話說出來。

    敖旋煩躁地放開他,皺著眉踱來踱去。

    李秘書拉了拉領帶,依然維持著他精明幹練的一號表情,靜靜立在一旁。

    他不斷地思考著,二哥派人來傳話的用意是什麼?忽然間,他轉過頭來,瞪著李秘書。李秘書面不改色地頂住他投砸過來的視線。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不是爺爺的秘書嗎?怎麼會幫我二哥來傳話?”他的眼神十分銳利地瞪著李秘書。

    李秘書眼也不眨地站得筆直。

    “是爺爺要你來傳的話吧?”敖旋追問。

    李秘書僵直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有眼神微微動了一下。

    敖旋怒極反笑,一字一字地交代李秘書。

    “請你回去,告訴我爺爺,不管他如何威脅施壓,也不管他在我們兄弟之間如何挑撥離間,我不回去就是不回去。至於我和二哥之間的競爭,我已經認輸了。爺爺他要是不想認我這個公開承認失敗的孫子,想登報和我脫離關係,也無所謂。”

    說完話,敖旋轉身離開。

    “九少爺,請小心身邊的人可能會發生危險。”李秘書在他背後恭敬地鞠躬,又將口信重複了一遍。

    敖旋握拳,沒有再回話,大步往店門走去。雖然沒有理會李秘書,但他卻越想越覺得奇怪。

    依照李秘書的個性,還有他家族的行事風格,應該是不屑於對他使用偷偷摸摸的招數來窺望探視。

    他們應該是會選擇直接大刺刺地登堂入室,毫不迂回地公開宣戰才對。難道……

    巷口那抹鬼祟的人影,並不是李秘書?

    皺著眉,想著李秘書警告式的口信,敖旋心中不安的情緒逐漸擴大。

    走到店門口,剛好看到阿雁抱了一箱的酒,正要搬進店裏。

    “阿雁。”他快步趕上去,攔住阿雁。

    “什麼事?”阿雁沒有好臉色地回道。

    “心怡剛才不是說跟你一起出去買東西嗎?”敖旋蹙著眉頭問道。

    “是啊!怎樣?你吃醋了嗎?”阿雁一臉得意地對他昂起下巴。

    “心怡她人呢?”他沒理會小夥子的挑釁,只想知道心怡在哪里?

    “我又不會喝酒變性,你擔心什麼?”阿雁不爽地白了他一眼,依然不肯正面回答。

    “告訴我,心怡在哪里?!”敖旋急了,沒耐心地凶怒喝道。

    阿雁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他,好一會兒後,才結結巴巴地開口。

    “你……你凶什麼……”

    “阿旋,你怎麼這麼大聲?別欺負阿雁啦!”

    心怡的嗓音從他身後傳了過來。

    敖旋立即轉身,伸手將她拉到面前,上下看了她一眼,確定她沒事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

    “怎麼了?”

    她仰起頭,好奇地看著他。

    “你怎麼沒跟阿雁同時過來?”他的語氣顯得有點粗魯。

    “我去停車啊!附近停車位全滿了,我只好讓阿雁先搬東西下來,把車停到另一個路口去再走回來。”

    她無辜地眨眼,還搖了搖手上的車鑰匙。

    “以後你要去哪里,都由我跟著。”他神色緊繃地叮囑她。

    “喔……好。”她愣愣地點頭,對他有些近乎神經質的反常行為感到不解。

    “喂,你怎麼可以霸佔心怡?太過分了!”阿雁在一旁不滿地抗議。

    “少囉嗦!我是要保護心怡!”敖旋惱怒地瞪他一眼。

    “我也可以保護心怡!”

    年少時曾經在街頭混過一段時間的阿雁,也不是被嚇大的,立即不甘示弱地抬頭回道。

    “你要如何保護她?”

    “我……我用生命保護她!”

    “小鬼頭!”他嗤笑。

    “大老粗!”他反擊。

    見到兩個人像鬥牛一樣的對峙著,葉心怡覺得頭好痛,完全沒有心情欣賞敖旋竟然會幼稚地跟一個男孩吵嘴的奇景。

    “喂喂,你們兩個不要鬧了啦!”她想把他們各自推得遠一些,免得真的互咬起來。

    兩隻雄性動物像是沒聽到一樣,一動也不動的,繼續當兩隻鬥牛銅像。

    “好,那你們就好好比賽,誰都別動,誰先動就算誰輸了啊!”她涼涼地諷道,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不打算再理會他們,逕自走進店裏。

    正要進門時,忽然聽到一聲嬌軟好聽的聲音響起——

    “旋哥!”

    葉心怡好奇地轉過頭來,沒想到卻看到敖旋的臉色十分的怪異,這讓她更加好奇了。

    是誰在叫喚敖旋?

    敖旋僵了片刻後,才緩緩地轉過身去。

    敖旋移動後,葉心怡終於看見那個有副好聽嗓音的女孩了。

    沒想到那女孩除了聲音美,從頭到腳簡直美得不可方物,整個人像是從巴洛克時代的油畫中走出來的甜美公主。

    接著,她看見公主奔向前,撲進了敖旋懷裏。

    不只阿雁睜大了眼,就連葉心怡也傻住了。

    她看見敖旋伸出手,憐惜地抱住了小公主,剛好一陣風吹過,小公主背後柔柔亮亮的發絲飄飛了起來,柔柔地卷住敖旋擁住她的黝黑手臂。

    真是感人的……美女與野獸啊……

    葉心怡在心裏酸溜溜地評論著這一幕忽然覺得很刺眼的畫面。

    ************

    “獒犬?旋哥,你是怎麼了?人家污辱你是看門狗,你不但不生氣,還這樣樂呼呼地幫人看大門?就算我拋棄你,選擇了潤哥,你也不要這樣自暴自棄,自我墮落啊!”

    公主又怨又氣地坐在店裏的沙發上嬌嚷著,語氣中很有“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葉心怡坐在吧台裏,聽了公主的話,忍不住嘴角抽動了下。

    這個公主,說話的方式也真的十分的公主調調。

    敖旋在她店裏工作是有多委屈、多卑微?自暴自棄?自我墮落?怎麼講得好像他在她店裏備受欺淩的模樣。

    其他員工的表情也都很怪異。阿雁一直冷冷地瞪著敖旋,像是抓到他偷吃似的,正用眼神不斷地在毒打他。

    阿顧則是雙手插腰,臉上毫不掩飾他對公主的反感。

    瞧了一下眾人的反應,敖旋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薇薇,你為什麼會來這裏?”

    “我來找你呀!你離家好久了,我很擔心。”紀薇薇蹙起秀氣的眉頭。

    “你專心等著做我二哥的新娘子就好,擔心這麼多做什麼?”敖旋淡淡地說。

    “你……還在怨我嗎?”紀薇薇低下頭,如訴如泣地問道。

    敖旋想了一想,看了葉心怡一眼,然後緩緩地搖頭。

    “沒有。”

    薇薇發覺到他回答前的視線,也轉頭特意看了葉心怡一眼。

    葉心怡眨眨眼,莫名其妙的接收到公主眼中傳來的敵意。

    “旋哥,說真心話,你真的不怨我嗎?”紀薇薇不相信地又問一次。

    “都過去了。”敖旋對她笑道。像是沒得到她想要的回答,紀薇薇眼眸中隱隱流露出一抹失望。

    “是嗎?”紀薇薇低下頭。

    “你回去吧,我們這裏開店營業的時間到了。”

    “旋哥,跟我回去吧.你是堂堂的敖家九少爺,為什麼要屈就在這個破爛的小地方呢?”

    公主這句蔑視的話,像是一枚無形炸彈,瞬間引爆開來。

    阿雁面無表情地拿起掃把四處掃,掃到紀薇薇腿邊時,故意不小心地掃上她的裙擺。

    “請讓一讓,謝謝。”

    “喂你——”紀薇薇飛快地縮起雙腿。還來不及抗議,阿顧不知道從哪里拿來一塊大抹布,繞來她身邊開始擦沙發。

    “借過、借過,我要擦沙發。”

    “唉呀!抹布這麼髒,不要碰到我的衣服……”紀薇薇躲無可躲,乾脆跳起來。

    “讓開、讓開!”

    其他幾個員工也把東西搬來搬去地忙和著,不時地跟她擦肩撞臂,然後草草地跟她道個歉就走開了。

    “你們……”紀薇薇的眼中開始聚積怒氣。

    為免她因為繼續說出不遜的話而得到更多灰塵伺候,敖旋馬上打斷她的話,伸手推著她走到外面去。

    “薇薇,你先回去吧。”

    “可是,旋哥!”她還有話要說。

    “你跑來找我,二哥知不知道?”他問道。

    “……不知道。”她咬唇搖了搖頭。

    “你還是趕快回去,免得二哥生氣。”他催促道。

    “你——”

    “我過得很好。”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坐在吧台裏的女人?”

    “嗯。”

    他在點了頭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毫不猶豫地就承認了自己的心意,心頭在一陣驚異過後,便是一片的舒坦。

    紀薇薇看著他臉上近似沉醉的淡淡笑意,忽然感到一陣嫉妒。

    “我走了,你保重。”她轉過頭去,不想再看到他的笑容。

    “嗯。”敖旋淡淡地點頭,目送他坐上正等著她的轎車。

    車子開遠了後,他才轉身走回店裏。

    一進去,他就發覺所有人的視線都盯在他身上。

    他的視線繞了一圈,發現葉心怡已經不在吧台裏了,於是開始四下找尋著她的身影。

    “老闆上樓去了啦。”阿顧撇撇唇,堅決相信她是上去療傷了。

    “那女人是你以前的女朋友?”阿雁語氣不善地走過來問道。

    “……”敖旋沒回話,等於是默認。

    “我真的忍不住要說,你的品味和眼光實在很差耶!”阿雁非常不留情地酸了他一頓。

    其他人則是贊同地紛紛點頭。

    敖旋在心裏暗暗苦笑,卻也說不出辯駁的話。

    他也很疑惑,一直以來,紀薇薇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大方、美麗、乖巧又得體的女孩,沒想封她來到這裏後的一言,竟然跟大家完全的格格不入。

    剛剛有些時候,她說話的方式,連他都覺得稍嫌尖銳刺耳。

    反而是一直靜靜待在吧台裏的葉心怡,哪怕只是望她一眼而已,都能讓他覺得心神安寧,無比適意。

    可能是他的心變了吧?變得能放開紀薇薇,變得比較在乎葉心怡。“我上去找一下心怡。”敖旋轉身上樓去。

    急切地想要看到她、和她說話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在他心口漲得滿滿的,催促著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趕緊上樓去。

    阿雁看了樓上一眼,滿眼失落地低下頭。

    阿顧走過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老弟,看開一點,這就是人參啊!”

    “啊?”阿雁愣住。

    阿顧搔搔臉,發現這少年仔好像因為心情不高興,聽不太懂他的笑話。

    “咳,我是說,這就是人生啦!”

    “有夠冷,我要去穿外套。”阿雁依然沒有笑,面無表情地瞅了他一眼後,逕自走到角落去。

    剛才敖旋帶著那個女孩出去的時候,他看到了葉心怡眼中一閃而逝的難受表情。

    王于敖旋,他看得出來,這個人也把心全都放在葉心怡身上了……

    算了,他有成人之美,只要心怡姊能開心,比任何事都重要。

    阿雁抬起手,揉了揉眼後,深吸一口氣,重新振作起精神,趕忙把剛剛搬回來的酒瓶擺到酒櫃上。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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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13:1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葉心怡坐在她專門用來辦公的小書房裏,低頭在計算機上算著店裏營收支出的帳目。

    敖旋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急呼呼地跑了上來,一看到她的臉,竟然就忘了原本想說的話。

    她拾起頭來,對他一笑。

    “進來呀!”敖旋邁開長腿,慢慢地晃進去,拉開她身邊不遠處的另一張椅子坐了下來。葉心怡接著低下頭去,繼續核算著帳目。他一直沉默地盯著她瞧,她也沒有再搭理他。

    書房裏,除了她按計算機及翻閱帳簿票單時的聲音外,靜得連空氣都有種緊繃的錯覺。

    她原本並不想理他,但他的視線不斷地干擾她,讓她完全無法好好地算帳。

    “幹麼一直看我?”她無奈地抬起頭。

    “你在生氣?”他直勾勾地盯著她。

    “沒有呀!”她彎起唇瓣,對他又是一笑。

    “你在生氣。”他重複說道。甚至還肯定地點了點頭。

    “你怎麼知道?”她撓挑眉。

    “因為你的瞼上沒有小酒窩。”他指著她的唇邊。她摸摸臉頰,無奈地低罵了兩聲。

    早知道就不要告訴他有關她的小酒窩的秘密了,現在好了吧,連他這麼遲鈍的人,都能很輕易地就看透她的表情。

    她深吸一口氣,放下筆,往後靠到椅背上。“我沒在生氣,只是有一點不高興而已,真的。”

    “因為薇薇的出現?”他想了想後,很直接地問道。

    她瞪著他。這男人只是偶爾靈光,還是大智若愚?

    如果他接下來說出“喔,我知道了,你在吃醋”的話,她一定會打死他的!

    她很想承認她是吃醋,但她吃哪門子的醋?

    他一開始就明說了,心底有一個女孩。雖然他們在一起,上了床,在眾人眼中被默認是一對,可是……

    他從來就沒說過他喜歡她的話。她有些難過地撇過頭,不說話,眼淚幾乎掉下來。

    賓果!他挑挑眉。

    但,接下來,要說什麼?他本來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一向只用拳頭和力量說話。

    但是,他現在面對的人是她,又不可能使用蠻力逼她開口。

    她不肯跟他說話,他便像木頭一樣,根本不知道要從何開口,只能皺著眉頭,默默地等她主動開口。

    等了半天,她還是不開口,他終於耐不住,努力地想打破沉默。

    “我……並不知道她會來找我。看到她,我很意外,我……見到她的心情,很不一樣……”

    他抓抓頭,很想跟她解釋什麼,但越急越口拙,而且還越描越黑。

    她忽然轉過頭來,眼眸有些微的迷離。

    “你……想回去嗎?”她輕聲問道。

    “回去哪里?”他一時勾不到她的話尾,表情顯得茫然。

    “回去面對你的家族、你的兄弟,還有……你的薇薇。”

    “我……不想。”敖旋思索了一下,慢慢說道。

    他的思索,被她當成了猶豫,以為他只是因為男性的自尊心而嘴硬說不。

    “看薇薇小姐的談吐和打扮,應該是家境非常好的千金小姐。我想,你的家世應該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她笑著說話,心裏卻在淌淚。原來,親手將他推到別人的身邊,是這樣艱難的事……

    “是差不多。”敖旋點點頭。很好,人家是門當戶對呢!

    她這個死老百姓級的灰姑娘,在這邊自作多情什麼呢?她身邊可沒有會變出南瓜馬車和玻璃鞋的神仙姊姊啊!

    “……呆子,當初你對你二哥認輸的時候,是不是沒有再一次地確認過薇薇小姐的心意?”她很無私地提點他。

    “是她親口說,她選擇了我二哥。”

    “她都追你到這裏來了,應該是跟你郎有情、妹有意吧?”

    “……”他非常迷惑地瞧著她,不明白她這股子的熱切,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她是在暗示他,趕快離開這裏嗎?想到這裏,他的心情變得有些不爽。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為什麼不回到家族裏,努力爭取你的最愛?”她還在努力地鼓動他。

    “來不及了,她即將要嫁給我二哥了。”他冷著臉對她搖搖頭。

    她以為,他的嚴肅表情,是沉重。

    “說你呆,你還真呆!結婚都能辦離婚了,更何況,他們又還沒結婚,哪有什麼來不及的道理?”她故意俏皮地對他翻白眼。

    “但是……”他眉頭蹙起。

    他是真的不想回去啊,她幹麼一直勸他回頭,要他去追薇薇?

    敖旋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出口,她就熱切地又接著說下去。

    “還在猶豫什麼?別但是了,去把你最愛的女孩給追回來啊!”她像個好哥兒們一樣,笑意盈盈地拍拍他的肩膀。

    葉心怡的熱情慫恿,讓他感到很不是滋味。

    他猶豫的,不是該不該回去追回薇薇,而是他放不下她。

    他猶豫的是,他發現自己不想離開這裏,不想離開她。

    可是,她卻一直鼓勵他回去追求別人?

    “但是,我們之間——”他蹙著眉,想要問一問她,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思看待他的?大家都叫他不能辜負她,但她的心意呢?

    “我們之間又沒有什麼。”她飛快地打斷他的話。他愣了一下,接著,臉色沉了下來。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

    他盯著她的雙跟,硬著聲音問道。

    “是啊,沒有什麼。你不必覺得該對我負起什麼責任,這社會很開放了,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她傻笑著,一副輕鬆自在、無所拘束的模樣。

    敖旋卻是抿緊雙唇,沉默地看著她,神情越來越冷硬,而眼眸中的怒火卻越來越高熾。

    她放手的速度,竟然如此果決、迅速,而且毫不留戀。他們之間,對她而言,真的如此微不足道嗎?

    沒有什麼?什麼都沒有?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大家都說你是傻過頭的濫好人,但我沒想到,你連感情,都能像做善事那樣隨手佈施,不求回報。”

    他冷笑一聲,忍住熊熊怒火,咬牙說道。

    當初薇薇拋下競爭失敗的他,選擇了勝者二哥,傷極了他的自尊心。

    但此刻,葉心怡這女人,傷的不僅是他的自尊心,而是更加過分地將他的感情以卑賤的方式踩踏在腳底下!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被他語調裏的尖銳嘲諷給嚇著了。

    “什麼不求回報……你在說什麼……”她嗓音微顫,勉強地維持著笑容。

    “我在說,我敖旋不需要別人施捨感情!”他恨聲說道。

    她的臉蛋瞬間蒼白,被他的話刺得遍體鱗傷。

    他在生什麼氣?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克服著自己不要露出傷心失落的表情……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喉頭被傷心的情緒梗得好痛。

    敖旋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臉色十分難看地轉過身去,不想再看到她臉上刺眼的笑容。

    “阿旋……”

    見他要離開,她緊張地跟著站起來,飛快地喚住他。

    “葉心怡小姐,省省你的愛心,我不屑接受這種施捨!”

    他回過頭來,冷冷地說道。

    她呆呆地看著他。“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他冷硬、下帶溫度的決然眼神,讓她的心像是墜入冰窖裏,瞬間凍結成冰,無法將所有的話都說完。

    “我的意思是說,多謝你這些日子的善心收留,現在你可以將善心收回,不用再浪費在我身上了。我會照你的意思重新振作,回到家族去,追求我的真愛,這樣你可滿意了?”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葉心怡渾身冰涼,愣愣地站在那兒,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

    她很想哭,眼淚卻流不出來。

    只覺得她的眼淚,全都被他離開前的那個眼神和那番話,同時冰凍在破碎成一片片的心裏。

    原本,她還在擔心當他離開時,會把她的心都帶走。看來是她想太多了,他根本一點兒也不想帶走她的心。

    就在剛剛,他全都還給了她。

    只不過,還給她的心,是碎的……

    ***鳳鳴軒獨家製作******

    李秘書迅速而無聲地踩過鋪在走廊上的地毯,來到一扇擁有厚重木門的書房他抬起手來,以不輕不重的力道敲了敲門板。

    這扇木門後方,是敖家令人又敬又懼的大家長坐鎮之地。

    “進來。”蒼老卻充滿元氣的聲調,正是敖家的大家長所發出的。

    李秘書推開門,門板無聲地向後退,見到了敖家最令人敬畏的大家長。

    “敖老先生,我已經將話傳給九少爺了。”他恭敬地向背對他坐在皮質辦公椅上的老人說道。

    “很好,那他有說何時回來嗎?”敖老先生轉過身來,語調冷硬地問道。

    “沒有。”

    “那孩子在鬧什麼彆扭?”

    他下令斷絕敖旋的生路,為的就是要逼他回來。

    沒想到,這孩子骨頭硬得很,叫他回來偏不回來,寧可在外落魄躲藏,甚至去當夜店的保鏢打手,還單槍匹馬地和當地幫派杠上了。

    該說這孩子丟敖家的臉,還是該說他一聲,說他不愧是敖家的孩子呢?

    敖老先生歎口氣,一邊搖頭,一邊無奈地笑著。

    “再去催催他,叫他回來。”敖老先生對李秘書揮了揮手。

    “我已經回來了。”門口突然傳來一聲不悅的嗓音。

    敖老先生抬頭一看,此時正以囂張的態度斜倚在門框旁的,果然是他那個最難馴的第九孫。

    “站的什麼姿勢?沒骨頭嗎?”

    敖老先生一看到他,立刻拉下臉來。

    敖旋撇撇唇,冷著臉走進來,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來。

    像是要繼續故意氣一氣老先生似的,他將兩條長腿交著腳踝向前伸展著,整個人傭懶地向後靠在椅背上,擺出標準的“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還知道路回來啊!”敖老先生邊諷道,邊跟李秘書揮了揮手,要他下去。

    李秘書彎了一下腰,悄聲退了出去。

    “不是你要我回來的嗎?”敖旋撇唇道。

    “是你二哥要你回來的。”敖老先生打太極拳,推得很熟練。

    “我想知道,是誰要傷害我身邊的人?我身邊哪個人會有危險?”

    “我不知道。”老先生雙手一攤。

    敖旋站起來,雙手“砰”的一聲,重重拍在實心木辦公桌的桌面上。

    他撐著桌面,身子橫過半張桌子,怒氣衝衝地瞪著老先生。

    “不是你要李秘書來跟我放消息的嗎?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喔,不過,可以問你二哥,是他告訴我的。”老狐狸笑笑地指引了一個聽起來就不是很妙的方向。

    “為什麼是要問二哥?”敖旋警戒地問道。如果他身上有毛的話,肯定現在全都豎起來了。

    “不知道。”老先生很乾脆地又奉上三字真言。敖旋握緊拳頭,卻又對老先生無可奈何。

    “你可以再去挑戰他呀!只要你贏了,他什麼都會告訴你的。”

    “我打不過他。”

    “好吧,那我再給你一條線索。根據你二哥說的,有危險的那個人,就是收留你的那個夜店女老闆。”

    “心怡?”

    “嗯,那個姓葉的年輕女老闆。聽說,有人想要她的命喔!”

    老先生慢條斯理地釋出最後一枚核彈,不信這只小九還不爆炸。

    敖旋臉色一變,馬上轉過身去,重重踢飛那張擋在他身後的無辜椅子,發瘋般地推門沖了出去。

    “嘖嘖,好強的威力。”老先生挑了挑眉。李秘書聽到重物的撞擊聲,立即走了進來。

    “敖老先生,您還好吧?”

    “沒事。”李秘書看了看牆邊的椅子殘骸,神色自若地從外頭叫人進來收拾乾淨。

    書房恢復整潔後,老先生慢慢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時間差不多了,李秘書,陪我去看看老二和老九那兩個小子,最後是誰打贏了?”

    老先生的眼神,充滿了期待。

    “是。”李秘書點點頭。

    敖家的傳統,一向是以力量定輸贏,而他也相信子孫的能力越強,敖家才能越壯大。

    他一直很相信老九的潛力,上次雖然是老九輸了,但不知道這一次,誰會是勝出者?

    “唷,結束了?”

    當敖老先生踏入老二的房間時,只看到一隻剛打完的小犬,一臉青紫地癱在地板上,另一隻則不見蹤影。

    “是的,爺爺。”

    身材高壯,面貌和敖旋有幾分相似的敖潤,半躺半坐在地上,渾身汗濕,胸口正急劇地上下喘息著。

    “老九呢?”

    “走了。”

    “誰贏了?”

    “老九。”

    “二少爺,您沒事吧?”李秘書上前扶起敖潤。

    “還可以。”敖潤點點頭,借力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怎麼會打輸,還被打得這麼慘?上次你不是贏了他嗎?”敖老先生好奇地問道。

    “爺爺,上回他來找我的時候,是個正常人,但今天他可是像瘋狗一樣,不要命地跟我打,這種恐怖的打法,誰打得贏啊?我能全身而退就已經不錯了。”

    敖潤苦笑,用手背抹掉唇邊的血漬。

    嘖,九弟這回下手還真是不留情呢!已經很久沒有人能把他打到破相了,沒想到,今天差點被九弟打成了豬頭。看樣子,他還得再多加練練拳才行了。

    “老九變這麼強啊?”

    “是啊。”敖潤點點頭。“李秘書,陪我去看看那個姓葉的夜店女老闆,我對她開始有興趣了。”

    敖老先生對李秘書說道,臉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是。”李秘書恭敬地回答。這個女孩,能讓老九的潛能全都激發出來,真是不簡單啊……

    “爺爺,等一等。”

    “嗯?”

    “我這次輸了,所以,可以不娶紀薇薇嗎?”

    上次在爺爺的設計下,他不知道和老九對打的勝者獎勵品是紀薇薇,所以糊裏糊塗地贏到了一樁婚約。

    如果他早知道獎勵品的內容,一定會在老九揮來第一拳的時候,就馬上倒地裝死的。

    紀薇薇那個女人……碰不得呀!

    瞧瞧老九,現在正焦頭爛額地飛車前去救人的路上,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保護他那個夜店女老闆啊?

    “嗯……如果你能打贏老大的話,你就不必娶了。”敖老先生摸著下巴,想了一下後回答他。

    “是嗎?”敖潤的雙眼瞬間射出品亮光芒,揉動著手指關節。他若和老大對打,輸贏機率是五五波。

    ……嗯,看來他要先找老九多多對打幾次才行,等練夠了拳,再去找老大挑戰好了!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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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13:5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敖旋駕著從二哥車庫搶來的跑車,一路不斷地急急奔馳。

    想到剛才二哥告訴他的消息,他的心臟就一直不停地緊縮,手心、額心也不斷地冒出冷汗。

    生性謹慎的二哥,在打贏他之後,奉爺爺的命令,得與紀家聯姻,娶紀薇薇為妻,因此,他便暗中派人調查了一下紀薇薇的性格作風。

    沒想到,卻發現紀薇薇竟然在不斷地打聽敖旋的下落。

    敖潤覺得有趣,便不動聲色地繼續暗中觀察。

    後來,敖旋調動了敖家漂白前在黑道上的勢力,出手幫葉心怡處理掉上門找麻煩的黑道分子,讓那個幫派組織在一夜之間瓦解,除了老大陳萬益逃跑之外,其他人全被警方掃蕩清除。

    而這,便讓紀薇薇找到了他。

    然後,紀薇薇還曾到夜店附近,偷偷窺探他。

    窺探了幾次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開始出現了一連串令人匪夷所思的詭異行動。

    她以敖潤未婚妻的身分,私自透過敖家的管道,找到了陳萬益,還給了他一筆不少的跑路費,代價是除掉收留敖旋的夜店女老闆葉心怡。

    “薇薇明明不認識心怡,沒有任何的恩怨,她為什麼要傷害心怡呢?”

    敖旋喃喃自語,想不出答案。

    就連探查到她行動的二哥,也無法理解她在想什麼,只注解了一句話——

    女人心,海底針。

    然後,二哥便說他得想辦法快快解除婚約,跟紀薇薇這奇怪的女人撇清關係。

    可惜,他沒有時間去質問紀薇薇想傷害心怡的動機。目前最重要的,是回到心怡身邊,好好地保護她。

    他必須趕快回到心怡身邊!不管她對他的心意如何,她現在之所以會有危險,全都是因他而起的。

    無論如何,她一定不能有事!如果她發生事情的話……

    他的心一陣陣的撕扯著,腳下的油門也踩得更深了。

    拜託,在他趕到她身邊之前,她一定不能有事!

    在度秒如年的煎熬之下,敖旋終於趕到了夜店。

    將車子“嘎!”的一聲緊急煞車停在門口,還來不及熄火拔鑰匙,敖旋便跳下車去,推開店門沖了進去。

    “心怡!心怡!”

    他一面叫著,一面前前後後地找尋她的身影。

    奇怪的是,整間店裏,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

    “現在不是準備開店的時間嗎?大家去哪里了?”他的心更慌了,趕緊奔上樓去,將所有角落都巡了一遍。

    “心怡!你在不在?回答我!”無論他怎麼用力的狂喊,都得不到心怡一絲絲的回應。敖旋狂亂而盲目地沖到樓下,來到門口,失神地站著,不知道該到哪里去找突然,他想起二哥車上好像有一支衛星手機,他馬上鑽進車裏,拿出手機來。

    但,一看到數字鍵,他的手卻驀地僵住,整個人都傻了。

    該死的,他從來都沒有問過她的手機號碼!

    離家之後的這一段時間,他因為要躲避敖家的尋找,早就丟了手機不用。而在葉心怡收留他的這段時間,更因為幾乎都待在夜店裏,足不出戶,所以他根本就沒有用到手機的機會。

    偏偏,此時他手上拿著衛星手機,店裏卻一個人也沒有,完全沒人可以讓他問出葉心怡的手機號碼。

    號稱現代最便利的聯絡工具,此時完全無用武之地。

    敖旋氣得將手機狠狠地往人行道上一砸,“砰”的一聲,超高級手機應聲碎坐在車裏,他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狂亂地扒著頭髮。

    束手無策的感覺,讓他幾乎要發狂了。

    忽然間,他看見轉角有一小群人,正三三兩兩地走了過來。定睛一看,正是夜店的幾個員工!

    敖旋立即推開車門,向他們跑過去。

    “阿旋?你回來了?”

    “老闆說你已經回家去了,不會再來了呀!”阿顧有些驚訝地跟他打招呼。

    “你們到哪里去了?為什麼沒人在店裏?”敖旋氣急敗壞地問道。

    “心怡姊以前開過的珍珠奶茶店要重新開張,所以我們全都過去幫忙打掃了一下。”一個員工回答道。

    “阿顧,那心怡在哪里?難道她一個人留在那裏嗎?”敖旋抓住阿顧,焦急地問道。如果她一個人的話,那就太危險了!

    “沒啦,她在我們後面啊!就在那,跟阿雁走在一起。”阿顧回頭指了指後方。

    敖旋抬頭,看向他所指的方向。

    落後一大段距離的葉心怡,正低著頭,緩緩地走了過來。

    她身旁的阿雁,手舞足蹈地對她吱吱喳喳的不停說話,好像很努力地想要逗她開心似的。

    然而,葉心怡似乎有心事,聽得不是很專心,偶爾才會抬起頭,對阿雁笑一笑,算是回應。

    看到葉心怡安然無事,敖旋整個人一放鬆,幾乎要跪到地上了。

    才短短的時間沒看到心怡,他竟然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好久、好久。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覺得他的思念,已經奔馳了好久、好久,早已不止三個春秋了。

    好想她……他好想她……

    他揚起笑容,舉步正要迎過去時,路口一輛黑色房車忽然起動,掃過他的眼尾。

    敖旋直覺地看了那輛黑色車子一眼。

    當發現那輛黑色車子的車頭競對著葉心怡的方向移動,而且速度還不斷加快時,敖旋的臉色倏地一變,倒抽一口氣,立即使盡全力拔腿向葉心怡奔去!

    “心怡——”他狂聲大喊地想警告她。

    敖旋撕心裂肺的大吼聲,嚇壞了所有人。

    葉心怡原本正在出神,忽然聽到一聲驚人的叫喚,停下了腳步,愣愣地抬頭看向前方。

    她沒有看錯嗎?敖旋……?是敖旋!

    她的眼眶瞬間浮出水氣,怔怔地看著他從路的那一端急速地向她跑來,不斷地大喊著她的名字。

    她無法回應,覺得整顆心都糾結在一起了。

    他不是……不要她的感情嗎?為什麼他又回來了?而且還……急切得有點詭異……

    葉心怡歪著頭,看著敖旋像瘋子一樣,又叫又跑地向她跑來。

    呃……他是來討債的嗎?

    “那個神經病在幹麼啊?”阿雁很不爽地在旁邊啐了一口。

    原本死心的他才覺得自己的戀情好不容易又有了一絲曙光了,沒想到這麼快又被這急吼吼地跑過來的傢伙給破壞了,呿!

    “心怡,快跑開!”他焦急地對她大吼。

    跑開?!葉心怡依舊愣在原地。

    阿雁翻了翻白眼,轉開頭不想看他。

    不料,在轉頭看向馬路時,卻猛然發現有輛行徑怪異的車子,竟然沒有沿著馬路行駛,反而像是車子暴沖似的,直直地向著他和心怡的方向沖過來……

    阿雁瞪大了眼,打了一個莫名的冷顫。

    瞬間,他的腦海裏靈光一閃,忽然間懂了敖旋在喊些什麼了!敖旋是正在對他們發出危險的警告!

    阿雁想也不想地,馬上急奔上前,伸出雙手將還站在原地的葉心怡狠狠地向前一推。

    葉心怡毫無心理準備,嬌小的身子倏地被阿雁推了好幾步遠,驚慌尖叫著向前撲倒在地。

    由於阿雁推撞的力道異常的大,因此當葉心怡跌倒在地時,還向前滾了幾圈。

    在推開葉心怡的同時,阿雁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彈開來,整個人竟然飛上了半空中。

    接著,世界似乎在他眼前瞬間顛倒、旋轉,而且轉得他很想要吐……

    墜地的時候,旋轉的世界突然變成一片黑暗,阿雁無聲地在心裏笑了。

    他贏了。

    他比那個大塊頭,快了一步保護心怡……

    ***鳳鳴軒獨家製作******

    葉心怡從臉到腳,渾身都是擦傷。她抖著身子,坐在加護病房前,完全無法止住哭泣。

    “心怡,別哭了,你已經哭了一整天了。”敖旋緊緊地將葉心怡擁在懷裏,不停地安慰她。

    “阿雁從手術完後,就被推進加護病房裏一直沒出來,他……會不會有事?”她顫抖著,仰頭問他。

    “醫生說他很年輕,身子夠強壯,應該不會有事的。”他安慰道。

    他在心裏不得不感激阿雁那個小子,為了保護心怡,他竟然如此的勇敢,如此的奮不顧身。

    要不是他的機靈,突然推開葉心怡,恐怕心怡現在已經……

    敖旋擁了擁懷中的心怡,失而復得的感受,讓他這輩子再也無法隨意地將心怡放開手。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將她緊緊地守護在懷中,永遠不讓她收到任何人的威脅或傷害。

    “那輛車……那個叫陳萬益的大哥,為什麼要撞阿雁?真是太過分了……”她難過地說道。

    “他……想撞的人其實是你。”

    敖旋頓了頓,聲音乾澀地說道。

    葉心怡愣住,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不敢置信地問著他。

    “為什麼?是因為我不讓他加入成為我那間夜店的股東嗎?”

    這樣的念頭,令她忍不住渾身冷顫了下。

    “那些人的心裏在想什麼啊?我也只不過是個奉公守法的小公民,何必如此壓榨不成,就要威脅人家的性命?真是太過分了!幸好警察抓到了他,不然一定還會有其他人一樣受害!”她氣憤地罵道。

    “唉,這件事一言難盡。總之,應該是我連累了你。”他苦笑著。

    “你連累我?”她疑惑地看著他,更加的不明白了。

    “我先前暗中讓人把陳萬益的幫派挑了,沒想到他卻逃跑了。根據我二哥的消息來源,後來他遇到了薇薇,薇薇給了他一筆錢,慫恿他來要你的命。陳萬益大概是將他的幫派被掃蕩的仇怨算到了你頭上,所以才會答應交易,伺機開車撞你。”敖旋歎了一口氣。

    “我不懂……陳萬益找我算帳,我還能理解,但紀薇薇跟我有什麼仇?”她完全想不明白。

    “我也不懂,不過我想警方應該會找到她,問出她的動機。”

    敖旋臉色沉重,帶著深深的怒氣。

    他絕不原諒傷害心怡的人!他在心裏發誓,就算警方問不出來,他也會用他的方式,向薇薇問出結果!

    葉心怡偎在他懷裏,不安地歎息著。

    想起重傷的阿雁,她又難過得開始掉淚了。

    此時,坐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阿顧,突然開口說:“……會不會是……那個公主因妒殺人啊?”

    “因妒殺人?她都要嫁給我二哥了,哪來的妒?”敖旋覺得不可思議。

    “女人的心眼很小的,說不定那個公主是看阿旋原本那麼愛她,後來竟然變心愛上了老闆,所以她就抓狂啦!”

    敖旋和葉心怡雙雙張大眼,直直地瞪著阿顧。

    阿顧瞧了瞧他們,不自在地搔搔瞼。“呃……我最近在迷推理小說,所以隨便猜猜的啦!”

    他們的表情,怎麼好像是見鬼了一樣?看來他還是閉嘴,跟剛才一樣默默地待在一旁就好。

    阿顧抓抓頭,又坐到角落去看手中那本還沒看完的推理小說。

    葉心怡轉過頭來,眼神複雜地看著敖旋。

    “怎麼了?”他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後,便將視線轉開。

    剛剛阿顧說他愛上了她,等於是直接將他的心,在她面前毫無遮掩地攤開了,讓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該承認愛她嗎?想起她曾說過,他們之間沒有什麼,他的心依舊隱隱作痛。但,若要否認一切的話,他又覺得很不甘心。他明明是愛她的啊!

    敖旋懊惱地陷入天人交戰中。葉心怡也是心思滿懷,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小嘴開開合合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開口的勇氣。

    “我……並沒有那麼偉大,可以四處佈施我的愛情。”她說出的這句話,終於讓他轉過頭來看她。敖旋愣愣地盯著她瞧。

    “你那天說的話,真的傷到了我的心。”

    “因為你說我們之間,沒有什麼……”

    “我會那麼說,是因為我早就知道你心底有個人,我不想因為我們的關係而絆著你追求幸福。對我來說,你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

    “真的?”敖旋不敢置信地問道。

    “我是真的喜歡你……我甚至曾經幻想著,如果我比紀薇薇先一步遇見你,那麼在你心裏的那個人,會不會是我……”

    她低語著,眼眶紅了起來。只要想起那天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她的心就會一遍遍地碎開又碎開。敖旋像是呵護著珍寶似的,將她小心翼翼地護進懷裏。

    “我的心底,現在只有你,全部只有你。”

    “但……紀薇薇……”

    “你剛才沒聽阿顧說的那句話嗎?他說我原本是愛著她的,但是後來變心愛上你了。”

    他低下頭,輕輕柔柔地吻在她的額上。她愣愣地看著他,忽然間笑出來,含著淚水,仰頭回吻他的唇。

    “笑什麼?”他問。

    “我在笑,旁人都看得這麼的清楚,只有我們兩個傻瓜,還在彼此猜來猜去,而且還吵得差點決裂分離……”她笑歎一口氣。

    “是啊……兩個傻瓜。”他閉上眼,不斷地慶倖著,她此時還好好地在他懷裏。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倚偎在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加護病房厚重的金屬門無聲地滑開,一位護士從裏面走了出來。

    “請問哪一位是葉心怡小姐?”

    “是我!請問阿雁他怎麼了?”葉心怡聽見叫喚,匆忙地站起來沖上前。敖旋跟著過去,角落的阿顧也趕快湊過來。“喔,病人剛剛醒了。”一聽阿雁醒了,大家都松了口氣。

    “他一醒來就指名說要見你。本來醫生是指示先將他推進普通病房,再讓他會客的,但他的情緒有些躁動,所以醫生說還是先讓你進去看看他好了。”

    “好的、好的!”

    葉心怡連連點頭,迅速跟著護士進入。

    阿顧跟敖旋本來也想跟進去的,卻被護士擋在門外。

    敖旋無奈地在加護病房外踱來踱去。“阿雁這傢伙在搞什麼?為什麼一定非要見心怡不可?”

    “……”阿雁會不會是想藉著這個機會,眼老闆討人情,請求老闆跟他在一起呢?”阿顧又開始推理了。

    “什麼?!”

    敖旋腳底一頓,猛地扭頭瞪向加護病房的大門。

    不會吧……

    就算真是這樣,希望心怡千萬別因為一時心軟,昏了頭答應那個奸詐的臭小子啊……

    不知過了多久,加護病房的門又開了。

    這一次,是一群護士醫生簇擁著躺在病床上的阿雁出來。

    心怡也跟在床邊,而且一隻手正被病床上的阿雁緊緊握著!

    敖旋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兩人交握的手。

    葉心怡來不及說話,因為她必須跟上病床推進的速度,因此只能滿眼抱歉地看了敖旋一眼,隨即匆匆地跟著病床移動。

    而阿雁在看到了敖旋之後,給了他一個炫耀得意的眼神,還趁葉心怡不注意的時候,一臉欠扁地跟敖旋迅速比了一個勝利手勢。

    敖旋大受打擊,愣愣地站著,看著葉心怡和阿雁逐漸遠去……

    “不會吧……這麼准?”阿顧張大嘴巴,看著這一幕。

    “什麼這麼准?”旁邊突然插進一句問話。

    阿顧轉頭,看到了一張有點像敖旋,又不太像敖旋的臉。

    “二哥?”敖旋也有點驚訝於他的出現。“你朋友沒事了嗎?”

    “沒事了,剛被轉到普通病房去了。”他垂頭喪氣地說道。

    “喔。我是要來跟你說,紀薇薇一看到警察上門,整個人馬上就嚇得崩潰,什麼都招了。她說,她謀殺葉心怡的動機,是因為你愛上了葉心怡,她嫉妒對方。”敖潤淡淡地說道。

    “什麼?!”

    這一次,阿顧完全嚇傻了。他是怎麼了?怎麼會說什麼就中什麼呢?

    敖旋也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阿顧。

    “幹麼?”阿顧頭皮發麻地看著表情很詭異的敖旋。

    “……這位半仙,可不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敖旋突然搭上他的肩。

    “什麼事?”

    “你覺得我跟心怡的未來會如何?”他大掌一緊,滿臉期待地問道。

    “百年好合啊!”感受到肩上的壓力,阿顧飛快地回答。敖旋一聽,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般,滿心歡喜地拍拍他。

    “謝啦!將來,我一定不忘包一個大紅包給你!”說完,敖旋便轉身追著阿雁病床被推定的方向而去。

    敖旋一邊追,一邊笑著。

    百年好合啊……沒錯,他一定會一百年都跟心愛的心怡相守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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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14:03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敖旋站在病房外,瞪著一瞼愧意的葉心怡。

    “你答應了阿雁,在他住院的這段時間,天天來照顧他?!”他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嗯……”她頭低低地應道。

    “我進去加護病房,看見他非常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時,差點當場哭出來,怎麼也不忍心說出拒絕他的話,而且,他又是為了救我而受傷的,所以我就更加無法拒絕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敖旋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們兩個人好不容易互表心意了,沒想到現在卻又殺出一個程咬金!

    阿雁那個心機重的傢伙,竟然利用心怡的心軟和善良,藉機跟心怡索討人情,真是不可原諒!

    “阿旋,這只是暫時的。”她趕緊向他保證。

    “我怕你會真的被他拐走!”

    “你忘了我說過的話?我並不會隨意佈施我的愛情。何況,阿雁受傷了,我們基於人情道義,本來就應該要盡心地照顧他,直到他出院為止,對不對?”

    她拉著他的手,軟軟地搖著。

    敖旋沒有說話,只是無奈地扒了一下頭髮。

    理智上,他知道是該補償阿雁一點什麼的。

    但是,想到有一段時間裏,他的愛人必須讓另一個年輕人霸佔著,他心裏就十分的不爽快!

    “你難道不信任我嗎?”她萬分無辜地瞅著他。

    他看了她一眼,投降地歎了一口氣。“我是不信任我自己。沒有看到你,我會十分的不安。”

    “唔……那我來醫院陪阿雁時,你也可以來這裏陪我呀!”她想了一下後,提出這個建議。

    咦?說得對啊!敖旋的雙眼一亮。

    他可以天天來監視阿雁,斷絕這小夥子對心怡的癡心妄想,如果阿雁對心怡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他就海扁那小子,直到他乖乖聽話為止!

    這麼一想,敖旋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好,就這麼決定了!你天天來陪他,我天天來陪你!走吧,我們現在就進去告訴阿雁這個消息,讓他天天抖著等,後悔對你提出這樣的要求!”

    敖旋拉著她,就要推門進去。

    “你很壞心耶!”看出他的心思,她趕緊拉住他,笑駡地拍打他的肩。

    “你只能是我敖旋的!”他低頭吻住她的唇,宣告所有權。

    “那好,以後我得在家門口豎一個牌子,寫上‘警告,內有惡犬!’,誰如果想動我的腦筋,就會有只兇惡獒犬跳出來咬人!”她開玩笑地說道。

    “我不介意你現在就寫一塊,掛在病房門口,時時給阿雁看一看。”敖旋興沖沖地建議著。

    “你還當真啊?”她白了他一眼。

    “我當然得提防著那小子。”他聳聳肩。

    “那,你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這樣才公平。”她仰頭對他要求道。

    “當然沒問題!”他笑著低頭,又吻了她一下。結果,兩人在病房外濃情蜜意了半天,一直沒有進病房……

    病房裏,阿雁在床上等得好無聊,只好轉頭跟隔壁床的靦覥女孩聊起天。

    沒想到聊著、聊著,一簇小小的愛苗,竟在兩顆年輕的心裏頭,悄悄地滋長了起來……

    【全書完】

    編注:想知道葉心怡在開夜店前所開的那家珍珠奶茶店究竟頂給了誰嗎?請見橘於說604《注意!有愛出沒》,故事精彩感人,你千萬不能錯過喔!

後記

    這本書的女主角有沒有很眼熟?

    是的,她就是上一本書中幫助女主角的、那位開了一間夜店&喜愛調酒的好心大姊。

    不過,上本書中對葉心怡並沒有著墨太多,因此,阿編編一開始竟然以為她是個很年長的女性……

    呃……只能說,一切都是個誤會啦!

    說到調酒,前些日子棠阿霜跑去捷克玩了一趟回來。在行程中的某一天,在餐廳看到侍者推出各式各樣的酒類小推車時,同桌的夥伴們突發奇想,除了點來兩杯招牌捷克啤酒之外,還把所有瓶子裏的酒都各叫了一杯,然後大家再各分一點點來品嘗。

    當時看到那些色澤美麗的酒類倒在透明小玻璃杯裏時,筒直是說不出的漂亮,不管是紅的、綠的、橙的、藍的……像極了彩色寶石的顏色。

    不過拿起那些酒瓶一看,倒是挺嚇人的,因為酒精度一瓶比一瓶高,最高的一瓶,甚至高達百分之七十以上,令人咋舌。

    想一想,一杯子的酒,有四分之三全是酒精,簡直嚇死人了。

    至於嘗起來的味道嘛,舌頭光是沾了一滴滴,就像燒起來一樣,酒精在舌頭上瞬間揮發掉,像是火燒般的燙辣勁道,真的會將人沖到暈。

    酒量不太行的棠阿霜,舌頭才嘗了四滴不同的酒,就覺得暈呼呼了,後來全桌一致阻擋棠阿霜再試酒下去,免得一個不控制,就醉得在餐廳裏表演裸奔了。

    由於混酒易醉,所以大夥兒喝得也很異常謹慎,一面試新酒,一面喝水稀釋。

    但,有位酒中女豪傑,將三種酒混成一杯紫紅透亮的美麗顏色後,嘗了一口,發覺比單品好喝,忍不住又喝了好幾口,依舊面不改色,讓好幾個同桌的大男人很尊敬地起立鼓掌。

    喔喔,還有,這次的捷克行,竟然在十月中旬遇上了今年的第一場初雪。

    就在行程中某一天出門時,天氣陰冷潮濕,心裏只想著運氣不太好,遇上了雨天,車窗外的景致變得灰撲撲的,根本提不起勁拍照,果然沒多久,車外開始下起了雨,於是大夥兒無聊得在車上睡到東倒西歪。

    下著下著,忽然間,聽見領隊低聲說了一句:“下雪了……”所有人全都張開眼醒了過來,努力地東瞧西瞧。

    大家緊盯著車窗,只覺得雨刷刷開的雨水好髒,看下出來是雪,但低頭看向路邊,黑色土壤覆上了薄薄一層的白色,大夥兒這才相信真的下雪了。

    原本以為這就是驚奇了,沒想到,當天晚上還有更驚奇的.

    晚上的行程,是在飯店的房間內用餐。吃到一半,室友眼尖地發現外面正在下雪,而且越來越大。超級無敵霹靂怕冷的棠阿霜,興奮得顧不得牛排冷掉,抓起相機就沖到陽臺上,一邊撐著傘,一邊瘋狂拍照。

    更妙的是,到了布拉格後又有另一場驚奇。某一天下午,在布拉格的廣場逛街,結果逛到一半就下雨了,我們趕緊躲到跳蚤攤位的帳簷下。

    低頭一看,怎麼那些雨滴滴到地上還會彈跳好幾下?

    再仔細一看,哇噻!其實是下冰雹了啦!

    聽旅遊團的領隊說,今年初雪時間,比去年提早了一個月。因此,這一次的行程,不但看到了東歐最美的秋景,連雪景都遇上了,簡直是超級幸運。

    說到下雪,棠阿霜超級、超級怕冷,原本認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想踏到下雪的地方,沒想到冬天出國幾次,卻都恰好遇上當地下大雪,簡直是一種奇妙的難解之緣。

    下一回,棠阿霜如果冬天又出遊的話,想碰運氣看下雪的,請跟棠阿霜來喔~~(揮手巾)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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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14:29 |只看該作者
<忽然想愛你>
  真搞不懂淩如意這個笨女人在想什麼,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會為了報恩,不惜以身相許?是,他承認她那含羞帶怯的模樣很吸引他;那誘人一親芳澤的嬌嫩唇 瓣,也很對他的胃口,但,他還是不想為此踏入愛情的墳墓啊!況且,家裏兄弟那麼多,為何非得逼他出來接受報恩呢?不料真有別人表明願意娶她時,他卻又舍不 得放手了……
  這一見面就輕薄她的男人,便是她要託付終身的雷烈風?嗚~~不都說他是聰明、英俊,而且風度翩翩的人,可為何他的言行舉止,跟她所聽到的完全不一樣 呢?該不是他曾遭受過什麼打擊,以至於性情大變?!而且,他對她的態度老是這樣反反覆覆、忽冷忽熱的,害她一顆心也跟著他忽起忽落,腦海中儘是他的影子, 唔,或許她該在婚禮前先擄獲他的心,免得他又反悔……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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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14: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美國。

    忙碌的辦公室裏,電話.傳真.人聲交談的運轉聲,交織成一道無窮活力,激起所有人的工作鬥志。

    辦公室一角未關上的門內,突然傳出一道驚愕的中文聲。

    不屬於這個空間的異國語言,使很多人忍不住從自己的工作中分神抬起頭,好奇地看向那個房間。所有人都看見門內有個帥氣挺拔地東方男人,正氣急敗壞地對著電話跳腳。

    雖然聽不懂東方男人在說些什麼,但從他扭曲的英俊五官看來,多少還是猜的出他似乎“代志大條”了。

    “什麼?媳婦?你什麼時候幫我挑好媳婦了……不行!奶奶,我分不開身,行程都滿了,下個月我還得去歐洲……奶奶,聽我說……奶奶……”他愕然地凝住濃眉,不敢相信對方竟然耍賴地掛掉電話。

    男人抓著聽筒,氣悶地瞪了半響後,才無奈地丟瑕玷化,轉身拉開門對外頭大吼:“薇妮!”

    所有人在他拉開門的瞬間,一致地飛快低頭,佯裝忙碌,只有在斜對角地座位上,一位身材圓潤.風韻猶存地女士緩緩起身。

    “老大,我在這裏。”

    “幫我定機票,我要回海島。”

    “老大……你在說什麼?”薇妮眨眨眼,眼中的笑意即將危險地流瀉出來。

    “海島!我的故鄉!那個地圖上看不到的小島!”他不耐煩地解釋。原來想甩上門,卻見到他的屬下還是一頭霧水。“有問題嗎?”

    “老大,雖然我老公地外婆使中國人,但使我還是沒有學會中國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薇妮輕微地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男人深呼吸一口氣。他果然被氣魂頭了,華語脫口而出,竟然忘了轉回英語。

    “我是說,幫我空出一個檔期,我要回海帶一趟。”

    “沒問題。那麼機票要定什麼時候地?”

    男人沉呤了一下:“晤……不用太趕,也不用太努力定機位……如果訂不到機票就算了。”

    “啥?老大,那……你想走還是不想走?”饒是這位女士工作經驗豐富,對這種模擬兩可地回答仍是忍不住皺眉。

    男人臉色難看的僵了一下,“隨你訂到何時就是何時,無所謂。”說完,門“砰”地一聲被他闔上。

    “好吧,我知道了。”薇妮認命地對著門板歎氣。

    不知道也得知道。,揣摩老闆地心思本來就是身為部屬地義務,誰叫發薪水地人最大。

    雷家祖宅。

    氣質雍容華貴地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語調輕柔卻堅決地闔話筒另一端地人說著話。

    “你已經兩年多沒回來了,奶奶想你,今年有空回來一趟,就這樣,還有,你也該回來看看你的未來媳婦。淩家那孩子狠乖,狠柔順,將來會是個好媳婦……不要擔心,奶奶的眼光沒問題,她一定適合你。”

    老夫人唇畔噙著校笑意,揮手要門口地女孩進來。

    女孩張著晶瑩的眸子,不明所以地眨了眨,乖順地走近她。

    老夫人將食指放在唇上偷偷噓了聲,要女孩貼近聽筒,和她一塊兒分享線路另一端,正在抱怨的純男性嗓音。

    女孩聽著,聽著,踏入明白對方的身份,白皙清麗的臉頰暈紅一片。

    “好累,我不聽那些什麼忙碌分不開身的話,反正一切就等你回來再說。如果你再不回來,奶奶就親自拖著這把老骨頭娶美國把你戴回來。雖然醫生說我的心臟有問題,不適合遠門,但是坐飛機到美國去應該還是挺得住。海路,就這樣了,早些回來啊!”老夫人不由分說地掛上電話。

    女孩舉起手捂住臉頰。每次偷偷聽完電話後,她總忍不住要臉紅一陣子。

    那個既熟悉又陌生地嗓音,是屬於奶奶第三個孫子雷烈風地,他也是奶奶為她指定地結婚對象。

    “烈風那孩子終於要回來了,到時你就會看到他,並且知道奶奶所言不假,他真的是個優秀的男孩。那孩子又高又帥,兩年不見,肯定更加成熟穩重,你見了他,一定會喜歡上他。”

    “恩……我……我去忙了,我跟烈華約好要出門買東西,她還在樓下等我。”女孩低頭,羞紅已經染到耳垂。

    “那快下去吧,叫林叔開慢一點,如果我的媳婦出了什麼差錯,他可賠不了。我還沒讓烈風見著你,把你娶進來哩。”老夫人笑呵呵地推她出門。

    “奶奶……”她忍不住跺腳,不知如何回話。

    “快去吧。”老夫人不讓她再說話,硬是催她下樓去。轉個身,就瞧見前些日子莫名其妙被車子撞傷一條腿地孫子雷烈雲,正似笑非笑地拄著拐杖倚在牆邊。

    “烈雲,支著一條腿站在那邊做什麼?腳不酸嗎?”老夫人斂起笑意,擔心地看著他打了一層厚石膏地腿。

    “還好。奶奶終於把烈風給叫回來了?”雷烈雲斯文地笑笑。

    “是啊。兩年多沒回來,是該回來看看了。”

    “那麼,他願意娶你幫他指定的媳婦了?”

    “很難說。烈風那孩子個性倔,又在外國待了好些年我耶實在有些擔心那孩子不肯聽我的話。”老夫人煩憂地搖搖頭,先前的篤定神情一掃而空。其實她根本沒把握,就算把人給拐回來了,他遠不願意乖乖娶老婆,還是大問題。

    “如果奶奶不放心,我可以偷偷幫個忙。我對烈風的個性狠瞭解,對付他,要攻心為上。”他的雙眼在金邊眼鏡厚俏皮地眨了眨。

    “什麼攻心為上?你把烈風當敵人對付啦?”老夫人笑駡了一句。

    “奶奶,不管是不是親人,只要是人就有弱點。如果想要讓烈風早一些接受淩家女孩,就要讓他受到一些刺激。男人地防衛心和好勝心一向很強,我只是測測他對自己的未來媳婦有多少感覺。如果他對人家有意思地話,那就好辦了?”

    “是嗎?那就靠你了。”老夫人聽得有理,拍了拍他的肩。

    “那麼,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可別洩漏出去了哦。”烈雲可以壓低嗓音,製造懸疑氣氛。

    “放心,我一句也不透露。”奶奶受到氣氛感染,耶興奮地壓低嗓音。

    一老一小,在走廊暗處勾手為印。

    一個月後。

    一輛黑色加長大轎車,緩緩地在鄉間小路上行進。車子全身亮閃閃,一塵不染,頗有打蠟打過頭地嫌疑。車身反射當空驕陽的光芒,簡直亮得讓人無法逼視。

    加長禮車散發不可親近得尊貴氣息,和四周淳樸得鄉下景色完全格格不入。所經之處,只要眼睛看得見得人,全都向這輛亮得不象話得轎車投以注目禮。

    幾條土狗似乎看不過去竟然聚眾起來,惡狠狠地邊追邊吠,直至好幾米遠還不停下。此起彼落地嘈雜狗吠聲,在空曠寧靜地鄉村道路上回蕩又回蕩,使得這輛車更加惹人注意。

    “嘖!為什麼派這麼一輛招搖地車子來接我?”車後座低低傳來一陣咕噥。

    司機林叔瞄了一下後視鏡禮滿臉不悅地年輕人,忍著笑意,輕咳了一聲說道:“是老夫人的吩咐。她說少爺太久沒回來了,一定要派出家裏最稱頭的車子,慎重地為你接風。”

    雷家五個孫子中,雷老太太最疼愛地就是他——雷家孫子輩排行老三地雷烈風。

    然而,越是疼愛的孩子,卻越少待在身邊陪她。

    雷老太太久經常唏噓地說,烈風這個孫子的靈魂,是她五個孫子中最不安定的一個。

    年紀也半大不小的時候,他便已極為孤立,一個人展翅飛向異域國度求學成長。學業完成厚也沒回雷家落地生根,行跡持續飄蕩在五大洲之間,久久不回來一次。

    “是嗎?這樣讓人一路希奇觀賞,指指點點,真像媽祖出巡,還有勞好幾位狗部眾護駕。”雷烈風擰著眉望向窗外喃喃念著,俊挺的五官倒映在貼了深色隔熱紙的車窗玻璃上。

    他毫不懷疑,這一定是出自奶奶詭異的幽默感。

    一向深居簡出,最討厭排場的老人家,回突然轉性?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吩咐這麼一輛招搖的禮車來迎接他,絕對別有用意!

    狗吠聲擾得他心煩意亂。看著那幾條惡聲惡氣在車旁追個不停得土狗,他心底突然冒出一股惡作劇得念頭。

    “停車。”他咧開嘴角,手指扣住車門把手。

    司機聞言踩下煞車,車身還未停好,雷烈風立即“呼”地推開車門,裝出最兇狠地表情,跟狗群大眼瞪小眼。

    土狗被突來地情形嚇著,瞬間止住吠叫,不約而同地在原地倒退數步。

    “少爺?”司機回頭,愕然地看著他頑童似地舉止。

    少爺在幹嘛?和狗比惡膽?

    雷烈風沒有理會司機,依然惡狠狠地和狗兒怒目對瞪。狗群見他沒有動靜,又大起膽子群起吠叫。

    眼裏閃過笑謔,下一瞬他忽地躥出車門,張牙舞爪地作勢撲上,口裏還不忘呲牙咧嘴地“汪汪”大吼幾聲。

    整個形勢猝變。幾條狗兒全身一顫,低沉的怒咆急轉為高頻率的嚎叫,根本沒看清楚他有沒有撲上,就全都夾住尾巴,驚叫得轉頭逃之夭夭。

    “哈哈哈——”果然還是惡人又惡膽!

    他快樂地兩手叉腰仰天狂笑,頗有不可一世地氣概。

    “嘻——”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來不及壓抑住地偷笑,雷烈風霍地轉過偷來,瞧見一身素衣群地清靈少女正在低聲輕笑。

    “啊——”少女像是被他突然轉身地動作嚇倒,撫著胸口向後退了一步,烏亮地眼眨呀眨地,粉潤紅唇上的笑弧瞬間消失。

    雷烈風不言不笑,直直望著她。他有些驚奇地看著少女原先盈滿笑意地園亮雙眸,在他地注視下飛快染上羞意,接著低頭皺眉,不敢再看他,頰邊地發絲滑落垂掩,兩個小小地簡便似乎耶縮了起來。

    含羞草……

    第一個蹦進他腦門地念頭,鮖一種長在草皮眾矮不隆咚,不起眼地小植物,只要永壽輕輕一碰,葉身就會密密實實地合垂下去。

    她的模樣,十足十就是一株含羞草。

    雷烈風興味盎然地上下瞧著她,有些可惜地盯住她地小巧櫻唇。

    她笑起來真的很漂亮。當她受驚後退時,他幾乎要為那抹因他而消失地笑容產生罪惡感。

    “你偷看我?”他挑挑眉。

    “沒有!我只是剛好路過。”她快速搖頭否認。

    “如意小姐。”

    司機從車上下來,必恭必敬地向少女打招呼。

    司機叫喚她地名字時,雷烈風眼底突地激起巨大濤浪,然後有瞬間消失無影。

    如意?是他知道地“那個”如意嗎?

    他深邃地眼瞳禮悄悄浮起一抹奇異地神采。

    “林叔。”少女抬起頭來看向司機。粉唇再度綻放一朵笑。

    雷烈風看得入迷,心裏卻不禁有一絲的嫉妒。

    怎麼她只對旁人笑,一看到他,那朵炫人的笑就沒了?

    “嘿,小姐,不公平。你也對我笑一笑嘛!“他突地伸春長臂,把女孩拉到懷裏圈鎖住,伸出長指挑起她的下巴,低頭睨視的神情,全然視一副登徒子的調戲良家婦女的惡劣模樣。

    摸著她的小巧下巴,指尖上水潤光滑的觸感讓他驚奇不已。

    少女先是愣得忘記反抗,張著受驚得圓眼,接著又驚又怒地伸手推打他的胸膛。

    “睨做什麼?”她一邊怒斥,一邊閃躲捏住她下巴地手,整張小臉漲得通紅。

    “好可愛得表情,又嬌又羞得,來,對我笑一個!”他對她展開邪氣又狂恣的笑意,一雙鐵臂仍視不為所動。

    “呃,少爺……”司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不明白少爺怎麼突然搖身一變,成了一匹大色狼?

    原本司機還正在萬分苦惱麼不要頂著丟掉飯碗的危險,得罪老闆的孫子娶解救良家婦女,沒想到煩惱一下子就自動解除了。

    “啪!”

    司機瞠目結舌,親眼目睹一隻白嫩的小手高高舉起,然後重重落下,在雷烈風英俊的臉頰上,瞬間烙下一枚燙紅又醒目的“火焰山”。

    雷烈風偏著頭,一動也不動,靜止得讓少女感到害怕。她同樣燙熱的掌心緊握在胸前防衛,緊張地屏住氣息。

    終於,就在她快受不了時,他回過了頭,雙眼深沉,完全瞧不出情緒,只一徑地瞅著她,讓她忍不住色縮發抖。

    “是……是你先不規矩……”冒出一句話,她馬上咬住唇。可惡!又不是她對不起他,幹嘛先低頭?

    出人意料地,雷烈風低低笑了起來。

    啊——他忘了含羞草也有刺地。

    這抹笑,讓她頸背寒毛全部直豎。

    “你……”'她嗅出暴風雨地味道,細眉一擰,警覺想要後退,卻被腰後地健臂擋住了去路。

    他的大手快一步扣住她的後腦,手指纏揪住她的發,上身一傾,雙唇懲罰地落到她的唇上。

    “唔……”

    唇齒地碰撞讓她痛哼一聲,反倒給了他長驅直入地機會,讓他毫不客氣地襲人她的領域之內。

    陌生而強勢地入侵,讓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還來不及震驚羞憤,所有血液瞬間沖上耳膜,轟德她的耳際嗡嗡作響。整顆腦袋全化成一團漿糊,只有雙手還握成拳,下意識地想推開他。

    “呃……咳,咳!”司機滿臉通紅,掩嘴故意用力咳了兩聲,用他所能想到最溫和的法子,提醒雷烈風回復理智。不安地雙眼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他們。

    雷烈風仍然意猶未盡,倒是少女首先抓回神志。

    “夠了,放開握!”她用盡全力偏過頭,閃避他燙人地吮吻。

    雷烈風略微抬起頭,好心地給予她喘息的空間。

    “真要握放開你嗎?這是你的心意?”他意味深長地向她問道。

    少女一言不發,含著又辱又氣地淚意轉回頭瞪他,雙手用力一推,輕易掙脫他的掌握,像只受驚地小兔般,沿著田間的小泥土道迅速逃逸。

    被賞了一記巴掌的雷烈風沒有發火,也沒有阻擋她,只是站在原地舉起一手,輕輕揉著有些辣意的臉頰,雙眼如鷹地緊緊追隨她的背影。

    直到素白色地小影子消失在一片竹林裏,他才輕聲地笑了笑,又變回原先斯文俊帥地文明人,若無其事地轉身,並示意司機上車。

    身為尷尬的目擊證人,司機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乖乖地鑽回駕駛座上,等雷烈風關好車門後,再度開車上路。

    坐在後座的雷烈風,笑看車窗外緩緩向後飛逝的鄉村景物,心情似乎好到極點。

    從後視鏡看到他的笑臉,司機越看越覺得不安,忍不住吞吞吐吐地開口講話。

    “呃……少爺……那個……那個如意小姐她……其實她的個性非常好……她是——”

    “我知道她是誰。”雷烈風打斷他的話,悠哉悠哉地抬起雙掌枕到腦後,舒適地往後仰,靠在皮椅背上假寐。

    “啊!”司機呆呆望著後視鏡地瀟灑人影。

    “她是奶奶為我欽定地未婚妻——淩如意。”

    他輕輕閉上眼!唇邊露出一抹飽含深意地微笑。

    淩如意跑得又喘又急,深怕剛才那個不知羞恥地冒失鬼追上來,把她抓回去再欺侮她一頓。

    那個可惡地大色狼,應該就是雷烈風——她的未婚夫。

    她聽說他今天回國,而林叔會去載他。只是——

    他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為什麼他的行為舉止,跟她聽到有關他的描述完全不一樣?

    大家都說雷家孫三少爺聰明,英俊,風度翩翩,可是剛剛他的表現卻是差勁透了!

    他竟然……竟然言行輕薄,用那樣的方式欺侮她!

    是不是因為他離開太久,所以大家只記得他的好,忘了他的真實性格?

    還是他曾遭遇過什麼創傷,以至於性情大變?

    穿過竹林捷徑,拐了一個彎,看見雷家大宅“雷園”後圍牆的紅漆鐵門,新便定了下來。她緩下腳步,懊惱地撫著紅腫地唇,推開鐵門進去,慢慢穿過後院,向自己房間前進。也許太專心沉浸于自己地思緒,所以沒有聽見身後有人在叫她。

    “如意!”正要進房時,一隻手從後方突然用力搖住她,讓她嚇了一大跳。

    “烈華,是你啊!嚇死我了。”淩如意拍撫胸口。

    “還說呢!我剛剛從院子一路叫呢,你像沒聽到似的,理都不理人的一直走……喘死我了……”

    一位濃眉大眼,紮著馬尾的女孩一手挽著她,一手不斷拍撫起伏不已的胸口,嘴裏不住的抱怨。

    “對不起,我沒聽見。要不進我房間坐坐?”淩如意臉蛋微微泛紅的表示。

    “好啊,好啊!”雷烈華很快地推她進房,拉著她坐到床邊,興奮地追問。

    “怎麼樣?見到烈風堂哥了嗎?”她應該背她的帥堂哥點到了吧?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讓我被欺負了!早知道我就不聽你的話,偷偷跑去看他了。”她站起來用力踩腳,頰上紅暈更深,轉身就想走。

    那匹大色狼不但欺負她,還欺負村子裏的狗!

    “被欺負?村子裏有誰這麼大膽,敢動我雷家的人?你快說,是誰欺負你?我幫你討回公道!”雷烈華大吃一驚,急急地拉住她。

    “就是你的烈風堂哥!”早知道就不要被她慫恿,抄小路娶偷看雷烈風長什麼模樣了。不論早見,晚見,最後還不是都會見著?

    結果,好奇心殺死一隻貓!她惱悔地想著。

    淩如意的臉上沒有出現雷烈華期待中的嬌羞模樣,反而一臉的憤慨,讓雷烈華有些愕然。

    雖然,淩如意臉蛋上泛起的紅暈色澤,和她嬌羞起來的顏色一模一樣,不過,雷烈華敢拿她的項上人頭保證,現在那抹紅暈看起來比較像是“殺氣”逼出來的。

    只要身為女性,無論是誰見到烈風堂哥的迷人風采,沒有一個能逃得出他的魅力的。怎麼淩如意的反應和別人不一樣?

    “我叫你偷偷繞到半路上去看堂哥,是為你好啊。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奶奶幫你指定的婚姻對象是什麼樣子嗎?如果沒有先私下見過面,心裏有個譜,難不成真要等到洞房花燭夜掀蓋頭的時候,才來揭曉丈夫的模樣?”雷烈華辯解,表明自己的好心。

    “你說什麼呀?我又不是生在古代,還什麼洞房花燭夜!”淩如意啼笑皆非,紅著臉在她肩上捶了一記。

    “你一點反抗也沒有地就答應奶奶地指婚,這種行為基本上早已經跟現代女性脫節了。”雷烈華翻翻白眼。

    她已經不知提醒淩如意幾百次,她可以有自我的意識,不用事事都順著奶奶。

    淩如意垂下眼睫,以同樣用了好幾次的理由回答她。

    “奶奶是我的恩人。兩年前父母因為車禍雙雙過世,奶奶再我最害怕無助的時候收留了我。而且我對商業一竅不通,奶奶還讓烈日大哥幫我代為接管爸爸留下的公司。這些恩情我不會忘記。奶奶可以算是對我有再造之恩的人,所以,無論奶奶有什麼願望,我都會為她達成。”

    雷烈華瞬間無力。

    只有古代人才有對恩人以身相許的八股觀念吧?而且還是許給恩人的孫子!她搖搖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改提另一樁令她好奇的事。

    “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啊?”雷烈華雙眼猛瞧她,接著發出一聲驚呼。“如意——你的唇怎麼啦?腫腫的,是不是剛剛撞到了?”

    轟!

    兩朵緋豔的紅暈倏然襲上淩如意的雙頰,並迅速蔓延到耳根和頸際。

    “沒……沒有……”她舉起手捂住唇,神色不自然地閃躲雷烈華逼人的視線。

    “你的唇到底怎麼了嗎?我看看,是不是……”雷烈華好心的上前,相幫她檢視傷腫的部位。

    “不是!不是被他吻的!”她驚慌地叫嚷出聲。

    淩如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動作,讓雷烈華先是瞠大眼,然後嘩地一聲笑倒在床上,整個人尖叫不已。

    “哇啊——太猛了!你被烈風吻了?”雷烈華笑出眼淚,不斷捶著床墊。淩如意則是對自己一驚慌就什麼都招了地軟個性惱怒不已,恨不得地上能裂開一道大縫把她埋進去。

    “烈華,不要笑了!”她又羞又惱,眼裏開始泛起水氣。

    雷烈華本來對這驚爆的訊息笑得不能自己,直到無意間抬頭看到淩如意快哭的表情時,才努力坐起身,用力地咳了又咳,試圖收起笑意。不過,還是有幾道噴笑聲不小心夾雜在咳聲之間逸出。

    “好啦,好啦,不笑了。放心,我不會說出去地啦!”雖然她很想繼續問當時的狀況,但要是問下去,淩如意眼底的水災一爆發,不但奶奶怪她,連她大哥雷烈雲也會跟她沒完沒了。

    烈雲哥很疼愛淩如意,她猜他搞不好也對如意有意思,只是礙于奶奶想把如意和烈風堂哥送作堆,所以才什麼都不說。

    但是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只要男未婚,女未嫁,誰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就看最後是誰幸運地抱得美人歸嘍!

    “什麼事情那麼好笑?”好聽的男中音在門口響起。

    哎呀!說人人到!

    “大哥。”雷烈華迅速轉頭,心裏暗叫一聲好險。

    “烈雲哥”淩如意低頭怯怯地叫了一聲,不敢面對他溫中帶熾地眼眸。

    “我聽見如意的房間好熱鬧,所以過來看看,果然是你們兩個女孩子在玩鬧。”雷烈雲斯文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拄著拐杖站在門口,有些辛苦地挪了一下裹著石膏地左腳,將高大身軀的重心轉移到比較舒適的位置。

    “烈雲哥,你的腿傷還沒復原,怎麼不在房裏休息,反而跑了出來?”淩如意察覺到他的不適,立即上前體貼地扶住他,將他攙進房裏。

    雷烈華見狀,也跟著過去扶持。

    “對啊,瘸了一條腿還滿屋子亂跑,小心奶奶見到又要被嘮叨一番。”雷烈華拉過身邊的椅子,讓他坐下。

    “在房裏悶壞了,而且好久不見的烈風堂弟今天要回來,我想下樓去和大家聚一聚。”雷烈雲伸直打了石膏的左腳,一面捶著右腿。

    “啊!”雷烈華大叫一聲,他的話提醒了她一件重要的事!

    “怎麼了?”淩如意不解地問,雷烈雲也抬頭看著妹妹。

    “我上來就忘了正事。剛剛奶奶就是要我來叫如意下去的啦!烈風堂哥現在應該到了。”雷烈華抓頭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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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雷老夫人在先生去世後,獨立扛起雷家的事業。拉拔兩個兒子長大後,便將事業放手交給兩個兒子掌管。之後,兩個兒子先後成家,大兒子生了兩個男孩,即是雷烈日。雷烈風;二兒子則生了兩男一女,老大叫烈雲,老二叫烈月,老麼是烈華。

    雷家五個孫子依年紀排行,烈日最長,烈雲老二,老三是烈風,接著是烈月和烈華。

    餐桌上,雷老夫人坐在主位,左手邊坐的著二兒子雷肅澤和兒媳婦,右邊則是剛回來的雷烈風。在老夫人的指示下,如意被安排在烈風的旁邊,然後依序是烈雲和烈華。

    雷老夫人的大兒子和兒媳婦,早年便已雙雙去世;長孫雷烈日因為今天有重要外國客戶來訪,所以趕不及回來;而行蹤比烈風更飄忽不定的雷烈月,目前仍然沒回來。

    大夥兒熱鬧談笑,杯盤相撞聲不絕於耳。所有的人全在詢問雷烈風這幾年的生活情形。

    “管理顧問?每天要做什麼?”從未接觸過商業領域的烈華感興趣地問道。

    “靠嘴吃飯。有點像是給人家看相,嘴皮子動動,幫人家指點一下,哄得人家開開心心的,錢就自動送上門了。”雷烈風輕描淡寫的將他企業管理顧問的工作一語帶過。

    規規矩矩坐在他身旁的淩如意,悄悄皺起眉頭。

    靠嘴吃飯,該不是什麼騙吃騙喝的行為吧?她低著頭,盯著自己的碗低。

    奶奶真要把她的終身託付給這種像是沒有正當工作的人嗎?再想到早先碰見他時,他對她流裏流氣的不軌舉動,她的心情不由得沮喪起來。

    會不會是因為奶奶認為這個孫子需要有人拉他一把,助他向上,希望找個人去改變他,所以才將希望放在她得身上?

    恩,一定是這樣沒錯!

    淩如意拿著筷子的小手堅定地握了握,暗暗下定決心要幫奶奶好好改造雷烈風,讓他改頭換面,變成有出息的雷家子孫。

    雷烈風一面和大家閒聊,一面分神觀察身畔那張透明得藏不住心事,表情瞬息萬變的小臉蛋,心中兀自覺得好笑。

    這株含羞草似乎把他當成不學無術的敗家子了。

    “如意小姐,怎麼都不吃菜呀?你太瘦了,應該要多吃一點,我幫你夾好了。”他轉向她,熱絡又殷勤地夾了好多菜,迅速在她碗裏疊成一座小山。

    “不、不用了……”拒絕的話說出口時,為時已晚。淩如意苦惱地瞪著眼前那座小山。

    奶奶一向不喜歡有人浪費,而她早就吃得差不多了,這滿滿一碗的菜肉,她哪里還吃得下?他一定是故意這麼做的!

    奶奶見狀,不明白兩人之間的暗流,還以為兩人想看對眼,於是趁著時機成熟,開心地擊掌宣佈:“對了,烈風啊,奶奶還沒正式為你和如意互相介紹呢。如意的爸爸在十幾年前曾幫過我們雷家大忙,是我們雷家的恩人。我一直沒告訴你,如意和你從小就有婚約。這一次你回來得正好,如意剛從學校裏畢業,你的年紀也差不多該成家了,乾脆就在今年把婚事辦一辦吧。”

    淩如意捧碗的手差點沒拿穩,愕然抬頭看向一頭熱的奶奶,並無法避免地迎上雷烈風思緒莫測的視線。

    “奶……奶奶……”雖然她親口答應過奶奶,要嫁給雷烈風,但是這麼快就當著眾人的面決定,還是讓她無法接受。

    不管再怎麼說,她和雷烈風畢竟還是陌生人啊!

    “如意是個個性溫和的好女孩,烈風,你要好好珍惜。”雷家二媳婦含笑開口,不多話的雷肅澤也點頭附和。

    “耶!好啊,好啊!那快挑個好日子吧!”雷烈華興奮地鼓掌叫好。

    “哦,原來我的角色是為了替雷家報恩德貢品啊?”雷烈風微笑地開口,笑意卻不曾達到眼裏,看著如意地黑眸顯得冰涼駭人。

    淩如意瞬間刷白了臉,整個歡樂地氣氛也頓時僵住。

    “烈風!”叔叔雷肅澤以長輩的口吻提醒他,他的語氣已經逾越了。

    “烈風,奶奶看人的眼光不會有錯,你能娶到如意,是你的福氣。”奶奶像被潑了一盆冷數,神色有些不悅。

    淩如意一徑地低頭不語,只有放在裙上絞握的微顫指尖,洩漏出尷尬難受的情緒。

    她沒想到他竟會在眾人面前給她難堪。

    此刻的局面,像是她努力地倒貼人家,卻被人不客氣地推開。

    她眨眨眼,想眨開眼底湧聚地屈辱水氣。

    “奶奶,”從頭到尾唯一沒有出聲起哄地雷烈雲,徐緩地開口。他斯文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如果烈風堂弟對如意沒有意思地話,可不可以……把如意讓給我?”

    他的母親倒抽一口氣,淩如意也不敢置信地抬頭,張著一張小嘴呆愣地看他。其他的人也全都睜大眼睛瞪住他,仿佛雷烈雲的頭上長出兩隻角。

    雷烈雲安之若泰地向後靠在椅背上,接受大家的目光。

    突然,雷烈風輕聲笑了起來。

    眾人的頭又一致地從雷烈雲的臉前轉向對面的雷烈風。

    “我從沒說過,我不娶如意的啊!”面對突然表態的雷烈雲,他心底不知從哪里突然冒出一股不怎麼令人愉悅的危機感,仿佛什麼東西就要被搶走了一樣。

    “烈雲堂哥,你會不會太急切了一點?我也很喜歡如意。大家可能都不知道,我跟如意早就見過面了,而且——”他先是深深一笑,接著將全身僵硬的如意摟了過來,萬般情意地低頭俯視她。

    若有意似無意的,他伸指在她微微可見瘀紅地櫻唇上來回輕刷,惹得她一陣輕顫。

    “而且,我們對彼此親吻的感覺都很滿意。如意,你說是不是?”他輕柔低語,像是正在對如意予以催眠。

    一句話擲地如雷,此起彼落的驚呼聲瞬間在餐桌上響起。

    如意的腦袋一片空白,只能劇烈地喘息。看著他的表情,有如見到魔鬼。

    這男人……是惡魔!

    淩如意終於對他下了一個正確地結論。

    “如意,烈風那個孩子太過機靈,性子又很倔,他准是在氣我擅自作主,幫他決定婚姻大事。可沒想到,那孩子卻把氣出在你身上。奶奶真是對不住你,白白讓你承受他的怒火。”雷老夫人坐在房裏地躺椅上,不舍又抱歉地拉著如意的手,歎息連連,不斷地搖頭。

    “奶奶,你不要想太多了,情況沒有這麼糟,我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只是心裏很嘔,嘔到極點而已。

    淩如意坐在奶奶面前的一張矮凳上,臉上維持一貫的甜笑。嘴上安撫著滿臉受創的老夫人,心裏卻早就將雷烈風給罵到馬里亞那海溝去了。

    “真的?那你沒有討厭他吧?”老夫人一聽,連忙拉著她的雙手,並緊緊握住,雙眼也恢復精神的亮了一下。

    “沒有”她垂下掩住真實情緒後才抬起頭,唇邊浮起更甜的笑意,嫩白的頰邊甚至浮起兩朵小小的梨窩。

    “那太好了,太好了。”老夫人開心地呵呵直笑,又疼又寵地拍著她的手背。

    “什麼太好了?奶奶?”她茫然地瞧著自己被奶奶緊握拍撫的雙手,心頭隱隱感到不妙。

    “既然你沒有討厭烈風,就表示你還能接受他,對不對?那麼,我希望你們的婚事能夠照舊進行。我盼望你成為我真正的孫媳婦,已經盼望好久了。烈風那孩子的個性,人品真的很不錯,能力也是一等一,你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相信奶奶,奶奶為你安排的丈夫不會錯,由他配你最適合。你的個性沉穩,定如磐石,一定可以拉住他的腳步,沉澱他易於飄揚的靈魂。”

    奶奶的眼裏,散發出睿智與溫厚的目光。

    “奶奶……”淩如意的笑臉瞬間僵凝,幾乎歎息出聲。

    原來奶奶還是沒改變心意,依然盲目地堅信她的乖孫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她感覺得出來,雷烈風對她並不友善,似乎從第一次見面時,他就已經表明了不歡迎她的存在。

    雖然她早已打定注意,願意順從奶奶對她的所有安排。只是,面對不清願的未婚夫,她的立場顯得尷尬而且難受。

    “可是,奶奶,烈風他似乎並不想娶我。也許他在國外已經有了要好的女朋友也說不定。”她為難地說,想要點醒奶奶一廂情願的念頭。

    “胡說!烈風一定是喜歡你的。他不是都已經招認過,他親過你了嗎?這就表示他是喜歡你的。”奶奶一臉堅定地推翻如意地說法,“哎呀,說到這個,我真是越來越不瞭解你們年輕人了,本來還在煩惱要怎麼撮合你們,結果你們早就認識,而且感情還這麼好,反倒奶奶我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丫頭,你是不是害羞,所以不好意思告訴奶奶啊?”

    奶奶說著說著,再一次呵呵地笑起來,神情滿是調侃,像是再說她也年輕過,對這些事很明白。

    “奶奶,不是地,那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她急著解釋她和雷烈風的關係全是誤會,並不是眾人所想的那樣。

    由於她是背對著房門口,並未發覺雷烈風悄悄地出現在門邊,一臉深沉莫測地聽著她和奶奶的對話。

    “啊……烈風,你來看奶奶的嗎?來來來,快進來。”奶奶眼尖地瞧見孫子,突然打斷如意的話,熱情地朝她身後招招手。

    雷烈風原本雙手插在牛仔褲臀後地口袋,肩膀閒適地輕倚在門框上,一見到奶奶向自己招呼,他馬上泛開率真,俊秀的笑容,邁開長腿加入她們。

    “奶奶,你今天氣色不錯。”他拉了一張椅子,插進奶奶的躺椅和如意的凳子中間,伸出長臂,握住奶奶迎向他的雙手,親切地問候。

    雷烈風坐到她身旁,帶給她強大而迫人的存在感。如意全身僵直了一下,接著偷偷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後,才慢慢轉頭,向他輕輕點頭,當作打招呼。

    自從餐桌爆料的事件過後,她就開始對他莫明地感到害怕,只要他在場,她就不自覺地想要逃開。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雷烈風是個惹不起的可怕人物。

    她偷偷地想挪一挪凳子,離他遠一點。哪里知道,應該是輕巧易移的凳子竟然頓時沉重如鉛,拉也拉不動。低頭一瞧,她幾乎暈倒。

    雷烈風像是早就猜到她的舉動似的,一條蘊涵力量的長腿,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穩穩跨踩在她凳腳的橫杆上,讓她動彈不得。

    她驚愕地迅速抬頭,正巧迎上他充滿戲謔的眼神。

    “你來得正好,如意剛剛說你可能已經有了要好的女朋友。你跟奶奶說實話,你是不是已經有對象了?如果有的話要昭實說啊,奶奶很開朗的。”奶奶沒察覺兩人之間的暗濤洶湧,自顧自地確認她想要的答案。

    “沒有,奶奶。我這幾年東奔西跑,忙碌得不得了,根本不可能擁有穩定發展的感情。”他若有似無地瞟向她,像是刻意說給她聽。

    椅子的距離拉不開,如意只好目不斜視,挺直腰杆地端坐在沒有靠背的凳子上。但是,她依然可以感覺到他正在觀察她的反應。

    這令她懊惱不已。

    她對他太過在意了,否則她不會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他的一舉一動。

    “如意,你聽見了?烈風並沒有其他女朋友嘛。”奶奶轉頭跟她說話,讓她頓時很想挖個洞埋進去。

    奶奶一句無心的話,聽起來卻很曖昧不已,好像她是個富含心機的女人,正在透過老夫人,千方百計地探聽雷烈風極私人的感情狀態似的。

    “嗯”淩如意不自在地點點頭,然後迅速垂下頭。額前的發絲掩住整張早已漲出漂亮粉紅色澤的秀麗小臉。

    表面上,她的舉動看似不勝嬌羞,可事實上,她的內心正在大聲哀嚎不止。

    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雷烈風恐怕更加看輕她了。

    “怎麼,如意還不相信我的誠意嘛?我已經表示過了,我真的願意娶你啊!”雷烈風忽地傾過身,伸出長指撩起她的發,湊到鼻前輕嗅,她佈滿羞潮的臉蛋也因而露出。

    一瞬間,他仍然像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被她?紅的嬌顏給迷得傾醉不已。

    奶奶看出孫子心神蕩漾的神情,忍不住露出滿意的笑容。

    “既然你們兩個都喜歡對方,那麼你們的婚事就這麼說定了。可以的話,今年就挑個好日子,為你們辦一辦喜事,我也好了卻心頭的一樁心願。”

    “奶奶……我……”淩如意下意識地開口喚了一聲,內心掙扎不已。

    聽任奶奶的安排,嫁給身旁這個善惡不明,個性不明的陌生男人,是對,還是錯?

    有那麼一刻,她的一心一意,純粹只為報答奶奶的恩情的信念有些動搖了。

    “奶奶,我陪你出去走走吧。”雷烈風起身,彎身拉起奶奶的手。

    “不必啦,你多陪陪你未來的媳婦,好好培養感情比較重要。我去找烈華丫頭陪我散步就行了。”奶奶愉快地拍拍他的手臂。

    “奶奶,我先陪你娶散散步,等一下再回來找如意聊一聊,培養,培養感情。”他體貼而堅持地將奶奶扶起身。

    雷老夫人敵不過心愛乖孫的堅持,終究還是讓雷烈風撫著下樓,出去散步了。

    淩如意愣愣地坐在凳子上,目送他們離開。

    離開之前,雷烈風回頭望了她一眼,傳遞一記極其複雜的眼神。

    她忍不住怔?出神,說不出他那眼神帶給她的感覺,是冷,還是熱……

    淩如意呆坐在陽臺上吹風,思緒亂到極點。

    她的婚事,看樣子,幾乎就要成定局了。她應做的事,就是認分而安靜的等待被安排好的未來。

    但是,他的心裏就是感覺到空空的,仿佛有什麼東西還沒抓到……

    “在想什麼?”一隻手重重地拍上她的肩頭。

    “你不要動不動就冒出來嚇人,我沒有好幾條命可以讓你嚇著玩。”淩如意拍撫胸口,淺淺喘息幾聲。

    “抱歉啦!我剛剛有敲門,你沒有回應,我就自動進來了。結果一進來,就看到一個小美人獨自坐在陽臺上發呆。怎麼,在想烈風堂哥?”雷烈華笑嘻嘻地半倚在欄杆上,低頭瞧見奶奶和烈風堂哥正在花園裏有說有笑地散步。

    “沒錯”她垂下頭瞪著自己的指尖,歎一口氣後輕聲承認。

    聽見誠實的告白,雷烈華挑挑眉回頭看她。

    “在煩惱該不該嫁給他?”她的音調有些笑意。

    “烈華,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有讀心術,任何事都能讓你一猜即中。”淩如意又驚又佩服。

    “好說。好說。”雷烈華抱拳回禮。

    兩人笑鬧了一陣子,淩如意心情有凝重起來,雙眼載滿理不清的思緒。

    “烈華……一個幾乎在國外長大的男人,照理說,應該會很有主見的,對不對?”淩如意沉呤地說。

    “照理說……應該是這樣。”雷烈華想了一下,點頭附議。

    “那麼,為什麼雷烈風他會順從奶奶的安排娶我?他可以不用答應的。”她顰眉偏頭的模樣,顯得非常苦惱。

    “都已經成定局了你才煩惱?”雷烈華忍不住翻白眼,“之前我早就提醒你不少次,你可以向奶奶表達自己的意願,不是嗎?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只要有一方勉強,就會變成一輩子的痛苦。”

    “奶奶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我不會後悔。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提起結婚兩個字,我的胸口就會覺得空空的,悶悶的。為什麼會這樣。”淩如意像個迷路的孩子,無措地張著水汪汪的眼向她求助。

    “……也許是你對這樁婚事沒有安全感吧。雷烈華囁嚅地猜測,胡亂指點。

    “安全感?”某種思緒突然一閃而過。

    “是啊!你對未來不安,也不確定堂哥的心意,對這件婚事,更是一點把握也沒有,所以你會覺得不安,這是人之常情。”淩如意信賴的眼神,讓她越說越有信心。

    “那……怎麼辦呢?”

    “如果你堅持要順從奶奶安排,守住這樁婚事,那就想辦法抓住堂哥的心啊!”

    “抓住雷烈風的心?”淩如意睜大眼。

    “對啊!與其擁有一個可能沒有愛的婚姻,為什麼不在婚禮之前,努力讓烈風堂哥先愛上你?如果得到他的心,步入禮堂的時候兩情想悅,所有的煩惱不就消失了?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以讓奶奶歡欣,自己也不會委屈。”嘿,她怎麼那麼聰明,可以想的這麼棒的解決之道?雷烈華捧著心口,對自己佩服不已。

    “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倒追?”淩如意吞咽了一下口水。

    “我先問你一句,你喜歡烈風堂哥嗎?”

    “不……不討厭。”

    不討厭?那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個性一向直爽的雷烈華忍不住顰眉,有點受不了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不過既然對方是淩如意這個容易害羞的傢伙,能說出“不討厭”這句話,已經是值得鼓勵了。

    那好吧,就當“不討厭”這句話是“喜歡”嘍!

    “那……他的吻,你也喜歡嗎?”雷烈華靈動的眼轉了一下,唇畔掛著有企圖的笑容繼續追問。

    明得是幫她排解疑難,其實暗地裏則是大挖八卦。她很想知道如意跟烈風堂哥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可是當事人不說,連負責開車的林叔,嘴巴也很緊,根本套不到話。

    “我……”果然,淩如意的小臉蛋,瞬間紅的像是一顆小番茄。

    “如意,你要誠實的用你的心回答。如果你對堂哥沒感覺的話,我勸你還是趁早跟奶奶表明。”

    “不……不討厭……”她細細囁嚅,腦袋垂得更低。

    雷烈華聞言,又翻了一下白眼。又是不討厭?好吧,她自動再設定為喜歡的意思。

    “那就是啦!既然你也喜歡堂哥,那就放手想辦法讓堂哥愛上你呀!追到了,幸福就是你的,就算沒追到,就當是完成奶奶的心願,你也沒差,不是嗎?”

    “我……我倒追他?這……”淩如意萬般為難看著她。

    “哎呀,你在怕什麼?都有勇氣嫁給陌生人了,還怕這一道小小關卡嗎?女追男隔層紗,一定沒問題啦!”雷烈華豪氣萬千地拍了拍淩如意的肩膀為她打氣。

    淩如意認真思索雷烈華的話,心湖被她的話打動,泛出絲絲漣漪。

    讓雷烈風愛上她……

    她該怎麼做呢?

    兩個女孩在陽臺上悄聲私語的模樣,落入雷烈風的眼裏,他並不知道自己就是GIRLS’TALK的話題主角。

    “怎麼樣,奶奶幫你選的丫頭不錯吧?”雷老夫人抓住孫子瞟向三樓陽臺上的視線,也抬起頭一起望向那兩道窈窕青春的身影。

    雷烈風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一笑。

    雷烈華察覺到花園裏的視線,她回望他們,然後笑嘻嘻地用肘推了推同伴,並向樓下指了指。

    淩如意直覺地轉頭俯視花園,剛好與雷烈風的眼神接觸,隨即迅速地移開視線垂下頭去。

    他幾乎能夠想像,此刻她嬌小白皙的臉蛋上,一定又滿了漂亮且醒目的粉桃色澤。

    “奶奶,你是從哪里找來這株含羞草的?”

    “我說過啦,她爸爸從前對我們雷家有恩,是個豪氣的人。只不過好人不長命,前些年出車禍,夫妻兩人當場就過去了,只剩下淩丫頭這個小孤女。我看她可憐,就把她接回來了。”

    “那我跟淩家的婚約,又是怎麼來的?所謂長幼有序,我大哥還沒成家,怎麼會先輪到我?就算說打個好了,還有烈雲堂哥,他好像也很喜歡淩小姐,那天吃飯的時候,烈雲甚至開口要人,可是,奶奶似乎還是很堅持要將淩小姐配給我。”雷烈風扶著奶奶,懶懶地垂睫詢問。

    “呃……咳!這個……我是憑直覺決定的,烈日的性子太冷,如意那孩子沒有堅強到能承受他的冷淡;烈雲雖然溫柔,可和個性同樣順服的如意在一起,根本激不起火花;至於烈月就更不用說了,那孩子從小就古怪,不愛跟人相處,出門像丟掉,回來像撿到,現在連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雷烈風忍不住哂然。

    “奶奶,原來你也相信‘火花’這套東西?”

    “我相信的是,你和如意丫頭之間,的確有‘火花’這套東西。我老歸老,腦袋還是很清楚的。”奶奶的雙眼像是能洞悉一切,慈祥又精明地注視他。

    “奶奶,我在這裏不會呆太久。過一陣子,就會再度離開。”他搖頭歎氣。

    “再酷愛流浪的人,總有一天也要找地方落腳。奶奶為你所找的落腳處,是最合適你的。你想飛,她不會阻擋你;你想休息,你會給你鋪好最溫暖的床被;你想一展抱負,她甚至擁有一塊最具有挑戰性的田地,等著交給你去開拓,這些,都吸引不了你留下來嗎?”

    雷烈風歎了一口氣,神情之間像是有些被困縛住的焦躁。

    “奶奶,感情無法勉強。既然烈雲堂哥對如意有意思,你為什麼不多考慮考慮將如意嫁給烈雲?烈雲的條件並不輸我。”

    “我說過了,烈雲和如意不適合。”奶奶搖頭否認。

    “奶奶,我的心不在這裏,硬將她塞給我,她也一樣會受傷。”

    奶奶為他的話動搖了,突然靜默不語。

    雷烈風體貼地將奶奶扶到亭子裏去休息,並靜靜地陪在一旁,讓老人家將事情想清楚。

    最後,奶奶歎了一口氣,態度有些軟化。

    “好吧。我會再問問如意丫頭,看看她的心,比較屬意誰。但是,我先把話說清楚,我想為如意安排最好的人生,因為那是雷家必須還給她父親的恩情。如果如意最後選擇的是你,你決不能辜負她,這算是奶奶這輩子對你唯一的請求。”

    老太太的要求雖然委婉,卻又不容人拒絕,

    這一回,換雷烈風默然不語。

    老太太的要求,他的確是不忍拒絕,但是心裏依舊存著一塊不適的疙瘩。

    他不自覺地再度抬頭,向方才兩名女孩談笑嬉鬧的小陽臺看過去。

    然而,女孩們不知何時已經進入屋內,關上了落地窗。

    陽光灑在空無一人的陽臺上,沒有了叫聲笑語,竟顯得有些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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