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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姻緣簽
天色近午,想起大小姐諸人還在靈隱寺裡,他心裡哎喲一聲,不好,與這老頭說話,倒是把時辰給忘了,這大小姐卻也不知道急成個什麼樣子了。
急忙鑽進寺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大小姐諸人,卻見大小姐正在大雄寶殿專心地拜著菩薩。
林晚榮急忙拉住四德道:「大小姐沒有找我吧。」
「沒有。」四德道:「大小姐說,三哥你事多,便叫我們慢慢遊玩,等你到來,大小姐虔誠得很,這寺裡的每一尊菩薩她都拜過,施捨了香火。」
每一尊都拜?林晚榮大汗,這靈隱寺供奉大大小小的佛像一百餘尊,那要拜到什麼時候啊?
大小姐正拜到鰲魚觀音立像,觀音菩薩手執淨水瓶,普渡眾生,坐下朔善財童子,說的是善財童子拜觀音的故事。
這大雄寶殿,莊嚴雄偉,氣勢龐大,大殿正中是一座七八十餘尺的釋迦牟尼蓮花坐像,妙相莊嚴,氣韻生動。
既來寶剎,豈能空手而歸,林晚榮便也在菩薩面前拜了拜,祈禱年年發大財、老婆滾滾來。
林晚榮拜完菩薩,見旁邊有一個求籤的供桌,還坐著一個年紀頗大的和尚,他心裡一笑,求籤解籤這事,賭的就是香客的心理,一般都會安排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讓你不信也得信。
蕭峰走到他身邊道:「林兄,這廟裡求籤也著實貴了些。」
林晚榮見他手裡拿著一根簽,便笑道:「怎麼,求過了麼?」
蕭峰點點頭道:「求籤一兩銀子,解籤二兩銀子,著實貴了些。」
汗,依稀記得上次在金陵城外的棲霞寺,也是這個價格,沒想到這香火價格也是統一的啊。
蕭峰花了一兩銀子求了個簽,卻是捨不得再多花二兩銀子,便將那簽遞給林晚榮道:「林兄,你學問好,便替我我解解這簽吧。」
沒想到我在這蕭峰眼裡竟然稱得上學問好,林晚榮哈哈笑道:「既如此,我便替你解一個了。」
解籤麼,就是忽悠,說的越神秘越模糊越不靠譜,就越有人信,林晚榮對自己的忽悠本事絕不懷疑。接過蕭峰手裡的籤條,看了一眼,卻見上面寫著四句偈語:
「晨昏全賴佛扶持
須是逢危且不危
若得貴人相指引
那時財祿亦相隨「
這簽還用人解?林晚榮搖頭一歎,這種模模糊糊模稜兩可的話,怎麼理解都成。
「蕭兄,你想問什麼?」林晚榮笑著道。
「問姻——哦,問財運。」蕭峰不好意思地說道。
考,這分明就是一支財運簽,你小子也好意思說問姻緣。林晚榮打了個哈哈,大言不慚的道:「蕭兄,這是一支中上簽啊。」
蕭峰一見他說地像模像樣,急忙道:「何謂中上簽?林兄快快說來。」
林晚榮道:「這偈語第一句不用說了,意思是你人生的好壞,全拜這寺裡的菩薩所賜,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孝敬他們,便是遇上了險處,也能自動化解。只要你得到了貴人的相助,榮華富貴皆是滾滾而來。」
這偈語淺顯易懂,但是解籤必定要別人解才靈,又碰上林晚榮這種大忽悠,當然是把蕭峰哄得一愣一愣的。
蕭峰崇敬的道:「林兄,你果然是高人,但不知這籤條,能不能再求姻緣?」
我倒,這小子夠摳門的,求了一根財運簽,還想解完財運解姻緣,也著實過分了些。林晚榮笑道:「蕭兄,求籤之心要誠,這籤條才能靈驗。」
蕭峰訕訕笑了笑,便不再問姻緣了,只拿眼光偷偷盯住跟在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小翠身上。
丫鬟小翠見林晚榮能解籤,便也跑去花了一兩銀子求了一根簽,遞給林晚榮道:「三哥,你能不能也替我解一解。」
林晚榮笑道:「當然了,但不知小翠姐姐要問什麼呢?」
小翠臉上的幾顆小麻子頓時鮮亮了起來,羞澀地垂下頭,低聲道:「問姻緣。」
考,就知道你們這些丫頭想問這些,哪個小妞不懷春,到了廟裡,定然是問姻緣的。林晚榮拿起她那籤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偈語:「赤繩系定是前生,不用求媒事可成。明月深夜新閣內,靜中忽聞鳳凰鳴。」
林晚榮呵呵笑道:「小翠姐姐,恭喜恭喜,這是一支上上籤啊。」
小翠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也顧不得羞澀了,叫道:「是真的麼,三哥,你快替我解解吧。」
「這赤繩嘛,也叫紅繩,就是月老的姻緣線,前兩句的意思就是月老配了姻緣給你,即使你不去求,緣份也會不請自來,也就是俗稱的緣定一生,意味有緣。而後兩句,新閣意味洞房,鳳凰合鳴意味佳偶天成,此聯為有份,即是有緣有份之人,自然會心想事成,這不是上上籤還是什麼。恭喜恭喜啊,小翠姐姐。」
小翠心裡驚喜,偷偷瞄了那蕭峰一眼,蕭峰也正在拿眼瞧著她,兩個人便眉目傳情起來了。
林晚榮心裡大笑,這倆人原來早就勾搭上了,偏還來假惺惺地求什麼姻緣簽,真是好一對狗男女。
接著那四德也不甘示弱的去求了根財運簽,卻也是個上上籤,林晚榮一解下來將幾人哄得極為開心。
四德道:「三哥,我們幾個人都求了簽,倒不如你也去求一根吧。」
見大家興致這麼高,林晚榮哈哈大笑道:「好,我便去求解一根吧。」
他跑到供桌前花一兩銀子也求了一根簽,拿回來一看,卻是:「魚困深譚未化龍,豪光上照有時榮,青雲有路終須到,暮日崢嶸向九重。」
林晚榮忽悠別人忽悠慣了,真到了自己的時候,這簽面雖然簡單,他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了。
「讓我來吧。」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諸人抬頭一看,卻是方纔還在虔誠拜菩薩的大小姐。
見林晚榮猶豫。大小姐笑道:「怎麼,莫不是不相信我?」
「哪能呢?」林晚榮嘻嘻笑道:「我是怕我這簽格太好,嚇著了你。」
大小姐嗔道:「信你才怪。」她輕輕拿過他手裡的籤條,看了一眼。沉思一會兒,才道:「林三。恭喜你啊,這是一支上上之簽,而且是一簽雙解。」
「一簽雙解?什麼意思?」林晚榮奇怪道。
「你這籤條,既解事業,又解姻緣,不是雙解是什麼?」大小姐笑道。
汗啊,我明明是只求了事業簽,怎麼到了大小姐手裡,就變成一簽雙解了,還真他娘邪門了。
大小姐道:「這財運簽麼,偈語裡寫的明白,雖然會有波折,但你終究會事業有成財源廣進。」
這一點林晚榮從來沒有懷疑過,大小姐笑著繼續道:「至於這姻緣簽麼,倒要好好解一解了。這第一句的意思是,你現在就像是魚一樣被困在深潭裡,尚未化成龍。也就是說你目前的姻緣還未來到。第二句的意思是說,你以後定能娶個好妻子,享受到榮華富貴,最後兩句之意,只要你姻緣一到,就會青雲直上,大富大貴。這不是上上籤,又是什麼?」
這簽被大小姐一解,還真有那麼點意思了,青璇現在不知身在何方,這姻緣之途的確有些坎坷,只是我還有巧巧和玉霜呢,我與她們可都好著呢。再說了,這姻緣之事,卻跟富貴能扯上什麼關係?
他想了一會兒便無奈笑了起來,這些都是小丫頭喜歡搞的玩意兒,老子去關心這些做什麼,吃飽了飯沒事做麼?
小翠見大小姐手裡也握著一支籤條,驚喜道:「大小姐,你也求籤了?」
大小姐臉紅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林晚榮心裡一驚,這丫頭處處以事業為重,在這廟裡求籤,定然是問的蕭家的財運,便笑道:「大小姐,我也來替你解解吧。」
大小姐臉色更紅了,輕道:「要你解些什麼,待會兒我去問那老禪師。」
見大小姐那垂羞地樣子,林晚榮心裡疑惑了,若是問的財運,沒必要這麼害羞吧,莫非她問的是姻緣?
大小姐見他目光灼灼的盯在自己身上,忍不住輕哼一聲道:「看什麼?」
林晚榮笑道:「這籤條重要,確實要找禪師解了才會穩妥。」
大小姐見他神色鬼鬼祟祟,眼中充滿笑意,知道他已經猜透自己求籤地目的,臉上陣陣發燒。
方纔拿了那籤條,她沒還看過一眼,此時忍不住取了過來,只見上面寫道:
「喜樂喜樂暗中摸索
水月鏡花空中樓閣
沖石填海拋珠彈雀
視而不見反成耽擱
遇不遇逢不逢
月沉海底人在夢中「
別人的籤條,不管是問姻緣還是問財運,都是淺顯易懂,怎麼自己這個卻是如此深奧,似是說了什麼,又似是什麼都沒說呢,大小姐疑惑了起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遇徐渭
林晚榮離她近,眼睛好使,掃了一眼便將那籤條的內容看在了眼裡。不用說,這定然是一支姻緣簽了,只是讀了這偈語,便連他這個大忽悠也迷惑了,這籤條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怎麼一下子高深了起來?
大小姐見林三斜眼偷瞄,急忙將那籤條藏了起來,臉上一紅,道:「你看什麼?我去找老禪師解去。」
她話完便去找那老和尚了,林晚榮看得直搖頭,女子終究是女子,這姻緣之事對她們影響極大,即使是蕭玉若這樣的女強人也不能免俗。
這一天便在悠悠蕩蕩中過去了,只是大小姐請那老和尚解完簽之後,臉上的笑容似乎是少了許多,平添了幾分疑惑之色,也不知道那老和尚說了些什麼,讓大小姐變成這樣。
林晚榮心道,那老和尚和我一樣的忽悠,怕是說不了幾句有用的話,都是模稜兩可,唯一不同的是,他收你二兩銀子,本才子卻是免費的。
今天出來遊玩,這收穫也不小,不僅大小姐臉上的笑容多了,還遇到了戶部尚書徐渭這等大神,總算是沒有白來。
還有那個黃衣老者,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權貴,魏大叔又是如何認識他的?
管他什麼人呢,反正於我無害就是了,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去想,這是林晚榮的信條。
倒是那蕭大小姐有些古怪了,求籤之後便心事重重,似乎那姻緣簽一直困擾著她,林晚榮不知道那老和尚說了些什麼,也只能是愛莫能助了。
回到住處,大小姐言明,明日便讓幾人自由出行,囑咐了不要惹事便逕自回房去了。
蕭峰與小翠卻是面上驚喜,估計是要攜手出遊了,林晚榮嘿嘿直笑,戀情奸熱啊。
回到屋裡,將《西湖煙雨圖》放好,林晚榮忽然想起來,不是要替這畫尋個買主麼,今日那黃袍老者,不就是一個上好的冤大頭麼?怎麼和他神侃了一通家國,卻連這正經事都忘了呢,失敗!
第二日一早,大小姐便恢復了她強人的本色,早早出門去拜訪杭州有名的太太小姐們去了。
林晚榮卻是沒個去處,便一個人在這城中瞎逛。杭州城面積不大,東南西北來回極為方便,大大小小的巷子逛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兒卻是不多。
來到城東緊鄰蘇堤的一處民宅附近,卻發現此處香煙裊裊,人群環繞,竟有數百之眾。熙熙攘攘中,諸人皆都伏跪在地,口裡整齊高呼:「白蓮娘娘顯靈了。」
「白蓮娘娘?」林晚榮對白蓮二字可不是一般的敏感,聞聽便急忙擠上前去。
只見眼前是一個極為空曠的去處,地處甚大,中間卻是供著一尊白玉佛像,是一個端莊的女子,慈眉細目,和藹無比。
說也奇怪,這白玉佛像竟不是寺廟裡的任何一尊菩薩,林晚榮也沒有聽過什麼白蓮娘娘的名頭,更令人驚奇的是,這白蓮娘娘竟然還有半截身子是埋在土裡的。周圍放滿了供果香爐,無數的信徒跪在周圍,高呼「白蓮娘娘」。
一個粗壯的漢子蹬上一個高處,大聲呼道:「各位信徒,各位兄弟姐妹們,仁慈的白蓮娘娘現身了。」
他這一聲吆喝,下面便有無數的信徒隨之高呼:「白蓮娘娘現身了。」
這人數雖多,林晚榮仔細觀察,卻見中間夾雜著許多到處觀望的「信徒」。
林晚榮看得明白,心裡忍不住冷笑,媽的,這都是托啊。
「這數月來,白蓮娘娘的法力功德,皆是各位信徒親眼所見。佛像深埋地底之中,卻能每日長一寸,這是為什麼?這便是仁慈的白蓮娘娘在向我們這些徒眾展示法力,她老人家將救助我們這些受苦受難的人。我們白蓮法會,便是白蓮娘娘坐下的特使,是為大家廣積公德的,只要加入了白蓮法會,入會者皆兄弟姐妹,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吃,淋浴白蓮娘娘恩澤,功德無量。」
那漢子大聲鼓動道,當下便有不少的普通百姓向白蓮娘娘佛像磕頭,加入了這白蓮法會。
媽的,什麼每天長一寸?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這個白蓮法會,和白蓮教名字這麼接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林晚榮正想著,身後卻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轉過頭去一看,一張清瘦矍鑠的臉,竟是昨日蘇堤贈畫的徐渭徐文長。
這老頭怎麼會在這兒?林晚榮愣了一下,真是人生處處不相逢啊。
徐渭笑著道:「小哥兒,我們又見面了。」
林晚榮笑道:「徐大人——」
徐渭卻是噓的一聲止住了他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小哥請跟我來。」
林晚榮跟著徐渭走了過去,二人登上的卻是旁邊一個酒樓,坐在了靠近窗前的位置,正可以看到那白蓮信徒們。
徐渭笑道:「小哥兒,我們當真還是有些緣分呢。」
林晚榮點頭道:「徐大人,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徐渭搖頭笑道:「小兄弟,我見你昨日也是爽快之人,今天卻怎麼這般不爽快了?」
林晚榮奇道:「徐大人此言何意?」
「我此次來杭,皆是私服,便是不為招搖,你不要當我是朝廷命官,便叫一聲徐先生,文長先生皆是可以。像昨日蘇堤之上,稱一聲老先生亦可。若叫上那徐大人,卻不是俗氣又是什麼?」徐渭笑著道。
原來如此,這個徐渭倒是有些豪氣,不似是官場中人。林晚榮點頭道:「既然徐先生如此說,我自當遵從了。」
徐渭喟然一歎道:「在朝中為官,頗多忌諱之處,談話論事皆是要處處留意,在這江湖之中,卻能逍遙自在。文長昔年也是一介書生,過的也是這般逍遙的日子,只是如今人事已改,說話做事,卻多了許多的顧忌,叫人感歎。」
徐渭這個人確實有些氣質,這一番話聽似推心置腹,彷彿沒有把林晚榮當外人。
林晚榮卻也不是省油的燈,徐渭這番話明裡聽著舒服,讓人誤以為他真摯,細細品味,這話裡除了感慨,便什麼都沒說。這便是說話的藝術。
不過徐渭官居極品,卻能對一個小小家丁如此謙和和平易,確實很難得了。
林晚榮對這個徐渭也是幾分佩服,笑道:「徐先生這一番話是哪裡說來?您才學冠天下,又位極人臣,舉凡天下之人,莫不羨慕推崇。那朝中之事與江湖之事,對於您開朗豁達的性格來說,皆是一樣的人生歷練,又有何不同呢。」
徐渭欣喜地望他一眼,道:「小哥,你這一番話頗有深意啊。官場與江湖,皆是人生歷練,好,好,這一句說到我心坎裡去了。」
他見這個林三雖然是一副家丁打扮,卻是談吐從容,與自己這朝廷一品大員坐在一上進心,竟無絲毫扭捏之色,心中也頗多驚奇。昨日蘇堤絕對,今日侃侃而談,這年輕人才學氣勢皆是不簡單啊。
林晚榮笑道:「徐先生,沒想到竟會在這小巷中遇到你,說來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徐渭呵呵樂道:「我也沒想到昨日方別,今日又見。不瞞小哥你說,老朽也是個閒不住之人,昔日年輕之時,便喜歡遊歷天下,對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皆是有些愛好。只是後來入了朝,廟堂之上,公事繁多,脫不開身,才漸漸地耽擱了。此次有機會再來杭州,便是浮生偷了半日閒,出門轉轉,卻沒想到遇到這番事情。」
這個徐渭交遊廣闊,見多識廣,經歷非凡,對新奇事物有些偏好,也難怪能號稱天下第一才學了。
徐渭又道:「與小哥有兩面之緣了,卻還不知道小哥尊姓大名呢?」
林晚榮笑道:「長者面前哪敢稱尊,我叫林三,乃是金陵蕭家的一個小小家丁。」
「金陵蕭家?」徐渭一驚:「可是昔年蕭閣老之後?」
蕭閣老?林晚榮愣了一下,後來才想起蕭家老太爺昔年曾任禮部尚書,比這徐渭還高了一輩,可不就是蕭閣老麼?
「正是,正是。」林晚榮急忙道,若是明日的江浙商會上真的遇到這徐渭,現在提前和他套套近乎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徐渭歎道:「蕭閣老昔年乃是大華禮儀之首,為人謹守禮道,乃是世之楷模。只可惜故去多年,再無人能接他人脈。」
說起這些,林晚榮完全是小白一個,什麼都不明白,只得尷尬陪笑。
徐渭歎了口氣,又道:「郭小姐這些年過得可好?昔日京城一別,已是二十餘年沒有見到她了,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還真是應了這句老話了。」
郭小姐?林晚榮又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過來了,那蕭夫人娘家姓郭,郭無常便是她娘家親侄,她可不就是郭小姐麼?
攀起這些淵源,林晚榮還有點頭疼,這跟我有屁的關係啊,只是想不到蕭夫人竟然認識這朝中高官,卻從沒聽她提起過,看來昔年她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啊。
「哦,我進蕭家的時間不長,但見夫人容貌依舊,兩位小姐又都極為孝順,看起來應該是不錯吧。」林晚榮謹慎答道。
徐渭道:「昨日在蘇堤之上,與你一起的那個女子,便是蕭家大小姐麼?」
林晚榮點點頭,徐渭一歎道:「我見她與郭小姐年輕時候,有六七分想像,不敢貿然相問,未曾想到卻真是故人之後。」
徐渭對蕭家有這個態度,林晚榮便放心了,即使明日的年會上真的有什麼事情,徐渭也必然會出手相助的。
林晚榮不欲與他在這閒事上扯下去,便道:「徐先生,你邀我到這裡來,可是要說這白蓮法會的事情?」
徐渭哼道:「什麼白蓮法會,這便是那白蓮邪教。」
林晚榮心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白蓮教的那些雜碎們,換湯不換藥的傢伙。
徐渭道:「林小哥,這白蓮教的事情你知道嗎?」
林晚榮笑道:「如何不知?我昔日還被他們虜去過呢。」
「哦?」徐渭奇道:「林小哥你竟然還有這麼一番際遇?倒叫老朽好生奇怪了。」
林晚榮將自己與大小姐一起俘虜的經過講了一遍,徐渭乃是成精的人物,又是當今大華皇帝的第一謀臣,當下撫鬚道:「這事裡面有些古怪。據我所知,白蓮教虜人錢財,不見金銀絕不放人,你與蕭大小姐脫身也太容易了些。」
林晚榮自然不會說出肖青璇相救的事情,便道:「是蘇州織造陶宇大人的公子陶東成,向那江蘇都指揮使程大人借了一營兵馬,我們才得以脫身的。」
徐渭神秘一笑,大有深意地道:「如此便也難怪了。那白蓮教對蕭大小姐的企圖,怕不僅僅是虜一次錢財這麼簡單了。」
這個徐渭話中有話,似乎是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他停了一下,接道:「這白蓮教在江蘇與山東鬧得最大,這兩省的大小官吏怕是脫不了干係。」
林晚榮心道,這事還用你說?江蘇一省,除了洛敏那個老狐狸,其他的程德、陶宇父子等人,怕是都與這白蓮教是一夥的。
徐渭繼續道:「江蘇總督洛敏,乃是我好友,他的苦處我是知道的,一省首憲,卻調不動那都指揮使,確實難了點。」
這官場上的花花路子,徐渭浸淫多年,自然是清楚的,他對林晚榮笑道:「林小哥,以後你若有難事,便去尋那洛敏,只說文長先生所托,他便自然會幫你的。」
要晚榮心道,還用得著你的面子麼,我現在收了洛敏的兒子當小弟,那老狐狸對我可恭敬著呢。不過這個徐渭一番好意,林晚榮自然要感謝一番。
徐渭目光落在遠處那些膜拜白蓮娘娘的信徒身上,歎道:「昔日白蓮作亂,乃是飢餓暴 動,確實情有可原。可惜的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卻是越走越遠,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便連百姓也甚是厭惡他們。滅這白蓮,乃是當務之急啊。」
林晚榮奇道:「徐先生,既然白蓮教素有惡名,卻為何仍有如此信徒膜拜呢?」
徐渭解釋道:「這便是他們的蠱惑之功了。眼下你看到的這些膜拜這什麼白蓮娘娘的信徒,並不知道這白蓮法會就是白蓮教,再加上他們妖法惑眾,對這些民眾頗有誘惑力,所以才有你眼下所見。
林晚榮看了遠處一眼,見幾個忠誠的信徒,竟然是從遙遠的小巷門口,便三叩九拜跪行而來,對這個白蓮娘娘的膜拜可謂到了骨子裡,他忍不住搖搖頭道:「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蠱惑人心。徐先生,你說的什麼妖法,卻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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