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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ec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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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禹岩]極品家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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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23:57: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文鬥武攻(3)

大小姐也驚了一下,但想起林三方才說過的話,跳得飛快的心臟便漸漸地平穩下來。只是無奈看他一眼,心道,你也不事先與我說一聲,與你這壞人一起,怕是沒被你欺負死,卻也要被你嚇死了。

她哼了一聲,卻看見林晚榮手中還拿著那顆由西洋人贈送的大大的鑽石,大小姐眼中閃過一絲羨慕,頓將方才那點小心思拋在腦手,對著林晚榮輕聲道:「林三,你與那西洋人說了些什麼?他為何送你這麼好看的一顆鑽石?」

林晚榮神秘一笑道:「秘密。」

大小姐偏過頭去哼了一聲,秘密?很了不起麼?不希罕!

大小姐下場比試?林晚榮這一著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看完了文鬥看武鬥,這個林三先前那般彪悍,本來以為又可以看見一場大打出手的好戲,卻沒想到竟然是蕭大小姐出場比試。

這出其不意的一著,也是打亂了陶東成的部署,蕭家派了大小姐下場,那原先對付林三的計劃便徹底心跡了,這便是逼著陶東成參與武鬥了。婉盈是絕對不能出場的,否則兩個女子當眾互搏的情形傳揚出去,婉盈這清白的名聲就徹底的毀了,以後還怎麼嫁人?只是這個林三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連蕭大小姐的名聲也不顧了麼?

「那便由愚兄陪著賢妹耍一耍吧。」陶東成淫笑著道。

大小姐臉上一紅,怒道:「無恥。」

林晚榮卻是成竹在胸。早料到這陶東成必定要親自下場,他冷笑了幾聲,懶得與這姓陶的鬥嘴。

武題卻是由蕭家出,眾人皆是疑惑,不知道蕭家會弄個什麼武鬥法,讓蕭大小姐戰勝陶公子。

徐渭道:「林三,你們這武題,卻是出的什麼?」

林晚榮笑道:「我這武題也很簡單,有個通俗易懂的名字,叫做油鍋洗手。」

油鍋洗手,這名字聽著便嚇人,原本眾人還在為錯過了一場武打戲而感到遺憾,此時再聞聽這個武題,卻比那瞎打一氣要好看得多,也刺激得多,何況還有一個嬌滴滴的蕭大小姐呢。

見了陶東成勃然色變的神情,林晚榮嘿嘿一笑,媽的,就你小子會玩突襲?老子可是玩這個的祖宗。

徐渭驚道:「油鍋洗手?這蕭大小姐可是一個女子,如何使得?」

林晚榮笑道:「這便是為了讓陶公子心服口服。陶公子,你敢是不敢?」

陶東成臉色蒼白,油鍋洗手,可不是鬧著玩的。油鍋裡洗一次,那隻手便是廢了。

林晚榮卻不待陶東成回答,徑直向徐渭道:「徐大人,請吩咐這酒樓準備些爐火菜油,再備下一口大鍋。哦,還是我親自去吧。稍等片刻,馬上回來。」

徐渭對陶東成道:「陶公子,你可有異議。」陶東成臉色難看,狠狠瞪了林晚榮一眼,沒有說話。

林晚榮下去讓酒樓準備了一會兒,過了盞茶功夫,樓下上來幾個夥計,手裡抬著一口大大的油鍋,鍋裡滿是菜油,還隱隱有些醋香。另外幾個夥計,抬著盆火爐上來了。

這可是要動真格的了。廳中之人頓時議論紛紛。徐渭看了林晚榮和大小姐一眼,這個林三,神出鬼沒,也不知道又在搞些什麼東西。大廳之中,人人都覺得林三有詭計,卻又不知道詭在哪裡,這倒更吊起了他們的好奇之心。

林晚榮指揮著幾個夥計將那火爐和油鍋架好,諸人便都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幾人的動作。

林晚榮微微一笑道:「為了確保這比武的公正性,便請徐大人將這爐火點著吧。」

徐渭一點頭,接過一個夥計手裡的火把,扔進那爐膛下面,爐膛下面卻是藏的乾草,一點就著,爐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請徐大人驗油。」林晚榮道。

徐渭自一個夥計手裡取出一個小勺舀出一勺油來,在眾人的目光中,將那油倒在爐火之上,爐火嘭的一下漲得老高,這便證明了鍋裡確實是油。

林晚榮卻是取過幾塊水鹼(水垢),丟到了鍋裡。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不一會,便火花熊熊,油鍋翻騰了。

大廳中人包括徐渭,都是有點發愣了,這的的確確是油,也的的確確沸騰了,那油鍋洗手,便是真的要在裡面洗麼?越來越疑惑了。

林晚榮道:「請徐大人賜五枚銅錢。」

徐渭便取出五文錢,遞給林晚榮。林晚榮一撒手,那五枚銅錢便落在了油鍋裡。

油鍋仍舊在加熱,油在翻滾,青煙縷縷飄散,林晚榮望著陶東成道:「陶公子,這五文銅錢,要分五次取出,請你將它們取出吧。」

望著那滾滾沸騰的油鍋,陶東成臉煞白,滾油鍋洗手取錢,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搭上的可是一隻手啊。可如果是不取,不僅輸了面子,也將陶家的布莊輸給了蕭家。他看著那沸騰的油鍋,心裡不斷的思量:只要老爹不倒,那布莊卻可以再辦起來,這一隻手廢了,卻就再也生不出來了。

陶東成一咬牙,退了幾步,離那油鍋遠遠的,開口道:「我取不出。但若是蕭大小姐也取不出,那卻不能算我輸。」

早知道你小子有這一手,林晚榮算得準准的,他望著徐渭道:「大人,這是陶公子說的,若是大小姐取出了,那這第二陣便是我們贏了。」

徐渭點頭道:「理當如此。」

大小姐臉色有點發白,面對這翻騰滾滾的油鍋,要她一個弱質女子不害怕,那絕對是說假話。但她心智比陶東成堅定得多,為了蕭家,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林晚榮卻是望著她微笑道:「莫要怕,相信我。你只要盡快將那銅錢取出就行了,我保證你沒事,我可是天下第二才子哦。」

大小姐嗯了一聲,緩緩向油鍋前走去,大廳中諸人,便邊陶家兄妹、徐渭也是賓屏住了呼吸,眼下已是最關鍵的時候,難道蕭大小姐一個嬌滴滴的美人,真的就要這樣殘了手足?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大小姐站在油鍋邊,緩緩蒸騰的水氣熏紅了她的臉,她隱隱覺得空氣中傳來淡淡的酸味,是老陳醋的味道,可是在這個心神高度緊張的時刻,她早已無暇顧及這些了。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相信林三,他不會錯的。饒是如此,那心臟噗噗跳動的聲音,便連她自己也可以清晰聽見。

林晚榮也站在油鍋邊,他知道大小姐在想什麼,便笑道:「別忘了,咱們贏了之後,你可要幫我洗一年的衣裳呢。」

大小姐哼了一聲,心裡平和了許多。林晚榮看了一下油鍋,望見最底下翻騰的氣泡,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對大小姐道:「聽我的話,動作要快,迅速取了五枚銀錢,莫要耽擱。」

大小姐點點頭,心臟便要跳出來了,場下諸人卻是提心吊膽地關注著蕭玉若的一舉一動。徐渭望著林晚榮道:「林三,可千萬莫要傷了大小姐。」

林晚榮緩緩點頭,輕喝一聲道:「大小姐,速速取錢。」

大小姐見了他堅定而自信的面容,心裡一定,銀牙一咬,一隻青蔥似的玉手便緩緩往油鍋裡探去。

「啊——」場下無數人驚呼起來,就連那陶婉盈也是雙手矇住了雙眼,不忍再看。連徐渭這老江湖也是忍不住偏過了頭去。

沒有想像中的慘叫,沒有驚嚎,甚至連一點聲息都沒有,眾人急忙放眼望去,卻見大小姐臉上先是驚恐,接著是驚奇,最後卻是驚喜。

蕭玉若手剛入油鍋,沒有想像中的滾燙,卻只有如同平日洗臉水般的溫度,雖是稍有些燙,卻也比洗臉水熱不了多少。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油鍋麼?洗臉水還差不多。

林晚榮微微一笑道:「莫要洗手了,快抓錢吧。」

大小姐欣喜的嗯了一聲,小手急摸,卻是取了一枚銅錢出來。場下諸人驚呼聲還未停止,大小姐卻又飛快地把手伸進了鍋裡,第二枚,第三枚……大小姐竟然一鼓作氣的,將油鍋中的五枚銅錢盡數撈出。

她布除了欣喜,卻再沒一絲的痛苦表情,再看她青蔥似的小手,竟是一點灼熱的痕跡都沒有,仍是那般潔白無瑕。

太不可思議了!場下諸人皆是站了起來驚呼。若不是親眼所見眼前一幕,誰又能相信,這蕭大小姐一個弱質女流,竟能從滾燙的油鍋裡,接連取出了五枚銅錢,還毫髮無損?除了神奇兩個字,再也找不到其他詞語來形容了。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陶東成卻是一下子癱倒在了椅子上,口裡喃啁說道。

「石像能長出,油鍋可洗手,這天下浩大,神秘莫測,林小哥,老朽欽佩之至。」徐渭對林晚榮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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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23:57:37 |只看該作者
第163章 其中奧秘
    「林三,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大小姐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纖細手掌,還是那麼的潔白嫩滑,便彷彿剛才只是簡單的一次洗手般,這太神奇了。

    「不相信啊?你可以再去洗一次。不過我可不能保證這次不被油炸成豬蹄兒。」林晚榮呵呵笑道。

    那油下的氣泡已經冒盡,鍋裡的油是真的沸騰了,現在下去十隻小手,撈上來的便是十隻豬蹄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那陶東成卻似是瘋了般,一下子撲上前來,伸手便要往那油鍋裡去。

    「哥哥——」跟在他旁邊的婉盈早就時刻地注意著他的動作,一見他發狂,便立即伸手想要拉住他,卻仍是稍晚一步,陶東成手指已是伸進去一半。

    「啊」的一聲慘叫,頓時令所有人心驚。陶東成右手五指雖只是進了一半,但滾燙的油鍋威力豈容小視。一聲慘叫之後,他手掌迅即收回,五個手指卻已是又紅又漲,不一刻便起了大在的水泡。

    「你,你,這怎麼可能——」陶東成臉如死灰,手指上傳來鑽心的疼痛,指著林晚榮道:「你這是妖法。」

    陶婉盈卻是急忙找來麻油,為哥哥包紮起來,五指連心,手指上傳來的劇痛感覺讓陶東成又慘叫了起來。

    婉盈看了一下哥哥的傷勢,雖手指只是進去了一半,但滾油的威力卻是非同小可,這手掌便是好了,怕也沒以前那麼利索了。

    「林三,你使出妖法,害我哥哥,我不會放過你的。」陶婉盈望著林晚榮,眼中射出憤怒的火焰。

    大廳中人皆是奇怪,這林三莫不是真的會妖法。方才大小姐伸手取錢如此輕鬆,怎麼輪到陶公子便是換了一番模樣?

    「妖法?」林晚榮冷笑道:「陶小姐,今日這比試,廳中各位兄弟姐妹親眼所見,又有徐大人做公證,大家哪裡看到我使了妖法。要說起來,這比試卻是陶公子忽然提出,他早已做好充足準備,我蕭家卻是倉促應戰,對蕭家甚是不公。他欺負蕭家儘是女子,又利用他在金陵商會的地位和權力,逼迫一個弱質女流與他比試,這其中是非,大家皆看得明白。若要是陶公子贏了,你會不會說你哥哥使了什麼妖法,你又會不會替蕭家喊冤?」

    陶婉盈憤怒看了他一眼,她雖是恨這林三,卻也不得不承認林三說的有理。

    「天下人皆有私心,這可以理解。但像你這樣不分黑白,混淆視聽,只能你贏,卻不能你輸,你便當你陶家真是天下第一麼?天大的笑話。」林晚榮不屑地看了陶婉盈一眼。

    「那這油鍋洗手,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玉若姐姐便無事情,我哥哥卻受此重傷。」陶婉盈怒道。

    「天下萬物,皆有物理,此乃自然之科學。」林晚榮道:「況且我先前已經給過陶公子機會了,讓他先於大小姐取錢,卻是他自己畏首畏尾,放棄了機會。反觀大小姐,蕭家已被陶家逼上了絕路,便是不要了這隻手,她也定會油鍋取物。這般精神與意志,豈是你哥哥能比擬?話說回來,這比試乃是你哥哥所提出,他受此教訓,乃是咎由自取,卻如何怨得別人?」

    這一番話在情在理,廳中諸人皆是點頭,今日這江浙兩地商會聯手威逼蕭家的事情,乃是大家親眼所見,比試又是陶東成先提出,實在怨不得別人。

    「陶公子,此次比試乃是你所提出,亦有老夫公正,願賭服輸,你還有什麼話說?」徐渭望著陶東成道。

    既然是三局兩勝制,蕭家已經連取兩場,第三場已沒有了比試的必要。

    陶東成眼神黯淡,這一次真是完敗了,陶家在眾目睽睽之下連輸兩場,正可謂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陶家輸技又輸人。這林三便彷彿是個怪胎,這兩陣,自己卻是輸得稀裡糊塗。林三怎會認得這鑽石,又怎會對鑽石如此瞭解?這油鍋洗手,為何同樣二人,卻是截然不同之結果?這其中的奧秘,林晚榮不說,天下怕是無人知曉了。

    「學生願賭服輸,這就卸去金陵商會會長之職,請會中兄弟姐妹另選賢能。」陶東成無奈說道:「我陶家之布莊,便無償轉給蕭家,學生這就立下字據。」

    在徐渭這種老狐狸的監督之下,陶東成卻是玩不出任何花樣,當下便老老實實的囑咐了陶婉盈立下字據,陶東成使了左手按下個手印,這陶家的布莊,便成了蕭家財產。

    大小姐恍惚看著眼前的事情,這一切,彷彿都在做夢,她看了林三一眼,歎道:「今日之事著實詭異了些,我一時還弄不明白。」

    林晚榮笑道:「人生之事便是這樣,異變永遠都只是出現在一瞬,等你明瞭的時候,一切都已是事實了。」

    大小姐點點頭,便收拾起感慨,仔細考慮要如何接收陶家布莊的事宜了。

    徐渭一掃廳中諸人道:「今日金陵商會陶會長辭職,依老朽之見,倒不如趁著今日兩地商會聚集的大好時機,再選出新任會長,以確保金陵商會運轉正常,各位意下如何?」

    這一點自無異議,那個劉月娥卻是率先站起來道:「我提議由蕭大小姐擔任金陵商會的會長。」

    今日蕭家的表現有目共睹,無論學識、氣度、意志,都是強過陶家多多,而且蕭家又是世代經營,前幾屆商會俱是由蕭家領導,經驗豐富。最重要的是,看這徐渭徐大人的態度,似乎也是站在蕭家一邊的。如此一來,蕭家再無後顧之憂了。

    劉月娥這提議一出,頓時得到了眾人的響應。蕭玉若便毫無懸念的成了金陵商會的新任會長。這位置她卻不陌生,她年幼的時候,蕭夫人便是這商會之首,如今卻是女承母職。說來,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陶東成已經在陶婉盈的攙扶之下,先行出去就醫,徐渭望了那個面色蒼白的於胖子一眼,道:「於會長,你們杭州商會,現在怎麼個說法?」

    於胖子見一個時辰前還在被自己與陶東成聯合打擊下的蕭家,轉眼卻成了金陵商會之首。與自己不相上下,這打壓之事更是無從提起了。當下便只得道:「恭喜蕭大小姐執金陵商會之牛耳,我浙江商會的同僚,必定多多支持蕭大小姐,為繁榮兩地商事多做貢獻。」

    「如此便好。」徐渭掃了大廳中諸人一眼,緩緩道:「我到這杭州也有幾日了,卻是風聞杭州最近在鬧什麼白蓮法會。那幫妖人藉著些種子發芽出佛像的小小伎倆,欺瞞百姓,廣收信徒,實則是禍亂百姓,動搖我大華之根基。」

    大廳中諸人皆是神情迷惑,明明是商會,這徐大人卻怎麼忽然扯上這什麼法會上去了。

    徐渭哼了一聲道:「昨日,我便親臨那白蓮法會會場,破了那騙人的法術。經過連夜審查,這些人,皆是白蓮教的妖孽。所作所為,便是為了誘騙百姓加入白蓮教。其行可惡,其心可誅。」

    說起白蓮教,大廳中頓時噤若寒蟬,大家都知道這白蓮教是個什麼貨色,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特別是金陵商會中人,皆是知道蕭家曾被白蓮教劫掠過,兔死狐悲之下,對白蓮教絕無好感。

    「老朽此次前來江南,皇上授權老朽便宜行事。昨日破了那白蓮法會,今日晨時,對那些冥頑不化的白蓮教徒,已就地斬首,以儆傚尤。所以老朽今日才來得晚了些,但老朽是踩著那些妖人的鮮血來的。」徐渭身上泛出陣陣的殺氣,神目如電一掃眾人,許多人便都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據匪徒交待,這杭州商會裡,有很多商戶也是他們信徒,為他們提供過不少的銀錢支援,於會長,你可知曉此事?」徐渭似是不經意地說道。

    那於胖子嚇得臉色蒼白,急忙跪伏在地,大聲道:「大人,小人不知情啊。」

    徐渭冷哼一聲道:「那匪徒交待的商戶,老朽已經命人登記造冊,皆在掌握之中,近幾日將一一查辦,決不姑息。」

    大廳中的浙江客商們,皆是忐忑不安,這徐大人的手段他們也聽說過,皇帝的一半謀略便是出自他手,收拾幾個商人卻是簡單之極。

    見徐渭把話題扯上白蓮教,林晚榮頓時明白了。靠,這老頭完全是有備而來啊。他定然是早已知道那陶家與白蓮教有瓜葛,今日才暗助蕭家,打倒那陶東成,這一手玩得真漂亮啊。我還真道這老頭是欣賞我的才華呢,卻原來是把老子當了槍使,這個徐文長,是只比洛敏還狡猾的老狐狸。

    徐渭見了眾人的神色,微微一笑,卻是緩緩道:「不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考慮到有部分同僚,只是一時之間糊塗,才會犯了過錯,我便給大家一個機會,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與白蓮有多深的瓜葛,只要你在規定的時辰,在規定的地點,向老朽交待清楚問題,向白蓮教資助了多少銀錢,便雙倍上繳國庫,以作贖罪之款,老朽便保證既往不咎,還會替諸位保密,各位可以繼續安心地做生意。」

    林晚榮大汗,這老頭還真有一手啊,連唬帶詐再加威逼利誘,這些做生意的都是小聰明,卻哪能與徐渭這種官場老手相比,定然被他吃得死死的。說徐渭手裡掌握了名單,林晚榮是絕對不信的,昨天抓到的那些蝦兵蟹將,卻怎能交待出這樣重要的情報,這老頭是在玩心理戰。

    「三天之內,我在杭州府台衙門,恭候各位的到來。」徐渭緩道:「可若是有人敢心存僥倖——」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刀斧加身之時,莫怪老朽無情。」

    這兩地的商會便在一場打鬧、一場比試、一場恐嚇中結束了。要說熱鬧,哪一年的年會也趕不上今年的十分之一。要說驚恐,哪一年的也比不上今年的百分之一。尤其是對那些心中有鬼的商人們來說。

    其他諸人也是走得差不多了,便只留下林三、大小姐和徐渭三人了。徐渭笑道:「林小哥,你切莫慌著走,快快與我說了這油鍋洗手的法門吧,老朽好奇得緊呢。」

    方纔那個執生殺大權的朝廷一品,眼前這個好奇的小老頭。這個徐渭,還真是奇人一個。大小姐也滿是好奇地道:「林三,你快說與我聽聽吧。」

    林晚榮笑道:「這個法門,說來也是一錢不值,不過你們可要替我保密,以後指不定還要拿這個再用上一用呢。」

    徐渭笑道:「這油鍋洗手,定然和那石像長出一樣,中間取了巧,只是如何個巧法,老朽卻是想不出來。」

    林晚榮點頭道:「實際上,這是一個簡單的常識的應用。這訣竅便是我在油鍋裡加了醋。」

    「醋?」大小姐驚道:「難怪我聞著有點酸味,我還道是下面酒樓飄上來的。卻原來是你這壞人在搗鬼。」

    徐渭焦急道:「要醋何用?林小哥,快請接著講下去。」

    林晚榮微笑道:「我下去尋油的時候,先把陳醋和油混合放入鍋中,由於醋的比重更大,醋便沉在鍋底,而油浮在上面。這樣大家看到的和徐大人舀起的都是油,卻看不到醋。」

    徐渭笑道:「沒想到這裡面還有竅門,我卻是上了你的當。那接下來呢?」

    「醋被加熱後迅速汽化,以氣體的形式穿過油層往上冒,使油的表面形成如滾開一樣的沸騰狀,並伴有陣陣青煙升起,很是唬人,而事實上,由於油和爐火之間還隔著醋,油的溫度上升,只能靠醋來傳遞熱氣,所以不會那麼快沸騰,我們看到的,只是氣泡的作用,而那油根本還未熱。因此,當大小姐伸手到油鍋取銅板時,大家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以為大小姐會受傷,其實卻是個障眼之法,事實上,醋層上面的油,只是溫熱的。」

    「原來如此。」徐渭道:「不過你加那水垢,卻又是何用呢?」

    這個徐老頭,觀察得倒是仔細,連丟水垢都沒有放過,林晚榮當然無法跟他們解釋是碳酸鈣遇到醋酸發生化學反應生成二氧化碳,只能簡略道:「水垢沉到底,遇到醋,便會起些反應,冒出氣泡,這樣大家看到的油鍋滾燙,卻也更加逼真。」

    大小姐道:「那為何我去撈銀錢無事,陶公子卻會受重傷呢?」這個也正是徐渭心中疑惑之事。

    林晚榮道:「這便是時機把握的問題了。那油鍋中放的醋要適量,不可太少,以確保醋在稍微受熱後汽化蒸發。當油鍋內油層翻滾、青煙直冒時,鍋底的醋實際已所剩無幾,而鍋裡的油尚不太熱,手伸入時,感覺測試適宜,所以大小姐可以輕鬆取出那些銅錢。當然,醋也不能太多,醋太多不容易汽化,汽化後醋的溫度也是很高的,也極易被燙傷,這裡面有個度的把握問題。」

    「林三,這樣說來,你以前定然是拿這法兒騙了不少人,要不然怎能拿捏的准?」大小姐嘟著嘴道。

    林晚榮笑道:「我可沒騙人,這裡面又有法門了,其實也是最簡單的辦法。那水垢量少,冒了陣氣泡後,便已用完,剩下的氣泡,便是醋汽化了。所以,我要不斷的盯住油鍋,看那下面是否還有氣泡冒出,如果沒了氣泡冒出,說明醋已經完全汽化,這時候油溫就會很快上來,那時候的油就真正沸騰了。」

    大小姐一拍手道:「我明白了。我取那錢幣的時候,卻是氣泡最濃之時,亦即陳醋方才開始汽化,溫度正低,所以便可迅速取出。而那陶公子後來伸手的時候,氣泡已完,便是陳醋完全蒸發,油鍋卻是真的滾燙了,他才會受傷。」

    林晚榮伸起了大拇指道:「大小姐真聰明。」

    「討厭。」大小姐臉一紅,輕聲道。

    「林小哥,你事先故意讓陶東成先抓,卻是欲擒故縱之法,你斷定他是不敢先抓的。」徐渭歎了一歎:「小哥年紀輕輕,對人性卻是把握甚深啊。」

    「哪裡,哪裡,」林晚榮沒臉皮的笑道:「我哪裡有大人那樣陰險?他要真抓了,那也就抓了,我再催促大小姐趁那氣泡沒完之時,也抓上一抓,大不了大家打平。」

    大小姐輕輕一笑:「你這人,若是去那白蓮邪教,定可以做個赤腳大仙,學什麼不好,偏學那神棍。」

    說到神棍之時,她輕看林三一眼,臉色羞紅,神色無比的動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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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最善良的人
    徐渭歎道:「林小哥,昨日你揭開那佛像長出之謎,今日卻又讓老朽明白了這油鍋洗水的秘密,我雖是自問讀書識物皆已不少,但論起見識,在你面前,卻也甘拜下風。」

    林晚榮搖頭道:「徐大人,這話可是說錯了。這些見識,乃是我大華千千萬萬的百姓,經過數百數千年的經驗積累,才慢慢摸索出來的道理,我只是借來用了一用。論起來,最讓我們佩服的,卻應該是這無數聰明智慧的先人。學問在民間啊。」

    「好一個學問在民間。」徐渭道:「林小哥,但憑你這句話,那便是非凡了。」

    大小姐笑道:「徐大人,你莫誇他。你越誇,他便越是得意。」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還是大小姐知我啊。」

    大小姐臉紅了一下,心道,什麼知你,卻是被你折磨出來的。

    那兩個神色萎頓的西洋人卻依然被困在一邊,其中那個叫塔沃尼的西洋人見了林晚榮急忙叫道:「密司脫林,密司脫林——」

    靠,這個法國佬的英文真不地道,發音還不如我呢,林晚榮大大的鄙視了塔沃尼一把。塔沃尼往來於歐亞之間,雖是法蘭西人,但是不列顛語卻也是精通的。只是口音還帶著點法語的攪舌頭味道,不是那麼的地道。

    徐渭奇道:「林小哥,他們是在叫你麼?」

    林晚榮點頭道:「是的,只是他們的西洋語不是很地道,聽起來晦澀難懂。」

    大小姐道:「這倒是,他們西洋人長得不如我們大華人好看,便連說話,卻也吐詞不清,難懂得很。」

    我倒,林晚榮無奈地看了大小姐一眼,那是你沒見過真正的西洋美女,那些西洋小妞的風情與熱度,火辣辣的,撩人得很,比起大華女子則是另外一種韻味了。

    徐渭則似乎對這西洋話不是很排斥,笑道:「我昔年年輕的時候,卻也見過一個西洋人,只是對他們這語言,卻總難聽懂。林小哥,你卻如何能懂呢?」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道:「這事說起來話長了。是我爺爺的爸爸,當年在海上救過一個鬼佬,跟他學了幾句西洋話。而我這個人呢,則比較謙虛好學,就也跟著學了幾句。卻沒想到今日真派上了用場。」

    「哦。」徐渭淡淡應了聲,只是看那神色,卻根本不信。

    大小姐心道,你這人扯謊卻也不尋個好點的理由,還不被人一眼看穿。

    林晚榮笑著道:「他是在問我們何時放他們回去?」

    徐渭想了一下道:「其實早在前朝,就已經有西洋人落難至此,到了我大華的土地,宣揚他們的教義。我天朝上國,與這些西洋人無仇無恨,也從未為難過他們。這樣吧,讓他們將養幾日,便讓他們回去吧。」

    無仇無恨?現在可以說這話,只是幾百年後,還會不會有鴉片戰爭、有八國聯軍呢?林晚榮搖了搖頭,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將來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他喟然一歎,道:「徐大人,有一個問題,在下一直搞不明白,想向大人請教一下。」

    徐渭急忙道:「林小哥,莫說請教二字,那是折殺老朽了。你有話便儘管直說。」徐渭是天下第一才學,可是在這個林三面前,他卻不敢稱第一。

    林晚榮道:「方纔大人說得好,早在前朝年間,便已有了西洋人落難至我大華,那麼大人有沒有統計過,迄今為止,已經有多少西洋人到我大華了呢?」

    徐渭沉吟一會兒道:「這個未有過詳細統計,民間不時有傳聞,但依老朽看來,不下於百人吧。」

    林晚榮緩緩踱了幾步道:「西洋人,不下於百人,且還是分批次來的,這說明了什麼呢,大人?」

    徐渭搖搖頭道:「老朽不知。」

    林晚榮歎口氣道:「這說明了一點,西洋人在不斷地探索著這個世界。他們在海上不停地漂流,不斷地尋找,所以才會不斷地遇難。」

    徐渭似明非明,林晚榮又道:「再請問徐大人,我大華朝,可有勇士下過西洋?」

    徐渭搖頭道:「尚未聽說過。最遠的便是派船到了琉球諸島以及高麗等地,從未有人去過西洋。」

    林晚榮長長地吁了口氣,緩緩道:「西洋人在不斷地探索著世界,他們的腳步很慢,很笨拙,可是這些不值得我們嘲笑,相反,卻應該受到我們的尊敬。因為他們勇往直前,開拓的勇氣和探索的精神,正是我們大華要好好學習的地方。西洋人已經數十次地來到了我們大華,可我大華呢,對西洋卻仍是一無所知。大人,你不覺得這其中的危險麼?說不定某一日早晨醒來,西洋人的艦隊已經開到了我們家門口,那時候會怎麼樣——」

    徐渭深深地思考著,林晚榮也有點鬱悶,這些都應該是你們這些當官的想的事情,卻要我這個平頭百姓來操什麼心?偏就聽了徐渭的那幾句話,他心裡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算了,老子不是來拯救世界的,就算是火星人打來了,也和我沒什麼關係。吃好,喝好,睡好,玩好,這一輩子也就知足了。

    他心情平復了一下道:「徐大人,既然你已經答應放了這兩個西洋人,那我想與他們做些交易,請他們回西洋之時,帶上我大華的絲綢茶葉等農副產品,還有蕭家的香水香皂等奢侈品。」

    媽的,老子把這香水香皂賣到法蘭西,賣到英格蘭,賣到全歐洲,傾銷,一定要大大的傾銷。還有那內衣胸罩,洋妞穿起來一定更火辣,特別是法蘭西的小妞,天下聞名啊。下次一定要讓塔沃尼帶幾個法蘭西小美人過來,老子還有好幾件情趣用品的藍圖悶在心裡呢,不做幾件出來玩玩,實在是不甘心啊。林晚榮心裡升起了宏圖大願。

    「林小兄,你卻要與他們交換什麼呢?」徐渭問道。

    「那要看徐大人想要什麼了。」林晚榮意味深長地笑道。徐渭眼中神光一閃,似是捉到了什麼。

    徐文長啊徐文長,我言盡於此了,其他的就看你的了。林晚榮心中一歎,但願今日這一番話能對你有所啟發,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其他時候可沒功夫教你了,要泡妞呢,忙都忙不過來。

    徐渭對林晚榮神秘一笑道:「林小兄,請你做一回通譯,便告訴這什麼什麼尼,為體現我大華朝之善意,特派出能工巧匠至海安,幫這西洋人修復他們的鐵甲船,請他們一定好好配合,為我們詳細講解這原理,最好能畫出草圖,我們參透了,便一定會給他們修復,參不透,那他們便只能永遠留在大華了——」

    無恥,太無恥了,不過,我喜歡!

    林晚榮哈哈大笑,將這話換了個說法:我,密司脫林,在大華國的這位財政大臣面前,為兩位說盡好話,才換來大臣閣下對兩位擅入我國境的理解與寬容,你藏在靴子裡未被陶東成搜走的那顆瑪瑙鑽,送給我是物有所值了。又對塔沃尼表達了我天朝的友善之意,一定盡心盡力幫他們修好甲船,請他們好好配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以便讓他們早日返回云云。

    塔沃尼感激地道:「密司脫林,你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為了表達對你的感激之情,我會向路易陛下建議,日後我法蘭西與大華的貿易,皆由你一人來經營。」

    「如此甚好,甚好。」媽的,一不小心,成了資產階級買辦,那句「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卻讓林晚榮忍俊不禁,他忍住笑道:「不過,密司脫塔沃尼,你的不列顛語還得再多練練啊,要向我看齊,哈哈。」

    林晚榮將大小姐拉到一邊道:「大小姐,那內衣如今做了多少件?」

    蕭玉若臉上一紅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林晚榮笑道:「這鬼佬的船上,還藏著不少的鑽石,我與他商定妥了,內衣換鑽石,這生意大大的划得來啊。」

    蕭玉若捂唇一笑羞道:「你這人,端的什麼點子都能出。那內衣卻是做了不少,原是要供應金陵杭州兩地的,你要用便拿了去。」

    汗啊,我用那玩意兒做什麼,是美麗的法蘭西小妞要用,林晚榮嘿嘿一笑道:「把咱們布莊的絲綢也都準備好了,再弄點茶葉,不要太好,次品就行了,西洋人沒喝過的,寶貴著呢。把他的鑽石全換下來,以後沒事咱們就睡鑽石床。」

    大小姐嗯了一聲,卻又輕啐出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誰要與你睡鑽石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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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西湖煙雨
    這鬼佬一事,便是林晚榮連哄帶騙的解決了,兩邊都討了好,他又佔了大便宜,自然是皆大歡喜。

    下了這晴雨樓的時候,天空中竟然下起了毛毛細雨。初冬的雨絲帶著點點的寒意打在眾人的臉上,涼涼的,冰澈到骨子裡。淡淡的煙雨中,西湖彷彿含羞的處子,戴上了一方朦朧的絲巾,卻更是神秘撩人。

    大小姐輕輕地撐起了油紙傘,提著長裙,邁著小步,緩緩往前走去。林晚榮見她小心翼翼,生怕長裙上濺了泥巴,忍不住笑道:「大小姐,莫要走快,衣上沾泥不打緊,莫要心上沾灰才是真。」

    大小姐回頭嗔怒道:「你莫要說些俏皮話,我卻聽不懂來。你知音眾多,說與她們才是正道。」大小姐說話間,衣袖裡卻是隱隱地露出一絲紅色線團,林晚榮看了一眼,樂道:「大小姐,紅線顯,姻緣現,看來你的好事就要來了。」

    大小姐一驚,低頭看去,卻是昨日夜裡做女紅的一團紅線留在了衣袖裡,還有兩枚繡花針,竟然被這林三看見了。她臉色羞紅,輕哼了聲道:「瞎嚼舌根。」

    林晚榮與她這般打趣慣了,渾不在意,那徐渭聽著卻是津津有味:「林小哥,我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卻沒有你這般快活,眼見你活得逍遙自在,老朽雖是一大把年紀了,卻也忍不住的心生嚮往啊。」

    林晚榮笑道:「徐大人,我一介小民,這逍遙自在卻是窮快活。哪裡值得你嚮往。要說我們也慘,被人當了槍使,還得感恩戴德。若是懵然不知便還罷了,偏我是個聰明人,這可就難受了。」

    徐渭道:「林小兄。今日借蕭家之手對付那陶東成,老朽也是有苦衷的,望小兄見諒才是。」徐渭是個聰明人,聽那林晚榮話裡的意思,便知道今日自己的心思皆是被人看穿,便索性供認不諱。

    林晚榮搖頭笑著道:「大人,你這些話我可聽不懂。今日雨中西湖,甚是美麗。若是我找上幾個姐兒,出去尋些樂子,卻是何其快活。」

    大小姐走在前面,卻是句句聽在耳裡,回頭怒道:「林三,你這人怎的死不悔改?」

    死不悔改?這是說我麼?老子以為自己的性格是最善變的,何時有這樣執著的一面了:「大小姐。我哪裡死不悔改了?」

    大小姐臉色漲紅道:「你在那金陵,與妙玉坊裡的花魁們來往,尚有表哥相陪,交流些學問,那倒也罷了。如今卻是杭州,你怎地又起了那般齷齪心思?你莫是忘了青璇小姐,巧巧妹子了嗎?」

    汗啊,老婆沒管,卻要你來管我。見大小姐那憤怒的樣子,便似乎男人逛窯子,是多麼大的罪惡一樣。

    當著大小姐的面,林晚榮對徐渭道:「徐大人,你認為這逛窯子之事,卻算不算得上是錯事?」

    徐渭縱是天下第一學士,卻也忍不住大汗起來,這個林小哥,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說窯子多難聽啊。大家都是有學問的人,要叫青樓才是。徐渭年輕的時候,也是有名的風流才子,只是如今上了年紀,人變得矜持了些,再加上蕭大小姐在場,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道:「這個,林小哥,青樓之事,老朽不太擅長。」

    這老頭,還裝純潔,林晚榮哈哈笑道:「徐先生錯了,我說的這青樓之事,卻是對事不對人。這青樓的存在,自然有他的理由,你想想啊,有些女子需要錢,有些男人又有這方面的需求,買方市場與賣方市場皆都存在,這生意不興旺是不可能的。只要是非強迫的,既解決了雙方需求,又上繳了利稅,諸方皆是收益,並無不當之處啊。繁榮娼盛,亦可並行不悖。」

    徐渭額頭汗珠滾滾,與這個林小哥多說上兩句話,卻是句句驚心啊,不過他這些話,聽著卻也有些道理,尋不到理由反駁。

    大小姐聽他口放厥詞,恨得直咬牙,指著他道:「你,你這人,無恥下流,胡說八道,不可救藥!」她說完,轉身就跑,就連泥巴沾上了長裙,卻也顧不得了。

    徐渭歎道:「林小哥,與你說話,我自負才思敏捷,卻也跟不上你的想法。」

    林晚榮道:「哪裡,哪裡,我的思路還不夠開闊,思想還不夠解放,還得進一步磨練才是。」

    徐渭哈哈笑道:「林小哥,你這人當真是天下第一有趣之人,我與你卻是相逢得晚了些。若是早上三十年,我與你一般的年歲,說不得要與你結拜一番。咱們相見數次,是大大的緣分。今日便由老朽作東,在風雨之中,乘上一葉小舟,往這西湖之上遊覽一番,你看如何?」

    林晚榮卻是個騷包,今日之事做得極爽,架也打了,手段也逞了,銀子也賺了,有一萬個理由值得慶賀。風雨之中,泛舟西湖,那是騷包才子最喜歡做的事,徐文長與他,一個天下第一,一個天下第二,這事做得理直氣壯。

    徐渭一揮手,卻見遠遠跑來一個侍從,看那腳步,竟是很些功夫,這便是暗中保護徐渭的護衛吧。林晚榮也沒覺得奇怪,徐渭吩咐了幾句,那侍衛匆匆而去。

    兩個人前行了幾步,卻見大小姐站在一處樹下,遠遠地張望著。徐渭笑道:「蕭大小姐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林小兄啊。」

    林晚榮搖頭道:「怕不是擔心我,卻是擔心哪個青樓的女子被我糟蹋了吧。」徐渭大笑起來,聽這林小兄說話,便是一種享受。

    大小姐見他二人走了過來,臉上一紅。對徐渭一施禮道:「徐先生,這林三便是這個性子,平時便喜歡胡說八道,你切莫責怪他。」

    汗啊,大小姐竟然是來替我辯解的,林晚榮心裡小小的感動了一下。

    徐渭笑道:「蕭大小姐哪裡的話,我瑟林小哥,年歲雖是隔了三十餘年,只是這脾胃,卻是正對了。與他說話,乃是人生一大樂趣,又何來責怪之說。」

    原來不止我一人喜歡聽他???,大小姐心道,卻再沒吱聲。

    徐渭道:「我方才邀了林小兄雨中游西湖。若是大小姐不嫌棄,便也一同前去吧。我們老少三人,也好敘敘話。」蕭玉若輕嗯了一聲,竟是答應了。

    林晚榮苦笑一下,大小姐平時不是很忙的嗎?怎麼今日這麼得空。卻要與我們一起游西湖去?靠,我們這是喝酒召妓,哪裡還能帶上你啊?

    不一會兒,那侍從便引著三人上了一艘畫舫,這畫舫甚為寬敞,台幾桌面一應俱全,竟是奢華得很。徐渭點點頭,甚為滿意,回頭對二人道:「蕭大小姐,林小哥,快請進吧。」

    三人進了裡艙,卻見那艙內端坐著一個女子,面前一把瑤琴,卻是四五十歲年紀,鬢角已是斑白,額頭皺紋點點,只是臉上模樣,卻依稀可見當年風韻。

    這是誰?林晚榮心中疑惑,卻聽徐渭欣喜地走上前道:「卿憐,真的是你?」

    看這徐渭欣喜的樣子,這莫不是他的老相好?林晚榮心裡道。

    卿憐一福身道:「民女蘇卿憐,見過徐公子。」她自稱民女,卻又稱呼徐渭為公子,這名稱顯得很是不倫不類,徐渭卻是渾不介意。

    「蘇卿憐?」大小姐驚道:「你便是西湖名伶,蘇卿憐大家?」

    「昔日卿憐,已非今日之人,小姐莫要再提。」蘇卿憐望了徐渭一眼,冷冷道,眼中卻滿是恨與幽怨。

    「大小姐,這蘇卿憐是什麼來頭。」林晚榮悄聲問蕭玉若道。

    「你連這個典故都不知道?」大小姐驚道,心裡又氣又好笑,眼見你對逛窯子感興趣得很,卻連這等史詩般的佳話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整日想些什麼,便是那些齷齪不堪的事麼?

    「這蘇卿憐,乃是昔日江浙兩地的戲曲名伶,亦西湖風雅軒的第一當紅花魁。後與徐文長相知相戀,才子佳人,亦傳為當年之佳話。」

    汗,這蘇卿憐竟然是一個會唱小曲的粉頭。叫老徐去找粉頭,這老頭倒好,卻找來自己的老相好,林晚榮心裡忍不住好笑。

    「後文長先生北上求學,一去便是許多年未曾回頭。這蘇卿憐小姐,自文長先生一走,竟是封了瑤琴,閉門謝客,還立下了誓言,文長先生不回,她便琴不再啟,不梳髮髻,任紅顏老去。」

    大小姐說到這裡,卻是歎了一歎,一個女人,要讓自己最珍愛的紅顏老去,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亦是什麼樣的深情?看這蘇卿憐現在的狀態,便知她那誓言,句句是真,否則斷不會如此紅顏白髮。

    「文長先生一去三十年,期間在京城成了家,他那娘子甚是賢惠,囑了徐先生派人相邀蘇小姐北上團聚。蘇小姐卻是修書一封,內書寥寥數字:妾一心侍君,望君亦一心待我。」大小姐說到這裡,卻是滿含深意地看了林晚榮一眼。

    說到這裡,林晚榮便明白了。汗啊,沒想到這徐文長竟然是個陳世美,幸運的是他娶的老婆心腸好,竟讓他納這蘇卿憐為妾。誰知道這蘇卿憐卻是個剛烈性子,便如那河東獅般,崇尚一夫一妻,指望徐文長心裡便只有她一人。不用說,這結果也可以想見了。

    「如此一來,這蘇小姐三十年苦等,紅顏老去,卻終是未遂了心願,真是個苦命的人兒。」大小姐眼圈通紅,瞥了林晚榮一眼,歎道。

    靠,大小姐不會也是崇尚這一夫一妻制吧,看見大小姐的眼神,林晚榮嚇了一跳,旋即想道,她崇尚一夫幾妻,與我可沒有關係,管她那麼多做什麼。

    不過聽了蘇卿憐的故事,林晚榮這個徹頭徹尾的大男子主義者也是有些感動,剛烈至此,情深至此,不容易啊。這女子確實值得尊敬。

    「卿憐,一別三十年,你模樣卻仍是當年一般美麗動人。」徐文長開口的這句話,便讓林晚榮大吃一驚,這老頭哄女孩子的手段,和老子有的一拼啊,看來當年的風流帳定然不少。

    「徐公子,我卻是來赴那昔年之約了。一日不歸,便不梳髮髻,三十年了,我終於可以再彈一回琴,再梳一回髮髻了。」那蘇卿憐說著,卻是淚落滿面,蒼白的鬢角,在西湖的斜風細雨裡,顯得格外的淒冷。再看那徐文長,亦是老淚縱橫,扶住桌子,竟似站立不穩。

    看人家老情人見面,充當電燈泡的感覺十分的不好,林晚榮拉了大小姐要走出去,卻見大小姐倔強地立在原地,哭得比蘇卿憐還凶,便如那錢塘江決了堤。

    乖乖,林晚榮暗吐舌頭,這小妞原來也喜歡看言情劇啊。林晚榮急忙在她耳邊道:「這二人要敘別情,你卻站在這裡妨礙他們做什麼?」

    大小姐輕嗯了一聲,正要走出去,卻聽「嗡」的一聲輕響,竟是琴弦振動,不知何時,那華發蘇卿憐已坐在那三十年未啟封的瑤琴旁,輕啟琴弦唱道: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愁三月雨。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她的聲音已不復昔年天籟之間,略帶嘶啞,偏這曲子情真意切,便是她一生之寫照,未見任何技法,卻是發自心扉,裊裊唱來。三十年之徘徊等待,三十年之魂牽夢繞,一朝得見,卻是紅顏老去,韶光不再,這中間有多少的幽怨淒苦,便皆揉入這小曲當中,有情有境,想不感動都難。

    大小姐哭得稀裡嘩啦,林晚榮卻也受不了這悲淒氣氛,輕歎道:「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林三——」大小姐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抽泣著道:「你,會不會學這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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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紅線
    汗,這怎麼能和我扯上關係,我是大華朝英明政策的忠實支持者,老婆絕不能只娶一個。再說,我可比這老徐聰明多了。徐文長大事聰明,這事上卻是犯了傻。若我是他,這蘇卿憐要和我玩性格,我便直接把她綁來,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然後生下五六七八個兒女,看她再如何「望君亦一心待我」。

    「學他幹嘛,笨到家了,」林晚榮道:「這老頭應該學我才是。」

    「學你什麼?」大小姐抹了淚珠兒道。

    「學我,堅強、霸道、博愛、勇往直前,對著喜歡的女子,豎的不行來橫的,橫的不行來滾的,手段千萬種,絕不放手就是了,這徐老頭卻是鑽到牛角裡去,也算笨到家了。」林晚榮感慨說道。

    本來十分感人的意境,被林三這番近乎流氓的言論徹底地破壞了,大小姐又氣又惱,這人卻不知怎麼回事,偏生笑的時候,他能把人弄哭,偏生哭的時候,卻又讓人發笑,討厭死了。

    兩人說話還未完,卻聽嘣的一下,琴弦斷裂的聲音,細看過去,卻是蘇卿憐那蒼白如雪的手指,用力扯斷了琴弦,她望著徐渭,緩緩道:「徐公子,這瑤琴乃是昔年你所贈,今日便歸還於你,也算了結這三十年的情份。」

    徐渭嘴唇囁嚅,說不出話來,蘇卿憐淒慘一笑,急步奔出艙外,捨身便要向湖水中跳去。

    林晚榮卻是眼疾手快,幾步趕上前去,拉住蘇卿憐的衣袖道:「蘇姐姐,這邊水淺,去那邊才行。」

    「你,你這是何意?」蘇卿憐驚道。

    林晚榮笑道:「卻是解你心願來了。」

    說話間,徐渭卻已是趕上前來,拉住蘇卿憐的手,激動道:「卿憐,你千萬莫要衝動,昔年是我負你,我向你賠罪,便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吧。」

    蘇卿憐嚶嚶哭泣道:「你現在與我說這些卻有何用,放開我,放開我,讓我去死。」

    徐渭緊緊地拉住蘇卿憐,二人卻是就此糾纏進來。

    林晚榮看得鬱悶,這兩人,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偏又搞得這麼死去活來,真服了他們了,五六十歲的人了,還來這一套。

    大小姐輕走到他身邊,皺眉道:「這可如何是好?」

    林晚榮一笑,道:「你袖裡藏的那團紅線呢?」

    大小姐臉紅了一下:「誰藏那紅線了,你要這個做何用?」

    林晚榮對著蘇卿憐和徐渭指了指,笑道:「看這二人鬧得多彆扭啊,說不得,便要我們當回月老了。」

    在小姐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摀住小嘴笑道:「就知道你鬼主意多。」

    「好了,好了,莫要拉扯了。」林晚榮走到徐渭身邊,藉著拉他臂膀,將一枚繡花針穿著紅線綴到他長袍上,然後朗聲道:「就請聽我說一句吧。」

    大小姐亦是緊緊扶住蘇卿憐,將那穿針紅線綴緊在她衣上。

    「公子何人?」蘇卿憐邊哭邊道,卻是問的林晚榮。

    「我是何人?」林晚榮呵呵一笑:「鄙人林三,徐文長號稱天下第一才學,我卻是天下第二,蘇小姐記好了。來日遂了心願可要好好謝我哦。」

    「將死之人,卻要遂什麼心願?」蘇卿憐泣道。

    林晚榮微微一笑:「人生雖如草芥,卻有春華與秋實,哪能輕易說生說死?蘇姐姐,三十年彈指一揮都已過去,你卻還在意這片刻功夫麼?」

    蘇卿憐感慨一歎,林晚榮抓住她心神的那一絲猶豫,道:「徐先生,蘇姐姐,我來問幾個問題,請兩位一定要謹慎回答,莫要說謊話,這可事關二位千秋萬代,大意不得。」

    徐渭自然知道這林三是要幫著自己的,急忙點頭,蘇卿憐卻是沒有說話。

    「文長先生,你這些年是不是已經忘了蘇小姐?」林晚榮悠悠問道。

    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徐文長也顧不得面子了,急忙道:「此話從何說起,三十寒暑,我何曾忘記過卿憐,便是書信,卻也不知送來了多少。」

    原來這徐文長還在給蘇卿憐寫情書啊,也算難得了,林晚榮道:「那你為何遲遲不來尋蘇小姐?」

    徐渭歎道:「昔年卿憐一封書信,天下皆知,卻是將路堵絕,我便是有心,又哪裡有顏面來見她?」

    林晚榮點點頭,又轉對蘇卿憐道:「蘇小姐,你便真的不再思念徐先生了麼?」

    蘇卿憐板著臉哼了一聲,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悵然,林晚榮笑道:「這個問題,便由我來代答吧。小姐封琴束髮三十餘年,思君念君,卻又憂君恨君,遙念長如水,幽恨綿似針,到了如今,怕已說不清是恨還是念了。對也不對,蘇小姐?」

    蘇卿憐臉色有些羞紅,旋即又歎了口氣,卻終是沒有否認。

    林晚榮又道:「徐先生,你出來尋蘇小姐,你家裡老伴知情麼?」

    「她已經不在了。」徐文長黯然道。

    「她在在了,你才來找我?你這無腸無肝無心無肺之人。」蘇卿憐又是嚶嚶哭泣了起來。

    林晚榮瞅了徐渭一眼,這老頭,說話不會技巧點嗎?他歎了口氣道:「莫吵了,莫吵了,你們二人,男未婚,女未嫁,又是兩情相悅,相互懷念三十餘年,卻為何見面便人尋死覓活呢?恕我說句不當的話,你們還能有多少年頭可活?為何卻要如此矜持,再錯過這最後一次機緣呢?」

    「徐先生,蘇小姐,你們想要分開,卻也是不能了,紅線都已經牽扯好了,哪能說散就散。」大小姐笑著道。

    徐渭和蘇卿憐急忙低頭看去,卻見一根細細的紅線,竟直直將二人連在了一起。

    兩上人同時臉一紅,知道定然是這一對年輕的男女所為,徐渭畢竟做了一品大員多年,該有的氣勢還是有的,順勢抓住蘇卿憐的手道:「卿憐,我是真的一直都在想念你。」

    蘇卿憐蒼白的臉頰染上片片紅暈,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任淚珠兒落了下來。

    這個徐老頭,時機把握得不錯,泡妞也算有一手。林晚榮拉住大小姐向一邊行去,笑道:「接下來的節目少兒不宜,我們便不要看了吧,可別耽擱了他們。」

    大小姐跟他行到一邊,坐在船邊的欄上,笑罵道:「你這人方才正經了一會兒,便又要作壞了。」她看了遠處的蘇卿憐一眼,輕聲道:「蘇小姐用情至此,不惜以死明志,卻是天下女子之楷模。」

    林晚榮搖頭笑道:「大小姐,我看這蘇小姐卻也有些心眼呢。」

    「什麼心眼?」大小姐皺眉哼道:「你便當天下人都是你那般狡詐麼?」

    林晚榮呵呵道:「大小姐,你想一想,這蘇卿憐當著徐先生的面跳河,便真能死得了麼?」

    蕭玉若愣了一下,徐大人旁邊還跟著幾艘船,卻都是他的護衛,就算是蘇小姐墜了河,那也很快便能救起來,這樣一想,蘇卿憐確實死不了。

    見大小姐皺眉的樣子,林晚榮一笑道:「據我看來,這卻是蘇小姐要做給文長先生看的,是對他負心的小小懲罰,也是蘇小姐自下台階的一種手段。這計謀卻是用得對極了。」女人的手段,一哭二鬧三上吊,林晚榮卻是一點都不陌生。

    「你的意思是說,蘇小姐早已原諒了徐先生?」大小姐疑道。

    林晚榮點點頭道:「這是自然,恐怕當年蘇小姐寫完那信之後,便已經開始後悔了,只是她被你們這些女子視為楷模,卻已是騎虎難下,徐先生和她又都有些放不下面子,這一拖,竟然就是三十年。其實,他們中間就隔了一張紙而已,捅破了,便什麼都好了。」林晚榮歎道。

    細細一想,可不就是一張紙嘛,大小姐心中一歎,她看了林三一眼,輕輕笑道:「今日綁這紅線,卻也算你做了件善事,只是手法卻差勁之極。」

    「哪裡差勁了?」林晚榮不解地道。

    「這紅線,你卻牽的不是地處。」

    「那該綁在何處?」林晚榮奇道。

    「紅線牽腳踝,你這天下第二才學,卻連這典故都未聽過?」大小姐得意笑道,像個不經事的小女孩般,抬起小腳,得意地炫耀一陣,不經意地將那紅線綁在了細嫩的腳踝上。

    汗,這個,還真是沒研究過,林晚榮抱著純粹學術研究的心態,將那紅線的另一頭,綁在自己腳上道:「這樣牽便行了麼,我看不牢靠得很哪,我與大小姐卻沒那緣分,如何能綁?」

    蕭玉若愣了一愣,呆呆地看著那綁在二人腳上的紅線,臉上忽然火紅一片,輕聲道:「林三,你莫要瞎綁,快將你那腳上的解開了。」她說著臉上已滿是飛霞,偏過頭去不敢看他。

    「幹嘛你的不解?」林晚榮笑道:「這點小事便要偷懶麼?」

    他正要去解那紅線,卻聽刷刷幾聲,從小下突然冒出幾條黑影,刀光閃閃,一人高喊道:「殺了徐渭。」

    另一人卻是劍光甚急,不偏不倚,正中二人腳上紅線。

    那紅線悄無聲息,便從中間斷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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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要打架?

  那身影來勢迅疾,劍光所指,不為傷人,卻是專挑著那紅線而來。

  林晚榮吃了一驚,這黑衣人功夫超絕,竟和青璇也差不了幾分。

  蕭玉若啊的一聲驚叫,望著那順風飛舞的半截紅線,神情癡呆,便似是失去了魂魄般。

  黑衣人一劍截斷紅線,卻是劍勢不停,順手向大小姐身前砍去。林晚榮急忙閃身攔在她身前,一拳擊在那人手腕上,那人迅捷退開,望著他二人哼了一聲。

  大小姐神情癡呆,望著那紅線不發一言,竟似連那黑衣人的攻勢都沒看見。林晚榮急忙一拉她衣袖道:「大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蕭玉若回過神來,神色間有些淒婉,望他一眼,輕輕道:「沒事的,林三,你,你可要當心了。

  對面那黑衣人見大小姐關切的神態,卻又是輕哼一聲。

  林晚榮聽這聲音有些耳熟,再看對方形態竟然是個女子。他心裡一凜,哎喲,這不是仙兒那丫頭麼?前次白蓮教劫掠蕭家,她要殺玉霜,今次卻又要來殺玉若。靠,這丫頭還真跟蕭家幹上了不成?

  遠處那偷襲徐渭的黑衣人,卻是被徐渭的貼身護衛截下,兩人緊緊斗在一處,遠處的護衛船隻飛速靠攏而來。

  徐渭將蘇卿憐護在身手,冷眼看著這些圍攻的匪徒,眼中沒有一絲的害怕,卻閃過幾絲厲光。

  既然仙兒都現身了,這偷襲徐渭的,自然是白蓮教的人了。徐渭昨天破了白蓮教的巢穴,斬殺白蓮教徒數人,今日卻又暗助蕭家扳倒了陶東成,自然是白蓮教的眼中釘。林晚榮三兩眼,便已將來龍去脈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眼見護在徐渭身邊的侍衛越來越多,白蓮教中一人高喊道:「速殺徐渭,休得延遲。」眾匪徒便皆捨了身邊對手,直往徐渭撲去。

  秦仙兒又看了被林晚榮護在身後的蕭大小姐一眼,冷哼一聲,便持劍要向徐渭殺去。

  林晚榮看得真切,心裡大汗,這丫頭,以前跟著白蓮教洗劫蕭家,當當強盜,那也就算了,現在卻又要殺朝廷官員當反革命,還真是有些血氣啊,以前在妙玉坊的時候,怎麼沒看出來呢。

  「仙兒——」林晚榮急忙上前一步抓住她皓腕道:「你怎麼來了?」

  秦仙兒面容蒙在面紗裡,看不出神態,卻能聽到她哼了一聲道:「你攔住我做什麼,你們繼續綁那紅線玩吧。」話裡那股子濃濃的醋意,是人都聽得出來。

  林晚榮聽得暗自好笑,這丫頭,還真是有性格,我與大小姐卻是鬧著玩的,她不問青紅皂白,衝上來便要殺人,這性子,說不得要幫她改上一改。

  林晚榮裝作沒有聽到她話般,輕輕問道:「你們不是回濟寧了麼,怎麼又來到這杭州了?」

  仙兒看了他一眼,哼出一聲道:「不說與你聽。」

  林晚榮將她身體一拉,隱身到一處廊柱之後,讓她那同伴看不見她,才輕輕笑道:「是不是想著我,便偷跑到杭州來了?」

  秦仙兒隱在面紗裡的臉看不出紅暈,只聽她輕啐一聲道:「誰是想你了,你卻臉皮厚實得很。」

  那些白蓮教徒與徐渭的侍衛們越鬥越是激烈,已有好幾人慘死在侍衛手下,林晚榮卻是拉住秦仙兒不讓她過去。秦仙兒有心想要擺脫他,卻被他拿住了手腕,渾身便再無了力氣,只得羞惱地白他一眼道:「你這樣拉住我做什麼?我方才壞你好事,你這便繼續吧。」

  林晚榮哈哈笑道:「你壞我好事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說起來,我也應該好好地打你小屁股幾下。」秦仙兒羞道:「你這人壞死了。」

  林晚榮呵呵道:「那你是特意來尋我的?」

  「誰特意來尋你的。」仙兒哼道:「我們昨日才到杭州,卻根本不知道你在這裡。」

  「你們是特意為了徐渭來的?」林晚榮問道。

  秦仙兒看了他一眼道:「那是自然,他殺了我白蓮教那許多師兄弟,教中上下是不會放過他的。在這湖裡,我們已經潛藏多時了。」

  潛藏多時,便是要來割這紅線的麼?林晚榮無語,心道,你們白蓮教禍害那麼多百姓,徐渭殺你們幾個人又算得了什麼。但與白蓮教的小妖女說這些肯定不管用,他便懶得再說了,只歎道:「這蕭大小姐可沒惹著你,你要殺她做什麼?」

  「誰說沒惹我?」秦仙兒看了蕭玉若一眼,哼道。

  蕭玉若躲在林三背後,聽到這殺手竟然是個女子,已是心中奇怪,待聽到她與林三說話,語氣竟是那般熟悉,又聽說她是白蓮教的,心中更驚。這白蓮教怎麼會與林三相識?難道林三也是白蓮教的?莫非往日種種都是他欺騙我不成?

  紅線乍斷,大小姐心亂如麻,判斷能力急轉直下,心中滿是酸楚,指著林晚榮道:「林三,你,你竟是與白蓮教暗退款曲?」

  汗啊,和仙兒說了幾句話,竟然忘了大小姐還在身邊,望著大小姐那泫然欲泣的眼神,林晚榮苦笑道:「大小姐,我怎麼會和白蓮教一夥的?你用腦子想想好不好?」

  大小姐今日受了刺激,心裡難受,但細細想來,這林三所做的一切,雖是有時壞了點,卻從未對蕭家有害,那日在白蓮教中救助自己,今日晴雨樓上又含怒出手,卻都是情真意切得很。

  大小姐心裡羞赧,我今日這是怎麼了,如此的失了分寸,竟懷疑起這壞人來了。

  她心裡雖然認了錯,卻不好意思承認,又想起這秦仙兒今日所為,卻更是惱怒傷心,輕泣道:「你與這白蓮教既無瓜葛,卻與這妖女拉拉扯扯做什麼?」

  林晚榮尚未開口,秦仙兒卻是怒道:「誰是妖女,你快說個清楚?」

  大小姐對白蓮教可謂深惡痛絕,毫不懼怕地道:「白蓮教妖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卻不是妖女是什麼?」

  秦仙兒氣得一跺腳道:「你說我是妖女,我這妖女今日便要殺了你。」妖女兩個字,唯有林晚榮可叫得,別人卻是萬萬叫不得,這是秦仙兒的痛處。

  「你便是會武術又怎樣,我卻未必便怕了你。」大小姐哼道,看見截斷的紅線,不知為何,她心裡卻是愈發的難受起來。

  「我今日便不用武術,讓你也見識一下妖女的厲害。」秦仙兒咬牙道,卻是將手中長劍一丟,竟是真的要學那潑婦般,與大小姐打上一打。

  蕭玉若往日堅強溫婉,今日卻似中了魔般,望著秦仙兒怒道:「我還怕了你這妖女麼?」

  汗啊,這兩個小妞一個比一個強悍,第一次見面便是吵了起來,甚至還要動手打架,還把老子放在眼裡麼?

  林晚榮哼了一聲,望著二人道:「吵夠了沒有?」

  他話音雖不大,卻似有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秦仙兒聽了他的話,自然不敢反駁,大小姐瞪了他一眼,卻也是沒有說話。

  見兩個小妞都不敢說話了,林晚榮心道,這才像樣子,以後我說話,你們可都不准插嘴。他板著臉道:「兩個女孩子,學什麼不好,卻要學人打架?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仙兒,你繼續去殺徐文長;大小姐,我們接著綁紅線。」

  二女愣了一愣,哪有他這樣的化解法兒,卻忍不住同時笑出聲來,旋即覺得不妥,相互望了一眼,卻又同時從鼻孔裡不屑地哼出一聲來。

  大小姐羞澀道:「誰要與你綁紅線,你這人沒羞沒臊。」

  秦仙兒小拳頭一捏,眼中淚光閃動,道:「你們便慢慢綁吧,我殺人去了。」

  那邊卻有人高喊道:「師妹呢,在哪裡?快來幫忙。」

  幾人往那邊看去,卻見兩邊已經是鬥得白熱化了,白蓮教的匪人攻勢雖是凌厲,但徐渭護衛眾多源源不斷地趕來,馬上便要將匪人包圍了。

  這白蓮教還真是組織鬆散啊,林晚榮感歎一聲,秦仙兒輕咬玉唇道:「公子,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林晚榮見她神情楚楚可憐,便拉住她手道:「這徐渭可不是好殺的,你虛張聲勢幾下好了,不要殺他,可也別傷著了自己,打不過就跑。」徐渭身邊高手眾多,很明顯這次白蓮教無法得逞,仙兒的武功高絕,自保也無問題。

  秦仙兒臉上一喜,淚珠兒卻是簌簌落了下來:「公子,我與你之間,卻無那紅線相牽,你會記住仙兒麼?」

  這話落在大小姐耳裡,卻又是羞澀又是惱恨,這白蓮教的妖女,怎麼這等話兒也能說出口,端地不要臉皮了。

  秦仙兒說完,深深望了林晚榮一眼,身體一轉,蓮足輕跺,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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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23:28:34 |只看該作者
第168章 騙子
    林晚榮見秦仙兒神色中有些蕭索,心中忍不住一歎。這個仙兒,若不是整天喊打喊殺的,卻也溫柔可人得很。若是什麼時候改了她的性子,那可就大大的好了。旋即又想到,若是她改了性子,那她還是秦仙兒嗎?還真是一個矛盾。

    大小姐望見林三與白榮教的妖女勾勾搭搭,再望見那斷開的紅線,心裡卻是不大痛快。怒道:「你妖女,恁地可惡。」

    林晚榮歎道:「大小姐,你不要怪她,她也是個苦命的人兒。」

    大小姐哼了聲道:「她是你的相好,你自然是為她說話了。」

    林晚榮吃驚地看了蕭若玉一眼道:「大小姐,相好這種粗魯的詞,你竟然也說的出來。」

    大小姐臉上一紅,輕聲道:「要你來管,我想說便說。這妖女也不知是什麼樣的狐媚,竟然迷倒了你這壞人。」

    她是名震金陵的妙玉坊花魁秦仙兒,可不就是個狐媚子麼,林晚榮心道,不過這個秘密可不能告訴你。

    那白蓮教一方有了秦仙兒的支援,情形卻大是不一樣了。秦仙兒武功高絕,以一當十,一口氣砍倒了幾個侍衛,白蓮匪人迅速地奪回了主動權。

    林晚榮見秦仙兒如些拚命,卻是暗自著急起來,這傻丫頭,竟然這樣不要命了?那徐渭對付白蓮教的手段是有目共睹的強硬,你偏偏還這麼執著幹什麼?讓你的師兄弟們抵擋一陣,你快跑路去吧。這白蓮教中,林晚榮只對秦仙兒一人有好感,至於其他人——該怎麼著怎麼著吧。

    大小姐卻是首次見到殺人,驚得啊地叫了一聲,急忙偏過頭去,不敢看那血光。

    林晚榮急忙將她護在身後道:「快轉過頭去,不要看。」

    大小姐輕嗯了一聲,見他身板擋在自己身前,心裡便輕鬆了許多。只是望見他腳上還纏著的那半截斷了的紅線,心裡又忍不住輕顫,看了那正在拚殺中的秦仙兒一眼,咬了咬嘴唇怒哼一聲。眼神便連她自己也難以明瞭。

    徐渭身邊的護衛卻是越積越多,幾艘大船也迅速靠了過來。無數的兵丁手執弓箭瞄準船上,只等一聲令下,便要放箭了。

    徐渭大聲道:「白蓮教的匪徒,速速放下刀劍受降,本官饒你們不死。」

    說話間,那些匪徒又被砍倒了幾個,數十人便只剩下四五人應戰。這幾人卻是悍不畏死,且戰且退。竟朝著林晚榮二人立身處奔了過來。

    前面一人,正是方才刺殺徐渭的賊首,林晚榮一眼便認出了,那正是曾被自己玩慘了的陸中平那小子。

    陸中平倉惶之中,卻是顧不得林晚榮,高聲喝道:「今日事敗,速離此地。」其餘四人皆是縱身一躍,便想望湖水中跳去。chy1123

    唯有秦仙兒卻似沒聽到那聲召喚般,她輕輕看了林晚榮一眼,神情有些淒涼,卻是長嘯一聲,麗影騰空,直朝那些弓箭手撲去。

    「放箭——」徐渭一聲令下,那無數的箭支便朝騰挪空中的秦仙兒射去。

    秦仙兒縱是武藝冠絕天下,面對如此密集的箭雨卻民是無濟於事,這一擊便如飛蛾撲火,定然是有去無回了。

    她忽然回過頭,朝林晚榮笑了一下,眼神中有著無助,有著迷戀,卻也有著更多的企盼。

    林晚榮看得真切,哎喲,不好,這丫頭竟然是自己要尋死。靠,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卻偏要學人家自殺。想起秦仙兒昔日冒死示警,在白蓮教巢穴之中又數次捨命相救,雖對別的女子有成見,對自己卻是情深義重,萬不能見她受難。

    他此時焦急之下,已無他法可想,靈機一動,大叫一聲:「那白蓮教的妖人,速速受死!」話完便已急急衝了上去。

    大小姐一見他向箭雨中衝了過去,心裡大驚,急忙道:「林三,不可——」

    但林晚榮已經衝到了前面,哪裡能聽她的呼喚,大小姐心道,那蒙面的女子是個什麼國色天香的人物,便讓你如此的連生死都不顧了?看見林三義無反顧的樣子,大小姐暗自一咬牙,蓮足輕邁,也在他身後跟了出去。

    徐渭對林晚榮甚是看重,見他衝了出來,心裡吃驚,急忙揮手道:「停——」那紛紛箭雨便立即停了下來。

    秦仙兒人在空中,見林晚榮不顧生死地衝了出來,她眼中蘊滿淚珠,臉上卻是綻開了笑顏,竟似是突然來了精神,長劍疾揮,將身這箭雨撥開,身形迅即落地,卻是毫髮未損地站立在船頭,正在林晚榮對面。

    「抓住了,抓住了——」一陣大叫聲傳來,林晚榮回頭看去,卻是方才逃走的幾個匪人,包括那陸中平,竟是被一張巨大的魚網給撈了起來,幾個人不斷地在魚網上蹦達著,又都是身著黑衣,遠遠望去,便像是幾條大黑魚。

    徐渭臉上微泛笑意,林晚榮心道,這老頭好手段啊,看眼前這陣勢,定然是他早先就算計好的,徐文長之名,果然名不虛傳。他對白蓮教從無好感,見眼前之人落網,心裡也是高興,只是以這徐渭的手段,怕不會如此輕易放過眼前的秦仙兒,這倒令他擔心了起來。

    「林小哥,你快回來。」徐渭見了林晚榮離著白蓮教的最後一個匪人如此之近,心裡焦急,急忙說道。chy1123

    林晚榮看了秦仙兒一眼,小聲道:「你幹嘛如此拚命,連命都不要了麼?」

    秦仙兒美目含淚,臉上卻是微笑道:「我便是想看看公子心中有無仙兒,是否會為仙兒擔憂。若是公子心中有我,必會救我,若是心中無我,那我活在這個世上卻也沒了趣味,便死了也罷。」

    汗啊,這小妞比老子還有性格。她如此不俱生死的拚命,卻原來只是為了試探我,看我會不會救她。靠,犯得著為一點小事,連命都不要了麼?也太誇張了點。

    「那你現在知道了嗎?」林晚榮又好笑又好氣地道,對著秦仙兒這樣一個溫婉而又執拗的女子,還真是有勁無處使。

    「我待公子,便如公子待我。」秦仙兒甜甜一笑,雖隔著輕紗,卻也能感到她那令百花動容的笑顏。方才林晚榮於箭雨中衝出,乃是她親眼所見,心裡自然感慰,這一句話說得情真意切,自然之極。

    完了完了,這小妞說的話讓老子大大的感動,魅力大真是沒辦法啊。

    秦仙兒眼中滿是柔情,只是呆呆地望著他。此時若不是眾人環繞,怕是早就投入他懷抱裡去了。當著眾人的面,兩個人偷偷說話,偏在外人看來,還是敵對狀態,這感覺就像偷情,刺激之極。

    此時此刻的林晚榮除了感動之外,忽然湧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有這樣一個女孩子,關心著你,不時的吃吃小醋,對男人來說,其實也是一件很有吸引力的事情。當然,要是只吃醋不殺人,那就更好了。男人的想法,就是這麼賤。

    「林小哥,萬不可以身犯險,速速回來。」徐渭大聲叫道。蕭大小姐步伐慢,想跟著林三過過去,卻已被徐渭的侍衛急急阻攔住了。

    唉,眼下可不是談戀愛的時候,那陸中平幾人已經被徐渭抓住了,怎麼想個法子讓仙兒逃走才是真。

    徐渭的話倒是提醒了他,他對秦仙兒打了個眼色,大聲道:「白蓮教的妖人,你昔日劫掠我們蕭家,今天我不能饒你。」

    秦仙兒聽了,卻是噗哧一聲輕笑,又急忙板起臉來配合他道:「要打便打,哪來那麼多話。」說完一挺長劍向林晚榮刺去,只是那準頭卻離了十萬八千里。

    林晚榮急忙閃身後退了幾步,已是立在船舷之上。

    大小姐卻是心裡清楚,這二人定然在做戲,那女子對林三癡得很,又怎會下得了毒手?你這騙子,大小姐狠狠一跺腳。

    徐渭急忙道:「林小哥,勿要纏鬥,快回來。」

    只是喊話卻已太晚了些,白蓮教的這最後一個匪人,一晃身已經到了林三身前,雙手朝他身上一摟,便聽林三「啊」的叫了一聲,兩人竟是一起墜下了湖去。

    「氈網何在?」徐渭急忙趕到船邊大聲喊道。只是那事先布下的氈網,卻已經在捉拿另幾個白蓮教匪徒的時候起了,此時哪裡再尋去?見官兵們要朝水中放箭,徐渭急忙搖手道:「不可。」

    大小姐看見那白蓮妖女依偎在林三懷裡,與他一起落下水去,哪像是劫持,卻是郎情妾意得很。騙子,騙子,都是騙子,大小姐銀牙緊咬,心頭暗限。

    只是見了林三落水,她卻仍是不由自主的一陣心悸,這壞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游水,萬一不會——你這人,為了她便連性命也不顧了麼?

    大小姐越想越是害怕起來,凝神在湖面上仔細搜索,卻見湖水平靜無波,哪裡還能見得著二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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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23:28:49 |只看該作者
第169章 我不是隨便的人
    徐渭急忙吩咐四周道:「派所有水中好手下湖搜尋林小兄,湖堤兩岸嚴密搜索,活要見人,死要——」見大小姐神情不對,徐渭急忙停住了後面的話,說道:「一定要找到他人。」

    大小姐冥然一歎,望著那斷掉的半截紅線,神情幽幽,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林晚榮一落水,便感覺情形不對,秦仙兒這丫頭竟像一條美人魚般,緊緊地纏在他身上,讓他活動不開。

    他急忙睜開眼來,卻見秦仙兒雙眼緊閉,臉上似還有點點羞澀,雙臂環繞,緊緊地抱住了他。

    汗啊,這丫頭莫非是個旱鴨子?背著這麼大一個人,弄不好還真是掛了。他正在煩惱間,忽然想起,秦仙兒他們在水下潛伏多時,不會水下功夫是絕不可能的。

    如此一想,心裡踏實了許多,他的水下功夫自是不用說,急忙在秦仙兒肩上輕輕拍了下。秦仙兒也似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急忙離開他的懷抱,羞澀一笑,然後一轉身,身形展開,率先向前游去,像是一條靈活的美人魚。

    沒想到這丫頭還真的練過水下功夫,這可太難得了,也不知道給她穿上泳裝是什麼樣子,嘿嘿。林晚榮騷騷一笑,前面的秦仙兒回頭對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趕快跟上,看那樣子,似乎她對西湖的水勢甚是熟悉。

    雨絲星星點點,灑在湖面上,便仿如柔弱少女的手,緩緩拂過面頰,溫柔之極。

    在水下不知道行了多遠,秦仙兒忽然打了個手勢,腳下觸到沙地,竟是要上岸了。

    出了水面,林晚榮這才長長地吁了口氣,潛行這麼遠,中間也只有幾次偷偷浮出水面換氣的機會,實在是有些累了。

    山岸處卻是一片濃密的樹林,林晚榮奇道:「仙兒,這裡莫不是你們白蓮教聚集的地點?」這個可要問清楚了,可不能稀裡糊塗地進了白蓮教的匪窩。否則那真就是壽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仙兒回頭笑道:「放心吧,公子。這條路只有仙兒知道,仙兒怎麼會害你?我見公子水性極佳,比我強了許多,也不知道公子是在哪裡練的?」

    林晚榮嘿嘿笑道:「我從前便有個外號,叫做陸上大考慮,江中小白龍,這可不是吹的。」

    秦仙兒掩唇咯咯嬌笑道:「公子說話,卻也恁地沒個正經,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林晚榮見她笑顏如花的樣子,卻依稀記起第一次見這花魁時,她又是說詩又是弄曲的煙視媚行,風情萬種,便彷彿誰都沒有放到眼中。今日卻變得如此溫婉動人,這世界上最奇怪的、最變化多端就是女人了。

    秦仙兒蒙面的紗巾早已在水中脫落,她說著笑著脫下身上水靠,露出曲線玲瓏的美妙軀體。雖是隔著衣衫,卻是該凸的凸,該翹的翹,惹火之極。這丫頭,在妙玉坊那種聲色犬馬的地方,卻是清純羞澀,回到了白蓮教,竟如此奔放大膽,看來還天生是個做妖女的料子。

    林晚榮艱難地吞了口口水,奶奶的,老子難道是君子?要不怎麼看見如此美味,竟然能忍住衝動不撲上去?

    秦仙兒感覺到他目光火熱,心裡頓時急跳,俏臉羞紅,嬌聲叫道:「公子,你,你看什麼——」

    林晚榮嘿嘿笑道:「仙兒,你冷麼?」

    仙兒身著水靠,衣衫尚好,林晚榮卻是直接入水,連衣服卻未脫,粘在身上實在難受。就算是高手,也禁不住這樣的折磨啊。林晚榮心裡暗自叫苦。

    「仙兒不冷。」秦仙兒垂頭道。

    「你不冷,我可是有點冷了。」林晚榮笑道。

    仙兒一驚,驀然想起自己穿了水靠,他卻是沒有,又見他渾身濕漉漉的,心裡一急道:「公子,我們快些尋個地方換了乾淨衣裳。」

    林晚榮笑道:「無妨無妨,這點小問題還難不倒我。只要你答應我一個小小條件,一個很簡單的條件,我便不冷了。」

    「什麼條件?」仙兒急忙道。

    林晚榮露出大尾巴狼的本質道:「仙兒給我抱抱吧,抱抱我就不冷了。」

    秦仙兒嚶嚀一聲輕垂下頭,滿面飛霞,心道:這公子說上幾句話,卻又變壞了。

    她在妙玉坊裡雖大方之極,那卻是掩護身份的需要,回到白蓮教中,成為了自由自在的小妖女,本性便也回歸了羞澀而多情,看得林晚榮心裡癢癢。

    「公子,仙兒不是隨便女子。」秦仙兒羞紅了臉道。方才落水之時,卻是生死之間的情誼,眼下二人脫險,她卻是有些矜持了起來。

    「當然了,我也不是隨便的人。」林晚榮嘿嘿一笑,拉起她小手,在她耳邊輕輕又道:「我隨便起來不是人。」

    秦仙兒嚶嚀一聲,哪裡受得了他這般挑逗,耳根發紅,心驚肉跳,偏又掙不開他手,見他微笑望著自己,更是慌亂起來,全無一點高手風範。

    此時已是冬天,林晚榮渾身濕漉漉的,一陣微風吹來,他卻是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寒戰。

    秦仙兒心裡一驚,他雖是口花花,卻只是口上輕薄,並未真的動手動腳。她心裡感激又感動,便輕輕扶住他胳膊,竟是主動將半個嬌軀倚進他懷裡,連他那濕透的衣衫都不顧了,嚶咒哭泣道:「公子方才捨命相救,仙兒感激不盡。」

    汗啊,本來用不著我捨命相救的,是你這小丫頭故意考驗我,貪了這功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急忙輕拍她肩膀道:「哪裡是我救你,說起來,我還沒感謝你好幾次救我呢?」

    秦仙兒將頭在他懷裡輕輕摩擦幾下,嗯了一聲道:「方纔見公子與蕭大小姐那般親熱,仙兒本已抱了必死之心,哪裡想到公子竟然為了仙兒可以捨棄生死?公子如此厚待仙兒,我便死了,也要報答公子知遇之恩。」

    林晚榮惡寒,我與大小姐卿卿我我?這事從何說起啊。下次你再見到我與她共乘一車,還不立即誣陷我與她洞房?你這丫頭最喜歡亂吃醋了,沒事還喜歡亂砍人,實在要不得。

    此時美人在懷,林晚榮底氣十足,遙想昔日秦仙兒身為花魁風靡萬人的風姿,與如今懷中的溫柔美人,便似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秦仙兒的身材一等一的好,前凸後翹,豐滿的酥胸緊緊貼在林晚榮胸膛上,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火熱之氣,一絲一絲地撩撥著林晚榮的心懷,便似要將他濕透的衣服烤乾般。

    坐懷就要亂,不亂白不亂,林晚榮的信條就是這樣。他輕輕伸出一隻手去,在仙兒背上輕輕撫摸了幾下道:「仙兒,你生得越發美了。」

    仙兒滿面羞澀,輕道:「公子便會說些好聽的話兒。你有了巧巧,又有那肖青璇,卻哪裡還會想起我這個苦命人。今日若不是偶然遇到,怕你早想不起仙兒是誰了。」她說到後來,卻已是神情淒婉,泫然欲泣。

    汗,這小妞不好哄啊,秦仙兒這幾句話卻是說的對極。林晚榮想起巧巧,想起青璇,想起二小姐,可就是想不起秦仙兒。難道是我還不夠多情?天那,老子怎麼會有這樣的缺點呢,看來還要繼續努力,一定要博愛。

    哄女孩子的話兒根本不用想,林晚榮鄭重道:「仙兒你卻說錯了,我與你雖是離多聚少,但身隔天涯,心若比鄰,一旦心裡有了印記,就是不見面也能日日思念,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秦仙兒被他攬在懷裡,心思卻已亂了七分,哪裡還能去管他話裡處處破綻,輕輕道:「公子說什麼,仙兒都信的。」

    越說這話越不好騙啊,林晚榮乾脆不去管她,只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仙兒身體輕輕顫抖,嬌軀火熱,便似不能承受他懷抱的熱烈般。

    林晚榮卻是更加難受,渾身衣衫濕漉漉的,全身各處皆是冷冰冰的,偏懷裡抱著一團火,小腹處陣陣灼熱,實在是有些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公子——」仙兒在他懷裡羞澀囈語,那嬌羞而又溫婉的神態,讓林晚榮全身火一般地燃燒起來,他手臂一展,緊緊摟住她嬌軀,似要把她全身都溶入到自己懷裡。

    秦仙兒心裡撲嗵撲嗵亂跳,渾身酸軟沒了半分力氣,還未開口說話,卻覺得自己小腹處似是觸到了某樣火熱的東西。

    她雖是個清白女子,但在妙玉坊那種地方也聽說過不少,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她呼吸越發地急促火熱起來,下意識地要將身體離開他懷抱,小口微張羞澀道:「公子,你壞死了。」

    這世界上再沒有比這句話更妙的CY了,林晚榮淫心大盛,緊緊抱住她豐滿嬌嫩的身子,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嘿嘿笑道:「仙兒,我是無辜的,是它背叛了我——」

    秦仙兒哪裡聽得下去,渾身輕顫,正要掙開,卻覺得他懷抱更緊,便連那作壞的東西也是越變越大,緊貼在小腹上。

    「啊——」秦仙兒小口輕呼,面如火燒,渾身一陣激烈的顫抖,便連呼吸也沒了力氣,軟軟地癱倒在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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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23:29: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章 仙兒的誘惑 作者:禹巖


  秦仙兒數次冒死相救,可謂情深意重,就算是塊石頭,也要被她打動了,何況林晚榮還是個如此騷包的人,有便宜怎能不佔?這便如乾柴烈火,一燃就著。

  林晚榮大手在她背上輕輕地摸索著,雖是隔著衣服,卻依然能夠體會到她肌膚的細膩與光滑。也不知道這小妞用的什麼保養方法,這皮膚嫩得就像水一樣。林晚榮心裡感歎,手上卻是輕輕撥弄,三下兩下解開她衣上一排鎖扣,大手便順勢滑了進去。

  秦仙兒身軀一陣顫抖,雙目如水輕看了他一眼,臉上泛起無限的羞澀,小口微張,吐氣如蘭,一股淡淡的芳香傳進林晚榮的鼻孔裡,撓得他心裡都癢癢的。

  林晚榮順著仙兒肩胛緩緩地撫摸,一陣如綢緞般細嫩光滑的感覺順著手指傳來,仙兒的肌膚晶瑩如玉,如水般細膩順滑,竟是沒有一絲的瑕疵,這輕輕一摸,便如撫上了最滑最軟的絲綢,舒爽透頂的感覺。

  奶奶的,撿到寶了,不說仙兒冠絕天下的容貌,就是這細膩的肌膚,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簡直可以和青璇一拼了。這仙兒實在是一個大大的寶貝啊,老子受她的誘惑,那是大大的有道理,林晚榮急色地吞了口口水,一隻手掌卻是從她背上輕輕撫摸,緩緩下滑,轉眼便摸上她柔若無物的腰肢。

  一觸到她腰際,秦仙兒便如被施了定身法兒般,渾身再也動彈不得,只是輕輕一陣顫抖,臉色如彩霞般鮮紅,鮮艷的小口微微一張,鼻中輕輕哼出一聲,彷彿一聲無意的低語。如火般滾燙的氣息,便迅速地燃遍了她整個身體。

  她雙眸如水,臉上一片奇異的粉紅,呆呆望了林晚榮一眼,紅唇一兮一張,竟連噴出的氣息也是火熱得厲害。

  「公子——」秦仙兒似嬌似喘地一聲呻吟傳來。林晚榮心中一蕩,將她緊緊摟在懷裡,感覺那一雙高聳玉乳緊緊擠壓著自己,那水嫩柔滑的感覺順著衣衫傳了過來。他心裡頓時著了火般難耐,雙手順勢前滑,正要伸進仙兒褻衣裡,眼神一瞥,卻見遠處湖中,一艘巨大的官船正緩緩行來。

  林晚榮一下子從慾火中清醒過來,哎喲,老子這是怎麼了,精蟲上腦了,穿著身濕衣打野戰?現在仙兒還沒脫險呢。日,最近對美色的抵抗能力越來越差了,讓下半身指揮了上半身,慚愧啊慚愧。

  不不定期,這個林子裡的景色不錯,不次興致來了,帶上仙兒準備好行頭來這裡,做點愛做的事,那感覺肯定不賴。他嘿嘿連笑兩聲,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淫賤。

  秦仙兒感覺在身上作怪的大手竟是忽然停了下來,急忙偷偷看了他一眼,卻見他雙眼微瞇,臉上泛起一陣得意的笑,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鬼主意。

  秦仙兒卻管不了這麼多,即使是自己對他有著無數的情意,可也不能這樣稀裡糊塗的就在野外從了他啊,那都成什麼了?

  她臉上發燒,又羞又喜,心道,總算公子知道憐惜我。卻不知道林公子正在思量下次要帶她來舊地重遊,做些很有樂趣的事情呢。

  「仙兒,快將衣服穿好,莫要著了涼。」林晚榮一本正經地說道,彷彿剛才那個解開人家扣子是另外一個人。他身著一身打濕了的家丁衣衫,偏又裝得如此斯文正經,叫人望了好笑。

  仙兒心中嬌羞無限,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公子的臉皮也不知道是如何長出來的,做過的事情,轉眼之間便抹了個乾乾淨淨。

  但林晚榮最吸引她的,也正是這種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正經的性格,很無賴,卻又很溫馨,彷彿和他說話,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憂愁,反倒是那些在她面前擺出正經面孔的王孫公子,她卻一個都看不上。

  秦仙兒低下頭去,臉上血紅一片,林晚榮知道她害羞,腆著臉皮呵呵笑道:「我來幫你。」秦仙兒輕嗯一聲,低頭不語。他便將解開的扣子一個個扣回去。

  只是這時代女子的衣扣,解開不容易,扣上卻是更難,他不知訣竅,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卻是才扣上了一個,著實沒面子。

  秦仙兒望著他笨拙的動作,想笑卻又拚命忍住了,心裡滿是溫馨和幸福:若是沒有別的女子與他糾纏,我便是這樣和他白頭偕龍,也不枉來人世走一遭了。

  林晚榮被這幾個鎖扣搞得垂頭喪氣,鬱悶地道:「仙兒,你這衣服是哪裡買的?質量不怎麼樣啊。」

  秦仙兒忍住笑道:「是蕭家的成衣鋪做的,質地的確不怎麼樣。」

  汗,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林晚榮悻悻道:「剛才那句話,當我沒說過。」秦仙兒見他難得地吃了一回癟,摀住小嘴咯咯地嬌笑。

  林晚榮被她笑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心道,這大小姐也太不爭氣了,設計衣服的時候就沒有為我們男人考慮過麼,這不是故意與天下的男人為難麼?這個問題很嚴重,回去之後一定要向大小姐建議,這女子衣服一定要大大地改進,要讓普天下的女子都知道,不僅她們是善解人意的,我們男人也是「善解人衣」的。

  終還是秦仙兒自己將衣扣扣好,面色通紅地望他道:「公子,待會兒官船就要追上來了,我們還是早些離去為好。」

  林晚榮笑道:「那便走吧,事先聲明,白蓮教的老窩我是絕對不去的。」秦仙兒咯咯一笑,卻是行在了前面,帶著林晚榮一路前行。

  穿出密林,走了大半個時辰,眼前峰迴路轉,突然變得開闊起來。一片一一望無際的田野,讓人心曠神怡,中間夾著一條細細的小道,兩邊露著些燒剩下的野草,小道那邊卻是直通著一個安靜寧和的村莊。田野阡陌,綠柳紅桑,雞鳴犬吠,漁魚農耕,幾縷炊煙在斜風細雨中裊裊升起,端的是恬靜安祥。

  林晚榮奇怪地道;「仙兒,這裡是什麼地方?」

  秦仙兒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這裡是龍泓村。」

  「龍泓村?」林晚榮疑惑道,這個地名好像沒有聽過。

  「這裡是我的家鄉。」秦仙兒輕輕說道。

  「你的家鄉?」林晚榮卻是大大地吃驚了,他與秦仙兒以前在妙玉坊接觸過許多次,以她的談吐風度學識見識,林晚榮原本以為她是出身大富之家,卻沒想到是這小村人氏。

  我生在長江邊,仙兒卻生在西湖邊,也算是門當戶對了。林晚榮嘿嘿一笑。

  秦仙兒輕輕點頭道:「這裡是我娘親的家鄉,我雖然不是出身在這裡,但我娘親的家鄉,便是我的家鄉。」

  仙兒的娘親?那不就是丈母娘嗎,原來仙兒是拉著我見家長來了?

  汗,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大大小小的姑娘認識了不少,卻還從來沒有登門造訪過丈母娘呢。這仙兒也太迫不急待了吧,好事還沒成呢。等洞完房生米煮成了熟飯,再去拜見丈母娘,這樣才理直氣壯嘛。

  「仙兒,你娘親現在在家裡嗎?」林晚榮問道。

  「我娘親已經逝去多年了。」秦仙兒上路淚光隱現,輕聲說道。

  林晚榮輕輕拉起她的手道:「不要傷心了,你娘親在天之靈一定好好保佑著你的,要不然,你怎麼能遇見我呢?」

  秦仙兒破涕為笑道:「你這人,臉皮也著實厚了些。」

  林晚榮見她又哭又笑,神態甚是嬌媚,心裡又有些瘙癢,便道:「那你父親大人在家嗎?」

  秦仙兒臉色一變,大聲怒道:「我沒有父親。」

  她神情決絕,眼中射出憤怒的火焰,林晚榮吃了一驚,仙兒一直都是溫婉可人,怎麼提到父親便會勃然色變呢?

  林晚榮見她銀牙緊咬,臉色蒼白,淚珠順著臉頰滾落下來,知道這其中定然有什麼為難之事,便輕輕撫摸著她小手道:「仙兒,這事是我不對,我不該問起的,我向你道歉。」

  秦仙兒卻是急忙撫住他嘴唇道:「公子,不關你的事,是我不好,你不要怪仙兒好不好。」見林晚榮微笑點頭,秦仙兒又接著道:「仙兒從來沒有父親,只有母親,這龍泓村是娘親的故居,也是我唯一的家。我每年都要回來住一段時間,這些年來,公子卻是第一位到這裡的客人。」

  林晚榮微微一笑,點頭道:「那這麼說,你這家裡,住的就只有你一人了?」

  秦仙兒嗯了一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小臉有些羞澀。

  林晚榮心中哎喲一聲,只有仙兒一個人住,那我去了,豈不是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姦夫淫婦?蒼天有眼啊,注定要我完成湖邊未盡的事業。

  仙兒臉色通紅,急跑同幾步,忽然回過頭來,對著林晚榮嫵媚一笑:「公子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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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23:29: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品我嘗 作者:禹巖


  這龍泓村是一個極為靜謐的小村莊,數十戶人家散落在各處。秦仙兒的家卻是在最裡面的角上,依山而建,乃是一座小小的木屋。那屋椽厚重堅實,屋樑前卻是掛著些細細的竹筒,自上垂下,長短不一。竹筒之上,又是粘著些小小的銅片鐵片,微風吹來,銅鐵隨著竹筒輕輕相互撞擊,發出輕脆的鈴音,十分的悅耳。

  林晚榮卻是呆了一呆,這不是風鈴麼?這是誰家妙手,竟有如此奇思妙想,能做出這麼美妙的東西。

  木屋旁邊是一片搖曳的竹林,相互依偎的長竹,在風中輕輕搖擺,麗影挲挲。竹林,風鈴,煙雨,這木屋在煙雨籠罩中,有種說不出的出塵味道。

  林晚榮原本以為仙兒出身普通,現在看了這情形,卻是迷糊了,這木屋簡潔脫俗意境幽雅,定然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

  仙兒走近那些風鈴,輕輕一撥弄,一陣清脆的鈴音傳來,她回頭對著林晚榮輕輕道:「公子,這叫風鈴,你覺得好聽麼?」

  林晚榮豎起大拇指道:「不僅這鈴音好聽,就連這名字也是美極了,這風鈴是你做的麼?」

  秦仙兒點點頭道:「是小時候娘親教我做的,娘親說風有聲音,我不信,於是娘親就給我做了風鈴,原來風真的是有聲音的呢。」

  秦仙兒說著,眼淚卻是簌簌落了下來,那神情淒婉,卻是林晚榮從未見過的。

  這丫頭心裡藏了不少事啊,林晚榮看的也有些心疼,他與秦仙兒相交日久,平時說些詩詞小曲,卻都是笑語歡歌,哪曾見過她如此悲傷?秦仙兒為他付出甚多,他卻對秦仙兒的身世一無所知,便連方才進村之時,還在想些齷齪之事,他此時難得的慚愧起來,緊緊抓住她的手道:「仙兒,要不要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你娘親最希望看到的是你的笑臉,你可不要辜負了她。」

  秦仙兒輕輕抹了淚珠兒,展顏笑道:「公子說的極是,仙兒卻是失態了,叫公子笑話了。」

  林晚榮見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心裡又開始騷動起來,方纔的那絲愧疚早已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在她手心裡輕輕劃拉幾下,嘿嘿笑道:「仙兒,我們這間還要說這些麼?快快洞房。哦,快快入房。」

  秦仙兒聽得小臉犯紅暈,這公子也不知道整日在想些什麼,想和他說兩句正經話,卻都找不到空閒。

  秦仙兒將門打開,裡面卻是佈置得簡潔素雅,幾張竹桌竹椅整齊擺放,光亮潔淨,尋不到一絲的灰塵。房屋正中處,卻是掛著一副女子的畫像,畫中女子看不出年歲,眉如遠山,目似春水,神情淡然幽雅,與秦仙兒有著七分相像。

  「這便是你娘親麼?」林晚榮問道。

  秦仙兒望著那畫中人一陣出神,點點頭道:「正是。」

  這個可是丈母娘,須得拜上一拜,林晚榮對那畫像一作揖,轉身向仙兒笑道:「仙兒,你長得和你娘親一般漂亮。」一句話卻是誇了兩人,這馬屁神不知鬼不覺,秦仙兒聽得心裡歡喜,臉泛紅暈,輕道:「公子不要取笑仙兒。」

  秦仙兒自裡屋取出一套男子衣衫讓林晚榮換上,卻是一套儒衫,與林晚榮那彪悍張揚的氣勢格格不入,便如狗熊穿西服般不倫不類,他穿在身上竟似不知道手該往哪裡放,極不自在。

  看來老子天生不是當才子的命啊,林晚榮心中一歎,卻是苦惱了起來。

  秦仙兒望著他,目中驚奇,接著又輕笑了起來:「公子,你穿這長衫,卻比那些才子們還要風流了幾分。」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林晚榮嘿嘿一笑,不知恥地道。

  「仙兒絕非故意褒揚公子,」秦仙兒歎道,「我在那妙玉坊裡,識人無數,王孫公子見過許多,氣質非凡者亦有之,卻無一人有公子這般風度與氣勢。」

  什麼風度氣勢,直接說我臉皮厚就得了,林晚榮呵呵一笑道:「仙兒,這衣衫是誰的,莫不是專門為我做的。」

  秦仙兒白他一眼,笑道:「這是我外祖父的衣衫。他昔年曾任兵部侍郎,告老還鄉後,便歸隱在此處,這是他老人家的衣衫。」

  「原來仙兒竟是名門之後啊。」林晚榮吃驚說道,這便難怪仙兒與她娘親都是如此的才學出從了。只是,有了這樣的外祖父,仙兒決不應該流落到白蓮教中的,這其中必然發生了什麼波折,莫不是跟她那不願提起的父親有關?

  木屋後院之中,卻是有個小小涼亭,林晚榮換了衣裳之後神清氣爽,立在那涼亭之中,遙望遠處煙雨縹緲,山水朦朧,渾身舒服透頂。

  我這外祖父丈人還真是會挑地方啊,這地方山青水綠霧峰林秀,實在是一個養人的好地處,難怪仙兒和她娘親都是生得如此好氣質,就像仙子一樣。老子以後要是不想幹了,也在這地方買塊地,搞搞房地產,蓋幾棟大木屋,再修建十個游泳池,每天和青璇、巧巧、二小姐、仙兒聊聊天,看看風景,累了就天當被地當床,一起做做那生娃娃的妙事,豈不他娘的美哉?

  秦仙兒立在他身後,剛剛梳洗過,換了一身淡雅的白衫,長長的秀髮自然垂下,粉腮羞紅,面如桃花。

  山美水美人更美,這樣美好的意境,要是不做點更加美好的事,實在是太對不住自己了,林晚榮心裡癢癢,嘿嘿一笑道:「仙兒,你換衣衫的時候為什麼不叫上我?」

  秦仙兒一愣道:「叫上公子做什麼?」

  林晚榮大義凜然地道:「叫上我為你護法啊,要不然被什麼宵小之徒偷看到了,我豈不是大大的吃虧?」

  秦仙兒又羞又臊,低垂下頭,心道,還說什麼宵小,你便是比宵小還要宵小了。

  林晚榮見秦仙兒身前的竹桌上,放著一個精美的小茶壺和四個瓷蓋杯,旁邊還置著一盞爐火正在澆水。

  秦仙兒見他發呆,忍不住展顏一笑道:「公子今日來這龍泓村,若不嘗這龍泓井水、品這龍井新茶,豈不是白來了?」

  龍泓井?龍井?林晚榮一下跳了起來,道:「這裡是龍井村?」

  秦仙兒點頭道:「這龍泓村,因村前一汪龍漲井而得名,外人把這裡叫做龍井村。」

  我日啊,原來是到了龍井村,老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林晚榮即便對茶道一竅不通,但西湖龍井四個字如雷貫耳,又豈能不知。

  這裡竟然是西湖龍井的故鄉,林晚榮嘖嘖歎道:「龍井村,果然山清水秀,風物宜長,仙兒,你生得如此美麗,定然是這茶園裡的仙女了。」

  秦仙兒咯咯一笑,伸出纖纖素手,將那熱水倒入壺中小點,燙壺溫杯,又取出谷雨前採摘的雨前龍井丟入壺中,高沖低泡,一陣淡淡的香氣便漸漸地在院中瀰漫開來。

  林晚榮對茶道完全是個門外漢,可是聞見這雨前龍井的香味,卻也忍不住心神嚮往。娘的,正宗的西湖龍井,純淨的綠色天然食品,花錢都買不到的,怎麼也得嘗一嘗。

  秦仙兒將那茶盅內茶湯再行入杯內七分滿,只見那龍井葉芽,體形若槍,嫩勻成朵,葉似彩旗,交相輝映,實在是上品好茶。

  林晚榮卻不懂得其中門道,見仙兒素手雪膚櫻唇瓊鼻,微笑之間,臉頰上兩個酒窩隱現,實在是美得冒泡了。喫茶,順帶吃人,他淫笑道。

  秦仙兒將茶盞端起,送至林晚榮面前,輕聲道:「請公子品茶。」

  好茶需要品,這個淺顯的道理林晚榮倒是知曉,但是該如何品,他卻是一無所知。

  本著無知者無畏的精神,林晚榮笑道:「仙兒,不瞞你說,叫我喫茶可以,但是品茶,卻為難我了,你能不能教教我?」

  秦仙兒笑著道:「這品茶之法,甚為簡單。小口慢飲,回轉緩咽,茶湯入口之時,口腔縮小,舌下茶湯壓迫而出,蓮下生津,形似噴潮,這便叫品茶鳴泉。」

  噴潮?這個名字好有創意哦,我喜歡。林晚榮蕩笑幾聲。

  秦仙兒卻是雙手執盞,小嚥一口,為林晚榮做了個示範。

  林晚榮道:「仙兒,這品茶的法門,對你這樣的高手來說自然簡單,對我來說,卻是太難了。我倒有個主意,卻能將這過程大大地簡化。」

  「如何簡化?」秦仙兒奇道。

  林晚榮嘿嘿笑道:「這法兒也很是簡單,叫做,你品我嘗。」

  「你品我嘗?」秦仙兒疑惑地皺起眉頭,還未說話,便覺身體一緊,被他擁入懷裡,一張火熱的大嘴已經覆到她小巧的櫻唇上。

  她渾身酥軟之間,只聽一個邪異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道:「這就叫,你品,我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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