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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回 艷冠群芳
人如其名,果然是丰采秀俊。
四個侍客的姑娘,八雙眼睛盯在了岳秀身上。
岳秀彬彬有禮和那般雅致,楊晉笑道:「岳世兄請坐,在下是楊晉,方兄幾時染恙,在下竟然一無所知。」
岳秀跨步入席,落了座,道:「家舅父染恙匝月,近日已然大好,只是身體還未康復,難應召宴,特命晚輩,代他來此。」
楊晉哦了一聲,回頭吩咐龜奴,道:「船泊河心,即上酒菜。」
那龜奴應了一聲,立時傳出話去。
四個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忙著收拾桌面,又鋪上了一方布桌單。
菜餚早好,眨眼時刻,上了八個盤子。
酒是三十年以上狀元紅,一股香醇味,直撲鼻間。
楊晉端起了酒,笑道:「岳世兄,識得這兩位嗎?」
岳秀道:「晚輩來此,已得舅父指點一二,只是從未晤面,不敢妄稱——」
那穿著海青長衫的人,哈哈一笑道:「在下是江南鏢局曹長青。」
岳秀一抱拳,道:「久聞大名。」
曹長青笑一笑,道:「方兄有這麼一位氣字軒昂的外甥,怎麼從未對我們提過。」
岳秀微微一笑,道:「晚輩很少到舅父家中走動。」
另一個灰綢子褲褂的人,一拱手,道:「在下金陵鏢局周大光。」
岳秀又欠欠身,道:「老前輩。」
周大光道:「不敢當,岳世兄。」
岳秀目光轉到楊晉的臉上,道:「家舅父本要抱病而來,但卻被家舅母攔住,家舅父甚為抱咎,命晚輩代其受命。」
楊晉道:「岳世兄,談不上受命二字,這次楊某是請諸位幫忙。」
語聲一頓,接道:「喝酒,喝酒,咱們先喝個痛快再說。」
曹長青笑道:「楊大人,你還是先談談正經事。話不聽明白,在下是食難下嚥,酒難沾唇。」
楊晉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兄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周大光道:「咱們洗耳恭聽。」
楊晉目光一掃四位姑娘,道:「四位先請迴避,我要和幾位談點公事。」
四位少女,站起來,轉入後面。
直待四女去遠,楊晉才低聲說道:「曹兄,周兄,我出了大麻煩
曹長青、周大光都聽得大吃一驚,齊齊說道:「什麼事?」
楊晉歎口氣,道:「七王爺寵妃被殺,兄弟奉命,要限期破案。」
周大光、曹長青同是失聲驚叫。但岳秀無驚色之感。
周大光定定神,道:「楊大人,時限多長?」
楊晉道:「三個月!」
周大光道:「太急促了一些。」
楊晉苦笑一下,道:「在七王爺的眼中,那已是很長的限度了。」
曹長青道:「楊兄,只要能找出是哪一路的賊人,咱們自然要全力以赴……」
楊晉搖搖頭,打斷了曹長青的話,說道:「曹兄,如是知曉了那人是誰,楊某人也不敢麻煩諸位。」
曹長青道:「楊大人是要咱幫忙訪查賊人的下落了?」
楊晉道:「事非得已,還請諸位多多幫忙了。」
周大光道:「長江鏢局的方兄,眼皮子雜,識人多,可惜,他沒能來。」
岳秀微微一笑道:「江湖匪徒,一向不願招惹官府中人,但那人竟膽敢夜入王府殺了王妃,晚輩見識淺薄,但亦可斷言事非偶然,事前可能已有很精密的計劃。」
曹長青道:「岳世兄所言甚是,敢闖防守森嚴的王府,定然早有預謀,但不知王府中除了妃子被殺之外還遺失了什麼?」
楊晉道:「到目前為止,還未查明王府中,遺失什麼?」
語聲一頓,接道:「我在驗屍之時,發現王妃項頸之間,有一道白痕,似是常掛一件飾物,但被殺之後,飾物已然不見。」
周大光道:「不可能啊!夜闖王府,殺死人命,只為了竊取一件飾物,除此以外,定還別有原故?」
楊晉道:「有!告訴三位不妨,但希望三位能守此機密,不可洩漏於他人,王妃是被人先姦後殺。」
周大光啊了一聲,道:「膽大妄為,可恨,可惱。」
楊晉道:「曹兄,周兄……」
兩人齊聲接道:「大人,有什麼吩咐,只管請講。」
楊晉道:「兩位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見識多,閱歷廣,兄弟吃的是公事飯,有很不便的地方,但兩位就沒有這種顧慮了,希望兩位看在咱們十幾年交情的份上,給我幫個忙,如若楊某人真要落到革職拿問下場,不但對諸位的面子不好看,只怕也不大方便了。」
表面上聽來,這番話十分婉轉,但骨子裡,卻是十分強硬。
周大光、曹長青,都是常年在道上闖蕩的人物,還有什麼不明白,兩人齊聲應道:「我等盡力。」
楊晉目光轉到了岳秀的身上,道:「岳世兄,方兄染恙未來,事非得已,但楊某的話,希望世兄能代我轉達。」
岳秀道:「一句不遺,一字不漏,完全轉達家舅父……」
語聲一頓,接道:「但在下也有一事,奉告楊大人。」
楊晉嗯了一聲,道:「什麼事?」
岳秀道:「那王妃頸間的飾物,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楊大人如能查出那是什麼飾物,對尋賊一事,或有幫助。」
楊晉略一沉吟,道:「高見,高見,楊某多謝指點,現在,咱們喝酒。」
舉手一招,一個龜奴,應手行入了艙中,略一欠身,道:「楊爺,你老又有什麼吩咐?」
楊晉笑一笑,道:「久聞四鳳之名,艷冠秦淮河,可否請出來,讓我們見識一下。」
那龜奴一欠身,道:「楊爺駕臨四鳳肪,使蓬蓽生輝,四鳳能得重視,更是她們的造化,她們已在後艙待命,小的這就去叫她們出來。」
這龜奴,利口伶齒,倒也有一番討人喜歡的說詞。
片刻後,絃管聲動,四個美艷的少女,徐步入艙。
龜奴替楊晉等一一引見。
周大光、曹長青,雖都久走江湖的人物,但目賭四鳳之艷,也不禁為之一怔。
想不到風月場中,竟然有這等嬌美人物。
四鳳美,岳秀更俊,當四鳳步入艙中時,八隻眼睛,都不禁在岳秀身邊打轉。
但她們都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岳秀那股子俊味兒,叫人動心,但四鳳仍然盡量掩遮住心中嚮往。
蓮步細碎,柵柵行近到酒席宴前,欠欠身,道:「見過四位大爺。」
楊晉笑一笑,道:「你們就是四鳳姑娘了。」
四鳳應聲道:「路草牆花,風月女子,楊大人見笑了。」
楊晉道:「名無幸至,四位果有殊色,快請入席。」
四風欠欠身,分在四人身邊坐下。
楊大人的來頭太大,四鳳已早得了老鴇的通知,要她們曲意奉承。
美女加上好酒,場面自然會熱鬧起來。
周大光、曹長青,不覺間開懷暢飲。
五花刀王勝,守在艙門口,監視四面的動靜。岳秀很矜持,陪他的藍衣四鳳,雖是刻意奉侍,但也無法勸得他盡興。
這頓酒飯,直吃到二更時分,楊晉也有了五分酒意,才輕輕咳了一聲,招過龜奴,道:「算帳。」
龜奴欠欠身,道:「楊爺,老闆吩咐了,你楊爺難得來一次,這頓酒飯他請了。」
楊晉搖搖頭,道:「貴肪主的盛情,我楊晉心領了,但酒錢,卻不能不算……」
掏出一錠小元寶,放在桌子上,接道:「說實話,夥計,錢夠不夠?」
龜奴道:「多啦,多啦!你這不是叫小的為難嗎?老闆吩咐過了,小的如是辦不到,豈不是砸了我的飯碗。」
楊晉道:「既是如此,這錠銀子,就算是賞給你們的吧!」
龜奴道:「多謝楊爺。」
楊晉站起身子,道:「我們該走了。」
周大光、曹長青都有了七分以上的酒意,二鳳、三鳳在陪著兩人,殷殷勸酒,極盡嬌柔。
四個鳳姑娘確然嬌美,那股甜膩的勁兒,更是撩人綺念。
曹長青與周大光兩人固然是酒助色心,有些難以自持,就是楊晉也有些怦然動心。
只有岳秀,仍然保持著適當的冷靜,未為所惑。也許因為他喝酒不多,保持清醒之故。
曹長青口中應著道:「是啊!該走了。」
人卻始終沒有站起來。
綠衣大鳳,盈盈起身,低聲道:「楊爺四鳳肪中有室留宿。」
楊晉哈哈一笑道:「謝謝你了,鳳姑娘,可惜我公事忙,過幾天吧,公事閒一些,再來訪晤,和你風姑娘再好好喝一盅。」
綠衣大鳳笑笑,道:「楊爺,希望你再來。……」
周大光、曹長青雖然是一百個不願意走,但眼看楊晉和岳秀都站了起來,他只好跟著站起了身子。
楊晉快行一步,跨出艙門,五花刀王勝立時迎了上來,道:「總捕頭,沒有動靜。」
岳秀緊隨出了艙門,一抱拳,道:「晚進告別,今日之事,晚進當轉告家舅父,由其裁奪。」
楊晉道:「多勞岳兄。」
曹長青、周大光、剛出艙門,小舟已向前馳去。
河心距岸邊,也就不過七八丈的距離,片刻間,小舟已靠岸。
岳秀笑一笑,道:「大人,四鳳航中的四鳳姑娘,享名很久了吧!」
楊晉道:「在下也是初度來此,聽說四風之名,好像兩年多了吧!」
岳秀舉步而行,遠離了小舟之後,才緩緩說道:「大人,覺著四鳳如何?」
楊晉道:「很妖艷,不愧是風塵的尤物。」
岳秀道:「訓練這四位鳳姑娘時,老鴇兒,也確然花了不少心血、銀子,聽她們談吐,似乎是都讀了不少的詩書,今夜裡,她們很含蓄,也都保留了很多。」
一怔神,楊晉的酒意醒了一半,道:「岳世兄是說——」
岳秀道:「我是說四鳳不像風塵中人。」
楊晉道:「哦!所以,她們才能紅冠群芳。」
楊晉望著岳秀遠去的背影,在呆呆地出神。
王勝低聲說道:「總捕頭,這小子是不是有些可疑。」
楊晉道:「處處留心皆學問,這年輕人不簡單啊!」
王勝道:「我去逮住他……」
楊晉聽得一怔,接道:「為什麼?」
王勝道:「總捕頭不是說他不簡單嗎?免得夜長夢多,被他溜了。」
楊晉揮揮手,接道:「王兄弟,不可胡來……」
輕輕歎口氣,接道:「你回衙門去,張晃一有消息就盡快通知我。」
王勝一欠身,道:「我這就去,總捕頭是否回家裡?」
楊晉點點頭,道:「我回家去,丐幫的動作,一向快速,也許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王勝一抱拳,轉身而去。
借一抹昏黃的月光,楊晉帶幾分醉意,回到家中。
楊夫人笑一笑,道:「剛才有人來找你,……」
楊晉急急接道:「什麼人?」
楊玉燕道:「是個叫化子,好像是丐幫中人吧!」
楊晉目光轉到楊夫人的臉上,道:「那叫化子可留下了什麼東西?」
楊夫人道:「是燕兒和他談的,他說你約好了,下人們攔不住他,先吵醒了玉燕……」
不待楊夫人的話說完,楊晉目光已轉到了楊玉燕的臉上,道:「燕兒,那叫化子怎麼說?」
楊玉燕道:「那叫化子說爹既然不在,他明天上午再來。」
楊晉道:「他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嗎?」
楊玉燕搖搖頭,道:「沒有。」
楊晉道:「好!你們休息去吧!」
夜已經很深了,楊夫人早有倦意,伸個懶腰道:「你們父女談談吧!我去睡了。」
站起身子,轉入內宅。
楊晉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揮揮手,正待令玉燕退下,那玉燕姑娘已搶先說道:「爹,你喝不少酒吧!我去給你拿壺茶去。」
急急轉身退去。
快手快腳的楊姑娘,不過是片刻的工夫,就提了一把茶壺,捧著茶杯而來。
替楊晉倒了一杯茶,以手捧上,笑道:「爹喝下去,解解酒意。」
楊晉確有些渴,接過茶杯喝一口,道:「燕兒,先去睡吧!」
楊玉燕微微一笑,道:「爹!查出點眉目沒有?」
楊晉道:「這是大案子,哪能這麼快查出眉目,小孩子,不用替大人操心,快些去睡吧!」
楊玉燕緩緩向前行了兩步,笑道:「爹,女兒覺得這件案,有一處很重要的關鍵?」
楊晉失聲說道:「什麼關鍵?」
楊玉燕道:「這件案子,既然發生在王府中,應該在王府中找?」
楊晉道:「王府中去找?」
楊玉燕道:「是,如是那作案人,真的是計劃精密,無跡可尋,唯一可能留上的線索,就是在王府之中!」
楊晉忽然間發覺女兒確實大了,而且精明聰慧,見識獨特,不覺怔了一怔,道:「孩子,親王府中,都是金枝玉葉,為父如何能在王府中仔細查案。」
楊玉燕笑一笑,道:「爹爹,我可以進入王府中為婢,暗中偵察。」
楊晉搖搖頭,道:「不行,燕兒,我這作父親的怎麼能讓女兒屈身王府為婢,幫我查案?」
楊玉燕道:「這也是作女兒的一番孝心啊!再說三月限期,轉眼就滿,如若屆時破不了這件案子……」
楊晉道:「再等幾天,如若仍然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再想法子從王府著手。」
楊玉燕道:「爹,不能拖延,再過幾日,王府中留下的蹤跡,也被人毀去,女兒豈不白做了人家的丫頭。」
楊晉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大事似的,哈哈一笑,道:「不通不通,燕兒,王府中那夜裡當值的一十八名府衛,全都被送入應天府,為父的無法到王府中查,但可以到府中監牢裡間他們個明白。」
楊玉燕默默思索了一陣,道:「爹爹,如若方便,女兒想跟著爹爹去問他們些情況……」
楊晉接道:「不行,女孩子家,怎麼能往牢裡跑。」
楊玉燕笑道:「如是女兒穿著男裝,誰又曉得我是女兒之身。」
楊晉道:「胡鬧,胡鬧,睡覺去吧!」
楊玉燕嫣然一笑,轉身而去。
這時,天色已經到了四更左右,楊晉的酒意也醒了很多。
細想那玉燕姑娘之言,楊晉忽然覺著她的話很有道理。
如若金陵城中的眼線無法找出線索,王府中是唯一可以找出線索的地方了。
但怎麼去呢?又派什麼人去,才能在王府中停留,暗作搜查。
只有一個丫頭身份的弱女子,才不會引起人的疑心。
想了一陣,楊晉決定天明後,先見見丐幫中人,再去衙裡問問收押的玉府護衛、當值。也許威迫之下,能夠問出一些蛛絲馬跡。
想好了天亮的工作,楊晉心中定了不少。
半宵易過。天色一亮,楊晉就爬了起來。剛剛洗過臉,門房已通報進來,一個叫化子求見。
楊晉心中暗暗讚道:「丐幫不愧天下第一大幫,耳目靈敏,行動迅快,實是叫人敬服。」
心中念轉,口裡連連說道:「快些請進來。」
房門看主人對一個叫化子,似乎是極為敬重,心中大感奇怪,但也不敢多間,轉身出廳。
片刻之後,帶來了一個年約三旬左右的灰衣叫化,身上打了三個藍色的補丁。
楊晉搶上兩步,拱手說道:「有勞大駕……」
灰衣叫化一欠身,道:「不敢當,大人言重了。」
楊晉親自奉上了一杯茶,緩緩說道:「兄台怎樣稱呼?」
灰衣叫化子道:「兄弟金陵分舵彭亮。」
楊晉道:「原來是彭兄。」
彭亮道:「兄弟奉舵主之命,晉見楊大人,有事奉告。」
楊晉道:「楊某人洗耳恭聽。」
彭亮道:「駱舵主經過了一番分析之後,覺著近日到金陵的武林人物有三個人較為重要,提請楊總捕頭,參。」
楊晉啊了一一聲,道:「彭兄請說。」
彭亮道:「湘西譚家寨,譚二公子譚雲,五日前,到了金陵,昨天日落時分,離開了此地。」
楊晉道:」譚二公子之名,在下也聽到過,還有兩位是一—」
彭亮道:「江南浪子歐陽俊,嶺甫雙龍的老二,墨龍王召。」
楊晉道:「果然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唉!看來應天府的眼線,實是沒有作用,這等人物,到了金陵,我竟然一無所知。」
彭亮微微一笑道:「楊大人,這也不能怪他們,這三人進入時,行蹤很隱秘,江湖浪子歐陽俊,以喜賭愛嫖,揚名四海,這一次他竟然未到四鳳航,也未進過賭場。」
楊晉道:「他們三個人可是走在一起嗎?」
彭亮道:「三個人,住了三處不同的客棧,據敝幫偵察所得他們彼此未見過面。」
楊晉道:「如若能夠知曉前天夜晚中他們行蹤何處,那就大大的方便了。」
彭亮道:「這個,駱舵主沒有提過,不過,除了那位譚二公子之外,江湖浪子歐陽俊和墨龍王召,都仍留在金陵。」
楊晉道:「尊舵主的意思……」
楊晉沉吟了一陣,道:「他們現在何處?」
彭亮道:「江湖浪子歐陽俊,住在迎賓客棧,第三進一座跨院中,墨龍王召,住在南大街吉祥棧房。」
楊晉道:「多謝指教。」
彭亮一笑道:「駱舵主言說敝幫和他們素無過節,而且,目下還不知對方是不是兇手,不便和他們結怨——」
楊晉道:「我明白,在下決不會莽撞從事,也不會洩漏出貴幫說出了他們的行蹤。」
彭亮微微一笑道:「多謝總捕頭,在下告辭。」
送走了彭亮,楊晉立時換了一件長衫,暗藏兵刃,和一袋金錢鏢,出了大門,直奔迎賓客棧。
這時,也不過是日上三竿的時刻,迎賓客棧,還正洗刷桌椅。
一個身著青衣小童,突然由楊晉身後竄出來,低聲叫道:「爹,我也來啦。」
楊晉停下腳步,瞧了一陣,才看清那是楊玉燕,穿了一件布衣衫,裝扮成隨行小廝的模樣,不禁一皺眉頭。
楊玉燕咧嘴一笑,道:「別罵我,一罵就露了底啦。」
楊玉燕緊隨在父親身後,倒是很像跟班的童子。
迎賓客棧的夥計們,眼看府裡總捕頭一大早趕到,都不禁為之一呆。
領班的大夥計,哈著腰迎上來,道:「楊爺,你早啊!我這就去請掌櫃的——」
楊晉搖搖手,接道:「不用驚動掌櫃,我找一位客人。」
店夥計道:「什麼樣的客人?」
楊晉道:「住在第三進一座跨院的一位歐陽先生。」
店夥計應道:「不錯,有這麼一位客人,小的帶路。」
行到跨院門口,店夥計還想提高嗓子叫過去,卻被楊晉攔住,道:「你退下去,歐陽先生,是我多年的朋友,我自己叩門求見。」
楊晉叩動門環,木門立時大開。
敢情開門入,早已站在門後等著。
這位名動江南的浪子,年不過三旬,身材適中,不肥不瘦,秀眉朗目,看上去很瀟灑。
楊晉一抱拳,道:「驚擾早課。」
歐陽俊微微一笑,道:「楊大人請進。」
一面抱拳肅客。
楊晉舉步進了跨院,玉燕姑娘也跟著進了木門。
歐陽俊把楊晉引入上房,笑道:「楊大人好靈的耳目?」
楊晉淡淡一笑,道;「像你歐陽兄這等江湖大豪,到了金陵後,楊某人如不能得到消息,還能當應天府的總捕頭。」
歐陽俊道:「兄弟來的很嚴密,而且一直在客棧中,足未出店。」
楊晉道:「楊某人也正是為此而來。」
歐陽俊微微一怔,道:「怎麼兄弟哪裡不對了?」
楊晉道:「我只是覺著奇怪?」
歐陽俊道:「願問其詳?」
楊晉道:「歐陽兄往常,一直在金陵,不是豪賭就是訪艷,這一次卻守在客棧中不出去,豈不是一樁大為奇怪的事?」
歐陽俊笑道:「江湖浪子,忽然安靜下來,難道使你楊大人懷疑,對嗎?」
楊晉道:「好!歐陽兄這次到金陵城來,有何貴幹?」
歐陽俊道:「這個,恕難奉告,但決不會替你楊大人找麻煩!」
楊晉道:「歐陽兄,我要詳明的解說?」
歐陽俊搖搖頭,道:「這件事和你無關,在下用不著說,也不想說。」
楊晉道:「歐陽兄如是執意不說,那就只好委屈一下了。」
歐陽俊奇道:「委屈什麼?」
楊晉道:「請你到衙門裡去一趟。」
歐陽俊搖搖頭,道:「楊大人,我不會去。」
楊晉道:「非去不可。」
歐陽俊道:「難道你要捕人?」
楊晉道:「如是只有這一條路可走,那也只好如此了。」
歐陽俊道:「楊大人,我犯了什麼法,你要逮我到衙門裡去?」
楊晉笑一笑,道:「你也許沒有犯法,但我楊某身為應天府中總捕頭,覺著你歐陽兄,可能會殺人放火,就有權先逮捕於你。」
歐陽俊突然仰臉大笑一陣,道:「楊大人,在江湖地面上的江湖朋友,都敬重你是一個人物,所以,大家都不在金陵城作案……」
楊晉冷笑一聲道:「江湖朋友們,很給我楊某人的面子,不作案子則罷,一旦下手,必將是驚天動地的大案子。」
歐陽俊怔了一怔,道:「楊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晉道:「看起來,歐陽兄是真的不知道了?」
歐陽俊道:「弟兄若是知曉,怎還會明知故問?」
楊晉道:「歐陽兄真的不知道?」
歐陽俊道:「楊大人,希望你相信我,在下在江湖上,也算是稍有名氣的人,我江湖浪子,愛賭、愛嫖,但我從沒有說過一句謊言。」
楊晉道:「歐陽兄來過金陵數次,秦淮河,四鳳航,常有歐陽兄的蹤跡,但我楊某人從來未打擾過。」
歐陽俊道:「彼此,彼此,咱們也未在金陵鬧過事情?」
楊晉道:「這一次,你歐陽兄一反常態,不但不嫖,而且不賭,這一點,自然要引起兄弟的懷疑了。」
歐陽俊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一個浪子想回頭,也是一樁十分麻煩的事了?」
楊晉道:「歐陽兄,如若你這句話是由衷之言,不知你自己是否相信?」
歐陽俊道:「楊大人如果肯見告金陵城中發生了什麼重大案件,兄弟也考慮應否奉告兄弟此來金陵的用心?」
楊晉冷笑一聲,道:「七王爺,歐陽兄聽說過吧?」
歐陽俊點點頭,道:「兄弟知道。」
楊晉道:「七王爺府中發生了案子,算不算大案子?」
歐陽俊道:「大案子,不知王府中失去了什麼重要之物?」
楊晉道:「殺了人……」
歐陽俊啊了一聲,道:「命案?」
楊晉道:「不錯,血淋淋的命案!」
歐陽俊顯然有些吃驚,輕輕咳了一聲,道:「傷的什麼人?」
楊晉道:「七王爺的愛妃。」
歐陽俊道:「果然是驚天動地的大案子?」
楊晉一面和歐陽俊交談,一面暗中觀察那歐陽俊的神色,見他確有著大感驚訝之感,心中暗道:「看他這樣子,確然和他無關了?」
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歐陽兄,現在可否告訴在下,你到金陵的用心?」
歐陽俊點點頭,道:「楊大人,發生了如此重大的案子,兄弟自然是不能再有隱瞞了……」
一抱拳,道:「楊兄請坐,咱們慢慢地談。」
楊晉緩緩坐了下去,道:「楊某人洗耳恭聽。」
楊玉燕橫移兩步,站在那楊晉的身後,微微垂首。
歐陽俊目光一掠玉燕姑娘,道:「楊大人,這位是大人的親信吧!」
楊晉回顧了玉燕姑娘一眼,點點頭,道:「不錯,歐陽兄有話,但說不妨了。」
歐陽俊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弟此番到金陵來,找一件很名貴的東西……」
楊晉道:「什麼東西?」
歐陽俊道「一個玉蟬?」
楊晉道:「什麼樣的玉蟬?」
歐陽俊苦笑道:「白玉蟬?」
楊晉道:「白玉雕刻的一個蟬,是嗎?」
歐陽俊道:「對對對……是白玉雕刻的蟬!」
楊晉道;「那玉蟬現在何人手中?」
歐陽俊:「這個,恕兄弟無法奉告,不過,那玉蟬在一位大商人的手中。」
楊晉道:「歐陽兄是準備搶呢?還是準備偷?」
歐陽俊道:「在下準備買,如若是買不到手中,或搶或偷,那就很難說了。」
楊晉淡淡一笑,道:「湘西譚家寨的譚二公子,也是為這玉蟬來了?」
歐陽俊吃了一驚,道:「怎麼?譚雲也來了?」
楊晉道:「除了譚雲之外,嶺南二龍的老二墨龍王召到了金陵。」
哦了一聲,歐陽俊驚異地道:「看來這是一場很熱鬧的大會了。」
楊晉道:「那譚雲已在天未全黑的時間,離開了此地。」
歐陽俊道:「墨龍王召呢?是否也已經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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