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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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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張君寶]狂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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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6:18:49 |只看該作者
第109章 黑火之劍


  呆了一整天,漸漸有些煩躁,外面卻傳來一陣嘈雜的響動,沈之默手裡的報紙翻來覆去看了三遍,沒心情去理會,然而那響聲越來越大,夾雜著幾句語調很是憤怒的臟話,還有利器相碰的清音,羅丹坐不住了,低聲道:「長官,我出去看看。」

  話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門口被人踢開,呼呼呼衝進幾個身材彪悍的男人,奧布裡和唐恩兄弟愣在當場。透過門角看去,外面會議室桌椅凌亂,衛兵們和三十多個陌生的壯漢拿劍對峙,把會議室擠得滿滿當當。

  為首的那人頭戴一頂翹邊寬沿小禮帽,帽沿裝點兩根白色羽毛,脖子下圍著紅衫巾,一件罩衫燙得非常平整,寬大的皮帶吊著兩柄長劍,沒沾染半點灰塵的油亮馬靴襯托出主人的衣著品位的細節。

  這個人極為高大,肩寬腰細,標準身材,幾乎可以與沈之默相比,他摘下帽子微微鞠了個躬笑道:「尊敬的治安官撒加閣下,冒昧打擾了,我是『黑火之劍』的羅德尼。」

  「黑火之劍」這個組織就是由勞倫斯公國那伙逃犯所建立的,流竄到伊利達城以後霸住春水街一角,將不少店舖都納入他們勢力範圍。這幫人出生入死,刀口舔血,心狠手辣,從不買誰的賬。頭天晚上敲詐香奶爾,想必觸犯了他們的利益。

  他們氣勢洶洶衝進治安所,衛兵們除了平日裡為非作歹之外,都沒經過正式的對戰訓練,如何能是對手?沒兩三下就被擠開,甚至沒有通風報信的時間。

  沈之默沒瞧羅德尼一眼,維持著讀書看報的悠閑姿態說:「哦,居然打上門來了,你的勇氣讓我欽佩。」

  羅德尼自己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幾名壯漢都站在身上,手掌按住劍柄,方才施施然道:「黑火之劍無意與帝國對抗,冒犯了治安官閣下的尊嚴,還請多多見諒,在此我對你表示誠摯的道歉。」

  「有話就直說,我不喜歡惺惺作態的小人。」

  「哈哈,撒加閣下真是風趣幽默,對於你盡心維護春水街的治安穩定,羅德尼深表感激。衛隊昨天突擊檢查香奶爾,查出違法行為,真是令我們懾服啊。不過我聽說香奶爾一直合法營業,並沒有觸犯規定,長官先生到底查出什麼內容了?」羅德尼繼續發出試探,威脅之意甚濃。

  沈之默不鹹不淡地說:「檢查個鳥毛,老子哪有那閑功夫檢查?手頭緊了沒錢花銷,正好找上那家妓院,他娘的居然不肯配合,惹老子不高興,罰她五千銀幣算是給她面子。聽說後面還有個什麼逃犯組織替她撐腰,也不想想,幾個逃犯也敢稱什麼組織,還不知道是哪裡逃出來的賤種,過得了今天還能過得了明日麼?」

  羅德尼揮手制止便要發作的手下,壓抑著怒火說:「撒加閣下這話什麼意思?」

  「咦?什麼意思?莫非你們就是那幾個從勞倫斯公國逃出來的蠢貨嗎?我看不像啊,這個長得像豬,那個長相比大便還噁心,羅德尼先生,你一臉的晦氣,是不是家裡死了人,怎麼能算做逃犯呢?奧布裡,還不給他們賞幾個銅板,叫他們趕快滾蛋?」

  奧布裡幾個血鴉堂打手有峙無恐,哈哈大笑起來,從衣角摸出幾個銀幣扔到地上:「我們都是富豪,哪有銅板帶在身上?喏,這幾個錢想必他們開心得很了。」

  羅德尼嗆地拔出長劍一半,又推回劍鞘,冷冷地說:「撒加閣下,我不喜歡開玩笑。香奶爾是我答應歐格登夫人要保護的地方。您新官上任我們沒事先打過招呼,也算是失禮之處,其中一千銀幣就算給您賠罪的,至於另外四千銀幣,還請您歸還。以後我們黑火之劍每個月都會如數上交五百銀幣,春水街掛有黑火之劍旗號的店,您就不用插手了。」勞倫斯逃犯們控制著幾十家妓院,五百銀幣對他們來說只是小數目,用來換取區域的籌碼。

  「是麼?一個月五百銀幣不算少了。」若羅德尼在頭一天提出這個提議,沈之默說不定就會接受,不過他可不是喜歡被人逼迫的人,五年前技藝大成以來,還從未有人有膽子在他面前亮劍的地步,這番邦洋夷真是老壽星上吊,活不耐煩了。

  羅德尼笑了笑:「我們黑火之劍也是為了春水街的治安與穩定,還希望撒加閣下理解,如果不夠用的,我們還可以再加。」

  「嗯,羅德尼先生看我這裡四十多名兄弟,五百銀幣確實有點不夠用,不如再多加點吧。」

  羅德尼聽了這話,慢慢坐回椅子,眼中精光閃爍不定:原來這個治安官只是貪婪的廢物,用不著害怕,暫時先給他甜頭,等晚上了覷準時機抓住他猛揍一頓,那時候得叫他明白誰才是春水街說得上話的老大。把小禮帽放在手裡擺弄,淡淡笑道:「那麼撒加閣下想要多少?」

  「一萬,少一個子兒你就別想活著回去。」沈之默的寂滅功真氣瞬間發動,一腳踢起桌子。長三米寬一米五的巨大辦公桌騰空而起,文件飄飄灑灑,厚重的柚木連合抽屜裡卷宗的重量,不下一百來斤,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砸向對面的羅德尼幾人。

  羅德尼三人齊齊拔出長劍砍中撲面而來的辦公桌,借勢躍起。羅德尼右足點在桌子邊緣,劍刃發出一道通紅似血的光芒直指沈之默。

  「鬥氣!」羅丹不禁驚訝萬分,這年頭不經過事先催動就能在瞬間揮出鬥氣的劍客屈指可數,難怪他敢帶人上門找治安官的麻煩。

  鬥氣是與魔法有很大區別的一種戰鬥體系,以外部條件刺激精神,最大限度地激發潛能,通過修煉之後大幅度提高體能。修煉成功的標準是體內可以產生「氣渦」,根據能力的強弱,氣渦可大可小,然後通過意念力由身體有限的幾個部位發出鬥氣攻擊敵人。傷害往往非常集中,造成極深刻的破壞。鬥氣同時也是單體對戰較強的方式。

  鬥氣的修煉方式困難無比,來自精神上的劇烈刺激通常可以令普通人的意志崩潰,只有最頑強的能人才能堅持下來,目前下等平民嚴禁私自修煉鬥氣。

  沈之默可不管羅德尼是怎麼修煉出來的,通過精確的眼光瞬間判斷出他劍刃上發出的光芒比自己的寂滅功真氣遠遠不及,甚至江湖上連學過幾招莊稼把式的護鏢趟子手都有所不如,當下舉起左臂用力一格,鬥氣反激回來,震得羅德尼氣血翻騰。

  這下可就把羅丹驚住了,撒加居然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格開鬥氣,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兩人身處半空,羅德尼喉頭一甜,還沒能有所動作,沈之默稍微提氣,空中無可借力之處,竟硬生生轉折身子,已經完全突破地心引力作用,精妙絕倫的移形換位,繞到羅德尼身後,兩條胳膊齊齊伸出,勒住他的脖子。

  落回地面,主動權已經全部掌握在沈之默手裡,扳緊羅德尼的身子,按住他的腦袋就往墻上撞去。

  「砰」的一聲,墻壁石灰塗層粉碎,現出幾道裂痕,羅德尼被撞了個天昏地暗,頭頂沾滿灰泥,頭皮破裂腫起了個大包。

  奧布裡不待吩咐,匕首劃出「Z」字形弧線迎向羅德尼的兩名隨從,羅丹和血鴉堂打手隨即加入戰團,一時間辦公室裡刀光劍影,骨裂聲響,鮮血噴濺,片刻之後,勝負已分。

  停留在會議室與衛兵們對峙的黑火之劍成員想要衝進去相助,無奈對峙過程中刀劍相逼,衛兵雖然處在劣勢,卻也不是能夠隨便脫身的。

  沈之默連撞幾下,羅德尼的頭顱險些變成爛西瓜,鼻子凹了一塊,牙齒脫了幾顆,臉上全是鮮血,眼中的火星飛來飛去。他也曾想過要反抗,可是被拿住腰間要穴,渾身酥麻無力,根本提不起一點鬥氣。

  抓住他的頭髮把臉移近自己,沈之默陰沉沉地笑道:「這一畝三分地,怎麼就出了你這個大頭蒜?我說,憑你也配和我討價還價麼?馬上命令你的手下放下武器,不然,嘿嘿……」撈起後腰的解腕尖刀插進他的肩膀。

  羅德尼被劇痛刺激得清醒過來,遇到更心狠手辣的人,心中銳氣就失了,眼看插在肩頭的那把匕首,最後一絲傲骨早就被攪散,張開豁牙哆嗦著嘴唇說:「長、長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兄弟們,都放下武器……別和治安所的大哥們對抗……」

  黑火之劍的成員正在遲疑,奧布裡馬上帶著兇悍的打手提起兇器衝出辦公室,這幾個傢伙都是猛虎傭兵團出身,經過血與火的考驗,氣質比衛兵和流氓們大大不同,一加入雙方對峙,局面大大改觀。

  奧布裡毫不顧忌地抓住一人在背後捅了兩刀,血腥氣瀰漫,人人騷動起來。「兔崽子們,快放下武器!他娘的,說的就是你,看什麼看?」

  黑火之劍成員氣勢弱了許多,手下人見頭領性命懸於敵手,互相對看一眼,面色沉重地放下長劍。衛兵馬上就把劍撿起來了,逼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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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黑暗的序幕


  控制住局面,沈之默心情大好,說:「拿錢來就好說話了,我是個很善良和藹可親的人,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罩紗燈,平時養養什麼小貓小狗,見到血就頭暈。你居然拿血來嚇我,當我好欺負是嗎?你媽從小怎麼教育你的,不懂得尊重別人的習慣嗎?叫老子怎麼和你好說話?」

  羅德尼艱難地辯解:「這……這血是被長官您打出來的……」

  沈之默說:「你也知道,我打你就出血了,我叫你給錢你怎麼不給?」

  「給給給,那是一定要給的,長官吩咐的事,怎麼能不照辦呢?」

  沈之默鬆開他,反手負到背後,大模大樣地在辦公室裡踱了一圈步子,裝出獨孤求敗那種意興蕭索的神氣給衛兵們下達命令:「把所有人都監控起來,哪個不服氣,先讓他試試劍鋒有多銳利,羅德尼,我們是不是該協商一下如何解決問題?」

  冷不防羅德尼腳下一滑,飛快地翻身,拾起長劍向著沈之默後腦劈下,就算你格得開鬥氣,那麼劍刃又如何呢?眾人一陣驚呼,治安官後身空門大開,沒一點防備,這下是免不了要命喪當場了!哪想得到黑火之劍佯做服軟,竟這般陰險狡猾,羅德尼既然修得出鬥氣,精神一定堅韌之至,身體上小小的痛苦對他來說不過如過耳浮雲。

  沈之默聽風辨位,用不著眼睛去看,右手食中二指斜斜向上,穩穩夾住劍身,正是江湖人人聞之色變的「靈犀指」功夫。

  長劍鉗在他手裡好似鐵鑄,羅德尼雙手抓持劍柄,二頭肌高高鼓起,竟不能移動絲毫,心中驚惶可想而知,急得額頭青筋一根根跳了起來。

  「兩根手指就能夾住劍刃?不是開玩笑麼?還是撒加長官故意花錢請羅德尼來配合演戲?」事情太過玄妙,眾人大眼瞪小眼,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只有獅鷲騎士羅丹眼光最好,暗想:「撒加身上沒有任何魔氣、鬥氣湧動的跡象,單靠鍛煉就能把身體技能鍛煉得超乎常人,我看三五個血獸人等閒也不是他的對手。如果讓他修煉魔法或是鬥氣,那麼成就更不可想像。」

  血獸人是個嗜血的殘暴種族,身材魁梧,力大如牛,以殺戮和掠奪為樂趣,他們組成的步兵,是大陸上公認最強悍的陸地兵種之一,單是一個血獸人就可以輕易撕開人類一個小隊兵力的防線,羅丹用血獸人來換算撒加的力量,已經很客觀了。

  沈之默轉身點中對手的肩井穴,內力通達經脈深處,羅德尼使不出氣力,頓時握不住劍柄,兀自氣喘吁吁地瞪著他。

  「你有點骨氣……」沈之默摸著下巴說:「如果不是立場不同,我還是挺欣賞你的。但在治安官的視野內,不允許有不服從管教的人出現,你若是願意配合,我可以考慮不把你吊死示眾。」

  羅德尼索性閉上眼睛不予理會,一副任憑宰割的樣子,反正老子敗在你的手裡沒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剮您看著辦吧!

  沈之默笑道:「不說話嗎?那好得很。來人,把他的同伴全部抓起來,每隔十分鐘殺一個。」朝奧布裡使了個眼色。

  奧布裡會意,提起一個倒霉鬼拖出門外。眾人見他們竟要下殺手,頓時群情激憤起來,但已然棄去武器,手無寸鐵,衛兵們刀劍架在頸上,誰也不敢動彈。

  奧布裡不等那人反應,先在他大腿戳了一刀。那人吃痛不過,高聲慘叫,奧布裡馬上摀住他的嘴巴笑道:「小兔崽子,你有沒有想過自己長得太醜了?」

  辦公室裡面的羅德尼只聽到室外同伴高亢的慘叫聲嘎然而止,顯然已經遭到毒手。他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長長歎了一口氣,說:「撒加先生,你贏了。要什麼條件就直說吧,我不會拒絕,只要求閣下保證我手下的安全。」

  「你知道我並不喜歡討價還價。」

  「不,這只是唯一的條件,只要您答應,什麼都好商量。」羅德尼的聲音非常冷靜。

  沈之默揮揮手:「羅丹騎士閣下,你們都出去,記得把門帶上,我想和羅德尼先生單獨談談。」

  「羅丹?」羅德尼的眼簾輕輕一跳:「他不是皇家獅鷲騎士團的成員嗎?要早知道有獅鷲騎士在場,我就不會這麼莽撞了。」心中更想:「羅丹的風暴戰錘可說是獅鷲騎士中的佼佼者,聲名遠揚,上次謠傳說他參選本城區治安官,沒想到竟給這人當手下,而這人的武技,委實令人驚怖,早知道我犯不著為香奶爾出頭,他們選出來的治安官也不是一味貪財好色。」

  待眾人離開後,沈之默以手做扇,扇開充盈鼻端的血腥氣,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羅德尼那顆青腫難堪的腦袋,拿出專管情報刺探工作的暗夜堂準備好的資料,說:「聰明人不說廢話,黑火之劍,成立於四年前,組織頭目魯伯特,助手羅德尼,成員五十七人。魯伯特原是勞倫斯公國首都錫得尼城監獄長,因為妻子與司法部部長通姦,一怒之下私放所管監獄的囚犯,率領同伴逃到伊利達城尋求庇護。適值錫得尼城主教被殺事件,教廷向帝國施加壓力,兩國關係趨於微妙的對峙,勞倫斯公國不敢私自派遣軍隊追捕。黑火之劍輾轉來到春水街淪落為街頭流氓幫派。羅德尼,你原是瓦特伯爵的貼身衛兵隊長,跟手下衛兵起了爭執,錯手殺人被投入監獄,對麼?」

  羅德尼說:「這些情報其實算不上秘密。每一任城區治安官都調查得清清楚楚,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你是條好漢,我不為難你,自己說吧,這件事情應該怎麼合理解決?別以為帝國會仍舊縱容你們的行為,目前根據軍部的消息,因為帝國將與獸人達成停戰協議,勞倫斯也想方設法與教廷和解,他們一旦談妥,勞倫斯勢必要求帝國將你們遣送回國,越獄可是重罪,你們都等著上絞架吧。」沈之默先是一番信口開河的恫嚇。

  羅德尼嗤之以鼻:「是麼?謠傳了四五年,帝國與獸人至今也沒簽署停戰協議,邊境戰事不斷,又算得上什麼?」

  「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千萬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是個講究禮儀的斯文人,最討厭別人不懂禮貌了,以前有個傻瓜在我面前罵了句髒話,你猜結果怎麼著,他的三十二顆牙齒都不見了。好,繼續我們的話題,你說你們能在春水街呆很久嗎?」

  羅德尼微微露出一點傲氣:「我想不出意外的話,三年內春水街會成為黑火之劍的私人區域。」

  「操你娘的!」沈之默當場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多強壯的一個勇士,可惜就是患上了妄想症。想知道為什麼嗎?首相和軍部爭權奪利的局勢逐漸明朗,荊棘鳥城區首先是他們的必爭之地,既然這樣,就必須把春水街抓在自己手中,而你們這些毒瘤,即使沒有我,遲早也會被剷除。」

  羅德尼顧不上去憤怒被他的羞辱,「可能麼?為什麼我們沒有收到消息?」

  沈之默哈哈大笑起來:「連勞倫斯的逃犯也能知道帝國內幕的話,那麼還有什麼機密可言?不出十天,你和你的手下將要被驅逐出境,哦,不,沒那麼好的事,首相的手段嚴厲得很,那些尊敬你愛戴你的夥伴們都要被剝光衣服在恥辱柱上釘死,無聊的人們朝他們的屍體扔石頭吐口水,還會說:看,這就是叫做黑火之劍的孬種。」

  「不,不!」羅德尼高聲咆哮:「你不能誣蔑黑火之劍,它是我心中至高無上的榮譽!」

  「可惜得很,我可不想呆在烏煙瘴氣的春水街,如果把你們的頭顱交給首相,相信他會升我的職,你說呢?」

  羅德尼一是重視團隊榮譽,二是在乎同伴生命,剛才聽到聲音,以為已經被殺掉一個,這時沈之默聲稱將要全部殺他們,毫不懷疑,眼看所有的一切都會失去,頹然道:「長官先生,請你放我一條生路。」

  「另外我還知道,你和組織的領導魯伯特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是麼?」

  羅德尼唯有報以苦笑:「長官大人都知道了?」

  「你內外交困,維護到現在還沒有滅亡,真是怪事,而且竟不自知,跑來我的治安所攪擾,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沈之默說:「想讓你的組織和兄弟們免去覆滅的命運嗎?」

  「長官大人請直言。」

  沈之默臉上泛出聖潔的光輝:「效忠於我,你們會得到安全和自由,你們的生命不再受人脅迫,你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

  羅德尼愣愣地看著他。

  沈之默等了半天,對方竟沒有一點反應,念完《光明大教堂聖詩集》裡面的句子,朝門外吼了一嗓子:「奧布裡,十分鐘已過,再殺個蠢豬試試刀鋒。」

  羅德尼再也無法可想,遲疑道:「好、好吧,我同意撒加大人的提議。」

  「發個誓言給我聽聽。」

  羅德尼一咬牙,拔出長劍單膝跪在地上,左手中指、無名指在劍刃邊緣一劃,割破表皮,然後把鮮血按在自己的雙眉中間的印堂——這和中國的歃血為盟是一個道理,把自己中指、無名指的血塗在腦門,表示永不違背誓約。按著劍柄低聲道:「羅德尼發誓效忠撒加先生,永不變心,如有違背,便墮入地獄受烈焰焚燒。」

  沈之默聽他語氣真誠,笑道:「很好,你不愧是鬥氣劍客的典範,我應該呼籲所有人都向你學習,這種奉獻自我的精神真是不多見了。下面,該主動說明一下你們黑火之劍的情況了。」

  「我們都是亡命之徒,沒有人怕死,幾年下來在春水街直接控制六家酒館,另外十九家妓院等店舖每個月都向我們交納費用。但是魯伯特先生執意要返回勞倫斯公國從事顛覆活動,我們不肯,於是產生分歧。幸好很多支持我的兄弟都是當年監獄重犯,不願回去,這次來的三十多人便都是我的人。」

  沈之默拉開門口,說:「去對你的手下宣佈剛剛做出的決議吧,我期待著看到他們表情的變化。」

  太陽西沉,夜幕漸漸降臨,沈之默籌劃已久的黑暗王國終於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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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6:20:00 |只看該作者
第111章 治安官的震懾力


  羅德尼走到門外看見那名手下只是被戳傷大腿,並無心中的緊張也隨之放下,暗想治安官大人做事留有分寸,平心而論,終究還是個極有魅力的人物,連素有名聲的羅丹也任他支配,不在他手下辦事反而可惜了,說不定自己若干年後返回勞倫斯公國,也能成為一方霸主。

  內心一旦有了計較,便積極得多,聚集幾名手下,備言當前情勢嚴峻,頭目魯伯特無能,前虎後狼,若不早做安排,依附在治安官名下,只怕死無葬身之地。羅德尼說什麼便是什麼,手下也沒意見,都表示效忠撒加。

  沈之默用不著去跟這些新部下說過多激勵人心的話語,只把他們集中到會議室,歸還武器,給衝突中受傷的人員治療。淡淡地環視週遭一圈,說︰「目前什麼樣的情況,想必大家都清楚得很了,春水街五六個黑幫,你們不過是其中之一,佔了幾個酒館妓院便要稱王稱霸,真是目光短淺。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今天晚上把金鉗子會的小偷頭領帶過來,不管用任何手段,無論殺人還是放火,你們必須辦到。」

  這是一個類似頭名狀的條件。如果他們辦不到,那麼沈之默留著他們也沒有價值了。

  羅德尼捂著紅腫難當的臉頰說︰「請老爺放心,沒問題,我們早就看金鉗子會不順眼了。」既然決定效忠,他們也就改口叫沈之默做老爺了。

  奧布裡臨時充當煽動者的角色,振臂高呼道︰「為了聖光!為了黑暗葵花會!為了撒加!」

  前半句話還不覺得如何,聽到後半句話,羅德尼嚇得差點摔倒在地,激動地說道︰「你們是黑暗葵花會的人?」

  拜特洛伊和亞當強大的宣傳攻勢所致,黑暗葵花會雖然實際上沒做出什麼大事。但名聲在底層市民當中早已傳開。世人都有以訛傳訛的八卦潛質,僅有的兩件事說得異常玄乎,亞當更是比誰都積極,時常現身說法,往往在人來人往地酒館裡一呆就是一個下午,先說自己被貴族欺壓得有多慘,再表述葵花會伸張正義的行為和力量,但凡聽過的人無不被他打動。長此下來,黑暗葵花會的大名想不如雷貫耳都難。

  饒是羅德尼亡命之徒。誰也不放在眼裡,也不僅對黑暗葵花會高估了許多。

  奧布裡得意洋洋,大聲道︰「從今天開始,你們都是黑暗葵花會的編外人員,誰要是表現得好,就升他為正式成員。我們要成為帝國新的貴族,數不清的財富、土地和奴僕,還有女人!想操誰就操誰!」

  後面這句話雖然粗俗無比,但確確實實調動了所有人的情緒。羅德尼手下的人都很激動,互相對看,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沈之默本來不想過早暴露黑暗葵花會,既然當中說出,也只好由得他去,微笑道︰「沒錯,不過目前必須保守秘密,奧布裡,你準備一份文件,讓所有人都按下手印。簽名發誓,誰要洩露秘密,必將受到懲罰。」

  到了晚上,春水街發生一場大規模火並,沈之默從瓖金薔薇旅館吃飽晚餐趕過去地時候,羅德尼已經把金鉗子會小偷頭領。外號「四隻手」的威弗列德帶到治安所了。

  傳說這位小偷用腳也能輕易打開上鎖的箱子,不愧四隻手之名。幾個黑幫在春水街保持微妙的平衡,相安無事,威弗列德怎麼也料不到黑火之劍的人會對他們下手,躲在某家旅館地窖數錢的時候,一大群人拿著長劍衝進來,經過激烈的打鬥之後,威弗列德鼻青臉腫,束手就擒。

  奧布裡和羅德尼正在聯手整治不知犯了哪路毛神的威弗列德,辦公室成了私設刑堂。辦公桌前燒起一盆通紅的炭火,讓房間變得更是熱浪逼人。炭火裡插著一柄鐵鉗,前端紅得耀眼晃人,威弗列德被五花大綁,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動彈不得,滿頭大汗,怒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麼?為什麼要抓我?老子可不是懦夫!」

  奧布裡點起雪茄煙頭,嘿嘿笑道︰「沒有為什麼,就看你不順眼而已。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治安所!我們抓地就是小偷!」順勢拿起燒得滾燙的鐵鉗往他身上按下,威弗列德一聲絕望的嚎叫。橫跨好幾個八度的高音差點震碎二樓的彩繪玻璃。

  沈之默適時推門而入,說︰「你們這是幹什麼?還不快把威弗列德先生放了?」

  奧布裡愕然回頭︰「嗯,長官大人,你不是交代過要整死他的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了?還不趕快拿開鐵鉗?威弗列德先生的乳頭都快要被你燙沒了,請時刻記住,我們是合法的治安衛隊,不是什麼黑幫。」

  威弗列德痛得幾乎休克,艱難地說︰「對對對……我也是合法的平民,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奧布裡割開威弗列德身上的繩索,還賞了他一巴掌,罵道︰「婊子養地!裝什麼純情,老子要打你就打。」

  威弗列德哪敢分辨,苦喪著臉不敢說話。

  沈之默吩咐搬走火爐,奉上冰鎮麥酒,逕自喝了一口,坐在威弗列德面前氣勢十足地問道︰「知道為什麼請你來嗎?」

  「不,不知道……」

  奧布裡活像個狗仗人勢的狗腿子,馬上就是一腿踹過去,罵罵咧咧︰「***,回答問話前面要加上『長官』二字!知道他是誰嗎?他是荊棘鳥城區的治安官大人,尊貴的撒加閣下!」

  威弗列德實在被打得慘了,早成了驚弓之鳥,忙不迭地點頭道︰「長官先生……」金鉗子會都是些小偷小摸的人物,

  訓練未成年人為他們效力,再培養幾個打手震懾,真及黑火之劍,骨氣更是不如,一頓好打下來。怕得要死。

  「我新任荊棘鳥城區治安官,告示已經貼出一個多月了,黑火之劍地人都提著禮物來祝賀,雖然我清廉不收賄賂,不過他們一番心意不好拒絕。可是我等了好久也沒見你們金鉗子會的人上門,是不是看不起我這個新任治安官呢?威弗列德先生,我不得已才叫人把你請過來,不介意吧?」

  「不不……」威弗列德趕緊搖頭︰「我早就想過來拜會撒加了,只是。只是,只是……」吭吭哧哧半天,竟想不出一個好的理由。

  沈之默換了個話題︰「你們金鉗子會每個月能撈多少油水?」

  「不多不多,幾百銀元……」

  沈之默聳聳肩說︰「奧布裡,你看著辦吧。」

  奧布裡等的就是這句話,抓起鐵鉗走過去,陰惻惻地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對不起了。撒加先生對你的答案很不滿意,我想十分鐘過後你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啊!……呀!……喔!……嗚!……」又是一陣慘叫響起,羅德尼似乎看到了中午地自己,冷汗涔涔而下。

  沈之默說︰「羅丹,你不是有塊懷表嗎?掐掐時間,十分鐘我再回來。」

  威弗列德苦熬不過,哭叫道︰「不,等等,撒加先生,我說。我全都說!鉗子會一個月能有三千到五千的收入!」

  「五千,頂得上普通家庭十多年的收入了,不錯嘛,都說說你是怎麼撈錢的?」

  威弗列德稍微喘了口氣,說︰「我們鉗子會真正的管理連我在內只有三個,其餘都是在大街上拐騙來地乞丐少年。訓練他們的盜竊技巧。小孩子身手靈活,目標不大,又不容易引人注目,即使被人抓到了也不會有什麼懲罰。春水街的客人很多,不愁沒財源,我要求他們每天都要上繳十銀元,不管用什麼方法,不夠的話就毒打一頓……長久下來,他們的手法越來越熟練,偷到的錢也越來越多。」

  「其實我不喜歡小偷。你們擾亂了治安環境,對春水街的影響很大。奧布裡,割了他的拇指和食指趕出去吧。」

  小偷沒有了拇指和食指,就等於喪失了生命,威弗列德如何不怕?恐懼地叫道︰「不,不,長官先生,放我一條生路,我放肆再也不幹這行了!我向你保證!」

  「回來。」沈之默對威弗列德說道︰「你是小偷頭目。練到什麼程度了,表演一下給我看看。」叫住奧布裡。在他罩衫衣兜放下一枚銀幣說︰「你把這枚銀幣偷到手,我就放了你。」

  奧布裡向他走去,聳著肩無所謂地笑道︰「我也是盜賊出身,你要是偷得到我就服你。」

  威弗列德心中升騰起希望,鼓起勇氣,定一定神,也朝奧布裡走去,兩人擦肩而過,影子似乎晃動了一下,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奧布裡先是一無所覺,接著摀住腰包,臉色十分古怪。

  沈之默目光如炬,已然看到兩人交身而過的時候,威弗列德藉著身體擺動幅度和瞬間光線陰影地遮掩,手指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從上到下將奧布裡地身體洗劫了一遍,動作輕柔如同蚊蠅,僅用零點一秒就鉗走目標銀幣,奧布裡好歹也是個盜賊,竟感覺不到。

  威弗列德長長舒了一口氣,好像生死地獄走了一遭,渾身大汗冒將出來,險些當場軟倒,從手裡變出一個錢包、一支剔指甲的小匕首,兩把鑰匙,一封皺巴巴地情書,恭恭敬敬放在辦公桌上,賠著青腫的笑臉說道︰「長官大人,現醜了。」不光是那枚目標銀幣,奧布裡的其他東西也都被順手牽羊,洗劫一空。其中一些動作,甚至連沈之默也沒看清。

  奧布裡的眼珠子瞪得好比銅鈴般大小,手足無措,立即縱身而上,搶過那封情書藏在懷裡,想了又想,再掏出來撕成粉碎。

  沈之默心道︰「這傢伙是個人才,留著以後能派上大用場。」一張張撿起信紙拼出個大概,奧布裡急不可耐,要搶情書,可是又不敢,站在當場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致親愛的仙都瑞拉,天氣是如此美好,在這美麗的日子我不能抑制對你的思念,你像天上的浮雲又好比夜空中璀璨的星星令我久久難忘,今天晚上十點,酒館門口橡樹下不見不散。愛你的奧布裡。」沈之默把情書大聲念出,居然沒讀錯別字,奧布裡羞愧難當,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威弗列德滿心期望,縮著腦袋哀求道︰「長官大人,我是不是……」

  「你什麼都不是,我命令你回去之後,縮減小偷團體地規模,老弱病殘幼五者不能偷,如果被我發現你也知道後果。另外,每個月自動來繳兩千個銀幣的管理費,並每天來此報道,匯報每日行蹤。」

  「這……長官,我家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十八歲兒子,可沒那麼多錢啊……」威弗列德裝模作樣地嚎哭一陣,發現奧布裡無動於衷地取出匕首,立即改口道︰「兩千銀幣,一定按時奉上,請長官大人放心。那些老人、殘疾人、兒童婦女我們都不會再去偷了,專偷貪官和貴族。」猛然省起這句「貪官」是不是罵著治安官大人了,一時嚇得魂不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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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小蘿莉的養成計劃


  從黑火之劍歸順治安官的消息傳開以後,連續幾天前賄送禮,求告門路的酒館妓院老闆多不勝數,見了每一個衛兵都是大爺大爺的亂叫,遇上沈之默更是親熱得如同親生爹娘,那些酒館邀請他喝酒的請柬堆得比治安所歷年來的文件還高。沈之默短短幾天聚集上萬財富,大量銀幣發下去,不光原來的猛虎傭兵團等人歡天喜地如同過年,就連治安所的衛兵也都笑得傻了,攤上個這麼強勢的上司,雖然苦了一點,但好處也以前多得多。

  瓖金薔薇酒館二樓房間,召開了第二次黑暗葵花會會議,列席的除了原來的成員,還有羅丹、阿爾瓦、羅德尼。

  房間裡魔法晶核大照燈放出光芒,床鋪被移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長達十米,寬一米五,鋪上白布的木大桌,左右各十多人恭敬地坐著等待沈之默發言。每個人面前都有一杯冰鎮的玫瑰酒,幾個堂主還拿著文件。

  沈之默打了個響指,仙都瑞拉便取出一支粗大的雪茄遞給他。

  「仙都瑞拉小姐,你辛苦了,先退下吧,有事我了再叫你。」沈之默彷彿發了一筆小財的土財主,把腳翹到桌子上,特洛伊想學他的樣子,被眼楮一瞪,又訕訕地縮回去。「哈馬爾,你來做一下本月的財務報告。」

  哈馬爾整整領結站起身,朝四周點個頭,拿出稿子念起來︰「是,撒加先生。本月收入一萬三千五百銀元,支出八千四百三十四銀,結餘五千零六十六銀,其中薪水支出……」其實他也像撒加一樣不太識字,拿著賬簿不過裝個樣子。囉囉嗦嗦念了一大堆數字,全靠腦子強記下來,居然沒半點差錯,也算是個一等一的會計人才了。枯燥的數字,大家卻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薪水那一段,更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不肯錯漏任何一個字。聽到還剩下那麼多錢,沒有人的精神是不振奮的。

  沈之默說︰「以後哈馬爾每月薪水多加一百。下面奧布裡來做一下血鴉堂的工作進度報告。」廢話。那麼好地一個人才不加薪怎麼行,何況哈馬爾當日的收留之情不可忽視,又對自己那麼忠心,當然要好好籠絡了。

  奧布裡說︰「這個月,呃,幫助薔薇街四巷的亞伯拉罕殺死他的仇人,幫助楓樹街的車伕殺死欺壓他的某騎士……總共四件,都是當地民憤很大的案件,沒有留下任何作案的痕跡。」

  沈之默說︰「做得不錯。按理應該加薪,不過你在武器採購的時候吃了好幾百銀幣地回扣,就功過相抵了。下面請光耀堂堂主特洛伊做報告。」

  一通報告下來,組織的各項事務都已步入正規,大家兢兢業業,爭取不出差錯。新加入的羅德尼非常佩服,拋卻被痛打一頓的仇怨,倒是前途光明不可限量。

  「好了,大家都很不錯,沒辜負我的期望。希望下個月繼續努力。」沈之默撣掉煙灰,說道︰「下個月爭取繼續壯大,不過我將不會再參與組織的決定,一切都由你們自己負責,西蒙,你等下做個發展規劃書交給我。下面大家自己討論。呃,羅德尼,你不要那麼拘謹,有什麼意見就說。」

  「沒什麼。」羅德尼捂著青腫的眼角說︰「我看到有很多堂,我屬於哪個堂?」

  奧布裡笑道︰「血鴉堂對外立威,是組織的第一號堂口,你屬於我管轄範圍。」

  一時間大家氣氛都活躍起來,特洛伊大聲道︰「老哈馬爾,我上次那筆宣傳費用,你憑什麼不給報銷?」麥格尼說︰「為什麼我的錘子還是以前那把破錘。難道是有人故意剋扣?」莫雷喊道︰「為什麼不成立一個魔法研究堂,我要當堂主,他奶奶地!」

  沈之默走出房間,見仙都瑞拉拿著四瓶酒正要進去,說︰「等一下,別管他們了。在這裡過得還習慣麼?」

  仙都瑞拉眼中總有化不開的哀愁,輕聲說︰「謝謝大人,要不是您,我只怕早已經在香奶爾不知成了什麼樣子。」

  走廊盡頭一扇門口打開。她的女兒黛兒悄悄探出小腦袋,看見沈之默。嚇得又縮回去,過了一會兒重新伸出頭,猶豫著要不要過去。

  沈之默的心情還算不錯,笑道︰「黛兒,你要做什麼?」

  小女孩苦著臉說︰「媽媽,黛兒好餓哦……」

  沈之默奇道︰「下面廚房不是有很多吃的嗎?仙都瑞拉,你女兒餓了,聽到沒有?」

  「老爺,廚房都是酒館老闆的東西,我,我不敢拿……」

  沈之默快步走了過去,推開她的房間門口,只見裡面沒有窗戶,陰暗、悶熱、潮濕,一小截蠟燭就快燃燒完了,床鋪骯髒不已,桌子上有兩塊長了毛的蛋

  沈之默不禁怒道︰「是誰叫你住這種地方,給你吃這種食物的

  仙都瑞拉用力搖搖頭,沒有說話。黛兒躲到床邊小聲說︰「是老闆,他讓我和媽媽住在這裡,我們沒有錢,不知道去那裡用餐,他,他就給我們過期的蛋糕……」事情過後,大家都知道仙都瑞拉是撒加隨便找來地女傭,用不著敬畏,就連酒館老闆也懶得理會,索性安排她們住最差的房間,吃最差的食物,而黑暗葵花會等人也不會過問,只有奧布裡對仙都瑞拉的美貌想入非非,可是他生平第一次泡妞,不懂如何討好對方。

  「哦,我明白了。」沈之默可是個護短的人,既然讓仙都瑞拉為自己工作,那她就算是自己人,不能受到半點委屈的。隨便抓出一個經過地侍女說︰「把你們老闆叫上來,我有事要問他。」

  老闆屁顛屁顛地趕來,沈之默不由分說賞了他兩記耳光︰「你可真有能耐,沒看到是我的貼身女傭麼,說,還有沒有好的房間?」抓起長毛的腐壞蛋糕拍到他的臉上︰「兔崽子,老子給你的錢也不算少了,你就這麼辦事的?酒館不想開了?」

  老闆訕訕地抹去蛋糕,想起「貼身」這個詞代表的曖昧含義,暗想︰「媽的,搞錯,這個女人分明是他的姘頭,還拿我出氣。」賠笑道︰「撒加先生請息怒,我酒館這幾天生意太忙,實在脫不開身,都忙得腦筋錯亂了,哪還想到這點事情,您請放心,在隔壁還有一間帶陽台和洗浴室地乾淨房間。」

  黛兒朝他吐出舌頭,狠狠的做個鬼臉。

  仙都瑞拉有些不安︰「老爺,不用了的,我在這裡住得挺好。」

  「好,你很明白事理,馬上換房間吧。」

  在靠近沈之默的一個房間,寬敞而乾淨,柔軟的木床噴香撲鼻,窗明几淨,光腳踏在整潔的地板上,涼爽的感覺透進腳心,窗台放著兩盆明黃色的鬱金香,走出陽台,可以看到清澈的星空,還能聞到街道對面橡樹上橡子的清香。

  面對比原來好出很多倍地條件,仙都瑞拉又驚又喜,反而遲疑了,垂著頭說︰「老爺……我只是您的傭人,不配住這麼好地房間……」

  「我不喜歡別人囉嗦。」

  酒館的女服務生端來可口的食物,有牛奶甜米粥、海帶芥末沙司、咖油煙蝦段、抹茶輕乳).:等,琳琅滿目擺了一桌。黛兒餓得發慌,很快拿起刀叉大吃起來。仙都瑞拉猶豫著看了沈之默一眼︰「老爺……」

  「既然餓了,想吃就吃吧,不用管我。如果住不習慣想回家的話,跟我說一聲,我會派人送你回去。」從沈之默的傳統審美觀點來說,他並不覺得仙都瑞拉有多漂亮而生出不好念頭,只是俠義之道扶助弱小的心理深刻骨髓,便是一個面目醜怪的老婦人,他也會這麼做的。

  黛兒拉住沈之默的衣袖叉起一塊肥滑油膩的魚排送到他嘴邊,甜甜地笑道︰「叔叔,這個很好吃的哦,你也吃一塊呀。」仙都瑞拉忙說︰「黛兒,叫老爺,不准叫叔叔。」

  沈之默不忍拒絕小女孩的好意,張嘴咬下,笑道︰「就叫我叔叔吧,我覺得這小姑娘不錯,這麼大的年紀,該選個好的家庭教師學習一些知識了。」

  小女孩看見他吃下魚排,小臉兒笑得像花朵一樣燦爛。

  仙都瑞拉發現沈之默比想像的要和善得多,不再那麼惶恐,也坐在桌邊一起用餐,答道︰「家裡窮,連普通的學校都上不起,哪請得起家庭教師。窮人家的孩子,會數數就行了,不用識字的。」

  黛兒可憐兮兮地仰起臉望母親︰「媽媽,我想進奧術學院少年分院學魔法,我要學冰系魔法,可以冷藏很多很多的水果,那些香蕉、葡萄、只果就不會壞掉了,還可以打那些打你的壞人。」

  仙都瑞拉眼眶霧氣氤氳,險些落下淚水,強笑道︰「黛兒,以後媽媽會送你去奧術學院的,把壞人都打敗。」

  「奧術學院有什麼好的。」沈之默冷冷地說︰「以後叔叔教你更強大的咒語,誰也不敢欺負你。」

  「叔叔,什麼咒語?」

  「一年之後,無論是誰欺負你,你只要說是撒加的佷女,他就不會再敢動你一根毫毛。」

  「真的嗎,叔叔?」

  「你應該學會無條件的信任我。」

  黛兒頓時笑得極為暢快,歡叫道︰「叔叔你真好,叔叔,你一定會保護我和媽媽的,是嗎?」「是的,黛兒。」沈之默摸摸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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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唯一的神話


  治安所衛兵已經恢復每日巡邏制度,由羅丹分派任務,責哪個時辰,哪條街道,都劃分得一清二楚。

  羅德尼則帶著他黑火之劍的部下與舊日老大魯伯特進行談判,不過根據傳回來的消息,談判效果不是很理想,魯伯特堅決要返回勞倫斯公國從事顛覆性活動,還試圖煽動幾個意志不堅定的成員。

  金鉗子會的行為收斂了許多,治安環境的提升引起的良性反應,是客人比以前要多,甚至有個七十多歲了還來嫖娼的老頭也稱讚說錢袋不會不翼而飛了,老闆們都很高興,隱隱覺得那筆昂貴的管理費還算值得。

  奧布裡的任務是收服春水街剩餘的幾個黑幫,前日他和麥格尼等人在一條小巷遭到毒蛇幫的襲擊,傷了好幾個人。沈之默希望黑暗葵花會得到鍛煉,不打算自己插手,如果奧布裡連一點小事都解決不掉,那麼他成立黑暗葵花會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這段時間他與織蘿緹琳接觸得少了,聽說小姑娘很不高興。而泰瑞希爾呆在瓖金薔薇的房間研究血月之心,進入閉關狀態,一直沒有出過門。

  過了幾天,政務官弗納爾帶著五六個士兵在治安所找到沈之默。衛隊已經出去巡邏,治安所裡就剩下沉之默一人。

  弗納爾一身氣派的暗青色長袍,馬靴擦得油亮,胸前的紋章閃閃發光,倒背著雙手在治安所裡轉了一圈,嘖嘖讚歎道︰「哎呀哎呀,一個月沒來,治安所比以前好多了,你看這桌子擦得比馬桶還乾淨。衛兵們都出去巡邏了吧?比野狗還勤快啊。撒加先生真是管教有方,以前的治安衛兵可是懶得要死。」

  沈之默陪在旁邊笑道︰「還不是多虧了弗納爾先生的大力支持?我也沒什麼本事,也就混口飯吃罷了。」心想︰「你小子敢當面諷刺,不給面子是麼?走夜路可得小心些了!」

  弗納爾當即面色一沉,冷冷地說道︰「撒加閣下,帝國首都的安全防衛事務,也能是混口飯吃的?我看你一個月來倒是囂張跋扈得緊,把春水街弄得雞飛蛋打,怨聲載道。每天都有十幾份投訴扔到我面前,全是說你如何如何壓迫普通店舖生意的事情,這點你又怎麼解釋?」

  事實上政務官與治安官乃是平級地職稱,弗納爾在荊棘鳥城區混了將近十年,好比地頭蛇一般,隨便到哪吃喝都不用帶一毛貨幣,振臂高呼就是從者如雲,又怎會把沈之默這個愣頭青放在眼裡?

  沈之默愕然地攤手︰「弗納爾先生何出此言?莫非是聽了小人的攛掇?」

  「前天是每月收稅的日子,我在四周走了一圈。竟然只收到四成稅費,很多店主都說把錢花在交納所謂『治安管理費』上了,少則三百五百,多則上千,根本就沒餘錢交稅!還有香奶爾那家店,你竟然巧立名目,罰款五千,那個妓女的從業證明就放在我辦公室,你竟然利用職權之便強行帶走那名妓女,這成什麼樣子?」

  沈之默笑道︰「治安管理費也是為了街道的平安。哪能不交呢?你看我一個月才八十銀幣薪水,想買幾十斤鮑魚吃宵夜都不夠錢。還有雪茄啊什麼的,都是用來提神的,你想,沒有精神、餓著肚子的話怎麼巡邏?無奈之下,只好叫大家湊份錢給我補貼補貼了。」

  弗納爾換了副面孔。和顏悅色道︰「撒加閣下,這幾天的事我也不想追究,關鍵是要有個度。我們都是為帝國繁榮富強而努力地同事,以後大家一起補貼,共同提神,你說是麼?從今以後,治安管理費的收入,我們八二分成怎麼樣?我八你二,我決不會向內務部舉報你的行為。」

  沈之默心裡暗叫︰「好傢伙,好大的魄力。一張嘴就要拿到八成的利益,果然是斂財高手,這樣的人才我沈之默只有佩服。」開始盤算怎麼對付他的法門,嘴上卻佯做為難道︰「弗納爾先生,這個……實在太少了吧?要知道我手下還有很多衛兵等著開銷用度呢。」

  弗納爾在選舉現場見過沈之默的身手,但他既不是武士,對戰鬥一道沒有直觀的印象,以為帶了五六個士兵,再強地人也能對付。便有峙無恐起來︰「撒加先生,你要知道。這件事我可替你擔著很大風險哪。上頭查問的時候,要不是我極力勸說,只怕你就要被當場撤職了,這八二分成,應該還算合理,你說呢?」

  沈之默努力爭取自身應得的利益。爭辯道︰「弗納爾先生,我和屬下衛兵都出了好力氣啊,你看牆角還殘留著前幾天與歹徒搏鬥留下的鮮血呢,他們為這件事受了傷,起碼應該有一些報酬,不然長久下去,大家的心都涼了。」

  弗納爾一下惱怒起來,惡狠狠的揪起沈之默的衣領,像一頭被觸犯尊嚴的雄獅,冷笑道︰「撒加先生,你們出什麼力氣?把春水街搞得一團糟還要老子出面擺平,也叫出力?我七你三,另外給每個受傷的衛兵發十,不

  元做慰問金,總夠顯示我的誠意了吧?老子警告你,舉!」

  沈之默長這麼大,一輩子沒被人拎過衣領,倒被愣頭青弗納爾撥了頭籌,苦笑道︰「能不能讓我和手下們商量商量?您知道他們親手做過的事總有十二分地期望,如果出了變故不安撫安撫,只怕會激起嘩變。」

  弗納爾重重哼了一聲,丟開他,說道︰「為了帝國和聖光的榮耀,我們都是同僚,更要精誠合作,你放心,其實錢到我手我並不會挪用一分,全部是用來打點那些內務部老爺的,順便連你的名字也報上去,他們一高興了,給你升個司令官,又或者調到哪個市鎮作威作福,還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我弗納爾還能佔你便宜不成?」

  沈之默一臉諂媚的笑容︰「弗納爾先生說地對,說的對。我光顧著自己胡鬧了,偏沒想到這層利害干係。你放心,我馬上做一張報表,所有銀幣來源全都要寫得一清二楚,絕無半點疏漏,按照你七我三地比例,明天就派人送錢過去,內務部部長那裡,您可要多替我說幾句好話。」

  「你果然上路。不枉我費那麼多口舌。」弗納爾袖袍一揮,大搖大擺走出門外︰「明天準時送錢過去,如果我沒有看到錢,那麼你應該知道後果。」

  這話頗有當初沈之默恐嚇下人的氣概,對此他也只能報以苦笑。

  送走猶如縣太爺一般的弗納爾後,在楓樹街巡邏的衛兵也返回了,立即派人去酒館叫奧布裡前來報道。

  聽了沈之默的描述,奧布裡無比憤怒,拔出刀子就要去找弗納爾拚命。大聲叫道︰「狗娘養的,敢來我們治安所撒野,還要分去八成的錢,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阿爾瓦有點小聰明,忙拉住他說︰「等等,沒看到撒加大人有話要說嗎?」

  奧布裡做足姿態,表夠忠心,才坐下來笑道︰「老大,你為什麼任弗納爾耍橫?治安官和政務官平級,他要管也不管不到我們這裡。再說,換做是我在現場,非用匕首把他肢解成八個部分不可。我們根本用不著怕他,難道您真打算送錢過去?」

  「弗納爾這只臨死的螞蚱還能蹦達出我的手掌心?」沈之默抬手做了個手勢︰「我不過是作弄他罷了,讓他站得高也跌得重,開始希望越大。等下失望也就越大,這麼強烈地反差下來,他以後還敢在我面前放屁?到時候我要他吃屎喝尿他都不敢不從。」

  「那……」奧布裡小心翼翼地觀顏察色,保證拍馬屁不至於拍到馬腿上,笑道︰「依老大之見,我們應該怎麼下手?」阿爾瓦則觀察奧布裡,務必爭取每一秒時間都用來學習他的溜須技巧。近來撒加的威勢越來越大,就連在跟前開口說話都嫌困難,這個奧布裡居然還能談笑風生,真乃奇異人也。

  「讓暗夜堂負責人撒克遜在日落之前全面調查弗納爾的家庭地址、住宅情況、家庭成員、生活起居。你們晚上就帶著人找他不在場的時間過去鬧鬧,就算是前期警告,如果那小子明天還不趕過來賠罪,你們就拿他的妻子兒子開刀。」沈之默本來要想個曲折離奇的計劃慢慢折磨弗納爾,可是想來想去,發現憑自己心計實在不是那塊料,只好使出最直接最冷酷同時也是最有效的暴力手段。

  奧布裡捂著臉尖叫道︰「天啊!老大英明!您睿智地話語就像一隻掌控命運地大手,撥開被黑暗雲霧遮蓋地天空,聖光鋪灑下來。令我茅塞頓開,太妙了!太絕了!我對您那仰慕、尊敬的情懷。好像黑雨叢林雨季的雨水,連綿三四個月沒有一天能夠停息,又如同氾濫期間的瑪瑙河,貫穿了整個伊利達城……」

  如此嚴整的排比句和精美的修辭語法還有誇張的比喻,不光沈之默聞所未聞,讀過兩年工匠技術學校熟知三十六個字母排列順序的阿爾瓦也瞠目結舌︰「奧布裡先生,在您的面前,就連最具文采地吟遊詩人也會羞憤得當場嚼舌自盡,那如古體詩般優美的詞句……天,您究竟是怎麼想出來的?」

  沈之默不為所動,卻想到另一層關係,說︰「你常年混跡在傭兵團裡無所事事,從不看書,在哪學到的?」

  在老大嚴厲目光的威逼下,奧布裡只好舉手投降︰「泰瑞希爾給織籮緹琳講解帝國歷史,曾經引用了第三十一任首相讚美當時教宗的話,我記了下來,後面那兩句是我苦苦思索幾天自己加上去。」

  「編得不錯,你很有潛力。以後我們會加入上流社會,到時候你拍馬屁地才能一定會大放光彩。自己想一下,要多加練習,下次如果克利福德夫人再邀請什麼貴婦人宴會,我會考慮帶上你。」

  奧布裡雙目放出難以抑制的光芒︰「老大,你是光,你是電,你是唯一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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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威逼政務官


  當天晚上九時,月亮被雲朵遮住光輝,夜風送爽,弗納的工作,交代秘書整理好文件,乘著馬車返回家裡。他的家在白雲路,離克利福德伯爵府不遠,隔著四條巷子,然而住宅環境層次卻是差得遠了,普通政務官雖然斂財有方,卻是難以和真正的貴族比較。

  青石板顛簸著車輪,弗納爾震得屁股生痛,撩開車廂窗簾一看︰「怎麼那麼黑?路燈沒點上,哦,不對,怎麼搞的,路燈居然被砸壞了,看來治安衛隊都是撒加那種光領薪水不作為的人,哼,要是明天早上沒看到錢,他就等著被撤。憑我的能量,在內務部多少還能說得上話。」

  從巷口到家裡,沿街的路燈都已損壞,半透明的玻璃碎片和燈油撒了一地,這裡不是重點區域,為了成本上的考慮,所以不裝魔法晶核照明燈。

  家裡烏沉沉的,燈沒點亮,遠處街角一隻野狗在狂吠。

  弗納爾心思一動,踏著玻璃碎片推開大門,居然沒鎖,女傭也沒像往常一樣出來迎接,淺淺的月光,屋前草坪腳印凌亂,血腥味濃重,隱隱覺得不妙,忙高聲叫喚妻子的名字︰「艾琳,你在哪裡?家裡出了什麼事?」

  走進屋子,用火晶石點亮蠟燭,只見寬敞的前廳滿地狼藉,桌子沙發、儲物櫃、水果籃子、玻璃器皿都被打成粉碎,油畫成了破布條,雪白的牆壁刮出一道道深痕,沒一處完整的地方,連心愛的魚缸也不能倖免,漂亮的彩紋熱帶魚被踏成肉醬,家裡那條可愛的白毛寵物狗開膛破肚。內臟散得到處都是,血淋淋地場面十分嚇人。妻子和兩名女傭抱成一團縮在牆角里瑟瑟發抖,兒子讀的是聖光宗教寄宿學校,沒有回來。

  弗納爾還在盤算著春水街合法收入的火熱情懷被當頭淋了一盆冰水,透心窩地寒。他連忙快步上前攙起妻子,焦急地問︰「艾琳,親愛的,發生了什麼事?」

  他妻子約莫三十多歲,皮膚保養得還不錯。只是嚇得夠嗆,臉色蒼白駭人,見了弗納爾,稍一定神,卻是猛然挺起腰桿,兜頭兜臉就是一記巴掌掄將過去,狂罵道︰「弗納爾你這個敗類飯桶!平時吹噓自己有多能幹,竟被人欺負到家裡來了!他們剛走,你還快派人去追?老娘嫁給你十幾年沒吃過香的喝過辣的。反而窩囊得抬不起頭,給我說清楚,你到底在外面惹上什麼仇人了?」罵得不夠解氣,索性抬起穿著厚板高跟鞋的腳猛踢幾下。

  原來這是個如假包換的河東母獅。

  弗納爾在外頭威風耍得十足,回到家裡卻是最怕老婆,生生挨了幾下,大氣不敢多喘,捂著臉賠笑道︰「親愛的,您別生氣,能不能先把事情說清楚?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啊。」

  艾琳用力揪起他的耳朵吼道︰「飯桶!誰知道你惹上什麼人。剛才我在家裡好好的,突然就有人砸門,不等傭人去開,他們就衝了進來,見東西就砸,見人就打。最要緊的是,他們殘忍地殺害了我的心肝小白,這叫我怎麼活啊!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我要回我媽媽家!」

  弗納爾呲牙裂嘴︰「等等,艾琳,你記住他們的相貌了嗎?我會馬上通知憲兵把他們全都抓起來,還有,我所管轄城區的那個新治安官,他聽話得很,等下我叫他派一隊人馬過來搜索。抓到那些人就全部打死為你出氣。」

  艾琳又扇了弗納爾幾巴掌。嚎啕大哭︰「他們都蒙上面罩我怎麼看得清楚?嫁了個這麼沒用的丈夫,天啊,讓我死了算了。」

  弗納爾不敢生妻子的氣,對那伙莫名其妙的歹徒十分憤恨,低聲求饒,再說上幾句好話,忙叫住馬車伕吩咐道︰「馬上去報告憲兵,順便找個人去找荊棘鳥城區地治安官撒加,讓他馬上帶人趕來!我要殺了那些該死的混蛋!」

  憲兵來到以後。見弗納爾不是高官貴族也不是大財主,他妻子的脾氣又嚇人。只敷衍似的做個了個紀錄,檢查被損壞的東西便走了。而撒加一直沒來,他在妻子面子誇下海口,面子過不去,內心的怒焰早翻騰而起,暗自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治安所整死撒加。

  第二天,沈之默隨手丟掉織蘿緹琳為他親手烤制的麵包,心道︰「難道這個世界沒有大米嗎?我現在看到麥子就想吐。」登上馬車,左顧右盼,意氣風發,又想︰「春水街從現在開始姓沈了。」

  馬車是管家哈馬爾提議購買的,撒加先生好歹已經是帝國響噹噹的治安官了,沒有私人馬車的話實在有失身份。一匹不算太瘦地馬,加上裝飾不算太簡陋的車,前後花費六百五十銀幣,派遣一名練過馬術的衛兵擔任馬伕,倒比從前方便得多。

  來到治安所,讓羅丹點名,下了第一道命令︰「今天所有人暫停巡邏,像上次一樣拔出劍排在門口,擺出點殺氣準備弗納爾先生。誰的殺氣最足,我有獎勵。奧布裡,你帶幾個人去聖光宗教寄宿學校把他的兒子帶過來,不管用什麼方法。」

  眾衛兵們轟然應諾。

  雪茄抽到一半,弗納爾和一隊士兵氣勢洶洶地趕來興師問罪,見到治安所衛兵眼神不善,目露凶光,手裡的劍刃 亮 亮,尤其是那個叫做阿爾瓦地小隊長赤著

  身上遍佈紋身圖案,不像衛兵,倒像越獄重犯,把治佛屠宰場一般,氣勢頓時就短了一截。他不多說話,微一揚眉毛,帶頭闖了進去。

  阿爾瓦知道長官心意,長劍猛劈在板凳上,問道︰「什麼人不經通報就敢瞎闖治安所,沒長眼楮麼?」

  弗納爾壓抑怒火,抖起胸口徽章大聲說︰「沒看到我是本區政務官嗎?撒加在不在裡面?」

  阿爾瓦笑道︰「哦,原來是政務官大人啊,政務與治安並不相干,您是幹什麼來的?要送禮嗎。對不起得很,撒加大人從不收受賄賂,你看錯人了,沒什麼事就請回,我們的工作很忙,準備去抓幾個貪污稅收的什麼長官……」眾人都哈哈大笑。

  「你要死嗎?該死的。」弗納爾一肚子邪火正愁沒地方發洩,把腰間的劍拔出一截又推回去。

  「是政務官大人來了嗎?」羅丹從裡面走出來說︰「阿爾瓦你幹什麼?快給大人讓路。大人您別生氣,他剛剛加入衛隊還沒經過培訓,不認得您地徽章。」

  弗納爾好不容易在外人的幫助下找回面子。用力挺著胸膛,哼道︰「算了,不跟蠢物一般見識。」

  可是一進到辦公室,他的氣焰立即消失了,辦公桌前的空地擺著鐵夾、火鉗、火盆、皮鞭、老虎凳、鋸子,沈之默坐在桌子上吹出一個渾圓地煙圈,陰森森地笑道︰「尊敬的弗納爾先生,昨天晚上我派人去您家裡問安,可惜沒見到您。那些人不懂禮數,損壞了幾件東西,您不介意吧?」

  弗納爾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一股寒意從尾椎骨蔓延到頭頂百會穴。十多名衛兵從外面湧進,按住他的隨從,抖出繩索一個個都捆了起來,有人不服氣地罵罵咧咧,被一刀子下去從左臉頰到右臉頰捅了個對穿,再也做聲不得。

  「撒加,你幹什麼?內務部理事會班傑明男爵是我的叔叔。你會後悔的!」

  「讓他閉嘴。唉,總是有那麼多蠢貨不懂得什麼叫做形勢。」沈之默非常裝逼地嘆息︰「我現在數到三,如果三聲過後他沒閉嘴,你們知道怎麼做。一。」

  阿爾瓦當機立斷,抓起一截有小手臂粗細地尖利木樁狠狠戳進弗納爾的口腔,喊聲瞬間停止。那聲「一」字甚至音還未完全落下。

  鮮血帶著口沫從嘴角滲下,阿爾瓦抽出木樁說︰「報告長官,好像沒什麼事了。」一顆粘著菜葉的斷牙從嘴裡滾落,弗納爾心臟險些停止跳動,看來他是要玩真的了!

  「撲通」一聲,驕傲地政務官大人跪倒在地,舌頭受創,含混不清地說︰「撒加,親愛的撒加,求求你。我沒得罪你,我那七成收入不要了,你放過我吧,我不會對我叔叔說地。」

  阿爾瓦一腳踏在他臉上︰「小子,給點面子好麼?仔細斟酌一下,你應該用什麼態度對撒加大人說話?」

  「撒加,我錯了……我不該貪圖便宜,那些錢都是你的……」弗納爾慘兮兮地哀叫。

  阿爾瓦又是一腳︰「大人的名字也是你叫地麼?還有,錢本來就是大人的。你聰明的就快想個辦法怎麼好好道歉。大人很生氣,昨天下午他的心臟病都快發作了。花了很多錢買藥,你明白麼?」

  弗納爾連忙改口︰「大人,長官大人……我願意賠償損失……」

  「賠償多少?」

  「一千……」弗納爾肉痛不已,覺得這筆款子已經夠大了,撒加應該滿意。

  沈之默制止阿爾瓦繼續逼問,說︰「放開弗納爾先生,給他倒杯咖啡定定神,等奧布裡回來後他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將近中午,大家都快等不耐煩的時候,門口被猛然推開,一個臉部腫成豬頭的男孩滾了進來,見到弗納爾就驚惶地叫道︰「父親,父親,他們打我……」

  弗納爾差點被咖啡嗆成窒息,丟開杯子搶上前抱住沈之默的大腿︰「大人,我錯了,我是畜生,我是混蛋,求求你放過我和我兒子。」

  沈之默踢開這個可憐的男人,責備得意洋洋的奧布裡道︰「孩子是無辜地,你怎麼能亂打人呢。弗納爾先生,我把你兒子從學校請來,只是打算讓你們父親團聚,共享天倫之樂,沒別的意思,千萬不要誤會。」

  奧布裡氣憤憤地說︰「他媽的,他兒子是學校霸王,霸道得很,在樹林裡抓住一個小女孩就亂摸,旁邊有人也不敢去阻止,想是平時欺辱女人慣了,我費了老大功夫才把他騙出來,不揍上一頓怎解心頭之恨?」

  「做得不錯,那就依照未成年人優待條款,砍掉這小畜生的右手算了,如果年滿十八週歲,可是要砍掉雙手的,小子,你真有福氣。」

  奧布裡毫不遲疑,直接就是一刀下去,骨碎聲響,血液噴濺,那男孩兩眼翻白,昏厥過去。

  面對堪比惡魔的毒辣手段,弗納爾地腦海變成空白,內心不可抑制的顫慄。

  「給你一天時間,籌集五千銀幣送過來,別試圖告訴任何人,不然我不保證你兒子斷掉的不是腦袋。老子治安官可當得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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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魔法部


  納爾火燒屁股的走後,沈之默帶著大量錢財趕去內務椿路。這是頭天與西蒙商議過的,既然對政務官下手,就不能不考慮上層官僚機構的態度,以自己目前的勢力還不足以平息貴族們的怒火。他們收集好了大部分官員的資料,就為今天做準備。

  海曼在人事司司長辦公室接待了他。

  「啊哈,今天的太陽有點大了。」沈之默寒暄一下天氣,說︰「司長閣下近來工作可順心麼?」

  「沒什麼,撒加先生有事嗎?」海曼有些心不在焉,前段時間曾與魔法部的總務司司長會面,旁敲側擊過幾次撒加在魔法部的身份,均沒得到正面回答,他開始懷疑那份簽有朱利安名字的文件是不是偽造的。

  沈之默毫不在意海曼的冷漠,笑道︰「聽說日前國內政治混亂,外有獸人虎視眈眈,為解決這一局面,首相將要改組內閣。」

  「哦,你消息倒挺靈通,反正不是什麼秘密,前幾次議會發言,首相確有改組內閣的意思。」

  沈之默說︰「內務部、商業部、工業部、農業部等等好幾個重要部門都是要改的,只有魔法部和軍部系統獨立,首相也不能輕易觸動他們。我看司長大人能力出眾,業績突出,一定會上去的。」

  海曼嘆了口氣︰「你說得真輕鬆,我頭上還有部長和幾個副部長、其他司的同事,哪能輪到我呢?」

  「司長閣下,那您想不想進內閣呢?」

  海曼警覺地看著這個年輕人,走過去關點門口,說︰「你是什麼意思?」

  「我和我們魔法部的部長以及朱利安先生都交換過意見,他們希望您能入選內閣。」

  簡簡單單一句話讓海曼心火熱烈燃燒。悄悄的深吸一口氣,隨即平復下來,問道︰「你跟魔法部到底什麼關係?」

  「我在研究院主持新型魔法研究工作,對外保密,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朱利安先生是知道的。」沈之默掏出錢袋放在桌上︰「這是朱利安先生對您的支持,千萬不要擔心,我們基本沒什麼要求。」裡面是五十枚金幣,相當於五千銀幣。在銀行兌換來的。

  絕對是一筆巨款了,海曼一時不知對方真實心意,反而猶豫起來,假意推辭道︰「您這是要幹什麼?我與魔法部關係一向良好,即使他們不說,我也會去努力爭取內閣名額地。」

  沈之默以一種機密的姿態悄聲說︰「內務部現任部長與我們魔法部部長有些小小誤會,聽說他勾引部長的老婆未遂。所以部長大人不希望他連任。」

  「哦,居然有這等事?我怎麼沒聽說過?」海曼首次聽到關於兩位部長的矛盾,也是十分興奮。既然連錢都拿來了,總不能不收吧?那就太不給面子了,一番交談下來,相信了對方的身份,認為他是代表魔法部部長來談判的。

  沈之默笑道︰「我們魔法部會向首相小小的施加壓力,然後您再努力一把,內閣還進不去麼?」

  「那麼,部長大人希望我怎麼做?」

  「部長大人只希望你加入內閣,沒別的意思。不過我個人有一點小小的問題,還請司長閣下指教。」

  「請說。」

  沈之默坐在他對面。換了個更舒服地姿勢,說︰「在荊棘鳥城區擔任治安官,可真是難上加難,我正要向司長閣下訴訴苦,環境混亂不說,黑幫林立。做什麼事都得三思而行,關鍵還不在這裡,主要是政務官弗納爾先生似乎認為我觸犯了他的利益,屢次阻撓生事,還帶人去治安所毆打我的衛兵,反而對外面說我打他,真是欺人太甚!」

  海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弗納爾仗著有個遠方親戚是理事會成員,就敢胡作非為,太不像話了。」不為別的。就算撒加與魔法部沒有關係,為那五十個金幣也是值得。

  「我希望與弗納爾先生好好相處,可惜他總是咄咄逼人,還縱容黑幫與治安衛隊對抗,唉,司長閣下,您可以為我解決這個小問題麼?」

  「好說好說,撒加先生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

  「司長閣下的深厚友誼讓我感動莫名,那我就不耽誤您的寶貴時間了。下次再見。」沈之默謙卑地說話,心想︰「這人貪財。追逐權力,容易對付得很,不過如果弗納爾反彈他不能解決的話,那就好看了。」

  出了內務部,發現日程排得很緊,還要趕去找魔法部地朱利安說話,老小子應該比較好控制。

  朱利安正在休假期間,帶著兩個僕人跑到瑪瑙河上流林木蔥鬱的河畔釣魚,沈之默先去魔法部再去他家,費了無數口舌,還花費小小銀元才一路找到地點。

  豪華的馬車停在路邊由車伕看管,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蜿蜒而下,樹影重重,蟬蟲鳴叫,流水淙淙,拍擊河岸,浪花飛濺,遠處綠野青山,藍天白雲,真是一幅優美的中國式山水畫卷。沈之默心中暗罵︰「要不是河邊那個黃頭髮的洋鬼子挽起褲腳露出兩條毛腿,風景就算完美了。」

  一名穿白襯衫的僕人攔住他︰「喂,這裡是朱利安爵士包下的私人場所,閑人不能靠近。」

  沈之默本想一耳光抽過去,但又覺得自己的性子應該改一改了,換了副笑容遞過一把銀幣,笑道︰「我就是來找朱利安的,麻煩通報一聲。」

  「哦,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沈之默暗罵蠻夷沒禮貌,若在自己那地方,就應該這麼問︰「請問先生高姓大名?」才符合禮節,答道︰「我叫撒加。」

  「原來您是就是撒加先生,老爺提過好幾次您地名字,請過去吧,我想他會很樂意見到您。」

  朱利安見到沈之默確實很高興,扔下魚竿

  「親愛的撒加,我學習了神經系人體穴位圖譜之後正要向您請教呢。」

  沈之默矜持地一笑︰「我也剛剛完成了一套增強性魔法的研究。不知您有沒有興趣?」

  朱利安顯然非常熱切,迫不及待地說︰「有,有,當然有了,我剛拿到研究院實驗室的鑰匙,如果您不嫌麻煩的話……」

  「暫時用不著實驗室,難道您不希望我們像老朋友一樣聊聊天,釣釣魚嗎?」沈之默拾起魚竿在他身邊坐下,在食盒裡地冰塊堆裡翻出一瓶甜檬酒撬開木塞。老實不客氣灌了一大口,說︰「又酸又甜,涼爽透心,我感覺炎熱地夏天正離我遠去。」

  「撒加先生,您的增強性魔法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之默看看空空如也的水桶,吹了聲口哨笑道︰「哦,親愛的朱利安,您釣了多久的魚?」

  朱利安不愧是當官的人,並沒有不好意思︰「大概三個小時。我的運氣似乎不太好,不過優美的環境讓我保持了平靜地情緒,要知道釣魚可是對毅力和耐力的鍛煉。」

  「可是,如果能夠釣到一條二十五磅地魚,那可是向朋友們吹噓的資本,他們會非常敬佩您的釣魚技巧,而您的妻子也不會再向客人抱怨說丈夫多麼無趣。」

  「那倒也是。」朱利安和他笑了起來,說︰「我最好的戰績是釣到一條十七磅的 魚,那天我妻子驚呆了。」

  「真令人嫉妒,我猜她也會經常向閨中密友訴說自己丈夫的光輝戰績。」沈之默適時奉承幾句。笑道︰「我用魚竿為您演示一下新增強性魔法地功用。」

  「怎麼,魚竿也行嗎?」

  這一處的河流水勢平緩,並無急浪,水色澄清,沿岸保持一米至兩米地深度,隱約可見一群大概十多條青鱗魚在下面游動。搖擺著尾巴,時不時冒出一串氣泡。

  朱利安頗為尷尬地笑道︰「哈哈,我差點就忍不住跳下去捕撈了,這些魚兒機靈得很,無論餌做得多好,它們就是不上鉤。」

  「看好了。」朱利安眼楮一花,沈之默揚起魚竿對河水抽下,平靜的河面突然蕩漾出一圈圈起伏地漣漪,直直擴散開去,衝擊著河岸。朱利安心道︰「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念頭還沒來得及深入。隔了半秒鐘,「 」的一聲巨響,只見河面衝出滔天水花,約有三四米高,如同魚雷爆炸,周圍十多米直徑範圍內彷彿下了一場豪雨,十多隻青鱗魚相繼飛起。

  沈之默踢出一腳,「 啷!」那只水桶飛旋而起,繞到半空激烈旋轉。兜了個***,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提著似的。居然接住一大半的青鱗魚,又穩穩當當地飛回來,落到岸邊。這是已是極精深地內功,看似隨意的一腳,卻能夠準確把握物體平衡以及來勢去勢,其中需要數條經脈的真氣嚴加配合,絕不能出一絲差池,難度比魔法還大上數倍。

  朱利安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叫道︰「這是什麼魔法!我竟沒感覺到你身上一絲一毫的魔氣湧動!」他好歹也是獲得高階資格的法師,眼力自然是有的,一見之下,震驚過後則迅速轉變成五體投地,「聖光在上,不用吟唱和念誦,甚至沒有任何經過準備就能輕易放出高階魔法,雖然只是操控小水桶地動作,我卻看到了一片嶄新的天地!太神奇了,撒加先生,您是怎麼辦到的?」

  沈之默抓起一尾青鱗魚拿在手裡掂掂斤兩,故做毫不在意地說︰「起碼有四五磅重呢,今天的收穫可真多。」

  「不,不,撒加先生,別去管什麼青鱗魚了,您得告訴我,這個突破物理限制的魔法是怎麼使出來的?」

  「這是神經系魔法的一個分支。神經系魔法分為『體』和『用』兩個部分,把『體』練好了,能夠極大增強人體生理條件,瞬間發出千斤力量,或是身輕如燕,飛簷走壁,光靠兩條腿一天跑幾百公里不成問題,又或者視力、聽力過人,一百米範圍內的風吹草動瞞不過我的耳朵。把『用』練好了,則能致敵於死命,成為天下第一的必殺技,任何生物在我面前都活不過三秒鐘。朱利安先生,您說這個大陸上最強地生物是什麼?」

  朱利安聽他一席話,如同跨入一個從所未見的全新世界,又驚又喜,心臟以出生以來最激烈的頻率蹦動,幾乎震破胸腔,當下不假思索地說︰「龍,是龍,世界上最強大的生物是黃金龍、青銅龍和翡翠龍,您說凡人學習神經系魔法也能對抗巨龍?天啊,整個世界的秩序將要為之改變。」

  「龍?」沈之默倒是比他還要歡喜︰「世界上真的有龍?」自古以來,每個皇帝都自詡為真龍天子,普通百姓對傳說中的龍既崇拜又敬畏,沈之默自然也不例外,照他想像,凡人無論練到什麼程度都是不能和龍對抗的,丐幫幫主蕭大俠創立的「降龍二十八掌」也不過言其掌勢沉雄生猛而已。

  「根據歷史記載,一千多年前地戰爭,惡魔喚醒了沉睡在血牙山脈的黃金龍族,與人類發生大規模衝突,只有兩條龍便摧毀了暗色沼澤邊境地泰羅卡要塞。隨後幾天翡翠龍解除了惡魔強加在黃金龍身上的詛咒,這才避免更大事態的發生。那是處於龍族頂端的族類,另外還有很多小型的龍類,在世界各處遊蕩,它們單體的強大足以媲美整支軍隊。十四年前在艾索達河流域發現一隻未成年的藍龍,傭兵公會曾經舉行過屠龍競賽,可惜在死過太多人之後無奈地放棄。」沈之默一時來了興趣,問道︰「屠龍?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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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織蘿緹琳的真實身份


  縱觀整個人類歷史,只有七個勇士成功屠過龍,他們了顯赫一時的家族,有五個家族湮沒在歷史長河,還有兩個家族經受住考驗流傳下來,其中之一就是帝國大元帥。他們家族的徽章上可以刻上劍和龍的肖像,那是無上的榮耀,就連攝政王陛下和首相大人都對他十分尊敬。」

  「哦,我明白了。」看來這個世界的人對龍不大尊敬,沈之默暫時收回心思,說︰「上次給你的圖譜,你練得怎麼樣了?」

  朱利安眼中透出熱烈的神采︰「前幾天我按照您所指示的路線冥想,突然有一股熱氣從下腹竄上來,暖洋洋的非常舒服,學了那麼久,我左腿的風濕關節炎已經沒以前那麼痛了,三四層樓的台階隨隨便便就能上去,也不覺得累,真是神奇。您可不可以指導我學習學習『體』和『用』?」

  他開始修煉時心浮氣躁,懷疑所謂的「神經系」是不是瞎遍出來的,不久後拜託凱希找撒加要到簡單的導氣法則,潛下心來學習一段時間,漸漸覺得神清氣爽,內心寧和,開始堅定信心。一個禮拜前終於感覺到「氣」的出現,平時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體質竟能輕易提起七八十斤的重物,只睡三四個小時不到仍是神采奕奕,一天不按照圖譜運行一遍「氣」,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每日裡凝神苦想,腦海盤旋的總是百會穴、肩井穴、膻中穴的名稱,越發覺得神經系魔法之博大精深,自身之渺小可憐,學到的不過是滄海一栗而已,潛意識裡早就對撒加萬分崇拜,能夠單憑一己之智慧鑽研出此等神妙魔法。便稱為聖法師也不為過了。

  「事實上神經系魔法並沒有完善,很容易出現一種叫做『走火入魔』的現象,輕則神經錯亂全身癱瘓,重則大發癲狂,就是殺死自己的親人也不知道。朱利安先生,您千萬別急,還是等我完善了魔法再說。」沈之默故意露出剛才那一手就是為了勾引他的慾望,廢話,傳授一路強身健體地內功已經超越武林規矩了。還想得隴望蜀不成?

  「走火入魔?」朱利安一下就啞巴了。

  「是的,這個情況很嚴重,而且發生的幾率比較大,您還沒完全學會圖譜,應該安心下來穩定基礎,日後有了進步再圖發展,這可是我最認真的建議。就算您只練了圖譜,百病不生,健康活到九十歲也不成問題。」

  朱利安又重新眉開眼笑起來︰「哦。真的嗎?」

  「當然,不過我最近有件小事想請您幫個小忙,如果朱利安先生答應的話,我不介意與您分享一些神經系魔法上的心得體會。」沈之默吊足胃口後,開始發出自己的籌碼。

  朱利安當即大拍胸脯︰「什麼大事小事通通包在我身上,需要研究經費嗎?我有的是錢,還是缺少器材、晶核?把整個實驗室撥給您都可以。」

  聽那語氣,沈之默完全可以漫天要價,不過朱利安身份特殊,既然做為他日頭飛黃騰達地跳板。就不能輕易破壞彼此關係,冷了對方的心,於是實話實說,笑道︰「為了研究並體驗神經系魔法在現實中的意義,我當上了荊棘鳥城區的治安官,這您也是知道的。不過帝國官僚主義作風猖獗,別以為治安官就很招搖,事實上每一個人都想騎在我頭上拉屎……」

  至於研究神經系魔法為什麼一定當上治安官,這個疑問他自動略過,朱利安也沒想到要探詢,義憤填膺地說︰「到底誰要騎在您頭上拉屎?他看來活膩了,您放心,魔法部會為您解決所有爭端。」

  以沈之默的強勢性格,犯不著抱魔法部的大腿,所需要的不過是要求朱利安使自己的光明大道鋪得更平整一些而已。「內務部對城區大小事務都喜歡指手畫腳,我不太喜歡,您是否可以找內務部地海曼單獨談談?」

  「沒問題,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的,祝願您練習神經系魔法早日取得進步,我一待完善之後就會告訴您下一步修煉方法。」沈之默告辭離開,遠遠的還能看見朱利安站在路邊拚命揮手。「有必要這麼熱情嗎?這老小子可真像是灰孫子。」

  朱利安滿身都是幹勁,魚也不願釣了,立即結

  換上嚴謹的高階法師長袍趕到海曼家中拜訪。這麼多長還是第一次正式接觸。海曼心中嘀咕,表面上只能笑臉相迎。朱利安不愧是當上大官的人。言語比沈之默誇張百倍,暗示撒加是魔法部內除了部長之外最重要的人物,目前正在從事帝國最危險最重要最偉大最有劃時代意義的魔法研究,讓內務部不要干涉他在荊棘鳥城區的任何行動,做為回報,魔法部將無條件支持當選內閣成員。

  帝國地各個職能部門當中,魔法部與軍部權力最大,兩位部長都加封伯爵,身份地位隱隱比肩首相,不是內務部能夠比擬的,海曼並非傻子,體會到撒加隱藏的巨大能量,已十分驚心,暗自盤算要不要把那五十個金幣還回去。他倒也聰明,當天晚上就馬上去找理事會班傑明男爵,一番利害陳詞,並許以重利,加以強壓,班傑明答應撒手不管遠方佷子弗納爾的事情。一樁斷肢慘案就這麼被層層關係擠壓,消失在公眾的視野。

  海曼原打算撤換弗納爾的職務,但撒加地貼身侍從奧布裡帶來口信說用不著換,也就不了了之。原因在於求告無門的弗納爾沒有了叔叔的支持,只能選擇吞下苦果,或借或挪用或貪污,送來五千銀幣。有了銀子,沈之默還有什麼不好說話的?

  接下來只要解決掉春水街黑幫橫行的問題,荊棘鳥城區就會徹底成為他的天下。

  幾天之後,沈大俠收到來自美艷俏寡婦克利福德夫人的邀請。

  伯爵府的僕人在薔薇街找了半天鐵匠鋪,最後在好心人的指點下才知道這條街只有一個人叫做撒加,目前住在瓖金薔薇酒館廝混日子。噴香的素白印花請柬先是交給管家哈馬爾--老鐵匠算是伊利達城史上最鬱悶地管家了,連家都沒有,還要寄住在酒館裡面,究竟管的是什麼?

  哈馬爾本想親手送呈,不過想起老爺似乎對那個新來的美麗女僕青眼有加,便把請柬交到她手上,不料被織蘿緹琳一把搶過,逕自解開絲帶查看內容,看見下面的署名,不由臉色變了,說︰「就知道又是那個騷寡婦,仙都瑞拉,你到下面幫忙擦桌子,我送過去就行了。」

  「是,小姐。」仙都瑞拉永遠都是那麼逆來順受。

  織蘿緹琳也不敲門,直接闖了進去,把請柬拍在桌子上︰「哥哥,人家又請你去赴宴了。」

  「什麼叫又?」沈之默接過請柬一看,斷斷續續念道︰「金蓉花盛開之季……白雲路伯爵花園……什麼,邀請我明天下午去伯爵家的賞花?老子忙得一屁股的屎擦不乾淨,哪有閒功夫賞花?哦,原來是克利福德夫人,她待我不錯,這倒不好意思拒絕了。」

  織蘿緹琳酸溜溜地說︰「哥哥,我覺得克利福德夫人可能有陰謀,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為什麼?」沈之默不明白小姑娘的心思,說︰「既然選擇在伊利達城立足,人情來往是必須,不編造一張關係網哪能好好的活下去?何況克利福德夫人並無惡意,我正打算進一步爭取她,魔法部那層關係不見得就很牢固了,整天打打殺殺也不是辦法,唉,跟你這孩子說也說不明白。織籮,你跟隨我們快兩個月了,心裡都有些什麼想法?不如送你進奧術學院唸書學習魔法?」

  織蘿緹琳藉機抱住他的手臂撒嬌︰「我才不要!奧術學院好古板的,一點生氣都沒有,去那裡學習,人都要變老啦。」

  沈之默淡淡一笑,說道︰「我正派人與迪亞菲塞爾先生接洽,相信他會很高興與我見面。」

  織蘿緹琳面色迅速變得蒼白,往後退開半步,低聲說︰「你都知道了?」

  沈之默拉開抽屜拿出一張邊緣破損地通告放在桌上︰「很高興認識你,織蘿緹琳*迪亞菲塞爾小姐。」

  那是一張帶有巨額懸賞的尋人啟事通告,左上角用細緻生動的筆觸勾勒了當事人青春可愛的面容,眼神帶著俏皮,栩栩如生,不是織蘿緹琳還能有誰?懸賞金額一萬銀幣,日期是庫澤斯卡爾港被摧毀的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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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中華國畫


  沈之默縝密的思維,自然不會允許身份不明的人留在進入伊利達城安定下來,立即著手展開調查。昨天晚上,暗夜堂負責人撒克遜帶給他一張在街頭撕下的尋人啟事。事實讓人難以相信,織蘿緹琳居然是塞尼亞帝國第二大城市翡翠城的領主迪亞菲塞爾伯爵的女兒,怪不得她舉止優雅,熟知禮儀。迪亞菲塞爾夫人曾被譽為帝國最完美的女性,生下的女兒自然也如天使一般驚艷。

  迪亞菲塞爾家族是塞尼亞帝國最富傳奇色彩的家族之一,從四百年前瑪瑙河事變的崛起到二十年前獸人戰爭尼古拉平原會戰神話般的勝利,這個家族的光輝歷史足可寫成一部史詩。他們與其他幾個家族共同代表了帝國的榮耀與尊嚴,在伊利達凱大陸,沒有人能忽視他們的存在。老迪亞菲塞爾曾在獸人戰爭中擔任東部軍團最高指揮官擊敗敵人,取得無上的榮譽,得到皇帝無比的信任,甚至與現在的攝政王稱兄道弟。七年前他的兒子繼承家族事業。

  迪亞菲塞爾家族枝葉繁大,翡翠城領主操心封地和家族的事務,忙得焦頭爛額,兩三天才與女兒見上一面,織蘿緹琳人小鬼大,懂得利用侍女化裝假扮替身,在第三天才發現女兒留下的離家出走的信件,但織籮緹琳早已不見影蹤。時下正值庫澤斯卡爾港驚變,少數從火爐中竄出來的惡魔遊蕩在周邊地區肆虐,迪亞菲塞爾擔心女兒安危,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憂心如焚,發下巨額懸賞令,時至今日,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月。

  翡翠城處於大陸西岸。艾索達河的下游,距離伊利達城有一千多公里,人海茫茫,迪亞菲塞爾家族再大也管不到伊利達城,況且街道上張貼的懸賞令寥寥無幾,織蘿緹琳活動範圍僅限瓖金薔薇酒館,唯一一次參與克利福德夫人的宴會,那些貴婦人又認不得她,直到現在才被沈之默的情報部隊給挖掘出來。

  當初織蘿緹琳孤身一人逃到落錘鎮。吃了不少苦頭,心中已十分茫然,暗自後悔為什麼意氣用事離家出走。她身懷巨金,被當地惡霸抓住,認為是某家財主地女兒,想要勒索敲詐家長。最後利用惡霸們的鬆懈心理逃到街上,正巧看見沈之默一身凜然正氣地搶劫別人。

  沈大俠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勁,但當時他無所畏懼的表情,冷酷俊朗的面部線條。揮灑自若的神態,放在哪裡都是那般驕驕不群,如同玻璃渣堆裡的鑽石,光芒足可刺傷眼楮,早已動搖小女孩情竇初開的心思。織籮緹琳在家裡接觸的男性都是父親那種老成持重的中年人,還有小心謹慎地管家老頭,只會唯唯否否的衛兵,要不就是自己幾個風流淫蕩人品下流的兄長,其他貴族如繡花枕頭一般的草包子弟,比起冷峻的沈之默來說實在拍馬難及。認為這個無比強橫的男人可以保護自己,果然不出所料,沈之默出手打發掉幾個惡霸,於是她就跟著去了伊利達城。接下來更深層次的接觸之後,這個謎一樣的男人像漩渦般深深吸引了她。永恆時光之塔奮不顧身的相救、統率群毫地瀟灑氣概、鋤強扶弱的豪俠行為、極具霸氣的梟雄手段,哪一點不能吸引沒經歷人情世故的少女?

  「織蘿小姐。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希望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沈之默手指敲打桌面,擺出審訊犯人的架勢。

  織蘿緹琳仰起臉,眼中儘是楚楚可憐的小星星,抓住他的胳膊不停搖晃,哀求道︰「哥哥,你不會要把我送家去吧?我母親很早就去世了,父親娶了新的妻子,後媽不僅把幾個哥哥趕出城堡,還要下毒害死我。我只好跑出來啦。」

  「還真是個小孩,連謊話都不會編,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奧布裡派出的談判代表將會要求你父親支付十萬銀元贖金,否則我們就像上次>蛇之牙那樣,每天給他送去一根你的手指。」沈之默抓起織蘿緹琳的細嫩小手說︰「真的很白,如果被砍掉就可惜了。」

  織蘿緹琳突然俏臉飛紅,仿若夏天裡嬌艷的玫瑰,知道他威脅的話語是開玩笑而已,想要抽回手掌。卻又渾身軟綿綿地任他握著,低聲淺笑道︰「那你覺得好看嗎?」

  沈之默神色淡然地放開。說︰「也就一般吧,你得回房間收

  了。」

  「哥,哥,你真的要送我回去嗎?我就只值十萬銀元嗎?」

  「說著玩地,我哪敢敲詐迪亞菲塞爾伯爵的贖金,你們家動根手指就能把我滅了。」沈之默笑道︰「說實話吧,以你的身份遲早會被別人發現,實在不合適呆在我身邊,迪亞菲塞爾一旦知道我藏匿他的寶貝女兒,將會把怒火發洩到我的身上,目前我覺得還不是對抗的時候。」心中加了一句︰「只要給我一年的發展時間,那時候你爸爸一定會抱著我的大腿叫爺爺。」

  織蘿緹琳坐在地板上,長裙翻出一半,露出雪白的小腿,眼眶盈滿淚水︰「哥,你怎麼能這樣,難道你忍心看著一位善良美麗的少女被她惡毒地後母害死嗎?難道你忍心把你最最可愛的妹妹推上火坑嗎?難道你組織的黑暗葵花會不是主持公道正義的嗎?」

  沈之默心道︰「我可沒把你當做妹妹,我沈之默可是頂天立地的男人,犯不著和貴族攀關係。」說︰「只要你給我一個我能夠接受你留下的理由,那我就會收回先前的決定。」

  織蘿緹琳湛藍色的眼珠到處亂轉,笑嘻嘻地說︰「你的撒姆爾文學沒學完,起碼還要教一年呢。那幾本《荷牛史詩》、《哈姆電特》、《藍色樓閣之夢》、《一百零五個男人和三個女人》、《僧侶、猴子和豬不得不說地故事》、《金色瓶子裡的梅花》這些名著我還要講解給你聽呢。」

  「是嗎?那你覺得文學與十萬銀元,哪個更重要?」

  「當然是我最重要啦,你因為我的身份而與我父親妥協,那些跟西蒙他們說過的豪言壯語不就成空話了嗎?你不是說要大地為之顫慄嗎,哼,聽到我父親就害怕得不得了。」

  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沈之默的心懷突然而然放開,這是一種修習道家真氣至高深處豁然開朗,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境界,笑道︰「好吧,你贏了,你可以留在這裡,直到厭倦為止。只有一個小小要求,出門的時候必須經過化妝,不然一些上層貴族會認出你的樣子。」

  「哥哥,你真好!」織蘿緹琳一躍而起,抱住他的頭頸,在臉頰叭噠一聲,親了一口。

  沈之默猝不及防,生生受了一記香吻,面子上著實難堪,幾乎就想拍桌子當面呵斥了,幸好修養到家,心想︰「雖然這個世界的人性格外向,民風開放,男女之防不甚嚴密,表達感情的方式過於強烈,但古語說入鄉隨俗,客隨主便,我好歹還是個正宗的異鄉客,不必計較太多。」

  「織蘿,你說我應邀賞花,應該買什麼禮物送給夫人比較合適?」

  「最好什麼都別買!伯爵夫人家財萬金,應有盡有,什麼都不缺,你送什麼東西她能夠看得上?」

  沈之默不打算再徵求織蘿緹琳的意見了,自言自語道︰「場面上的禮節總要應付,她孀居多年,美艷冷漠,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卻沒一個是看得上眼的,自然不會對我有格外的好感。朋友聚會麼,以我和她的交情,似乎算不上朋友,那麼她是想在我這裡得到一些什麼了?那就隨便挑選一件禮物吧,首飾有點庸俗,服裝有點曖昧,都拿不出手。對了,她喜歡那種不倫不類的詩,自古詩畫相通,我還是買一幅畫送給她聊表心意的好,既不唐突,又符合身份,禮輕人意重,料想夫人不會有什麼意見。織籮小姐,你說買什麼畫最合適?」

  織蘿緹琳撇了撇嘴︰「聖光神跡畫、聖堂畫、教宗、聖徒、女皇肖像畫都是送禮首選,你若覺得太嚴肅,可以買瑪瑙河風景畫。」

  沈之默看著牆壁上描述光明大教堂風光的古板油畫,說︰「你們所謂的『油畫』,筆觸細膩,色彩濃郁,內容繁複,佈局中正嚴謹,明暗對比清晰,立體感十足,一座建築躍然布上,倒是別有風味,可惜太過死板,沒有任何意境可言,換在我的家鄉,便是作價一文也賣不出去。我少年時曾臨摹過范寬、董巨等宗師畫作,若是有宣紙毛筆和顏料,倒可獻醜一把。」

  織蘿緹琳聽不懂他的評價,問道︰「什麼是范寬、宣紙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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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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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6:24:14 |只看該作者
第118章 游春圖


  沈之默抖起一張文件用紙說︰「這種紙細膩光滑,表面鵝毛筆書寫,只是不太符合作畫要求。我所說的宣紙,光而不滑,潔白稠密,潤墨性強,寫字則骨神兼備,作畫則神采飛揚,乃是一等一的好紙。還有毛筆,用獸類毛髮結成一束,裝在竹管上便於抓握,唉,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我還是隨便去一家藝術品商店買油畫算了。」

  織蘿緹琳眼楮亮閃亮閃,顯然十分有興致,呆在他旁邊就是不願走,輕聲笑道︰「你們部落好多希奇古怪的東西,能不能跟我說說啊,那次宴會上吟的那首詩,你都沒學過撒姆爾文字,怎麼做得出那麼美妙的詩句?是不是把你們部落的詩翻譯過來的?可是我聽說黑雨叢林的野蠻人氏族只喜歡打仗和吃肉,什麼都不會,太奇怪啦。」

  「誰告訴你我是野蠻人的?」沈之默露出無比驕傲的神色︰「我的國家自三皇五帝始,擁有萬里疆域,國力鼎盛,四夷賓服,萬國來朝,是整個世界的中心,塞尼亞帝國不過我國一個行省的面積大小。你們的女皇見了我們的皇帝,也是要下跪稱臣的。」

  織蘿緹琳不服氣︰「騙人,塞尼亞帝國已經是最強大的人類國家了,還有精靈、獸人、牛頭人他們只不過和我們平分秋色,哪裡還有別的國家?北方星霜森林裡面的星辰王朝嗎?他們哪有你說的那麼大?騙子!當我是小女孩好欺負嗎?」

  沈之默指東方說︰「在那個方向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不可想像的地步,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返回故鄉。若幾百年前太宗皇帝再加把勁,也許大唐的鐵蹄就會踐踏塞尼亞帝國每一個角落。」他雖然知道這是另一個絕不相同的世界,卻從心裡覺得這個世界與他原來地世界有相聯之處。

  「好啦,我才懶得和你辯漫無根據的故事。快說,那個毛筆怎麼製作,我想看你畫畫。」織籮緹琳壓根就不相信他的話。

  「你真有興趣嗎?只是做起來比較麻煩。」沈之默提筆畫了個簡易草圖,說︰「選用上好羊毛,用石灰水浸泡脫去油脂,羊毛會非常柔軟,用起來吸墨性強,作畫也就更得心應手。」

  織蘿緹琳小聲嘀咕道︰「怎麼那麼像刷子?我去找找特洛伊,他最愛鑽研古怪的東西了。還有什麼什麼紙,我也想辦法給你弄到。」

  沈之默只當小女孩愛玩鬧,且由她去,揮揮手道︰「好,我期待你的成功。」

  織蘿緹琳剛踏出房門,突然想起一事,回頭問道︰「對了,哥哥,你畫畫用什麼顏料啊?還用油畫的嗎?」

  「硃砂、朱膘、銀朱、石黃、雄黃、石青、石綠、蛤粉、泥金、泥銀、花青、籐黃、胭脂這些都有嗎?」

  織蘿緹琳一臉的莫名其妙和無可奈何︰「聽都沒聽說過。怎麼會有呢……我再想想辦法吧,到時候你一定畫出傳說中比女皇肖像畫更出色的作品哦!」

  第二天一大清早,小女孩捧著世界上第一支毛筆來獻寶了。特洛伊和幾名無所事事的黑暗葵花會成員跟在後面,每人手裡都提著東西。為了防止織蘿緹琳身份洩露帶來不必要地麻煩,沈之默曾嚴厲告誡撒克遜千萬保密,所以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把她當做極漂亮可愛的小妹妹來寵愛,黑暗葵花會除沈之默以外,每個人都把她當做寶貝。

  果然不出所料,毛筆做得跟刷子差不多。蘸水之後筆尖很平,難以描繪出細緻圖案。特洛伊看到老大面有不豫之色,解釋道︰「在山羊身上採集的毛料,經過一夜的處理,我製作了二十多支,請您驗收效果。」

  葵花會成員甲獻上一疊紙張。說︰「這是敦霍爾德郡造紙廠生產的白色食品包裝紙,比較柔韌、吸水,您看合適嗎?」

  葵花會成員乙拿出一個大盒子,說︰「這是宮廷畫師調製的水粉顏料,不含油脂,有十八種主要顏色,經過魔法調和深加工以後,製成膏裝物,只要調水就能使用,我們在食品包裝紙上進行過實驗。顏色不會產生任何誤差,相信能滿足撒加大人的要求。」

  織蘿緹琳滿心期待,像個得意洋洋的公主、做了好事等待誇讚的小孩,抿著嘴唇看著他,那臉上煥發喜悅地容光,又是清純又是可愛,令一大票男人垂涎欲滴,要不是礙著老大在場

  圍上去爭相討好奉承了。

  沈之默拍桌子怒道︰「你們到底是專門跑腿聽用的奴僕還是主持正義的葵花會成員?成天不務正業、游手好閑。你們的職責是殺人,是拯救萬民於水深火熱中。不是跟在這個小姑娘屁股後面打轉!」陽光飄到極度委屈的織蘿緹琳身上,又說︰「好了,既然拿來也就算了,包裝紙的紙質還不錯,就是尺寸太小,待我試試水粉顏料的效果。」

  織蘿緹琳破涕為笑,說︰「就知道你光會教訓人,人家特洛伊帶著人一個晚上做了那麼多工作,還不是為你參加夫人賞花會的事奔波努力,就不能誇獎幾句嗎?」

  修剪一下毛刷,使之更吻合自己的想像。沉腰坐馬,左手據住案台,食指向上,拇指按壓,中指內壓,一個極標準的拿握毛筆姿勢,大家不禁睜大眼楮︰「他要搞什麼?」

  沈之默擠出一管朱紅色顏料,用水調開,拿筆蘸了蘸抹在紙上,竟和宣紙沒太大差別,不由信心十足,看看紙地尺寸,長零點八米,寬零點六米,基本上足夠了,一時神情恍惚,微笑道︰「給我泡杯鐵觀音來。」

  「鐵觀音……是什麼?」

  「哦,哦,隨便沖杯咖啡吧。」沈之默定了定神,慢悠悠地調水,配出合適的顏色,悠閑得好像下午曬太陽的老頭,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織蘿緹琳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旁邊,手托著下巴笑吟吟地看他。

  「噠」的一聲,一滴墨落到紙上濺開,玷污了好端端的一張白紙,這可是一般作畫時極大地失誤,只要練過的人就不會犯此類錯誤,眾人都道沈之默其實沒什麼水平,不過虛張聲勢而已,見他出醜,想笑又不敢笑。

  沈之默不急不躁,大筆一拖,隨即抹開,筆走龍蛇,紙面上瞬間出現幾條粗細不均、沒有規律的曲線。這與眾人的繪畫常識有極大出入,可以說比毫無功底的兒童畫畫更有不如,織蘿緹琳偷眼觀察大家,發現眾人臉上都有訕訕之色,準備醞釀脫口而出的喝彩一個字都叫不出來,場面十分尷尬。

  西蒙推門進來,笑問道︰「大家都在做什麼呢?咦,老大這是在刷什麼東西?」特洛伊馬上阻止他胡說八道,低聲說︰「媽的,你不要命了嗎,老大正在畫畫,什麼刷不刷的。」

  沈之默對他們視而不見,繼續揮筆,只見紙面上墨點凌亂,東一筆西一劃,根本不成章法,委實差勁之極。他動作極快,手勢大開大合,縱橫起伏,姿勢倒是極為優美,猶如指尖在紙面上舞蹈。

  刷刷刷,在右角處連點數點,再拖出一筆縹縹緲緲的細絲,在他手下,畫面越來越清晰。隨手丟掉毛筆,拿起一支新筆蘸上淡紅顏色,另一隻手也絕不空閑,竟然雙手同時握住兩支筆,一心兩用不出任何差錯,彷彿範寬附體、唐寅親臨,這裡一點那裡一捺,墨綠色、嫩黃色、紫紅色、灰白色慢慢浮現,漸漸的,大家臉色變了。

  左邊是大片地空白,右邊青山聳峙,江流無際,花團錦簇,湖光山色,水波粼粼,一副色彩明麗的《游春圖》躍然紙上。沈之默題道︰「遊人不管春將老,來往亭前踏落花。沈之默甲戍年仲夏作。」哼了一聲,擲筆於桌上,傲氣沖天地說︰「那些女皇肖像對我來說都是狗屎。老子這幅畫不敢說當世第一,卻也差不多了。」

  織蘿緹琳啊了一聲︰「這麼快就畫好了?」爭先搶在前面觀看。傳統風格的山水畫與西方油畫各有千秋,彼此也沒什麼高下之分,不過大家自小看慣油畫,陡然看到另一種風格的事物,就好像吃西餐的人第一次吃中餐,跨入新的天地,一切都是那麼新鮮刺激,內心震撼可想而知。小姑娘想了許久也沒想出什麼讚美的詞彙,就那麼傻乎乎地看著。

  雖然違反大家的常識,也比不上油畫的真實具體,但看《游春圖》畫卷,卻是那麼生機勃勃,春意盎然,,一點點落花、山水撲面而來,尤其是最後一行題詩,看不懂沒關係,卻與畫地本身融合得那麼完美,再細細地審視,便彷彿行走在溫暖的春天當中,再也不忍移開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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