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pecaya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禹岩]極品家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51
發表於 2010-2-21 23:04: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暗夜留香
  

    林晚榮冷汗涔涔,靠,大小姐竟然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這也太巧了些吧。

    他正在想著要如何應對,卻聽外面傳來一聲召喚道:」玉若,玉霜,你們都在房裡嗎?「

    聽聲音正是蕭夫人所發,蕭玉若急忙披上袍子,叫了聲道:「娘親,我們都在呢。」她便顧不得換衣裳了,急忙去打開了房門。

    林晚榮抹了把額頭的汗珠,連道僥倖,這蕭夫人竟然來救命了。

    蕭夫人剛剛沐浴過,頭髮尚未全干,臉上有些熱氣暈紅,進了屋,卻見姐妹二人都在裡面,她便上前拉住二人道:「你們兩個丫頭,都

    在這裡啊。」

    大小姐點頭道:「娘親,我明日便要去杭州了,來和玉霜說說話。」

    二小姐卻是一下撲到母親懷裡道:「娘親,我也要去杭州。」

    蕭夫人疼愛的點了點女兒的小鼻子道:「胡鬧,你姐姐去是為了忙正事,你卻是做什麼去?蕭玉霜輕輕哼了聲道:」我也是去做帶下啊

    ,我要學著做生意,替姐姐和娘親分擔憂愁。「

    夫人和大小姐欣慰一笑,蕭玉若笑著道:」你年紀還小,等過一兩年,姐姐便教你好不好?再說了,你現在還要禮佛一個呢,這才過去

    了幾天,哪能這麼不誠心呢?

    二小姐想想也是,這佛前許下的諾言,是一定要實現的,便嗯了聲道:「那我就在這家裡等著姐姐回來了。不過,姐姐,我上次和你說

    過的事情,你可要記得啊。」

    蕭夫人奇道:「玉霜,你和玉若說了什麼事情?」

    大小姐道:「娘親,玉霜說她想去求學。」

    二小姐也急忙接道:「是啊,娘親。我一個人在家裡,什麼事情也學不會,我想出去多學點東西,將來也好幫姐姐分擔分擔。」

    蕭夫人擔憂的道:「你一個女孩子家,獨自去外地求學,我怎麼能放心。」

    蕭玉若卻是接道:「娘親放心吧,過完年,我便年北上京城去照顧京裡的生意。到時候玉霜和我一起去,有我照應。便在京城學些東西

    ,娘親看如何?」

    蕭夫人見她姐妹二人和睦相愛,忍不住心懷大慰,輕聲道:「有玉若照顧玉霜,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你們兩個都去了京城,我一個人卻

    留在金陵,我要是記掛你們,可怎麼辦啊?」

    一句話說的兩位小姐眼睛也都紅了起來,二小姐哽咽著道:」娘親,你也和我們一起去京1城吧。「

    夫人慈愛的望了二小姐一眼道:」傻丫頭,要都去京城,這金陵的家怎麼辦?你們便都去吧。娘親有空就會過去看你們的。「

    林晚榮聽她們娘仨在外面敘家常,他一個人躲在屏風後面卻難受地很。玉霜那丫頭怎麼聊起天來,就像忘了我在似的。靠,泡妞以來,

    從來沒有這麼糗過,被人家娘仨堵在了屋裡出不去,真是悲哀。

    蕭夫人歎了口氣道:」玉若,過完年你也是雙十年紀了,終身之事,也須得考慮一下了。「

    二小姐馬上拍著手笑道:」好啊,我們便幫姐姐選一個天下最好的夫婿。「

    蕭玉若羞澀道:」娘親,這事不急,女兒才不擔心呢。「

    蕭夫人歎了口氣道:」玉若,你從十四歲便開始跟在我身邊學這生意,這些年頭過去了,也真苦了你了,這終身之事。萬萬不可再耽誤

    了。「

    大小姐苦澀道:」娘親,為著蕭家發展,即使再耽誤些年頭,女兒也無怨無悔。「

    簫夫人望了她一眼道:」女兒忙於商事,這些事情都還未有考慮過。「

    蕭夫人歎道:「你這年歲也不算小了,此事須得抓緊。我原先見那陶公子品貌不錯,本想為你說項說項,現在看來,你對他似乎沒有情

    份。這金陵城中的公子老爺,我也差不多都認識,卻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等進京之後,你可要自己留心了,若是遇上中意的公子,萬萬

    莫要錯過了。這女人的一生,要找一個中意地男子,是真的不容易呢。」

    大小姐臉紅道:「娘親,你不要擔心,你看女兒像是嫁不出去的人麼?」

    夫人歎口氣道:「我倒是不擔心你嫁出去,就是擔心你嫁不好。玉若,聽娘親一句話,萬不可為了蕭家之事,斷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若是那樣,娘親永遠心裡都不安生。」

    蕭夫人卻是深知女兒心思,大小姐什麼都好,就是事業心太重,為了蕭家之事,什麼都可以犧牲,這股念頭支撐著她成為蕭家女強人,

    夫人卻更這種念頭會害了她終生。

    大小姐輕嗯一聲,低下頭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蕭夫人雙目通紅,喟然一歎道:「也是我蕭家命苦,竟無一個男丁。若是有一個男人在,哪裡還用得著咱們女人出頭,玉若你也可以安

    安心心的當你的小姐,好好先個夫婿嫁了,哪來這麼多煩心事。」

    蕭夫人守寡多年,獨立拉扯兩個女兒長大,中間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疾苦,這一下竟是苦從心來,眼淚兒便簌簌落了下來。

    大小姐見母親落淚,想起了這些年的心酸,便也抱住母親輕聲哭泣起來。二小姐雖是年輕,卻是心疼母親和姐姐,母女三人竟是抱頭痛

    哭了起來。

    林晚榮在裡面聽到三個女人嚶嚶哭泣,忍不住搖頭,女人真麻煩,追憶一下往事,十個有九個便會痛哭。人,生下來就是為了受苦的,

    人生不就是這樣麼?不想吃苦,找個男人嫁了不就得了?

    他感歎了會兒,想想外面三個蕭家女子,的確有些可憐。孤女寡母,又要做生意,又要照顧這麼大一家子,是真不容易。

    到底是蕭夫人年紀長些,過了一會兒便停住了哭泣,對兩個女兒道:「玉若,玉霜,你們也莫要哭了。讓下人看見了笑話。」

    說起下人,蕭玉霜頓時想起來了。屏風後還躲著一個林三呢,這樣說來,自己母女三人抱頭痛哭的場景,不全都落入他耳裡了?不過他

    不算外人,二小姐甜甜想道。

    「玉若,最近的生意進展如何?」蕭夫人問道。

    大小姐點點頭道:「這個月,我們布匹地生意,銷量和利潤進一步下滑。但我們目前經營方向已經慢慢轉移了,所以影響不算太大。我

    們推出的內衣。目前已在這金陵城地小姐太太們中間推廣開了,看樣子。銷路不錯,至於那香水麼,更不用說了,早已賣斷貨,訂單已

    經接到明年二月份了。前幾日剛剛推出的香皂,反響也很好,目前福伯他們正在建立設備式坊,馬上就可以開始正式生產了。」

    蕭夫人點點頭道:「那個林三,確實是個人才。」

    蕭玉霜見娘親稱讚林三,頓時眉開眼笑道:「是啊,是啊,娘親,我早說過他是個人才的。」

    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二小姐一眼,歎道:「只可惜是個下人。」

    大小姐也道:」這個林三頭腦靈活,口才出眾,機智勇敢,敢作敢當,確實不簡單。我們蕭家這次能夠起死回生,他居功至偉。「

    林晚榮在屏風裡聽得暗自舒爽,靠,這是說我麼,這小妞怎麼一會兒一變啊,那會兒還說我油嘴滑舌,現在卻變成了口才出眾了。

    夫人點頭道:」確實如此,這樣的人才,我們可千萬留住了。別忘了,他可是只和我們家簽了一年的契約呢。「

    二小姐咬了咬牙道:」娘親,如果你們想要林三永遠留在我們家,我想他會願意的。「

    你這小丫頭,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亂說啊,我什麼時候說過願意永遠留在蕭家了?靠,我是要把娶回我林家伺候我呢。

    蕭玉若接著道:」林三有有些才華,不過這人有些太自以為是了,切不可讓過於得意了,須得好好敲打敲打。「

    夫人笑道:「玉若,你此次帶那林三去杭州,便要好好地教教他了。我蕭家難得出這麼一個人才,若是教好了,對你也是一大臂助。」

    林晚榮聽得心裡暗歎,我是那麼沒用的人麼?讓蕭玉若教我?我教她還差不多!

    蕭夫人又道:「玉若,你和林三可要好好處了,莫要再像以前那樣和他鬥嘴。」

    大小姐臉上一紅道:「我哪有和他鬥嘴,是他那壞人太讓人厭。」

    夫人道:「你遇到別人都是個平和性子,怎麼碰到這林三就保持不往了呢。我看林三這一點就比你強,見了任何人都是厚皮厚臉,誰也

    不怕,我也沒見他在誰手下吃過虧。」

    林晚榮聽了前面的話正得意,聽到後面卻是暗呸了幾聲,我這是厚皮厚臉皮麼?我這是胸懷,是修養,你們這些女人,真是缺乏見識。

    大小姐想林三的面容,卻是忍不住笑道:「我看你確實臉皮夠厚。他這人,臉皮也不知道怎麼長的,膽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豹子借了的

    ,這不,今兒個,竟然把那府尹地公子給打了。」

    夫人聽了一驚道:「有這事?」二小姐也是大吃一驚。

    大小姐將今日的事情講了一遍,蕭玉霜長長的出了口氣,道:「姐姐,林三說沒事,那就沒事,他這個人,從來不會拿正事開玩笑的。

    沒把握地事,他是不會許諾的。」

    知己啊,這小丫頭,林晚榮聽了一晚上,就這句話最對胃口了,真恨不得把這小丫頭抱在懷裡狠狠的親上十來口。

    大小姐也點點頭道:「他這個人,雖然口上壞了些,辦事卻也沒馬虎過。我聽說他與總督洛大人的公子小姐都有交情,這事自然不會出

    岔子。但是我們卻不能由著他的性子來,便要藉著這個時機,好好管教管教他。」

    原來大小姐是打地這個主意,林晚榮算是徹底明白也,那小妞就是找個借口讓他收斂的。靠,我囂張了嗎?我怎麼沒覺得,就是罵了些

    該罵地人,打了些該打的架而已。林晚榮很無辜的想道。

    夫人笑著道:「那你便好好管管他吧。不過可別過了。他這個人不吃硬的。」

    大小姐點頭道:「女兒記住了,我會好好教他的。」

    林晚榮聽得又是惱怒又是好笑,我吃軟的麼?我怎麼從來不覺得。真是有其女便有其母,這夫人和大小姐一樣,都是不折不扣的陰謀家

    。

    母女三個人又敘了一番話,夫人便牽著大小姐到自己屋裡,囑咐明日到杭州地事情去了。

    二小姐嘟著嘴將他拉出來道:「好了,今次我們家的事情,可就全被你聽完了。」

    「哪裡,哪裡,只聽了一半而已。」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道。

    房間裡洞天福地殘留著一陣馥郁玫瑰香水味道,林晚榮深深嗅了一口,。喜歡這種濃香型的玫瑰香水,是大小姐,還是夫人呢?

    」不許將今晚聽到的看到的對別人說。「小姐叮囑道。

    」還有,你一定要好好幫我姐姐,不准欺負我,也不准欺負她。「小丫頭霸道的說道。

    林晚榮很無辜的道:「那要是她欺負我怎麼辦,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很容易被別人欺負的唉。」

    蕭玉霜道:「那你也要任她欺負。我就這麼一個姐姐,她對我好,我可以任她欺負,你和我是,是,是那個--反正你也要任她欺負了。

    」

    暈了,小女生的理由真奇怪。

    二小姐霸道了一陣,忽然又溫柔起來,拉著他地手輕輕道:「林三,你在外面,會不會想我?」

    「我只會在一個時候想起你。」林晚榮笑著道。

    二小姐眼圈一紅,鼻子一酸,正要發飆,卻聽他繼續道:--呼吸的時候。「

    」討厭,討厭死你了。「二小姐的眼淚兒終於還是落了下來,卻是欣喜異常:」你這壞人,就會這樣戲弄我。「

    她哽咽了幾聲,忽然輕輕一歎,長長的睫毛上還沾染著淚珠,柔道:」有了你這句話,我便是死了知足了。你這壞人害人不淺,若是我

    死了,便是想你想死了。「

    林晚榮有些眩暈了,這個丫頭到底看了多少言情小說啊,說出的話讓老子如此感動,日了,鬧了半天,這小妞才是最大的陰謀家。

    與二小姐沒說上幾句話,玉霜擔心姐姐回返,便不得不催促林晚榮離開了。今晚這西廂之狼,卻是名不副實,林晚榮深覺遺憾,見二小

    姐眉目如畫,羞澀難當,便在她小嘴上輕啄了一下。

    二小姐又喜又羞,推著將他攆出門外,飛快的鎖上房門,心裡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只覺得這壞人,竟是無一處不壞,壞到骨子裡了。

    偷取了這小妮子的初吻,林晚榮心裡得意便不用提了,暗倣留香,這滋味可真是美極了。他戀戀不捨的看了那廂房一眼,才鬼鬼崇崇的

    溜出了院門。

    林晚榮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口,大小姐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望著他的背影狠狠一跺腳:」無恥,壞蛋,下流......「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52
發表於 2010-2-21 23:04: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冤家路窄
  

    第二日凌晨天還沒亮,林晚榮睡的正香,卻聽到一個女子在門外叫道:「林三,快起了。」

    林晚榮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聽著似乎是是大小姐聲音,心裡便納悶了,這丫頭,起這麼早幹嘛,不怕生熊貓眼麼?

    「林三,快起來,我們要出發了。」大小姐聲音又從外面傳來。林晚榮只得無可奈何的穿起衣衫,走過去開門,卻見天上星光閃爍,啟明星正亮,離天亮都還有一個多時辰呢?

    大小姐早已穿戴嚴實,披一件長長披風,小臉在寒風裡凍得有幾分發紅,立在門外瞥他一眼道:「就知道你還在睡覺。快些醒了,我們這就出發了。」林晚打呵欠道:「大小姐,這才幾更時分啊,用的著這麼急嗎?」

    蕭玉若哼了一聲道:「此去杭州,好幾百里的路程,若不早些行路,哪裡趕得及?你這人懶便懶了,這麼多借口,卻還我這下次條尋個鑼鼓地你耳邊敲敲,看你如何還稚偷懶。」

    林晚榮心道,來了來了,這便是她找理由來管教我了,嘿嘿,這小妞,太小看我了。用冷水胡亂洗了把臉,天氣漸漸寒了,又帶幾件衣裳,便跟大小姐出門去了。

    大小姐見他動作麻利乾淨。臉色稍微好了點,道:「以後可莫這樣了,哪有我來催你的?」林晚榮心道,你不來正好,老子一覺睡天亮。

    到門口。一看那陣勢,林晚榮卻是有些慚愧了。不僅蕭夫人立在那裡,連蕭玉霜也是小臉紅撲撲的,顯然等有段時間了。二小姐見他到來,甜甜一笑,讓林晚榮心裡生一把暖暖的火。

    老子大概是這時代最會偷懶的家丁了,林晚榮嘿嘿暗笑幾聲。走上前去道:「夫人,二小姐,早啊。」

    夫人點頭笑道:「林三。昨夜睡好麼?今日要不是行早路,也不會這樣早叫醒你。」

    夫人說地話真是溫暖心窩啊,林晚榮卻清楚的知道,這是夫人籠絡自己的一種手段。反正說些好聽,又不花銀子。

    「謝夫人關懷,一夜睡得安好。」林晚榮裝作感激的道。

    夫人點點頭微笑道:「玉若是女子,孤身不便。路去杭州,你可多多費心了。」

    「哪裡,哪裡,有了大小姐英明領導,這一路必然暢通無陰。順利平安。」林晚榮打了個馬虎眼道。

    二小姐含笑看著他,紅唇輕咬,似是想說什麼話兒,卻又礙於母親與姐姐在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大小姐見人馬都準備地差不多了,便對夫人道:「娘親,你和玉霜回去歇著吧,我們這便出發了。」蕭玉霜急忙走上幾步,拉住大小姐手道:「姐,你一路小心啊。」

    蕭玉若微笑點頭。二小姐又轉頭看了林晚榮一眼,輕輕道:「林三,你——小心了。」

    「多謝二小姐。」林晚榮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幾步,正要去抓二小姐的小手,卻見大小姐橫身擋妹妹身前道:「林三,你東西都準備好麼?」見這大小姐閃過一絲狡黠神色,林晚榮心裡惱火,你這丫頭,便是故意壞我好事的,靠,總有一天,我也要壞你好事。

    「哦,都準備好了,對了,二小姐,你現在念的華經好看麼?那杭州西湖邊靈隱寺,聽說是出名地大廟,要不我去給你尋兩本上好佛經回來?也不知道有沒有插圖版的。」

    二小姐摀住小嘴偷偷輕笑,這壞人啊,那佛經哪裡還不都是一樣,哪有什麼好壞之分?你以為你畫的那小報麼,還有插圖版的。這分明是找碴與我說話。

    見大小姐有些怒色,蕭玉霜急忙道:「不用了,你此去好好照看著姐姐就行了,還有,你自己也要照應周全了,莫要惹事,莫生禍端,早點回來。」說到後面,聲音卻已是輕不可聞。

    蕭夫人站著遠,尚未聽見,大小姐和林晚榮卻是離得極近,見林三眉開眼笑,大小姐暗哼一聲道:「既如此,那我們便出發吧。」

    她言罷便轉身蹬車,二小姐藉著扶姐姐上車機會,卻是輕輕丟給林三小紙團。林晚榮急忙一把抓在手裡。二小姐小臉,悄悄看了他一眼,便迅速退開了。林晚榮心裡癢癢地,玉霜這丫頭,連丟小紙條這樣的私密動作都學會了,越來越撩人。

    大小姐車裡掀簾子,對著母親和妹妹揮手道:「娘親,玉霜,你們快回去歇著吧,用不了幾日,我們便回來了。」蕭夫人點頭,二小姐卻是鼻子有點發酸,朝那馬車連連揮手,隱隱看見那個壞人正微笑對自己招手,她眼圈有點紅,心裡又是害羞又是惦念,趴在母親懷裡,淚珠兒濕雙睛。

    林晚榮翻身跨上黑馬,此次跟隨大小姐去杭州的,除了林晚榮外,還有家丁和一個丫頭,那個丫頭自然隨大小姐坐車了。剩餘兩個家丁,都是些熟人,一個那機靈四德,另一個卻是老實人蕭峰。

    香水作坊由於花瓣供應問題,每月只能產出五百多瓶,蕭峰做個師爺,卻也有些空閒功夫。那個四德,是隨著福伯幾人去建立香皂作坊的,對林三也不陌生。這兩個家丁皆是大小姐親自挑選地,想著林晚榮對他們兩個有些熟悉。用順手,也算能幹,便帶著他們去了。

    蕭玉若見他們三人上了馬,便從簾子裡面探出頭來道:「林三,此去杭州。除我之外,你便頭領,可要帶好他們,莫要惹是生非,鼞負與娘親厚望。」

    這小妞挺狡猾啊,故意讓人管兩個人,喚我責任感。倒算得上著一著妙棋。

    林晚榮一笑道:「蕭兄,四德,你們兩個好好跟著我啊。可莫走丟了。」

    「是,三哥。」兩個人同時恭恭敬敬說道。林晚榮現在高級家丁,比他們兩個級別高了不少,在蕭家地位更是如日中天。怕是連那王管家見他,也要尊稱一聲三哥了。

    這個壞人倒也還有尊嚴,大小姐暗自點頭,說道:「既如此,你倒互相照應著吧。」

    三人分作兩撥,林晚榮與蕭峰並轡騎行在馬車左邊,四德護衛在馬車右邊。一行人等便向城外行去。

    林晚榮現在騎術漸熟,借蕭峰身體,擋住大小姐目光,輕輕拆開二小姐丟過來小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娟秀字:「速去速歸,等你!」

    林晚榮點頭微笑,言微短情卻長,玉霜這妮子,越來越乖巧了。

    一行車馬經過食為仙地時候,林晚榮遠遠瞧見巧巧房裡燈光已經亮了,這丫頭竟然這麼早起床了,他心裡升起一股暖流,正要想個法兒向大小姐行罪去看看巧巧,卻崢食為仙樓下立一個嬌俏身影,凝神看去,竟是巧巧妮子。

    「大哥——」巧巧瞧見林晚榮,便飛一般奔了過來。

    林晚榮大吃一驚,急忙翻身下馬道:「巧巧,怎麼在這裡?」天氣漸漸涼了,巧巧穿一個小紅的花襖,小臉紅彤彤地,緊緊拉住林晚榮手道:「大哥,我可等到你了。」輕輕撥去巧巧頭髮上掛著霜稜,林晚榮拉住她小手道:「傻丫頭,你怎麼會在這裡。」

    巧巧羞澀笑道:「大小姐昨日夜間托人帶話兒給我,說今日你要和他去杭州,讓我為你們準備吃食。」正說著,蕭太若卻從馬車探出頭道:「巧巧,可真謝謝你了。」

    巧巧甜甜笑:「大小姐,怎麼這麼見外了?」

    巧巧一揮手,便有食為仙地兩個夥計,抬了些吃食放在馬車上,小妮子取過一個竹藍,對林晚榮道:「大哥,這裡面都是最喜歡吃的,生火熱一下,就可以用了。」

    林晚榮握住她凍得冰涼小手道:「巧巧,以後可不要熬夜,對你身體不好,以後可不許。聽大哥話,現在回去歇著吧。」

    巧巧嗯了聲,低下頭:「大哥,此去杭州,路途遠,可保重身體。」

    林晚榮在她小臉上輕輕撫下道:「傻丫頭,快莫要哭泣了,大哥過不了幾日便回來。這杭州嘛,近著,大哥騎著馬,一個盡量夜便打來回。」

    巧巧抹把眼淚,急忙止住他道:「大哥,可莫累著了,行遠路可不比在空裡,一定慢行慎走,切莫要就著急了。」

    大小姐看見二人卿卿我我,似乎有些不耐,便道:「這些吃食,大小姐付過銀子沒有?」

    巧巧破涕為笑,道:「大哥,哪有你這麼算計?真……」

    見林晚榮面含微笑,這才明瞭,原來大哥逗自己開心呢,小妮又喜又羞,與大哥這般說話也不是第一遭,偏就每次都新鮮感,大哥也不知道哪裡來魔力。

    送了依依不捨地巧巧,林晚榮見大小姐神情之間似乎有些不愉,他便也不說話。現在看來,這一切大小姐故意安排的,特意使人提前知會巧巧,要那吃食假。卻是故意讓巧巧送行,也算賣林晚榮一面子。這樣便感恩戴德了嗎?這丫頭打的賊精啊。

    一行人行一陣,城牆在望,馬上就要出城了,遠遠卻看見幾個公人。舉著高高地火鬼怪,正在往牆上看出於,遠遠卻看見幾個公人。舉著高高地火把,正在牆上貼什麼東西,那樣子,似乎告示。

    林晚榮打四德眼色,這小子真夠機靈,便跨上馬跑上前去,過不一會兒便回來了。

    大小姐看出情形。便道:「是什麼告示?」

    四德恭敬道:「稟小姐,稟三哥,那是總督大人出通文。」

    「哦?」大小姐倒是奇怪。這個總督洛大眾一向很少出告示。今個兒卻是怎麼了莫非出大事了。

    一行人便急著趕了上去,林晚榮睜大眼睛費力看著那豎排繁體小字,眼睛看花了。瞅幾眼,他也懶得看了,便問旁邊蕭峰道:「我昨夜沒睡好,眼睛睜不開,你快跟我說說,這總督大人出的是什麼告示?」

    蕭峰道:「是新徵稅種公告。總督大眾說。為了籌集善款,修建河防,造福江蘇百姓,本著有錢出錢,有力的原則,特對秦淮河邊青樓,徵收治理和行業稅。交了這稅收,這些青樓便可以到衙門領簽狀登記造冊,正式掛牌,以後便憑此簽狀正大光明營運了。」

    妙啊。這個老洛有一套,只給他出了增加稅種地主意,他卻更進一步,將這增稅種與發放營運牌照巧妙結合在一起,如此一來,便把官娼明娼明碼標價了。這些青樓,本來就是半明半暗性質,進行既沒有允許沒有禁止的行業,便相當於領到衙門發放通行證,青樓也變成公開合法的了。如此一來,在暴利驅使之下,即使稅額再高,那些老闆們也交得心甘情願了。

    老洛這一手著實漂亮,林晚榮心裡感歎,卻聽著蕭峰繼續道:「洛大人還說,他已向江蘇都指揮程大人下令,著步營騎軍士立即開上堤,修繕長江河防,還號召全省民眾,踴躍損獻錢財,為河防出力。關鍵時刻,保衛家園,誰若不遵從號令,那便是毀我鑫陵,毀我江蘇,便是千古罪人。」

    雖然程德與洛敏不和,但是洛敏是江蘇一省名義上最高軍政陞官,程德也要受他節制,他這一手是先造論,把皮球踢給程德,正是昨日教給他地方法。

    那青樓營生讓大小姐不齒,但他也是做生意的,在商言商言,這開徵新稅對商人沒有好處,她歎聲道:「這做生意的都不容易,開徵新銳卻只憑官老爺一句話。是狗頭師爺出主意。」

    林晚榮額頭大汗,那狗頭師爺可不就是我麼,這冤枉名聲可背不得,他急忙辯解道:「像青樓這種營生,其中地暴利當然不用我說。但這營生,卻沾滿女子血淚,而落在那些苦命女子手裡銀子,卻十成中不到一成。這暴利又到哪裡去了呢?」

    大小姐露出沉思之色,林晚榮繼續道:「這青樓存在,自然有著它理由,說白了,就是有需要,它才能生存。堵不如疏,既然有這需求,倒不如索性挑明,將其規範化,對其中暴利課以重稅,這樣限制他發展,又有稅收來源,一舉兩得,何光不為呢?」

    什麼限制發展,這完全欺騙人的鬼話,有需求便有市場,這是永恆不變真理,對這青樓來收重稅,其實對那些吸血鬼老闆不會有多大影響,這重負直會嫁到嫖客身上,林晚榮自然知道其中門道。如此一來,那些青樓姐兒們身份便飛漲了,逛窯子要多花錢了,唉,這可怨不得我,這看著,豬肉漲價了,何況窯姐兒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讓男人都好這一口,為河防做貢獻,也就認吧。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林三,你這樣為洛大人辯護,莫非生意便是你出地不成?」

    「哪能的,如此天才主電,我怎麼可能想出來,估計洛大人是請第一聰明人,才能想個精采絕倫主意。」林晚榮笑著主意笑著說道。

    大小姐哼一聲沒有說道。幾個人威風凜凜,「各位大哥,這裡貼完麼?」

    婉盈似乎有些號召力,那些差官連連點頭道:「貼完了。」

    婉盈略一點頭,轉身正要離去,卻看見那告示前立著一匹黑馬,馬上坐著那人,賊眉鼠眼望著自己微笑,可不就是那個人毆人的林三麼?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53
發表於 2010-2-22 21:08: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怒懲刁女 禹巖


  她神色欣喜,銀牙緊咬,大聲道:「各位當差的大哥,快抓住那坐在黑馬上的嫌犯林三,候大從定會重重有賞。」那幾個公人聽了婉盈小姐的話,便迅速行動起來,將林晚榮團團圍在了其中,大聲道:「林三,快下馬就擒!」

  林晚榮微微一笑,看著婉盈道:「婉盈小姐,早啊,這麼早就出來當值了?真是辛苦了。不知你們這麼圍住我,所為何事啊?」

  婉盈怒道:「林三,你昨日毆打候公子,乃是我親眼所見,我今日便要拿你,你還有何話可說?」

  林晚榮笑道:「婉盈小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要是想拿我的放在,簡單,請出示府尹大人拿我的公文,那便用不著你們動手,我自己跟你們回去。」

  婉盈愣了一下,心道,莫非這林三知道了些什麼?昨日回到府衙之後,府尹大人見候公子模樣,自然憤怒萬分,可晚間洛大人找了府尹只說候公子打人在先,此事不好判罰,便欲不了了之,還責成他們不許去找林晚榮尋仇。

  婉盈不知道府尹大人為何有如此轉變,但她關懷候公子,心裡十分的惱怒,正沒處撒氣,卻這麼巧今日這一大早便遇上林三,正遂了她心事,便想先斬後奏,將這林三拿下了。林晚榮見他樣子,便知道老洛定然把事情搞定了,心裡更無懼怕,笑道:「婉盈小姐,你把那公文拿出來吧。」

  婉盈眨了下眼睛。大聲道:「我是奉大人之命來拿你的,跟我回衙門之後,便可以看見公文了。」

  大小姐聽見婉盈的聲音,從馬車裡探出頭道:「婉盈小姐,你也在這裡麼?」婉盈見了蕭玉若,驚喜的道:「玉若姐姐。你也在這裡啊,這麼一大早,是要上哪去啊?」

  大小姐沒有她的話,只問道:「婉盈小姐,你是因何事來拿林三?可有候大人地公文?」

  婉盈一心想要促成蕭玉若與自己大哥的好事,往日對大小姐也頗為討好,可是昨日那林三傷了候公子,她心裡著實惱火。便道:「玉若姐姐,待我拿了這林三,再來與你好好敘話。」

  見這小妞迷重禮輕,林晚茶辦笑道:「婉盈小姐,你若是沒有公文想要拿我。那便是攔路搶劫與強盜無異了,你可要三思哦。」

  婉盈櫻唇一咬,怒道:「各位大哥動手把林三拿下了。」

  幾個差官似乎很是討好這婉盈小姐,明知道她沒有公文,卻都圍著上來,大喝一聲道:「林三,速下馬就擒!」媽媽的,老子不鳥你,你還來勁不是,林晚榮不齒笑道:「婉盈小姐,我已經提醒過你一次,現在沒公文卻要拿我,那便強盜,對強盜,我可不會講什麼客氣。」

  「大膽!快給老子下來!」一個離林晚榮很近捕快怒罵一聲,便要過來拉林晚榮地馬韁繩。林晚榮一腳將他蹬翻在地:「既然你們當強盜,我便不與你們客氣了。就算鬧到總督大人那裡,我也不怕你們。」

  金陵府裡的捕快們,平時耀武揚威的主,何曾受過如此欺負,當下幾拔鋼刀,便衝過來。

  婉盈小姐見同伴有了動作,也輕呼一聲。一催身下白馬,直往林晚榮殺過來。她體形嬌小,騎術精湛,在馬背上穩穩當當,竟是伸出一馬鞭向林晚榮臉上劈來。

  「林三,小心!」大小姐車裡驚呼一聲叫道。這婉盈小妞狠些,林晚榮暗罵,也迎面衝過去。他此時騎術漸熟,又有功夫在身,對付這幾個公人自然是再容易不過了。他看準時機,反手拉,正扯住馬馬鞭,婉盈小手使勁拉幾下,臉色掙的通紅,那馬鞭竟然紋絲動。

  「你鬆手。」婉盈小姐怒道。

  林晚榮猛地拉鞭子,那婉盈吃痛之下,手上再也拿不住,嬌哼一聲,馬鞭落入林晚榮手中。

  婉盈威怒之下,反手抽出隨身偑帶長劍,看準他胸膛,狠一劍朝他刺過來。媽的,小妞夠狠啊,林晚榮心裡怒火被徹底激了上來,他急轉馬頭,堪躲過這一劍,腳上一發力,狠一下蹬在婉盈座下那白馬頸上。

  白馬嘶一聲長鳴,發了野性,前蹄躍起,竟把婉盈顛下身來。幸虧婉盈馬上功夫嫻熟,緊緊抓住馬韁繩,雙腿緊裹著馬腹,才沒有摔下來。繞是如此,卻已是驚出一身冷汗。

  林晚榮看準時機,探身出去,一下奪過她手中長劍,順勢手上加力,那婉盈啊一聲痛叫起來,挺胸竟已被他捏地紅腫了。

  林晚榮放開他手腕,掉轉幾步,猛得一回頭,將奪過來的長劍往地上一插。冷冷看婉盈。

  那捕快見婉盈小姐林晚榮手下吃虧,頓時啊啊叫著,手中刀劍撲上來:「這賊竟敢拒捕,兄弟們一起上拿下他。」婉盈見如此多同伴助力,頓時又來氣勢,她狠狠捏拳頭,臉色漲通紅,「駕」一聲嬌喝,又催動白馬如箭一般衝了過來。

  見他們如此不識好歹,林晚榮就是再好性子也忍不住了,何況他本來就不一個怕事的主。他嘿嘿笑了一聲,對四德和蕭峰說聲「護好大小姐」便也一提馬繩衝上去。

  騎馬衝鋒地感覺果然好,威風凜凜,殺氣騰騰,難怪婉盈那個小姐好這一口。林晚榮藝高人膽大,催動黑馬迎著婉盈沖複查。二馬交錯期間,那個婉盈看準時機准距離,狠狠伸出一拳,直往他面站砸來。

  林晚榮一側身偏過她拳風,身體一矮,雙手卻速度極快的向她身前伸去。

  婉盈只覺得身體一輕,啊一聲驚叫起來,自己竟然身體騰空,雙手被他持住腰肢像掛個泥娃娃似的架在空中,屁股下白馬卻奔離自己而去,而且出去的拳頭都無法收回。

  「放開我!放開我。」婉盈拚命叫嚷起來。一個小姑娘,被人架住腰肢懸在半空,這種羞怒焦急感覺可以想像。婉盈啊地一聲慘叫,雙腿疾蹬,要踢那黑馬肚子。

  媽的,被拿住這麼野蠻,林晚榮雙手使勁往腰上一按,婉盈身體便使不上勁了。林晚榮將他身體倒過來,雙手拉住她小腿,變成個頭下肢上之勢,這姿勢比方纔那架空之勢還羞人,婉盈只覺得熱血飛快湧上面門。「姓林的惡賊,我陶婉盈若不殺你。我便不姓候。」婉盈哇哇哭的說道。

  大小姐急忙叫道:「林三,你莫要傷婉盈小姐,他只是一個女孩。」

  女孩子,媽的,拿刀殺我的時候怎麼不說女孩子,林晚榮眼睛一掃圍住自己那些捕快。怒道:「你們可還要試試?」

  「你,毆打差官,絕對不放過你的。」一個捕快大著膽子道。

  「差官?你們無公文,卻來攔我殺我,便是強盜。到哪個衙門去,我也不怕你。」林晚榮怒道。那個婉盈被林晚榮拿住了,卻倔強很,高叫道:「各位大哥,這林三欺負候公子在先,又毆打衙門公人在後。平常人哪裡有這麼大膽?狂他和白蓮教一夥的,大家快抓他,回去向候大人稟報。」

  說林晚榮打那猴子便也罷了,現在卻說他與白蓮教勾結,這絕對觸林晚榮地鱗,如果說之前婉盈行動還能用袒護兩個字來形容的話,而她這一番話則是赤裸裸誣陷和無中生有了。

  大小姐聽了卻是怒聲道:「婉盈小姐,我與林三一起經歷的白蓮教之事,我以人格擔保,他絕不是白蓮教地妖人。你若這樣誣陷我蕭家。你今日並無公文,卻要攔路抓我蕭家之人,你真的當這金陵城沒有王法麼?我蕭家雖比不上你陶家,卻不是這樣能任人欺負的。陶小姐,你今日給我個交代倒也罷了,若是沒個交待,我便到府尹大人、總督大眾面前告一狀,還我們公道。」大小姐似乎真怒了,這個婉盈小姐三番兩次為難也算了,現卻說林三勾結白蓮教話來了。別人不林三,她可最清楚的,這個蕭家,現在除母親與妹妹之外,她最為倚重和相信,其實就是這林三了。陶婉盈這一段話,不僅對林三污蔑,更對蕭家蔑視,讓大小姐忍不住怒火中燒。

  蕭玉若這一番話說極重,聲色俱厲,不留情面,竟是不惜與婉盈扯破臉皮。這話聽的暖心啊,林晚榮向大小姐看一眼,大小姐沒好氣看他一眼,意思是,沒你揍人家那候公子,哪裡來這麼多事?

  陶婉盈似乎也意識到言語地不妥,急忙道:「玉若姐姐,不是這個意思,咳咳——」原來她被林晚榮倒立拿住時間長了血氣有些不足,說話困難起來。

  蕭玉若對林晚榮道:「林三,你放了她吧。若是再敢為難,我便親自到儲衙去擊鼓,為了鳴冤。」見大小姐這樣力挺自己,總要給個面子的,林晚榮雙手使勁往上一提,將陶婉盈攔腰抱住,將雙臂伸長,讓她身體離自己遠遠的,以表示自己對他絕無企圖。陶婉盈急道:「林三,狗賊快放開我,班期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懷疑你和白蓮教一夥——」

  大小姐擺擺手:「婉盈小姐,這事不用再提,今日懷疑林三,便懷疑我,便懷疑我蕭家,我與你無話講。林三,快放了她吧。」

  林晚榮道:「大小姐,要是我就這樣放開她麼?」

  大小姐點點頭,林晚榮老實答道:「知道了,就這樣放開她。」

  他說著,橫抱著陶婉盈雙手猛然一鬆,陶婉盈身體失去支撐,便直板板摔地上,她哎喲一聲嬌喝,屁股摔成花瓣,卻是又羞又怒,難以言語:「林三,我不會放過你——」

  大小姐知道林三故意讓婉盈出醜,忍不住瞪他一眼,又眼神一冷,對婉盈道:「陶小姐,記好我今日說的。蕭家雖是婦人女子,卻也不懼怕任何挑畔。」

  天生一物降一物,陶婉盈雖然性子野蠻,偏偏懼怕大小姐,當下委屈道:「玉若姐姐,不是那個意思,是林三欺人太甚,我——」

  大小姐不去與她說話,只對那幾位公人道:「諸位差官大哥,今日各位無故拿人,我蕭家雖非名門望族,但在這金陵城中也不是任人冤枉的,知道今日之事與各位無關,我也不想追究,但請諸位不要難為我們。」

  這些捕快本來以為手到擒來地一件小事,卻遇到難啃硬骨頭,這事本來就理虧在先,蕭家絕非人人可欺負的,怪陶小姐沒把事情說清楚,只能算自己倒霉。

  事情發展到這地步,陷婉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眼巴巴望著大小姐,眼中神色楚楚可憐,任誰也想不到她方才凶巴巴樣子。

  大小姐見陶婉盈一手扶腰,一手扶臀,知道她恐怕摔不輕,忍不住看林三一眼,卻見那人正盯住婉盈屁股微笑。

  他對女子那裡是不是什麼特殊興趣?大小姐臉上紅一下,哼一聲,對著馬車一擺手:「起程吧。」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54
發表於 2010-2-22 21:12: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同行 禹巖


  林晚榮一撥馬頭,對著四德和蕭峰一揮手,一行人便直接往城外行去。

  婉盈看著大小姐的馬車,想叫卻又不敢叫,臉上很是委屈。林晚榮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忽然對她微微一笑。

  婉盈在他手上已是吃足了苦頭,見他對自己莫名微笑,頓時嚇的跳離他幾步遠,驚道:「你要幹什麼?」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路過,純熟路過,大家都看見的。你這麼心虛,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婉盈道:「我做了什麼虧心事?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她說著話,又急忙退了兩步。這個林三很危險,自己數次在他峰上吃了虧,可得離著他遠點。

  林晚榮笑了一笑,上下打量她一眼,忽然道:』不錯,你穿這制服蠻好看的。」

  婉盈見他微笑時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也不知道怎的,心中竟然升起一股陰森森的感覺,彷彿自己便是一隻落在了狼口裡的小羊羔。她數

  次在他手下吃虧,心裡不知不覺的產生了種畏懼的感覺,口上卻是不肯示弱,又驚又怒的道:『你,你要做什麼?「

  林晚榮看著這穿制服的」女警「,臉上微微一笑:她竟然姓陶?這事越來越有意思了,越來越有激情了。

  婉盈覺得他的目光有如實質,竟似是要將自己看穿,心裡越發的驚怕起來,大小姐卻在那邊叫道:」林三,快些走了。「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婉肥小姐。今天這事很有意思,咱們下次再來過啊。」

  他說完撥馬便走,婉盈卻是又好退了幾步,今天這事,怕是她一輩子也忘不了了,下次這不知道來什麼。

  林晚榮催馬趕上幾步,幾個人出了城。大小姐催著馬車越來越快。林晚榮加了一鞭才跟上她的速度。

  旁邊的蕭峰跟在林晚榮的身邊道:「林兄,你方才打架的法兒是跟誰學地,我見著可管用的很那。」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沒跟誰學。無師自通有,打多了就熟了。」

  馬車裡面的簾子動了動。蕭玉若似是聽到了他的話般。林晚榮看了馬一眼,心道:「這個大小姐,脾氣變化也太快了些。

  一行人也不說話,便催著快馬一直往前,走了兩三個時辰,便到午時分,大小姐也沒尋個小鎮打尖。見路過一個樹林,便吩咐了在林中休息

  ,吃了午飯再走。

  一口氣行了三個時辰,林晚榮出騎馬也是渾身難受,聞言便迅速的翻身下馬。

  大小姐下了馬車,看見林晚榮和蕭峰四行三人坐在遠處的樹下,她口裡哼了一聲,卻是帶著小丫坐在離他們遠遠地。

  林晚榮見大小姐神色不善,問四德道:」大小姐這跟誰生氣呢?「

  四德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見大小姐一出城就似乎是不高興地樣子。也不知道怎麼了?「

  書獃子蕭峰忽然道:」林兄,怕是大小姐生你的氣了。「

  」生我的氣?「林晚榮奇怪了,今天自己可是很給她面子啊,她說停我就停了,幹嘛生我地氣。不過想想出城以來,大小姐主似乎心情不好,

  看來的確應該和自己有那麼點關係。這個蕭峰平時雖然木頭疙瘩一個,沒到也有開竅地時候啊。

  林晚榮天生沒皮沒臉,起身走到蕭玉若身邊,笑道:「大小姐,這幾個時辰走的太急了些,你要當心身體啊。你是女孩子家,身體可比不得我

  們這些壯丁。」

  大小姐偏過頭卻對丫道:「小翠,你和蕭峰、三德去將車上的吃後悔藥食拿下來,生火熱一下,響午在這裡用了膳吧。」

  支走了那丫頭,大小姐卻仍是偏過頭去,看也不看他。林晚榮這下便確認了蕭玉若確實在與自己生氣。這丫頭最近脾氣似乎是越來越苦怪了,

  還真有些摸不透了。

  「大小姐,這一去杭州還有好幾百里路呢,你總不能不跟我說話吧。」事情到這個份上,誰臉皮厚誰先開口,大小姐今天對自己一番維護之情

  ,林晚榮還是有些感動的,便厚著臉皮開口道。

  大小姐哼了一聲,林晚榮接著道:「說起來,還要謝謝大小姐今天的解決了那個大麻煩呢。那個婉盈,像匹小烈馬駒子,還真不是一般人能

  馴服的。」

  「謝我?謝我什麼?那麻煩是我替你解決的麼?」大小姐冷著臉道:「洛小姐和總督大人早就幫你解決了,你是成在心,我蕭家孤女母,能幫

  你什麼?」

  大小姐這話雖有幾分怨氣,卻也說的不錯,她心知今日若沒有自己阻攔,那個婉盈還不知道要被林三怎樣折磨呢。

  林晚榮笑道:「我昨日便向大小姐稟報過她啊,我和洛遠洛小姐了他們是朋友,這事自然能夠解決了。」

  大小姐哼了聲道:」你有了總督大人的公子小姐撐腰,,便可以隨身輕薄人空小姐麼?「

  輕薄?我大汗啊,那小馬駒子是誰可以輕薄的嗎?便何況老子對她根本就沒什麼興趣。林晚榮苦笑道:「大小姐,那丫頭是要殺我啊,我被迫

  迫自衛還擊。再說了,就是那丫頭好副凶蠻的樣子,我也興起一點輕薄之心啊。」

  大小姐看他一眼,道:「便是自衛,也要你那般羞辱婉盈嗎?你那法兒也太過分了些。」

  過分?我只不過抓了那小妞玩了個會拔蔥順便摔了她的小屁股而已,哪裡說的上過分?給道非要對子小妞殺我你才高興?日,不知道你們這些

  小妞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林晚榮鄭重道:「大小姐,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個婉盈咄咄逼人,若不是我有些本事,怕是今日便已吃了不少苦頭了。要是被別人軟

  弱些的遇見了她,怕是早就著了她的害了。我只不過給了她點教訓,這樣不算過分吧。」

  「那你也用不著把人家擺成那個姿勢,多羞人啊,怕是你故意佔別人便宜吧。」大小姐臉色通紅,竟是替婉盈辯護起來。

  靠,我像是隨便佔便宜的人麼。林晚榮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你對我這個人還不太瞭解,我會占女人地便宜,不過卻只限於我喜歡地女人。

  」大小姐臉上羞紅。輕啐一聲道:「你這人,沒羞沒臊。」

  林晚榮呵呵一笑道:「我說實話而已。話粗理不粗啊。」

  見大小姐面泛紅暈不說話,林晚榮輕輕一歎道:「大小姐,其實我很佩服你的。想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便是終日勞碌奔波,這中間也不知

  道有多少的北苦勞累,你一個弱子竟然能支撐下來,人、這便是許多男人也辦不到的。」

  大小姐輕咬玉壓唇道:「你道是我想這樣麼?蕭家上上下下幾百口,若是沒了一個掌之人。怕是一天也撐不下去了。」

  林晚榮點頭道:「大小姐,人的壓力太重,就會給自己背上包袱,產生心量抑鬱。」

  「什麼心抑鬱?」大小姐問道。

  「打個比方說吧,你會不會有很多時候擔心蕭家地生意失敗,而給以入眠?」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輕輕道:「你怎麼知道地?」

  林晚榮正色道:「這很容易想到的,你的擔心都表現在臉上呢。其實,你在失眠是心理壓力過重的表現,一定要及時地宣洩自己的情緒。」

  蕭玉若奇道:「如可宣洩?」

  林晚榮疲乏:「這個也簡單。你要是累了困了倦了,就把自己一具人關在房間時裡,綁上兩具沙包,狠狠的打,怎樣使勁怎樣打,再狠狠的

  罵,什麼難聽就罵什麼。反正就你一個人,怎麼撒野都無所謂。」

  大小姐這五知,眉關上的抑鬱一飛庫手打掃而空,粉面櫻唇,仿如春天的花枝,好不妖嬈。

  大晚榮笑道:「對了,就應該是這樣子,多笑笑,心情開朗一點,人也變得更好看了。」

  「你要死啊。」大小姐罵道,臉上卻是一片紅暈,隱隱帶著幾分羞意。

  林晚榮唉的歎了口氣,仰身躺了下來,雙手抱頭,望著那枯萎的樹枝出神道:」大小姐,你地人生有沒有什麼目標?「

  蕭玉若與林三說了幾句話,心情出奇的好,笑道:」我的目標便是將我們蕭這打理好,讓每一個人都以蕭家為榮。」

  「很偉大。」林晚榮豎起大拇指讚道。

  大小姐也是個豆蔻年華的女子,見林二這副隨意率性的道,只覺得和他說話累松自在,也漾起了一股久違的少女情,微笑道:「那你呢,在要

  三,你有什麼目標嗎?」

  「我的人生目標?」林三嘿嘿一笑道:「金錢與美女!」

  大小姐哼了一聲道:「庸俗不堪!」

  「庸俗?」林晚榮笑道:「好,那便高尚點吧,換個說法,事業與愛情,你滿意了吧?」

  大小姐含笑看了他一眼道:「鬼才信你!你這個人沒個下載經。」

  林晚榮苦笑道:「我真的很冤枉,為什麼要我最正經的時候,卻總是沒人相信呢?」

  大小姐咯咯的笑道:「因為你這個人從來沒正經過。」

  兩個人敘了幾句話,距離彷彿拉近了不少,大小姐也不板著臉了。那個丫頭小翠卻是端了熱騰騰的點心,送了過來道:「小姐,這是方才熱

  好地桂花糕,你快嘗嘗吧。」

  大小姐示意她將糕點放下,那小丫頭便又回去和三德二人幫忙去了。

  說到吃,林晚榮的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來,他轉身鹽類來便要去尋蕭峰要些吃的,大小姐卻將那小盤端了過來遞給他道:「你也嘗嘗吧。」

  林晚榮嘿嘿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我這個人很靦腆的。」說完,他便很「靦腆」的抓起了塊桂花糕寒了嘴裡。

  大小姐捂唇一笑,輕道:「你這個人便是這般假惺惺,吃便吃了,卻倒像是別人欠了你的。」

  她也取了一小塊,還是有些不習慣當著一個男子的面吃東西,臉紅了一下,緩緩將糕點送到嘴裡,輕輕撒咬一小塊,果然美味異常,她口的

  咀嚼了起來。

  林晚榮可不管那麼多,三口兩口的將大塊的桂花糕吞下,長歎了口氣道:「巧巧的手藝,果在沒得說。」

  大小姐愣了一下:「這不是那食為仙的廚子們做的麼?你怎麼卻說是巧巧做的?」

  夢林晚榮道:「若是一般廚子做,便頂多加些蜜果糖,巧巧是知道我的口味,便又加了花生與咐,這種味道,她只有好才做的出來。」

  大小姐嗯了一聲,不說話了,鼗那沒吃完的點心卻是放了回去,起身道:「你慢慢吃吧,我去車上等你們。」她說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

  直接往馬車而去。

  林林晚榮嘴裡含著半塊點心,心裡卻是驚訝這便吃飽了麼?她身材挺好的,不用減肥啊?這小妞可真好養啊!

  幾幾人重新出發的時候,大小姐低著簾子,也看不清在裡面做什麼。

  林林晚榮想著她就各吃了那小半塊桂花糕,便將餘下的點心著那小翠送進了馬車,不一會兒小翠便將點心又原封不動的送了出來,為難道:「

  三三哥,小姐說,這點心是適合你的口味的,她吃不習慣。」

  大大小姐的心境似乎變幻莫測,林晚榮還真弄不明白,也不打算弄明白。他無奈搖頭,便一揮鞭,率先向前奔去。

  金陵離著杭州,好幾百里的路程。中到一個大鎮上換了馬,一行人在大小姐的催促下接著前行,進了杭州城已是半夜時分,人困馬乏。

  杭州城繁華熱鬧比那金陵猶有過之,雖是夜色已深勾欄樓台卻燈火通明,許多酒也依然喧嘩熱鬧。

  林晚榮騎著馬上昏昏欲睡,不經意間抬頭一看,卻、見旁邊那酒樓之上,元元的背對自己,正坐著一個幾分熟悉的身影。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55
發表於 2010-2-22 21:12: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五章 商會之事  

  「魏大叔?」林晚榮一驚,頓時睡意消散,對著馬車道:「大小姐,我碰到一個熟人,馬上就回來。」大小姐急忙掀開簾子,卻只看見他翻身下馬,飛快的向酒肆奔去。

  林晚榮進了酒樓,直往樓上奔去,這三樓之上,地方也甚為寬闊,他找到了方才瞄著的那位置,卻見人影空空,哪裡有魏大叔的蹤影。

  這倒是奇了,難道是我眼睛花了?那個瞎子老頭明明已經回了老家,怎麼會在這杭州出現呢。他心裡想著,悻悻下了樓。

  那樓上的一間包房裡,卻是幾雙眼睛一直註釋著他。一個面色有些蒼白的中年人,身著一身黃色緞袍,氣質雍容,望著林晚榮的身影,淡淡說道:「這便是你說的那個林晚榮嗎?」

  「稟主子,正是此人。」旁邊站著的卻是一個老頭,雙目空空,竟是一個瞎子,聽到中年人問話,瞎子老頭急忙恭敬答道。

  中年人饒有興致的看了林晚榮一眼,點點頭道:「這小子倒也機靈,我與你閒坐一會兒,倒叫他給撞見了。最近蕭家的那些營生,便都是他的主意麼?」

  「據奴才眼線所查,確實是這林晚榮所為。」瞎子老頭道。

  中年人笑道:「他倒是有一套,能弄些銀子。看他昂首闊步的樣子,似乎也不是好惹的人那,與你描述的差不離,這倒有趣了。那馬車裡的,便是蕭家之人麼?」

  「是的,以奴才看來,那應該是蕭家大小姐了。」老頭畢恭畢敬的道。

  「蕭大小姐?」中年人臉上閃過一絲悵然,歎口氣道:「一晃已是二十年過去了。沒想到她的女兒都長這麼大了。」

  他臉上彷彿有些追憶的神色,說道:「你這些年在蕭家,看郭小姐過的如何?」中年人神色轉變極快,說完這話,臉上便沒了半絲猶豫,又恢復了古井不波的神色。

  「稟主子,以奴才看來,這些年郭小姐過的很苦。蕭家老爺少爺相繼去世,這蕭家一直靠她打拼。著實不容易,直到大小姐長大,她才清閒了些。」

  中年人點點頭道:「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了?當年我還是太謹慎了些,錯過了機緣。」

  瞎子老頭急忙道:「主子。正是您當年的隱忍,才成就了大事,奴才心裡是無限佩服的。」

  「隱忍?我忍的太多了。」他臉上閃過一絲厲色,又道:「你在蕭家這些年,郭小姐知道你的身份麼?」

  「她不知道,我只說是當年蕭老太爺舊友的下人,郭小姐便一直很信任我。到我離開蕭家,我便又向蕭家推薦了這個林晚榮。」老頭道。

  老頭臉上恢復了淡然。說道:「聽你提起的那些事,這個林晚榮倒是有些手段,先讓他護衛蕭家周全吧,其他的事情還待慢慢察看。」

  能得到中年人的這一聲讚賞可不容易,瞎子老頭急忙應了一聲,空洞洞的眼神閃著湛然的幽光。

  林晚榮回到了大小姐馬車前,蕭玉若看他一眼道:「你這是做什麼去了,這麼莽撞?」

  林晚榮沒尋著魏老頭,心情不算好,點點頭道:「是見到了一個舊友。哦,就是魏大叔,大小姐你應該知道的吧?」

  「魏伯?」大小姐凝眉道:「我當然知道他,他是我祖父大人昔日摯友的門下,在我們蕭家待了好些年頭,前幾個月才離去。你和他認識麼?」

  原來是老太爺的舊友門下,難怪這個老魏什麼都不用做,可以在蕭家養老呢。林晚榮將自己與老魏的淵源說了一遍,大小姐點點頭道:「原來你是魏伯推薦進來的,這便難怪了,魏伯的眼光一向很準,娘親一直很敬重他。」

  林晚榮哈哈笑道:「大小姐的眼光也不差啊。」

  「你這人臉皮倒厚。」大小姐輕聲道。

  蕭家在杭州的分鋪,宅院規模甚大,而且正對著西湖邊,在杭州城裡也算是黃金寶地。那掌櫃的卻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精幹的婦女。

  「大小姐,你可算來了。」掌櫃的拉住大小姐的手笑道。

  「張嬤嬤,多日沒見,你身體可好?」大小姐對這個掌櫃似乎很是親切。

  張嬤嬤笑著道:「好,好的很,托了夫人和小姐的福了。」

  「這位是我小時候的乳娘。」大小姐對林晚榮介紹道。

  原來是奶媽啊,難怪如此親切,林晚榮對著張嬤嬤行了個禮道:「張嬤嬤,你好啊,看你慈眉善目的樣子,便知是一個善心腸之人,我叫林三,以後嬤嬤可要多多照顧我啊。」

  張嬤嬤笑開了花道:「你就是林三啊,聽宅子裡面好多人提起過了,不錯,果然好相貌。既然來了杭州,你和大小姐在這裡放心住,凡事都有我照顧著。」

  「嬤嬤——」大小姐臉色通紅急叫了一聲,大概是聽出了這話裡有些歧義。

  大小姐太敏感了,我都還沒想到那方面去呢,林晚榮嘿嘿一笑,大小姐臉上又是一紅,瞪了他一眼。

  蕭家老字號果然名不虛傳,這杭州分號不僅所處位置極好,就靠在西湖邊上,而且佔地面積大,大大小小的院落好幾個。

  大小姐似乎是看穿了林晚榮的心思,傲然道:「這處宅院,也是我蕭家的祖產。」

  這蕭家還真是個大地主啊,在金陵中擁有了幾處大宅不說,在這杭州城的黃金地段也是擁有豪宅,實在是令人歎服。

  張嬤嬤引著一行人進了宅子,大小姐為諸人安排了房間,然後問張嬤嬤道:「嬤嬤,那杭州商會的請柬寫的是什麼時候?」

  張嬤嬤道:「是安排在大後日,在蘇堤之上的晴雨樓。杭州商會的於會長早已經將請柬送來了。」

  那就是說在這之前至少還有兩天的時間。蕭玉若點點頭道:「既如此,我們便在這杭州先待上兩天吧。正好可以先將那香皂和香水推廣一番。」

  張嬤嬤驚喜道:「大小姐,那香水現在能供貨了麼?好多人家的官太太小姐們都來詢問呢。我已經一推再推了。」

  大小姐笑道:「既然都等了這麼長時間,那就不妨在等等吧,這杭州可是只有一百瓶的限量,你讓這些小姐太太們先登記造冊,到貨了再通知她們不遲。」

  張嬤嬤應了聲是。大小姐見這香水如此暢銷,心裡很是高興,看了林晚榮一眼,又對張嬤嬤道:「我前幾日給你送來的香皂效果如何?」原來林晚榮做完實驗的第二天,大小姐便差了快馬,帶著那香皂到了杭州,先試探一下各方反應。

  張嬤嬤道:「大小姐送來的東西哪還有差的,除了香水之外,那香皂是最受歡迎的了,可惜量太小,也只給幾個相熟的太太小姐試用了。反響很好。價格也很適中。」

  大小姐微微一笑道:「這香皂,半月之內便能供貨上來,嬤嬤你不用擔心了。」

  和張嬤嬤敘了幾句話,大小姐甚是興奮,竟連疲憊也減了不少,見大家都是困頓的樣子,便道:「今日大家趕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吧。明天歇上一天,那西湖十景,天下聞名。我們便去西湖逛逛吧。」

  她說著這話,卻是有意無意看了林晚榮一眼。

  前世的時候,這杭州林晚榮也來過數趟,對西湖雖說不上十分熟悉,卻也說不上陌生,他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我沒明日便跟著大小姐吧,也免得誤了事。」

  這香水香皂在杭州受歡迎,大小姐心情不錯,便也笑著道:「那敢情好,你們明日便都跟著我去吧。我來了這杭州數趟,卻也沒功夫去逛逛西湖,正好明天得了空。」

  大小姐興致如此之高,又是公費旅遊,傻子才不去呢。林晚榮回到自己房中,剛打了個哈欠,正要睡覺,卻聽外面敲門聲響起,丫鬟小翠的聲音傳來道:「三哥,大小姐請你過去敘話。」

  搞什麼,都這麼晚了也不讓人休息一下,這丫頭工作起來還真是拚命啊。

  大小姐房間隔著院子與林晚榮房間正對,進了她的房門,卻見她方才梳洗過一番,巧笑嫣然,明眸善睞,正微笑望著他。

  聞著大小姐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林晚榮心裡有點癢癢的,這小妞溫柔起來,還真是別有一番風韻。

  蕭玉若看了他一眼道:「林三,你坐下說話吧。」

  也許是因為夜了的緣故,大小姐說話和聲細語,難得的溫柔起來:「今天趕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吧。咱們說完話,你便早點回去歇著吧。」

  林晚榮笑著道:「大小姐你一個女子都能撐下來,我還有什麼累的。」

  蕭玉若苦澀笑道:「我這樣行路早已習慣了。今日我找你來,是想和你說說這杭州商會年會的事情。過兩日,我便帶你去參加這年會,機會難得,你要好好觀摩,好好學習。」

  林晚榮奇怪的道:「大小姐,這個杭州商會是幹什麼的?」

  大小姐點頭道:「杭州商會,簡單點說,就是杭州大商戶的一個聯盟,他們在各行都是龍頭翹楚,掌控著浙江一省的經營之事,勢力十分龐大。」

  大小姐一說,林晚榮便明白了,問道:「那金陵是不是也有商會?」

  「當然有。」大小姐點頭道:「金陵商會的實力不輸於杭州商會。前些年,我們蕭家便是金陵商會的龍頭,後來我們家道中落,會長也讓給了別人。江南豐碩,天下充足,江浙二省,掌握了天下經濟的命脈,金陵商會可是說是全國勢力最大的商會了,兩者之間的來往十分密切,每年的年會都會互相邀請。去年的年會便是在金陵舉行,今年這年會輪到了杭州。」

  這種商業組織之間的互相交流十分正常,林晚榮也能理解,道:「那這年會上都要做些什麼呢?」

  大小姐道:「無非是討論一下江浙二省一年以來的經營形勢,以及新興起的行業與商家。兩地商會都擁有很大的實力,所以江浙兩地的商戶們,皆以參加年會為榮。」

  林晚榮想了一下道:「大小姐,你深夜找我來,是不是這年會有什麼為難之事?」

  大小姐讚賞的看了他一眼道:「林三,若是往年參加這年會,我也沒什麼擔心的。但是今年不一樣,我們最近的經營方向出現了很大變化,這些定然都已經落在有心人眼裡。那香水和香皂其中的利潤十分巨大,這年會之上怕是要起些波瀾。」

  林晚榮明白大小姐的意思了,人怕出名豬怕壯,蕭家這幾年雖然做著布匹生意,卻是每況愈下難以為繼,忽然之間卻尋到了兩門收益巨大的營生,定然會引起別人的妒忌。這年會乃是江浙富商的頂級盛會,不來又不行,來了又要遭詰難,這倒是個麻煩。

  林晚榮想了想道:「大小姐,既然咱們蕭家是屬於金陵行會的,那金陵商會的會長總也應該維護你吧。」

  大小姐苦笑道:「若是往年,倒也還有些可能,今年卻怕是不成了。」

  林晚榮奇道:「為什麼?」

  蕭玉若看他一眼道:「你把人家都得罪完了。還要別人如何維護我?」

  林晚榮驚奇的道:「那金陵商會的會長是陶東成?」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總算你還沒笨到家。我們蕭家中落之後,陶東成取而代之,成了這金陵商會的龍頭。」

  林晚榮忽然想起一件事,道:「那個陶婉盈便是陶東成的妹妹吧?」

  大小姐點頭,林晚榮嘿嘿一笑,果然不出所料,看那小妞的野性,就知道不是什麼老實的主。林晚榮接著道:「大小姐,我還有一事請教一下,這蘇杭商會在全國都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那京城是否也有人會來參加這年會呢?」

  大小姐驚奇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倒著實有些眼光,蘇杭商會地位特殊,每年的年會,皇上都會派了代表親來,今年卻不知道派的誰來。」

  果然不出所料,這江南糧倉,皇帝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蘇杭商會的年會必然有重要人物到場。

  林晚榮苦苦思索著,大小姐輕歎口氣道:「我與你說這些,也是希望你早些做好準備,不要到時候手足無措。」

  林晚榮見大小姐愁眉緊鎖心事重重的樣子便笑道:「大小姐,萬事都有解決之道,現在不要想的太多。難道忘了今日我與你說過的話了麼?要學會放鬆,學會發洩。」

  大小姐微微一笑,道:「我便是聽了你的話,才回去游那西湖的,若是照了我往常的性子,卻哪裡抽的出空來。」

  林晚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他心裡還在想著那商會的事。人的食慾是無窮的,如果真像大小姐所言,現在人人都盯著蕭家,那情形對蕭家可就有些不妙了。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56
發表於 2010-2-22 21:13: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共游
  

    一夜好睡。次日清晨醒來發現時候已經不早了,大小姐竟然破天荒的讓他睡了個懶覺,大概是考慮著昨日趕了一天路大家都疲乏的緣故吧。

    梳洗完畢推門而出,卻見大小姐也是方才出門,眼中還帶著點點血絲,顯然昨夜睡的不安穩。

    林晚榮知道她是擔心商會之事,心裡暗歎一聲,急也沒辦法啊,便道:「大小姐,早啊,昨日睡的可好麼?」

    大小姐點頭道:「這些年來,還是頭一次起得這麼晚,都是你那什麼鬼主意,把人也變得慵懶了。」口上雖是責備,臉上卻是帶著笑意。

    吃過早餐,諸人便都出門而去,目標直指西湖。林晚榮伴著大小姐在前而行,四德蕭峰小翠三人遠遠的綴在後面。

    不緊不慢走了幾步,便見西湖之上,水光粼粼,碧波如鏡,橋影照水,鳥語啾啾,桃李相迎,湖山勝景如畫圖般展開,千般風情,任人領略。其間仕子穿梭,遊人如織,情景十分的熱鬧。

    蘇堤南起南屏山麓,北到棲霞嶺下,全長有五六里之多,沿堤兩旁栽植楊柳、碧桃多不勝數,堤上六座單孔石拱橋相連,便是有名的蘇堤六橋了。

    林晚榮和大小姐漫步蘇堤之上,陽光照射在湖面,泛出淡淡的金波,微風習來,清爽中帶著絲絲的涼意,端的十分舒爽。

    大小姐心裡有事,興致似乎不是很高。林晚榮道:「大小姐,這裡為什麼叫蘇堤?」

    蕭玉若笑道:「你不知道這蘇堤的來歷麼?我還道你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呢?」

    見她眉頭散開,笑容點點。比這西湖還要美上三分,林晚榮笑著答道:「我是大事聰明,小事糊塗,這些事情哪裡會記得這麼清楚。」

    大小姐笑著看了他一眼。就你這人最會詭辯,同時解釋道:「這蘇堤乃是前代詩人蘇西坡先生任杭州知州時,疏浚西湖,利用浚挖的淤泥構築,並歷經後世演變而形成的。為了緬懷他治理西湖地功績,便把它命名為「蘇堤」。蘇堤春曉被列為西湖十景之首,又稱之為「六橋煙柳」,列入錢塘十景,乃是杭州最為知名的風景之一。」

    大小姐走了幾步,望著清澈見底的湖水。緩緩吟道:「柳暗花明春正好,重湖霧散分林鳥。何處黃鸝破瞑煙,一聲啼過蘇堤曉。」

    林晚榮豎起大拇指道:「大小姐果然好學識。好見識,好文采。」

    大小姐嫣然一笑道:「你無端的說些好聽話做什麼,我可不信你。這詩乃是別人所作,我只不過順口吟來,偏你這人不學詩話。竟不知這詩地出處。」

    林晚榮哈哈笑道:「詩話還要學麼,吟詩麼,我張口就來。飛虹千尺掛湖西。猶是蘇公舊日堤。莫道滄桑今古異,風流曾記昔年題。」

    大小姐掩唇一笑道:「這詩是你所作麼?我卻是不信了,定然是你抄襲別人的,你這人,連幾個字都不會寫,卻還來吟詩,說去誰信?」

    林晚榮額頭大汗,大小姐還真是把我看的清楚啊,他打了個哈哈道:「我雖然不喜歡看書識字。但這吟詩麼,卻也講究個天份。我這才學便是天生的,別人想學也學不來。」

    大小姐對他可清楚的很,知道這人又在吹牛皮,偏就是這種輕鬆氣氛讓她有些不捨,當下笑著嗔他一眼道:「我若是信了你,那日頭便打西邊出來了。」

    說了幾句話,大小姐心情漸好,都是這林三鬧的,大小姐羞喜交加,竟是撒開小腳向前面跑去,似是回到了十六七歲的少女年紀。

    雖是上午時分,這蘇堤之上卻已是人聲鼎沸,趕集的,賣藝的,做生意的,早早地彙集一堂,將這蘇堤掩映的熱鬧非凡。

    大小姐似是恢復了孩童般的性子,竟是丟開了林三,邊走邊看。這大堤之上,賣藝地甚多,走索驃騎,飛錢拋球,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躍圈斤斗,看的人心驚膽戰卻又忍不住高聲叫好。

    大小姐羨慕的道:「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麼練出這般武藝的?」

    林晚榮嘻嘻笑道:「這些都是假把式,真要打起來,一刀下來,也就什麼都結束了。」

    大小姐哼了一聲,還未說話,卻是驚叫一聲,嚇的躲在了林三背後。

    林晚榮循聲望去,卻原來是個耍蛇地,也不知道從哪裡弈來頭巨蟒纏在身上,正四處叫人摸索討錢呢。

    女子天生怕蛇,大小姐也不例外,林晚榮打起架來雖是天不怕地不怕,對這蛇蟲卻也是敬而遠之。他拉住大小姐的手,急走了幾步,才長出口氣笑道:「這些耍蛇的弄這麼大一條嚇唬人幹什麼,弄些個頭小點地,什麼竹葉青啊眼鏡王啊,那才夠勁。」

    大小姐雖是怕蛇,卻也知道他說的這些都是劇毒蛇蟲,忍不住輕瞪他一眼道:「你這人就是壞。還不快點放開我?」

    「放開你,放開什麼?」林晚榮疑惑不解的道。

    「放開我手啊。」大小姐羞怒交加的道。

    「哦,」林晚榮急忙一下甩開她手,訕訕道:「誤會,純熟誤會。」

    大小姐哼了聲道:「就沒見過你這麼壞的人。」她臉上紅了一下,卻是拋開他繼續前行。風.語小說網。這次她學乖了,專找些適合女子的地方駐足,什麼買賣趕集,香茶細果,酒中所需,彩妝傀儡,蓮船戰馬,煬笙和鼓,瑣碎戲具,多不勝數。

    大小姐幼年便學習商事,對這些玩意兒已經疏遠多年,今日能有功夫重溫兒時夢想,興奮的小臉通紅。竟像個貪玩的孩童般東看看西看看,對每一樣東西都那麼好奇,那麼親切。

    林晚榮好不容易攆上她的時候,卻見大小姐正在對著一串串通紅地冰糖葫蘆發呆。潔白的牙齒緊緊咬住鮮紅的下唇,似乎很是猶豫。

    這丫頭嘴饞了,林晚榮暗自好笑,走上前去對那賣糖葫蘆的老頭道,「老闆,這糖葫蘆怎麼賣?」

    「五文錢兩串。」

    「太貴了,十文錢三串你賣不賣。」

    賣糖葫蘆地愣了一下,急忙扯下三根道:「小哥,這是您要的三串糖葫蘆,您拿好了。」

    林晚榮付過了錢,拉了大小姐便走。將糖葫蘆遞了兩串給大小姐道:「我請客,吃吧。」

    大小姐臉上紅了一下,羞道:「我只是想看看。沒想過吃的。」

    這些千金大小姐,死要面子活受罪,林晚榮卻不去理她,咬了個冰果到嘴裡,嚼了幾口道:「真甜。味道不錯,你快嘗嘗吧。」

    大小姐難耐誘惑,便也輕輕咬了一口。只覺一股久違的芳香甜蜜溢滿口唇,竟真的是好吃之極,不知不覺便將那小串吃完。

    林晚榮望著她神秘一笑道:「好吃吧。」

    大小姐臉上一紅,哼道:「要你管。」口氣卻是虛弱無比。

    見他臉上捉黠的笑意,大小姐知道自己方纔的神態俱被他在了眼裡,她心裡惱怒,忽然道:「林三,你方才砍價,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那是當然。」林晚榮嘿嘿一笑。正要吹噓,忽然猛地一拍腦袋,哎喲,老子今天怎麼變成豬了,日啊,這臉可丟得大了,終日打雁的卻叫雁啄瞎了眼。

    大小姐咯咯嬌笑起來,越笑越厲害,竟是扶著腰都站不穩了。往日只有這林三佔別人便宜,今日卻被人佔了便宜,真是難得。

    方才只圖著占口舌便宜,一時腦袋短路,一世的英名毀於一旦,林晚榮暗自懊惱,只得訕訕笑道:「無妨無妨,本人今日發揚風格,難得糊塗,吃虧是福。」

    聽這傢伙說吃虧是福,便如聽他講我是一個好人般,令人發笑,大小姐找回了點面子,笑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便欺負別人。」

    經歷了這一番小小插曲,大小姐也放開了些矜持,再看見些什麼小吃,大小姐便主動掏錢買了下來,請這林三嘗一嘗。林晚榮來者不拒,反正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

    一路前行而去,前面蘇堤正中,卻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正在臨湖作畫,已是接近尾聲。那畫上西湖煙波浩渺,煙雨濛濛,畫風樸實自然,無絲毫扭捏造作之處,竟是一副《西湖煙雨圖。

    林晚榮勉強稱得上是半個畫家加上一個評論家,對這西湖煙雨圖,他卻挑不出什麼刺來,這畫恬淡自然,不像那個候躍白畫什麼江山,這畫地就是最簡單的煙雨,並無絲毫畫外之音,卻也正是這種簡單自然最見功力。

    那老者畫完之後,似乎意猶未盡,又在那煙雨圖上刷刷寫下七個字:「長長長長長長長??」

    噗,林晚榮差點笑出聲來,這老頭還來玩字謎啊,真有點意思。大小姐眉頭緊皺,輕道:「這七個字,莫非是一副上聯?」

    這老者作畫之時,周圍早已數人圍觀,瞧那樣子,都是些斯文讀書人。這些斯文仕學下田幹活不行,看書畫可都是行家,這一副〈西湖煙雨圖,飄然淡定,隱有出塵之意,不僅筆法精湛無比,就這意境已經是讓人艷羨了。能有如此筆法意境,那定然是名家,只是不知道這位老者是何人。

    老者寫完七個字,便將那小毫一扔,臉上儘是笑意。他似乎早就知道周圍有人圍觀,轉過身來見如此多的仕子,卻也無絲毫驚訝,微笑著道:「諸位才子學士,這七字乃是一副上聯,若有人能對得上這下聯,老朽便把這新作地〈西湖煙雨圖贈送於他。」

    聞聽此話,眾人皆是一驚,這《西湖煙雨圖乃是近世難見的佳作,價值不菲,這老者定然是當代名家,只不過他尚未留下印鑒,不知道這人是誰。而更讓眾人意外的是,那七個「長」字竟然是一副上聯,這就更讓人納悶了。西湖多才子佳人,見了這七個字,卻都是一籌莫展。

    大小姐沉思良久,輕歎道:「我才疏學淺,與這〈西湖煙雨圖怕是沒緣份了。」

    林晚榮奇怪道:「大小姐,這《西湖煙雨圖畫的雖好,卻也用不著這樣抬舉吧。」

    大小姐道:「看這老先生筆法風度,定是當世名家,這《西湖煙雨圖,在不識字畫的人眼裡一錢不值,在愛畫之人眼中,卻是千金不讓啊。」

    「真地能價值千金?」林晚榮頓時來了精神,他雖料到這字畫很是珍貴,卻沒想到能值這麼些銀子。他不愛書畫,對名家之類的倒不是很在意,只是這銀子麼倒是個大大的誘惑。

    「千金不換!」大小姐堅定說道。

    林晚榮笑道:「既如此,大小姐,那我便想個法兒得了這書畫吧,賣了再折合銀子,咱們對半分。」

    大小姐好笑地道:「人家愛畫之人,若聽到你這般言論,定要將你轟出去。」忽然又驚奇的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對得上這聯子?」她知道這個林三對詩詞之類的東西看不慣,但是林三的機智她是親眼見過的,莫非他真的有什麼法子不成。

    林晚榮輕笑道:「字謎而已,怎麼能難倒才華橫溢無所不能的本才子呢?首先說好,大小姐,這可不是我故意出風頭。」

    大小姐心裡好奇,笑道:「你放心吧,這樣的事情,若是風頭,我便希望你出地越多越好。」這為蕭家爭光的事情,又怎能與林三怒毆候公子那樣的事情相提並論呢。

    林晚榮笑了一下,便自懷裡掏出鉛筆,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走上前去,在旁邊那白紙上,刷刷刷刷的寫下了七個大字。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57
發表於 2010-2-22 21:13: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相贈 禹巖


  諸人正在思考中,見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應對的,卻是個家丁打扮的小廝,待到見到他手裡拿的那截筆墨,便皆是搖頭而笑,這哪裡是筆啊,分明是一截炭柱。

  那家丁寫完字,眾人目光一起落了下去,卻見那字體龍飛鳳舞,落在白紙上的七個字與上聯一模一樣,竟也是「長長長長長長長」。

  「這位仁兄,你把上聯抄一遍,卻是什麼意思?」一個仕子問道。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何謂抄?這位兄合怕是沒有明瞭其中意思吧。」

  另幾個仕子卻不耐煩的道:「下去,下去,莫在這裡耽誤時間,這對子也是你對得的麼?」

  林晚榮懶得理他們,望著那老者道:「老先生,怎麼說?」

  老者哈哈一笑道:「這位小哥,你莫不是真的把這上聯抄了一遍?」

  靠,這些字謎老子小時候上語文課都玩濫了,你揣著明白裝翻塗,老頭也夠陰的啊,林晚榮也是一笑道:「老先生若認為是抄,那便是抄了,天下文章本就是一大抄,我抄抄又何妨。」

  老者撫鬚微笑道:「這位小哥果然有些門道,既如此,便請小哥將這對聯誦讀一遍,只要對了,老朽定然將這《西湖煙雨圖》贈予小兄弟。」

  林晚榮笑道:「上聯為:長漲長漲長長漲;下聯為:漲長漲長漲漲長。橫解為:漲長長漲。請問老先生,我讀的可對?」

  老者看他一眼,笑道:「老朽走遍諸省,這聯也出了十幾遍了,個日才有第一人對得出來。小哥確賣非同凡響。」

  諸人聽了林晚榮讀這對聯,頓時便恍然大悟,這卻是個同字聯,長漲漲長。意喻著錢塘江潮,與這《西湖煙雨圖》應景應題,十分貼切。

  這對子說起來難,說穿了卻一錢不值。仕子們便都懊惱起來,這麼簡單的事情,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白白的叫這個小小家丁得了這《西湖煙雨圖》。

  大小姐也是恍然明悟,看著林三忍不住掩嘴一笑,這個人定是早就聽過這迷題了,難怪有如此把握。

  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哥有如此才學。這《西湖煙雨圖》也算是送對了人。小哥這就請收下吧。

  這個老頭是真有點本事,這副煙雨圖純粹畫景,十分的自然,正是可以明心靜氣的那種好畫,應該可以賣個大價錢。林晚榮笑嘻嘻正要接過,卻聽幾個仕子道:「老先生,我們不服。」

  老者奇道:「你們有何不服?」

  其中一個仕子道:「這對子雖是妙語天成,但這應對之人,卻取了巧勁,所以我等十分的不服。老先生這《西湖煙雨圖》非是俗物,我等有心瞻仰。便請老先生再出個題,我等重新比過。」

  老者笑道:「言而無信,其人何立?老朽方纔曾說過,只要對上這聯子,這《西湖煙雨圖》便贈予他,現在這位小哥對上了,我又豈可反悔?」

  林晚榮點點頭,這個老頭確實有些義氣,看在這個份上,這《西湖煙雨圖》。我定要賣個好價錢才不能虧了你。

  老者看了林晚榮一眼,接著道:「不過既然諸位才子學士有這雅興,老朽也十分欣慰,這樣吧,便請這位取了畫的小哥再出聯一副,只要諸位中有人對得上,老朽便在這蘇堤之上,再做一副《西湖煙雨圖》,老朽可以保征,此兩副圖意境韻味完全不同,諸位盡可放心。」

  老者臉上浮起幾分驕傲之色,似乎對自己的畫技信心十足。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畫上兩副《西湖煙雨圖》,還要意境韻味都不同,這意味著什麼,在場諸人都是清楚地很,可是沒有人懷疑這老者的能力,但看他方才完成那副畫時游刃有餘的種態,便知道他定然還有保留。話說回來,即便是這兩副《西湖煙雨圖》一模一樣,憑著這老者的功力筆法,那也是一個大大的賣點,也是愛畫之人趨之若鶩的寶貝啊。

  眾學士欣然應允,老者望著林晚榮笑道:「小哥,不知老朽這個冒昧請求,小哥可否給幾分薄面?」

  伸手不打笑臉人,再說這個老頭態度十分友好,林晚榮對他頗有幾分好感,便笑道:「既然是長者發話,小子焉有不從之理?不過這位老先生,若是我出的聯無人答得出來,那你這第二副畫,便也要送給我了。」

  大小姐聽得嫣然一笑,這個林三還真是個不肯吃虧的傢伙,這一句話,便是立於了不敗之地:有人對上來了,對他沒有任何損失,若是對不上來,那他便又可以拿第二副《煙雨圖》了。以這人的狡詐,他定然不會出什麼簡單聯子的,這群仕子們也太慘了點,怎麼就遇到了這個壞到不能再壞了的人呢。

  老者哈哈一笑,豪邁地道:「小哥儘管出吧,若是無人能對,別說一副,就是十幅,老朽也能畫的出來。」

  癩蛤蟆打呵欠,口氣倒大啊,我掛在食為仙的四副聯,還沒見一個人能夠對的出來呢。不過今日你這老頭夠意思,便給你點面子,出個簡單的吧。

  林晚榮緩緩踱了幾步,笑著道:「今日既然是個同字聯,那小子就獻醜了,斗膽也出個同字聯吧。」

  往日只有才子考別人地,今兒個卻輪到我來考你們了,林晚榮嘿嘿一笑,取出書筆,這次卻有幾個機靈的仕子急忙將白紙攤好,林晚榮微微一笑,提筆寫到:「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這些聯子俱是中學學語文的時候林晚榮最喜歡的,耍的是嘴皮子,正合了他的性子,焉能不喜?

  見了林晚榮這幾個字,眾人便都陷入了沉吟當中。就連大小姐和那老者也不例外。有了先前的例子,諸人便都知道這是個同字聯了,可是如何斷宇,如何讀取。卻是一個大大的學問,大部分人便連如何讀出都弄不明白,更別說對出下聯了。

  大小姐微微一笑,想了一會兒,便已知道如何讀這聯子,可是對出下聯,卻非他所能了。他忍不住含笑看了林三一眼,這人啊,精靈古怪,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這麼些的雜文奇對。

  林晚榮笑著四周看了一眼。見除了大小姐和那老者有些頭緒外。其他的仕子們皆是愁眉緊鎖,顯然是摸不著門道。

  「可有人對得出來?」林晚榮笑道,為難了這些仕子,他心裡爽得很,叫你們吟詩作對。老子本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省得你們這xie傢伙整天眼睛翹到天上去了,以為地球離了你們就不轉了。

  諸仕子皆是啞口無言,方才說這家丁取巧,現在輪到了自己,卻連取巧的門徑都摸不著,這詩書還真是白讀了。

  見無人應答。林晚榮笑著時那老者道:「老先生,既是無人應答,那我便要收取這第二副《西湖煙雨圖了》。

  老者急忙道:「且慢且慢,小哥請容老朽再想一想。」

  這個老頭的態度十分之好,林晚榮心道,這種人才是真正有學問有見識的,待人謙虛有禮,平易近人,閱歷豐富,這才學,這風度,這氣勢,哪裡是候躍白那些狗屎才子比得了的。

  林晚榮微微一笑道:「無妨,無妨,老先生慢慢想。」

  大小姐上前拉拉他,笑著道:「見好就收了,這老先生為人和藹,你莫再為難他了。」

  林晚榮搖搖頭,正色道:「大小姐,你錯了,我這不是為難他,而是尊重他。」

  大小姐愣了一下,接著便有點明白了,像這老者這樣的人,你出了能夠難倒他的問題,對他而言,那便是最大的樂趣和欣慰了,也是真正的尊重。

  大小姐嗔了他一眼,笑道:「就你這人最會詭辯,算你有理了。」

  林晚榮見大小姐粉面桃腮笑顏如花,那身段,那模樣,比三月的桃花還勝了三分,心裡也急速跳了兩下,暗道,最近怎麼回事,對這個小妞的抵抗力似乎越來越低下了,這樣下去,再過不了幾天,老子便是被她推倒了,怕也是心甘情願地了。

  大小姐見他盯住自己,心裡一顫,臉頰飛霞,哼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挖出來也要接著看。」林晚榮嘻嘻笑道。

  「無禮,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壞的人。」大小姐捱不住他的目光,急忙後退了兩步,偏過頭去輕道:「你若是再這般輕薄,我就不理你了。」

  我倒,這理由可真夠遜的,只是見大小姐臉上有幾分薄怒,知道女孩子面皮薄,不能一次調戲到底,要慢慢積累,每天調戲一點,讓她的抵抗不知不覺中退化,一直到戳破她的底線。

  林晚榮嘿嘿直笑,大小姐見他面泛淫光,卻是嚇了一跳,急忙離開他幾步,心裡怦怦亂跳,這惡人的眼神太令人討厭了。

  林晚榮正在意淫,卻聽那老者猛地一拍手,欣喜的道:「有了。」

  他聲音甚大,卻是將正在思考中的諸人嚇了一跳,這老者滿面興奮之色,取過小毫,在林晚榮的上聯下,刷刷刷揮毫寫下一行大字:「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

  林晚榮愣了一下,這老頭,可真有點本事啊,這對子工整極了,便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諸人見是這老者對了出來,心裡長長的舒了口氣,卻又有幾分失望,得那《西湖煙雨圖》的夢想便徹底破滅了。

  老者滿面欣喜,急切的望著林晚榮道:「小哥,你看這下聯如何。」

  林晚榮見他鬢角蒼白,此時卻如一個孩童般驚喜,點點頭笑道:

  「老先生高才,小子佩服地五體投地。」

  「錯錯錯,」老者點頭道:「小哥你能應景而出,將之前一聯嵌入這聯中,這同字之聯便似信手拈來,那才是真正的高才。」

  應該說走語文老師教的好,林晚榮嘿嘿一笑,他根本不知道無恥兩個字怎麼寫,又道,應該說老子學的好才是。不過這老頭的馬屁外夫十分了得,這個馬屁拍的極爽,林晚榮哈哈樂道:「老先生過獎了,咱們彼此彼此。」

  諸人見他兩個互相誇獎,卻弄不明白這上下聯到底應該如何讀,卻又不好意思發問,只得聽這兩人說話。

  老者興致勃勃的道:「我往日與人作畫,卻從不題印鑒,沒曾想到在這今日錢塘之畔,蘇堤橋上,遇上了小兄弟這般人才,真乃知己也,說不得要破回例了。」

  林晚榮笑道:「老先生過獎了,其實你這畫十分之好,應該能賣個——」

  大小姐急忙瞪了他一眼,林晚榮頓時省悟,哎喲,一時痛快差點說漏嘴了。

  老者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莫不是要將我這畫賣出去?」

  咦,越說這老頭越聰明了,林晚榮心裡奇怪,這老頭還真是不簡單啊,他訕訕笑了笑道:「老先生如此仗義,小子若是說謊話騙了你,那便是不敬了。不瞞老先生說,我這人對詩對畫都只有半吊子學問,這畫放在我這裡也是浪費了,不如做個價,賣了給真正欣賞的人,那豈不是兩相宜?」

  這個時代的文人墨士,對於自己的墨寶十分地看重,許多人都不願意自己的作品與銀錢聯繫到一塊兒,認為那樣是沾染了銅臭味,是貶低自己。林晚榮這一番話聽得大小姐膽戰心驚,心道,你這人平時也是成精的人,今兒個怎麼如此莽撞。

  大小姐識人雖也有些見識,卻比不上林晚榮,林晚榮見這個老頭衣著華貴,為人卻很是平和,也犯不著瞞他,便直接對他說了。

  老者爽朗笑道:「小哥果然是誠信之人,老朽十分的佩服。若這畫真能變成真金白銀,那也是大大的好事一件。商事商事,便是將物變成銀錢這樣做起來的,若天下之人,都有小哥這般的頭腦,我大華何愁不興呢?」

  一句話說的林晚榮大喜,聽這老頭話裡的意思,不僅是不以為恥,反以為喜,似乎是對經商沒有什麼排斥之感,這便是難得了。

  「小兄弟,你是做生意的吧?」老者問道。嗯,

  林晚榮點頭,那老者笑道:「你既是在這江南做生意的,說不定我們還有見著面的一天呢。今日這印鑒我更是要題了。」

  他取過小楷,在那《西湖煙雨圖》的角上撰了四個小字,便微笑丟筆,撒然而去。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58
發表於 2010-2-22 21:13: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才學之士~

  靠,這老頭走的挺瀟灑啊。林晚榮看著他的背影心道,便又凝神往那煙雨圖看去,那上面筆墨未干,竟是「山陰徐渭」四個小字。

  山陰這個地方他倒是知道,也就是後來的紹興,只是這個徐渭是什麼人呢?不僅畫畫的好,對對子也是超一流高手。林晚榮心裡有點惋惜,本來可以收兩副《西湖煙雨圖》的,只是這老頭的確有些本事,竟將那對子對了上來,可惜了一副煙雨圖啊。

  林晚榮看著那山陰徐渭四個字沒什麼感覺,旁邊的仕子們卻是驚叫起來:「山陰徐渭?他是文長先生,文華殿大學士徐大人。」

  大小姐急忙走了過來,看了那綴著的小楷,欣喜的道:「真的是徐大人文長先生?」

  林晚榮弄糊塗了,問道:「大小姐,你說的這什麼徐大人,文長先生,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你方才與人吟詩作對,還以為你真有才學呢,卻沒想到連文長先生都不識得。這山陰徐渭,字文長——」

  「徐文長?」林晚榮興奮的一下子跳了起來。日,這個名字可太熟了,小時候看動畫片,不就有《聰明的徐文長》還有什麼《文長斗嚴嵩》,說的不就是這個大才子麼?

  興奮了一陣,林晚榮便冷靜了下來,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自楚漢以來歷史便徹底的改變,沒有什麼唐宋元明清,也沒有嚴嵩這個奸相,前世那個徐文長雖是才華橫溢,卻是終生抑鬱不得志,根本就沒做過什麼大官,而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徐文長,卻是大華朝的文華殿大學士。官居極品。

  所以,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唯一相同的,也許就是他們都叫徐渭。都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才學吧。歷史的長河雖然流向不同了,但偶爾也會泛起兩朵同樣絢麗地浪花,這徐渭便是其中之一。

  「你認識徐大人?」大小姐聽林晚榮的語氣,猶豫了一下問道。

  「大小姐又取笑我了。我哪裡會認識這等大人物呢?」林晚榮笑道,此文長非彼文長也。但在他心裡也是個絕對的名人,就沖這徐文長三個字,林晚榮就對他有著絕對的好感。

  大小姐想想也是,他們兩個人方才談詩論道地說了半天,也沒見認識的樣子。便繼續道:「文長先生,乃是天下第一才學之士。昔年皇上尚未登基時,他便是府中第一謀士,如今更是受封文華殿首席大學士。兼領戶部尚書沖。他的字畫,素來不署名,所以民間只有從他的筆跡畫風上來判斷真偽。如今這《西湖煙雨圖》,卻是他破天荒地落下了印鑒,乃是天下唯一一副,便是千金也難得一求了,沒想到你卻有如此運道,遇上了這貴人。」

  這《西湖煙雨圖》是徐渭簽名過的唯一一副畫卷?靠。那不是值錢死了?林晚榮心中大笑,忽又想到這個徐渭執掌戶部,那不就是專管錢糧地?也難怪對商業有如此見識呢。

  他想了一下,忽然道:「大小姐,既然這徐大人執掌戶部,那他應該是在京中才是啊,卻又怎麼出現在這西湖畔呢?又怎麼會有這閒情逸致跑來畫西湖煙雨呢?」

  大小姐也是機敏之人,聞言驚道:「林三,你的意思是,這徐大人是來參加江浙商會的年會的?」

  林晚榮點頭道:「大小姐你也說過了,這江浙乃是全國商戶之首,地位無與倫比,每年年會都京中都會有大人物到場,今年自然也不會例外。現在這徐大人又這麼湊巧的出現在這西子湖畔,除此之外,我很難想像還有什麼事情可以勞動他大駕?」

  大小姐欣喜道:「如果是真地話,林三,憑著徐大人對你的賞識,我們蕭家定然可以少受些詰難。」

  林晚榮道:「大小姐,你莫要高興過早,現在都是我們的猜測,這徐大人來杭州到底為什麼事,我們仍不知道呢。」

  大小姐堅定的道:「這一次應該沒錯地,他一定是為著兩地商會的事情來的。你與他交好,那可真是大大的好事一件。」

  「交好?」林晚榮笑道:「我的大小姐,我與他只是說了幾句話,對了個對子而已,何來交好之說。他聽了我要賣他的畫,沒有氣得吹鬍子瞪眼,我已經是念阿彌陀佛了。」

  「不會的。」大小姐笑道:「你是不瞭解徐大人的為人。他平日對人極其嚴厲,更不會輕易贊人,今日如此誇許於你,那便是對你青眼有加了,在這年會之上,他斷不會為難我們地。這下,我看那畫卷你還賣不賣了?」

  「賣,當然賣。」林晚榮說道:「越好的畫卷給我,那就越不值錢,與其糟蹋了好東西,倒不如賣給那些懂行的人,這樣才能發揮最大價值嘛。」大小姐點點頭,這林三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沒想到啊沒想到,游個西湖卻引來戶部尚書徐渭這尊大神來,還稀裡糊塗對了他的對子拿了他的畫,這趟也算賺了,林晚榮笑著對大小姐道:「多多出來逛逛,也不一定是件壞事啊,看看,今天我們就賺了吧。」」

  大小姐微笑看了他一眼道:「今天算你有理了,今日那廟裡的香火錢,我便多出些。」

  「你把香火錢給菩薩?」林晚榮驚道:「那還不如給我呢,我可是活菩薩啊。」

  大小姐踮起小腳往前跑去,忽然轉過頭來道:「你是活見鬼還差不多。」說完便輕輕掩住小嘴笑了起來。

  蘇堤雖長,兩個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卻也走的甚快,快到盡頭時,大小姐想起一事,扭過頭道:「林三,你與徐大人對那對子,還沒與我說清楚呢。」

  林晚榮奇道:「大小姐這麼聰明的人,怎麼還會不明白呢?」

  大小姐哼了一聲:「也不知道你從哪裡抄來這些詞話,生僻的很。我哪能個個都知道。」

  林晚榮長哦了一聲,大小姐臉上發紅,急道:「快說與我聽聽。」

  林晚榮笑道:「這個對子,說穿了也是一錢不值。上聯是: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潮落。下聯對:浮雲漲,長長漲,長漲長消。」

  大小姐想了一會兒。歎道:「文長先生,天下第一才學。確實名副其實。」

  「喂,大小姐,你能不能也誇一下我啊?」林晚榮不滿的道:「我不僅對下了天下第一學士的對子,還出了個對子為難他,讓他差點也答不上來。這第一學士也對我讚不絕口呢。你既然封了徐先生天下第一,那天下第二,你能不能就封給我啊?」

  「哦?」大小姐奇道:「原來你就想得個天下第二啊?我還準備封你與文長先生並列天下第一呢,咯咯。」她說完便手拉長裙。咯咯笑著向前跑去。

  我日,這小妞調戲我,林晚榮看著大小姐充滿了青春活力的背影,忽然有種感覺,大小姐似乎慢慢的變了。如果說以前像是個三十歲的怨婦地話,現在則越發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了。

  已是秋冬季節,西湖十景卻只能看到幾處,平湖秋月。斷橋殘雪現在俱是看不到的,南屏晚鐘也還不到時辰,剩下的去處便只有靈隱寺了。

  靈隱寺地由來,據說是昔年有域外僧人來到杭州,看到這裡山峰奇秀,認為是「仙靈所隱」,所以就在這裡建寺,取名「靈隱」。

  靈隱寺有九樓、十八閣、七十二殿堂,僧徒達三千餘眾。前朝有人品第江南諸寺,氣象恢宏的靈隱寺被列為禪院五山之首,名揚天下。

  大小姐帶著幾人來到靈隱寺之時,正是香火旺盛之際,香客來來往往,目不暇接。

  林晚榮看了一眼這聞名天下的古剎,這靈隱寺確實深得『隱『字的意趣,整座雄偉寺宇就深隱在西湖群峰密林清泉地一片濃綠之中。

  寺前的飛來峰上,在青林洞、玉乳洞以及沿溪澗地懸崖峭壁上,有歷朝歷代的石刻造像數百餘尊。最為雄偉的,要數那喜笑顏開、袒腹露胸的彌勒佛了。

  大小姐雖是多次來杭州,但這靈隱寺還是第一次來,見寺院如此規模雄偉、香火鼎盛,也是心生嚮往,歎道:「江南第一寺,果然名不虛傳啊。」

  林晚榮對燒香拜佛的事情素來不是很熱心,但見大小姐如此興致,便道:「既如此,大小姐便快些進去吧,多施捨些香火錢,求幾根好簽才是。」

  大小姐卻是聽出額他話裡地意思,道:「你不隨我們進去麼?」

  林晚榮笑著道:「我先去這靈隱寺周圍轉一轉,待會兒再進去找你們。」大小姐點點頭,便再未言語,領著三人進寺了。

  林晚榮在這寺外溜躂了一圈,閒著無聊,偷看些上香的女施主,卻也沒什麼意思,正要進寺廟去,卻見遠處一片清幽的竹林處立著一人,那人緩緩吟道:「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

  捫蘿登塔遠,刳木取泉遙。

  霜薄花更發,冰輕葉未凋。

  夙齡尚遐異,搜對滌煩囂。

  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橋。」

  靠,還真是個搔人啊,這年頭的人,見了個景勝便要出來吟幾句詩詞,算是一種時尚。

  那竹林寂靜,四周站著十餘個大漢,神色警惕地四周張望著。吟詩之人倒是怡然自得,他身著一襲緞黃的袍子,正在林中緩緩跺著步子,看起來十分的悠閒。

  出門還帶這麼多保鏢,定然是非富即貴,林晚榮心道,正要折返回去,卻聽那人叫道:「這位小兄弟,可否上前一敘?」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59
發表於 2010-2-22 21:14: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生忽悠~

  林晚榮四周打量了一眼,確定只有自己一個人,便對那人笑道:「老哥你是在叫我嗎?」

  這一聲老哥,倒叫那個黃袍人笑了起來道:「正是與你說話。」

  林晚榮心裡驚奇,我與你又不認識,你卻找我說什麼話?那人笑道:「你莫要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的。你可認識魏賢?」

  「魏賢?不認識。」林晚榮道。

  「未必吧,你似乎叫他魏大叔的。」那人又道。

  「魏大叔?」林晚榮驚奇道:「你如何認識他?」

  魏賢?魏大叔原來叫魏賢,林晚榮到現在才知道他的名號,竟然是與魏忠賢只差一個字,好險啊。

  那人笑道:「我與他是老相識,又如何不認識他?不僅認識他,我還知道你,你叫林晚榮,現在在蕭家當差,林三那化名,便是魏賢幫你取的,對也不對?」

  這話一說,林晚榮便再無懷疑了,林三這個名字確實是魏老頭取的,普天之下只有老魏和林晚榮知道這其中的細節。

  「怎麼樣?信了吧,可否上前一敘?」那人笑道,眼中神光湛然,雖是微笑間,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位老先生,你真的認識魏大叔?」林晚榮走上前去道。仔細打量這人,初看似是中年,細看卻未必盡然。這老先生雖是保養的不錯,但臉上卻有些病態的蒼白,看的出身體不太好,鬢角皆是斑白,細品年紀,怕是有五六十歲了。

  見林晚榮離的近了,那附近的幾個壯漢便緊張了起來。那黃袍老者卻是微微一搖頭,那幾人便安分起來。

  這黃袍老者眼睛微微瞇著,望他一眼,不疾不緩的道:「你就是林晚榮?」他說話聲音雖是不大。卻似乎有種奇怪的節奏,如重鼓般在林晚榮耳邊響起,讓他有種壓迫感。靠,這老頭有點古怪啊。

  「我是林晚榮。不知這位老先生找我有何事?」當真奇怪了。這老頭雖是在微笑著說話,林晚榮卻總能感覺到陣陣地壓力。彷彿這黃袍老者身上有種威嚴氣勢,讓人不得不臣服。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林晚榮首次產生了些拘謹的感覺,彷彿在這個人面前,有多少本事也施展不開。

  林晚榮望了那老者一眼。卻見他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似乎自己在他眼裡便是一隻任人捉拿的耗子。

  對眼麼?我也會。林晚榮心裡地倔勁上來了,便也一言不發的看著那老者,初時還有些拘謹。慢慢的卻也習慣了,管你什麼人,還不都是和老子一樣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怕你個球。

  他心思一放開,渾身的壓力驟減,那老者地眼神便也說不上凌厲了。

  「老先生,你找我來,不是為了單單看我來的吧?是不是要請我吃飯?有地話便請直說。我這個人很少客氣的。」林晚榮笑著道,在這威嚴的老頭面前,他卻是越發的收放自如起來。這天下,能在氣勢上壓倒他的,還真找不出幾個來。

  那老者哈哈一笑,身上地氣勢也柔和了許多,道:「魏賢說的不錯,你果然是臉皮極厚。」

  日,這老頭也不知道婉轉點,這不是刮我的臉皮麼,林晚榮嘿嘿笑了笑道:「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不要緊的,就是這張臉皮了。一樣臉皮,卻是百樣人生。笑在外面地,哭在裡面;笑在裡面的,哭卻是在外面。這臉皮便是天下最靠不住的東西,要之何用。」

  老者放聲大笑,聲音竟然穿透了整個竹林,驚起幾隻深藏林中的飛鳥,那氣勢著實非凡。林晚榮看他一眼,你這老頭,沒事笑這麼大聲音幹什麼,不是嚇唬人麼?

  那老者笑了幾聲,卻又是急劇的咳嗽起來,旁邊一個隨侍模樣的人急忙遞上些藥丸,那老者吞了藥丸,氣息平喘了些,臉上多了些血色,望著林晚榮笑道:「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卻也能有如此的感悟。你說的很對,在這個世界上,臉皮是最沒用地東西。有人臉皮好看,卻任誰也不知道他肚子裡裝的什麼東西,要這臉皮何益。」

  他平靜了一下,笑著道:「我早從魏賢口裡知道你這人有一套,今日一見,卻果然是有些門道。你介不介意和我這個老頭子聊一會兒呢?」

  林晚榮笑道:「老先生,我人都到這裡來了,還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不瞞你說,魏大叔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他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了。與朋友談幾句話,還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呢。」

  黃袍老者望他一眼,道:「好一張嘴。」他眼中厲光一閃,道:「你說魏賢是你的救命恩人,但若是有一日,你不得不殺他,你會不會做呢?」

  這老頭眼光開闔間,似有一種神光,像是要把人都看穿,林晚榮卻是不懼,笑道:「有這種可能性麼?即便有,我也不會這樣做的。人之所以不同於禽獸,在於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我若是對魏大叔不住,那與禽獸何異?」

  「婦人之仁!」老者閉上眼,歎道:「成大事者須不拘小節。你,是還太年幼了。」

  汗,二十來歲的人,竟然還說年幼,也不知道這老頭經歷過些什麼事情,林晚榮也不去與他爭,笑道:「老先生,你找我來,便是與我說這些事麼?」

  老者神色一轉,笑道:「也不盡然。你是何地人氏?」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該如何回答,林晚榮無奈的搖頭道:「算是荊楚人氏吧。」

  「聽說那蕭家做的生意,都是你幫他們籌劃的,是也不是?」老者又道。

  林晚榮點頭道:「算是吧。」

  老者點點頭:「你在這經營上確實有一套。若是天下百姓都像你這般,把心思放在經營之上,那天下哪裡還有什麼禍事?」

  林晚榮笑道:「若想天下無禍事,簡單之極。民生充足即可。」

  「哦,」老者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且說說看。」

  「民生,民生,說白了,就是民之生計。生計二字。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再簡單不過,有飯吃,有衣穿,大華的百姓是最善良的。滿足溫飽他們便知足了,哪裡還會想去弄什麼禍事。」林晚榮道。

  「溫飽自然重要。怕就怕在人心包禍心。」老者望他一眼道:「就像那白蓮教作亂,便是被包了禍心的人加以利用。」

  林晚榮哈哈笑道:「老先生,你這說法我不盡贊成。白蓮教作亂,起因卻是源於饑民暴 動,到後來方才為妖人利用。成了現在這副無惡不作的樣子,若是民有衣食,又何來作亂之心?」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道:「白蓮之亂,禍我大華根基。以你之見,如何剷除?」

  日,這老頭怎麼與我討論這些事來了,林晚榮笑道:「老先生,這事不歸我管吧?」

  黃袍老者笑道:「我只是與你隨便聊聊,你便說說你地看法吧。」

  林晚榮對白蓮可沒什麼好感,這老者又是魏老頭的朋友,便道:「分化割離。取其首腦,內外夾攻,重典治之。」

  老者沉吟一會兒,點點頭,又道:「你對北方重敵入侵,又有什麼看法呢?」

  「北方重敵入侵?」林晚榮愣了一下,這老頭怎麼問起這事來了,越聽越玄乎了,口氣倒有幾分像青璇,他笑了一下道:「這還用想麼?別人都打進來了,除了一戰,還有他途麼?」

  「若是人人都像你這般想法,那便無憂了。」老者重哼了一聲道:「那胡人只是暫時攻了我幾城,尚未侵入我大華腹地,朝中便是輿論四起,主戰與主和派吵成了一團。」

  林晚榮搖了搖頭,媽的,我們這個民族怎麼回事啊,沒事就喜歡鬧內亂,敵人來了,我們就要打,還和個屁啊。

  「國庫空虛,軍士缺乏戰力,朝無良將,國無強兵,朝中諸臣建議,不如先行求和,再求圖謀,」那老者看了他一眼道:「你認為呢?」

  「求和個屁,彼其娘之。」林晚榮怒罵道。

  那老者微微笑道:「你是主戰了?」

  林晚榮哼道:「打的贏要打,打不贏更要打。一年打不贏,我們只是失掉了城池,可以來年再打,年年打,打贏為止。若是打都不敢打,那便會失掉了民心。失城與失國,老先生,你願意選擇哪一個?」

  「失城與失國?」老者歎了一聲,笑道:「好一個失城與失國,沒想到你還有這般見識。那朝中之人,卻無你一介草民看地明白。」

  林晚榮搖頭道:「不是他們不明白,而是他們看的太明白。若是亡國,他們便投了降,也是高官厚祿。只有坐在金鑾殿上的皇帝,才是最緊張的,別人都可降,他卻降不得。你說這其中誰是明白人呢?人心那,人心——」

  「哈哈哈哈——」華服老者大笑幾聲道:「說地好,人心,皆是人心。自古以來,便是這人心壞事。林晚榮,你年紀不大,卻對人心看的透徹,好,好地很。」

  老者談興更高,又道:「若是主戰,那胡人體格魁梧,戰力強悍,以我大華的兵士戰力,皆是處於弱勢地位,要如何打呢?。」

  我靠,這問題也來問我?我可沒打過仗呢。林晚榮苦笑道:「老先生,我可沒上過朝堂,也沒上過戰場,這對戰之事,我可不太清楚。」

  老先生擺手道:「未上朝堂更好,你便什麼都可以說,若是上了朝堂,怕是什麼都不能說了。你只說說,若是你這不懂國事戰事之人,攪了進去,你會如何去做?沒準比我們這些居中之人看的更清楚。」

  林晚榮見這人儀態不俗,談吐之間頗有氣勢,心道。這魏大叔的朋友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來頭,說話很有幾分威嚴,語氣也甚為托大,這國事戰事俱是信手拈來。毫無顧忌,在京中怕是有些大大的勢力。

  他是個奸商,無利不起早,便笑道:「老先生。這些事哪是我一介草民能夠談論地到的,還是不說了吧。

  老者一笑道:「我知道你是個做生意的料子。今天這話是我讓你說的,卻也不會讓你白白地浪費了這一番口舌,便算我欠了你一個條件吧。來日你到了京中自來尋我,我便還你一個心願。」

  果不其然,這老者大有來頭啊。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官,老魏又怎麼會認識這種達官貴人。

  黃袍老者自腰間取下一個腰牌道:「這就算作一個信物吧,他日你若到了京城,便找到衙門亮此信物。自會有人帶你去見我。」

  他將那腰牌遞給林晚榮,林晚榮接過手裡一看,卻見有半個巴掌大小,竟是純金製作,入手甚沉,正反兩面俱是刻著一條金龍,除此之外便無他物。

  「這位老先生,你是皇宮裡地人?」林晚榮驚奇問道。這玩意兒他從來沒見過,怎麼看著有些像是欽差令牌呢?不過欽差令牌應該至少有一面是刻著字的,一般是個「御」字,象徵皇權,更高級的卻是個「朕」字,意味如朕親臨,那是高級貨,很難見到的。倒是這兩邊刻龍地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玩意兒。不過從這金牌的重量來看,怕是要值不少銀子。

  老者見他把玩金牌,笑道:「若是他日來了京城,你便自會知道我是什麼人物。今日你便放心大膽的說,若是你這局外之人,該當如何應付這國事戰事。」

  廢幾兩口水,得一塊金牌,這個生意做地滿滿當當,林晚榮笑道:「既然老先生讓我說,那我便直說了。北方有外敵不假,可是那外敵並非如我們想像這般強大。他們也定然有敵人,敵人地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大華何不與之聯合,共擊強敵?遠交近攻,就是這個道理。」

  「再說了,這些遊牧民族,雖是戰力強悍,卻也容易分裂,父子兄弟之爭甚為激烈,我們為何不加以利用呢?我大華謀士甚多,口才好者善遊說者不在少數,若是有人深入敵地,鼓動三寸不爛之捨,許以些空頭利好,便從內部分化,也並非沒有可能。」林晚榮一口氣說完,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靠,老子還真能忽悠,說地跟真的一樣。

  「口才好者,善遊說者?」老者喃喃自語,卻是有意無意看了林晚榮一眼。

  林晚榮心裡一咯噔,哎喲,這不就是說我自己麼,媽的,不小心把老子繞了進去,若是去那腹地勸敵,那是十死無生啊,這樣賠本的生意我可做不得。

  老者沉默半晌,神目一掃,道:「叫你這外人看來,這辦法卻也簡單實用,道理也有幾分。那你再說說戰事呢,你有什麼看法?」

  林晚榮胡吹了一通,見這老者似乎甚是滿意,心道,我這都是總結史書經驗,電視小說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給你出幾個大而空的主意還不容易嗎?這些話就像天上地浮雲,聽得頭頭是道,卻是看得見摸不著,虛的很。

  說到戰事,林晚榮忽悠道:「我未上過戰場,但萬事皆需揚長避短,這個竅門卻是天下通用的。便打個比方來說,敵人若是精騎,便陷敵於城戰巷戰,敵人若是精於步兵,那便限敵於騎戰。那些遊牧民族,騎戰是行家,但攻城卻是不行,又是千里深入,這後勤保障定然難以為繼。在我大華自己的土地上,只要一聲號召,那便是一寸河山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兵,滿地皆是大華子民,滿地皆是可用之兵,何來無兵之說,又何來打不贏之說?」

  林晚榮說到後來,卻有些過於投入了,急忙收斂了情緒。

  那老者望了他一眼,道:「你這話若是在朝堂之上,怕又成了攻訐對象了。一寸河山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兵,若是我滿朝文武全國上下,皆有你這想法,那還何愁韃虜不滅,河山未復?」

  他歎了口氣,笑道:「只是這打仗之事,光有熱情是不夠地,你這些話紙上談兵,到了戰場卻不一定實用。」

  林晚榮笑道:「老先生,我這些話兒雖然粗淺,有些紙上談兵,但卻可以算是個總的綱領方向。提綱挈領、知人善用便足以,至於具體如何執行,則應該是我大華的武官將軍們去想辦法,朝廷給他們俸祿,便是讓他們保家衛國的,否則要之何用。」

  老者點點頭,笑道:「沒想到你確實有些見識,魏賢也算沒看錯人。」

  一個隨侍走過來,對老者輕輕說了兩句,老者點點頭,對林晚榮道:「我有些事要先走了,他日你若到了京城,便按我說的法兒來找我,切記,切記。」

  看著那老者上了小轎,在隨侍的護衛下飛奔而去,林晚榮心裡還在納悶,我怎麼無緣無故就和這老頭國事戰事的瞎扯了半天呢,忽悠的我自己都難以相信了。

  他看了一下手裡地金牌,沉甸甸的很有份量,便收入了懷中,這也算是這一頓口水仗的唯一收穫吧。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60
發表於 2010-2-22 21:14: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章 姻緣簽

  天色近午,想起大小姐諸人還在靈隱寺裡,他心裡哎喲一聲,不好,與這老頭說話,倒是把時辰給忘了,這大小姐卻也不知道急成個什麼樣子了。

  急忙鑽進寺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大小姐諸人,卻見大小姐正在大雄寶殿專心地拜著菩薩。

  林晚榮急忙拉住四德道:「大小姐沒有找我吧。」

  「沒有。」四德道:「大小姐說,三哥你事多,便叫我們慢慢遊玩,等你到來,大小姐虔誠得很,這寺裡的每一尊菩薩她都拜過,施捨了香火。」

  每一尊都拜?林晚榮大汗,這靈隱寺供奉大大小小的佛像一百餘尊,那要拜到什麼時候啊?

  大小姐正拜到鰲魚觀音立像,觀音菩薩手執淨水瓶,普渡眾生,坐下朔善財童子,說的是善財童子拜觀音的故事。

  這大雄寶殿,莊嚴雄偉,氣勢龐大,大殿正中是一座七八十餘尺的釋迦牟尼蓮花坐像,妙相莊嚴,氣韻生動。

  既來寶剎,豈能空手而歸,林晚榮便也在菩薩面前拜了拜,祈禱年年發大財、老婆滾滾來。

  林晚榮拜完菩薩,見旁邊有一個求籤的供桌,還坐著一個年紀頗大的和尚,他心裡一笑,求籤解籤這事,賭的就是香客的心理,一般都會安排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讓你不信也得信。

  蕭峰走到他身邊道:「林兄,這廟裡求籤也著實貴了些。」

  林晚榮見他手裡拿著一根簽,便笑道:「怎麼,求過了麼?」

  蕭峰點點頭道:「求籤一兩銀子,解籤二兩銀子,著實貴了些。」

  汗,依稀記得上次在金陵城外的棲霞寺,也是這個價格,沒想到這香火價格也是統一的啊。

  蕭峰花了一兩銀子求了個簽,卻是捨不得再多花二兩銀子,便將那簽遞給林晚榮道:「林兄,你學問好,便替我我解解這簽吧。」

  沒想到我在這蕭峰眼裡竟然稱得上學問好,林晚榮哈哈笑道:「既如此,我便替你解一個了。」

  解籤麼,就是忽悠,說的越神秘越模糊越不靠譜,就越有人信,林晚榮對自己的忽悠本事絕不懷疑。接過蕭峰手裡的籤條,看了一眼,卻見上面寫著四句偈語:

  「晨昏全賴佛扶持

  須是逢危且不危

  若得貴人相指引

  那時財祿亦相隨「

  這簽還用人解?林晚榮搖頭一歎,這種模模糊糊模稜兩可的話,怎麼理解都成。

  「蕭兄,你想問什麼?」林晚榮笑著道。

  「問姻——哦,問財運。」蕭峰不好意思地說道。

  考,這分明就是一支財運簽,你小子也好意思說問姻緣。林晚榮打了個哈哈,大言不慚的道:「蕭兄,這是一支中上簽啊。」

  蕭峰一見他說地像模像樣,急忙道:「何謂中上簽?林兄快快說來。」

  林晚榮道:「這偈語第一句不用說了,意思是你人生的好壞,全拜這寺裡的菩薩所賜,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孝敬他們,便是遇上了險處,也能自動化解。只要你得到了貴人的相助,榮華富貴皆是滾滾而來。」

  這偈語淺顯易懂,但是解籤必定要別人解才靈,又碰上林晚榮這種大忽悠,當然是把蕭峰哄得一愣一愣的。

  蕭峰崇敬的道:「林兄,你果然是高人,但不知這籤條,能不能再求姻緣?」

  我倒,這小子夠摳門的,求了一根財運簽,還想解完財運解姻緣,也著實過分了些。林晚榮笑道:「蕭兄,求籤之心要誠,這籤條才能靈驗。」

  蕭峰訕訕笑了笑,便不再問姻緣了,只拿眼光偷偷盯住跟在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小翠身上。

  丫鬟小翠見林晚榮能解籤,便也跑去花了一兩銀子求了一根簽,遞給林晚榮道:「三哥,你能不能也替我解一解。」

  林晚榮笑道:「當然了,但不知小翠姐姐要問什麼呢?」

  小翠臉上的幾顆小麻子頓時鮮亮了起來,羞澀地垂下頭,低聲道:「問姻緣。」

  考,就知道你們這些丫頭想問這些,哪個小妞不懷春,到了廟裡,定然是問姻緣的。林晚榮拿起她那籤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偈語:「赤繩系定是前生,不用求媒事可成。明月深夜新閣內,靜中忽聞鳳凰鳴。」

  林晚榮呵呵笑道:「小翠姐姐,恭喜恭喜,這是一支上上籤啊。」

  小翠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也顧不得羞澀了,叫道:「是真的麼,三哥,你快替我解解吧。」

  「這赤繩嘛,也叫紅繩,就是月老的姻緣線,前兩句的意思就是月老配了姻緣給你,即使你不去求,緣份也會不請自來,也就是俗稱的緣定一生,意味有緣。而後兩句,新閣意味洞房,鳳凰合鳴意味佳偶天成,此聯為有份,即是有緣有份之人,自然會心想事成,這不是上上籤還是什麼。恭喜恭喜啊,小翠姐姐。」

  小翠心裡驚喜,偷偷瞄了那蕭峰一眼,蕭峰也正在拿眼瞧著她,兩個人便眉目傳情起來了。

  林晚榮心裡大笑,這倆人原來早就勾搭上了,偏還來假惺惺地求什麼姻緣簽,真是好一對狗男女。

  接著那四德也不甘示弱的去求了根財運簽,卻也是個上上籤,林晚榮一解下來將幾人哄得極為開心。

  四德道:「三哥,我們幾個人都求了簽,倒不如你也去求一根吧。」

  見大家興致這麼高,林晚榮哈哈大笑道:「好,我便去求解一根吧。」

  他跑到供桌前花一兩銀子也求了一根簽,拿回來一看,卻是:「魚困深譚未化龍,豪光上照有時榮,青雲有路終須到,暮日崢嶸向九重。」

  林晚榮忽悠別人忽悠慣了,真到了自己的時候,這簽面雖然簡單,他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了。

  「讓我來吧。」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諸人抬頭一看,卻是方纔還在虔誠拜菩薩的大小姐。

  見林晚榮猶豫。大小姐笑道:「怎麼,莫不是不相信我?」

  「哪能呢?」林晚榮嘻嘻笑道:「我是怕我這簽格太好,嚇著了你。」

  大小姐嗔道:「信你才怪。」她輕輕拿過他手裡的籤條,看了一眼。沉思一會兒,才道:「林三。恭喜你啊,這是一支上上之簽,而且是一簽雙解。」

  「一簽雙解?什麼意思?」林晚榮奇怪道。

  「你這籤條,既解事業,又解姻緣,不是雙解是什麼?」大小姐笑道。

  汗啊,我明明是只求了事業簽,怎麼到了大小姐手裡,就變成一簽雙解了,還真他娘邪門了。

  大小姐道:「這財運簽麼,偈語裡寫的明白,雖然會有波折,但你終究會事業有成財源廣進。」

  這一點林晚榮從來沒有懷疑過,大小姐笑著繼續道:「至於這姻緣簽麼,倒要好好解一解了。這第一句的意思是,你現在就像是魚一樣被困在深潭裡,尚未化成龍。也就是說你目前的姻緣還未來到。第二句的意思是說,你以後定能娶個好妻子,享受到榮華富貴,最後兩句之意,只要你姻緣一到,就會青雲直上,大富大貴。這不是上上籤,又是什麼?」

  這簽被大小姐一解,還真有那麼點意思了,青璇現在不知身在何方,這姻緣之途的確有些坎坷,只是我還有巧巧和玉霜呢,我與她們可都好著呢。再說了,這姻緣之事,卻跟富貴能扯上什麼關係?

  他想了一會兒便無奈笑了起來,這些都是小丫頭喜歡搞的玩意兒,老子去關心這些做什麼,吃飽了飯沒事做麼?

  小翠見大小姐手裡也握著一支籤條,驚喜道:「大小姐,你也求籤了?」

  大小姐臉紅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林晚榮心裡一驚,這丫頭處處以事業為重,在這廟裡求籤,定然是問的蕭家的財運,便笑道:「大小姐,我也來替你解解吧。」

  大小姐臉色更紅了,輕道:「要你解些什麼,待會兒我去問那老禪師。」

  見大小姐那垂羞地樣子,林晚榮心裡疑惑了,若是問的財運,沒必要這麼害羞吧,莫非她問的是姻緣?

  大小姐見他目光灼灼的盯在自己身上,忍不住輕哼一聲道:「看什麼?」

  林晚榮笑道:「這籤條重要,確實要找禪師解了才會穩妥。」

  大小姐見他神色鬼鬼祟祟,眼中充滿笑意,知道他已經猜透自己求籤地目的,臉上陣陣發燒。

  方纔拿了那籤條,她沒還看過一眼,此時忍不住取了過來,只見上面寫道:

  「喜樂喜樂暗中摸索

  水月鏡花空中樓閣

  沖石填海拋珠彈雀

  視而不見反成耽擱

  遇不遇逢不逢

  月沉海底人在夢中「

  別人的籤條,不管是問姻緣還是問財運,都是淺顯易懂,怎麼自己這個卻是如此深奧,似是說了什麼,又似是什麼都沒說呢,大小姐疑惑了起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遇徐渭

  林晚榮離她近,眼睛好使,掃了一眼便將那籤條的內容看在了眼裡。不用說,這定然是一支姻緣簽了,只是讀了這偈語,便連他這個大忽悠也迷惑了,這籤條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怎麼一下子高深了起來?

  大小姐見林三斜眼偷瞄,急忙將那籤條藏了起來,臉上一紅,道:「你看什麼?我去找老禪師解去。」

  她話完便去找那老和尚了,林晚榮看得直搖頭,女子終究是女子,這姻緣之事對她們影響極大,即使是蕭玉若這樣的女強人也不能免俗。

  這一天便在悠悠蕩蕩中過去了,只是大小姐請那老和尚解完簽之後,臉上的笑容似乎是少了許多,平添了幾分疑惑之色,也不知道那老和尚說了些什麼,讓大小姐變成這樣。

  林晚榮心道,那老和尚和我一樣的忽悠,怕是說不了幾句有用的話,都是模稜兩可,唯一不同的是,他收你二兩銀子,本才子卻是免費的。

  今天出來遊玩,這收穫也不小,不僅大小姐臉上的笑容多了,還遇到了戶部尚書徐渭這等大神,總算是沒有白來。

  還有那個黃衣老者,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權貴,魏大叔又是如何認識他的?

  管他什麼人呢,反正於我無害就是了,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去想,這是林晚榮的信條。

  倒是那蕭大小姐有些古怪了,求籤之後便心事重重,似乎那姻緣簽一直困擾著她,林晚榮不知道那老和尚說了些什麼,也只能是愛莫能助了。

  回到住處,大小姐言明,明日便讓幾人自由出行,囑咐了不要惹事便逕自回房去了。

  蕭峰與小翠卻是面上驚喜,估計是要攜手出遊了,林晚榮嘿嘿直笑,戀情奸熱啊。

  回到屋裡,將《西湖煙雨圖》放好,林晚榮忽然想起來,不是要替這畫尋個買主麼,今日那黃袍老者,不就是一個上好的冤大頭麼?怎麼和他神侃了一通家國,卻連這正經事都忘了呢,失敗!

  第二日一早,大小姐便恢復了她強人的本色,早早出門去拜訪杭州有名的太太小姐們去了。

  林晚榮卻是沒個去處,便一個人在這城中瞎逛。杭州城面積不大,東南西北來回極為方便,大大小小的巷子逛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兒卻是不多。

  來到城東緊鄰蘇堤的一處民宅附近,卻發現此處香煙裊裊,人群環繞,竟有數百之眾。熙熙攘攘中,諸人皆都伏跪在地,口裡整齊高呼:「白蓮娘娘顯靈了。」

  「白蓮娘娘?」林晚榮對白蓮二字可不是一般的敏感,聞聽便急忙擠上前去。

  只見眼前是一個極為空曠的去處,地處甚大,中間卻是供著一尊白玉佛像,是一個端莊的女子,慈眉細目,和藹無比。

  說也奇怪,這白玉佛像竟不是寺廟裡的任何一尊菩薩,林晚榮也沒有聽過什麼白蓮娘娘的名頭,更令人驚奇的是,這白蓮娘娘竟然還有半截身子是埋在土裡的。周圍放滿了供果香爐,無數的信徒跪在周圍,高呼「白蓮娘娘」。

  一個粗壯的漢子蹬上一個高處,大聲呼道:「各位信徒,各位兄弟姐妹們,仁慈的白蓮娘娘現身了。」

  他這一聲吆喝,下面便有無數的信徒隨之高呼:「白蓮娘娘現身了。」

  這人數雖多,林晚榮仔細觀察,卻見中間夾雜著許多到處觀望的「信徒」。

  林晚榮看得明白,心裡忍不住冷笑,媽的,這都是托啊。

  「這數月來,白蓮娘娘的法力功德,皆是各位信徒親眼所見。佛像深埋地底之中,卻能每日長一寸,這是為什麼?這便是仁慈的白蓮娘娘在向我們這些徒眾展示法力,她老人家將救助我們這些受苦受難的人。我們白蓮法會,便是白蓮娘娘坐下的特使,是為大家廣積公德的,只要加入了白蓮法會,入會者皆兄弟姐妹,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吃,淋浴白蓮娘娘恩澤,功德無量。」

  那漢子大聲鼓動道,當下便有不少的普通百姓向白蓮娘娘佛像磕頭,加入了這白蓮法會。

  媽的,什麼每天長一寸?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這個白蓮法會,和白蓮教名字這麼接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林晚榮正想著,身後卻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轉過頭去一看,一張清瘦矍鑠的臉,竟是昨日蘇堤贈畫的徐渭徐文長。

  這老頭怎麼會在這兒?林晚榮愣了一下,真是人生處處不相逢啊。

  徐渭笑著道:「小哥兒,我們又見面了。」

  林晚榮笑道:「徐大人——」

  徐渭卻是噓的一聲止住了他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小哥請跟我來。」

  林晚榮跟著徐渭走了過去,二人登上的卻是旁邊一個酒樓,坐在了靠近窗前的位置,正可以看到那白蓮信徒們。

  徐渭笑道:「小哥兒,我們當真還是有些緣分呢。」

  林晚榮點頭道:「徐大人,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徐渭搖頭笑道:「小兄弟,我見你昨日也是爽快之人,今天卻怎麼這般不爽快了?」

  林晚榮奇道:「徐大人此言何意?」

  「我此次來杭,皆是私服,便是不為招搖,你不要當我是朝廷命官,便叫一聲徐先生,文長先生皆是可以。像昨日蘇堤之上,稱一聲老先生亦可。若叫上那徐大人,卻不是俗氣又是什麼?」徐渭笑著道。

  原來如此,這個徐渭倒是有些豪氣,不似是官場中人。林晚榮點頭道:「既然徐先生如此說,我自當遵從了。」

  徐渭喟然一歎道:「在朝中為官,頗多忌諱之處,談話論事皆是要處處留意,在這江湖之中,卻能逍遙自在。文長昔年也是一介書生,過的也是這般逍遙的日子,只是如今人事已改,說話做事,卻多了許多的顧忌,叫人感歎。」

  徐渭這個人確實有些氣質,這一番話聽似推心置腹,彷彿沒有把林晚榮當外人。

  林晚榮卻也不是省油的燈,徐渭這番話明裡聽著舒服,讓人誤以為他真摯,細細品味,這話裡除了感慨,便什麼都沒說。這便是說話的藝術。

  不過徐渭官居極品,卻能對一個小小家丁如此謙和和平易,確實很難得了。

  林晚榮對這個徐渭也是幾分佩服,笑道:「徐先生這一番話是哪裡說來?您才學冠天下,又位極人臣,舉凡天下之人,莫不羨慕推崇。那朝中之事與江湖之事,對於您開朗豁達的性格來說,皆是一樣的人生歷練,又有何不同呢。」

  徐渭欣喜地望他一眼,道:「小哥,你這一番話頗有深意啊。官場與江湖,皆是人生歷練,好,好,這一句說到我心坎裡去了。」

  他見這個林三雖然是一副家丁打扮,卻是談吐從容,與自己這朝廷一品大員坐在一上進心,竟無絲毫扭捏之色,心中也頗多驚奇。昨日蘇堤絕對,今日侃侃而談,這年輕人才學氣勢皆是不簡單啊。

  林晚榮笑道:「徐先生,沒想到竟會在這小巷中遇到你,說來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徐渭呵呵樂道:「我也沒想到昨日方別,今日又見。不瞞小哥你說,老朽也是個閒不住之人,昔日年輕之時,便喜歡遊歷天下,對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皆是有些愛好。只是後來入了朝,廟堂之上,公事繁多,脫不開身,才漸漸地耽擱了。此次有機會再來杭州,便是浮生偷了半日閒,出門轉轉,卻沒想到遇到這番事情。」

  這個徐渭交遊廣闊,見多識廣,經歷非凡,對新奇事物有些偏好,也難怪能號稱天下第一才學了。

  徐渭又道:「與小哥有兩面之緣了,卻還不知道小哥尊姓大名呢?」

  林晚榮笑道:「長者面前哪敢稱尊,我叫林三,乃是金陵蕭家的一個小小家丁。」

  「金陵蕭家?」徐渭一驚:「可是昔年蕭閣老之後?」

  蕭閣老?林晚榮愣了一下,後來才想起蕭家老太爺昔年曾任禮部尚書,比這徐渭還高了一輩,可不就是蕭閣老麼?

  「正是,正是。」林晚榮急忙道,若是明日的江浙商會上真的遇到這徐渭,現在提前和他套套近乎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徐渭歎道:「蕭閣老昔年乃是大華禮儀之首,為人謹守禮道,乃是世之楷模。只可惜故去多年,再無人能接他人脈。」

  說起這些,林晚榮完全是小白一個,什麼都不明白,只得尷尬陪笑。

  徐渭歎了口氣,又道:「郭小姐這些年過得可好?昔日京城一別,已是二十餘年沒有見到她了,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還真是應了這句老話了。」

  郭小姐?林晚榮又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過來了,那蕭夫人娘家姓郭,郭無常便是她娘家親侄,她可不就是郭小姐麼?

  攀起這些淵源,林晚榮還有點頭疼,這跟我有屁的關係啊,只是想不到蕭夫人竟然認識這朝中高官,卻從沒聽她提起過,看來昔年她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啊。

  「哦,我進蕭家的時間不長,但見夫人容貌依舊,兩位小姐又都極為孝順,看起來應該是不錯吧。」林晚榮謹慎答道。

  徐渭道:「昨日在蘇堤之上,與你一起的那個女子,便是蕭家大小姐麼?」

  林晚榮點點頭,徐渭一歎道:「我見她與郭小姐年輕時候,有六七分想像,不敢貿然相問,未曾想到卻真是故人之後。」

  徐渭對蕭家有這個態度,林晚榮便放心了,即使明日的年會上真的有什麼事情,徐渭也必然會出手相助的。

  林晚榮不欲與他在這閒事上扯下去,便道:「徐先生,你邀我到這裡來,可是要說這白蓮法會的事情?」

  徐渭哼道:「什麼白蓮法會,這便是那白蓮邪教。」

  林晚榮心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白蓮教的那些雜碎們,換湯不換藥的傢伙。

  徐渭道:「林小哥,這白蓮教的事情你知道嗎?」

  林晚榮笑道:「如何不知?我昔日還被他們虜去過呢。」

  「哦?」徐渭奇道:「林小哥你竟然還有這麼一番際遇?倒叫老朽好生奇怪了。」

  林晚榮將自己與大小姐一起俘虜的經過講了一遍,徐渭乃是成精的人物,又是當今大華皇帝的第一謀臣,當下撫鬚道:「這事裡面有些古怪。據我所知,白蓮教虜人錢財,不見金銀絕不放人,你與蕭大小姐脫身也太容易了些。」

  林晚榮自然不會說出肖青璇相救的事情,便道:「是蘇州織造陶宇大人的公子陶東成,向那江蘇都指揮使程大人借了一營兵馬,我們才得以脫身的。」

  徐渭神秘一笑,大有深意地道:「如此便也難怪了。那白蓮教對蕭大小姐的企圖,怕不僅僅是虜一次錢財這麼簡單了。」

  這個徐渭話中有話,似乎是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他停了一下,接道:「這白蓮教在江蘇與山東鬧得最大,這兩省的大小官吏怕是脫不了干係。」

  林晚榮心道,這事還用你說?江蘇一省,除了洛敏那個老狐狸,其他的程德、陶宇父子等人,怕是都與這白蓮教是一夥的。

  徐渭繼續道:「江蘇總督洛敏,乃是我好友,他的苦處我是知道的,一省首憲,卻調不動那都指揮使,確實難了點。」

  這官場上的花花路子,徐渭浸淫多年,自然是清楚的,他對林晚榮笑道:「林小哥,以後你若有難事,便去尋那洛敏,只說文長先生所托,他便自然會幫你的。」

  要晚榮心道,還用得著你的面子麼,我現在收了洛敏的兒子當小弟,那老狐狸對我可恭敬著呢。不過這個徐渭一番好意,林晚榮自然要感謝一番。

  徐渭目光落在遠處那些膜拜白蓮娘娘的信徒身上,歎道:「昔日白蓮作亂,乃是飢餓暴 動,確實情有可原。可惜的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卻是越走越遠,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便連百姓也甚是厭惡他們。滅這白蓮,乃是當務之急啊。」

  林晚榮奇道:「徐先生,既然白蓮教素有惡名,卻為何仍有如此信徒膜拜呢?」

  徐渭解釋道:「這便是他們的蠱惑之功了。眼下你看到的這些膜拜這什麼白蓮娘娘的信徒,並不知道這白蓮法會就是白蓮教,再加上他們妖法惑眾,對這些民眾頗有誘惑力,所以才有你眼下所見。

  林晚榮看了遠處一眼,見幾個忠誠的信徒,竟然是從遙遠的小巷門口,便三叩九拜跪行而來,對這個白蓮娘娘的膜拜可謂到了骨子裡,他忍不住搖搖頭道:「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蠱惑人心。徐先生,你說的什麼妖法,卻是什麼?」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1 16:19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