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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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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冷月寒劍]修神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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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決議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從樓裡出現。趙漳巖望去,只見為首一人正是蕭家的紈褲少爺蕭楓,而他身後的隨著幾人不是潛龍組,居然是原本屬於趙家的虯龍組員。其中便有魏重岳、寂空大師、石良、龍魂憂傷這些虯龍組的長老。

    趙漳巖驚詫道:「你們竟然背叛趙家?」

    魏重岳朗聲道:「何謂背叛?我們效忠的只是華夏,而非是你們趙家。」

    趙漳巖詞窮,又道:「那麼大悲呢?」

    微重岳道:「大悲由於比較固執,我們也沒想到她那麼頑固,所以暫時軟禁了。」

    趙漳巖愕然,沒料想連大悲都沒逃出失敗的厄運,他道:「那剛才哪些趙家死士全被你們給除掉了?」

    蕭楓這時走上前道:「沒有,這些人我們還不屑出手,只是讓他們先睡一覺而已。」

    望著蕭楓出列,趙漳名是心忿無比,怒聲道:「他們全是在你的教唆下,背叛了趙家投了你們蕭家?」

    蕭楓正色道:「現在這種時代,你們還妄想家天下?我也不知你們趙家到底怎麼想的?只是你們須得記住,這天下現在屬於廣大的人民,而非是你們一家獨有。所以,這種家天下的妄念,你們最好早點丟棄,否則,我定然讓你們趙家盡數滅在我手。」說完,右手輕輕一揮,未見他如何作勢,只見那趙家百十名黑衣死士竟而順著他的手勢,飄了起來,忽上忽下。

    哪些死士即便是身經百煉,可是倏然遇到如此情形,均是大駭,尤其是這種身不由主的感覺,委實讓他們心底悚懼到了極處。

    趙漳名愣愣地望著一切,萬萬沒料到僅蕭楓一人便能輕而易舉的對付趙家費了多年心血才練出來的一百名黑衣死士。而且看他那種舉手不累的情形,想來就算有千名死士,那結果必也相同。

    當下頹然問道:「那你想如何?」

    蕭楓道:「要你們趙家徹底退出華夏政壇。」

    趙漳巖驚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這時,蕭楓已經放下那些死士,聽了趙漳巖的話,他淡笑著問道:「有何不可能?難道華夏離了你們趙家就不行了?」

    趙漳巖心下暗自盤算,假如眼下不答應,只怕結果便是全軍皆墨,由得如此,不如假意應承,然後回去找二哥商量,才是道理。念及此,他大聲道:「這事,我不能做主,需要回去問過我二哥後,才能回答你。」

    蕭楓悠然一笑道:「給你兩天,倘若兩天後沒有回音,我便殺上太和山莊,讓你們趙家雞犬不留。」臉上帶著笑顏,嘴裡說的卻是要滅人家族的狠辣之事,其間慘烈的對比,猶是教人心生寒意,腿股打顫。

    趙漳巖抹著額上的虛汗,呢喃道:「好,我馬上就回去找二哥商量。只是我帶來的這些人,你看?」

    蕭楓道:「我要了沒用,也沒地方放,你帶回去便是,還省了我煩心。」

    趙漳巖一聽,當即灰溜溜的揮手撤退,原是雄糾氣昂的來,眼下卻是落得這般下場,想想都覺鬱悶已極。可時不奈人,又技不如人,那還能怎樣?

    瞧著趙家的人退卻,魏重岳是高興無比,朝著蕭楓道:「祖師,今日的事還真爽,看著這幫鳥人頹然的樣子,我就興奮。」

    蕭楓還未回答,龍飛卻是在旁埋怨道:「有什麼爽的?俺辛辛苦苦的趕來,居然一架都沒撈到,空手而歸。」

    眾人愕然,但望著他怨憤的神色,又均是笑起。

    蕭楓道:「龍飛,這架是由得你打了,待此間事了,我們就要趕去北海,到時,那裡想來必會熱鬧得很。只怕你是打架打的厭煩!」

    龍飛道:「不會,俺只要有架打,即便沒飯吃,都不要緊。」

    眾人聽了,又是哈哈大笑。

    是日,很久未得到趙家訊息的蕭楓覺得煞是怪異,便決定親赴太和山莊察個究竟,順便也有再施加壓力的打算。可是看到的景象,讓他是驚異無比。只見那太和山莊此刻竟是空無一人,如同座義莊一般。惟有四處高高飄揚的旗幟在那獵獵作響。趙家的人居然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回到別院後,蕭楓找來眾人與之商量。

    蕭邦道:「趙家的人素來詭譎,此時會否藏在哪處,想伺機而動?只是這隱藏的地方,卻是難以想到,不過依我看來,他們定已遠離京都,否則,潛龍與虯龍二組怎會沒有消息?」

    蕭楓頷首,轉眼望向魏重岳。他想,這裡也惟有他跟了趙家多年,興許也只有他對趙家的行蹤才能猜出些許。

    魏重岳見蕭楓瞧著他,心知祖師的用意,可是要他時下便說,倒也甚是難辦。他絞盡腦汁的蹙眉思考,便這麼過了半晌,只見他驟然一拍自己的大腿,欣然道:「想到了,想到了!」

    眾人頓時望著他。

    魏重岳道:「昔日魏某在趙家待過那麼一段時日,在偶爾的一次會晤中,曾在趙復彝的口中聽到他不自禁的說出他們趙家在南海還有一個基地,叫什麼」仙祖島」,那島上供奉的聽說是他們趙家的祖先。而且前兩日,我們遇到的那些死士聞說也是在「仙祖島」上訓練出來。」

    五台山主持寂空大師道:「魏施主的意思,便是斷定趙家的人已經盡數逃往仙祖島?他們已經放棄了華夏的權柄爭鬥,願意在仙祖島避俗離世?」說到這裡,他那慈悲的雙眼在眾人臉上緩緩掠過,又道:「既是如此,那我們就應該釋出大悲道友,老衲也需得向她道歉才是。」說完,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葆和宗宗主石良道:「不妥,不妥,趙家的行動我們還未盡數瞭解,焉能先放大悲道友,萬一趙家還有甚毒辣後著,再加上大悲道友的峨嵋派,那我們的損失豈非極大。」

    寂空大師聽他這麼一說,微捻長鬚,並未說話,只是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均是望著蕭楓,盼這千年的武聖給他們出個主意。這裡面也就除了蕭邦不清楚孫子的真實身份而已。

    蕭楓聽他們商議了半晌,最後仍是要自己拿主意,不由心下苦笑,沉思後問道:「我想先問一下,那大悲為何對趙家那麼忠心?難道她曾受過趙家什麼天大的恩惠?」

    除了寂空外,其餘人均是搖首不曉,蕭楓凝視著寂空道:「大師有甚事盡說無妨,我們要定下行動的目標,終是要對敵方的虛實,有個全面瞭解,不是麼?」

    寂空蹙眉片晌,似在為難什麼,最後他歎息一聲道:「蕭施主,此事說來話長。老衲便擇其主要的說了便是。」說到這裡,他又是凝思須臾,方才沉聲道:「趙家有位祖先曾是峨嵋弟子,所以,大悲是看在這段同門香火情上,才這麼不遺餘力的襄助趙家。」

    一聽這話,蕭楓當即不悅道:「大悲真是糊塗,同門之情與國家大事孰輕孰重,難道她不知道麼?」

    寂空又道:「同門之情是占一些,可是峨嵋佛宗一門在千年前便有遺規,凡是趙家在華夏有甚舉動,佛宗一門定要全力襄助,若是有人違背,那這人從此後就不再是峨嵋佛宗弟子。」

    蕭楓愕然,問道:「怎會有這規矩,那趙家祖先是何等人居然可以影響佛宗千年。」

    聽到這裡,眾人已然有些模糊的概念,只是未得寂空證實,是以沒有一人敢把自己的疑念說出。

    寂空道:「那趙家的祖先原是一個女子,她叫趙菀。」說罷,雙眼望著蕭楓。

    眾人也均是齊望著他。

    蕭楓聽到趙菀這兩字時,已是雙眼迷離,不能置信,呢喃道:「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蒼天可真是會開玩笑。」

    眾人不知該如何勸解,惟有蕭邦不知何事,是以都不曉怎生說話。

    過了許久,蕭楓揮手道:「我累了,想歇息下。」說完,逕直走了。

    眾人大愕,呆呆的互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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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裡的蕭楓是身心俱疲,一下便倒在了自家床上,雙眼望著天花板。過了片刻,內心負疚,淚水模糊中,上空竟然顯現出趙菀的倩影。婀娜的身資,淡黃的羽衫,高挽的雲鬢,嫩如月色的嬌顏上先是綻放出欣喜的歡笑。

    可須臾後,她又如泣如訴地道:「蕭大哥,你不是幫我們趙家的麼?怎麼現在不幫了?難道你不喜歡我了?蕭大哥,蕭大哥,你說話啊!說話呀!」

    蕭楓聽到這裡,再也忍受不住,高聲喊了出來:「不、不、怎麼會這樣?」雙臂揮動間,如瘋如魔,趙菀的倩影頓時化為雲狀,片片縷縷,不復原有。他這麼大聲的叫喊,雪兒與夢瑤登時驚惶地從外面衝將進來。

    瞧著他雙手蒙頭,一片悲痛萬狀的樣子,二女是相顧駭然,不知發生了何事?居然會使愛人這般傷心。這麼呆佇片刻,蕭楓依然是喃喃自語:「菀兒,菀兒,你在那裡?你會原諒我麼?會原諒麼?」

    聽著他不明所以的呢喃,二女更是驚疑。雪兒忍不住地上前柔聲道:「楓哥哥,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樣難過?」她對趙菀的事有些瞭解,只是並不知道適才的事。

    蕭楓抬眼望去,一個幽雅絕美的麗人婷婷玉立在自己跟前,恍惚中不知何人,只道是趙菀重生,一下撲去抓住雪兒的雙腳,哽咽道:「菀兒,蕭大哥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呀!大哥沒瞭解清楚,就把你們趙家又趕到了南海,是大哥不好,不好……」

    雪兒聽了這話,心中頓時如火般照亮,前後稍一思忖即已明白了蕭楓何以這般傷心失望。她嬌軀一彎,蹲了下來,一雙柔荑捧住愛人的俊顏,溫聲道:「楓哥哥,這事不怪你,不怪你的!是趙家的後人妄想把戰火帶給人民,妄想再繼續統治華夏,可今時不比往日,他們的那種做法,只有帶來紛爭,帶來的是國家的不協調。所以,楓哥哥,你的所作所為沒有錯,錯的只是趙家的後人,而你是為了整個華夏人民的福址,在作著不息的鬥爭,所以菀妹妹是不會怪你的,她只會在天上高興的望著這一切。」

    她的這番話語,雖然柔聲細氣,但字字句句猶如天降的甘露淋灑在蕭楓那百般創傷的心頭。他此刻神志已然稍復,凝視著雪兒的嬌顏,心中直覺溫情陣陣,低聲道:「雪兒,你說的不錯,是我鑽牛角了。」

    說到這裡,語聲愈益響亮:「不錯,我蕭楓是華夏的武聖,是人民心中的武聖,可不是趙宋的武聖。別說菀兒會原諒我,即便她不原諒,我也會照著人民的心願繼續下去。」說完,他是呵呵大笑,笑聲響遏雲霄,裂雲穿石,聲聲翻滾中教他人聞來,情知他心結已去,愁鬱大舒。

    翌日,在華夏大會堂召開了第一代源動機發佈大會。

    斯時,冠蓋如雲,人山人海。全世界的記者均是聞風而來,只見他們象蜜蜂一樣「嗡嗡」地不斷纏繞著總理府的人員以及華夏軍科院的科研學者。不過那些人早已得到潛龍和虯龍兩組的關照,那是緊咬雙唇,一個字都不敢透露。記者們無奈下,恨不能用把鉗子,把他們的嘴逐一撬開,然後再細細詢問。

    值此時刻,一個溫文儒雅的老人,攜著一大群人從會堂的背後通道裡走出。隨著老人的行走,記者們的相機是「喀嚓,喀嚓」的閃個不停。老人是面含微笑、揮手示意。須臾後一眾人已走到主席台,剛落坐停當。隨即華夏國歌響起,眾人又是霍地站起,在國歌的旋律中,眾人發現老人的笑容今日笑得最為真實,最為誠摯,那是久負終得輕鬆的微笑,那是展望未來美好的微笑。

    數分鐘的國歌裊裊悠悠的散去,眾人依然沉浸在老人美好的笑容裡。

    「現在請蕭總理為我們講話!我們歡迎!」一個工作人員在台上說完後,率先帶頭鼓掌。瞬時,大會堂裡掌聲如雷。

    蕭邦走到發言台前,凝望下面的各國大使以及全世界的各國記者,他是躊躇滿志。回望這幾日的事情,當真如在夢中。赫赫的趙家便這麼無聲無息的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如今的華夏,除了那苟延殘喘的歐陽顯華,還有誰人能當蕭家的輕輕一擊。不過那歐陽家也沒多少風光日子了。

    想到這,他的發言也開始了。他道:「先生們,女士們,今天我很高興,能在這莊嚴的華夏大會堂為大家宣佈一個劃時代的奇跡。這個奇跡是我們華夏的科學家集結了我華夏五千多年的古老文明以及現代的科學技術,發明創造出來的。今天,當我聽到我國的國歌時,我的心境尤其激動,因為,當這個宣佈以後,同時也代表了我們華夏民族將永遠地飛騰,飛騰在太空,飛騰在銀河,飛騰在宇宙。」

    他這話一說,華夏的記者們是尤為激昂,顏上的興奮是止不住的歡起。而其他國家的大使和記者,卻是面面相覷,對於蕭邦的發言,他們只當是大言不慚。

    但令他們懊惱的便是,隨著發言的繼續和華夏科學家們的演示,這個鼓舞是千真萬確的事。

    當源動機一件件的優勢被專家逐一介紹演示,他們的面色已是蒼白無光,老遠望去,外賓席上是灰暗一片,如喪考妣的神色再配上日薄西山的趨勢,那是被華夏的記者們拍的是不亦樂乎。一張張醜陋、咬牙切齒的嘴臉,到時都會被華夏的數億人民看個一清二楚,讓他們知道惟有自強方是正理,想靠外族的施捨,那是空中樓閣,虛無縹緲得很。

    可是仍有人不願相信這個源動機是華夏人自己創造,當場便有個東洋小國的大使站起道:「對於這個源動機,我國表示懷疑。它真有那麼大的功能?它真能提供出無限的動力?而且照著它的工作原理,假如它飛到哪個國家,就吸收哪個國家的自然力量,那麼這筆帳又該如何算法?你們華夏會買單麼?因為自然力量也是我們國家的財產,你們無權動用它。」

    聽了他的這番話,別說是華夏人鄙夷,縱是他國人都對他鄙夷萬分。

    蕭邦微笑道:「這種設備既然貴國不相信,你們可以不用引進。我們華夏最不喜歡的事就是強迫人家接受自己的一套,所以,貴國盡可放心好了。若果你們需要能源,我們華夏的西北還有幾個不用的礦井可以租賃給你們,但是你們要記住,在那裡可不要插上貴國的旗幟,因為貴國首相說過:(貴國軍人喜歡在凡是到過的地方,都插上貴國的旗幟。)他這種話一說,全世界的人還有誰敢歡迎貴國人民去旅遊,只怕你們旅遊過後就會插上貴國的旗幟。」

    話音落下,整個大會堂是哄然大笑。

    那東洋小國大使頓時面色大窘,佇在那不知該是拂袖而去,還是繼續涎皮賴臉的待在這。只因蕭邦適才的話語,說要把幾個華夏的西北礦井租賃給他們。這個消息委實讓他心動不已。他的這個國家,國土狹小,資源缺乏,對於別國的資源早已是垂涎欲滴。眼下既有此機會,別說蕭邦僅是笑語諷刺,即便是大罵他們是狗,他也會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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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北海

半月時間,一眨眼便過了。離那北海奪寶已是近在眼前,原本照著旁人,定是已然趕不及,可蕭楓有著「破空裂虛」瞬移大法,倒亦不懼。

    京都的事情,雖然依舊是千頭萬緒,但有爺爺蕭邦這等老練之人在後指揮,蕭楓是放心得很。就打算著待北海事了,便趕赴南海,與趙家好生談判下。而像歐陽家那種跳樑小丑,在華夏兩大異人組的壓迫下,他們是半點都不敢動彈。

    告別了爺爺,告別了夢瑤,告別了京都,告別了潛龍和虯龍兩組的所有人。由於此去實為與人搏鬥,是以便留下了夢瑤在京都。其餘人等,則是為了護衛爺爺的周全,以防趙家的再次偷襲。此趟,蕭楓僅是攜著雪兒及龍飛用破虛裂空大法瞬移到貝加爾湖,這湖又名北海。

    這次瞬移,稍稍出現了些誤差,三人落在了北海旁側的山崖邊。

    剛到地頭,三人便聽見山崖那邊傳來陣陣的「轟轟」聲。仔細辨別後,心想,那不正是勢均力敵的高手比拚掌力的聲音麼?蕭楓駭異道:「我們難道來晚了?」說話間,騰身而起,直向聲音來處尋去。雪兒與龍飛緊緊跟在後頭,望去,三人便像大鳥似的沖天飛起。

    翻過山崖,三人當空而立,往下俯瞰,映入眼簾的景象教蕭楓更為駭異。只見整個北海濁浪滔天,風濤拍岸,掀起的海浪足有千餘尺高,直若要鋪天。海灘邊,原本悠閒自在的海洋生物此刻早已是深藏海中,不敢再上岸。

    海浪迷霧中,蕭楓雙眼神光聚視,但見正有五個高速移動的身影,在那作著生死的搏鬥。

    一個是頂戴金冠,鎖金龍鱗甲掛砌渾身;長髮飛舞中氣色崢嶸,白面長鬚聲音尖細,口中直叫著:「兀那妖怪,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喊完後,尚且會發出數聲「啾啾」馬嘶,其聲響徹雲霄,直欲摧人耳膜。

    另兩個生得極為相似,一般的肉翼振空,一般的翼附金紋,一般的昂揚威武。週身罩甲中,雙爪利長破空聲「嘶嘶」作響。使得正是血族絕技「末世血爪」。這兩人雖是血族,可是舉動行止間,全無往日蕭楓所遇到的那般詭譎,而是堂堂正正,以強破強,處處顯得光明正大之極。

    揉身撲去,巨大的蝠翼一展間恍似大金鵬鳥再世,那裡有血族半分的陰暗。顯然便是血族帝王御臨群臣的威勢。再細細辨別,蕭楓不由欣喜,這兩個長著蝠翼,黑甲湛湛的帝王般人物竟是與自己失散已達千年的撒爾和拉旦。

    還有佇立遠處的一老者,蕭楓一看便已知他的身份。但見這老者細長的身軀外裹著一件寬大的鑲金絲白色法袍,頭上戴著一頂五彩繽紛、璀璨晶瑩的荊棘皇冠,左手執著一個大如嬰兒般的金色十字架,遙接著從天際間射來的粗巨銀光,然後右手虛引,總是用絢麗如雨的魔法覷隙攻襲著四人中間的哪個惡魔般的怪物。此人不用深思,便知必是羅馬教廷的教皇陛下。

    哪個怪物,蕭楓也認得,正是被惡魔附身的無風自動。

    只見他此刻仍是人首蛇身,七個人首呼喝連連中,各式各樣的元素風暴從他嘴裡呼嘯而出。即便應是相剋的元素,但從他那裡吹出,依舊是相生相衍得厲害。漆黑的鱗甲,泛出寒凜的氣息,十四隻奇異怪譎的手,指揮著諸般不同的兵器,嗆朗朗地御空騰舞,分成數股攻擊著四人。

    而在湖旁躺滿了不同的死屍,有人、有獸、有禽、還有已化成蝙蝠狀的血族。在這些死屍上面,還有甚多的人群不斷發出各自的絕招,向無風自動攻去。但是這些絕招,至多也就起到一些牽制的作用,若想要立下巨功,只怕他們還需要回去修煉千年再來。

    瞧見蕭楓凌空而立,妖族虎帥已是駕雲升騰,手上執著一柄宣化大斧,氣喘吁吁的猶如見到親娘似的直向蕭楓飛來。

    素來一直光亮如新的甲冑,此刻是光澤盡去,說難聽點,他這時穿的已不是全身甲冑,而是一件馬甲而已。說不出的狼狽萬分,頭上的紫金冠也不知掉落何處,露出滿頭的金黃色虎毛。剛飛到蕭楓跟前,他便大嚷道:「大仙快出手啊!我們擋不住那妖怪啊!」

    聽了他這話,蕭楓愕然,心道他自己原就是妖怪,時下居然還稱旁人是妖怪,當真是笑話得很。思忖間,他疑道:「你是要我出手對付那人首蛇身的傢伙,還是對付妖王?」

    虎帥道:「現在那還管什麼妖王?只要先把那大妖怪除去,才是道理。大仙,你知道他殺了我們多少人麼?足足一千的妖族精英啊!這些精英可全是我們妖族未來的希望,居然被他盡數殺了,此仇不報,我虎帥誓不為帥!」

    他這般說法,蕭楓知道他是急了,情知他對那妖族帥位著實看重已極,興許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上三分,時下竟拿帥位發誓,可想他已到了何等樣的急噪。再經片刻敘話,蕭楓方知其間原由。

    原是這些人各自心懷鬼胎,均想獨吞北海藏寶,妄想成為天地間的至高魔神。是以,他們雖然約得是今日,可暗中竟是足足提早了五、六日便已經到了這貝加爾湖。

    先到的便是離這最近的魔黨血族,他們在入水後,就遭到了這個水底大妖的偷襲,十二個親王瞬時就死了六個。而且那六個親王是被那人首蛇身的水妖吸盡精血而死,其死狀如同死於他們之手的人一模一樣,好像有些因果報應的感覺。接著便是魔黨大統領率著其餘六個親王與水妖開始了殊死搏鬥。

    一開始,雙方的比鬥勢均力敵,那水妖總是左右閃避,並不直接與人硬抗。魔黨大統領見及,以為它是力有不敵,想要拖延時間,於是便猛烈的攻擊。這樣的攻擊,持續了一日之久,水妖在消化了六個親王的精血後,突然神威大振,一出手,又是滅了六個其餘的親王。

    這麼一來,魔黨大統領大駭,心知中了水妖的詭計,當下就想逃之夭夭。怎料,他不願攻擊,水妖卻是大大出手了。不過,那水妖也怪,他不是一下把魔黨大統領給弒了,而是猶如遊戲般的拿他作耍。他不動,水妖也不動,他一動,水妖則又把他打回原處,就是不想讓他輕易離去。

    如此難受的打鬥,魔黨大統領委實沒想過自己會遇到。煎熬中,好不容易等到了東方妖族的到來。面對千餘的東方妖族,水妖出手間便消滅小半,然後又是與他們繼續游鬥。魔黨大統領本想藉著妖族的實力,一舉弒殺水妖,為自己那十二名親王復仇。可見到水妖如此威勢,心知它定是有甚大陰謀,否則決不會這樣拖拖拉拉的比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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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惶之下,便把事情的始末告訴給了妖王和其餘倖存的妖族。也不知是水妖嫌他囉嗦,亦或是水妖總是面對著他,覺得瞧著厭煩,待他的話語恰值講完,水妖一舉便把他給吞到了肚裡。妖王見了,雖然驚駭,但是生性的血氣,使得他不願輕易離去。就這麼又是糾纏打鬥了良久。

    直到最後,密黨血族、羅馬教廷以及斯拉夫帝國東正教的人全部趕來,水妖這才拿出了真正的本領。一擊之下,未待東正教的人有所防備,便被他先是幹掉了大半。然後趁著眾人呆愣時,他又是消滅了大半的密黨及羅馬教廷的修士。這麼一來,俄頃間,便已教他滅了這次所到人員的近六成力量。

    面對著水妖強悍絕倫的實力,一來被水底的寶物所引,不忍就此離去;二來,忌於各自的身份,也容不得自己一招未鬥,便倉皇逃去。迫於無奈,倖存的眾人只得暫時拋開宗教的界限和正邪間的隔閡,同心協力,一致對付水妖。

    這場驚世的激戰,雙方足是鬥了三日三夜。其間,魔黨血族和東正教的修士已是全軍皆墨。所餘下的也僅是稀稀落落的羅馬教廷的十來個紅衣主教和數十名白衣修士。當然,還有個教皇陛下。

    向來最會伺機而動的密黨血族也好不了多少,三十名親王,死得還剩十名,公爵級高手全無,伯爵級高手十餘名,其他的那些子、男級別,那就全在水妖的肚子裡了。

    無畏無懼的妖族最慘,長老級的一個不剩,時下惟有妖王和妖帥,以及零零散散的一些小妖。那些小妖想來是水妖嫌他們功力太過淺薄,是以才留了他們的殘命,不然,只怕妖族還要凋零得厲害。

    聽到這裡,蕭楓是大為驚駭,問道:「你們這些高手聯手,居然鬥不過一區區怪物?」

    這怪物,他在終南山早已領教過,雖然實力強悍,但若說能抵禦得了這許高手的聯合,卻是讓他難以置信。其實,他又怎知道,那時的怪物,由於剛被無風自動的「禁忌法相」喚醒,故而,論起力量委實還未到全盛期的三成。眼下就不同了,他在吸收了忒多高手的力量後,實已恢復到原先的大半實力。

    虎帥又道:「大仙,你看他現在到處在閃避,可你不知道,他實是在消化那些被吞入肚內的人而已。每次消化完畢後,便又是一場新的殺戮,而且他的力量也是愈益強大。那場景,我是真的不敢再想了。大仙,你快點出手吧!否則,我們今天只怕都會被這水妖給吞掉的。」

    蕭楓「嗯——!」了一聲。

    便在此瞬間,只聞得呼喊聲四下響起。放眼鳥瞰,但見那人首蛇身的大怪物,驟然渾身金芒大漲。那金芒在水天窮極處,先如旭日東昇,那些彌天水霧則好比流雲,旭日的光彩為流雲染上了一層奇幻奪目的繽紛異色。這種色彩,有種讓人說不出的感覺,既奇譎詭異、又使人覺得溫暖舒馨,恨不能躍入其中,好生沐浴一番。

    四個圍攻它的高手情知不妙,不定這大怪物要用什麼驚世絕招。念及此,四人是奮力攻擊,天崩地裂似的絕招,那是紛紛出籠。底下的人見及,也是竭力使出各自的保命招數。只見萬道異光挾著「颼颼」之聲,猶如萬箭穿空,又似天譴來臨,紛紛向那人首蛇身的大怪物擊去。

    那萬道異光的攻擊,剛臨近怪物的身軀,便見它週身色彩逐漸變幻,一會兒大紅、一會兒大紫,彷彿萬花筒般的多變多幻。漸漸的色彩愈來愈是暗灰,就在大片的淺灰中,又緩緩烘托出一個血金色的輪光。這片輪光如夢如幻、神異多姿,好似宇宙的磅礡銀河,陡然跌落凡間,只是那色彩血紅陰鷙,卻教人覺得險惡已極。

    但見它僅是數下的詭異旋轉,便把那萬道氣勢洶洶的異光吸收殆盡,不剩絲毫。

    眾人皆愕,心下委實揣揣,一時間呆然相顧。

    蕭楓見及,心知不能再緩,「太陰劍罡」當即激射而去。從下望去,猶如天神倏現,身藏在震撼俗世的金光裡。

    數百道長約十數丈的金色劍罡,破空昂烈的逕直向那輪詭譎的輪光銀河奔襲。金色劍罡一路疾刺,厲嘯聲也是一路響起,引來週遭空氣的激烈摩擦,「噼裡啪啦」的在電光熾耀裡恍如神之判罰,熏天赫地,威風凜凜。

    斯時,鋪天蓋地到處都是朦朦朧朧的水霧,四方雲動,昏天黑地。

    大自然的元素力量紊亂到了極處。甚多人駕馭不住腳下的雲頭,只得落在地面。有些人更是被捲起的滔天駭浪給撲到深深的海底。四下的破空聲、尖叫聲、各種人聲、獸聲那是紛紛雜雜,響不絕耳。

    在這混亂的空間裡,惟有那數百道金色劍罡仿若天帝的指路明燈,雖在昏黑,卻是煥發出耀眼的色彩,那股俾睨萬物的威霸之氣,使人見及,頓生寧靜。那種終有人維護周全的心理,在眾人心中油然而生。即便是遠隔千丈外,均是心生凜然,大為膜拜。

    地面上的眾人當即歡呼而起。

    這些劍罡,全部隱含著蕭楓的神識。他此刻的神識和靈力,雖然還沒能恢復到千年前抵禦飛昇途徑時那樣的全盛,可也差之極微。今日見此怪物這般厲害,眾人合力互毆數日,尚不能拾掇,便知不能小覷,否則,還不知誰弒了誰呢?他這樣全力以赴的劍罡攻擊,在他想來,那日在終南山既然能切下它幾隻手,今日必能教它亡於當場,不再興風作浪。

    怎料森寒熾熾的劍罡居然落得個與眾人的攻擊一般下場。

    血色銀河疾速旋轉,在「太陰劍罡」襲來的同時,竟是愈轉愈急,縱是劍罡裡隱含著旋鑽之勁仍是枉然。蕭楓愕然地瞪著雙眼,望著那數百道劍罡被血色銀河逐一吸收融化。隨著萬眾訝愣,血色銀河漸漸泛起金色的光芒,為整個空間染上一層神異的色彩,繼而又是緩緩的越漸輝煌,耀得眾人睜不開雙目。

    瞧著這個由怪物所化的血色銀河居然這般不畏攻擊,一時間,委實讓眾人扼腕歎息,不曉該如何是好。

    眾人雖然心下駭懼,但瞧見己方又有生力軍到來,自是欣喜若狂,頓時向蕭楓等人望去。如此凝望須臾,撒爾和拉旦先是驚愕莫名,不覺中浮空飛來,待接近蕭楓後,他們是歡喜不已,齊聲大叫道:「師傅、師傅,原來是你!」

    聽到二人的大叫,已然惶惶躍至蕭楓身前的龍飛是迷霧罩頭,茫茫然然,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依然是緊張的佇在蕭楓身前,深怕二人暗算老大。待聽到蕭楓呵呵笑起,他是搔頭退下,心想,還是老大厲害,隨便收個徒弟,便是血族的帝王級高手。

    而其餘人也是怔忪不已,覺得那凌空虛浮的年輕人橫看豎看都不像是能教出兩個血族帝王的高手。尋思著兩位帝王會否是認錯人了?虎帥呆站邊上,一雙大眼,差點瞪的眼珠都掉下來。雪兒是俏笑灩灩,對於蕭楓在歐洲的戰事,她是瞭解的清清楚楚,只是沒想到會有兩個血族帝王叫自己做師娘的日子。

    便在這時,陡聞的一聲長長的馬嘶聲,聲音嘹亮直傳天穹,似悲鳴又似歡欣。那「啾啾」聲猛地聽來,幾欲摧人胸旌,卻又教人熱血沸騰。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水霧瀰漫裡,正懸空虛浮著一匹白色大馬。頸後的長白鬢毛在烈風中自由地飄舞,筋肌剛健的四肢有力的跑動著,似在宣揚著剛陽的魅力。

    馬以一個動人心弦、超越了塵世間一切華麗辭藻所能形容的優雅姿勢,有若天馬行空,在虛空裡劃出一條美的尤為激心奮情的美麗弧線,破開了重重濃霧,直向蕭楓疾奔而來。

    便在眾人直覺訝異之際,蕭楓不能制已的驚喜道:「撒旦?撒旦?你是撒旦?」

    眾人聞聲大駭,這「撒旦」二字豈是可以隨便喚出。

    白馬在臨近蕭楓三丈開外的時候,猛地停下,馬目裡隱現淚水,隨即滴滴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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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神龍

蕭楓急衝而上,一把摟住白馬的脖頸,欣然道:「撒旦,是你麼?是你麼?你倒是說話啊!」他能在千年之後,見到昔日的夥伴著實歡喜到了極處,此間興奮當真難以形於筆墨。但轉念又思,自己歡喜過頭了,居然叫白馬說話答應自己,還真是可笑得緊。

    思忖間,白馬忽而大口一張,吐聲道:「主人,是我。我就是撒旦!」

    蕭楓聞聲,先是大驚,繼而大喜道:「撒旦,你會說話?你竟會說話了?」說完,他是呵呵大笑,狀極欣慰。

    白馬炫耀道:「主人,我在五百年前就會說話了。」

    蕭楓笑道:「好,好……」說到這裡,他都不知該怎生說下去了,只知開口大笑,哈哈不已。

    白馬又道:「主人,我還會幻化人形呢!」

    蕭楓一愣,說道:「那你幻來看看?」

    白馬道:「我發過誓的,只要見到主人後,就不再幻化人形了。因為,我永遠是主人的坐騎,怎麼能變成人呢?所以,還望主人恕罪!」

    這會的虎帥那是心下打鼓,暗自叫驚。萬沒料到,自己要托付大事的這個大仙居然會是妖王的主人。這麼一來,自己與他前些時日的定計,豈非全然付注東流?搞不好,待他把此事盡告於妖王,到時,就輪到妖王要把自己拆皮散骨了。想到這裡,他是悚懼不已。

    而蕭楓聽了白馬的言語,正想答話,但見血色銀河的下面倏然間轟聲而出一個鮮艷奪目的龍形怪物,只見它越冒越高,轉眼躍升至半空,在天際繞舞幾匝後,隨即穩穩當當地擱浮在海面上。

    只見它聳一對鹿角,乍一雙牛耳;圓睜著楚楚流情的兔目,獅鼻隆挺,驢嘴大張;馬齒列列,獠牙赫赫;龍軀蜿轉著悠長雄挺,魚尾搖擺著活潑靈動;鬚髯飄飄帶風,鱗鰭閃閃有光;鷲趾獰厲,鷹爪勇猛……

    見到此般景象的蕭楓脫口而出道:「龍?它、它竟是龍?」

    那龍形怪物搖了搖巨大的龍首,在眾人直覺眼花繚亂時,晃眼之間,又是被它搖出七個龍首,再眨眼,那龍首即又變成人首。只是原本的蛇身,此刻全然幻化成了龍身。那碩大的鱗片,愈益的龐大駭人,可原本寒意凜然的感覺,卻是傳來一陣神的暖意。

    雙方便這麼呆然互望,對於海底怪物驀然幻成眼前的東方神龍,西方的宗教修士們是迷惘萬分。心中只想:既然東方的神龍也出現了,那麼我們西方的天使不知何時可以降臨凡間?

    人首龍身的怪物此時忽而朝著蕭楓道:「適才就是你用那光劍刺我的?前些時日,好像也是你刺我的?」那聲音「嗡嗡隆隆」既似在空谷起喊,沉悶而又有迴響;又如是鼙鼓大作,裂雲穿石。聲音聞來雖然瀰漫,可字字句句凝成無形的氣棍敲打在蕭楓的胸口。前一句,幾欲教他吐血,而後一句差點讓他炸胸而亡。

    蕭楓「哇」的一聲,但見他嘴角溢血,臉色發青轉白,看來委實駭人已極。

    雪兒大驚,急忙上前扶助,靈力潛送下,直覺他此刻體內氣息紊亂,仿若適才的北海浪濤洶湧奔騰,直欲破體而出。過了片刻,蕭楓在雪兒的襄助下,方漸漸好轉。他把雪兒輕輕推開,情知今日的敵人實是自己平生大敵,倘若一個大意,只怕將不得善果。只見他雙眼在身邊眾人的面上緩緩掠過,眼神中的含義,眾人都是明白得很,那是喚他們退開。

    雖然不想單讓他一人硬抗強敵,但是他們也明白,憑自己的實力,別說是上前襄助,只怕反而會成為蕭楓的累贅。思慮之下,眾人明智地退開,沒有半點忸忸怩怩的表現。

    蕭楓見及,頗為欣慰,俊美的臉上微露笑容。那笑容只是轉瞬即逝,接著便是一副鬥志昂揚,慷慨雄壯的神色。

    眾人均想,適才,自己是否眼花了?

    此際,蕭楓驟然雙臂大張,隨著雙臂的伸展,他擺出了一個如抱日月的威凜神姿。這時,身後突展雙翼。巨大的雙翼,溢泛金光,外緣翼梢曲線柔和平滑,而內裡邊緣卻是恰恰相反,上面佈滿了各式各樣的奇異紋咒,有的形如上古,有的狀如現代。尤其緊緊纏在他身上的那件華美甲冑,直讓眾人看的是垂涎欲滴。

    罩滿整個頭部的流翼盔帽,僅露出他的眼與鼻。鮮紅的雲擎隨風飄蕩,似在述說著他的威武。厚重的肩胛上綴滿了銳利的倒鉤,一根根的斜掛到腰際,交叉錯繞的形如蛛網,彷彿在表達著他的縝密。胸前一個碩大的黑白色太極圖案,滴滴滾轉,像那浩浩黃河水,流流長不息;又使人感受到悠悠人世,萬物盡化的道理。

    甲冑的渾身上下,鐫刻了無數的奧妙花紋,看似片片相連,實又整體通貫,它優美、聖潔、高貴、處處顯示出了博大精雅,處處滾動著搖曳的美感。這麼一副甲冑妥善貼身地覆蓋在蕭楓的軀體上,著實顯得威勢赫赫,出塵不染。

    羅馬教廷的眾多修士們此刻失聲驚呼:「天使?噢,主啊!真的是天使!」

    他們一個個激瞪雙眼,神情歡欣的望著蕭楓,對於上帝終派自己的手下,天使,來與那東方的怪物神龍作殊死搏鬥。他們著實感到興奮,認為上帝畢竟沒有拋棄他們。但極個別心思謹微的卻在想,怎麼上帝他老人家不派西方的天使,竟派個東方的天使。但轉念又想,興許上帝他老人家已經把東方天界給統一了吧!否則,又怎會有東方的天使呢?

    人首龍身的怪物,張著那七雙燁燁噴火的兔眼,嘴裡輕嘖道:「怪不得上次能切下我的手臂,看來,還是有兩下子。」他驚歎了須臾,又道:「小子,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撒旦,適才在那大呼大叫的?」

    聽了這話,眾人大駭,尤其是那教皇陛下更是悚懼,那是一種父母不在身邊,忽然遇到拐騙的感覺。但他側首望向蕭楓,心想,既然上帝派來了天使,那麼他老人家對於惡魔撒旦已到人世的事,定已清楚,想來必有什麼良策。我就不用去多擔憂了。念及此,他是心下大定。但想到自己居然與惡魔撒旦纏鬥了三日三夜,如今想想,委實膽戰心驚,毛骨悚然。

    蕭楓腦海裡有著昔日教廷裁判長約翰的記憶,故此對撒旦的來歷,也知根究底。這會,他自然也是心下惶惶。苦笑中,不覺回頭瞧向雪兒,眼神中蘊涵著愛憐,不捨的綿綿情義。望著雪兒的絕世美顏,心道,自己不會這麼倒霉吧?剛與失散千年的戀人重逢,便遇到了連六界之主都要忌憚三分的惡魔撒旦,難道說,自己與雪兒命中注定,當真是聚少離多,不能永相廝守麼?

    雪兒並不明瞭撒旦的來歷,可她與蕭楓的心靈卻是靈犀相通,蕭楓剛有懼念,她這裡便已收到。當下美眸望去,亮麗的眼神中包含著深深的鼓勵和濃濃的愛意。玲瓏剔透的嬌顏上泛射出不屈不撓,決不畏死,堅心守貞的聖潔光輝。

    蕭楓觸及,頓時心有所感,尋思,我斷然不能氣餒,否則,我的愛人和親人以及那些忠心於我的人豈非均亡?到時全都落於惡魔的手上,受他的欺凌和侮辱,甚至被他活活虐殺。想到這裡,他猛的精神重振,戰意昂然,一雙神光聚斂的大眼,炯炯射向撒旦。

    撒旦等得極度鬱悶,久久未聽到蕭楓的回答,不由大聲催道:「小子,我問你話呢?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撒旦,難道你真是耶和華那臭小子派來的天使?」這次的音波比適才攻擊蕭楓的還要來得霸烈,那聲音聚成的音波猶如從天降下的萬道巨雷,「嘩啦啦」的在蕭楓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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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蕭楓由於已經展露戰鬥法相,故而他的抵禦力也比適才更為強韌。如同定海神針般的在狂暴音哮裡絲毫不動。

    撒旦見及,又是驚歎一聲道:「不錯,雖然僅有一雙翼,卻是和那六翼的也差不多了。不錯、不錯。」他這句話,倒是再沒攻擊,說來平穩和緩,尋常地很。

    也虧他沒有再行攻擊,蕭楓此時實已暗暗叫苦,沒料到這撒旦居然這樣厲害,本道自己顯現戰鬥法相後,雖然不至於獲得勝利,但想來自保還是可以。誰知他竟強悍若斯,第二次的音波攻擊依舊引得自己的靈力在體內滾滾翻騰,不能自如運用。倘若撒旦的那句話再說長一些,興許,自己就要出醜了。

    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問自己,何以曉得他便是撒旦,蕭楓先是訝然,但腦海裡念如電閃後,即已想起為何,便道:「其實,我並不曉得你就是惡魔撒旦,你的來歷還是你自己說將出來,我們才知道的。我適才喚撒旦,是在喚自己的馬兒。因為,它的名字也叫撒旦。」

    撒旦聞言大怒:「什麼?你竟敢替你的馬兒取名叫撒旦?你是否活膩了?」

    蕭楓在抵擋了這一次的音波攻擊後,又過了須臾,方回道:「這名其實也不咋樣。我正打算想為它換一個呢!」

    撒旦一聽,又怒道:「不咋樣?簡直胡說。不許換!我說了不許換!」

    聽人家說他的名字很差勁,原本怒於馬兒與自己同名的撒旦,為了顯示自己的名字很好聽,居然又叫蕭楓不許換。這般多變的性格,教旁人看了,直是忍俊不禁。若非忌憚他的強悍,只恐眾人早已轟然大笑。

    這麼一來,蕭楓倒是懼心漸失,不由問道:「撒旦前輩,我想問,你怎的會在這北海呢?而且為何要弒了這麼多人?」

    撒旦沉吟了半晌,似在思慮是否要說,最後凝望了蕭楓片刻,說道:「你以為我願意殺人啊?還不是被天界的那些傢伙給害的。數萬年前,他們趁我剛從始神界破界而出,體虛力弱時,居然聯合起來圍攻我。這一仗,足足鬥了十數光年,打遍天、仙、魔六界。嘿,要非是太上那小傢伙背後偷襲,打了我一記乾坤圈,焉會被他們擊落俗界?而且,這幫可惡的傢伙竟而禁錮我!這一禁錮足足萬年。」說到這裡,他是猛唾一口。

    這些煩恨之事,他實已憋在心裡,忍耐萬年,今日終能向人述說,委實讓他暢快淋漓,一時,看著蕭楓,也覺他比適才順眼得多,此刻,他早已忘了蕭楓曾用劍罡刺過他的事。

    過了片刻,蕭楓見他逕直在那喃喃唾罵。忍不住又問:「前輩,你還沒說你何以要弒這多人呢?」

    撒旦七個人首忽而齊齊轉了一圈,那些個傲視一切、暴戾凶怖、憤怒萬物、或是歡喜大笑的均是面對了蕭楓一遍。最後,面對蕭楓的仍是原先的那副慈藹菩薩相。

    他道:「被他們這麼禁錮萬年,那也罷了,憑我的力量,也終有一日可以破禁。怎料這群小人,居然借得虛神界的「眩巹兵火」。他們用這物事炙烤了我千年,害的我失去始神戰力,最終竟淪為一區區魔神。所以,為了復仇,我需要恢復我的始神戰力,可是若要恢復,說來委實曠日持久,於是,嘿嘿,我便幻化成你們的聖人模樣,托夢給這個俗界人世的各個首領,騙他們這裡有北海藏寶,讓他們來奉獻自己的精血給我,讓我可以早日恢復。」

    眾人聽到這裡,頓時盡皆嘩然,沒料到所謂的北海藏寶居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局。

    撒旦聽他們喧嘩,當下很是惱怒,覺得自己在與人講話,而他們在旁蠅蟻「唧唧」的,著實在挑戰自己的威嚴。七個人首又是旋轉疾急,而且七張大嘴齊聲嚷道:「怎麼?讓你們奉獻點精血給我,有甚不滿麼?」那音浪滾處,直把那些個站在地面上的眾人,恍如破紙片地吹起,飄飄散散的不知吹向何方?

    蕭楓急道:「前輩住手,住手!」

    撒旦用那慈悲面看著蕭楓,疑道:「為何住手?我倆在說話,焉容得這些蟲蛾在旁「唧唧喳喳」。

    蕭楓道:「前輩,生命都是寶貴的,所以還望你能留手!」

    撒旦「嘿嘿」笑起:「你小子的口氣,倒是與一人頗像。好,就看在這頗像的份上,我先暫時饒過他們。」

    蕭楓聞言,大呼幸運,長舒一氣道:「前輩,不知你的始神戰力是否恢復了沒有?」他是想,倘若撒旦恢復了,便叫他快快回到天界去,別佇在這唬人了。

    撒旦一聽,登時苦惱地道:「沒,吸了這麼多的精血,連一階都沒加,還是只有原先的第一階。」說到這,他居然「唉」的一聲,歎起氣來。

    聽他這般說法,眾人皆愕,心想他才第一階的始神戰力,就已威猛若斯,倘若讓他恢復到了十成,豈非舉手可毀星球,踢足能滅銀河?念及此,眾人又想起他適才所說的六界諸神圍攻他一人,想想那時的戰況,必然慘烈異常,壯觀萬分。一時間,眾人不禁悠然神往。

    蕭楓倒是無暇去嚮往撒旦以往的神勇,心旌擔憂的又道:「那麼前輩,你要到何等境界,才可以回到天界呢?」

    撒旦道:「要自保得有三階,要復仇就需要恢復到五階了。可是想在俗界恢復到三階,只怕我把你們全部的人都吸光了,也不知行不行?所以,我只要能夠恢復到當年破始神界後的二階,我就想法溜到魔界去,才偷偷修煉到三階或者五階。嘿嘿,到那時,便是我撒旦的天下了。」

    說到這裡,他又是恨恨地道:「倘若不是當年哪些臭小子用那「眩巹兵火」炙烤我的週身神脈。我何用這般狼狽,需得吸你們的精血,方能恢復點始神戰力。」

    這時,蕭楓是心下忐忑地道:「前輩,那麼你是否還需要吸人精血了呢?」他只盼撒旦說不需了,那麼下來便皆大歡喜,一片和睦。

    撒旦冷笑道:「要,不過,你就不用了。我看你順眼,而且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今日我便饒了你。」說到這裡,他十四隻噴火似的雙眼,轉目四顧,流視了下週遭眾人,又道:「時下這些人,我還不知道夠不夠呢?怎麼可以輕易饒過他們?」

    蕭楓大駭:「前輩,你遭人暗算,說來,我確實很同情你。但你不能為了一己之仇,就要犧牲掉這麼多人啊!前輩,望你三思!」

    撒旦怒道:「我何需你同情?當真不知所謂。而且,我告訴你,我不是為了我的一己之仇,實是為了整個始神界,乃至整個宇宙八荒。所以,今天這些人是死定了,他們的精血,我也吸定了。」說到這,他猛地朝著蕭楓大喝一聲:「你還不走?想留下來一起死麼?」

    這一聲巨喝,直把蕭楓的渾身甲冑,喝得裂紋陡現,「嘎咧咧」的叫人驚魂不已。

    蕭楓震愕下,方知他適才的幾聲音波攻擊,實已手下留情了許多,否則,自己早被他擊敗,那裡還能在此處與他好生敘談。雖然心下無奈,但為了雪兒的生死和親友的安危,自己不得不挺身而出,與他做個了斷。縱是今日亡在撒旦的手上,那也算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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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佛器

眾人聞得撒旦言語,早已心膽俱怯,那裡還有適才的勇氣。畢竟撒旦這兩字可是一個禁忌的存在。妄說要與他相鬥,即便是提上一提都需要巨大的勇氣和膽量。

    撒旦嘿笑中,十四隻手臂緩緩舉起,口中沉聲說道:「你們是為神而死,所以也算其所。是神帝創造了你們,衍化了你們,所以你們為他獻出生命,那也應該。」這話說的旁人著實費解,心想他明明就是一個大魔頭,還來與眾人大談什麼神啊仙的,這不是在睜眼說瞎話麼?

    撒旦呼喝聲中,身前十丈開外的虛空處驀然現出十四件兵器,這些兵器已非適才那樣的黝黑無光,而是金光璀璨,光芒萬道。週遭燃起熊熊的烈火,交織成一片火網,各種各樣的奇異咒紋恍如水波一般在火暈裡蕩漾開來,顯得那樣神奇和聖潔。教人看了絕對想不到自己所面對的敵人,便是千萬年來一直傳唱不衰的大魔神撒旦。

    這時,除了那幾個身份尊貴的由於自重身價,故而未露惶色,可是其餘的那些小角色均想倉皇逃去,尤其是妖族的那些小嘍囉,更是心膽俱裂,不敢再待。口中逕直叫著:「快逃啊!快逃啊!我的媽呀!」

    瞧著形勢危急,教皇不由心下擔憂,回頭望了眼同樣也是心境焦慮的蕭楓,隨風飄送而至他身前,恭敬問道:「天使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對於教皇誤會自己是天使,蕭楓也無暇去理會,更沒空去同他解釋什麼。當下壯容喝道:「為千千萬萬的人類生存,誓與惡魔一拼,決不束手待斃。」言辭鏘鏘,金石落地,教人聞來頓生沸騰熱血。

    縱是垂垂老朽的教皇聽了他這番話也是鬥志昂揚,朝著那些踟躕不安的修士們喊道:「孩子們,現在主需要你們,天使大人也需要你們。讓我們聽從主的旨意,在烈風暴雨中振奮起我們聖潔的靈魂,用我們微薄的力量,為主戰鬥吧!」

    蕭楓對於他的無畏欣賞萬分,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直看的教皇心旌激動,熱血沸騰,恨不能就此掏出自己的忠心給天使大人瞧瞧。

    隨著教皇的喊聲遠遠傳出,那些茫然四散的修士們登時向他們聚攏過來。望見修士的舉動,暗黑世界的那些生物及魔法師也自發地匯合一起。當他們看到撒旦那威勢赫赫的十四件奇門兵器,情知若想逃跑,那是斷然不可能了,由得被兵刃在後捅死,不如跑到那長得像天神模樣的蕭楓身邊,尋求他的庇護。此刻,他們想到的便是一句話「人多力量大」。

    撒旦瞧著這些在他眼內等如螻蟻的生物,妄想與業已恢復一成始神戰力的自己相抗衡,禁不住輕蔑的笑起,那「嘿嘿」的怪笑聲像似無形的氣浪往那些仍在朝著蕭楓奔跑的人急湧過去。瞬時的景像,這些人就如驟而跌入了濁浪滔天的無形海嘯裡,原是密集的奔跑陣形,伴著氣浪的波濤洶湧,驀地四散開來。

    力量強盛些的尚可艱難的勉強移動;再稍差點的也可佇站原地,或是借助附近的岩石和其它根基牢固的物事,不被那股氣浪給衝垮;而那些功力極低的,運道便很差了,氣浪剛剛滾來,他們便被吹的東倒西歪,稍後更是隨波逐流般的飄的很遠很遠。就如遇到了山洪爆發似的,場面甚是慘烈。

    氣浪的奔襲,使得周遍的水霧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它遂然的被氣浪吹開,形成一個喇叭狀的真空範圍,在這片區域裡,就是一片人間慘劇、宛似地獄。原是對尋常人具有生殺予奪力量的這些異能高手、暗黑生物以及妖族精怪,當遇到了比他們高了不知多少籌的大魔神撒旦,他們是毫無半點抵禦的能力。

    蕭楓看的是嗔目切齒,萬沒料到撒旦的力量居然忒大,在未出手的前提下,單是巨口發笑,便讓己方的人員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思忖間,大聲喝道:「各位,你們自行結陣!」

    話音落下,右手當胸一擺,手心上倏地出現一個紫黑黝黝、狀甚極古的缽盂。便在這瞬時,他左手以一種詭奧的輪訣,迅速的結出千百種佛印。眨眼之間,這些佛印層巒疊嶂的堆積在一起,在他身前猶如布起了一幕龐大的用佛印梵文勾織成的金色佛屏。

    又是輕「咄」一聲,右手上的哪個缽盂猛然升起,繼而融在金色佛屏的中央,顫顫巍巍的向撒旦移去。

    前些時日他對這大日如來所煉製的佛寶確實研究夠深,非但掌握了如何施用這件紫金缽盂,而且對佛門的煉器術,他也頗有偶悟。時下要與這年代久遠的大魔神相鬥,既然本身力量不能抗衡,也惟有賴這佛祖密寶了。

    璀璨的佛器,溫潤的佛光,讓正在混亂頹喪,互相推搡踐踏的眾人,頓時安靜,一個個雙眼注視著佛器的行進。直盼著這件佛器可以一舉功成,也好挽救自己等人於水深火熱之中。撒爾和拉旦更甚,雖然撒旦是西方世界傳說中的最大魔神,可出於對蕭楓的無限信心,他們也篤悠得很。

    撒旦瞧及,面露冷笑,嘴角微牽了兩下後,陰惻惻地道:「這種玩意也拿出來丟人現眼?」繼而又疑道:「小子,你居然用佛界的法器,難道你不僅僅是天使,還是羅漢?」

    蕭楓老遠聽了,只是淡笑一下,並未作答。心想,若再不用這佛祖密寶,只怕憑自己的力量,數招間就會不敵。待看這佛寶能否對付得了這惡魔,倘然不行,那今日就當是自己在此人世的最後一日便是。這般豁出去的想法,像由心生的使他的顏面上升起一股壯烈之色,即便他身旁的所有人均已感受到了那種靴刀誓死的奮志。

    撒爾和拉旦俱想,怎的每次與師傅相聚,均是這種危若旦卵的時刻。此般想法,那身為妖王,時下恢復馬身的「撒旦」,也是與他們一同浮現。這時的龍飛卻是面色沉重,他情知眼前的危機實是平生罕遇,而那大魔神撒旦,實非尋常的物理攻擊就能打倒。心想,只恐今日便是自己打的最後一次架了。

    雪兒心下慼慼,嫩顏上那是半點未現,她想的只是,此時此刻萬萬不要因於自己,而教楓哥哥分心。思忖間,她也手掐五行道訣,準備蕭楓萬一不支,自己便立即出手,切不可讓自己的戀人的受到一絲傷害。此刻,若教她用自己的性命去換蕭楓的生存,她也只會立時應了,決不會有半點的猶豫。

    紫金缽盂由於蕭楓的「毗盧遮那印」而威力全現。它挾著無匹凌厲的的佛門威勢,周邊的佛印梵文急速翻湧滾動,此間,不知糅合了多少種匪夷所思的圖案。當佛屏臨近撒旦的時候,方最終顯現出它的至極力量。原先瞧去便像是一隻置放在華麗幕布上的黝黑缽盂,此刻卻是驀然光亮大閃。

    瞬間熾放出萬丈的金芒。其間,梵音悠悠響起,恍似九天而來,它不像撒旦的笑聲如浪似濤,雖然輕輕吟誦、節奏緩慢,但它能透過層層迷霧,穿過撒旦的笑浪勁罡,直接傳入在場的每一人心中,讓人心神安寧,使人謐然生靜,息去渾身的暴戾和駭懼。

    四面八方的佛經吟詠,以震撼人心的力量使整個猶如人間地獄般的現場,驟然化成了普渡眾生的靈山佛境。佛門密寶的威力,更使得週遭水霧隱含著些微的檀香氣息。接著,便是更為神異的景象,萬丈金芒裡,倏地現出數百種諸般金剛羅漢法相。有威凌伏魔的金剛,有靜坐聹聽的羅漢,有慈藹宣法的菩薩,這些法相均是拱衛在紫金缽盂的四周,把個缽盂烘托得幾可媲美旭日,璀璨晶亮,耀眼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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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這般輝煌異景的眾人,自是呆怔不已。他們萬沒料到單是一件豪不起眼的缽盂,竟是會顯現出偌大威勢的場面,一時間,他們對蕭楓能否制伏撒旦,已是恢復到毋庸置疑的情緒,一個個喜上眉梢,就等著瞧撒旦灰飛湮滅的時候。

    教皇尤為驚疑,暗忖天使大人用的怎麼是東方異教的法術和神器?雖是這樣想法,但轉念又忖,瞧這東方神器的威力,卻是比我們教廷失傳已久的神器還要厲害些。興許,天使大人是針縫相對的以此來克制惡魔的兵器。

    撒旦依舊保持著輕蔑的微笑,即便這佛祖密寶的攻勢,確實也讓他感受到了那麼一絲的威脅。但想起自己昔日的榮光和地位,那時作為下界佛支的釋迦牟尼在自己面前,當真是渺小卑微,不值一提。難道今日自己便怕了他的法器不成?縱是只剩一成的始神戰力,可撒旦就是撒旦,決容不得他人小覷自己。

    始神戰力可說是宇宙八荒中最為高深的一種戰力之一,比之那些仙力,佛氣,魔力真髓以及妖力真元等實非同日而語。

    但見那紫金缽盂耀起漫天的光華,旁周更是簇擁了無數的佛門護法金剛,若是換作其他的尋常妖魔,不等紫金缽盂臨頭,或許就被這佛門大無畏的伏魔氣勢給嚇癱了,順便是叩首認罪,連帶束手就擒。

    可今日遇到的是撒旦,一個西方世界裡地位最崇的魔神,傳說中,縱是六界各主也要側目相顧的惡魔,而且,他還身懷著比那佛力不知高了幾許的始神戰力。

    撒旦神容莊肅的發出了震驚宇宙的始神戰力,這股戰力堪堪觸及空間的元素。眾人便覺得整個空間紊亂到了極處。隱隱中感受到了元素的慌亂,空間的顫慄。

    與此同時,原是赫然生威的佛門金屏,一遇適值發出的始神戰力,頓時象雪融於水,頃刻化為虛無。紫金缽盂也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急逃升空,瞬間失去蹤影。

    眾人皆愕。

    輕巧的抵住紫金缽盂的首波攻襲後,撒旦登時信心大增,再瞧見蕭楓的駭色,撒旦的七張嘴裡同時發出呵呵的大笑聲。

    片刻又道:「真正的神靈,又何用憑借這些器物?只要你神力足夠,如天地山河、日月星辰、雨露霜雪、草木金石、再或是羽毛鱗甲均可用來禦敵。借法器來增加攻擊力,實屬棄寶揀泥之舉,委實荒謬得很。」這話他以前也是聽人對他說過,今日倒是被他取出,用來唬愣蕭楓。

    蕭楓聞言,似乎頗有所悟,但若要他說出個所以然,卻又迷惘中僅現一絲靈光,想抓又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的望著它逐漸泯滅。

    旁觀眾人見到蕭楓的首波攻擊居然出乎意料的輕易失利,各自也是惶惶,均想,連這等樣威力巨大的神器,都被那大惡魔隨便擋住,那還有什麼樣的力量會讓他害怕?難道說,在這世間,就再沒人可以消滅他了?就讓他從此荼毒生靈,在人世作威作福?

    便在這時,忽有一黑袍人朝著撒旦奔去,口中尚大呼道:「魔神陛下,魔神陛下,我是您的子民暗黑魔法師,我願意成為您的奴隸,願意為您奉獻一切,只望您能收留我,能讓我終生伺候您。」

    在這大戰將即時,本方陣營裡竟而突現叛徒,未免讓眾人怔駭相顧。

    撒爾和拉旦更是覺得羞憤,尤其這叛徒屬於暗黑世界的人,作為暗黑領袖的他們,確也負上不可推卸的責任。暴躁的拉旦首先怒起,黃金色的蝠翼猛地一展,忽扇了兩下後,逕向那叛逃的暗黑髮師撲去。

    蕭楓想拉都未拉住。

    暗黑法師屬於輔助的職業,他們肉體的力量很差,再則時下的空間範圍,由於元素的紊亂。倘若沒有達到暗黑魔導師的級別,那是根本就別妄想施展什麼法術。故此,哪暗黑法師全憑著一雙腿腳向撒旦那裡跑去,且還是跌跌衝衝,東倒西歪,著實狼狽。

    拉旦的去勢迅若閃電,便似道金色的電光一般呼嘯而掠,眼看眨眼間便可將那叛逃的暗黑法師擒獲。

    與此同時,撒旦的身前也陡然現出一道金光,那金光先是直向拉旦衝去。瞧這趨勢,若拉旦不放棄擒獲叛徒,就要被這道金光給活生生的炸裂。無奈之下,固然是生性暴躁的拉旦也只得暫緩出手,加以躲閃,畢竟不可能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得叛徒的伏法。

    那道金光在阻止了拉旦的行動後,似同活物,猛地掉轉回頭,朝著那暗黑法師刺劈過去。只知往前奔跑的暗黑法師那裡知曉身後的動靜,被金光刺中後,他依是朝前直跑了數步。

    金光先是無聲無息地破入那個暗黑法師的身軀,隨即,只見他的整個身軀恍如七孔八穿,裂成了千絲縫隙,從中洩出無數道的金芒。金芒耀襯著暗黑法師那悚懼的臉龐,張大的嘴,激瞪的眼,抽痙的臉頰,上面滿佈著不信、驚駭、哀求以及失望,只是「呀呀」地發不出半句完整的話語。

    此般突兀詭譎的景象,四周即便都是些曾經叱吒四海的眾人,可當他們望著眼前一幕,卻也直覺得心底發寒、渾身虛顫。對於撒旦的喜怒愛好,當真費解難猜。

    靜默的場面,僅是過了須臾,但聞「砰」的一聲,金芒驟然爆開,直把個暗黑法師炸的屍骨不存,化為齏粉。飄散的粉末裊裊的融於紊亂的元素裡,直至無影無息。

    眾人駭視,不知撒旦何故要這麼做?私下裡,卻覺鬆了口長氣,只因適才的場面,委實太過怪異。這時,有些原想學那暗黑法師的人頓時心生懼念,不敢妄動。

    又是沉默了須臾,撒旦十四隻怪眼輪流顧睨著眾人的神色,接著「磔磔」怪笑道:「我生平最看不慣這種貪生怕死的人,若要做我的下屬,他怎夠資格?」說到這裡,凝望著蕭楓,又道:「若是你的話,我倒還考慮、考慮。只是,可惜,你非要和這些低等的生物同生共死。」口氣裡,居然蘊涵著無限惋惜。

    眾人對於能在撒旦口裡聽到這般人性化的語氣,確實均感呆愕。

    蕭楓淡然一笑道:「承蒙高看,多謝!」心下卻道,這惡魔原是如此想法,他適才先行攻擊拉旦,就是寧願自己親手弒殺哪個暗黑法師,也不願拉旦在他面前誅弒了想要投奔他的人。看來,這惡魔倒是頗為講究顏面。

    撒旦又道:「好了,廢話不說了。現在就是了決的時候。」

    這話一說,眾人雖是心悸,可也知道時下確無其它的出路,惟有與他拼一生死。想逃又逃不了,想投降都不行。

    念及此,眾人當即紛紛出手。此刻,他們是毫無保留,既是明知必死,不如轟烈一些的好。羅馬教廷的魔法、暗黑世界的法術、血族的意念攻擊術、以及那些精擅物理攻擊的獸人和低等妖族,那是前赴後繼,勇往直前。被撒旦適才擋到了虛空的紫金缽盂,這時也被蕭楓繼續祭出,萬道金光重又散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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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激戰

龍飛的「摩尼手」騰御而起,破空直射,能在爭戰中死去,他也覺得無憾了;白馬妖王四足奮踏,鳴喊的是聲嘶力竭,在空中盤旋一圈後,馬嘴大張的噴出一道熾熱烈炎向撒旦燒去。雪兒的道術也是傾力而出,毫無保留。這些招式和攻擊法術,他們實也醞釀了甚久,倘若再等下去,也控御不住了。

    一時間,天際放光、電閃雷鳴、風嘶雨疾。大地開始急雨鞭抽,伴著雷聲轟隆,風沙走石。原是平靜的湖面重又掀起百丈的高浪,急湧滾翻裡不知撞碎多少的湖邊山崖。一座座山崖,綿延相連的你坍我塌,混入在碧藍的湖水裡,頃刻間,湖水變得黝黑深深,雜濘不堪,湖中的生物直覺今日當真是千萬年來的最大一次劫禍。

    撒旦迎著暴雨,臉上現出噬血的狂笑,久久佇立於虛空不動的十四件兵器,驀地「嗆啷」聲響,僅是眨眼,那些兵器即已向眾人迎去。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些獸人和低等妖族,十四件兵器,在他們中間如入無人之境,所向披靡。只見血光紛現,斷足殘手。

    片刻,雨點裡已然隱含著血腥味,雨水沖刷著地上的血跡,接著又是傾倒入海,隨著傷亡人數的增加,靠近戰場的北海一角的水域,居然也是微微見紅,可想而知,其慘況是何等激烈。

    殺了須臾後,撒旦忽而想起不對,自己還未曾吸收精血呢。當即兵器收回,始神戰力也暫時回攏元神,七個龐大的人首瞬時張開大嘴,朝著那些仍在衝來的獸人和妖族運起了在始神界裡被視為禁忌的「神龍融化術」。他非但吸收這些活生生的,更且連那些死了不久的也不曾放過,一律照吸。

    只可憐這些修煉已有數百年的精怪妖物,為了能早日幻化成人,不知在深山裡耗費了多少歲月和心血,今日就這麼輕易的被撒旦吸盡了所有的精血真元,非但功力盡喪,更且連性命都未保住,而且死狀極慘。

    蕭楓是看得嗔目切齒,怒喝道:「撒旦,你太傷天和了!」

    撒旦篤悠地邊吸邊道:「什麼叫有傷天和?難道那些禁錮我萬年的小兔崽子們就不傷天和了?」憑他眼下這一成的始神戰力所罩起的防禦圈,除了對蕭楓的紫金缽盂和龍飛的摩尼手稍感忌憚,其餘的那些法術和魔法,他直當是蚊蠅擾耳,無所謂得很。

    蕭楓氣極,卻又拿他無奈,只得猛運靈力,急催紫金缽盂的伏魔大神通,想把撒旦禁錮於內。

    便在這時,只見東方天際的雲朵開始滾湧翻動,繼而又是急遂的堆積起來。隨即,但見一群僧道,駕著祥雲,御著飛劍,從茫茫雲海裡倏然而現。蒼穹間的萬道金蛇在他們的身周不斷閃現扭動,為這一群人染上了一層神異的光芒,仿若天界的雷部諸神。

    雪兒美眸瀏及,欣然而喊:「楓哥哥,中土修真來了,大閒也來了。」說到這裡,她「噫」了一聲,又道:「連紫陽真人也來了。」

    這些人正是華夏的正道修真。他們均是得了魏重岳的傳信,知道北海今日有個盛會,而且參加的俱是妖魔一流的人物。他們擔憂蕭楓遭人圍攻,便相約一起前來助陣,即便到時不消出手,但能為蕭楓吆喝上那麼幾句,卻亦感之欣慰。更何況,這般盛會,確也教他們心動。

    紫陽真人當先領頭,雖還未到北海上空,但在遠處瞧見時下的場面,稍加細別,便已知曉其中因由,反正不管何人何事,只要是蕭楓正在攻擊的怪物,他就可放心大膽的放手施為。當下不再多慮,右手猛地一揮,便是一道「太清神霄訣」裡的無上神霄雷。那雷挾著剛陽磅礡的氣勢,逕向撒旦「噼裡啪啦」地擊去。

    他身後的眾多修真瞧見帶頭的都出手了,登時也各役雷霆,各祭飛劍。

    但見整個天空頓時異光紛逞,氤氳變化。諸般不同式樣,不同行色的飛劍那是疾如雨蝗,密密矢實,望去就是黑壓壓的一片。其間還夾雜著各門修真的神雷、閃電、法寶。眨眼間,吼電迅霆似的即已向撒旦飛撲而去。

    斯時,原本束手待斃,沮喪懊惱的獸人和妖族見到己方竟有援兵,士氣復又大振,哪個甘願被惡魔吸盡精血真元。況且這些援兵,一見出場的威勢,便知非同小可,定是一群實力深厚的異人。當即又是「哇哇」大叫的前赴後繼。

    撒旦眼下施展的這門「神龍融化術」原是始神界的禁忌之術。其法用於吸噬他人的真元神力,以壯自己。恐怖的便是,若有人長期使用這門法術,由於施展過程中的極樂感受,很容易便使人上癮,若有朝一日不得再施,委實難受異常。說來,這個法術確實陰損毒辣,在始神界裡人人談之色變,畏之若虎。

    若非是撒旦心急復仇,急於恢復自己的神力,他也決不會施展這門法術。

    此刻,他就是吸噬的無限歡喜,正處於飄飄欲仙的境界。眾多低等生物的精血雖然下賤,可仍是帶給他一種愜意的享受。對於這些猝然而至的攻擊,由於術法的極樂感受,讓他的思維一時也有些停頓。他是好整以暇,有恃無恐,只當是原先的那些尋常攻擊,居然不加躲避的依舊照葫蘆畫瓢的擬想用自身的始神戰力張開的防禦氣圈,來抵禦這些攻擊。

    這些攻擊可算得上是中土修真大聯合,同時,也代表了華夏最神秘的至高力量。而且,撒旦的防禦氣圈本就有半數的力量在抵擋蕭楓的紫金缽盂,時下想憑另一半來擋住這些中土修真的最高力量,當真算得上是壽星佬吃砒霜,有點找死的意味。

    初觸這些攻擊,撒旦即已知曉不妙,急忙暫時放棄繼續吸噬的打算,「神龍融化術」戛然而止。但中土的修真術著實神妙,迥非那些西方的死板魔法。既是敵人的防禦氣圈未及完全打開,敵方的實力也未曾盡數施展。那些飛劍和神雷,自然是一波連著一波。

    前面的數百下攻擊,撒旦費了好大勁方勉強的抵住,還未待他的始神戰力再次放開,後面的攻擊波又是綿如急雨的泊泊而來,幾欲教他喘不過氣來。

    這下,撒旦可沒餘力硬拚硬了,實說,落得如此結果,是他輕敵的原因。倘若在初見中土修真時,他便放棄「神龍融化術」,先行用始神戰力出手攻擊,眼下確實不會這樣狼狽。無奈下,撒旦只得選擇閃避。他的身軀雖然龐大若山丘,可移動起來,著實迅捷若電,快速異常。

    常言道,見人病、要人命。

    適才撒旦的威霸之氣,實也震撼住了那些西方之人,眼下見他在中土修真的攻擊下,竟而閃避了起來,這個景象,讓他們心下歡呼,彷彿看到了能獲新生的曙光。而且,中土修真者可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大怪物到底是何人,心中的無畏無懼,又加上本方大佔上風,人多勢眾。這些種種,讓他們的實力得到了十二份的發揮。

    有些在平常是敝帚自珍的大威力法術和法寶,時下也被他們用將出來,好在那些碧目金髮的西方人面前,宣揚一下我華夏的赫赫威風。這麼一來,縱是撒旦身具七首十四臂,遇到這樣繁密的攻擊,也是窘迫已極,面對這些勢如長虹的法寶和飛劍,他是左支右擋,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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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是叫苦不迭,暗罵自己愚蠢。眾人的攻擊對於他來說,雖是微弱,但是累加的威力,也讓他難以小覷。尤其蕭楓的佛器缽盂和教皇的神聖魔法,以及中土修真裡的幾個老前輩們煉製的那些法寶。心道,自己若再無暇施展始神戰力,只怕今日當真要死在這些下賤生物們的手上了。

    他此時就猶如是一個人類,當遇到一隻蚊蠅時,自是輕巧的一拍即死。可遇見密密麻麻的千萬隻蚊蠅,那麼等待人類的結果,只有兩個,一個是立時逃之夭夭,另一個則是出於尊嚴,不躲不閃的讓眾多蚊蠅吸食夠,然後毒素太多,倒斃當場。

    片刻後,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撒旦在無暇全運戰力的危急時刻,最終下定決心,硬生生的用肉軀抵擋了一波攻擊。

    但是眾多的大威力攻擊,他的肉軀固然是經過神力的淬煉,可也不是這麼輕易就能擋的住。只見他瞬時被遠遠的擊飛出去,十四隻手臂尚在空中揮舞個不停,便像座龐大的飛行山丘,逕直飛了數百丈後,才「噗嗵」一聲跌落湖中,激起老高的駭浪。

    隨著撒旦入湖,整個北海頓時風平浪靜,空間的元素也漸漸平息和徐,惟有暴雨還在繼續沖洗著地上的凌亂血跡,不過雨勢也在漸緩。

    見了這般結果,眾人當即高聲歡呼,尤其是羅馬教廷和暗黑世界的人更是欣喜若狂。

    惟有蕭楓是輕蹙雙眉總覺不妥,心想就算撒旦是輕敵,或者是我們偷襲,可他也決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被自己等人給弒殺的。畢竟,他昔年在六界諸神的圍攻下,尚且能逃出生天,自己等人難道還能及得上那些六界諸神?

    紫陽見怪物被自己等人擊斃在湖中,委實高興得很,能在危急時刻助上蕭楓一臂之力,他覺得自己等人此來當真不冤。自上次與蕭楓在終南山釋愆修好到至今,他對蕭楓的磊落胸懷和瀟灑丰姿,實乃欽仰萬分。當下駕起雲頭,飛至蕭楓身前,呵呵笑道:「自終南一別,蕭先生丰采依舊!」

    蕭楓雖在疑慮撒旦的生死,但紫陽的問候,他倒不能不答,只得暫先拋去心中擔憂,朗聲道:「真人數日未見,修煉境界卻是高了甚多。蕭某這廂恭喜了!」

    紫陽笑道:「我們二人也不要互相自誇了。來來來,貧道為蕭先生介紹幾個老友認識。」說話間,他身邊又落下兩個人來。

    二人俱是玄門中人,一個是神色端肅,身著八卦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長的甚是尋常,但容光溫潤,豐顏和祥,腮下三縷長鬚隨風飄舞,宛似純陽仙師一般。另一個卻是女子,年歲也在三十許,目似秋水,眉比遠山,雖以道袍裹身,但裁剪合體,玲瓏浮現,身形展動間盡顯高雅,讓人瞧來直覺華彩風流,好個仙子降世。

    得紫陽介紹後,蕭楓方知,男道人原是玄門劍宗的上代宗主,名喚六壬真人,也就是紫陽的百年老友。另一女道士則是崑崙玄玉宮的鄰居,崑崙瑤池傳人飄渺仙子。這崑崙瑤池素來信奉潛修遁世,故而名聲不顯,方今世上除了崑崙玄玉宮的幾位長老知曉世上還有這修真門派外,其餘各派只怕均是不甚寥寥。

    正當眾多中土修真相繼拜會蕭楓和雪兒,而此時,西方世界眾人的歡呼尚未完全消失,忽見那北海湖面猛的「噗噗」翻動,先如湧泉細小而微動;再如瀑布直撞入湖,濺的湖水向外急速翻滾,傳了「隆隆」的聲響,聲勢極為駭人。

    眾人驚愕,駭然相顧。雖不知湖水何以起這波濤,心下卻知必非什麼好事。

    那湖水「轟」的聲響中,驟然冒升至數十丈高,其間,海底生物數不勝數,在湖浪裡縱躍跳騰,翻鬧喧嘩,似也悚懼無比。接著「啪」的一聲,湖浪倏地四散開來,一個巨大若峰的魚尾驀地閃現入眾人的眼簾,它猛擊一下湖浪後,又是猝然逝去。

    這一擊雖是打的湖水,卻如錘在眾人的心坎,直覺心兒猛跳,胸腔幾欲窒息。腦中均浮現出撒旦必然未死的想法。

    果不其然,須臾後,從湖水裡先是升起一對巨大的金色雙角,其角崢嶸,挺如峭壁;片刻後,一個黃金打造般的怪物,抖動著渾身的巖大鱗甲,從水底猛地冒起。七隻人形龍首猙獰可怖的對著眾人,蜿蜒達百丈的龍軀,輕巧地浮擱在湖面上。

    那怪物怒瞪眾人,眼中不斷噴射出熊熊的烈炎,從中便可看出他的心火實已達至極處。隨即,中間那只頭顱忽而仰天笑起,接著,另六隻頭顱也相繼笑起,那笑聲猶如混響夾雜,尖利刺耳有之,渾厚雄勁也有之,其聲聞來極是淒厲慘悲。

    眾人聽了神色大變,一時,雙足如釘子似的深扎進土內,彷彿渾然不曉應該怎生應付眼前的危局?

    適才,那些中土修真的各種法寶和飛劍,再合上羅馬教廷的神聖魔法,以及暗黑世界的法術,確實又讓撒旦憶起了自己當年初出始神界遭人圍攻的慘痛經歷。此刻,他的笑聲似在自嘲,又似是憤怒的宣言。

    撒旦笑聲甫畢,鬚髮忿張裡未說半句話語,十四隻手臂猶如多臂的金剛,上下錯繞,交織纏伸,組合成一個詭異的直教眾人頭皮發麻的古怪姿勢。須臾,他身前的三丈虛空內十四件外形駭怖的奇門兵器又是突然出現,耀起漫天的金色光華,仿如張弓彈射挾著無匹的威勢和速度,逕向眾人散射出去。

    鋪散成扇面的攻擊,勢如破竹的衝入人群,片刻後血光飛濺,繼而響起眾人的慘叫。直至此時,眾人方才回醒,其因便是撒旦的攻擊委實太速,讓人的思維根本就未及得上。

    蕭楓紫金缽盂再施,眾人的法術和飛劍也再度重新祭起。只是此刻,撒旦用的可是始神戰力,眾人的攻擊都顯得蒼白無用,一遇撒旦的金色光華,他們的法寶和飛劍不是當場跌落於湖水,便是倉皇飛回,自行遁入主人的次元空間,縱是千呼萬喚,卻是再也不肯出來。

    驚駭裡,眾人無奈的望向蕭楓。

    此時此地,惟有蕭楓的紫金缽盂方能勉強應付撒旦的始神戰力。照原本的實力,蕭楓是難以抵擋,可撒旦適才由於輕敵受傷,雖然不致喪命,卻也夠戧。是故,始神戰力的威力,隨著他的傷勢,也威力大減,否則,蕭楓如何能擋?爭鬥間,蕭楓見紫金缽盂恰恰勉強,當下「太陰劍罡」、「太極混沌圈」那是一波波的向撒旦迎去。

    撒旦怒極,他原想拾掇了旁人,最後才收拾蕭楓,可被他這麼騷擾,要殺傷旁人卻是難上加難。他咆哮了一聲,十四件兵器陡然聚攏,「嗆嗆啷啷」的俱往蕭楓一人擊來。

    如此,蕭楓遭受的壓力,登時達至極限。額上汗水,滾滾滴落,週身的能量甲冑由於靈力不夠維持,色彩漸漸轉淡,大有隱沒入身的趨勢。

    只見得虛空中兩團金光在空中你來我往,你推我擠。一團金光中包蘊著十四件威凜赫赫的奇門兵器;而另一光團裡卻僅蘊藏著一隻散發著紫金光芒的黝黑缽盂。兩廂對持,雖然撒旦有傷在身,可是他的始神戰力當真是宇宙八荒的至高戰力之一,不過須臾,十四件奇門兵器的哪個光團,已是挺進了數十丈,離蕭楓僅只十數丈而已。

    眼看不久,蕭楓即要喪命在撒旦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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