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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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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張君寶]狂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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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6:36:03 |只看該作者
第141章 魔鐵熔爐

動信息魔法傳送陣將消息傳送回伊利達城,首相和攝召開了幾次緊急會議。等了兩天,嘉獎的消息又傳回來,說代表團成員精誠努力,精神可嘉,值得誇獎,又對托塞德林親王的遭遇表示痛惜,要求在事情完全確定下來的五天內返回伊利達城。

    這是駐紮在鬼霧鎮好幾年的官員求之不得的事,收到答覆的當晚眾人欣喜若狂,維克洛立即聯繫買主,打算出售別墅。大家忙著收拾行囊,官員官邸裡一派繁忙景象。最要緊的是立了大功,回去後不知能升幾級呢?

    除了阿普頓依舊需要繼續留守,其他人組成一個大車隊返回故鄉。維克洛的十多名僕人、廚師、馬伕還有歷年搜刮的戰利品都裝了將近十車,別人的也不會太少,連同衛兵們一起,浩浩蕩蕩,像一支小型軍隊。

    人員臃腫龐大,化了差不多六天才回到伊利達城,首相指示內務部長和軍部大將軍在城門口迎接,還有奧術學院的學生夾道歡迎,平民們爭相圍觀,弄得很熱鬧,不過這沒什麼好說的。

    首相讓他們安頓下來,三天以後在皇宮裡舉行慶功宴會並論功行賞,這才是重頭戲的開始。沒人再去理會可憐的托塞德林親王,他被奧布裡逼著吞服大劑量的癲狂草,神經完全錯亂,已經認不得自己的親人以及其他往事了。而即使攝政王對這位佷子的狀況表示關心,前去診斷地醫生、牧師往往都被維克洛他們買通。診斷書上一律說明是尚無藥物醫治的老年癡呆癥。

    沈之默風塵僕僕回到瓖金薔薇旅館,眾位葵花會成員已經等候多時。

    車隊停在門口,前腳剛剛踏在地上,織蘿緹琳立即撲了上來,沈之默不得不把她抱住,問道︰「這幾天過得還好麼?」

    語氣還是那麼平淡,不過織蘿緹琳可沒有一點不高興的意思,反手摟著他的腰微微一笑︰「還好啦,就是很想哥哥呢!」

    沈之默僵硬地笑道︰「嗯。很好。」向西蒙劈頭問道︰「情況怎麼樣了?有沒有人來找麻煩?」

    「遇上一點點小事情而已,別擔心,我可以解決的。」

    「哦,上樓再說。」沈之默不得不扯開纏人的織蘿緹琳。

    伊瑟拉旅途勞頓需要休息,泰瑞希爾不欲插手他們的事情,也回到自己房間,羅丹則帶治安衛兵們回治安所。

    仙都瑞拉送上咖啡和甜點,一干葵花會重要成員都圍在房間裡。西蒙坐在沙發上有些不大愉快地說︰「荊棘鳥城區遭到黑手兄弟會的強烈反擊,他們發誓要奪回春水街的統治權,留在治安所地衛兵都或多或少受到傷害。還有,桐樹街那一塊是矮人的聚居區,他們開設有大量生意很好的鐵匠鋪,不希望向我們交納管理費。」

    「沒關係。」沈之默安慰不夠成熟的西蒙,說︰「都是小問題,你詳細說說黑手兄弟會的事情。」

    「黑手兄弟會已經建立多年。在帝國官方檔案中是個極有名氣的地下黑幫團伙,他們的觸角遍佈全國各地,擾亂治安。無惡不作,一直是根治不去的毒瘤,我相信在座各位都聽過黑手兄弟會地名聲,前兩年首相的女婿被人打斷手腳,就是他們幹的。連首相都不放在眼裡,你可以想像他們有多膽大包天。黑手兄弟會的一個分支長期盤踞在春水街盤剝妓女,治安所的規範化管理觸動了他們的利益。於是請來一批打手瘋狂反撲,幾天前就在香奶爾的門口發生大規模械鬥,死了好幾個人,同時他們還在黑道放下狠話,要用五千銀幣買你一隻手。」

    沈之默伸手在抽屜裡一掏,摸出個嶄新的薔薇木盒,不覺有所詫異,打開一看,裡面躺著十支雪茄,不禁問道︰「這是誰弄來地?」

    「是織蘿小姐,她說你原來抽的劣質雪茄不太符合身份,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去買了高檔貨,你看,這個木盒是用十七年木齡的薔薇木製作,呈現紫黑色紋路,蘊含奇異清香,能極好保存雪茄地濃郁口味。薔薇木也是上等的法杖製作原料,在市場上價格很高,用來充做雪茄的盒子已經非常奢侈了,只有貴族才用得起。」西蒙覺得老大一身的痞氣確實落後了,應該向上流社會

    有心為他講解各種奢侈品的用法和來歷︰「而它裡面貴到離譜的地步,都是南部落迦島特產煙葉精工製作,每一支的價格都超過一百銀元,不說平民,就是普通貴族也不一定抽得起。」

    「這麼說,這盒雪茄就花了一千銀元?」

    「是地,而且有錢未必能買得到,大多數奢侈品商店只向貴族出售貨物,他們不喜歡那些暴發戶有錢就能享受到和他們一樣的東西。」

    「嗯,好了,題外話容後再說,桐樹街的矮人是怎麼一回事。」沈之默點起一支雪茄,絲毫沒有要分給他們的意思。

    「呃,這個也很棘手,根據以往的資料,矮人們不想惹麻煩,還算合作,肯把錢交給以前的治安官,但是這幾天,他們的態度突然強硬起來。矮人是個團結的民族,而且力氣巨大,不少人都是天生的戰士,因為開設有鐵匠鋪,還能裝備精良的武器,克拉克帶人去收錢,就被他們打得滿地找牙。」

    「明白了,這種小事不需要放在心上,你做個表,嘉獎此次跟隨羅丹一起去鬼霧鎮辦事的人員。」

    問完話後,老哈馬爾上前匯報近段時間的財務收支情況,在春水街的收入極為豐厚,除了給各人發薪水獎勵以及日常開支,居然還剩一萬五千多銀幣,按照普通人家月生活費二十至四十銀元來計算,這簡直難以想像。

    沈之默說︰「我想我們應該購置一套高檔住宅,最好是面積寬闊的莊園,而不是還呆在酒館裡面混吃等死。」

    西蒙說︰「沒有爵位的人不能在北城擁有房產,而若是混在西區的商人當中,又會降低你的身份。如果三天後攝政王進行封賞,混得到一個子爵,那樣就好辦多了。」

    「我正是這麼想的。」

    晚上的時候魔法部長墨菲斯托和外交大臣都來拜訪,瓖金薔薇老闆已經不敢開門迎客,高高掛起停業牌。沈之默不得不和兩隻討厭的蒼蠅敷衍了一番。

    似乎是得知治安官返回伊利達城的消息,第二天黑手兄弟會沒有更多餘的動作,沈之默確定的行程首先是桐樹街的鐵匠鋪。

    街道飄落枯黃的梧桐樹葉,微風時時吹起,溫度涼爽適宜,酒館裡曾經熱銷的冰鎮麥酒已經換成了烈性麥酒,服裝店櫥窗裡的短袖時裝也都紛紛變成綴有鬆軟毛料的套衫,一派秋天景象。

    胸口帶著治安徽章,腰裡別著解腕尖刀,帶上奧布裡,荊棘鳥城區治安官大人出現在街頭的「魔鐵熔爐」鐵匠鋪。

    這是桐樹街最大最有名氣的鐵匠鋪了,據說他們的手藝在伊利達城來說首屈一指,打出來的砍刀鋒利無匹,十年也不會生銹,至於其他用具,更是經久耐用,沒人不交口誇讚。鐵錘上下起落,敲擊在鐵砧上,叮叮噹噹做響,顯得繁忙而有序。

    鋪子裡東西擺放凌亂,各類砧板鐵錘,風格和老哈馬爾原來的吃飯傢伙「黑石塔山」沒太大區別,只是屋裡氣溫高得嚇人,雖是深秋時節,五六名矮人鐵匠仍光赤上身,汗流浹背,還有一位約莫十六七歲女孩子坐在旁邊,眉目如畫,神情淡雅,隱隱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驕傲,她旁邊陪著一個面容修長英俊的年輕男人,身後站著兩名鎧甲光鮮的衛兵,顯示身份非富即貴。在女孩的注視下,矮人們幹活非常賣力。

    「老闆!要做生意麼?我這裡打鐵優惠,無論鍋碗瓢盆、刀劍弓弩還是任何東西,都盡善盡美,料子十足,絕不拖延工期,包您滿意。」門口邊那個大鬍子大鼻子的矮人扯著大嗓門喊道。

    沈之默把治安官徽章亮出來,說︰「我叫撒加,聽說桐樹街一帶的治安狀況不太良好,特別過來視察視察。」

    「哦!治安官大人!」矮人忙說︰「您先請坐,我們『魔鐵熔爐』一向是桐樹街治安的表率,您看,我們的鐵匠每一個都是身強力壯的衛士,在他們的努力下,那些強盜小偷從來就不敢跨進桐樹街一步。」前些天克拉克已經帶人來過,這矮人自然知道治安官是為什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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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6:36:32 |只看該作者
第142章 挑戰矮人

「是麼?」沈之默俯首盯著他看了一下:「保衛荊棘鳥暗侵襲是我們治安所的職責,我聽說了,桐樹街前幾天有人在街上被砍死,這是很惡劣的問題,必須得到解決。為了加強治安,我們的衛兵日夜巡邏,從不間斷,甚至有人三天三夜沒吃過一頓飽飯……呃,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洛克莫德,治安官大人。」

    沈之默說:「哦,親愛的洛克莫德,你可知道,我們的衛兵為此付出了多大代價?在一次與黑幫團夥做鬥爭的搏鬥中,一名士兵失去了胳膊,他才二十二歲,家裏還有一個年老的母親,而伊利達城防務指揮發下來的獎金才五十個銀幣,他應該怎麼辦?我需要桐樹街各位街坊鄰居的支持,為了保衛我們的家園,大家都行動起來,不要讓那些黑手兄弟會隨意就能來勒索敲詐,不要讓我們的婦女兒童被人拐賣到遙遠的勞倫斯公國當奴隸。」

    那女孩聽他長篇大論,話說得慷慨激昂,詫異地望了他一眼。

    洛克莫德似乎被嚇住了:「長官大人,好像事實上沒那麼嚴重吧?」

    「我的士兵們工作危險,薪水太少,還常年吃不飽肚子,已經有很多人決定退役,現在治安所裏就十來個人,唉。」

    洛克莫德頭一次見到有治安官來訴苦,偏偏還說得那麼情真意切,不禁附和道:「是啊,日子可難過了。」

    「所以我希望桐樹街所有居民支持我們的工作。每個月交納一定量地管理費,爭取讓衛兵們不再挨餓,現在從你們『魔鐵熔爐』開始,數額不太多,一個月五百銀元而已,快給錢吧。」

    洛克莫德這才明白沈之默的來意,臉色立即冷淡下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你們治安所關我們平民什麼事?該交的稅我們都交了!」

    「剛才你也說了。桐樹街安全得很,沒有一個罪犯敢闖進來,原因在於你們平靜的生活都是衛兵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告訴我,洛克莫德,你喜歡喝酒嗎?」

    矮人是最喜歡喝酒的種族,洛克莫德說:「當然!我還藏著一桶松子酒呢,大人。您要不要一起嘗嘗?」

    「不,洛克莫德,如果沒有衛兵們用血肉之軀鑄成的防線,你們的鐵匠鋪就會被暴徒們破壞。」沈之默地語氣已經不大友善:「要是沒有治安所,你還想喝酒?喝尿去吧!這裏誰是管事?讓他趕快拿錢出來,我還要趕時間,沒功夫跟你蘑菇。」

    洛克莫德一點都不怕,嘿嘿笑道:「我剛才還說了。沒有壞人敢於闖進桐樹街,包括你們這些不幹好事的治安衛兵,怎麼?要查封鐵匠鋪嗎?我等著呢。」

    對面坐著的那女孩對身邊衛兵說了幾句話。兩名衛兵便走到沈之默面前,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手按在劍柄上,挺著胸膛倨傲地說:「小姐不喜歡有人在她身邊吵鬧,請你們出去吧。」那副神氣。鼻孔都快翹上天了,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裏。

    沈之默見這兩個衛兵步伐沉穩,走路時肩膀沒有半分晃動。眼中精光閃爍,腳下若有若無地纏繞著虔誠光環,手掌中籠罩一團淡藍色光芒,應該是比西蒙還高一個級別的聖騎士,絕對不小覷了,冷冷笑道:「哦?我在這裏為治安所傷殘衛兵募集資金,礙著她了嗎?」

    使用聖光之力與黑暗邪惡勢力作戰的聖騎士向來是人類聯盟的中堅力量,他們將身心奉獻給聖光,擁有崇高的地位和無堅不摧的能力,每一名聖騎士都是精銳中地精銳。

    他們一直維持著謙卑的傳統——雖然只是表面上的。左邊的人說:「先生,請你自重,有什麼困難可以向你們的直屬上司申請解決,而不是在這裏訛詐平民。」聖騎士的地位可比治安官高多了,因此他並不把沈之默放在眼裏。洛克莫德湊過去向女孩子點頭哈腰,小聲解釋著什麼。

    奧布裏心想怎麼著也得在老大面前表現表現,吊兒郎當站上前,繞著那聖騎士轉了兩圈,斜著眼睛瞅他,陰陽怪氣地說:「這一畝三分地,怎麼偏就冒出你個大頭蒜來了?知道我們是誰嗎?」

    聖騎士冷笑不止:「不就是當地治安官嗎?有什麼可得意的?」

    奧布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你們是不是應該馬上爬出去?」

    兩名聖騎士臉色為之一變。

    沈之默擺擺手說:「算了,別和他們這些不相干的人計較,我們只是想要治安管理費而已。」

    想不到那個從容淡雅地女孩子卻吩咐手下道:「范倫丁,把這兩個下賤的平民扔出去,我最討厭看到那種令人憎惡的嘴臉。」

    「是,小姐。」兩名聖騎士同聲應道。

    奧布裏還沒來得及震怒,女孩子又加上一句:「什麼治安官,以為自己很大嗎?把他們地手都打斷。」

    鐵匠鋪裏的矮人們都停下手中工作,幸災樂禍的等著要看好戲。在眾人看來,微不足道的治安官根本不足以與那個女孩的勢力抗衡,是地,他們會被聖光制裁,就要死定了。

    沈之默只當是笑話,可是沒想到兩名聖騎士竟真的上來推搡,說:「快出去,你們是打算留下左手呢還是留下右手?」力道大得驚人,只覺一股巨力自肩膀湧至,他要不是體內息息迴圈的內力與之相抗,只怕就要直接飛出門外。而同行地奧布裏打了個趔趄,滾倒在地。

    那聖騎士咦了一聲,說:「沒想到治安官的功夫還不錯,有點能耐,怪不得敢那麼狂。」

    沈之默的內心同樣十分震驚,以前同魔法師對戰,總是憑藉快、狠、準而出奇制勝,幾乎無往不利,花費不到十分之一的內力就能把撒姆爾世界站在頂端的人踏在腳下,第一次直面聖騎士的力量,感受大為不同,他們舉手投足中散發的功力,不亞於一流武林高手。

    能夠像奴僕一樣驅使這兩名聖騎士的女孩子,身份必不同凡響。她身邊那名年輕男人,俊面玉貌,生得風流倜儻就不用說了,身上穿的衣服,式樣新潮也不用過多描敘,主要是那件袍子的布料是用上等的魔紋絲綢製作。而魔紋絲綢價格驚人,一向只供應給魔法部當做魔法實驗品,因為其珍貴之處,只允許伯爵以上貴族穿著,其他等閒平民若是穿了,就是大罪一條。看來輕易要打斷自己一隻手的傢伙,可不是什麼小人物。

    正思忖間,那聖騎士一巴掌揮了過來,沈之默接住他的手掌,笑道:「不是吧?我只是收治安管理費,你們就要打斷我的手?凡事就不能講講道理麼?」

    那女孩聽他還敢強嘴,冷笑道:「上等人怎麼會和下等人有道理可講?」

    話音剛落,沈之默右手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伸出,捏住聖騎士僅有薄弱甲冑防護的咽喉,單手將他提離地面十多公分,說:「既然不講道理,那就不好意思了,我給你們兩個選擇,卑微的活著,還是驕傲的死去?」

    那聖騎士惱怒無以復加,手掌的光芒飛速流轉,聖光之力在半空形成一個圓柱型的「制裁之錘」往他腦袋落下,此時此刻,另一個聖騎士站成弓步,雙手併攏平伸,向他發出一道足可碎石裂金的「神聖十字軍閃電」。

    「喝!」沈之默朝前踏出四象步避開「聖光制裁之錘」,左手凝起大力金剛掌力往外揮擊,打中閃電鋒芒。

    「他不要命了嗎?敢硬抗神聖十字軍閃電?」所有人都想道。

    「劈啪」一聲震響,沈之默袖子全部化為粉碎,拳面表皮焦黑,冒出淡煙,幾絲殘存的電花在上面躍動。制裁之錘落在腳邊,擊打地面震出蜘蛛網狀的裂紋。

    居然就這麼硬扛下來了!用血肉之軀抵抗魔法,簡直不可想像!

    他沉腰落馬,手臂肌肉高高鼓起,就這麼直接捏著聖騎士的脖子狠狠摜在地上,拔出解腕尖刀指著另一個驚愕不已的傢伙的鼻子說:「跪下來舔我的鞋子,我會寬恕你的過錯。」

    「做夢去吧!」那人大怒,叫道:「迎接神聖的怒火!讓聖光淨化你的罪惡之心!」握緊劍柄,突然以自己為中心捲起一道旋風,頭髮也在狂風中亂舞,威風凜凜,熔爐裏的灰燼都被吹得撲散開來……

    不等他要發出什麼驚人招數,沈之默就是一腳過去,正中胸口,這一腳快如閃電,與他的旋風相激,砰地炸開。那聖騎士身子倒栽,淩空飛出,撞在牆上。身後的石壁片片龜裂,凹進一個直徑很完美的圓形。

    他斜斜躺倒,鎧甲也陷進一個腳印,臉部扭曲,口角溢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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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6:36:57 |只看該作者
第143章 魔鐵熔爐

只是一個照面而已……從來沒有聖騎士與人近身對戰慘步,天,開玩笑是這樣開的嗎?聖騎士本身就有大量的聖光防禦技能,刀斧加身亦面不改色,何況還穿著半寸厚的鎧甲,那鎧甲又是皇家近衛軍制式裝備,摻有秘銀的鐵鑄造而成,堅固耐用,從來不會生銹,而且設計上盡善盡美,每一個弧線或角度都能最大限度抵禦來自敵人的殺傷,在這麼毫無懸念的情況,沈之默一腳把他踢得半死不活,簡直匪夷所思,駭人聽聞。

    矮人們紛紛面無血色,鐵錘掉在地上,這麼大動靜不是脆弱的心臟能夠承受得起的。

    頭先一個被摜倒的聖騎士踉踉蹌蹌爬起,沈之默一腳踏在他的臉上,又踩回地面。這下招大力沉,腳下積有千鈞力道,可不止是被摜得頭昏眼花那麼簡單,鼻樑塌陷、面皮撕裂、牙齒崩脫、視網膜脫落,不是下輩子投胎的話,整張臉別想恢復原狀了。

    女孩子身邊的年輕男人面沉如水,冷冷哼了一聲,說︰「閣下好身手,看你樣子,是皇家特種部隊出身的吧?怎麼會來當治安官?我看你是作威作福慣了,居然能連傷兩名聖騎士。」

    「是的,想騎在我頭上拉屎撒尿,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你說對麼?我就不追究你們冒犯我的罪過了,給你們五秒鐘時間,他娘的有多遠就滾多遠。」

    人人為之色變,年輕人更是怒火熾天。彼此相隔十米距離,眼珠幾乎要瞪到沈之默臉上,似乎他觸犯到不可饒恕的禁忌。

    奧布裡一骨碌爬起,笑瞇瞇地說︰「不,滾之前先把我地屁眼舔乾淨再說,喂,那個小白臉,說的就是你,看什麼看?沒見過你爺爺麼?」

    一個蹲在火爐邊的矮人突然抱著肩膀叫道︰「怎麼那麼冷!」眾人面面相覷。原本旺盛的火苗已經微弱得像蠟燭一樣,桶裡的水結了一層層薄薄的冰。

    一股寒冷徹骨的霧氣逐漸在鐵匠鋪裡蔓延。那個打鐵的矮人把手臂震得差點脫臼,驟然冷卻下來的鐵塊硬度可比燒紅地時候要大得多。

    從那個年輕人眼中,可以看到懾人的藍色光芒,好像一個無底深淵。他的衣袖顫動,左手微微抬起,拇指和食指捏緊,姿勢詭異。彷彿永恆時光之塔祭臺上的法術符文。

    沈之默不算太笨,看出古怪出在年輕人的身上,他應該是一個冰霜系高階魔法師,氣溫驟降,就是法術即將發動的前兆。能讓熱火朝天的鐵匠鋪瞬間冷卻下來,這不會太簡單,沒有名師的指點、精心修煉十年以上地功力以及過人的天賦,幾乎不能辦到。這小子。年不過二十週歲,當真是魔法奇才麼?怪不得他們的兩個護衛被打倒了也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

    那年輕人嘴角牽起,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說︰「後悔了嗎?我要讓你明白貴族的尊嚴是不能隨意侵犯的。否則就要付出沉重代價。」

    沈之默正要給這狂妄的小子來個飛刀,鐵匠鋪地後門突然推開,走進來一個極粗極壯的矮人,身高幾乎與奧布裡相當,比普通的矮人高了兩個頭不止。而那不同比例地肩寬腰圍看起來極具威勢,光是胳膊就比奧布裡的腦袋還粗,如同一座不能摧毀的鐵塔。長及胸口的紅色鬍子紮成一條麻花辮,身上只是一件破舊的短襟,但臉上卻有如帝皇般凜然不可侵犯地氣勢。

    那矮人只是淡淡地環視現場一周,目光落到年輕人身上,眉頭一皺,開口說道︰「尤里西斯閣下,我不希望住的地方鬧出太大動靜,你們走吧,那件東西我明天會完成,你們到時候可以來取。」聲音無比渾厚,好像一個人在井裡說話,甕聲甕氣,音波交織重疊,連屋頂大樑上的灰塵都被震落下來。

    「哦,是,是!」轉臉對上矮人,年輕人尤里西斯地驕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是難以形容的恭敬——或是說崇敬,慢慢收起積蓄已久的法術,居然還欠了欠身子說︰「萬分抱歉,尊敬的卡波拉大師,我、我只是打算教訓那個不知好歹的傢伙……」

    矮人不耐煩地說︰「不需要再說,我明白,你們先走吧。答應過的事情我一定會完成的。」

    女孩子臉上勉強掛著笑容,說︰「好,那我們就先不打擾卡波拉大師。」心中極為惱怒,但不知礙於什麼不敢與那矮人當場翻臉,當下站起身快步走出。她這麼一站,顯現出完美至極點的玲瓏身材,步履輕盈,胸脯兩團肉輕輕彈跳,顯得十分誘人。

    經過沈之默的身邊,女孩突然伸出舌頭朝他做了個惡狠狠的鬼臉,說︰「哼,你以後不用在伊利達城混了,趕緊收拾行李連夜逃跑吧。」

    沈之默一把扯住女孩的頭髮拉近自己,低聲道︰「孩子,別緊張,你的更年期還沒來臨。」

    女孩子的頭皮被扯得生痛,嚷道︰「幹什麼?我警告你……」沈之默鬆手放開,她一屁股坐倒在地,嘴角一撇,眼眶通紅,險些就要哭了,看來確實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小女孩身份尊重,所有人見到她都畢恭畢敬,連父母也未曾拂逆過她的一點意思,一向養尊處優,第一次見到沈之默這麼粗暴的壞人,心中又是憤恨又是害怕。

    尤里西斯連忙上前扶起女孩,一字一頓地說︰「你死定了!」

    「是的,我很期待。」沈之默目送著兩人離開,丟下聖騎士不管。

    逕自在桌邊坐下,笑道︰「好了,鬧劇結束了,下面言歸正傳,你們這裡誰是主事的,我們協商一下每月五百銀元的管理費問題,再強調一次。錢雖然不多,但可以保你們店舖地平安。要是被人搶了還是被偷了什麼東西儘管來找我報案,十天內若是不能破案,我照十倍價錢陪失。」

    洛克莫德不敢說話,望向巨大的矮人。

    那矮人卡波拉對手下說︰「照這位長官說的話去做,照交管理費就是,前兩天是什麼分隊長,今天連治安官也親自光臨。我不喜歡再有每天都來滋擾生事,就算花錢買個逍遙自在好了。」

    「可是……」洛克莫德欲言又止。

    沈之默笑道︰「可是什麼?這是公眾利益,你們遲遲不肯交錢,太自私自利了,我為荊棘鳥城區有你這樣的居民感到羞恥。」洛克莫德心道︰「我也為有個這麼貪得無厭的治安官感到憤怒。」

    「看看你們打製的鐵器,粗鄙簡陋,式樣難看,質量下乘。」他又跟著譏諷道︰「那把掛在牆上的劍樣子勉強過得一次。是你們特意充作樣品的吧?質量在你們眼前已經很好了是嗎?」

    「你說什麼?這可是提供給青鳥騎士團的高級裝備,連薄銅片都削得斷,你不懂不要亂說。」洛克莫德自恃矮人地傳統工藝,十分不服氣。

    沈之默取下那把劍與解腕尖刀相格,「叮」的一聲輕響,長劍應手分成兩半,黑黝黝的解腕尖刀完好無損。當日在兵營裡詐騙安得烈,以他的功力便可以用普通的小刀扎進青銅裡面。而解腕尖刀在永恆時光之塔經過能量流的改造,早已鋒利得削鐵如泥,如同切豆腐似的。不費吹灰之力。「看到了嗎?質量真夠低劣,啊,我明白了,『魔鐵熔爐』鐵匠鋪以次充好,用垃圾金屬更換精鐵。厲害啊,好手段,嗯。我決定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吩咐我那十幾個吃不飽飯的衛兵編成吟遊小詩,每天蹲在人多地地方傳唱,希望有好心人看他們唱得不錯,施捨幾個小錢。」

    卡波拉正要離去,見到這個場面,眼楮一下睜得老大,旋風一般衝到沈之默面前,問道︰「你的匕首是用什麼材料製作的?」

    「嗯?我這匕首是用廢鐵打造的,當然垃圾得很了,不過比起來你們的產品垃圾。」沈之默很堅決地說︰「做為一名清廉的治安官,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依靠上頭髮下來的微薄薪水,我只買得起這種殘次品,地攤貨,五十銅幣一把。」

    卡波拉沒聽進半句話,目光專注地落在匕首上,狂熱、興奮、激動,好像聖光信徒看到了教宗冕下,更像飢腸轆轆地野狗發現一堆新鮮大便,問︰「我是否可以看看你的匕首?」

    「當然可以。」沈之默將解腕尖刀倒轉刀柄遞過去,不怕他玩什麼花樣。如果對方突起歹意,他起碼有三十種方法可以奪回來。

    卡波拉小心翼翼接過解腕尖刀,手腕驀然往下一沉,顯然沒想到這把看起來輕飄飄的小刀有三十多斤地重量,眼光一變再變,呼吸急促彷彿熔爐旁邊的風箱,呼哧呼哧響個不停,那副緊張模樣,不光沈之默看得詫異無比,連洛克莫德也要擔心他突發性心肌梗塞了。

    卡波拉翻來翻去一看再看,以致面容震驚得看不出任何表情,一筒極長的濃濁鼻涕吊在嘴邊晃晃悠悠。用拇指試了試刀鋒,刀刃圓潤平鈍,還有幾個缺齒,看起來連黃瓜都切不斷。他突然眉頭一皺,縮回手指,只見拇指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竟不小心被割傷了。

    那暗啞無光的烏黑刀身,隱約發散一團血氣,不時跳出幾個捉摸不定地黑斑,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卡波拉愛不釋手,長長出了一口大氣,說︰「長官先生,您剛才說這把匕首在地攤買的,只用五十銅幣,我想出五十金幣向你購買。」

    矮人們嚇了一跳,張口就翻一萬倍的價錢,足可見解腕尖刀在他心目中地價值。

    「實在不好意思,這把匕首雖然是地攤貨,但常年陪伴在我身邊,幫我剔指甲、削果皮、切豬肉,立下汗馬功勞,已經產生深深的感情,做為一個有道德有紀律有情操的治安官,武器就是他的生命,刀在人在,刀失人亡,無論多貴的價錢我都不會轉讓。」

    「是嗎?」卡波拉的神色十分惋惜,甚至有些喪氣。其他矮人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見過大師的這副表情了。

    沈之默拿回解腕尖刀笑道︰「好了,別難過,這種匕首實在不是太值錢,你想要的話我可以批發幾千把相同款式的給你,質量更上乘,質地更堅韌,還有優惠價格,就打個八折,每把四十金幣,想要的話盡早訂貨。」心中有個計較,倘若這矮人腦袋真的生銹的話,倒可去批發市場倒騰一批匕首來出售。

    卡波拉不是笨蛋,說︰「長官先生,我有很重要的問題問你,若時間不太匆忙的話,可否與我一同到後面喝杯香甜的麥酒?」

    「謝謝,希望你的麥酒不太難喝。」沈之默也覺得這個矮人十分有趣,居然能一眼看到匕首的不凡之處,想是大有眼光之人,有心與他一談。「奧布裡,你在外頭等我,順便給這幫腦筋腐朽的鐵匠灌輸一下我們治理荊棘鳥城區環境的理念和構想,讓他們明白什麼叫做互助互利。」

    卡波拉說︰「洛克莫德,拿出我們最好的酒招待長官先生的隨從。長官先生,請跟我來。」

    早有一個矮人屁顛屁顛奔上前替他們拉開後門門口。卡波拉的身份似乎比想像的要尊貴得多,連那個頤指氣使的女孩也不敢不聽他的話。

    後門進去是天井,一條長長的甬道通向一座敦實的石屋,門楣低矮,圓形的窗戶,正是十足的矮人建築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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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火槍

卡波拉走在前面,仍是時不時回頭看看他別在腰間的尖刀,說:「我知道你對我的態度有疑心,事實上換做是我也會一樣的認為。你有興趣知道我的故事和經歷嗎?」

    沈之默本來要說不想,不過看到滔滔不絕的矮人,只好閉嘴點頭。

    「相信你會非常吃驚,我是丹莫羅王國國王的親哥哥,我不喜歡政治、軍事、經濟那種無聊沒勁的玩意,於是由我弟弟繼承了王位,在離開王宮四十二年的今天,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當然,為了消除你的疑心,我有必要對你說實話,這其實不是什麼秘密。不過與我相處的人只知道我的另一個身份,我是整個大陸唯一的鐵匠宗師。」

    「不是吧?」沈之默吃了一驚,小心翼翼的努力不觸怒於他︰「聽說你們矮人最大的樂趣是喝酒和吹牛……」

    「我這可不是吹牛!矮人最大的樂趣應該是充滿創造性和技巧性的工作,世界上只有一個卡波拉,那就是鐵匠卡波拉!」

    沈之默想起來了,泰瑞希爾對他說過世界上一些可以用「偉大」等詞彙來形容的人物,除了那個看起來傻里傻氣的魔法部長墨菲斯托,巫醫沃銀、聖光教宗等人,還有一位就是專門鑄造神器的鐵匠卡波拉。

    要說這卡波拉可不簡單,他天賦異稟,對鍛造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情,年僅十七歲就掌握了號稱大陸最堅固金屬之一瑟銀礦的煉製方法,並在四年後研究出數種金屬附魔地公式。要知道根據魔法學定理。任何物體都存在「導魔性」,能使魔法在物體中暢通無阻,根據物品的質量、材料、種類各有不同,導魔性也有大有小,有的木材能使魔法流過而不會受到任何滯澀。與之相對的就是「阻魔性」,經過長期實驗和觀察,金屬是阻魔性最大的物體種類之一,魔法在上面很難流通,因為這個特點。所以從來沒見過魔法師穿鎧甲,使用金屬法杖,實驗器皿也是清一色的玻璃、瓷器、木器。

    在兩百年前,一位偉大的法師發明著名的「神聖符文附魔公式」,能讓神聖系的力量增強魔法長期穩定地附著於金屬上面,這開創了魔法技術時代的新紀元。根據那位法師的理論基礎,越來越多的附魔公式開始湧現,達到二十四種之多。然而在將近一百年來。附魔公式的開發越來越困難,出現不少法師窮盡畢生精力也沒能取得突破的尷尬局面。有人甚至斷言,世界上合理的公式只有二十四種,其他的已經違反自然規律。卡波拉地成功推翻了悲觀主義者的論斷,最最重要的是,他不是魔法師,而是一位鐵匠。後面他就被魔法公會授予「榮譽主席」的稱號。

    不光是附魔方面成就極高,卡波拉的鍛造手藝爐火純青。站在世界的巔峰,他打製的金屬器物宛若藝術品般精美,從他鐵匠錘下成型的兵刃。每一件都擁有無堅不摧地鋒芒,任何一位戰士要是持有一件卡波拉製作的武器,絕對是比貴族頭餃還要耀眼的象徵。可惜得很,這位偉大宗師地作品在世界上流傳很少,即使偶爾一兩件。也只是他的不肖弟子托名偽造。與巫醫沃銀、恩典祭司老神棍一樣,卡波拉年紀越大就越覺得自己所學不足,於是開始遊歷世界。

    「哦。敢情還是個宗師,久仰大名,失敬失敬。」沈之默的語氣說不出是崇敬還是譏諷。如此說來,那個女孩子對他的尊敬也是可以想像得到的,這樣的天才就是一個國家的皇帝也不敢忽視。

    兩人進入石屋,卡波拉說︰「鍛造藝術最講究的就是原材料地質地,沒有好的材料,什麼都做不出來。目前所知比較有代表性的硬金屬是瑟銀,只要在普通金屬當中熔入幾十克,立即就能改變整塊金屬的屬性,堅不可摧。另外還有傳說中的魔鐵、霜鐵、水晶金、迷金,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金屬。二十年來我費盡心思尋找世界上最堅固的材質,可惜一無所獲,然而……」

    沈之默笑瞇瞇地看著他,把解腕尖刀拍在桌子上︰「然而你發現了我的地攤貨?」三十多斤的重量,讓桌子狠狠晃了一晃。

    「是的,這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金屬,質地緊密,與之相同體積的鋼鐵只有兩三斤左右,換句話說,它的質量是鐵的十倍以上,這點就連瑟銀、迷金都比不上。而且

    素非常穩定,超出我的想像。剛才你削斷的那把劍克莫德鍛造,其中用上我創製的熔煉方法,還熔有少量秘銀在裡面,對比常用裝備,已經非常堅韌,而你的小刀輕易就折斷了它,要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根本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既然這麼貴重,你才五十金幣就想買下,當我凱子了吧?」

    「你能在地攤上買到這麼極品的物品真是幸運之神附身。據我推測,它的熔點極高,那個貨主能把它打造成匕首簡直就是奇跡。長官先生,我無意冒犯,只要你把匕首轉讓給我,無論多大代價我都接受。」

    沈之默一直猜不出被改造過的匕首價值,經他這麼一說,更加堅定自己的念頭,說什麼也不會讓給別人,於是笑道︰「恕我直言,你能拿得出多大代價?我想要的東西,我認為你拿不出來。」

    「你在懷疑我?」卡波拉有些不高興了,自從研究出新附魔公式確立宗師地位後,還真沒什麼人拒絕過他的要求。

    沈之默斬釘截鐵地說︰「私人物品,絕不轉讓,你聽明白了沒有?」

    卡波拉大失所望,彷彿洩氣的皮球軟倒下來。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又振作起精神問道︰「其實……我只是想研究研究這種奇異金屬,能夠瞭解它的屬性和特質是每一個鐵匠畢生的心願,如果允許我熔煉,並加以實驗就好了。」

    「開什麼玩笑,你以為我會同意麼?」沈之默說著,突然看到房子的角落裡靜靜躺著一支槍,不是長矛類的冷兵器,而是有槍管和火繩和扳機的火槍!大明朝火器營裝備有殺傷力很大的火繩槍,他親眼目睹,因此識得此物。「你們會制槍?」

    「是的。」卡波拉見沈之默興趣濃厚,有心討好於他,說道︰「矮人們喜歡採礦、打獵,自從在深山的礦場中發現硝石,有人一度為之著迷,並發明火藥,只是威力太小,而且用場不大,只能製作煙花,遠遠沒有奧術魔法那麼便捷,於是人們放棄了對火藥的深度研究。不過對於一些沒有掌握魔法的人來說,也算得上是不錯的工具,後來我們矮人又根據火藥的用途發明了火繩槍,裝上彈藥,一拉就發射,只是槍支、彈藥的製造工藝太過複雜,難以推廣,在我們丹莫羅王國,僅有一些獵戶用來打獵而已。」

    沈之默並不客氣,抓起火繩槍說︰「讓我試試它的威力。」

    這火繩槍連同槍托長度約為一米三十,槍管有雞蛋粗,閃爍銀白色的金屬光澤,槍管下用木托住,上面瓖嵌著細細碎碎的紅銅,花紋精美,外形美觀,只是實在太短,料想是專為矮人身高設計,拿在手裡不太方便。

    根據記憶填充彈藥,卡波拉也在一邊指點,順利完成第一次裝彈,沈之默對這新鮮玩意興奮得很,在槍管下抽出通條搗實彈丸和發射藥,一切竟與明軍火器營的火繩槍沒太大差異。

    拿到門口,對一棵毛山~|巨響,槍管冒出嗆人的白煙,一支樹杈應聲而落。

    「好!好傢伙,比使用任何兵器的快感都要強烈得多!太好了,可惜就是威力小一點,要不我真想拿這把小刀跟你換。」沈之默毫不掩飾自己對火槍的熱愛。

    卡波拉的眼楮猛然亮堂起來,好像兩隻大燈籠,叫道︰「你,你說什麼?我可以用一百桿槍跟你換,不不不,一千桿!」

    「槍的射程太小,威力也不大,我不夠滿意。」沈之默邊說著,邊填充彈丸又試射了幾槍。打十米外的樹枝還行,可是射擊天空上約三十米遠的雲雀時,就出現了偏差。

    卡波拉如同得了便秘一般跳起來,大聲道︰「這只是我徒弟製作的破爛垃圾,別小看了火槍的威力,我自己有槍,工藝比他好幾百倍,而且不需要火繩就可以發射彈藥,是世界上最先進的火槍!」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拿出來試試?」

    「我好幾年沒來伊利達城了,這次在魔鐵熔爐停留一段時間,根本就沒帶上,一時半會上去找?要是你不嫌時間,我可以幫你做一把。」「你那把火槍又有什麼先進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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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情同手足

卡波拉把他拉進屋裡,翻出一疊泛黃的圖紙,叫道︰「圖紙還留在這裡,可以給你看看。有人抱怨說打獵踫到下雨天很容易打濕火繩槍,這很不方便,而且裝填也太麻煩,萬一一槍沒打死獵物,那獵物衝上來時你還在手忙腳亂的裝彈藥,豈不是等死?後來在一次漫長寂寞的旅途中,我著手對火槍進行改良,最後終於成功,這種新型的火槍叫做燧發槍,利用擊錘上的燧石撞擊產生火花,引燃火藥完成射擊,更可以在後面填充彈藥,及其方便迅速。我甚至設想過騎士們把手中的劍全部換成火槍,那該是多大的殺傷力。」

    「只有三十米射程而已。」沈之默提醒他。

    「我對膛線進行了改良,在槍管上篆刻風系魔法銘文,附魔於其上,射程可以達到兩百米!就連最高深的火球術射程也不過如此!更重要的是,我重新設計了彈藥,一槍打穿外面那棵大腿粗的山~|題。可惜因為普通金屬元素不夠穩定,仍是容易炸膛,而秘銀太過貴重,不可能大批量生產,我跟我弟弟提過這個問題,他拒絕了在軍隊中裝備火槍的提議。」

    沈之默怦然心動,滿腔血液不可抑制的沸騰起來。他對武器的要求很高,因為自身功夫不錯,平時也沒過多去考慮這個問題,可是火槍射擊時淋灕暢快的感覺可比什麼大刀長矛都要強烈了不止十倍,這麼有男人味的武器不用。難道以後還是見人拿刀就捅?那樣也太失身份了。

    不知不覺主意已定,看著老矮人問道︰「瑟銀很貴是吧?產量高不高?」

    「比黃金還貴,有錢都買不到。世界上已知地瑟銀礦脈只有三個,開採極為困難,一年弄出幾百斤就算高產了。」

    「那還有什麼水晶金、霜鐵、迷金呢?」

    「都和瑟銀一樣,可遇不可求。」

    「你是鐵匠宗師,手裡一定有存貨吧,我想打造一把和這個圖樣一樣的火槍和一把劍,用我的匕首熔了。加上一些水晶金、霜鐵鍛造。匕首有三十斤,我用二十斤,剩下的都歸你,你看怎麼樣?」沈之默本來還想提出打制十八般兵器的非分要求,覺得不太現實,所以沒說。

    卡波拉欣喜若狂,衝上來擁抱他,叫道︰「噢。夥計,你真慷慨!其實我仍是要強調一點,我並不打算將你的金屬據為己有,我只是想拿來研究,你知道的,一位鐵匠的探索未知事物的慾望有多強烈,它可比女人地屁股要美妙得多。」

    求知慾總會讓人迷失,以至於甘願放棄其他不相干的一切。就算沈之默只給他研究一段時間再要回來,他也會答應的。

    「火槍的彈藥怎麼解決?」

    「你儘管放心,我保證給你提供用之不盡的彈藥。彈頭都是用秘銀製作的,什麼都能擊破。另外因為原材料的難得,我需要重新設計一桿完美的火槍,讓它成為最強勁地武器,可能要半年或一年以上的時間。」卡拉波的私心是留著研究的時間久一點。

    沈之默也不願他夢想中的武器草率完成。點頭應道︰「好,希望你不要把我的好東西拐了就跑。」

    「我身為堂堂鐵匠宗師,怎麼會幹得出那種卑鄙下流的勾當?」卡拉波在懷裡拿出一柄連著刀鞘的匕首遞給他︰「你的匕首留在這裡。我的防身匕首就送給你了,雖然有點差距,但也是用瑟銀和秘銀合在一起熔煉的,不會太過差勁。」

    沈之默拉開一看,約有一尺三寸長,刀身薄,刀口地前端很闊,略微向下傾斜,開有血槽,刀背是六個小孔,形狀不像匕首,倒像黑幫火並用的片刀,刃口有一團柔和的綠光,把柄上纏繞著細密的金絲。他一見就非常喜歡︰「這刀的樣子真邪惡,比我的地攤貨賣相好多了。」

    卡拉波說︰「從前有位盜賊朋友托我鍛造一把絕世匕首,我聯想到盜賊的特點,就打成這麼個形狀。後來他死了,沒能來拿刀,我只好自己留下防身,一次都沒用上。」

    沈之默揮刀在桌子上劃了一下,絲毫沒感到滯澀,桌子立即分成兩半,切口平整宛若天成,太鋒利了!「好,我叫撒加,就交了你這個朋友,桐樹街所有鐵匠鋪的管理費通通免除。等火槍鍛造完畢以後,記得派個人去治安所通知我一聲。」

    「火槍地工藝比較複雜,不過你要求的那把劍,半個月我就能交貨,畢竟已經沒什麼可以難得倒鐵匠宗師了。」

    有人敲門道︰「大師,有個自稱是巴克男爵的人求見。」

    「不見不見!才來三五天,怎麼就那麼多人知道我在這裡了?告訴他我不在,以後只要是伯爵以下爵位的人都直接給我趕出去!」卡拉波不想讓閑雜人等干擾他撿到寶貝的好心情。

    沈之默笑道︰「剛才那一男一女又是什麼身份,值得你親自為他們動手?」

    卡拉波嘆了口氣︰「也沒辦法,那個年輕人是奧丹隆侯爵的兒子,他父親掌握著一處瑟銀礦的開採權。既然找到我頭上來,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我都只能答應。那女孩我不認識,聽他們對話,似乎身份非同小可,不過我還不放在眼裡。這……我都忘了,你跟他們產生矛盾,我該向奧丹隆侯爵提一提,叫他不要為難你。」

    「不,我對他們不感興趣,你不必費心思。」心比天高的沈之默何曾把兩個小孩子放在眼裡?

    回到治安所,士兵們都喜氣洋洋,隨羅丹去鬼霧鎮公幹的人員得到一筆豐厚獎賞,沒機會出去的也沒有沮喪,都在暗暗較勁,爭取下一次活動輪到自己。攤上個大方的長官真叫人期待,已經有人開始策劃再干幾年,就可以去西城富人區買棟房子安享晚年了。

    阿爾瓦進來報告說︰「大人,政務官弗納爾求見,我要不要打他出去?」

    「打他做什麼?我猜他八成是送錢來的,快請進來。」

    弗納爾一進門就點頭哈腰,看也不多看辦公桌上坐的是什麼人,活像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笑道︰「大人,聽聞您在鬼霧鎮與獸人談判取得圓滿勝利,我專程趕來祝賀。」

    兒子大仇未報,弗納爾求告無門,深知自己的勢力無法與撒加對抗,若要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存活下去,認輸求饒是最好的辦法,於是他咬牙拿錢賠罪買平安。聽到撒加主導談判取得重大進展,解決遺留多年的問題時,心中又是咯 一下,知道這回對方的勢力越發強大,再也不敢心懷怨恨了。是的,世界上有種人性叫做奴性。

    沈之默笑道︰「你的好意心領了,關於春水街上的稅收工作,你要盡力配合我派去那兩個審計人員,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

    一個專管稅收的政務官竟要甘當副手,配合當地治安官派去的審計員,在伊利達城官場來說,算得上一樁奇聞了。

    「是是,我一定努力配合,保證讓大人滿意。」弗納爾連忙點頭不迭。

    「回去以後好好跟你家裡夫人說說,讓她不要大嘴巴,我們治安、政務兩個負責人感情良好,情同手足,別人再怎麼造謠誹謗也是無濟於事的。」

    弗納爾出了一身冷汗,接近虛脫的地步。

    治安官重返荊棘鳥城區似乎起到了很大震懾作用,黑手兄弟會的人沒再鬧事。沈之默這幾天迎來送往,招呼魔法部長、外交大臣,還有維克洛等人的拜訪,忙得不可開交,抽不出時間去對付他們。

    第三天晚上,皇宮專門舉行宴會的玫瑰大廳張燈結綵,裝點得富麗堂皇,攝政王將在這裡舉行盛大的宴會,封賞近期有功於國的大臣。

    從走廊至大廳,鋪上鮮紅地毯,天花頂上的魔法熾燈亮如白晝,門口堆滿用魔法加速生長開放週期的玫瑰花,花枝招展的宮中侍女穿梭如織,到處歡聲笑語。

    參加宴會的有首相、大元帥、大將軍、各內閣大臣,還有重量級皇室成員以及鬼霧鎮談判歸來的功臣、準備開往南方平定叛亂的將領。據說攝政王希望在此次宴會為女兒莫奈公主挑選如意郎君,很多自覺有望的大臣都帶上自家尚未婚配的子佷,期待能被公主相中,從此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攝政王有兩個女兒,大女兒莫奈公主,今年已經二十一歲,生得花容月貌,不知引多少貴族子弟垂涎三尺,二女兒寶藍公主,今年十七歲,同樣俱是一般的閉月羞花。還有三個兒子,大兒子杜雷迪,已被封為伯爵,目前參與軍隊管理,另外兩個兒子尚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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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黛兒被欺

說本來皇室的婚姻通常都為政治服務,玩不出這許多奈公主性格倔強,以死威脅,不肯答應父親要求她下嫁大將軍兒子的政治聯姻,當初傳聞一出,在伊利達城引起莫大轟動。攝政王溺愛女兒,不敢過多逼迫,只好由女兒自行挑選,不過看她年歲漸長,要求她盡快完婚,這場與大臣接觸的宴會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沈之默還在瓖金薔薇旅館,織蘿緹琳為他挑選服裝並講解需要注意的宮廷禮節,仙都瑞拉和伊瑟拉在旁邊侍候,西蒙和奧布裡悠閑地坐在指指點點,時不時發表拙劣的意見。

    「大人,我認為套個燈籠袖比較美觀大方,再有就是,為了統一風格,也換成燈籠褲。」西蒙煞有介事地說。

    奧布裡嚷道︰「你***閉嘴!只有傻子才會那麼穿,大人,借你的『刺影』給我玩幾天,我保證提供給你最適宜的方案。」

    「你們兩個都閉嘴,嘰嘰歪歪的,快點滾出去。」沈之默說著對穿衣鏡照了照,抱怨道︰「織蘿,你沒發覺太艷麗嗎,我只是平民身份,還是不要打扮成貴族的好,何況那些貴族在我眼中都是蠢貨而已,跟他們湊在一塊真是有辱斯文。」

    織蘿緹琳抿嘴笑道︰「你這個暴力哥哥還說什麼斯文呢,好啦,既然你不喜歡,我還準備了一套方案,就穿法師長袍,不過是高階法師袍。你已經是研究院副院長了,穿成那樣沒人敢管。」

    沈之默表示同意,法師袍中規中矩,既不突出也不落後,正符合自己的要求,對西蒙兩人說︰「你們兩個還不快走?要看老子換衣服麼?」

    「好吧,我還是到樓下去喝酒比較逍遙自在。」奧布裡二人只好放棄了觀賞三大美女地機會。

    織蘿緹琳本來也打算跟著出去,但想了一想,終於按下羞澀之心。說︰「哥,我幫你換衣服。」話剛說完,已是紅暈滿臉。

    沈之默源自儒家傳統觀念,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男人,自然不會拒絕女性的服務,道︰「那就有勞了。」

    手指觸踫到他胸口的傷疤,織蘿緹琳心神緊張,彷彿進行一場高難度的挑戰。更讓人羞澀的是,伊瑟拉和仙都瑞拉正在旁邊看著。「哥,你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傷。」語音略帶顫抖,玉嫩的小手趁機按在胸口輕輕撫摸。多麼溫暖寬闊的胸膛,真想把頭埋進他懷裡撒嬌,那一定是世界上安全的港灣。

    可惜沈之默不解風情,催促道︰「別磨磨蹭蹭地浪費時間了,我還要趕著去參加宴會。」

    「啊!」織蘿緹琳醒悟過來。慌亂的說︰「是,是,馬上就好。」

    換好衣服後。「咚咚咚咚「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仙都瑞拉的女兒黛兒哭喪著臉,跑了進來,一下撲進母親懷裡。仙都瑞拉好不容易過上安穩生活,對沈之默異常感激。盡力要當好侍女的本分,哪敢在他面前輕舉妄動,忙輕輕推開黛兒說︰「你先出去。有什麼事等下再說。」

    黛兒退後半步,露出一個烏黑的眼圈,嘴角破了一塊皮,衣服髒兮兮的,委屈地說︰「媽媽,他們打我……」

    仙都瑞拉雖然心疼女兒,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老爺正準備參加貴族地宴會呢,稍稍提高了聲音︰「黛兒,聽話。」

    「媽媽……」黛兒簡直難以相信一直疼愛自己的母親竟不理睬自己,扭身跑開,情緒太過激動,沒看清方向,「 啷」一聲,結結實實撞在門框上。

    「哎喲……好疼……」小女孩摀住額頭,正要痛痛快快放聲大哭一場,忽覺身子一緊,已被人抱在懷裡。

    她吃了一驚,想要掙扎,驀然發覺這個人的懷抱既熟悉又陌生,舒適又溫暖,是從來沒有過的親切體會,不禁仰首上望,黑頭髮黑眼楮,俊朗的臉部線條,她慢慢安靜下來,第一次發現除了母親以外,還能有人給她更安全的感受。

    「這孩子怪可憐的,真讓人惆悵。」沈之默抱著小女孩,面向仙都瑞拉,聲音轉為嚴厲︰「孩子向你求助,一定是出現對她來說無法解決的困難,你為什麼不理會她?」

    仙都瑞拉連忙跪下,惶恐地說︰「奴婢只想盡心服侍老爺。」

    「莫名其妙!難道孩子不應該是你心目中最重要的東西嗎?你只是為我幹活而已,不是

    隸,當遇到一些突發狀況時,可以不用考慮我的感受

    這個時候的仙都瑞拉要多感動有多感動,就連為他赴死的心都有了,低聲道︰「仙都瑞拉願做老爺的奴隸。」

    「你先起來,以後再說。」沈之默又向懷裡的小女孩問道︰「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他不會哄小孩,無論跟誰說話都是那副死板的語氣。

    黛兒眼中還有著殘留的驚慌失措,說︰「我在下面玩,有個男孩要搶我的熊熊,我不肯給,後來他叫他爸爸過來一起打我……」熊熊是仙都瑞拉買給女兒的布質玩具。

    「我明白了,他們長什麼樣子?」

    小女孩有些語無倫次︰「他們穿的衣服很好看,那個大人的臉上有一顆長毛的黑痣,其他的我都不記得了。」

    沈之默要把她放下來,小女孩卻死也不肯,緊緊抱住他不願鬆開,把頭埋進懷裡叫道︰「叔叔,黛兒肚子好痛。」

    沈之默忙撩開她的衣服,只見小肚子下淤青一片,不由怒從心起︰「這種毒手也敢下,伊瑟拉,你去把奧布裡叫來。」

    仙都瑞拉還算聰明,上前勸了一陣,伸過手把女兒接到自己懷裡,黛兒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他懷抱。

    「你帶孩子去牧師那裡看看,伊瑟拉,你陪她去。」

    織蘿緹琳眼楮眨的不眨地看著沈之默,心道︰「有情有義的男人,對孩子那麼有愛心,以後我的孩子也要找個這麼好的父親。」

    叫來奧布裡,把前事一說,衝動的盜賊馬上拉起三五個還在玩紙牌的血鴉堂成員,人人抄起長劍砍刀,趕到樓下。

    沒過五分鐘,奧布裡帶著酒館老闆和一名夥計上來了,喪氣地說︰「我們下去的時候人已經走了,他們是目擊者,大人要不要問問?」

    老闆挨了奧布裡兩巴掌,兀自分不清狀況,格外惶恐,說道︰「大人,是查爾斯男爵,他,他動手打人的。」

    自從魔法部長、外交大臣、內務理事等高層官員相繼光臨瓖金薔薇後,老闆意識到這是個可以利用的賣點,便賣力宣傳,強調酒館的規格檔次,提高價格,不久後卓見成效,眾多附庸風雅的顧客趨之若騖,都想看看就連傳奇法師墨菲斯托都讚不絕口的酒館好在哪裡,不少貴族也紛紛來此消費。而原來被稱為「傭兵之家」的瓖金薔薇因為費用提高,傭兵逐漸轉移去了另一家酒館。現在的氣氛可要比以前好得多。

    沈之默一腳把老闆踹進牆角,冷冷的說︰「明知道是我女僕的孩子被打,你卻不上前勸阻,虧老子還當你誠實可靠。詳細說一下事情的發生經過。」

    老闆痛得連胃都快翻出來了,過了老半天才稍微平復痛苦,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如同竹筒倒豆子說出來︰「查爾斯先生雖然是個男爵,但脾氣非常暴躁,從不講究紳士的體面斯文。剛才他帶著十歲的兒子來酒館用餐,他兒子見到黛兒小姐一個人在玩,上前想搶玩具,兩人發生爭執。他兒子回到查爾斯男爵身邊惡人先告狀說被別人欺負,於是查爾斯男爵二話不說,上前踢了黛兒小姐一腳,還把玩具搶走。」

    另一名夥計趕緊作證︰「是的,我親眼看見,查爾斯男爵可兇惡了,還罵黛兒小姐是下賤人家的女兒。後來他們就結帳出門了。」

    「出門有多長時間?這個查爾斯是幹什麼的?」

    「呃,大概十分鐘左右。他父親原是一個立有軍功的伯爵,老伯爵死後,四兄弟分家產,查爾斯男爵得到西城郊區的一塊田產,每個月就坐收地租,頂著貴族的頭餃到處橫行霸道,沒什麼職位。」

    沈之默點點頭︰「你們先出去吧。」老闆和夥計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奔出門外。

    奧布裡說︰「大人,我們應該怎麼辦?」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在我結束宴會返回的時候,我要看到查爾斯男爵和他的兒子呆在地窖裡。」

    「很有挑戰性的工作,我喜歡。」奧布裡對同伴一揮手︰「夥計們,開始幹活!」

    沈之默交代好一切,揣上請柬,乘著馬車趕向皇宮。在眾多五顏六色的豪華馬車當中,他的破車非常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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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到底是誰?

經過嚴格檢查沒有攜帶任何違禁物品以後,由侍女引領大廳,視野驟然開闊起來。高達十五米的穹頂,水晶吊燈一串連著一串,彷彿浩瀚的銀河,場面極其壯觀。足可容納一千人的大廳一眼竟似望不到盡頭,長長的桌子從東邊排到西邊,堆滿琳瑯滿目的精美食物。南邊的角落有一支宮廷樂隊,在樂譜前支起明晃晃的蠟燭,演奏悠揚歡快的《山楂樹下之吻》,通過建築師設計的圍牆圓拱弧度將聲音清晰傳送到每一個人耳中。

    大廳內陸續坐了不少人,約有一百多人,都是衣著鮮亮之輩,而他們身後站的侍女侍者足足有兩三百人,真是場面盛大,接近中心的兩排桌子空著,想是留給重要人物的。

    沈之默被侍女引到角落靠著一盆莉花的位子坐下,他能認出不少熟面孔,魔法部戒律司司長朱利安,城防司令部協調指揮官艾薩克,>蛇之牙傭兵團團長奈法裡安,聖光荊棘鳥城區主教林頓等等等等。宮廷魔法師凱希和維克洛還站起來微微躬身朝他示意。

    身邊是個一臉臃腫的男人,長著可笑的大鼻子,滿頭黃髮,身穿米黃色罩衫,外面套一件毛皮圍領。從這人的徽章可以看出,他的祖先是獵戶,祖父曾是司法大臣,獲封男爵,因政績突出受到很大的嘉獎。

    那人主動向沈之默伸出手道︰「我是丹尼斯*狄克,很高興.+您。」

    「我是撒加。尊敬的狄克先生。」

    「噢,原來是魔法部新任研究院副院長撒加閣下,見到您是我的榮幸。」

    聽起來研究院副院長的名頭很能唬人,周圍和對面的幾個人都向他做了自我介紹,一個是狄克的兒子享利,同樣肥蠢如豬——大概也是來相親,一個東南商會的會長唐納德,一個是奧術學院理事會理事道格拉斯,一個是海達希亞王國的使者愛德華。沈之默均一一還禮,春風滿面,舉止得體。

    攝政王等大部分皇室成員沒到,擺在桌子的菜一點沒動,大家都在熱烈交談,互攀關係。

    沈之默微笑道︰「能不能告訴我,這次宴會將會對誰進行封賞?」

    狄克說︰「副院長閣下,我們剛剛正在對此進行猜測。我認為率領軍隊在暗色沼澤抗擊獸人二十年的將軍愛格伯特以及他目前駐紮在鬼霧鎮的副手阿普頓將軍會得到地位地提升,畢竟這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爭,他們為帝國做出了貢獻。還有就是立案修改法典第十三條,維護了貴族體面的司法大臣福特男爵,治療女皇陛下取得突破性進展的霍根主教,以及率領外交使團獲得談判勝利的托塞德林親王,當然您也是當時外交團的一員,實際情況您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托塞德林親王不是突然病倒了嗎?」沈之默假意問道。

    「是的。我為這件事而難過,托塞德林親王神智不清是很多人都不願意見到的,他是一位胸懷寬廣。有勇有謀地好人。不過我想帝國不會忘記他的功勞,畢竟是他帶領你們才最終完成和談協議。」

    沈之默心中暗想︰「狗屁!要不是老子親自出馬,你們還得繼續談判二十年。」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停戰諒解備忘錄是自己簽的大名,根本沒有托塞德林的名字。這時候消息應該傳出來了才對,所有人都應該知道自己才是談判的主導人物。他按捺住情緒,打算靜觀其變。

    大廳的紛擾逐漸平靜下來。大家的目光轉向玫瑰大廳中央。攝政王和莫奈公主到了。

    攝政王還是上次見到那副和藹平易近人地模樣,臉上總是掛著微微笑意,令人如沐春風,他戴著一頂瓖滿紅黃藍綠寶石的高帽,肩上披著拖到地下的金黃色長袍,整個人沐浴在珠光寶氣裡面,猶如首飾店櫥窗裡地木雕模特。

    容貌端麗好比花朵一般盛放的莫奈公主則吸引了絕大部分人的眼球,湛藍的眼眸流傳出夢幻似的光彩,秀氣地鼻子,好像玫瑰花瓣一樣嬌艷的嘴唇,牛奶般的膚色,還有穿在露肩曳地長裙中曲線畢露地身材,整體配合起來,無不讓人呼吸為之一窒。

    狄克和兒子的表情同時變得呆滯,朝莫奈公主狂熱的注視,嘴角邊甚至流下亮晶晶的口涎。其他人則小聲議論起來︰「公主好像聖女一樣,太美了,能娶得到她將是我一生的幸福。」「某某,你等下一定要好好表現,前段時間流傳出來的古典

    熟了沒有?爭取活學活用,得到公主的青睞。」「訴你多少遍了,注意禮儀,在鼻涕流出來之前要把它擦掉,萬一公主看見,你還有希望嗎?」看來竟似沒多少人願意關注封賞的事情,畢竟一萬個爵位也比不上公主殿下的一記媚眼。

    沈之默看了一眼便不再看,心想︰「長得和織蘿差不多,又有什麼看頭,還不如伊瑟拉漂亮。」在他心中,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能夠混上子爵,然後順利進軍帝國政界才是實在。

    攝政王只是朝大家微笑了一下,說道︰「請眾位隨意用餐,不必拘謹。」然後父女倆坐下來,接受一些高等級官員和貴族的祝詞。

    樂團的演奏停止,一個身上服飾綴滿艷麗羽毛、穿著裙子的漂亮女人走到大廳舞台上,朝攝政王和公主行禮。

    四周都是期待的神色,沈之默說︰「這女人還可以,我覺得她比公主好看。」

    狄克笑道︰「維哲羅姆是宮廷第一高音歌唱家,他擁有世界上最動聽的嗓音,每一個音節都充滿極度誇張的魅惑力,所有人都為他著迷。副院長閣下,相信您也一樣。」

    撒姆爾語當中,「她」和「他」兩個詞的發音不同,沈之默驚道︰「『她』是男的?」

    狄克比這傢伙還要吃驚︰「什麼?您沒聽說過維哲羅姆的大名嗎?他是最著名的閹伶,曾經唱出的高音震碎了現場三十五個玻璃杯!」

    沈之默只好繼續發揚不恥下問的精神︰「閹伶又是什麼?」

    狄克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色,說︰「你們魔法師總是不關心社會現實,樂師們用閹割的方法來保留男童未經變聲前純淨、清亮、優美的聲線,他們的歌喉之美妙,比女性更勝一籌,因為生理因素,長大以後的他們擁有比女性更大的肺活量,能輕易唱出瑟音、連音、震音、顫音,總之,閹伶是最偉大的歌唱家。」

    沈之默心道︰「又是一個死太監!」便不肯再看維哲羅姆一眼,中國底層民眾傳統心理都很反感閹人。

    大廳靜了下來,一個輕輕的,低沉的聲音漸漸響起,驀然竟是改編自《中秋月》的歌詞「黃昏的雲彩已經收盡開始溢出清冷寒氣,銀河流瀉皎潔的月亮無聲無息……」歌聲婉轉清澈,宛若珍珠跌落在玉盤上,不知有多迷人悅耳。

    過了一會兒,聲音開始高亢,拖出長長的顫音,連聽眾的心臟都跟著顫抖,狄克趕緊摀住跟前的玻璃杯。

    婉約、哀傷、清麗,這個閹伶歌手竟然唱出了《中秋月》的意境,他的嗓音與詩詞融合在一起,造成難以想像的完美境界。眾人目不轉楮,顯然已被深深吸引,是的,在聽到這麼一種尖入靈魂的聲音,還有絢麗迷幻的歌詞,沒有人不為之感動。

    唱至「若到了未來的哪一天」那一部分,聲音越來越高,彷彿即將突破物理的極限,卻不覺得刺耳,反而令人渾身泛起雞皮疙瘩,背脊發寒,一種極度興奮的快感週身蔓延,套用鐵匠宗師卡拉波的話說,「女人的屁股也沒那麼痛快!」

    「嘩……」大廳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連攝政王和莫奈公主也站起來鼓掌,氣氛熱烈非常。

    閹人歌手向眾人鞠躬致意,說︰「獻給我最敬愛的女皇陛下、攝政王陛下……」往往他這種身份的歌手在說完這兩句話後就該自動退場了,維哲羅姆卻話鋒一轉,接著道︰「另外,我還要感謝這部歌詞的作者,他是一位偉大的詩人,是他的詩讓我理解了人生的真諦,在座的各位大人有誰知道這位詩人的姓名情況,請告訴小人,謝謝!」

    眾人議論紛紛,攝政王微笑著,也不阻止,莫奈公主還和父親竊竊私語了幾句,看起來興致頗高。維哲羅姆則滿心期待地看著大家,經過精心勾勒的眼線顯得模樣楚楚可憐,女人味十足,若不是平坦的胸部,幾乎看不出是男人。

    讓沈之默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凱希站起來朝攝政王行禮說︰「陛下,我想我可以回答維哲羅姆的問題,因為我親眼見到詩人的創作過程,在克利福德伯爵夫人的私人宴會上,他向我們吟誦了這首美妙無比的古典詩。」

    「是誰?」「到底是誰?」眾人紛紛急不可耐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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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不情之請

凱希驕傲地說︰「他就是魔法部新任研究院副院長撒加,事實上,墨菲斯托只是口頭許諾,沒有正式文件,不過話傳出來以後,大家沒有異議都當沈之默是副院長了。

    眾人相當震驚,紛紛回首朝角落張望,目光集中在沈之默身上,目光中寫滿懷疑的態度。狄克險些把胯下椅子坐碎,瞠目結舌地問道︰「會寫古典詩的法師?哦不,請原諒我的冒昧,《中秋月》真是您寫的?」

    沈之默真想當場把凱希按進馬桶裡面,事已至此,已經不能否認,便矜持的點點頭。

    有攝政王在場,大家還是克制住了情緒,沒有人上前盤問,不過議論之聲比剛才更大。

    維哲羅姆嬌媚地看著沈之默,透露出無盡的仰慕和嚮往,朝他的方向屈膝行禮道︰「偉大的詩人,向您表示我最崇高的敬意,您詩裡的每一個字都敲碎了我的靈魂。」說著再向攝政王施禮,退出舞台,還留戀地連連回頭。

    生生受了一記「媚眼」,沈之默的毛細血管幾乎通通炸開。

    喧鬧一陣過來慢慢平息下來,片刻之內沈大師收到十多張字條,都是邀請他參加某某聚會的言辭,下面署名的頭餃無不是伯爵、男爵、子爵、某大臣。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用餐、談笑交流,攝政王站起來環視眾人說︰「近段時間帝國發生了一些重要事情,我們與獸人的和談終於宣告成功。雷霆酋長國向塞尼亞帝國賠款道歉!(這時大廳內掌聲一片,樂團開始奏樂)在此我要感謝我的佷子托塞德林,是他堅持不懈的努力獲得回報,但令人難過的是,托塞德林積勞成疾,身染重病。我經過女皇陛下的同意,宣佈加封托塞德林為玫瑰親王,加六環金冠,加羅林郡為采邑。托塞德林長子凱爾為一等候爵,調入外交通商部主理與獸人的通商事務。」

    接著宣讀了《塞尼亞帝國與雷霆酋長國停戰諒解備忘錄》,眾人交口稱讚托塞德林的豐功偉績。

    另外還有就是狄克先前的猜測都得到了證實,那些人個個都加官進爵,獲得實際性利益,而不只是一個空白頭餃。

    但是一直等到他說話結束,維克洛、撒加等人付出的努力隻字未提。

    沈之默暗暗感到驚異。趁著大廳裡祝賀聲交織吵鬧,維克洛悄悄走到他身邊說︰「大人。我尿急,要不要一起上個廁所?」

    這話有點莫名其妙,沈之默會意,跟著他走開。來到沒有人的廁所,維克洛本來一直微笑地臉立即沉了下來,說︰「大人,我剛得到消息,因為某種政治利益的關係。我們的成果被別人竊取了!」

    沈之默蹲在瓖金馬桶上,點起一支雪茄說︰「悠著點,把你知道的詳細經過告訴我。」

    「當初攝政王向我們每一個人都許諾過事成之後定有好處。我們也因此倍受鼓勵,相信您也一樣,可是他反悔了!他認為皇室的顏面不能丟,所有的榮譽應該由托塞德林獲得,而不是該死的親王變成白癡、我們主導進度。另外我們是首相一系的人。您是魔法部地人,如果是功勞是我們的,他必須做出獎勵。因此他政治上潛在的對手會變更強大,這是皇室不願意看到的結果,所以他順勢扶起親王的兒子,培植自己的勢力,爭取早日擊垮首相,大權盡握。」

    「是麼,好極了。」沈之默冷冷地吸著雪茄。

    「昨天晚上我和皮特他們收到了來自皇宮的警告,他要我們放棄對此事的追究,代價是每人一萬銀元封口費,當然我不太希罕,可又能怎麼樣呢?難道我還真能捲進攝政王與首相地鬥爭漩渦當中?」

    「可是為什麼沒有人通知我?」

    「這個,我也不知道……」

    其實是沈大師住在酒館裡,攝政王派去的人沒能找他只好返回了。

    「好吧,我就知道,這幫傢伙不太可靠。」他低著頭咕噥了一句,把只抽了幾口的頂級雪茄彈到角落裡,火星四濺。

    是地!不要再存在幻想了,政治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易,即使你再努力也沒有用,在上面掌握大局的人隨時能主宰你的命運。

    「正面努力得不到的東西,我就用暴力來奪取,總之這個世界地秩序要由我來訂立。」沈之默正式宣佈放棄利用正面手段進入特權階層的想法。

    他走到廁所門口冰冷的

    宴會上演地鬧劇,留給維克洛一個孤獨的背影。

    從這時起,沈之默走上了永不回頭的黑暗之路。

    秋天的夜晚涼得像水一樣,夜風拂過瓖金薔薇門前的老橡樹,裹起一串枯葉,馬蹄聲得得,踏破長街的寂靜。已是深夜十二點多,瓖金薔薇酒館隱約傳出手風琴低沉的音樂和酒徒們的笑鬧。

    沈之默推開門口,酒館內沒有另外顧客,全是黑暗葵花會的成員,老闆巴特趕緊一溜小跑迎上來,臉上堆滿諂媚的笑意︰「大人剛從皇宮赴宴歸來,恭喜恭喜,賀喜賀喜。」

    西蒙向他舉起酒杯笑道︰「恭喜大人榮升子爵,跨入貴族行列,從此我們也都沾一份光彩了。」

    沈之默的一張臭臉頓時立即沉了下去,他倒也爽快,對自己的糗事直言不諱,說︰「什麼狗屁子爵,被攝政王陰了一把,不要再提這件事了,抓到那個名叫查爾斯的男爵沒有?」

    樓梯口滾進一個鼻青臉腫的男人,蓬頭垢面,原本布料極好的衣服已被撕成破爛,狼狽不堪。

    奧布裡說︰「他就是查爾斯男爵,我們查過了,他仗著貴族的身份和弟弟在商務部當官,到處胡作非為,欺壓平民,絕對是個壞人。」

    查爾斯男爵叫道︰「我警告你們放了我,不然我弟弟會殺了你們的!」

    「讓他閉嘴。」沈之默甚至沒朝他看一眼,逕直到酒櫃裡拿了一瓶松子酒。

    奧布裡當即提起椅子橫掃向查爾斯腦袋,打得他凌空飛起。自從跟沈之默辦事時間久了以後,奧布裡深受影響,放棄了講究技術含量的盜賊刺殺技巧,性格變為簡單粗暴。而查爾斯眼楮暴凸,耳根嗡地一聲就什麼聽不到了,濕漉漉的鮮血順著臉頰流下,沾了半邊衣襟。老闆不寒而慄。

    「照老樣子,把這該死的畜生放到街頭噴泉雕塑上吊死,同時讓特洛伊宣傳一下,說是黑暗葵花會除暴安良的又一次傑作,具體該怎麼說,你們自己醞釀醞釀。」沈之默一口氣灌下半杯松子酒,對老闆笑道︰「很感謝你的招待。」

    「天,你們都是黑暗葵花會成員?」老闆一步一步向後退去,想把身子縮進櫃子永遠不要出來。

    奧布裡攬住他的肩頭笑道︰「老東西,不要緊張,我相信你不會說出的,不是嗎?葵花會可是在你酒館裡宣告成立的,要是讓憲兵們知道了,不光是我們,你認為你自己還有活路嗎?」

    「當、當然!」老闆差點把尿淋在褲襠裡。

    第二天,攝政王的親信禁衛軍隊長托比在治安所找到羅丹,向他傳達攝政王的意思,與維克洛說過的話大同小異,都是要求不要把鬼霧鎮的談判過程亂說。羅丹在獅鷲部隊裡有熟人,基本上瞭解事件過程,不敢擅自做主,派人回去通知長官。沈之默明確表示默認此事,於是他們得到攝政王的補貼,只有五千銀元,居然還被剋扣了一半。

    繼續在房間裡完善《寂滅功草稿》,仙都瑞拉敲門進來,左手牽著黛兒,向他行禮後欲言又止,好幾次想說話可是不知道什麼為難事,偏又說不出口,與女兒侷促地站在當處。

    沈之默指指茶几︰「幫我倒杯咖啡。」

    「是,老爺。」

    趁著母親去幹活的時候,黛兒走到沈之默身邊,仰起小臉,靜靜地看著他。

    「小丫頭,你要幹什麼?」沈之默摸摸黛兒的腦袋。

    小女孩似乎非常享受這種被人憐愛的感覺,抓起他的大手放到自己臉上摩挲,像只小貓微微瞇起眼楮,輕聲道︰「撒加叔叔,黛兒今天要進行洗禮,你可以做我的教父嗎?」

    「洗禮?」沈之默依稀記得這是聖光教徒入教的儀式,教父就是在嬰兒或幼兒受洗禮時,賜以教名,並保證承擔其宗教教育的成年男性,有必要說,教父必須出身良好,受人尊敬,並且與受洗人的父母關係不錯。他看向仙都瑞拉,美麗成熟的女僕猶豫了一下,說︰「是的,老爺,雖然這個要求會令您非常為難,可是,我希望孩子有一個好的出身,讓她得到您的教導和幫助。」在階級森嚴的人類社會,貴族從不會降低身份為奴僕的子女擔當教父,這確實是個不情之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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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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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教父

沈之默說︰「可是我不理解什麼宗教教育。」

    仙都瑞拉聽他語氣有鬆動之意,急忙說道︰「不要緊的,宗教意義其實並不重要,您只要指導黛兒的人生就行了……哦,對不起,對您來說一定非常麻煩,這是您的咖啡。」

    黛兒用哀怨纏綿的眼神看著他,兩道細長的眉毛皺到一處,極其惹人憐惜。

    沈之默內心深處某種東西被觸動了,說︰「我同意了,告訴我時間、地點,應該去那裡做洗禮?」

    仙都瑞拉幾乎高興得跳起來︰「下午三點,聖光荊棘鳥教堂,由威利牧師主持洗禮。」黛兒則抱住教父的大腿歡快的叫喊。

    「只是一個牧師而已?」沈之默知道在聖光的教義中,洗禮主持人的身份越高貴,對受洗者的意義就越大︰「聖光荊棘鳥教堂不就在荊棘鳥城區麼?你叫奧布裡派人去通知林頓主教,我至少跟他還有那麼一點點交情。」

    仙都瑞拉不知有多開心,跪在沈之默身前親吻他的手背。這是人們表示崇高敬意的禮節,沈之默端坐不動,坦然受之,心道︰「沒錯,我要做所有人的教父,他們只能匍匐在腳下親吻我的鞋尖。」

    下午三點,荊棘鳥城區的鐘樓發出三聲沉悶的鐘響。教堂裡傳出整齊清脆的聖詩頌唱聲,黑暗葵花會成員、治安所衛兵、瓖金薔薇附近的街坊鄰居都坐在裡面觀看洗禮儀式,當然。他們認為主角是教父而不是受洗的小女孩。

    由於林頓主教地要求,其他受洗者的儀式都被推到下個禮拜,今天只為黛兒一人洗禮。

    在莊嚴的會堂裡,林頓主教念誦著大段使人昏昏欲睡的聖光教義︰「天父使聖光降臨,帶來光明和信仰,指引人們的方向。天父說,每一個人內心都充滿邪惡的原罪,必須用聖光淨化你們的靈魂,在你們死後。可以升上天堂,得到永生。……」

    念誦結束後,大家紛紛扭頭朝門外望去,大門悄悄張開,沈之默牽住教女的小手沐浴著即將西沉的太陽輝光走了進來,在走廊上拖出兩道長長地影子。他穿著一件莊重的黑色神職者長袍,胸口掛水晶球,這是教父在儀式上的標準裝扮。黛兒也是黑色的禮服。

    走到台前,林頓主教手按住黛兒的額頭說︰「望天父垂憐,求天父拯救我們,從一切災禍中,從無盡罪惡中,從永恆死亡中,聖光降臨,求天父給予這位受洗者寬恕和恩寵。」然後引領著小女孩走進洗禮池。

    洗禮後。按照儀式過程,應是由教父替受洗者更換衣服。

    沈之默暗罵︰「真***邪教。」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照辦。

    在內室裡。黛兒笑嘻嘻地說︰「教父,我今天很開心哦。」

    「乖孩子。」沈之默一邊解開她濕淋淋的衣服,一邊說︰「聖光和天父對你意味著什麼?」

    黛兒歪著腦袋想了一下︰「他們,他們拯救世人啊,天父說。只要虔誠,死後就會升天堂的!」

    「不,你只要信仰教父就好了。教父比聖光還要厲害。」沈之默拿毛巾抹去她身上地水珠,心道︰「小女孩的心思真純潔,跟著教父走,光明近在眼前。」

    小女孩撲進教父的懷裡︰「我明白了,昨天黛兒被人欺負的時候,聖光都沒有出現,教父比天父要疼愛黛兒。」

    換好衣服來到大廳,林頓又嘰嘰呱呱說了一通廢話,授予燭光,潑灑聖水,唱聖詩,儀式極其繁複,沈之默在旁邊耐著性子看完整個過程。

    林頓主教在閑暇之餘趕過來套近乎。表面上看沈之默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可瞭解底細的人都知道,短短一個月控制荊棘鳥城區並把稅收抓在自己手下想要收幾成就收幾成,而且內務部對此並無異議的治安官,絕對不能小覷。還有一個傳聞就是在鬼霧鎮和談階段,他以自身人格魅力感化獸人的薩滿祭司、巫醫,使對方誠心認輸道歉賠款,天下事不可能空穴來風,這事餌總得有點根據,再說這個黑頭髮地年輕人還深得墨菲斯托的賞識,據說魔法造詣深厚已達到高階地步。這麼神秘的人物,還是趁早巴結地好,若等他日後飛黃騰達再來這一套就不靈了。

    「撒加大人哪。」主教親熱挽著沈之默的胳膊,兩人看起來像是從小玩泥巴長大的好朋友︰「聽說你還沒受過洗禮呢,需要我在教堂為你主持一場彌撒嗎?保證是最高規格的,讓別人無話可說。」

    沈之默拜過關二爺,自然不會相信狗屁洋人宗教,說︰「沒有人比我對聖光的信仰更虔誠,不過最近事情太忙了,你看我白天去巡邏,晚上帶孩子,管理治安責任重大,實在脫不開身,等過一段時日有空了再找你如何?」

    會有信徒用帶孩子地借口推托主教的邀請麼?林頓主教一點就透,知道他言不由衷,笑道︰「不要緊,一切都為了帝國。只要你改變主意,隨時可以來找我。」

    「沒問題。」沈之默心道︰「等我停下腳步的時候,我就是聖光。」

    臨行前,奧布裡遵照吩咐偷偷塞給主教一袋銀幣,聲明捐獻教會地善款,不過撒加大人做好人不留名字,就不需要登記在案了,請主教拿著這些錢自行妥善處理。林頓心領神會,朝他遞出一個曖昧的微笑。

    在人類帝國,神權與皇權並立,教會的勢力還真不能忽視,搞好了關係,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

    返回的途中,沈之默與黛兒同乘一車,經過街口,車速緩慢下來,馬伕抱怨道︰「真該死,今天又不是什麼節日,怎麼會有那麼多人來逛街。」

    晚上六七點鐘,夕陽西下,正是勞累一天的人們回家用餐休息的時間,往往很少有人在外頭閑逛,但街頭熙熙攘攘,人頭攢動,把街心廣場圍得水洩不通,真是怪事一件,難道又有什麼出名的吟遊詩人或那個宮廷男高音在表演?

    馬伕坐得高,望得遠,只看一眼便瞅見街心噴泉處的那番景象,叫了一聲「我的媽呀!」嚇得差點栽倒。

    黛兒伸著腦袋,奮力往窗外望去,沈之默把她拉回懷裡,說︰「不用看了,那是教父送給你的禮物。」

    「禮物?是什麼呀?」黛兒的大眼楮撲閃撲閃,萬分期待。

    「昨天欺負你的人,我讓他在這裡懺悔自己的罪孽,他再也不會去欺負別人了。」

    「太好了,撒加叔叔,你真厲害,讓他們都聽你的話。」

    「他們都是聽話的狗。」

    「為什麼?」

    「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的。」

    ……

    樓上的呻吟聲和喘氣聲還在持續,獨眼狼沙恩狠狠拍出一張紙牌說︰「我賭他們最多還有三分鐘就能結束。」另一個人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罵道︰「好傢伙,趁著說話分散大伙注意力,敢偷換牌,我去你媽的!」頓時,從衣袖裡掉出十多張紙牌,在座的七八個人紛紛為之色變。

    獨眼狼沙恩氣急敗壞,立即拍桌子道︰「剛才打得好好的,我怎麼知道?好啊,你突然抓住我的手,就是趁機往我衣袖裡塞牌,故意栽贓嫁禍!他娘的,老子跟你沒完!」

    那人已經一拳朝他眼楮打去,牌局亂成一團。

    這是位於春水街的愛之夜酒館,上下三層樓,五六十個姑娘,專門經營皮肉生意,老闆娘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女人,生意還算不錯,環境安全,價格也很公道,因此回頭客不少。然而這裡實際上是黑手兄弟會盤踞在春水街的窩點,連同附近十幾家妓院都在他們的控制範圍內,時常偷稅漏稅,也不用向哪一方勢力交納保護費,有時候還仗著人多勢眾暴力抗法,在這一帶,誰都不敢拿正眼看他們。

    他們的頭領錫得尼,綽號剃刀,為人陰狠毒辣,說一不二,手下四十多名身手不凡的兄弟,裝備著桐樹街矮人鐵匠鋪鍛造的利劍長刀,雄心勃勃,甚至妄想霸住整條街吃獨食。

    獨眼狼沙恩是錫得尼的得力助手,酷愛賭博,偏偏沒什麼賭品,喜歡作弊,常與同伴們鬧出矛盾。

    這時門口 的一聲被人撞開,兩個人提著砍刀衝進來,沙恩見狀破口大罵道︰「好啊,爭不過了就想下毒手,我知道了,你個兔崽子眼紅我和錫得尼的關係,來呀,上來啊,老子跟你拼了!」

    那個闖進來的人愕然不解,叫道︰「獨眼狼你們搞什麼,外面有人鬧事,還不快點上去?」

    「什麼?哪個瞎了眼楮的東西敢找兄弟會的麻煩?」

    話音剛落,只見門外火光一閃,「砰」,一聲沉悶的震響,那人太陽穴現出一個幽深的窟窿,汨汨往外冒出滾燙鮮血,圓睜雙眼,直挺挺倒在地上,離得較近的人被鮮血灑了一頭一臉,腥味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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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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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黑手兄弟會

沙恩等人都驚得呆了,愣在當場。失神片刻,七八人「哪個狗雜種不要命了!」紛紛抄起砍刀。

    「千萬別激動,有話好商量。」沈之默沉穩冷淡的聲音出現在門口處,手裡提著卡拉波徒弟的垃圾獵槍,還作態吹掉槍口的硝煙。奧布裡和幾名血鴉堂兄弟跟進來,撲向他們。

    沙恩怒道︰「兄弟們,上,不用給我面子!」那個抓他作弊的人不屑道︰「你早就沒有面子了,叫什麼叫了。兄弟們上,不用給獨眼狼面子!」

    奧布裡的闊劍與他相交,叮的一聲,兩人各自分開,放棄了刺殺技巧的盜賊純粹就是在以己之短,攻人之長。黑手兄弟會常年出生入死,刀口舔血,格鬥還是群毆的經驗都不輸過黑暗葵花會這幫烏合之眾,雙方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

    房間面積狹小,人群擠成一團,極難施展,都是靠著本能亂打,這個時候就單靠各人的力量和勇氣了。

    奧布裡手臂挨了一刀,快要拿不到手上這把二十多斤重的闊劍,那個獨眼鳥人又向他一刀劈來,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說︰「棄劍,往後跳。」當下不假思索把劍朝前扔開,往後躍開。

    與此同時,火光迸發,槍響了,沙恩原本完好的左眼除了肉渣和黑洞,什麼都沒剩下,血像箭一樣噴出來。

    填充好彈藥的沈之默完成第二次射擊,快感十足。只需要勾勾手指便能達到驚人效果,非常符合他的性格。

    「各位,我說過了,有事好商量,不要意氣用事,你們接受洗禮了嗎?本人免費送你們升天堂。」

    所有人都不敢吭聲,黑暗葵花會地人稍微退後,對方也不再逼上前,均是感到赤裸裸的死亡威脅。十分惱火地盯著他手裡的武器。雖然這把垃圾火槍只有三十米射程,但在五米內的近距離,幾乎完全致命。

    沈之默再次裝彈,槍口抵在最近一人的腦門上︰「告訴我,錫得尼在什麼地方?」他身高一米八六,拿著一支矮人的短火槍,看起來不太相稱,十分滑稽。卻沒人敢笑。

    單手抓槍,另一隻手插進袍子的兜裡,眼神中透出冰冷的憐憫,好像在看著一隻卑微的螞蟻,盛氣凌人,讓每一個人在他面前地人都極度壓抑。葵花會成員大為心折,奧布裡心道︰「果然是能夠鎮得住場面的人,換做是我。這回可不知道怎麼辦了。」

    被槍指住的人冷汗淋灕,連往後退了幾步,大聲說︰「不。打死我也不會說的,你有種就殺了我!」

    「滿足你的願望。」沈之默扣響扳機,那人腦門一個大洞,流出腦漿和血。這麼冷靜的射殺一個人,比在激烈的搏鬥中殺人更讓人震撼百倍。尤其是那鮮血彷彿美麗的花朵在眼前濺開,然後倒下去一具還帶著溫度地屍體,不知多少人的內心開始崩潰。據說他可是憑真實武力單挑獅鷲騎士才坐上治安官位子的人。你有把握避得開他的槍嗎?

    他把槍移到另一個人臉上,笑道︰「對不起,我耐心有限。」

    「別殺我,我說,我全都說,錫得尼在二樓和姑娘快樂!」

    「咯噠!」又一聲扳機響動的聲音,大家的心臟都跟著跳動,那人突然兩眼翻白,腦子一片空白,褲襠被尿液淋濕,直接嚇昏了。沈之默說︰「還沒裝彈藥呢,黑手兄弟會就這副德性,還敢暴力抗法不交管理費?你看人家勞倫斯幫的逃犯們多識時務,現在活得多瀟灑?奧布裡,老規矩,把這幫蠢貨都送到薔薇街的街心噴泉雕塑上吊死,哦,不不,他們不是貴族,享受不了那種待遇,全部殺了就地掩埋,在荊棘鳥城區一帶,無論出多大地事我都能壓下來。」

    「在噴泉雕塑吊死?天啊,你們是黑暗葵花會的人!」有人屁滾尿流的叫起來。

    奧布裡沒想自己威名遠震,笑道︰「是地,你們唯一的榮耀就是死在黑暗葵花會手下。」

    春水街還是那麼熱鬧,香奶爾酒館歌舞昇平,歡聲笑語,姑娘們迎來送往,數數腰間愈發膨脹的荷包,沒人會注意到附近的愛之夜酒館哭爹叫娘,血腥沖天。

    治安所衛兵全部開到愛之夜酒館維持秩序,在這一夜,黑手兄弟會盤踞在春水街的勢力被連根拔除,老大錫得尼慘死,剩餘部下倉皇出逃。

    從這一天開始,治安所每個月收到手地 又比以前多了兩成,荊棘鳥城區真正歸了沈姓。

    天氣越來越冷,街邊的樹木落光葉子,天總是陰沉沉的,空氣乾燥,溫度很低。往日繁忙熱鬧地街頭早已失去潤朗,候鳥紛紛飛到南方越冬,到處都是清冷的一片,從薔薇街一眼望過去,往往找不到一個行人。

    這一天是十二月六日,離沈之默來到艾瑞達世界已經將近一年。

    天空刮著凜冽寒風,飄起鵝毛大雪,整個伊利達城籠罩在銀裝素裹的世界裡。這已是入冬以來第三場大雪,天氣比往年都要冷得多,很多農夫、漁夫、船工和手工藝人只能呆在家裡等待漫長的冬天盡早過去。瑪瑙河結了厚厚一層冰,穿著瓖有刀片的冰鞋,渾身裹得像麵包一樣在上面溜冰,那是貴族子弟才有的悠閑,而普通平民還在為生計奔波勞累。

    路邊倒斃的乞丐比往年都多,衛兵們縮在治安所裡取暖甚至不願出門,鐵匠鋪的爐火邊總是聚集一堆買不起炭火的窮人,鋪主也不好意思把人趕走,誰叫這個冬天這麼冷呢?

    薔薇街漁夫馬裡奧的兒子小馬裡奧頂風冒雪,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街上。他是個只有二十二歲的年輕人,外貌英俊,身材高大、魁梧,充滿青春活力,眼下卻在寒風裡瑟瑟發抖,像一條卑微可憐的流浪狗。他只穿一件骯髒破舊的皮,手肘和腋窩的線頭已經開裂,露出凍得紫青的皮膚,身上沾滿泥濘,萬分狼狽。

    轉過一個拐角,小馬裡奧站在雜貨店的門口徘徊了好幾分鐘才推門進去,抖去身上積雪,用力跺了跺腳,才努力擠出一點笑容,哆嗦著嘴唇對坐在櫃檯邊烘火取暖的男人說︰「約翰叔叔,天氣可真冷啊,對了,我能不能一把菜刀,等明年春天一定把錢還清,我在春水街找到了一份好的工作。」

    「哦,是小馬裡奧,快進來喝杯熱咖啡吧,看你凍成這個樣子。」雜貨店老闆熱情的招呼。

    「約翰叔叔,我想一把菜刀。」小馬裡奧站著不動。

    雜貨店老闆把他拉到身邊,說︰「小馬裡奧,你家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對你的遭遇表示深切哀悼,唉,他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你不要太難過了。對了,你要菜刀做什麼?想報仇嗎?」

    小馬裡奧眼中透出堅毅的光芒︰「約翰叔叔,我要殺了他們。」

    雜貨店老闆重重嘆了口氣,重新坐回墊著皮毛的軟椅,說︰「你太天真了,想靠一把菜刀就能完成復仇那是不可能的,你有沒有想過,兇手身邊有多少衛兵,他又有多大權力?你就是能在他周圍一百米範圍內出現都算是了不起了,可能你還沒踫到他就先被抓起來投入監牢。小馬裡奧,還是放棄吧,總有一天他們會遭到報應的。」

    「不能……放棄!」年輕人的眼中噴出熊熊火焰︰「我要讓他們全家都受到制裁,讓他們的鮮血洗刷我的痛苦,讓他們把強加在我身上的折磨全還回去。」

    約翰說︰「可是你辦得到嗎?孩子,別讓憤怒吞噬自己的心志,聽叔叔的話,雄鷹留住翅膀,才飛得過青山,不如先找到地方隱姓埋名,過一段時間風頭平息後再回來,總有報仇的一天。」

    「可是我等不及了,過兩天就是丹尼小姐舉行婚禮的日期。約翰叔叔,就我一把菜刀吧,我絕對不會連累你的。」

    「你的想法太簡單了,根本就沒有實現的可能,我不能害了你。」

    「我知道,可是我寧願死了,也不願活在這個世界。」

    約翰沉吟片刻,說︰「或許有個人,他可能幫你完成復仇。」

    「是誰?」

    「你去青石巷子找亞當先生,他是製作樂器的手藝人,也是傳說中的聯絡人,你把遭遇跟他說說,或許能行。我這裡還有二十銀幣,你通通拿給亞當先生,務必爭取得到他的幫助。」

    「約翰叔叔,謝謝你。」

    黃昏時分,小馬裡奧侷促不安地站在亞當先生的身後,時不時偷眼打量周圍建築佈局。他們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光線陰暗的側門直接上了二樓。走廊幽深,壁燈沒有點亮,踏在木樓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氣氛壓抑沉悶,好像通向地獄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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