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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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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東方玉]東方第一劍[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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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0:58:02 |只看該作者
  沒有一個夜行人會在三更以後出動的,但今晚可是例外,雙環鏢局的屋上,卻來了一個夜行人。
  他正是身穿青衫,腰懸長劍的楚玉祥。
  就在楚玉祥剛飄落西首屋脊的同時,瞥見東首屋脊間也正好有一條人影一閃而沒,隱入了暗處。
  現在的楚玉祥功力深了,反應自然極快,一下伏下身子,藉著屋脊隱蔽住身形,凝目看去。
  這是第二進的正屋,一排五間樓字。那黑影就閃到左首第二個窗下停了下來,面對著窗戶,略為一停,就緩緩抽出長劍,只在兩扇窗戶中間一劃,就輕腳輕手的打開了窗戶。
  楚玉祥看得心中暗暗奇怪,雙環鏢局是江南數一數二的鏢局。又有武當派的後臺,局中不乏高手,這人深更半夜是幹什麼來的呢?心念這一動,不覺悄悄掩了過去。
  只聽房中有人喝了聲:“是什麼人?”
  楚玉祥一聽聲音,便知住在房中的人正是武當白圭子。
  窗外那人低沉的道:“是在下,特地來見道長二位的。”
  楚玉祥心中暗道:“原來房中住著兩個人,只不知還有一個誰?”
  白圭子道:“你是什麼人,深夜來見貧道二人,有什麼事?”
  窗外那人左手輕按,人己翩然穿窗而入,落到屋中。
  接著只聽甯乾初的聲音道:“原來是陸總鏢頭,夤夜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陸總鏢頭”這四個字鑽進楚玉祥耳中,不覺怔得一怔,忖道:“據梁慧君說,假扮大師兄的人,一共有兩個,一個已被自己逮住,另一個則是雙環鏢局副總鏢頭嚴鐵橋,大師兄就被囚禁在他們鏢局之中。那麼雙環鏢局應該是賊人的一處巢穴了。何以此時又會有一個‘陸總鏢頭’出現呢?”
  身形一晃,移到了窗戶右首。側著身子,往裏看去。
  這房中果然有兩張舖,自圭子和甯乾初都已起來了,只是穿窗而入的那人面首朝裏,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形。
  “道長、寧前輩。”
  穿窗而入的那人拱拱手,說道:“在下夤夜造訪。確是有一件事要和二位磋商……”
  他在說話之時已經打著火摺子,點起了燈燭。
  甯乾初目光炯炯注視著穿窗而入的那人,徐徐說道:“你是陸長榮?”
  那人低沉一笑道:“如假包換。”
  這一幕直看得楚玉祥心頭大惑不解,據自己所知,假冒大師兄的人,都是江南分令的人,那麼這人會是誰呢?
  甯乾初沉聲道:“查遂良也是你殺死的?”
  陸長榮深沉一笑道:“他不肯和在下合作,在下豈能留他?”
  甯乾初道:“你並不是真的陸長榮。”
  陸長榮聳聳肩,輕松的笑了笑道:“你怎麼知道在下不是真的?”
  甯乾初道:“你深夜來找老夫二人又有何事?”
  陸長榮忽然輕笑道:“寧前輩問得好,大概寧前輩早已想到在下是誰了,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但江湖上人做事講求乾脆,也有一句話,叫做無毒不丈夫,所以只有夤夜前來懇求二位了。”
  他這話說得含含糊糊,有點文不對題。
  白圭子道:“陸總鏢頭究有何事?”
  甯乾初道:“他根本不是東海鏢局的陸長榮。”
  白圭子道:“那麼他是什麼人呢?”
  甯乾初微曬道:“大概是道兄的令師侄吧!”
  白圭子不覺一怔,說道:“他……”
  陸長榮忽然伸手從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說道:“師叔,甯前輩說得不錯,弟子嚴鐵橋。”
  白圭子臉色一沉,說道:“你說查遂良是你殺的,那為什麼?”
  嚴鐵橋道:“弟子說過,查師兄不肯和弟子合作,弟子只好把他殺了。”
  白圭子憤怒的道:“你要他合作什麼?”
  嚴鐵橋道:“自然是合力對付敵人了。”
  白圭子道:“你要他合力對付東海鏢局?”
  嚴鐵橋笑了起來,說道:“師叔說得極是。”
  白圭子怒聲道:“你假扮陸長榮,殺死師兄,還敢對我撒謊……”
  嚴鐵橋道:“弟子現在不是都告訴師叔了嗎?”
  白圭子道:“你今晚就是跟我說這些話來的嗎?”
  嚴鐵橋道:“那倒不是,師叔既然垂詢,弟子不得不據實說出,弟子今晚前來,乃是另有一件事懇求師叔和甯前輩來的。”
  白圭子道:“你有什麼事,且說出來聽聽?”
  嚴鐵橋抬眼看看兩人,說道:“因為師叔是武當八子之一,寧前輩更是八卦門的名宿,如果死於陸長榮之手,武當派和八卦門絕不肯就此罷休,所以弟子有一不情之請,希望二位成全……”
  說話之時,迅快的把面具覆到臉上,接著說道:“弟子戴上假面具,外人不知內情,就以為弟子真的是陸長榮了。”
  這話聽得隱身窗外的楚玉祥暗暗“哦”了一聲,心想:“原來他想殺害白寺子和甯乾初了。”
  白圭子聽得氣往上沖,喝道:“孽障,你說什麼?”
  嚴鐵橋拱著手道:“師叔歇怒,你老二位成全了弟子,這對弟子來說是一件大功,二位縱然殺身成仁,但會一直活在弟子心頭,弟子一世都不會忘記師叔和甯前輩大德的,人生自古誰無死,二位難道還不值得嗎?”
  甯乾初道:“嚴鐵橋,你在老夫二人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嚴鐵橋陪笑道:“這也是不得已的事,師叔和你老二位,功力勝過晚輩甚多,晚輩假扮了陸長榮,如果不能殺死二位,這一計劃豈非全砸了?所以只好在二位飯菜之中,下了散功藥物,晚輩可以一舉得手。”
  白圭子氣得臉色煞白,怒喝一聲道:“逆徒,我和你拼了!”揮手一掌拍了過去。
  嚴鐵橋笑道:“師叔功力已失,那就恕弟子放肆了。”
  左手輕輕一格,白圭子立即應手傾跌出去,砰然一聲,跌坐在地,怒聲道:“孽障,你真是欺師滅祖的畜生……”
  嚴鐵橋詭笑道:“在下陸長榮,殺了你也挨不上欺師滅祖的罪名。”
  寧乾初一手抓起一條木凳,盡力朝他當頭擲來。
  嚴鐵橋伸手一探,就抓住了凳腳,回頭笑道:“寧前輩如果功力未散,這一擲,在下還真接不下來呢!”
  右手抬處,嗆的一聲抽出劍來。
  就在此時,楚玉祥已如一縷輕煙,穿窗而入,一下落到了嚴鐵橋面前,冷然道:“好個畜生,你喬裝陸長榮,真敢殺害師叔,在下從沒見過如此喪心病狂的人。”
  嚴鐵橋只覺微風一颯,眼前就多了一個人,他反應極快,根本沒聽楚玉祥說些什麼,身形疾退半步,長劍劍尖一顫,使了一招“長蛇入洞”,閃電朝楚玉祥當胸刺到。
  楚玉祥左手一抬,只伸出食中兩指,一下子就把他刺出的劍尖夾住,微曬道:“你要和楚某動手,可還遠著哩!”
  嚴鐵橋長劍被對方手指夾住;用力往後一掙,那想掙得動分毫?身形疾側,猛地吐氣開聲,左手緊接著一掌朝楚玉祥胸口橫拍過來。
  楚玉祥不避不讓,動也沒動,但聽“拍”的一聲,擊個正著!
  這一下嚴鐵橋至少用上了八成力道,他只道楚玉祥沒有防到他有此一掌,心頭還暗暗自喜,等到掌力擊實,但覺自己手掌宛如擊在一塊奇寒無比的堅冰之上,一股寒氣由掌心透入手腕,迅快由肘而肩,整條手臂立即凍得發僵,再也不聽使喚。
  楚玉祥右手隨著點出,一下子就制住了他三處穴道,左手把他長劍往地上一擲,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傾出兩粒辟毒丹,朝白圭子、甯乾初二人遞去,抬目說道:“這是在下師門解毒丹,可解二位身中散功之毒。”
  白圭子打了個稽首道:“方才幸蒙楚少俠出手,否則貧道和甯老施主難免要遭逆徒毒手,不知楚少俠如何知道逆徒假冒陸總鏢頭的?”
  楚玉祥道:“在下是來找江南分令主來的。”
  甯乾初從他手中接過藥丸,自己吞服了一顆,把另一顆朝白圭子遞去。
  白圭子接過藥丸,迅快納入口中,一面說道:“方才逆徒自己招供,殺害師兄查遂良,和貴局這場誤會,總算是澄清了,貧道深感愧疚。”
  楚玉祥道:“事情既已澄清了,道長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甯乾初道:“楚少俠方才說是找江南分令令主來的,難道嚴鐵橋就是令主不成?”
  楚玉祥道:“不是,今晚在下逮住了江南分令的一名副令主,據說在下大師兄就被囚禁在雙環鏢局中,在下找他們令主,希望他能交出敝師兄來。”
  甯乾初奇道:“令師兄不是在貴局嗎?”
  楚玉祥道:“在敝局的那人,就是假扮敝師兄的江南分令副令主。”
  白圭子矍然道:“聽楚少俠的口氣,江南分令令主也在雙環鏢局裏了?”
  楚玉祥道:“正是如此,這恐怕要問問嚴鐵橋,才會知道。”
  白圭子怒聲道:“這孽障勾結匪徒,欺師滅祖,已非敝派門徒,楚少俠要問什麼,只管問他,如果他不肯招供,也只管出手,不必顧慮。”
  楚玉祥道:“多謝道長了。”隨即右手一指,解了嚴鐵橋的穴道。
  白圭子嗔目喝道:“孽障,楚少俠要向你問話,你若不從實招來,我就斃了你。”
  嚴鐵橋橫目看了楚玉神一眼,問道:“你要問什麼?”
  楚玉祥道:“在下要見你們令主。”
  嚴鐵橋目中閃過了一絲狡詭之色,說道:“令主未必肯見閣下。”
  楚玉神微曬道:“由你帶路;還怕見不到你們令主嗎?”
  嚴鐵橋道:“在下可以帶你去,但見不見得到令主,在下就不知道了。”
  楚玉祥道:“你帶到地頭,見不見得到那是楚某的事,與你無關,不過在下還有一件事先要問問清楚。”
  嚴鐵橋道:“什麼事?”
  楚玉神道:“敝師兄是不是被你們囚禁在這裏?”
  嚴鐵橋道:“陸長榮是林副令主逮來的,在下並不清楚。”
  白圭子問道:“你在江南分令擔任什麼職務?”
  嚴鐵橋道:“在下的職司就是雙環鏢局總鏢頭。”
  楚玉祥道:“你倒很合作,好,現在可以領我去見你們令主了。”
  白圭子道:“楚少俠,貧道和你同去。”
  甯乾初道:“還有老朽。”
  楚玉祥道:“二位功力尚未恢復,不如……”
  白圭子道:“不礙事,貧道服下解藥,此刻大概已恢復了七成功力。”
  甯乾初道:“不錯,老朽也差不多,大概再有盞茶工夫,應該可以完全恢復了。”
  楚玉神看他們這麼說了,自然不便多說,只得抬抬手道:“嚴朋友,走吧!”
  嚴鐵橋只得當先穿窗而出,楚玉祥緊隨他身後掠出,自圭子、甯乾初一身功力已恢復了大半,也相繼掠出。
  嚴鐵橋領著三人飛身落地,一路往後進奔去。第三進後面,是一座花園,頗有亭台花木之勝!
  白圭子凝聲問道:“江南分令的令主在哪里?”
  嚴鐵橋道:“他們住在隔壁。”
  隔壁,也是一座占地頗廣的花園,和雙環鏢局只有一牆之隔,可以看到鄰家蔥鬱的樹木。
  嚴鐵橋一直走到東首一座假山上,說道:“我們從這裏可以過去了。”
  楚玉祥道:“旁的地方不可以過去嗎?”
  嚴鐵橋狡猾的笑了笑道:“不信你去試試?”
  楚玉祥道:“你快先過去。”
  嚴鐵橋這回絲毫沒慢,足尖一點,人已躍登圍牆,他沒待楚玉祥躍起,急急往牆下縱落。
  但就在縱落之際,身旁微風一颯,楚王祥竟然也跟著縱落,白圭子和甯乾初也相繼躍落。
  這時前面不遠忽然傳來一聲斷喝:“是什麼人?”
  嚴鐵橋忙道:“在下雙環鏢局嚴鐵橋,晉見令主來的。”
  只聽那人唰的一聲,似是往林中躍去,不再盤問。
  嚴鐵橋道:“你們隨我來。”
  楚玉祥緊隨他身後,走上一條白石舖成的小徑,一路穿林而行,不大工夫,已經到了一座樓宇前面。
  四人還未走近,階上已經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嬌喝道:“來的是什麼人?”
  嚴鐵橋腳下微現趔趄,連忙躬身道,“屬下雙環鏢局嚴鐵橋,同行的還有東海鏢局楚玉祥、武當派白圭道長,八卦門甯乾初,說有重大之事,求見令主來的。”
  “那有這麼嚕嗦?”
  那少女聲音道:“好,你等著,我進去稟報一聲。”
  楚玉祥凝目看去,並不見說話的人,想是躲在暗處發問,故作神秘。
  四人只得在樓宇前站著等候,這樣足足過了一刻工夫,才見一名青衣少女提一盞六角宮燈,款步走出,說道:“你們隨我進去。”提燈前導。
  依然由嚴鐵橋走在前面,楚玉祥、白圭子、寧乾初等相繼跨上石階,進入大門。
  那提燈少女走向走廊,似乎是穿過一重房屋,來至後進,越過一個小天井,然後又朝前行走,腳下一停,躬身道:“雙環鏢局嚴鐵橋來了。”
  屋中傳出一個老婦人的聲音說道:“叫他進來。”
  提燈少女應了聲“是”,轉身道:“嚴鐵橋進去。”
  楚玉神問道:“咱們呢?”
  提燈少女冷冷的道:“沒有喚你們,自然在這裏聽候傳喚。”
  楚玉祥哼了一聲道:“你們令主好大的架子!”
  伸手一拍嚴鐵橋右肩,說道:“好,你先進去吧!”
  一面以“傳音入密”說道:“在下閉了你一處經脈,若是沒有在下獨門解法,會全身血脈僵凍,閣下要想不成為終身殘廢,最好不要多說,只說在下來找你,是有重要之事找你們令主來的,什麼事情,你並不知道,我想你不用我多教你,這幾句話,也應該會說的了。”
  嚴鐵橋被他在右肩上一拍,果然感到有一縷極寒的陰氣,滲人體內,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嗟,。只得暗暗點了下頭。
  提燈少女已經經引著嚴鐵橋往裏行去。
  白圭子低聲道:“楚少俠……”
  楚玉祥沒待他說下去,就低聲道:“不要緊,在下已經閉了他一處脈穴,沒有在下替他解穴,旁人無法解得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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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0:58:29 |只看該作者
  白圭子方才雖然看到楚玉祥舉手之間就制住了嚴鐵橋,武功大是不弱,但看他年紀不過二十來歲,能有多大成就,心中還有些不信。
  三人在階下又等了一回,才見提燈少女款步走出,說道:“你們三人隨我進去。”
  楚玉祥也沒和白圭子二人客氣,昂然走在前面。
  白圭子看他不和自己二人禮讓,昂然走在前面,縱有出手相助之情,心中也微感不快,暗暗哼了一聲,和甯乾初相繼走入。
  這是一座相當寬敞的廳屋,銀燭高燒,上首一張高背椅上端坐著一個頭戴黑絨包頭,身穿黑衣的老婦人,目光炯炯朝楚玉祥望來。
  在她下首垂手站著嚴鐵橋,狀極恭敬,但神色之間,似有扭陷不安之狀!
  黑衣老婦只打量了楚玉祥一眼,目光又瞥過白圭子和甯乾初二人,然後深沉的道:“楚玉祥,你是何人門下?”
  楚玉祥已聽英無雙說過,江南分令令主就是和自己結為口盟大哥的葛真吾,此時看到高居上座的並非葛真吾,這就略為抱拳,說道:“在下為何人門下並不重要,在下夤夜而來,是找江南分令葛令主來的。”
  黑衣老婦嘿然道:“你當老婆子不知道你的來歷嗎?你是東門奇的門下,對不?仗著區區九陰神功,居然敢找到這裏來,老婆子正要找你們去,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跟著楚玉祥身後走入的白圭子聽得不期一怔,暗道:“原來楚玉祥竟是東門奇門下,果然是邪派中人!”
  要知他一向深居武當山,很少在江湖走動,也一向以名門正派自居,此刻聽到楚玉祥是厲山雙凶的門人,就有了輕視之心。
  楚玉祥笑道:“這位老婆婆說話可笑得很,你怎麼知道在下是東門前輩的門下,而且在下此來,另有要事要見葛令主,和在下師門是誰,並不相干。”
  “住口!”黑衣老婦喝道:“是你仗著九陰神功,傷了令主,又趕來這裏,用九陰神功拂閉嚴鐵橋肩頭經脈,你以為九陰神功天下無敵了?”
  楚玉祥傲然道:“在下練的並非九陰神功。”
  黑衣老婦臉露獰笑,說道:“就算你練了十陰神功,老婆子面前也沒有你賣狂的份兒,你既然自己送上門來了,你說,你願意束手就縛?還是意圖頑抗?”
  楚玉祥劍眉一剔,冷然道:“爾是何人?在下是來找你們令主的,他可是不敢見我嗎?”
  黑衣老婦目光煙娼,嘿然道:“老婆子把你拿下了,你就可以見到令主了。”
  “哈哈!”楚玉祥忽然仰首發出一聲朗朗長笑,說道:“就憑你?”
  他這聲朗笑,聲如裂帛,可貫金石,聽得白圭子、甯乾初二人不由一怔,心中暗自詫異,忖道:“這年輕人這聲長笑,內力居然極為精湛!”
  黑衣老婦也目露異色,嘿然道:“怎麼?憑我老婆子拿不下你嗎?”
  楚玉祥昂首向天,徐徐的道:“你可以來試試!”
  黑衣老婦不禁一怔,她不知道這年輕人是狂,還是真有高深的武學?她緩緩站起,臉上殺氣隱現,點頭道:“很好,年輕人,老婆子知道你練成了九陰神功,以你的年齡,最多也不過三成光景,又能奈我何,你只怕連老婆子一掌也接不下來?”
  楚玉祥朝她微笑道:“咱們尚未動手,你怎知在下接不下來?”
  黑衣老婦暗驚一聲:“小子找死!”
  一面獰笑道:“那你就接著了!”
  她方才緩緩站起,已是在凝聚功力,因為她練的功力,必須有相當時間才能運集到手掌之上,故而還在和楚玉祥說話,這回已把十成功力凝聚到掌心,豈會再和你嚕嗦,喝聲出口,右手突然一振,從大袖中伸出,淩空朝楚玉祥劈了過去。
  她右手從大袖中伸出,大家已可看到她一隻乾枯的手掌掌心呈暗紅色,淩空揚手之際,數尺方圓,已可感到一股炙熱如火的內勁,逼人而來!
  甯乾初口中低喝一聲:“楚少俠小心,她使的是火靈掌。”
  方才黑衣老婦已經說過,以楚玉祥的年齡,九陰神功最多不過三成,以她的修為,“火靈掌”已經練到十成以上了,以十成以上的“火靈掌”自可克制只有三成的“九陰神功”了。(火靈掌雖非玄門正宗乾陽之氣,但也是乾陽功夫的旁支,如果九陰神功同樣練到十成,它自然克制不住,因為她估計楚玉祥只有三成,是以她算准自己是有十分把握的)
  楚玉祥看她口口聲聲說自己練的是九陰神功,他閉住嚴鐵橋脈穴,嚴鐵橋自然告訴了他,因此看她使出“火靈掌”來,一時之間,倒真是被她唬住了,不敢施展“太素陰功”,怕落個兩敗俱傷。(其實他如果使出“太素陰功”來,黑衣老婦的“火靈掌”就立被破去了)
  此時天時四更已過,從子時起,陰竭陽盛,因此右掌一立,改使“純陽玄功”,迎著黑衣老婦來勢,朝前推去。
  “純陽玄功”,乃是玄門至大至剛的乾陽真氣,(並不像“火靈掌”一樣,出手之時,掌心色呈暗紅,看去觸目驚心,實乃駁面不純)手掌上看不出絲毫異樣,仍然和普通手掌一般!
  甯乾初叫出“火靈掌”,乃是暗示楚玉祥不可硬接,這時看到楚玉祥只是以普通手掌去和火靈掌硬接,心中不由大吃一驚,暗叫一聲:“要糟!”
  一時也顧不了許多,只好右掌疾發朝楚玉祥身旁推出,口中低喝一聲,“楚少俠,還不快退?”
  他是八卦門的名宿,這一掌縱然沒使出十分力道,也使了五成功力,主要是想把楚玉祥縱橫裏推開。
  那知掌風推到楚玉祥身前數尺光景,頓時感到不對,楚玉祥身前好像有一堵無形的擋風牆,把自己推去的力道一齊擋住,不,全數反卷過來!
  甯乾初方自一怔,耳中突聽到有人啊出聲,接著有人咕咚栽倒。
  在他想來,這栽倒的當然是楚王祥無疑!
  “火靈掌”威力何等強猛,被擊中人身,火毒攻心,若無獨門清火解毒靈丹,七日必死。
  甯乾初暗暗歎息一聲,舉目看去,不覺目瞪口呆,原來他認為倒下去的楚玉祥依然從容無事站在那裏,使出“火靈掌”的黑衣老婦已經跌倒在地,一動不動。
  這下不僅甯乾初看傻了眼,連號稱武當八子的白圭子也大感意外!
  老實說,憑他們兩人,都自知無法接得下黑衣老婦這一記“火靈掌”。
  就在此時,突聽一聲洪喝,從廳外傳來,一道人影挾著一道奇猛的掌風,宛如黃河天來,朝楚玉祥卷撞而來!
  楚玉祥連人影都沒看清,一個人已被令人窒息的巨大掌風所籠罩,心頭不禁大怒,凜然喝道:“什麼人出手偷襲在下?”
  喝聲中,右掌一立,迎著推出!
  大廳上登時響起裂帛般一聲大震,楚玉祥上身似是被人推了一把,身不由己的後退了兩步。
  那道人影也在瀉落之際,被震得連退了三步。雙方這一掌硬接,已知對方並非易與,各自站停下來!
  楚玉祥才看清來人是個身穿半截黃衫,披著一頭花白頭發的駝背老人,此人生得一張黃蠟臉,濃眉如帚,也已花白,此時兩眼圓睜,精芒如電,正在打量著自己,臉上似有不信之色!
  白圭子和甯乾初看清楚飛進來的竟會是祁連鐵駝,更驚詫的是楚玉祥居然在倉碎之間,發掌應敵,能和祁連鐵駝平分秋色!
  這要是聽人傳說,他們無論如何也絕不會相信!
  楚玉祥並不認識祁連鐵駝,劍眉一挑,冷然道:“閣下大概也是江南分令的人了?在下真想不到江南分令的人,只會乘人不備,出手偷襲。”
  祁連鐵駝雙目精光電射,洪笑一聲道:“小子,你口氣不小,敢不敢再接老夫一掌?”
  他實在有點不服氣!
  楚玉祥大笑道:“你方才不是已經發過一掌了嗎?幾曾問過在下?在下既敢到江南分令來?接你幾掌,又有何不敢?閣下只管使來就是。”
  祁連鐵駝名動八荒,但今晚倒真有些被這個年輕人的氣勢所懾,口中又是一聲洪笑道:“好,接掌!”
  右手蒲扇大的手掌揚處,迎面直劈過來。這一掌當然比方才一掌更具威力,掌勢乍發,一團勁氣如同有物,凝聚成的內力,就像比磨盤還大的一方巨石,直撞過來。
  楚玉祥喝了聲:“來得好!”
  他方才使的是綠袍師父“三刀”中的第一刀,現在當然使出第二刀來了,手掌直豎,迎著劈出。
  兩人相距不遠,等於是一發即至,兩股掌力乍然一接,但聽嗤的一聲,祁連鐵駝發出比磨盤大的一團掌力硬生生被楚玉祥直豎如刀的掌風從中間剖了開來!
  你總剖過西瓜吧?一刀切下,西瓜就會剖成兩個半圓形。
  祁連鐵駝這一團凝結的掌力,被從中剖開,一時之間,依然凝結不散,分向兩邊撞出。
  白圭子和甯乾初正好站在楚玉祥兩旁,這兩道半團掌風,就正好分向兩人撞去。
  白圭子、甯乾初乍覺一團掌力撞了過來,急切之間,各自運功劈出一掌。
  再說祁連鐵駝掌力出手,陡覺一道鋒利無匹的掌風,沖開自己掌力,迎面劈到,心頭不由大吃一驚,也急急揮起左手,朝前推出,人卻雙腳一頓,往後躍退。
  這可是他祁連鐵駝成名數十年從未有過的事!
  大廳上接連響起蓬蓬兩聲大震,那是白圭子、甯乾初各自硬接了祁連鐵駝被剖開的半團掌力,兩個人還是被震得連連後退了三步。
  緊接著又是嗤的一聲,那是祁連鐵駝左手發出的一掌,還是被楚玉祥的第二刀剖了開來。
  只是楚玉祥這一記掌風,剛才已經剖開了他右手一團掌力,後勁已衰,否則祁連鐵駝縱然後躍,他非傷在他掌下不可!
  楚玉祥一記掌風(第二刀)雖然一連剖開了祁連鐵駝兩記掌力,他剖第一掌並不吃力,但碰上祁連鐵駝第二掌的時候,剖是把它剖開了,但也受到對方內力反震,腳下浮動,同時後退了兩步。
  大廳上經這四個高手的內力激撞,屋頂就像被龍卷風撞上,揭開了一大片,屋瓦向外紛飛,碎礫卻像雨點灑落,塵灰濛濛,令人睜不開眼睛。
  祁連鐵駝已經退出天井,今晚真是他連做夢也想不到的,憑他祁連鐵駝會栽在一個弱冠少年的掌下,口中發出一聲洪鐘般狂笑:“好,好,小子有你的,老夫還有最後一掌,你到外面來,咱們再試試看!”
  楚玉祥笑道:“在下自當奉陪。”
  舉步飄然走出,跨下石級!
  就在此時,人影一閃,祁連鐵駝已經到了面前,雙掌疾發,當胸印到。
  楚玉祥驟不及防,只得雙手一伸,朝前迎出。拍拍兩聲,四隻手掌迎個正著!
  這下,等於由掌風互擊,變成了比拼內力!
  祁連鐵駝因自己掌力兩次被楚玉祥的掌風剖開,心知這小子掌風古怪,他仗著自己數十年修為,內力說什麼也該勝過這小子甚多,這一著就是存下了要和楚玉祥比拼內力的。
  白圭子、甯乾初退出大廳,才發現兩人雙掌互抵,比拼上了內力,須知比拼內力,全靠本身修為,絲毫也勉強不得,兩人雖然目睹楚玉祥武功極高,但和人家比拼內力,究是不智之舉,你武功再高,在內力方面,總不會高過祁連鐵駝積數十年的修為!
  祁連鐵駝有這樣的想法,白圭子、甯乾初也是這麼想,即使任何一個老江湖,誰都會這麼想法,但他們怎知楚玉祥身兼兩家之長,(全真教純陽玄功,是道家正宗乾天真氣,綠袍老人厲神君雖是江湖上人聞名喪膽的大魔頭,但“太素陰功”卻是從易經中來,為玄門先天之氣,且非旁門陰功)一身功力,豈同小可?
  卻說楚玉祥雙掌祁連鐵駝乍接,發覺對方功力深厚,內力之強,幾如泰山壓頂而來,自己當然也要全力施為,才能接褥住他。自己練成兩種神功,(太素陰功和純陽玄功)該甩那一種呢?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他心念甫動,忽起重心,左手運起“太素陰功”,右手運起“純陽玄功”,把兩種曠世神功同時使出。
  就在此時,只聽有人大聲叫道:“鐵老,楚賢弟快請住手……”
  一條人影從遠處飛掠而來。
  祁連鐵駝這一記雙掌驟出。和楚玉祥比拼內力,原是使的詭計,心頭也存下了殺機,企圖以內力毀去這個年輕高手。那知他運起畢生功力,源源從掌心推出之際,突覺對方左手發出一道奇寒逾冰的陰氣,右手發出一道炙熱逾火的陽氣,同時迸發,自己功運雙臂推出去的摧力被這一陰一陽兩股力道一震,悉數震回,連轉個念頭都來不及,一個人就像斷線風箏一般,砰然飛起,直摔出三丈開外,又砰然墮地。
  飛掠而來的那人看得心膽俱裂,只道被震飛出去的是楚玉祥,口中嘶喊一聲:“賢弟……”
  朝祁連鐵駝飛落之處撲去。
  白圭子、甯乾初當然也想得到被震飛出去的當然是楚玉祥,但當他們定睛看去,楚玉祥不是好好的站在那裏,幾時被震飛出去了?
  這下可把白圭子和甯乾初看呆了,方才聽祁連鐵駝的口氣,說蓬玉祥是東門奇的徒弟,但就是東門奇也不可能把祁連鐵駝震飛出去。
  東門奇也來了,他看到楚玉祥一下就把祁連鐵駝震飛出去,那是說這裏已經用不著他了,正待悄悄離去。
  祁連鐵駝跌落在地,一張臉已經蒼白得沒有血色,委頓在坐,只是喘氣。
  葛真吾飛身落地,目光一注,駭異的道:“會是鐵老,你……怎麼了?”
  祁連鐵駝喘著大氣,斷斷續續的道:“完……了,老夫一身功力……都……都被……那小……子震……散了……”
  葛真吾駭然道:“會有這等事?”
  這時只見兩名青衣使女匆匆奔了出來,說道:“令主,秦婆婆閉過氣去,一直沒有醒來,請令主設法。”
  葛真吾問道:“秦大娘是和楚少俠對了一掌,閉過氣去的嗎?”
  其中一名使女點頭道:“是的。”
  葛真吾迅快的朝楚玉祥走去,說道:“楚賢弟,還認得愚兄嗎?”
  楚玉祥冷笑一聲道:“你是江南分令的令主,楚某高攀不上。”
  葛真吾攢著眉道:“賢弟這是誤會,唉,愚兄一時也和你說不清楚,你用什麼手法傷了鐵老和秦大娘?”
  楚玉祥冷笑一聲道:“在下今晚原是找你葛令主來的,那位穿黑衣的秦大娘聲言要把在下拿下,還使出‘火靈掌’來,大概是被在下震閉了經穴,至於這位黃衫老人一語不發,就向在下偷襲,最後還乘在下不備,和在下比擠內力,這又怪得了在下嗎?”
  葛真吾臉露焦急之色,搓著雙手,抬眼望著楚玉祥道:“賢弟,愚兄和你結交一場,不知賢弟可否聽愚兄一言?”
  楚玉祥冷然道:“我義父。義母死在你們江南分令手下,江南分令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們是‘盟兄弟嗎’?”
  葛真吾道:“賢弟,殺死令義父義母的,並不是江南分令,這話一時也說不清,就算愚兄說破嘴唇,賢弟也不肯聽了,但今晚賢弟是找愚兄來的,鐵老和秦大娘縱有不是之處,賢弟可否先把他們閉住的經脈解開了,一切後果,均由愚兄一人承擔,賢弟要殺要剮,愚兄絕不還手。”
  東門奇和祁連鐵駝原是素識,深知這人眶脫必報,他被震閉了經穴,以他的武功,假以時日,必可自解,那時仇就結深了,楚玉祥如果在此時替他解開了被閉經穴,日後就無顏再向楚玉祥尋仇了,因此立即以“傳音入密”朝楚玉祥道:“楚老弟,你應該答應他。解了祁連鐵駝被閉經穴,日後也可以減少一個勁敵。”
  楚玉祥聽出說話的是東門奇,當下就點頭道:“好,在下原是嫌他們出手毒辣,略予薄懲,你既然這樣說了,在下就過去看看!”
  葛真吾喜道:“多謝賢弟。”
  楚玉祥舉步朝祁連鐵駝走了過去。
  祁連鐵駝喘息著道:“小……小子,你……殺了老夫……好了……”
  葛真吾道:“鐵老,楚賢弟是來替你老解開被震閉的經穴來的,你不要誤會。”
  祁連鐵駝委頓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他心裏自然清楚,自己被姓楚的小子一陰一陽兩殷真氣把自己發出的真氣逼了回來,這種集陰陽兩股真氣於一身的人,自己幾乎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自己真氣被逼,經脈閉塞,也就和練功的人走火入魔一樣,一身功力等於盡廢,這一生不知能不能修復得了,
  要知一個練武的人,把自己一身武功看得比性命還重,尤其像祁連鐵駝這樣的人,成名數十年,必然有許多厲害對頭,你武功比他高,他不敢碰你,一旦失去了武功,就會生不如死。
  俗語說得好,縷蟻尚且貪生,葛真吾說出楚玉祥是來替他解開受震經穴的,他豈有不願之理,只是成名多年,今晚在一個弱冠少年手下,還要他來替自己解開被震閉的經穴,總覺臉上無光。
  他望望楚玉祥說道:“小……小子,你這……時殺了……老夫……自無話……說,你……替老……夫解……開經……穴,不……怕老夫……向你……尋仇嗎……?”
  楚玉祥劍眉一軒,朗笑道:“在下怕你尋仇,就不會過來替你解穴了。”
  白圭子和甯乾初互看了一眼,兩人心中不禁對楚玉祥輕輕年紀,有這份豪情,感到無比的心折。
  葛真吾在旁勸道:“鐵老,你就不用說了。”
  楚玉祥道:“你只管放心,楚某答應了,自會給他治療了,你要他雙掌和在下手掌相抵,在下要運功了。”說完,伸出手去。
  葛真吾忙道:“鐵老,你快伸出手來,和楚賢弟手掌相抵。”
  祁連鐵駝到了此時,只得伸出雙手,和楚玉祥掌心相抵。
  楚玉祥緩緩吸氣,左手運起“太素陰功”,右手運起“純陽玄功”,用力後吸,把逼入祁連鐵駝體內逼住他經穴的真氣,從掌心緩緩收回。
  祁連鐵駝縱有數十年修為,他如果沒有能力化解這兩股逼人體內的真氣,也許化上二十年苦修也是白費,但解鈴還是系鈴人的話,並不需要多少時間,就把真氣全收回去了。
  楚玉祥雙手一收,說道:“好了。”
  他話聲剛落,祁連鐵駝坐著的人已經倏地站了起來,洪笑一聲,一道人影已經破空掠起,瞬失所在。
  葛真吾望著楚玉祥目露感激之色,低低的道:“鐵老和我情同父子,我真該謝謝賢弟……”
  楚玉祥沒去理他,只是冷聲道:“秦大娘人在哪里?”
  一名青衣使女道:“還在廳上。”
  葛真吾朝楚玉祥一抬手道:“賢弟請。”
  楚玉祥沒有說話,當先舉步走入大廳。
  這時廳上重又點了燈燭,秦大娘雙目緊閉,臉紅如火,躺臥在地,一直不省人事,她身邊伺立著兩名青衣使女。
  嚴鐵橋站在一旁,早已嚇黃了臉,更是沒敢作聲。
  楚玉祥走到她身邊,朝兩名使女說道:“你們把她扶著坐起來。”
  兩名使女依言扶著秦大娘坐起。
  楚玉祥伸手抓起她右手,和自己掌心相抵,一面緩緩吸氣,把逼入她體內的“純陽玄功”吸了回來,等他放回素大娘的右手。
  秦大娘果然緩緩睜開眼來,但她可沒有祁連鐵駝那樣,經楚玉祥吸回真氣,立時恢復過來,只見她雙頰如火,身軀一陣顫動,切齒道:“姓楚的……小子,老婆子……只要……有一口……氣在,不會……放過……你的……”
  楚玉祥大笑道:“楚某豈在乎你放不放得過在下?”
  葛真吾眼看秦大娘依然身體發顫,心下不禁大奇,說道:“秦大娘,楚賢弟已經給你解開被震閉的穴道,你應該沒事了才對!”
  秦大娘厲笑道:“這……姓楚的……原來……是你好兄……弟,老……婆子……一身功……力都……被他破……破了,還……會好嗎?丫頭……咱們……走……”
  楚玉祥施展神功,同樣是震閉經穴,何以祁連鐵駝沒事,秦大娘反而被破了一身功力呢?
  要知祁連鐵駝和楚玉祥比拚內力,他把數十年修為,一下從掌心發出,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抵擋得住的,但楚玉祥一身兼兩家之長,分從掌心發出兩種曠世神功,只在一瞬間就把對方功力逼了回去,內勁既未消散,只是受到兩種神功的壓力,硬逼回去,只要把侵入他體內的內力吸出,自可立時無事了。
  至於秦大娘,不同的是她練的“火靈掌”,並非玄門正宗,只是乾陽功夫的旁支,但楚玉祥練的卻是道家乾天純陽功夫,“火靈掌”遇上“純陽玄功”焉得不被破去。
  秦大娘話聲出口,兩名青衣使女只得扶著她往廳外行去。
  嚴鐵橋慌忙走了過來,說道:“楚少俠,你答應過在下的,也請你替在下解了。”
  白圭子道:“楚少俠,慢點,貧道要問問他,暗算貧道和甯老施主,是什麼人支使的?”
  葛真吾目光一注,問道:“我並沒命你去暗算白圭道長二位,這是誰的主意?”
  嚴鐵橋躬身道:“這是秦總管交代屬下的,在令主未來以前,副令主和屬下都是聽命于秦總管的。”
  葛真吾哼了一聲道:“去偷襲東海鏢局,也是她的主意嗎?”
  嚴鐵橋低頭道:“是的。”
  白圭子道:“葛令主,貧道要把嚴鐵橋帶回雙環鏢局去。”
  葛真吾看了楚玉祥一眼,徐徐說道:“今晚江南分令已經一敗塗地,在下還能不答應嗎?不過在下希望和楚賢弟單獨一談,暫時留下來,不知賢弟意下如何?”
  楚玉祥道:“在下黃夜前來,原是有事找令主來的,自然要和你單獨一談了。”
  白圭子道:“那麼貧道和甯老施主先告辭了。”
  楚玉祥走過去朝嚴鐵橋肩頭一拍,說道:“好了,你已經沒事了。”
  白圭子卻舉手連點了嚴鐵橋三處穴道,一面朝楚玉祥打了個稽首道:“楚少俠回去,希望轉告阮老施主,咱們兩家是誤會,明日午前,貧道當押同孽徒前去東海鏢局賠罪。”
  說完,和甯乾初押著嚴鐵橋往外行去。
  葛真吾舉手道:“賢弟請隨愚兄來。”
  楚玉祥沒有說話,隨在他身後走去。
  葛真吾領著他走出廳前,然後又向左繞去。
  這時天色已快近五更,園中二片黝黑,兩人默默的穿林而行,一回工夫,來至一座小樓前面。
  葛真吾舉步走上石階,推開一扇木門,說道:“賢弟請進。”
  屋中有著燈光,葛真吾依然走在前面,領著楚玉祥走人一間佈置精雅的小客室,才抬抬手道:“賢弟請坐。”
  一面舉掌輕輕拍了兩下。
  只見一名青衣使女急步走出,看到室中站著的楚玉祥,不覺微微一怔。
  葛真吾吩咐道:“你去沏兩盞茶來。”
  青衣使女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葛真吾朝楚玉祥含笑道:“賢弟請坐呀!”
  楚玉祥依然站著不動,說道:“我是有一件事來告訴葛令主的,令主手下的副令主,和今晚夜襲敝局的人,悉數被敝局留下……”
  葛真吾含笑道:“這個愚兄已經知道,愚兄奉令擔任令主,正在金陵,聞訊趕去,原想調停兩家誤會,差點傷在九陰神功之下,還是鐵老把我救回來的。”
  楚玉祥道:“令主知道就好,我夤夜來見令主,是希望和令主交換人質來的。”
  “人質?”葛真吾一怔,問道:“賢弟是說貴局也有人落在咱們手中?”
  楚玉說冷笑一聲道:“葛令主還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糊塗?”
  剛說到這裏,那青衣使女已經端著兩盞茗茶送上一
  葛真吾一抬手,含笑道:“賢弟請坐下來再說不遲。”
  一面回頭朝青衣使女吩咐道:“你去站在外面。”
  青衣使女答應一聲,很快的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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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0:58: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兄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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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真吾看他依然站著不肯落坐,不覺淡淡一笑,伸過手來,拉著楚玉祥的手,柔聲道:“賢弟,愚兄和你一見如故,結為盟兄弟在先,在這裏接任令主在後,我們就算是敵人,也總有一份手足之情,這裏是愚兄住的地方,我邀你到這裏來,因為我有許多話要和你說,你總該坐下來聽我把話說完了,來,別使性子了,快坐下來,我們兄弟一場,明天我就要離此而去,今後我們能不能見面,都不知道了,你該相信愚兄才是。”
  他說到最後幾句,似是頗為感傷,連口氣也帶著黠淡之音!
  楚玉祥終於在椅上坐下,抬目道:“你明天要走了?”
  葛真吾強顏一笑道:“愚兄剛來接事,就發生了這麼一件大事,江南分令手下,全軍盡覆,愚兄這令主還能耽得下去嗎?”
  他口氣一轉,注引問道:“賢弟方才說的人質,究是何人?”
  楚玉祥道:“你真的不知道?”
  葛真吾道:“愚兄還會對賢弟說謊不成?我總記得咱們在酒樓相逢之時,正是愚兄銜命前來,擔任江南分令令主,不瞞賢弟說,愚兄接任令主之後,一直住在金陵,這裏原由副令主主持,被你破去一身功力的秦大娘,是江南分令的總監,愚兄沒來以前,由她全權負責。所以愚兄事前實在一無所知,直到今天傍晚,接獲秦大娘飛鴿傳書,要愚兄趕來支援,愚兄才知咱們已和東海鏢局啟釁,才匆匆趕來,怎麼會知道咱們擄了貴局什麼人?”
  楚玉祥看他說得不像有假,就把有人假冒大師兄陸長榮起,一直說到自己招隱寺赴約,故意說是擒住梁慧君,救出大師兄,結果這假扮大師兄的人,被阮伯年識破行藏,乃是江南分令的副令主所喬裝。至於失陷在江南分令的人,除了大師兄,應該還有鷹爪門六個弟子,詳細說了一遍。
  葛真吾臉有憤怒之色,沉哼了一聲,說道:“這些事,秦大娘從未向愚兄提過……”
  一面抬頭道:“紫鵑。”
  站在階前的青衣使女答應一聲,迅快的走入。
  葛真吾道:“你去間問這裏的夏管事,咱們這裏可曾囚禁東海鏢局的人,如果有,立即要他把人帶到這裏來,快去。”
  青衣使女答應一聲,急步往外走去。
  葛真吾看了楚玉祥一眼,又道:“賢弟,愚兄再鄭重的說一句,殺害賢弟義父母的人,並非江南分令……”
  楚玉祥道:“那會是什麼人?”
  葛真吾道:“當日殺死令義父母的是黑衣十二煞……”
  楚玉祥道:“他們已經全數死了,但總有幕後主使之人?”
  葛真吾道:“不錯,黑衣十二煞是有人把他們從北方調來的”
  楚玉祥道:“那麼這調他們來的人是誰呢?”
  葛真吾端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說道:“賢弟,不是愚兄不肯說,這人對令義父因懷恨甚深,才另投明師,他和東海鏢局也可說淵源極深,愚兄不好說出他是誰,賢弟回去之後,不妨和阮伯年,以及令師兄仔細研究,但賢弟切莫說出是愚兄說的。”
  楚玉祥心頭暗暗一震,忖道:“聽他口氣,好像東海鏢局還有一個奸細,他和義父懷恨甚深,這人會是誰呢?”
  這時天色已現黎明,只聽階前響起青衣使女紫鵑的聲音說道:“回令主,夏管事遵命帶了東海鏢局的人來了。”
  葛真吾道:“叫他們進來。”
  接著只見一名中年漢子急步趨入,在門口就躬著身道:“屬下夏忠楷見過令主,東海鏢局押在咱們這裏的一共是七個人,屬下奉命都帶來了。”
  葛真吾道:“我要你把他們都帶進來,聽到沒有?”
  “是、是”夏忠楷轉身揮了揮手。
  只見魚貫走進七個人來,這七人身後,緊跟著兩名手持撲刀的漢子,自然是押解他們來的人了。
  楚玉祥目光一注走在第一個的正是大師兄陸長榮,他身後六人,自己並不認識,大概是鷹爪門的六名弟子。
  陸長榮神色惟淬,垂著雙手,當他一眼看到椅子上坐著的青衣少年,正是小師弟楚玉祥時,眼中不禁閃起懷疑神色,緊閉著嘴,並沒有開口。
  葛真吾道:“夏管事,他們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夏忠楷連忙躬身道:“回令主,這七個人,副令主都交代過,一個是東海鏢局總鏢頭陸長榮,其餘六個,則是鷹爪門阮伯年的門人。”
  楚玉祥冷冷的道:“葛令主,你們一再假冒大師兄,這個不會又是假冒的了?”
  葛真吾道:“夏總管,楚少俠說的話,你聽到了,這位陸總鏢頭,到底是真是假?你若有半句虛言,我就先劈了你。”
  夏忠楷聽得撲的跪了下去,說道:“屬下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令主面前撒謊,這位陸總鏢頭,是副令主徐州弄回來的,一直收押在這裏,絕……絕不會假……”
  葛真吾道:“他們是否點閉了穴道?還不快去把他們解開了?”
  “是,是。”夏忠楷從地上爬起,走到七人身邊,出手如風,接連解開了他們穴道。此人在葛真吾面前,一嚇就跪地磕頭,但看他出手,一身武功卻是極為高明;
  葛真吾朝七人抱拳說道:“陸總鏢頭七位,委屈了多天,今晚若非東海鏢局的副總鏢頭楚少俠來見兄弟,兄弟還一無所知,還望諸位多多原諒。”
  接著又朝夏總管一揮手道:“這裏沒你的事了。”
  夏忠楷應了聲“是”,帶著兩名漢子一起退出。
  楚玉祥走上前去,剛叫了一聲:“大師兄……”
  陸長榮已經一把握住了楚玉祥的手,說道:“小師弟,鏢局真的複業了?愚兄是聽到江湖傳說,才趕回來的,不想在徐州就糊裏糊塗的被人逮來。”
  楚玉祥道:“大師兄,有話我們回去再說。”
  接著又和其他六人拱拱手道:“多謝葛令主,在下告辭。”
  葛真吾點頭道:“賢弟回去,希望也能把江南分令的人一齊釋放回來。”
  楚玉祥道:“這個自然,葛令主先放了人,咱們豈會不顧江湖道義了?”
  接著抬手道:“大師兄,六位師叔請先。”
  陸長榮已從兩人對話中聽出自己等人雖然落在人家手中,但江南分令似乎也有不少人落在東海鏢局的手裏,他根本不知一點內情。自然不好開日。這就朝其他六人抬了抬手,一起退出。
  楚玉祥走在最後,葛真吾跟在他身後,低低的道:“賢弟,今天一別,咱們不知還有沒有見面之日,你真的連大哥也不肯再叫我一聲嗎?”
  聲音悽楚,包含著多少兄弟之情!
  楚玉祥對他忽然間。心頭也生起了一種生離死別之感,回過身去,一把握住了葛真吾的雙手,叫了聲:“大哥。”
  葛真吾雙手微顫,目中隱含淚光,勉強笑道:“賢弟,咱們兄弟之情生死不渝,你快去吧!”
  楚玉祥也因大師兄等人已經走出庭院,這就點頭,說道:“大哥保重。”
  葛真吾依然握著他的手不放,低聲道:“賢弟,愚兄有一句話,不知你肯不肯聽?江南分令縱然失敗,但後面還有一股極大的力量,說句不客氣的話,只怕九大門派也不足抗衡,東海鏢局區區人手,更不足論了。回去和大家商量商量,最好把鏢局解散了,各人也最好散開,找個隱僻的地方住一段時間,方可無事,這是愚兄剖肝瀝膽之言,賢弟務必相信,不可輕視了,好了,你快去吧!”
  一面朝青衣使女吩咐道:“紫鵑,你去替楚少俠領路。”青衣使女答應一聲,立即走在前面,說道:“楚少俠請隨小婢來。”說完,當先朝一片花林中走去。
  楚玉祥也不和大師兄客氣,說了聲:“大師兄,大家快隨我來。”一行人由青衣使女領路,迅快的隨著行去。
  葛真吾一個人站在門口,怔怔的望著他們人影在樹叢間消失,他才黯然回過身去,這一瞬間,他目中已經隱蘊著淚光,忽然幽幽一歎,垂下頭去,自言自語的道:“別時容易見時難,賢弟,我們恐怕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他說出這幾句話來,似是十分吃力,一個人也像虛脫了一般,拖著受創的心靈,和疲乏的步伐,一步步往裏走去。
  這時,從一片樹林間,閃出一個駝背黃衫的老人,赫然是祁連鐵駝,他一隻炯炯發光的眼神,盯著葛真吾的後影發呆,怔然道:“三公主會看上姓楚的小子,哈,這小子人品果然不錯,武功更是要得,她眼光倒是不錯,這件事,老夫既然知道了,哈哈,你就不用發愁了。”

  東海鏢局昨晚一個個徹夜都沒有睡覺。阮伯年、西門大娘、丁盛、阮傳棟、裴允文兄妹、英無雙、梁慧君、林仲達,這時候全在大廳上。
  自從楚玉祥走後,大家誰也沒有半點睡意,就圍坐著喝茶。
  直到五更時分,大開井中像落葉一般飄墮下一個人來。
  西門大娘眼光一抬,就尖著嗓門叫道:“老不死,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楚玉祥呢?”
  這飄墮下來的正是東門奇,口中呵呵一笑,走入廳來,說道:“老夫沒有事了,怎麼不回來?”
  英無雙迎著道:“師父,大哥呢?”
  東門奇笑道:“你也跟你師娘一樣,老夫還沒坐下來,就急著要問,沒聽老夫說,已經沒老夫的事,這句話還不夠嗎?”
  西門大娘道:“老不死,既然沒事了,楚玉祥怎麼不和你一起回來?”
  阮伯年起身道:“東門老哥說沒事了,大概不會有事了,老哥快請坐下來再說。”
  裴畹蘭趕緊倒了一盅茶,說道:“者前輩請用茶。”
  東門奇施施然走到上首一張椅子上坐下,笑道:“還是藍姑娘懂事,咱們這小丫頭只會問大哥,也不知道給師父倒一杯茶,老夫在他們江南分令的屋脊上,枯坐了半天,別的不。要緊,口可真的幹了。”說完,舉起茶碗,喝了一口。
  裴畹蘭道:“老前輩,幸虧這裏沒有外人,你既然稱我姓藍了,就不該再叫我姑娘。”
  “啊,啊!”東門奇一手摸著亥下一把山羊鬍子,笑道:“不錯,老夫只記住你姓藍,卻忘了你改扮成公子哥兒了呢!”
  西門大娘道:“好了,廢話少說些,你跟楚玉祥到了雙環鏢局,到底如何了?他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東門奇笑道:“哈,老夫這趟可說是多此一行,楚小兄弟真還要得,一掌就破了那個老虔婆的‘火靈掌’,再雙掌一推,就把那祁連鐵駝震得閉過氣去,哈哈,老夫這幾十年來,從未見過武林中有這麼一個年輕高手,你說,老夫去了,不是沒事可做了嗎?不過老夫也做了一件事,勸楚小兄弟把鐵駝救過來了,這駝子交遊廣闊,楚小兄弟救了他也不會白救的……”
  “老不死,你沒頭沒腦的在說些什麼?”
  西門大娘大吼道:“要說,就該說得清楚些,一大把年紀了,連話也不會說。”
  東門奇雙目一睜,說道:“老夫怎麼不會說話?老夫不會說,那就你來說好了。”
  西門大娘氣道:“我又沒跟楚玉祥去。”
  東門奇道:“所以咯,你更不會說。”
  大家都知道這兩人時常拌嘴,但也不好勸說。
  英無雙道:“師父,大家都等著聽你說呢,你老人家該從頭說起才對!”
  東門奇道:“你看,還是徒弟會說話,像你這樣急性子,一開口就說老夫不會說話,老夫活了六七十年,變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英無雙催道:“師父,你快說咯,別再和師娘抬杠了。”
  裴允文道:“是啊,大家都等著聽老前輩的消息呢!”
  東門奇又喝了一口茶,才把嚴鐵橋假扮陸長榮,企圖殺害白圭子,甯乾初,被楚玉祥所制,逼著他去找姓葛的令主,楚玉祥如何一掌破去秦大娘的“火靈掌”,後來祁連鐵駝出現,兩人比拼上內力,竟把祁連鐵駝震飛出去閉住了真氣,詳細說了一遍。
  丁盛問道:“那秦大娘是誰呢?”
  東門奇道:“誰知道那婆娘是誰,這個要等楚小兄弟回來,才知道。”
  東門大娘道:“楚玉祥怎麼還不回來呢?”
  東門奇道:“他隨著那個姓葛的令主去了,老夫看看沒事了,就先回來了,也好讓大家安心。”
  西門大娘氣鼓鼓的道:“說你老不死沒用,你就是沒用,萬一那姓葛的另有什麼花樣,楚小兄弟江湖經驗不足,出了差錯,該怎麼辦?你老不死去了,自然要等他離開江南分令,才一同回來,那有事情沒有了結,半途裏先溜走的道理?”
  東門奇道:“誰說老夫半途裏溜走,老夫是眼看沒事了才離開的。”
  西門大娘道:“你怎麼會知道沒事?萬一……”
  “好,好!”東門奇站起身道:“老夫再去就是了。”
  西門大娘道:“現在還去個屁,天都亮了。”
  東門奇搓搓手道:“那你要老夫怎麼辦?”
  西門大娘道:“楚小兄弟萬一出了差錯,老娘就和你拼命。”
  她一心一意把楚玉祥當作了女婿,女婿出了差錯,丈母娘自然要拼老命。
  東門奇這下沒了主意,說道:“那……老夫還是再去一趟的好。”
  阮伯年看得暗暗好笑,忙道:“東門老哥,天色已經大亮,暫時不用去了,以兄弟看來,玉祥不會有什麼差錯的,你老哥先坐下來吧!”
  東門奇道:“老夫也不是這樣想,楚小兄弟一個人足可應付得了,才趕回來的,真要出了差錯,老夫就把江南分令踏成粉函。”
  正說之間,杜永飛奔而入,說道:“老爺子,楚少爺回來了,還有總鏢頭,和老爺子門下六個人也一起來了。”
  他話剛說完,楚玉祥、陸長榮和六個鷹爪門弟子一起走了進來。
  陸長榮一眼看到廳上坐著這許多人。自己認識的幾乎只有阮老爺子父子和二師弟林仲達,不禁呆得一呆,立即朝阮老爺子走去,雙膝一屈,說道:“老爺子在上,晚輩給你老人家磕頭。”
  那六個鷹爪門弟子也一齊朝阮伯年跪下,說道:“弟子叩見師尊,弟子們無能,不是楚副總鏢頭趕去,弟子們還被他們囚禁著呢!”
  鷹爪門這六個弟子是:王元美、高伯勤、潘敏功、洪本中、祖可望、張漢陽。
  阮伯年忙道:“起來、起來、你們快起來,老夫給你們引見……”
  陸長榮和王元美等人依言站起。由阮傳棟給他們引見了東門、西門兩位前輩,以及丁盛、裴允文等人,大家一一見過了禮。
  楚玉祥就把此行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陸長榮也由二師弟林仲達把鏢局複業,和近日來發生的事,大略說了個概況。
  楚玉祥朝阮伯年道:“老爺子,江南分令葛令主已經把大師兄和六位師叔全釋放回來了,他們副令主等一干人,我們似乎也應該全數釋放才行,這是晚輩答應過他的。”
  阮伯年頷首道:“他己把咱們的人都放回來了,咱們自然也要放人,只是……玉祥,你可知道這假扮你大師兄的副令主是誰嗎?”
  楚玉祥道:“晚輩不知道。”
  阮伯年歎了口氣道:“他是你二師兄的大哥林孟達。”
  楚玉祥聽得一怔道:“會是林大哥?”
  林仲達黯然道:“是的,他是家兄,方才愚兄去勸他,希望他回頭是岸,他……入迷已深,閉上眼睛,理也沒理,愚兄……”
  楚玉祥攢攢眉,望著阮伯年道:“老爺子,你看……”
  阮伯年道:“你答應了姓葛的令主,不論他是什麼人,都得釋放,不可失信于人,杜永,你去把他們全數釋放了,讓他們走。”全數釋放,就是連假扮鷹爪門人的七個人也一起放了,杜永請示道:“老爺子,要不要把他們押上來……”“不用。”阮伯年揮手道:“你和趙鏢頭等四位要他們從後門出去,大家見了面,反而不好。”
  杜永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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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0:59:16 |只看該作者
  楚玉祥道:“老爺子,大家都已有一晚沒睡了,這時候天剛亮了沒多一會,還是先去休息吧,白圭子和甯乾初大概午前會來,他們來了,杜永會去請你老人家的。”
  阮伯年點點頭道:“好吧,時間還早,大家也可以去休息一會。”
  丁盛道:“老爺子請吧,咱們還不累。”
  阮伯年朝東門奇、西門大娘拱拱手道:“二位也可以去休息了。”
  當下阮伯年由阮傳棟陪同往後進而去。
  東門奇夫婦和英無雙、裴畹蘭、梁慧君三位姑娘一同往東花園而去。
  剩下丁盛、裴允文、陸長苛、林仲達、楚玉祥等人,依然坐在大廳上。
  不多一會,杜永和趙雷等四人一同走入,前來覆命,已把江南分令的人全釋放了。
  林仲達又替大師兄引見了趙雷等四人。
  丁盛站起身道:“從此刻起,前後三進院子,仍由趙雷等四人負責,由兄弟和裴老弟在廳上坐鎮,陸總鏢頭剛脫險回來,你們師兄弟三個,許久不曾見面了,不妨到總鏢頭休息室去休息一會,談談別後經過,這裏交給兄弟和裴老弟就好了”
  趙雷等四人領命退出。
  楚玉祥起身道:“大師兄,丁大哥不是外人,你到總鏢頭室去休息一會吧!”
  林仲達跟著站起道:“楚賢弟說得是,有丁大哥在這裏,大師兄就不用客氣了。”
  陸長榮確有許多話要和二位師弟談談,而且鏢局的事,他也需要有全盤瞭解,這就朝丁盛、裴允文二人拱拱手道:“兄弟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偏勞二位了。”
  師兄弟三人就一同朝總鏢頭休息室走去。
  陸長榮已經聽二師弟林仲達說過鏢局複業的大概情形,但聽二師弟的口氣,鏢局有這許多人助拳,完全是沖著小師弟來的,而且小師弟的武功,似乎是鏢局中首屈一指的人了!
  他並不知道小師弟在短短半年之中,從哪里學來的武功?因此在坐下之後,就含笑問道:“小師弟,我聽二師弟說,鏢局複業,都是你的功勞,你在這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中,不但交了許多成名人物,也練成絕世武功,愚兄幾乎不敢相信,是不是另有奇遇?”
  楚玉祥靦腆的點點頭道:“小弟確實另拜了兩位師父,但那有大師兄說的那樣……”
  陸長榮不待他說下去,就笑著道:“你和愚兄也客氣起來了,哦,對了,愚兄曾聽師父說過,小師弟將來另有機遇,連本門武功都沒傳給你,小師弟果然另有奇遇,你先說出來給愚兄聽聽?”
  楚玉祥只得從綠袍師父救了自己說起,一直說到自己從昆箭山學藝回來為止。
  陸長榮問道:“後來呢?”
  楚玉祥又把自己回來之後,就去找二師兄,以及鏢局複業前後,源源本本說了一遍。
  陸長榮聽得欣然道:“小師弟,你真了不起,無怪裴盟主、敖湖主會全力支持咱們,原來還有這樣一段曲折離奇的經過。”
  林仲達問道:“大師兄怎麼會落到江南分令手中呢?”
  陸長榮歎了口氣道:“事情是這樣,師父、師母遇害,我從一位老鏢頭的口中,聽到一點口風,那十二個兇手,極似橫行齊魯一帶的黑衣十二煞,我想師父為人豁達,從沒和人家結過梁子,黑衣十二煞怎會無端找上師父?十二煞雖也全數死了,只怕他們背後另有支使人的……”
  楚玉祥道:“對了,葛令主也和小弟這麼說。”
  陸長榮目光一注,問道:“他怎麼說的?”
  楚玉祥道:“大師兄先把此行經過說出來了,小弟再說不遲。”“愚兄此行,可說一事無成。”
  陸長榮歎了口氣,繼道:“因此愚兄就下了決心,立誓要把這幕後主使人找出來,於是收歇了鏢局,到黑衣十二煞出沒的齊魯一帶、去查訪線索,卻一直沒有找到頭緒,最近聽到江湖上紛紛傳言,說東海門楚玉祥,兩掌擊敗多年不曾出現江湖的厲山雙凶,愚兄聽得大為驚奇,他們說的該是小師弟了,小師弟在師父。師母遇害之時,忽然失蹤,那來這高的武功?後來江湖上傳言東海鏢局即將複業,連請闌都發出了,愚兄聽到消息,自然要趕回來,可能有人認識愚兄,就在徐州客店裏,糊裏糊塗的著了他們的道,愚兄的經過,就是這樣了。”
  接著目光一抬,說道:“小師弟。那姓葛的令主怎麼說呢?”
  楚玉祥道:“他說黑衣十二煞是有人把他們從北方調來的……”
  陸長榮目光凝注,問道:“那麼到底這幕後主使,殺害師父、師母的主凶是誰呢?”
  楚玉祥道:“小弟也問了,他不肯說,只說這人對義父懷恨甚深,才另投明師,而且這人和咱們鏢局淵源極深。他不好明說,要小弟回來之後,和阮老爺子以及大師兄研究研究,自會明白。”
  陸長榮懷疑的道:“他怎麼會告訴你這些話呢?”
  楚玉祥臉上一紅,說道:“葛令主算起來還是小弟的結義大哥,當時小弟並不知道他會是江南分令的令主。”
  當下就把和葛真吾結交的始未說了一遍;
  陸長榮點點頭道:“這麼說,他這話倒似可信。只是……”
  他目光轉向二師弟林仲達,問道:“二師弟,你說這人會是誰呢?”
  林仲達不安的道:“這個小弟一時也想不出來……”
  陸長榮輕輕歎了口氣道:“二師弟,你應該知道,鎮江城裏,和師父淵源最深的應該是你們林家了……”
  林仲達身軀一震,說道:“這個小弟知道,家父和師父是好朋友。”
  陸長榮道:“你可知道林伯父當年怎麼認識師父的嗎?”
  林仲達道:“這個……小弟並不清楚。”
  陸長榮道:“事情是這樣的,林伯父當年原是布販,經常在金陵、鎮江、淮陽一帶走動,這一幫布販,一共有十幾個人,也粗通拳腳,有一年師父保鏢回來,經過高郵,正有幾個強盜,殺人越貨,棄屍遍野,師父一怒之下,仗義出手,當場把幾個強盜擊斃,有一個人從水溝裏爬出來,跟師父磕頭求救,這人就是林伯父,他是一夥布販中唯一生存的人,那一夥強人的老巢,是在高郵湖,大部貨物,已被運走,師父就帶著林伯父趕去賊巢,又殺了為首的盜賊,林伯父不但取回了他們一夥的失物,而且也敢得了賊巢中不少賊人聚斂的財物,才幹恩萬謝而去……”
  林仲達聽得怔怔的道:“這事小弟從未聽家父說過。”
  陸長榮繼道:“第二年,林伯父帶了家小,來到鎮江,前來拜會師父,就在鎮江開了一家綢緞莊,令兄也在這一年娶了親……”
  林仲達道:“那時小弟才十歲……”
  陸長榮繼道:“從此林伯父也時常和師父走動,有一天,林伯父帶著令兄同來,懇求師父收令兄為徒,師父因令兄已經破身,本門武功須由童身練起,只怕無法深造而婉拒了,後來林伯父就說要二師弟拜在師父門下,師門礙著面子,就答應下來,第二天林伯父就領著二師弟來拜師的……”
  說到這裏,看了林仲達一眼,又道:“愚兄聽說二師弟和令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林仲達道:“是的,小弟是繼室所生,所以家兄長了小弟十歲。”
  陸長榮道:“後來聽說令兄去了金陵。”
  林仲達道:“家父在金陵設了一家分店,就由家兄主持。”
  陸長榮道:“但他卻成了江南分令的副令主;居然也學會了一身武功……”
  林仲達身軀一震,他意味大師兄的口氣,已極明顯是說害死師父師母,把黑衣十二煞從北方調來的人,就是自己兄長了。
  這一點,如今細想起來,當真極有可能,因為那時葛真吾還沒有來接任令主,江南分令是由副令主指揮的,他當然有權從北方把高手調到江南來。
  這一想,他不由臉色煞白,額頭已經綻出汗來,望著大師兄囁嚅的道:“小弟真想不到殺害師父、師母的主使人,竟然會是家兄,這教小弟如何對得起師父、師母……”
  楚玉祥也身軀一震,說道:“什麼?殺害義父、義母的會是他?”“不錯!”有人應聲走入,說道:“這個命令還是我傳達的。”隨著話聲,走進來的竟是梁慧君。
  楚玉祥道:“你說什麼?”
  梁慧君苦笑道:“我說的是真話,我已經在門外聽了好一會,除了我,沒有人可以作證了。”
  楚玉祥道:“你……”
  陸長榮道:“小師弟,你聽梁姑娘說下去。”一面抬目道:“梁姑娘請坐。”
  梁慧君依言坐下,舉手掠鬢發,說道:“林孟達是總監秦大娘的乾兒子,秦大娘派在金陵已有多年,林孟達投到太君門下,當然也是秦大娘推薦的……”
  楚玉祥問道:“太君是誰?”
  梁慧君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因為我只是總監秦大娘的手下,江南分令一直都由秦大娘負責,林孟達投到太君門下,一去十年,直到一年前才回來……”
  林仲達道:“這個不對,家兄每三月都要回鎮江一次
  梁慧君道:“令兄假冒陸總鏢頭,不是也回到東海鏢局來了嗎?”
  林仲達駭異的道:“是他們假扮了家兄?”
  梁慧君道:“這是總監秦大娘的意思,由嚴鐵橋假扮林孟達的,因為江南分令有許多開支,有一家綢緞莊支援,經濟來源就有了著落……”
  林仲達道:“這就是了,敝莊金陵分店,歷年來不但不賺錢,還時有虧損。”
  梁慧君繼道:“有一年,那假扮林孟達的嚴鐵橋回到鎮江來,不料在酒後無意中被你大嫂發現,大嫂含羞自盡,秦大娘就要我假扮了你大嫂……後來……林孟達回來了,我……也只好一直扮下去……”
  她究竟是姑娘家,說這些話的時候,粉臉飛紅,著實有些礙口。
  楚玉祥問道:“後來呢?”
  梁慧君道:“直到今年清明前三天,林孟達交給我一個密柬,命我到鬼臉城去傳達命令……”
  “慢點!”楚玉祥問道:“你傳的命令,就是殺害我義父。義母的事?”
  梁慧君道:“本門有一項極嚴厲的規定,凡是你不應該知道的事,不得多問,當時我送去的只是一封密柬,鬼臉城裏一方大石四周,早已坐著十二個臉蒙黑布的黑衣人……”
  楚玉祥道:“黑衣十二煞!”
  梁慧君道:“起先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只是把密柬送到了就沒事了,後來我和林孟達一起回到鎮江,只過了一天,就是清明那天,傳出東海門聞天大俠夫婦遇害的事,那十二個黑衣人也死了,我才知道那封密柬要殺的就是聞大俠夫婦,而且還要春桃在林副總鏢頭的傷藥之中,暗做手腳,不使他傷勢復原,若非楚少俠替他療傷,林副總鏢頭只怕還纏綿床第,至今未愈呢!”
  楚玉祥怒聲道:“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連他同胞兄弟都下得了手,今晚真是不該放他的。”
  梁慧君道:“賤妾還以為你們逮到了他,一定會問問清楚,沒想到你們卻輕易放過了他。”
  陸長榮目注梁慧君道:“梁姑娘何以要脫離他們,投到咱們這裏來呢?”
  梁慧君臉上一紅,忽然垂淚道:“賤妾原是好人家的女兒,因先父流落金陵,那時賤妾只有八歲,父女相依為命,不幸先父因病去世,死後無以為葬,由秦大娘出資代賤妾收殮,從此就跟秦大娘練武,後來他要賤妾替代林家少夫人,賤妾失身於嚴鐵橋在先,繼而又失身林孟達在後,教賤妾如何忍受?而且林孟達回來之後,嚴鐵橋又不時的糾纏賤妾,賤妾是人,遭受他們如此蹂躪,早有脫離之心,但江南分令耳目眾多,要想逃出魔掌,又談何容易?江湖雖大,賤妾卻有無地可容之感,後來貴局複業,江南分令一再受挫,也增加了賤妾的決心,所以只有投到貴局來了。”  
  她說話之時,珠流紛落,當真楚楚可憐!
  陸長榮歉然道:“梁姑娘,真對不起,兄弟是武人,一句話,倒引起姑娘傷心來了。”
  梁慧君拭著淚道:“陸總鏢頭問我賤妾,也是應該的了。”
  楚玉祥虎的站起,說道:“二師兄,走,咱們見林伯父去,你大哥既是殺害義父、義母的真凶,而且令嫂也死於非命,這些事只怕林伯父全不知道,也應該去跟他說清楚了。”
  梁慧君道:“楚少俠,你們現在去了也沒用,林孟達只怕早已走了。”
  楚玉祥道:“只要知道是他,諒他也逃不到天涯海角去,但二師兄家中發生了這許多事,總應該去告訴林伯父一聲的了。”
  梁慧君道:“楚少俠,你就是要走,也該聽賤妾把話說完了。”
  楚玉祥道:“還有什麼事嗎?”
  梁慧君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在賤妾想來,林孟達昔年因聞大俠不肯收他為徒,懷恨在心,後來經秦大娘引到太君門下,回來出任江南分令副令主,那道密柬,也是他發的,那是沒錯,但江南分令,管轄的地區,只在江南,命令也自然不能出於江南地區之外,黑衣十二煞並不是分令管轄,林孟達也無權去把不屬於他屬下的黑衣十二煞調到江南來,因此賤妾認為林孟達也許只是幫凶而已,真正主使人可能不是他……”
  陸長榮點頭道:“梁姑娘這一分析極為有理,但這主使的人,會是誰呢?會不會是秦大娘?”
  梁慧君道,“這個賤妾也無法確定,據賤妾所知,她原是總壇的總監,只有她有權可以調北方的人手。”
  陸長榮道:“梁姑娘知不知道他們總壇究竟叫什麼名稱?”
  梁慧君道:“不知道,秦大娘從來沒有和賤妾等人說起過總壇的事,賤妾只知道江南分令是不公開的,北五省另外也有一個分令,也是不公開的。”
  陸長榮道:“那麼他們公開的是什麼呢?”
  梁慧君道:“公開的就是他們支持出來的盟主,北五省有一個武林盟主,江南也有一個武林盟主……”
  陸長榮憤然道:“這麼說,裴盟主他……”
  梁慧君朝楚玉祥嫣然一笑道:“起初是,後來不是了,所以江南分令把楚少俠當作了眼中釘,江南分令,可以說完全壞在楚少俠一個人身上。”
  陸長榮點點頭,大笑道:“小師弟,東海門真是有你為榮。”
  楚玉祥俊臉一紅,說道,“大師兄怎麼也和小弟客氣了?”
  陸長榮笑道:“這難道還是假的,江湖上早就把你說成了不起的少年英雄了。”
  剛說到這裏,只見杜永匆匆走入,說道:“總鏢頭,武當白圭子、八卦門甯乾初來了。”
  陸長榮站起身道:“二師弟、小師弟,咱們快出去,”
  三人走出大廳,白圭子甯乾初已在廳上,正由丁盛、裴允文兩人作陪。
  陸長榮連忙拱手道:“二位前輩光臨,在下有失遠迎。”
  白圭子、甯乾初都站起身來還禮。
  白圭子道:“總鏢頭好說,昨晚多蒙楚副總鏢頭援手,不然貧道和寧道長都為逆徒所乘了。”
  楚玉祥連忙拱手道:“道長過獎,在下也只是適逢其會而已……”話聲未落,只見玩伯年由阮傳棟隨侍,大步走出,呵呵笑道:“二位道兄來得早啊,兄弟失迎了。”
  白圭子清瘦的臉上不禁一紅,稽首道:“貧道和甯兄昨日對貴局多有誤會,還望阮掌門人恕罪。”
  阮伯年大笑道:“道兄說哪里話來,誤會業已過去,何用再提?二位道兄快快請坐。”
  白圭子道:“敝派逆徒嚴鐵橋,假扮陸總鏢頭,殘殺同門師兄,嫁禍貴局,幾乎傷了兩家和氣,貧道本來要帶同逆徒前來貴局賠罪……”
  阮伯年連連搖手道:“兄弟說過了,誤會已經過去,道兄不用再說了。”
  白圭子面有愧色,繼道:“說來慚愧,貧道和甯道兄制住了逆徒,本待帶他同來貴局,不料在天亮之後,被江南分令的賊黨劫走,貧道和甯道兄雙拳難敵四手,對方高手不下十餘之人,差點還傷在他們手下……”
  阮伯年心中一動,暗道:“是了,這些人大概是從東海鏢局釋放出去的人了。”但這話他不好直說。只得攢攢眉道:“江南分令的賊黨,竟有如此猖獗!”
  甯乾初道:“那頭領之人,居然還依然假扮了陸總鏢頭。”
  阮伯年心中暗道:“那一定是林孟達,他當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一面說道:“此人就是他們江南分令的副令主,他們釋放了長榮回來,咱們不得不把他釋放回去,不料他居然還敢去劫人。”
  白圭子打了個稽首道:“貧道和甯道兄特地前來向貴局致歉,也是向楚副總鏢頭致謝來的,江南分令賊黨如此倡狂,敝派尚一無所聞,貧道急須趕返敝派,面搬掌門人,不克久留,恕失陪了。”說著和寧乾初一同起身告辭。
  阮伯年道:“二位道兄怎不稍留片刻,吃了便飯再走。”
  甯乾初道:“阮老哥不用客氣。兄弟也要趕回敝派去,江南分令在江南的勢力,已經不容忽視,此事已非一門一派之事,只有大家聯合起來,才能把他們掃平,告辭了。”
  阮伯年、陸長榮等人一直送到門口,才行回轉。
  楚玉祥道:“二師兄,我們也該到府上去一趟了。”
  林仲達道:“好,寒舍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有小師弟和我一起同去,那是最好也沒有了,不然,家父還未必會相信呢!”
  阮伯年問道:“你們兩個要去哪里?”
  陸長榮道:“他們一同去二師弟家。”當下就把梁慧君說的話,大概說了一遍。
  阮怕年道:“原來林家也出了事,唉!看來江南分令處心積慮果然已非一日了。”
  接著揮揮手道:“好,玉祥,那你就陪仲達回去一次也好。”
  林仲達、楚玉祥別過阮老爺子,出了東海鏢局,一路來至西門橫大街,進入林大祥綢布莊。
  林厚福就坐在櫃頭裏,林仲達剛叫了聲:“爹。”
  林厚福已經站了起來,含笑道:“你們今天怎麼有空回來,快請楚副總鏢頭到裏面坐。”
  楚玉祥道:“前幾天鏢局比較忙,今天才有空來看看林伯父,也要向林伯父致謝來的。”
  林厚福含笑問道:“楚副總鏢頭要謝什麼?”
  楚玉祥道:“鏢局複業,多蒙林伯父大力支持,小侄不該謝嗎?”
  林厚福呵呵笑道:“我當是什麼?區區小事,你也要謝,仲達不是也當上了副總鏢頭嗎?我們等於一家人,還說什麼謝不謝的?”
  他讓林仲達陪同楚玉祥走在前面,自己在後面跟著,穿過小天井,一直來至第二進的客廳,一面說道:“仲達,你們這時候來,大概還沒吃飯吧?”
  “沒有。”林仲達道:“爹,我們還是到孩兒書房裏去坐,孩兒有一件事要和你老人家稟報。”
  “哦!”林厚福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也好。”
  三人從西首回廊來至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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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0:59:35 |只看該作者
  春梅急步迎了出來,躬著身道:“小婢見過者爺、二少爺、楚少爺。”
  林厚福含笑道:“春梅,你現在該叫楚副總鏢頭了。”
  春梅又躬著道:“楚副總鏢頭。”
  楚玉祥笑道:“春梅姑娘不用客氣。”
  林厚福和二人坐下之後春梅端著三盞茶送上。
  林厚福道:“春梅,你通知廚下,做幾式可口的酒茶送來。”
  春梅答應一聲,轉身退出。
  林厚福道:“仲達,你不是說有話要和為父說嗎?現在可以說了。”
  林仲達就把近日來鏢局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林厚福吃驚道:“原來鏢局複業之後,還發生了這許多事,為父怎麼一點也沒聽到?”
  林仲達道:“外面還沒人知道,爹自然也不會聽人說了,爹可知這假扮大師兄的是什麼人嗎?”
  林厚福笑道:“爹又不是江湖人,怎麼會猜得著這人是誰?”
  林仲達道:“爹!這假扮大師兄的人,就是大哥。”
  “你說是誰?”
  林厚福睜大雙目,問出一句話之後,忽然笑道:“仲達,你是聽誰說的?別上了人家的當,這有可能嗎?”
  林仲達道:“爹,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孩兒要楚師弟一同來,就是怕爹聽了不信……”
  “你大哥和東海鏢局沒怨沒仇。”林厚福接道:“再說,你大哥又從來沒練過武……”
  林仲達道:“爹,事情是這樣的,大哥……”
  他剛說出“大哥”二字,春梅已領著一名夥計走了進來,只好把底下的話縮住。
  春梅迅快的收拾好一張小方桌。那夥計從食盒中取出四五盤菜肴和一大壺酒,才行退去。
  春梅放好三付杯筷,才躬著身道:“老爺,二少爺,可以請楚少爺入席了。”
  林厚福抬手道:“楚副總鏢頭,來,你和仲達是同門師兄弟,也不是外人,大家不用客氣,快坐下來,咱們邊吃邊談吧!”
  三人各自坐下,春梅手捧銀壺,給三人面前斟滿了酒。
  林厚福道:“春梅,還有菜吧?你站到外面去,他們送菜來了,由你端進來就好。”
  春梅是個伶俐的丫頭,心知老爺有話要和二人說,不能讓外人聽到的,這就答應一聲,放下酒壺,轉身朝階前走去。
  林仲達就把大哥在金陵拜秦大娘做乾娘,由秦大娘把他引到太君門下習武,一去十年……
  林厚福道:“這就不對,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雖在金陵,三兩個月總要回來一次。”
  林仲達道:“那是有人假扮了大哥回來的。”
  他又把雙環鏢局的副總嫖頭嚴鐵橋假扮大哥,有一次喝醉了酒,被大嫂發現,大嫂羞憤自殺,江南分令又要梁慧君假扮了大嫂,一直說到梁慧君投奔東海鏢局,昨晚擒住江南分令副令主,揭下面具,才真相大自,詳細說了出來。
  “會有這種事!”
  林厚福一張又白又胖的臉上神色凝重,氣道:“這畜生怎麼連爹也瞞著,竟然做出這等事來,他人呢?”
  林仲達道:“昨晚他們釋放了大師兄,鏢局也把擒住的人全數釋放了。”
  林厚福道:“你們別人可以放,這畜生怎麼可以放他?”
  春梅提著食盒走入,又端上兩個菜來。
  林厚福道:“來,來,咱們快吃菜了。”他咕的一口把酒喝幹。
  林仲達要替爹斟酒,林厚福道:“爹自己來,你陪楚副總鏢頭。”
  一手取過酒壺,在面前斟酒了酒,又咕的一口喝了下去。
  春梅提著食盒退下。
  林厚福已經連喝了三杯,目光一抬,說道:“仲達,你大哥並沒有回來。”
  林仲達道:“大哥因為身份已露,很可能隨同姓葛的令主一起走了,孩兒和楚師弟是專程給爹稟明這件事來的。”
  “真是想不到的!”
  林厚福搖搖頭,忽然目光一注,問道:“你們准備怎麼辦?”
  林仲達道:“江南分令因在鎮江一連失利,很可能已經全數退走,從種種跡象看,大哥不可能是殺害師父、師母的真凶,東海鏢局自然不會放過他們,要一步步的追查下去。”
  “唔!”林厚福點著頭,說道:“你大哥……唉,你師父縱然不肯收他為徒,也不至於銜恨到非殺死你師父不可,他其實不應該走的……來,楚副總鏢頭,喝酒。”
  他聽了這大的變故,自然只有喝酒解愁,說完,朝楚玉祥舉舉杯,一口喝幹。
  楚玉祥只好和他幹了一杯。
  林厚福舉起手中酒壺要給他斟酒。
  楚玉祥連忙伸過手去,說道:“林伯父,小侄自己來。”
  林厚福右手執著酒壺,左手在酒壺嘴上一掩,說道:“我們是自己人,你還和我客氣什麼?”
  林仲達忙道:“爹,還是孩兒來吧!”伸手接過酒壺。
  林厚福點頭道:“好,你們師兄弟難得有空、多喝幾杯,為父……唉,畜生要自毀前途,投到什麼江南分令去,為父管不了他,也只好由他去了,但殷家(東門殷家,是鎮江大戶)的親家翁面前,為父又怎麼交代呢?”
  這件事,他當然很傷腦筋。
  林仲達給爹和楚玉祥面前斟了酒,也給自己斟了一杯。
  楚玉祥道:“林伯父,事情既然發生了,好在外面還沒人知道,暫時只好先隱瞞一下再說了。”
  林厚福點點頭,說道:“那也只好如此。”
  他目光一抬,說道:“仲達,你和楚副總鏢頭多喝幾杯,為父……唉,當真心亂得很。”
  楚玉祥道:“二師兄,咱們幹這一杯,就吃飯吧!”
  林厚福道:“那怎麼成?老朽喝不下了,你們年紀輕,多喝幾杯有什麼關系?這些萊,是咱們廚房大師父的拿手菜,你看,你們方才只管說話,動也沒動,如今鏢局複業了,不但仲達難得回來,你更沒工夫來了,今天難得來了,總該多喝幾杯,來、來、先吃些菜。”
  楚玉祥和林仲達吃著菜,又喝了幾杯。這是林家自己釀的酒,酒醇,但後力也大,兩人不覺漸漸有了酒意。
  楚玉祥道:“二師兄,小弟不能喝了。”
  林仲達道:“這酒很厲害,愚兄也不能喝了,春梅,你……給我們……裝飯……”
  話聲出口,上身往桌上一伏,醉得已經不省人事。
  楚玉祥口中噫了一聲,也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再也坐不住,以手支撐著桌面,要待站起,反而砰的一聲,朝地上坐了下去。
  林厚福攢攢眉道:“你們都醉了?咳!年輕人酒喝得太快了。”
  春梅聽到二少爺的話聲,趕忙走入,看到兩人一個坐在地上,一個伏在桌上,不禁驚奇的道:“楚少爺、二少爺都喝醉了!”
  林厚福道:“大概他們喝了空肚酒;你快把他們扶到房間裏去。”
  春梅道:“但……小婢一個人怎麼扶得起來?”
  林厚福搖著頭,站起身,說道:“我幫你把他們扶起來。”
  當下就由林厚福和春梅兩人,一左一右先把楚玉祥扶起,送入後面一間房中,再扶著林仲達進去。師兄弟兩人幾乎已經爛醉如泥,躺到床上,就呼呼睡去。
  林厚福是個發福的人,幫春梅扶著兩個喝醉的人躺下,早已累得氣喘如牛,一面朝春梅吩咐道:“春梅,二少爺和楚少爺都醉成這個樣子,你守在這裏,好生伺候。”
  春梅道:“小婢省得。”
  “好!”林厚福道:“我也要去歇一會了。”說著舉步走出。

  上燈時分,東海鏢局第二進膳廳上,已經開上飯菜。
  阮老爺子由阮傳棟和陸長榮陪同進入膳廳,目光一掠,忽然噫道:“仲達、玉祥出去了一個下午,還沒回來嗎?”
  陸長榮道:“二師弟和小師弟是到林大祥綢布莊去的,也許被林伯父留住了。”
  阮伯年道:“他們到林大祥去,老夫知道,只是這時候也應該回來了。”
  英無雙道:“老爺子,大哥他們會不會出事呢?”
  阮伯年還沒開口,丁盛笑道:“方才兄弟要孫風和幾個趟子手出去探聽消息,江南分令的人。已在上午就分批離開鎮江,就算他們沒離開,有楚師弟和林老弟同去,也絕不會出什麼差錯的。”裴畹蘭道:“那可說不定,楚大哥他們論武功縱然不怕,但江湖上鬼蜮伎倆,可防不勝防,這時候沒回來,說不定出了事。”
  丁盛笑道:“他們去林大祥,又不是去別的地方,何況又在大白天,不會有事的,大家還是開飯吧!”
  陸長榮道:“丁兄說得是,這裏去林大祥,不過只隔了幾條街,他們又不是小孩,不會走失,大家只管請用飯吧,要是飯後還沒有回來,就要杜永去一趟林大祥問問就是了。”
  英無雙雖然聽兩人這麼說了,但心裏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只是不便多說。
  大家用過飯,回到前面大廳,一名打雜的早已沏好了一大壺茶送上。
  英無雙悄悄拉著裴畹蘭的手,說道:“蘭姐姐,你看大哥他們會不會出事?”
  裴畹蘭道:“你沒聽丁大哥說,不會有事的?”
  英無雙道:“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心裏凜凜的,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裴畹蘭要想取笑她幾句,但英妹妹是個天真無邪的人,話到了口邊,又忽住了,悄聲道:“陸大哥方才說的,飯後要杜管事到林大祥問問,也許他們仍在林大祥也說不定。”
  英無雙道:“蘭姐姐,你說咯!”
  裴畹蘭道:“你說也不是一樣?”
  英無雙粉臉一紅,道:“我……”
  丁盛看她們竊竊低語,說道:“藍兄弟、東方兄弟、你們在說什麼?是不是因為楚師弟他們沒有回來,放心不下?”
  裴畹道:“東方兄弟想要請杜管事去一趟林大祥……”
  英無雙羞急的道:“藍兄……”
  丁盛道:“杜管事去一趟也好,要他們早些回來。”
  杜永忙道:“屬下這就去。”說完,匆匆往外行去。”
  丁盛笑道:“二位小兄弟;現在總可以放心了吧!”一面朝孫風招招手道:“江南分令明的雖已撤離,暗中難保沒有人留下來,你隨杜永去,只要遠遠保護著他就好。”
  孫風領命,也急步跟了出去。
  阮伯年一手摸著花白鬍子,含笑道:“丁老弟不愧是敖湖主的左右手,處事穩健得很。”
  丁盛連忙拱手道:“老爺子這是謬獎,在下想到了就做,也只是以防萬一罷了。”
  阮伯年笑道:“昨晚要不是你老弟運籌帷幄,調派得宜,江南分令也不會一敗塗地,撤出鎮江城去了。”
  丁盛道:“這是大家出力拼來的成果,要是咱們實力不如人家,調派得宜又有什麼用?”
  陸長榮道:“可惜兄弟不能躬逢其盛,但聽大家說,昨晚這一場,真是凶險無比!”
  丁盛笑道:“陸總鏢頭還怕碰不上嗎?江南分令,只是一個分令而已,分令垮了台,只怕會引出更厲害的人物來呢!”
  “丁兄說得也是。”
  陸長榮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朝阮伯年問道:“老爺子,江湖上可曾有‘太君’這麼一個人嗎?”
  “太君?”阮伯年道:“老夫不曾聽人說過,你是哪里聽來的?”
  陸長榮道:“林孟達就是太君門下。”
  阮伯年沉吟道:“太君,聽這名號,倒像是個浩封命婦,江湖上那有這號人物?”
  正說之間,只見杜永跑得滿頭大汗,奔了進來,朝丁盛道:“丁大俠,屬下去了林大祥,據說二位副總鏢頭中午在那裏用的飯,和林掌櫃一起喝的酒,有些醉了,曾在書房裏休息一會,後來,申牌時候,就向林掌櫃辭出,林掌櫃原要他們吃了晚飯再走,楚副總鏢頭說還有事去,林掌櫃就不好挽留,二位副總鏢頭就是那時候走的。”
  英無雙急道:“大哥他們申牌的時光就出來了,那會到哪里去了呢?”
  陸長榮問道:“杜永,你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杜永道:“屬下去的時候,是聽他們一個夥計說的,二位副總鏢頭已經走了,後來林掌櫃也走出來了,是他親口告訴屬下的。”
  陸長榮道:“林伯父親口告訴你的,那就不會錯了,奇怪,他們到這時候沒有回來,會到哪里去了呢?”
  裴允文誼,“林兄、楚兄二位,會不會因林孟達是江南分令的副令主,昨晚不明情由把他釋放了,又追上去了?”
  陸長榮道,“如果只有小師弟一個人,他年輕好事,自恃武功,也許還有可能,但二師弟為人持重,就是要去追人,也不會不來告訴我們一聲,就追下去之理,因此兄弟覺得這可能不大。”
  他是林仲達的大師兄,對林仲達自然知之甚撚。
  英先雙道:“那麼他們會到哪里去了呢、真急死人,方才我就一直覺得心頭凜凜的,大哥他們一定出了事!”
  丁盛這回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對,但奇怪的,不但是在大白天,而且還有楚玉祥同行,怎麼也想不出出事的道理來,只是攢著濃眉,一語不發。
  阮伯年同樣感到事出意外,一時之間說不出該怎麼辦。
  英光雙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大家都好像拿不出辦法來,心頭一急,拉著裴畹蘭的手,說道:“蘭姐姐,我們走,找大哥去。”
  兩位姑娘說走就走,往外行去,裴允文正待出聲阻止。
  丁盛忽然朝他搖了搖手,一面又朝剛回來的孫風使了個眼色。
  刊、風在太湖幫和丁盛相處得久了,他的心意,孫風自然懂,不待吩咐,轉身往外就走。
  梁慧君不知道丁盛已派孫風暗中跟了下去,連忙站起身道:“丁大俠,這上位小妹子江湖經驗不足,賤妾想跟她們去……”
  丁盛沒待她說完,笑道:“兄弟也正有此意,如果梁姑娘同去,那是最好也沒有了。”
  梁慧君道:“賤妾那就走了。”說完,急步跟了出去。
  陸長榮道:“丁兄,梁姑娘是江南分令的叛人,江南分令把她銜恨入骨,這樣出去,不但找不到人,可能還會遇險!”
  裴允文道:“丁兄,總鏢頭說得極是,”
  丁盛朝兩人笑笑道:“要找林老弟、楚老弟,咱們這裏所有的人,沒有比梁姑娘適合的人了。”
  裴允文道,“但她這樣單身出去,會遇上危險。”
  丁盛笑道:“越危險越好。”
  一面朝趙雷,錢電,李雲三人招招手,以“傳音入密”和三個人個別說了幾句,三人匆匆就走。
  裴允文和阮傳棟同聲道:“丁兄,咱們也派點事做做呢!”
  丁盛笑道:“找人,又不是去打架,用不著人多,兄弟派趙雷四人出去,乃是他們四人是奉敖湖主之命,追隨楚師弟的人,楚師弟失蹤,他們四人自然要多出點力,老爺子只管去休息,大家不想太早睡的話,就在這裏坐上一會,喝口茶再去休息,今晚不可能會有什麼事的。”
  阮伯年道:“老夫和大家在這裏聊聊也好,時間還早呢!”
  初更過後,英無雙和裴畹蘭回來了,她們幾乎找遍了鎮江城每一個角落,並沒有找到林仲達和楚玉祥的影子,只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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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依計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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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沒多久,梁慧君也趕回來了,她沒和英無雙兩人在一起回來,可見沒追上英無雙兩人,當然也沒找到楚玉祥兩人。
  丁盛沒問他們.他相信自己派出去的人。
  英無雙回到鏢局,聽說大哥還沒回來,一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只有丁盛好問,因為他是大家公推的總指揮,這時一臉焦急的問道:“丁大哥。你看該怎麼辦?大哥他們准出了事,真急死人。”
  丁盛笑道:“好兄弟。你急我難道不急,你們先坐下來,等候消息好不好?”
  英無雙眨著眼道:“你會有消息?”
  丁盛笑了笑道:“我沒有消息,會叫你等?”
  剛說到這裏,只見孫風已經走了進來。
  丁盛問道:“如何了?”
  孫風聳聳肩道:“有一個,屬下交給老四了。”
  裴畹蘭:“你們打什麼啞謎,快些說嘛!”
  丁盛笑道:“方才東方兄弟和藍兄弟出去,我怕他們孤掌難鳴,所以要孫風跟在她們後頭,後來一想,以東方兄弟武功,對方沒人是她的對手,絕不會出事,但梁姑娘可不同,是對方銜之入骨的人,因此要趙雷趕上去通知梁姑娘,不要去找東方兄弟二人,要她還是一個人行動的好,趙雷通知了梁姑娘之後,又趕著去找孫風,因為趙雷和梁姑娘雖然只說了兩句話,如果有人在暗中跟蹤的話,自然看到了,所以要趙雷趕快走,找到孫風,就要孫風暗中保護梁姑娘,如果發現有人跟蹤的話,就要孫風故意洩露行蹤,讓對方知道孫風是保護梁姑娘的。”
  裴畹蘭道:“這是為什麼?”
  裴允文道:“你別打岔。”
  丁盛接著道:“那就是要讓那跟蹤的人知難而退。”
  英無雙道:“丁大哥,你沒說這是為什麼?”
  丁盛問道:“這跟蹤的人知道咱們已有准備,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樣?”
  英無雙道:“那就不能再跟下去了。”
  丁盛又道:“不能跟下去又怎麼呢?”
  英無雙道:“那自然要回去了。”
  丁盛笑道:“對了,趙雷先走了,孫風暗中保護梁姑娘,自然跟著梁姑娘身後,第三個人,就是錢電,他跟著那個跟蹤梁姑娘的人去了,等他回來,就有消息了。”
  他派出去四個人,說了三個,還有一個沒說出來。
  阮伯年撫掌道:“丁老弟果然不愧是總指揮,這一著高!”
  適時但見人影一閃,錢電已經走了進來。
  英無雙急忙迎著問道:“錢老二,你跟的人怎麼了?”
  錢電朝丁盛拱拱手道:“屬下跟蹤他到西門橫大街,看他進入林大祥綢布莊第三進圍牆而去。”
  丁盛一呆,說道:“他會回到林大祥去?”
  梁慧君急急說道:“林大祥第三進是住宅,林副總鏢頭的書房就在第三進。”
  丁盛朝錢電問道,“李雲呢?”
  錢電道:“屬下把消息告訴了他,他說要等老大商量,屬下先回來了。”
  “糟了!”丁盛道:“我要李雲跟在你身後,趙雷再跟在李雲身後,這樣一旦發生情況,最後一個人可以衡量當時情形,如果人手夠了,就不用趕來通報,我授權趙雷可以酌情處理,但那人進入林大祥去,就應該趕來回報,不可再有行動了。”
  裴畹蘭道:“為什麼?”
  丁盛道:“江南分令既已退出,留在林大祥的人,只是探聽咱們動靜的人,職位不會太高,趙雷二入如果跟進去,豈不打草驚蛇了。”
  英無雙道:“這和大哥失蹤有關嗎?”
  丁盛道:“怎麼會沒有關系?咱們的敵人只有一個……”
  話聲未落,詹前微風一颯,趙雷,李雲二人同時飄落,大步走入。
  趙雷沒待丁盛詢問,就抱抱拳道,“屬下聽錢二說那跟蹤梁姑娘的賊人,進入林大祥第三進,屬下就想到楚副總鏢頭二位失蹤得奇怪,莫非林大祥會是賊黨的第二個巢穴,正好那時林大祥打烊了,有一個夥計住在小南門,屬下兩人就跟了上去,把他挾入附近一處詞堂問他們林少東和楚少爺二人哪里去了?”
  英無雙急著問道:“他怎麼說?”
  趙雷道:“他先前不肯說,只說二少東和楚少爺用過中午飯,下午就走了,屬下看他臉色不對,就說你已全知道了,你再敢說謊,我就給你個開膛破腹。那夥計聽得嚇白了臉,就說:這是掌櫃關照的,有人來問,就說二少東和楚少爺下午已經走了。屬下問他:下午有沒有看到二少東和楚少爺走出來?他說沒有看到。屬下問他:是不是正忙著沒看清楚?他說:這幾天生意較清淡,如果二少東和楚少爺走出來,他一定會看到的。屬下警告他不准告訴任何人,否則要取他狗命,就放了他。”
  英無雙道:“這麼說,大哥還在林大祥裏了,林伯伯怎麼會說他們已經走了呢?”
  丁盛沒有說話,但不知他想到了什麼,轉臉朝趙雷嘴皮微動,以“傳音入密”說了幾句,趙雷一甩頭,錢電、孫風、李雲三人跟著他就走。
  英無雙問道:“丁大哥,你要他們到哪里去呢?”
  丁盛笑了笑道:“他們當然是去辦事的了。”一面又道:“你不用急,你大哥不會出事的。”
  英無雙道:“現在明明已經出了事了。”
  丁盛目光轉動,大廳上坐著的人,除了阮伯年父子,裴允文兄妹,還有阮老爺子的六個門人,人多了不便談話,這就朝梁慧君招招手道:“梁姑娘,兄弟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你隨我到裏面去說,比較方便。”
  這話是說不能讓第三者聽的了。
  梁慧君點點頭道:“好。”
  丁盛抬手道:“梁姑娘請。”
  兩人走入總鏢頭休息室,丁盛隨手帶上了木門,說道:“梁姑娘請坐。”
  梁慧君依言坐下,抬頭問道:“丁大哥,你要問賤妾什麼呢?”
  丁盛也在她對面坐下,面情凝重的道:“在下想瞭解林家父子三人,姑娘能否提供一點資料?”
  梁慧君道:“林孟達是秦大娘引進到太君門下去的,在林孟達走後,由嚴鐵橋代替了他,賤妾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丁盛問道:“林厚福呢?”
  梁慧君一怔道:“你懷疑林厚福?”
  丁盛道,“楚師弟明明沒有離開林大祥、林厚祥卻吩咐他夥計,要說兩人下午就已離去,難道他不值得懷疑嗎?”
  梁慧君微微搖頭道:“這自然很有問題。但據賤妾所知,林厚福是一個道道地地的重利商人,和江南分令扯不上關系。”
  丁盛問道:“那麼林仲達呢?”
  梁慧君道:“林仲達,他不是東海門的人嗎?”
  丁盛道:“在沒弄清楚師弟失蹤的真相以前,林家父子三人都脫不了嫌疑。”
  梁慧君沉吟道,“賤妾在秦大娘手下,知道的事情雖然不多,但林厚福,林仲達不可能會是江南分令的人。”
  丁盛道:“會不會是江南分令在退出鎮江以前,臨時安排的人手?”
  梁慧君抬眼望著丁盛,說道:“丁大哥是說江南分令有人假冒了林厚福?賤妾雖然不知道,但以常情忖度,這可能不會太大,江南分令的入,今天早晨才獲釋,臨時派人去假冒林厚福那有這樣適當的人選?”
  丁盛沉思道:“以在下看,林厚福既不可能臨時有人假冒,那是老早就有人假冒他了,此事連姑娘都不知道,可見秦大娘這人是個心機如何深沉的人了。”
  梁慧君問道:“丁大哥,現在該怎麼辦呢?”
  丁盛笑道:“山人自有道理,不過這件事還要仰仗梁姑娘的大力呢!”
  梁慧君睜大雙目說道:“丁大哥有什麼吩咐,賤妾敢不遵命?”
  丁盛把心中設想的計劃,和她低低說了一陣。
  梁慧君只是點著頭。
  丁盛站起身道:“梁姑娘,咱們可以出去了。”
  兩人回到大廳,英無雙又朝丁盛走來,她自然要問丁大哥如何救人?但她還沒開口。
  梁慧君已經含笑道:“東方少俠,藍少俠,賤妾有事和你們相商呢!”
  英無雙、裴畹蘭聽她一說,同聲問道:“梁姑娘有什麼事?”
  梁慧君嫣然一笑道:“你們隨我來。”舉步往東首一道腰門走去。
  她是到東花園去的,英無雙、裴畹蘭果然一同跟了過去。
  三位姑娘走後,丁盛又朝杜永低低的說了幾句,杜永連連點頭,也退了下去。
  裴允文道:“丁大哥你是不是又在調兵遣將了?”
  丁盛笑了笑道:“阮老爺子,時間不早,你老還是去休息吧!”
  阮伯年笑道:“你調兵遣將,由老夫坐鎮鏢局總可以吧,為什麼要催老夫去睡呢?”
  丁盛笑道:“林老弟、楚老弟雖沒回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今晚真的沒有事,要有事,也是明天的事了,大家不如早些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才能辦事。”
  阮伯年點點頭道:“好吧,大家那就早些去休息吧!”
  裴允文道:“丁大哥,今晚真的沒事了?”
  丁盛笑道:“我幾時騙過你了,大家今晚好好去睡一覺,明天才有精神,事情全在明天。”
  阮伯年笑道:“裴老弟,丁老弟已經胸有成竹,大家聽他的就是了。”
  於是,大家紛紛站起,各自回房去。
  陸長榮留在最後,他關心二師弟、小師弟的安危,那有心情回房去,最主要的還是想間間丁盛,到底有何打算?
  丁盛站起身,看到陸長榮留著不走,含笑問道:“總鏢頭可是有什麼話要和兄弟說嗎?”
  陸長榮心中暗道:“你叫我總鏢頭,其實真正的總鏢頭是你,連阮老爺子都要聽你的,我不過掛個名而已!”一面含笑道:“兄弟是想和丁兄請教。”
  丁盛含笑道:“總鏢頭怎的和兄弟客氣起來了,走,我們到裏面去說。”
  兩人走入總鏢頭休息室,丁盛又關上了木門,說道:“兄弟也正有一件事要和總鏢頭說。”
  陸長榮坐下之後,抬目問道:“有關二師弟和小師弟的事?”
  丁盛道:“不錯,明天一早;咱們就採取行動,就以總鏢頭為主了。”
  陸長榮道:“丁兄但請吩咐。”
  丁盛壓低聲音說道:“兄弟的計劃是如此如此。”
  陸長榮矍然道,“丁兄好主意,只是……”
  丁盛笑道:“總鏢頭放心,依計而行,絕不會錯,兄弟已經有了周詳佈署,料他們也逃不出兄弟的手掌心去。”
  陸長榮點頭道:“兄弟是怕二師弟、小師弟在他們手中……”
  丁盛笑道:“所以咱們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使他們來不及應變,始能一鼓成擒。”
  陸長榮抱抱拳道:“兄弟受教。”

  一宿無話,第二天早晨,西門橫街上一家家店舖,都依次開門了。街上人車也漸漸增多。
  林大祥五開間門面,夥計們也穿著長衫,向上門的顧客殷勤招呼。
  掌櫃林厚福是個勤儉的人,雖然現在已經發福了,但只要店門一開,他就坐在櫃上,照顧生意,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這時,街上一陣得得蹄聲,傳了過來,五匹健馬擁護著一輛馬車,來到林大祥綢布莊門口,便行停住。
  前面一騎上,坐的是東海鏢局總鏢頭陸長榮,後面四騎則是四名趟子手。
  陸長榮一躍下馬,就舉步朝店掌中走去,四名趟子手卻並沒有跟進去,只是騎在馬上,在那輛馬車前後保護,一望而知馬車中坐著的是人,只是不知是誰而已!
  陸長榮跨入店堂,一眼看到林厚福就拱著手道:“林伯父起來得早啊!”
  林厚福不得不站起迎了出來,呵呵笑道:“老朽還當是誰,原來是陸總鏢頭來了,請坐、請坐。”
  陸長榮:“林伯父不用客氣,小侄是護送盂達兄賢伉儷來的。”
  林厚福似是沒想到東海鏢局會有此一著,一時不禁為之一楞,張大了口,答不上話來。
  陸長榮暗暗冷笑,下麵連忙介面道:“林伯父也許還不知內情,敝局昨晚破獲一處賊巢,救出孟達兄賢伉儷,因為時已晚,只好今天一早才護送過來。”
  在他說話之時,從馬車上走下林孟達、少夫人和兩個青衣使女,由四名趟於手前後保護走了進來。
  林孟達口中叫了聲:“爹。”
  接著道:“孩兒被賊人劫持,一直被囚禁在賊巢裏,幸蒙陸總鏢頭昨晚大破賊巢,才把孩兒救出……”
  少夫人也盈盈一福,口中叫了聲:“公公。”
  林厚福白胖的臉上,幾乎變了色,張口結舌,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這一瞬間,他左右前後,已全是東海鏢局的人,把他圍住了。
  不,林孟達在左,少夫人在右,扶持住了。
  林孟達道:“爹,這裏是店堂,不便多說,請陸總鏢頭裏面坐吧!”
  一面抬抬左手,(他右手扶著林厚福)說道:“陸總鏢頭請。”
  夫妻兩人扶著林厚福,朝裏行去。
  來至第三進,四名趟子手兩名留在階前,兩名隨同林孟達夫婦和林厚福身後陪同陸長榮進入了書房。
  林孟達夫婦把老父扶到椅子上落坐。
  少夫人就櫻唇輕啟,說道,“孟達,你陪陸總鏢頭聊聊,賤妾到裏面去了。”
  說完,一手扶著使女肩上、由一名使女引路,緩步往後行去。
  陸長榮已經大馬金刀的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兩個手持長劍的趟子手,卻一左一右站在林厚福身邊。
  林孟達抬手一掌拍在林厚福的肩頭。
  林厚福身子一震,望著林孟達道:“你不是林孟達。”
  林孟達笑了笑道:“你也不是林厚福。”
  林厚福怒聲道:“笑話,我……不是林厚福,還會是誰,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林孟達道:“因為你已經露出口風來了。”
  林厚福道:“我露了什麼口風?”
  林孟達道:“你叫自己兒子,會連姓帶名叫麼,再說,你臉上也告訴了我,你不是林厚福。”
  林厚福怒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林孟達道:“你馬上會知道的。”
  右手一探,嘶的一聲撕開了林厚福胸前一片衣襟。
  這下,很明顯的顯示出來了,林厚福當了二十幾年掌櫃,終日坐在櫃檯裏,很少曬到太陽,所以又白又胖,但眼前的林厚福,被撕開衣襟之後,只有頸子還是白皙的,頸子以下,皮膚就粗糙而黑,兩種膚色截然不同。
  林孟達冷笑一聲,伸出兩個指頭,在他黑白分界處輕輕一,搓,立即有一層皮膚應手卷起。
  陸長榮道:“這廝果然戴著特製面具,那就不是臨時改扮的了。”
  林孟達道:“方才我仔細看他面部,絲毫看不出破綻來,我還以為他易的容呢,看來這廝假扮林掌櫃,已經很久了。”
  隨著話聲,小心翼翼的從林厚福頸陸際揭起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林厚福登時變成了一個冬瓜臉,膚色黝黑的中年漢子。
  林孟達冷笑道:“你還有何說?”
  冬瓜臉漢子閉上眼睛一聲不作。這時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了進來。
  林孟達抬臉問道:“什麼人?”
  門外響起趙雷的聲音說道:“小的王阿發,有事來稟報掌櫃的。”
  林孟達道:“進來。”
  走進來的是一個穿著青布長袍的夥計,他連看也沒看冬瓜臉漢子,只是朝林孟達抱抱拳道:“屬下聽夥計們說,昨天下午,有一車貨運往金陵,都是裝了木箱的布匹,二位副總鏢頭很可能被裝箱運走了。”
  林孟達一呆,怒聲道:“好個狡猾的傢伙,居然手腳如此快法,難怪你們在附近守候了一個晚上,都沒有動靜。好,你先出去,咱們問清楚了再說。”
  那個叫玉阿發的夥計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原來了盛這次行動,只有陸長榮沒有改扮,丁盛改扮了林孟達,梁慧君改扮少夫人,兩名丫環則是英無雙和裴畹蘭,四名趟子手則是鷹爪門下的王元美、高伯勤、潘敏功、洪本中。
  趙雷改扮店夥王阿發,雜在夥計中間,套取他們的口風。錢電、孫風、李雲三人分別在林大祥的前後門.監視他們進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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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1:00:31 |只看該作者
  這一計劃,可說十分周密,怎知他們昨天下午已經把人運出去了。
  就在趙雷退出之後,梁慧君、英無雙、裴畹蘭三人押著二個使女走了進來。
  英無雙叫道:“丁大哥,後宅只有兩個使女,一個叫春花,是伺候林掌櫃的,一個叫春桃,是伺候林大哥的。”(春蘭派去鏢局伺候厲山雙凶了)
  林孟達道:“後宅沒有別的人嗎?”
  英無雙道:“還有兩個老媽子,和三個廚房裏打雜的。”
  林孟達道:“他們人呢?”
  英無雙道:“我們進去看了看,他們都在忙著,好像沒什麼可疑,所以我們就回進來了。”
  林孟達道:“你們怎知他們沒有問題?我要你們把所有的人一起制住,消息才不會走漏,這一來不是打草驚蛇嗎?”
  英無雙道:“那我們再去把他們制住就是了。”
  林孟達笑道:“你們再進去,只能逮住沒有問題的人了,有問題的人,只怕已經溜了。”
  英無雙道:“梁姐姐、裴姐姐,我們快走。”三位姑娘轉身就走。
  林孟達笑道:“如果發現缺少一兩個人,不妨打開後門,只要拍兩下手掌,就會有人把逃走的人送過來。”
  林大祥後門有孫風把守著,自然沒有人溜得出去了。
  林孟達話聲一落,就緩緩轉過身去,朝春梅問道:“春梅,你說,昨天二弟和楚少爺回來,你在哪里?”
  春梅道:“回大少爺,二少爺和楚少爺是和老爺一同進來的,就在書房裏坐,老爺要小婢到廚房關照,做幾樣酒菜送來。”
  林孟達問道:“後來呢?”
  春梅道:“後來酒菜送來了,老爺要小婢站到階前去,後來小婢聽到有人跌倒地上,急忙回進來,看到二少爺撲在桌上,楚少爺坐在地上,都喝醉了,是老爺和小婢把兩人扶到裏間床上去的,後來……小婢就不知道了,據春花說。小婢也是當場昏倒了。直到今天早晨才醒來、頭還脹痛得很。”
  林孟達一指冬瓜臉漢子問道:“你認不認得他?”
  春梅搖搖頭道:“不認識。”
  林孟達又朝春花道:“春花,你是伺候爹的人,認不認識他?”
  春花道:“小婢也不認識,他不是我們店裏的人。”
  林孟達冷聲道,“他假冒了爹,你會一點也沒發覺不對的地方嗎?”
  春花機伶一顫,吃驚道:“他假冒了老爺!小婢真的不……知道。”
  林孟達當然看得出來,這春花有問題,他也不說破,抬手點了她兩處穴道。
  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入,梁慧君、英無雙、裴畹蘭三人押著一個老婆子走入。
  英無雙咭的笑道:“丁大哥,真被你猜中了,我們再回到廚房裏,果然少了一個老婆子,後來打開後門,拍了兩下手掌,孫風就推著這個老婆子走來,原來你要孫風早就守在後門口了。”
  陸長榮心中暗暗忖道:“這位丁兄果然不愧是太湖幫的總堂主。他昨晚調派人手,就把今天發生的事都想到了,自己和他相比,當真比他差得多了。”
  那老婆子霎著一隻三角眼,幾乎要冒出火來,
  林孟達舉手一揮,連點了她兩處大穴,使她們聽不到自己等入說的話,才轉臉朝冬瓜臉漢子喝道:“閣下不妨睜眼瞧瞧,你們幾個同黨,一個也沒有逃走的機會,閣下識相些,從實招來,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若想在我面前充漢子,那就莫怪我出手不留情。”
  冬瓜漢子睜目道:“你是丁盛?”
  林孟達大笑道:“你知道就好,丁某要想知道的事,沒有人說過不字。”
  冬瓜臉漢子道:“你要動刑?”
  丁盛道:“這還用說,丁某可以點你五陰絕脈,也可以用旁的方法,反正你只要挺得下去,咱們可以一件一件的來。”
  冬瓜臉漢子臉上有了懼色,說道:“在下說出來了,你可以放我走?”
  丁盛道:“前晚咱們不是釋放了你們許多人嗎,連職位比你高的都釋放了,你只要實話實說,留著你何用?”
  冬瓜臉漢子道:“好,在下說了,你要問什麼,只管間吧!”
  林孟達道:“閣下先說說你的身份。”
  冬瓜臉漢子道:“在下鄧通,不過是秦總監手下一名小卒,沒有身份可言。”
  林孟達道:“假冒林厚福有多少年了?”
  冬瓜臉漢子道:“十一年。”
  梁慧君驚啊一聲道:“這件事我怎麼會不知道的?”
  冬瓜臉道:“你假扮這裏少夫人,在下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林孟達道:“那麼林厚福呢?”
  冬瓜臉道:“不知道,是秦總監弄去的,當時只是為了林大祥有大筆財產,可以作為江南分令的活動經費。”
  林孟達問道:“林孟達是江南分令的副令主,難道他不知道?”
  冬瓜臉道:“很可能不知道。”
  林蓋達又道:“你是直接受秦大娘指揮了?”
  冬瓜臉道:“在下不能直接和總監聯絡。”
  林孟達道:“那你是和什麼人聯絡的?”
  冬瓜臉道:“在下既然說出來了,就不用再隱瞞了,指揮在下的是胡二嫂……”他目光朝剛才由梁慧君等三人押進來的老婆子一眼,說道:“就是她,春花是她的手下。”
  林孟達點點頭,又道:“昨天你們把林仲達、楚玉祥如何弄走的?”
  冬瓜臉道:“昨天在下在酒中放入‘人口迷’,然後把兩人裝入木箱,運出去的。”
  林孟達問道:“你們不是運到金陵去的嗎?”
  冬瓜臉道:“八箱布匹是運往金陵去的,但林仲達和楚玉祥只要運出鎮江城,就另外有人接應,那不是在下的事,在下就不知道了。”
  林孟達看他說的不像有假,說道,“好,你很合作,不過暫時還要委屈你一下。”
  伸手點了他穴道,然後走過去解開了老婆子胡二嫂的啞穴,沉聲道:“你是秦大娘的手下,叫什麼名字?”
  胡二嫂雙目一睜,說道:“大少爺,你……說什麼?你連老婆子都不認識了?”
  林孟達切齒道:“胡二嫂,你少在我面前裝佯了,你們劫持了爹,威脅了我十一年。現在又把我二弟劫走,你再不說實話,我就對你不客氣。”
  胡二嫂忽然笑道:“你少在老婆子面前裝佯才對,你並不是林孟達,林孟達早已跟總監走了,老婆子落在你們手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休想從我老婆子日中套出什麼話來。”
  林孟達道:“你不怕死?”
  胡二嫂傑傑笑道:“你威脅不了老婆子,老婆子這一套看得多了。”
  林孟達怒哼道:“我倒不信你能頑抗到什麼時候?”話聲出口,突然屈指連彈,一連點了五處經脈。
  胡二嫂身軀陡然一顫,目露怨毒,顫聲道:“你點我五陰絕脈?”
  林孟達笑道:“只要說出把林仲達、楚玉祥二人送到哪里去了,我自會立即解開你的穴道。”
  胡二嫂一雙三角眼通紅,切齒厲笑道:“林仲達、楚玉祥運出鎮江,就投進長江,你們到長江裏去找吧!”
  英無雙尖聲道:“你說什麼?”
  林孟達伸手一攔道:“小妹子,別聽她胡說,你鎮靜些,我不相信她能熬得住,不說出來。”
  胡二嫂雙目瞪著他,臉露獰笑,但臉色漸漸變了!
  不,這一瞬間,她嘴角忽然緩緩流出兩行比墨還黑的血來,人也隨著撲倒下去。
  林孟達一呆,怒聲道:“好個老虔婆,我一時疏忽,競讓她服毒自殺了。”
  英林雙道:“丁大哥,她說……大哥……”
  林孟達道:“你別信她的,她是橫上了心,故意這樣說的。”
  英無雙道:“但大哥被他們運出去了總是真的。”
  林孟達道:“咱們當然立即要設法救人,不過,小妹子,你們別再這樣釘著我問,這樣會擾亂了我的思考。”接著一揮手道:“王元美,你去叫潘敏功二人進來。”
  王元美答應一聲,轉身走出,領著潘敏功、洪本中二人走入。
  林孟達一掌拍開冬瓜臉漢子穴道。然後又十指連揮,閃電般點落。
  冬瓜臉漢子口中啊了一聲,失色道:“丁盛,你……廢了我一身武功。”
  林孟達把那張人皮面具朝他臉前擲去,正容道:“鄧通,丁某廢了你武功,是要你改過自新,你把面具戴上了,仍以林掌櫃的身份,主持林木祥,好在你已經假扮了十一年,不會有人發覺你是假的,替林家好好經營,不准再以金錢接濟江南分令,我要他們四位改扮店中夥計,保護著你,他們是鷹爪門阮老爺子的門下,如有困難,東海鏢局的人隨時會趕來支援,你只管放心好了。”
  一面朝王元美等四人道:“四位暫時留在這裏,負責保護他的安全,如有困難,可隨時和鏢局聯絡。”
  王元美等四人躬身道:“在下兄弟遵命。”
  冬瓜臉聽了丁盛這樣說了,果然依言又戴上了面具,領著王元美等四人去換過衣衫。
  陸長榮心中對丁盛可真佩服得五體投地,心想:“丁兄這樣處置,當真令人折服.換了自己,簡直連想都想不到。”
  林孟達又道:“春梅,你去叫店堂王阿發來。”
  春梅答應一聲,轉身退出。
  林孟達轉身過去,一手拍開春花穴道喝道:“春花,鄧通已經全部招供出來了,你如果不實話實說,胡二嫂就是你榜樣。”
  春花不知道胡二嫂是服毒自戕的,眼看她撲臥在地,不知是死是活,心頭自然又驚又怕,哭聲道:“大少爺,小婢只是聽胡二嫂的,她要小婢和老爺做些什麼,都要一字不漏的告訴她,小婢別的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林孟達道:“她把二少爺、楚少爺迷翻了運出去,你也不知道嗎?”
  春花道:“小婢只知道胡二嫂有一個小紙包要小婢交給老爺,放在酒裏,旁的小婢就不知道了。”
  陸長榮道:“林兄不用問了,這丫頭什麼都不知道,留她也沒有用處……”
  春花聽得一驚,急忙撲的跪倒地上,連連叩頭道:“大少爺饒命,小婢真的不知道,你殺了小婢也沒有用,就饒了小婢吧!”她淚流滿面,苦苦哀求,看去著實可憐。
  林孟達問道:“你練過武?”
  春花道:“沒有,小婢是前年才賣身給秦總監的,秦總監就派小婢跟胡二嫂到這裏來了。”
  林孟達道:“好,我相信你,你仍舊伺候老爺好了,如果發現你仍和秦總監有聯絡,我會要你的命。”
  春花拭著淚道:“不會的,小婢再也不敢了。”
  林孟達道:“你起來。”
  春花盈盈站起,垂手站到邊上,連頭也不敢抬。
  正好春梅領著王阿發(趙雷)走入。
  林孟達問道:“王阿發,昨天下午有十箱貨運出金陵,是什麼人押運的?”
  王阿發道:“是金陵分店的人運去的。”
  林盂達一手托著下巴,暗中和趙雷(王阿發)以“傳音入密”說了幾句,一面揮揮手道““你出去。”
  王阿發躬身退出。
  英無雙正待開口,林孟達朝她使了一個眼色,說道:“咱們走。”
  一面朝陸長榮抬抬手道:“陸總鏢頭請。”
  英無雙問道:“我們要去哪里呢?”
  林孟達道:“我們先回鏢局去。”
  梁慧君暗中拉丁她一下衣袖,說道:“你們兩個隨我走。”
  於是陸長榮走在前面,林孟達、少夫人和兩個使女一同退出店堂。
  林厚福早已要播敏功、洪本中用麻袋裝了胡二嫂的屍體,送到馬車之上。陸長榮、林孟達和少夫人別過林厚福,就離開了林大祥。
  陸長榮騎著馬,走在前面,林孟達、(丁盛)少夫人(梁慧君)和英無雙,裴畹蘭一同坐在車上。
  英無雙問道,“丁大哥,我們不去追大哥了嗎?”
  丁盛笑道:“小妹子,你真是個急性子,他們昨天下午已經把人送出,隔了整整一天一晚了,我們追得上嗎?到哪里去追?”
  英無雙道:“林大祥金陵分店,是姓秦的老賊婆的老巢……”
  丁盛笑道:“是你,逮到了兩個人。會往分店送嗎?”
  英無雙道:“那怎麼辦?”
  丁盛矣道:“沒頭沒緒,哪里去找人?我們自然要先回鏢局去,等消息了。”
  英無雙道:“會有什麼消息嗎?”
  丁盛道:“至少要有人替咱們領路才行,”
  英無雙道:“丁大哥,你究竟葫蘆裏賣什麼藥麼?”
  丁盛笑道:“小妹子,你只要聽丁大哥的,就不會錯。”
  回轉鏢局,林孟達一跨下車,就吩吩杜永先派兩個趟子手把胡二嫂的屍體送去城外埋了。
  然後大家都洗去了易容藥物。差不多已是午牌時候。
  丁盛要杜永去關照廚房,早些開飯,一面把此行經過,詳細和阮老爺子說了,並說自己擅作主張,要王元美等四人改扮店夥留在林大祥。
  阮伯年呵呵笑道:“丁老弟和老夫也客氣起來了,老夫說過,連老夫在內,悉聽總指揮調遣。”
  丁盛道:“老爺子言重,本過今天飯後,鏢局就要請老爺子坐鎮,陸總鏢頭和阮兄為輔,咱們飯後就要出發了。”
  陸長榮問道:“丁兄要去哪里?”
  丁盛道:“目前還不清楚,因為領路的人還沒出發。”
  說話之時,杜永來請大家到膳廳用飯。
  丁盛道:“飯後,裴老弟、梁姑娘、英小妹、裴小妹都要跟兄弟走。英小妹最好去通知東門前輩一聲,給咱們作後援,留西門前輩在鏢局留守。”
  英無雙點頭道:“我知道。”
  大家匆匆用過飯,就在前面廳上沏了一壺茶,圍坐著喝茶,也就是等候出發的消息。
  時間漸漸過去,但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丁盛攢著濃眉,開始感到有些心焦,搓搓手道:“難道我會看錯了?”
  英無雙道:“丁大哥,你到底要等誰領路呢?”
  丁盛道:“自然是江南分令的人,才能給咱們領路。”
  裴畹蘭道:“江南分令的人會給咱們領路嗎?”
  丁盛道:“所以要慢慢的等。”
  打雜的提著大銅壺,已經來沖過兩次水了,大家喝著茶,想問丁盛又問不出所以然來,大廳上空氣似有些凝結,連丁盛也信心動搖了,是不是自己猜想錯誤了呢?
  現在快申牌時候了,門口忽然闖進一個臉色黑裏透紅,身穿土布大褂,布販模樣的人來,門口站著的兩趟子手要待問話,那布販腳下居然極快,沒說一句話,就往裏沖,等兩個趟子豐迅疾轉過身來,布販已經在一眨眼間越過大天井,朝大廳走了進去。
  丁盛倏地站起身來,興奮的問道:“他有行動了麼?”
  那布販點點頭道:“剛出後門。”
  “好!”丁盛點下了頭,說道:“仍是依原來計劃行動,你快去吧!”
  布販說了句:“屬下遵命。”迅快的退了出去。
  丁盛臉上有了得意的笑容,朝杜永吩咐道:“杜管事,快給咱們備馬。”
  杜永道:“丁大俠,有幾位一齊出發?”
  丁盛道:“有五個人,要快!”
  杜永匆匆退去。
  丁盛一揮手道:“咱們該走了。”當先大步往廳外走去。
  裴允文、梁慧君、英無雙、裴畹蘭四人立即跟著他走去。
  出了大門,杜永早已命人把五匹健馬牽在門口伺候。丁盛不用多說,伸手接著疆繩,躍上馬,潑刺刺領頭馳去,後面四騎也並不慢,蹄聲輕快,一路不徐不疾的跟了下去。
  不過一會工夫,便已馳出北門。
  英無雙一夾馬腹,跟上丁盛,偏頭問道:“丁大哥,我們到哪里去呢?”
  丁盛道:“現在還不知道,要跟上去才知道。”
  英無雙蹩了一肚子氣,不覺冷笑道:“你是不肯說了,哼,不知道你會領著我們來?”
  丁盛道:“小妹子怎麼生氣了?我真的不知道,這一路上,我是循著他們留下的記號找來的罷了,不到地頭,我怎麼會知道呢?”
  英無雙道:“我還叫你大哥,你什麼事都瞞著我們,肚子裏做功課。”
  丁盛笑道:“不是我不肯說,是時候還不到,如果給對方的人聽去,就壞了我的大事。”
  英無雙道:“那麼現在總可以說了。”
  丁盛道:“我不是派趙雷他們去林大詳暗中監視嗎,他們四人並沒有回來,就是輪流守在暗處……”
  英無雙道:“監視林厚福的行動?”
  “不!”丁盛道:“伺候林春福的丫頭春花。”
  英無雙聽得奇道:“監視春花的行動?”
  丁盛含笑道:“不錯,春花的職位應該比自我的老婆子還高。”
  英無雙道:“丁大哥幾時發現的呢?”
  丁盛道:“我當時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有說而已,方才趕來報訊的是錢電,說那丫頭已經偷偷溜出來了,趙雷他們已一路盯了下去,這一路上都留下了記號,我是依他們記號找下來的,小妹子,這樣夠了吧?”
  英無雙咕的笑道:“我知道了,自然不會再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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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1:00:49 |只看該作者
  五人一路縱馬疾馳,傍晚時光,已經趕抵茅山腳下。丁盛首先一躍下馬。
  英無雙跟著下馬,問道:“到了嗎?”
  丁盛道:“咱們先把馬匹拴到林中去。”
  於是大家就把馬匹牽入一處森林,分別在樹下拴好,回到林外。
  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丁盛走在前面,循著石級而上。
  茅山真是名副其實,到處都是茅草,高與人齊。茅山也是道教的天下,到處都有修真的茅棚,也有許多道觀。
  丁盛循著趙雷四人留下的記號,入山漸深,山林更黑,現在他發現記號指向一處山腰,走近山腰,才知道這裏竟有一座道觀。
  裴允文輕聲道:“難道楚兄他們就是被送到道觀裏來了?”
  丁盛道:“很有可能。”
  英無雙道:“那我們快進去。”
  丁盛道:“我們是來救人的,行動務必小心,大家跟我進去,必須保持距離,我沒出手,大家不可魯莽出手。”
  話聲一落,悄悄朝道觀左側行去。
  這一路行去之際,他暗暗打量這座道觀,規模不小,前面兩進已經沒有燈火,也沒有絲毫人聲,心中暗暗忖道:“趙雷他們至少也該留一二個人在外面接應自己,怎麼會一個也不見呢,而且觀中連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們不可能在自己未到之前有什麼舉動,當然也不可能遇險。”
  他越看越覺得情形不對,這也許是預兆吧,除了預兆,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他腳下不覺一停。回,身道:“我看情形有些不對,咱們五個人,應該分作兩撥。我和英小味進去先踩踩盤再說,裴兄、梁姑娘、裴小妹暫時留在這裏,務必等我出來再作計劃。”
  裴允文道:“兄弟也有此感覺,趙兄四人先來了,應該留一二個人和咱們聯絡,如今仍不見他們的人,可能……”
  英無雙道:“丁大哥,我們快些走了。”
  丁盛笑道:“英小妹,其實進去踩盤,我一個人就夠了,因為我怕你性急,不會聽裴兄的,才要你和我一路,咱們是進去踩盤的,愈隱秘愈好,不可性急,我沒叫你出手,你千萬不能出手。”
  英無雙道,“大哥好像把我看成了孩子,這些事,我都懂,放心,你不出手,我絕不出手就是了。”
  丁盛含笑點頭道:“好,咱們那就走。”
  身形一伏即起,他縱起的人就像麻雀一般斜沖上去,一下就掠上牆頭。
  英無雙連腳都沒點,一個人宛如一片輕雲,輕飄飄的飛起,看去不快,但她飄上圍牆,和丁盛幾乎不分先後。
  道觀一共有三進之多,此時早已一片黝黑,不見一絲燈光,最奇怪的趙雷等四人留的記號,明明指向這座道觀,怎麼一個也不見?
  以四人的武功,絕不可能三兩招就落人人家手中,何況這裏清靜得不聞一絲人聲,也不像有人動過手。
  這真使丁盛看得疑竇叢生,無法解釋。他朝英無雙打了一個手勢,身形淩空撲起,落到偏殿屋瓦之上,再一點足,越過屋脊,朝後進飛去。
  英無雙跟著飛起,越過殿脊,第二進還是黝黑如黝,肅靜無聲,也看不到殿中供的是何神像,反正除了神像,絕沒有人。
  於是由丁盛領頭,接連三個起落,越過第二進的殿脊,目光一注,忽然發現第三進的天井裏有人!”
  丁盛身手何等敏捷,一下發現有人,立即左手一揮,朝身後英無雙打著手勢。人已吸氣後退,退到屋脊後面,身子就伏了下去。
  英無雙反應極快,看到丁大哥後退,她也跟著退下,伏下身子,低聲問道:“丁大哥……”
  丁盛輕噓了一聲,用手指指下麵,示意她哄聲。
  這是第三進,已經不是殿宇,而是普通的房舍了。本來足有九間開闊的大天井,到了這裏,已一分為二,中間隔了一道高牆。
  一個大天井,隔成了兩個,就不成其大天井了。
  他們是從道觀左首進來的,看到的自然也是左首一個天井了。
  天井已經不大,幾乎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還有岩石砌成了一座假山,四周峰巒削壁,俱體而微,山腹宛轉相通,只有中間一小塊平地,不過兩三丈方圓,中間有一個白發者道盤膝坐在地上。
  這老道看去生得極為瘦小,小得只像一個十二三歲的童子,瘦得幾乎只剩了一把骨頭,閉著雙目.一動不動。
  丁盛和英無雙這一注目.忽然發現假山洞中隱匿著兩個人,卷伏身子,正在窺伺著老道,這兩人也一動不動,似是看得出神。
  老道人在跌坐運功,這有什麼好看的?但你再一注目,老道人似乎比方才小了些,變成一個十來歲的童子。
  丁盛方自一怔,只聽英無雙輕咦一聲,說道:“丁大哥,他練的是什麼功呢?人比方才小得多了。”
  不錯,這一瞬工夫,老道人又縮小了許多,現在已只像是七八歲光景了。
  丁盛心頭大是驚異,卻也說不出老道人練的是什麼功夫,覺得此人既在練功,自己兩人就不該偷覷,這是犯了江湖的大忌,正待招呼英無雙悄悄退走。
  只聽英無雙又咦一聲,輕輕說道:“丁大哥,快瞧,那伏著身子的兩人好像是錢老二和孫老三呢!”
  丁盛聽得一怔,凝足目力看去,但假山洞中甚是黝黑,兩人又伏得很低,那想看清得他們面目,不覺凜然道:“你看清楚了,他們是錢老二、孫老三嗎?”
  英無雙道:“我也看不清楚,好像是的。”
  丁盛道:“可能是他們了,不然他們留下來的記號,怎會不見他們影子呢,只是……這兩人如果是錢老二、孫老三,那麼趙老大和李老四呢,又到哪里去了?”
  他們這幾句話的工夫,那道人又縮小了許多,如今坐在地上,看去幾乎只有五六歲光景了。
  英無雙道:“看來這老道人還沒發現他們,要不要通知他們,趕快退出的,也好問問他們情況,再作道理。”
  丁盛口中唔了一聲,伸手取起一粒極小的瓦礫,扣在指上,朝兩人中的一人彈去。
  以他的功力,彈出去的這粒瓦礫,絕不會落空,兩人中不論是誰,被瓦礫擊中了,自會及時驚覺,抬頭看來,那麼彈出瓦礫之後,伏著的兩人依然一動不動,靜伏如故。
  丁盛暗攢了下眉,低聲道:“不好,這兩人只怕被制住了穴道,你在這裏伏著莫去,我下去救人。”
  英無雙道:“我看這老道入一定很厲害,丁大哥,你下去救人,我和你一起下去,也好擋他一擋。”
  丁盛知道她練成“九陰神功”,武功高出自己甚多,這老道看來當真不易對付,這就點頭道,“好吧,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出手,一旦出手,那就要一招克敵才好。”
  英無雙道:“我省得。”
  丁盛喝了聲:“你跟我下去。”
  話聲出口,人已長身掠起,淩空朝東首假山上落去。
  這假山和圍牆差不多高。比屋詹略低.他們是從東首偏殿的屋瓦上朝假山飛去的,自然一下就落到假山上了。
  但就在兩人先後飛落,腳尖落到假山石上,突覺眼前一暗,本來昏黑的天空,好像登時暗了許多,眼前景物也模糊不清。
  不,兩人都感覺到自己好像站立在一處峰巒之上,連方向都辨不清了!
  英無雙低聲叫道:“丁大哥,你在哪里?”
  丁盛聽她聲音,好像從遠處傳來,忙道:“我在這裏。”
  英無雙聽他聲音也已很遠,說道:“丁大哥,我好像在一座高山上面,這裏不是假山嗎?”
  丁盛心知不對。忙道:“小妹子,快退!”
  退字出口,立即縱身往上躍起。
  他算准自己躍來的方向,這一縱身躍起,往斜裏飛出去,至少可以回到原來的東首偏殿屋上,等到身形飄落,定睛看去,四周依然黑越越的,落在一處危岩之上,黑暗中山陵起伏,高峰插天,那有道觀,殿宇?
  丁盛心頭清楚,暗暗忖道:“這些只不過是幻景罷了,我倒不相信這點障眼法,真能困得住我。”
  心念再一想:自己既是來救人的,只要認定方向,躍落假山洞中,自可碰上伏著的兩人了。
  這就不加思索,提吸真氣,一躍疾掠而下。
  但覺眼前的危斷崖,竟然絲毫不假,你縱然認定了方向,一躍奔掠,但崇山疊嶂,越走越遠,你翻過幾重山頭,前面還是山嶺起伏,綿綿不絕,好像身在萬山之中,再也找不到山路。
  英無雙也和他一樣,先前還聽到丁大哥的聲音,她趕緊循聲掠來,那知越走越荒涼,既不見丁大哥的影子,一片崇山峻嶺之間,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心頭不禁感到慌張起來,忍不住大聲叫道:“丁大哥,你在哪里呢?”
  深山,深夜,丁大哥不知哪里去了,連大聲叫喊,也聽不到回答。越是如此,她越感怖意油生,只是一路翻山越嶺,提氣奔行。
  就在此時,只聽一個尖沙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哈哈,我當是誰,原來李道兄住到茅山來了。”
  這聲音鑽進英無雙的耳朵,心頭不由得大喜,暗道:“師父來了!”
  接著只聽一個嚎亮的聲音大笑道:“貧道還當夜闖三茅宮的是什麼人,原來竟是東門道兄,哈哈,稀客,稀客!”
  這話聲音好像就在不遠,但卻看不清楚。
  英無雙低哦一聲,忖道:“三茅宮,三茅宮在哪里?”
  一面提高聲音叫道:“師父,快來救救弟子,弟子不知怎的會迷失了方向……”
  “好哇!”那嚎亮聲音大笑道:“原來這幾個擅闖三茅宮的娃兒,還是你東門道兄帶來的。”
  東門奇的聲音道:“李道兄這是誤會,兄弟如果知道李道兄在這裏清修,絕不會讓他們來驚擾三茅宮的了。”
  “這麼說,你承認你帶頭來的了!”
  那嚎亮的聲音大笑道:“好,好,貧道相信你說的是真話,不過你總該對貧道有個交代吧?”
  東門奇道:“李道兄可否先把幾個娃兒放出來,兄弟再作詳談如何?”
  “好!”味亮的聲音說了聲“好”.就吩咐道,“小逆兒,你去把困在假山裏的人叫出來。”
  小逆兒是一個小道童,口中答應一聲,轉身朝假山走去。
  李道長也引著東門奇走入一間客室,落坐之後,一面笑道:“東門道兄,你們賢伉儷一向焦不離孟。今晚怎只有一個人來?”
  東門奇道:“山荊坐守在鏢局裏,兄弟是跟著他們來的。”
  正說之間,那小道童領著丁盛、英無雙、鐵電、孫風四人未入。
  東門奇一指白發老道說道:“你們快來見過李道長,他就是昔年人稱至炯三手真人的李靜虛李老前輩,以天龍無形爪馳譽武林。”
  白發者道呵呵笑道:“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你跟他們說了。他們只怕聽都沒有聽過呢!”
  四人之中只有丁盛聽說過崆峒三手真人,連忙拱手道:“老道長原來就是三手真人,晚輩久仰道號。今晚總算見到道長了。”
  白發者道雙目一睜,說道:“小友人聽人說過貧道的賤號?”
  東門奇大笑道:“這位丁老弟是太湖敖湖主手下的總堂主,還是厲神君的記名弟子……”
  白發老道聽得呵呵笑了起來,點頭道:“敖湖主貧道是舊識,厲神君是貧道幕名已久的前輩高人,哈哈,丁老弟,貧道真是抱歉得很。”
  他聽到厲神君,可不敢托大了,一指英無雙等三人,問道:“這三位老弟呢?”
  東門奇道:“這二位是錢電,孫風,敖湖主身邊的八衛之一,她叫英無雙,是山荊門下。”
  英無雙眼看白發老道雖然只是中等身材,但臉色紅潤,那像方才看到的只是一把瘦骨模樣,心中暗暗驚異,立即上前抱拳為禮,口中叫了聲:“老道長。”
  錢電、孫風也各自抱了抱拳。
  三手真人奇道:“這三位是敖湖主身邊的人,你老哥方才又說西門老嫂子坐守鏢局,這到底是怎麼一會事?”
  東門奇道:“事情是這樣,丁老弟幾位是奉敖湖主之命,協助東海鏢局來的,兄弟愚夫婦也是為了協助東海鏢局複業才到鎮江來的……”
  三手真人聽得更奇,說道:“東海鏢局複業,還要敖湖主和道兄賢伉儷等人相助,這家鏢局發生了什麼事不成?”
  東門奇道:“東海鏢局和江南分令有仇……”
  “江南分令?”
  三手真人道:“這是什麼組織?難道會有這麼大的力量。有敖湖主和道兄賢伉儷撐腰的鏢局,他們還敢動嗎?”
  東門奇道:“江南分令是一個神秘組合,目前還不知幕後究是何方神聖,今晚咱們就是追查兩個失蹤的小兄弟來的……”
  三手真人問道:“東海鏢局失蹤了兩個什麼人?”
  東門奇道:“一個是副總鏢頭林仲達:是東海門下,一個也是副總鏢頭,叫做楚玉祥,說起這位楚小兄弟,來頭可著實不小!”
  三手真人哦了一聲,說道:“從你東門道兄口中說出來頭不小,那一定是大有來頭的入,貧道想想聽聽究竟是什麼來頭?”
  東門奇道:“楚小兄弟有兩個師父。一個是昆箭山的祖老道……”
  他是故意抬出兩人字號來的。
  三手真人道:“祖半仙的徒弟,哈,江湖上已經很少有人惹得起他了,還有一個師父呢?”
  東門奇一字一字的道:“厲神君。”
  “哈!”三手真人道:“這倒有趣,他們兩人道不相同,居然合收了一個徒弟,這徒弟就是沒練武功,走遍天下,也沒有人敢惹他了。”
  東門奇道:“但楚小兄弟卻被江南分令劫持去了。”
  三手真人道:“東門道兄今晚找上三茅宮,可是認為貧道把他們兩人劫來了?不然,你也不會抬出祖半仙、厲神君二位的大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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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夜闖七星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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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門奇汕汕笑了笑道:“道兄又誤會了,兄弟只是怕他們有失,才跟在他們後面來的,詳細情形兄弟也不大清楚。”
  一面朝丁盛問道:“丁老弟,還是你來說吧!”
  丁盛道:“晚輩是跟著他們留下的記號來的,錢電,你說說看。”
  錢電道:“屬下四人是暗中跟著春花身後來的,由咱們四人輪流跟蹤,留下記號,屬下兩人來得較遲,最後的記號指向這裏,但卻沒遇上趙老大,李老四二人。”
  三手真人問道:“你們跟蹤的人叫做春花,那是一個女子的了,她進入三茅宮來的?”
  錢電道:“晚輩方才說過,是四人輪流跟的,晚輩眼出鎮江,就交給了孫風,孫風只跟到了丹陽,就交給李雲,李雲再交給趙雷,咱們就循著他們留下的記號找來,最後一個記號就是指向這座道觀了。”
  三手真人道:“你們到了這裏,就沒有見到兩個同伴了?”
  錢龜道:“是的。”
  三手真人微微點頭,說道:“據貧道推測,一定是你們行蹤被人發現了,等你們兩個同伴走過之後,把記號改了方向。此人也一定知道貧道隱居在此,不喜有人驚擾,才故意把你們引來的。”
  丁盛暨然道:“道長說得極是,此人心思當真毒辣得很。”
  東門奇道:“李道兄隱居幹此,總可以想得到還有什麼人物住在山上吧?”
  三手真人大笑道:“茅山道觀不下七十余座,茅棚差不多有三百多個,其中龍蛇雜處,有不少隱姓埋名的高人,貧道早已不間塵事,很少出三茅宮大門一步,如何還會知道?只是……”
  他清灌的臉上微有怒容,接著道,“此入把諸位引到三茅宮來,那是有意讓諸位和貧道引起誤會,其心可誅,小逆兒。”
  小道童立即應聲走入,垂手道:“弟子在。”
  三手真人揮手道:“你快去請觀主來。”
  小道童答應一聲,匆匆退出。
  三手真人道:“這裏的觀主,乃是貧道賢弟,他主持此宮快三十年了,對茅山一草一木,都清清楚楚,可以數得出來,他也許會知道山上有些什麼人行跡較為可疑,也許和江南分令有關。”
  東門奇道:“兄弟居然不知道道兄還有一位令師弟。”
  三手真人笑道:“貧道師弟從未在江湖行走,東門兄又怎麼會知道呢?”
  正說話之間,只聽小道童的聲音在屋前傳了進來:“觀主來了。”
  這時已從外面走進一個灰衣老道,朝三手真人稽首道:“大師兄見召,不知有什麼吩咐?”
  三手真人一指東門奇,說道:“師弟快來見過東門道兄。”
  一面朝東門奇道:“他就是敝師弟葛元虛。”
  東門奇和葛元虛互說了幾句久仰的話,三手真人又給丁盛等四人一一引介了。
  葛元虛就在他師兄下首的椅子落坐。
  三手真人接著就把眾人來意大略說了一遍,問道:“師弟主持三茅宮,已經快三十年了,對山上一草一木,都瞭若指掌,山上是否有可疑人物,和江南分令勾結,把人拿來了?”
  接著又憤然道:“此人和東海鏢局有過節,倒也罷了,卻把他們記號指向三茅宮,讓丁老弟等人找到這裏來,分明是知道愚兄不願有人打擾,意圖移禍,引起咱們雙方誤會,實在可惡得很。”
  葛元虛聽完大師兄的話,雙眉微攢,說道:“山上道觀、茅蓬雖多,都是清修之士,其中雖然有幾位昔年是武林中人,也早已清靜無為,不問塵事,怎會有這等事發生?”
  三手真人道:“師弟之意是說山上沒有可疑的人物嗎?”
  葛元虛忽然抬目問道:“丁施主諸位追蹤的是一位女子嗎?”
  丁盛道:“是的,觀主可是想到了什麼線索嗎?”
  葛元虛並沒有回答,接著問道:“此女不知有多大年紀了?”
  丁盛道:“二十幾歲。”
  “唔!”葛元虛口中輕輕晤了一聲,說道:“那可能是她們……”
  三手真人間道,“師弟想到了什麼人了?”
  葛元虛道:“大師兄總還記得十年前落成的玄女宮吧?”
  三手真人點頭道:“師弟不說,愚兄差點忘了,那時愚兄剛來茅山不久,外人根本不知道愚兄在此,玄女宮落成典禮,居然也有愚兄的請柬。”
  葛元虛道,“小弟當日曾去玄女宮道賀,主持的是一個自發道姑,除了那道姑之外,只有七八個十二歲的女童,如今算來,這些女童都已是二十出頭的人了。”
  三手真人道:“師弟認為玄女宮有什麼不對嗎?”
  葛元虛道:“因為她們是女冠,一向不和外人來往,玄女宮落成十年來,除了典禮落成那一天,有人去過,此後就再也沒人去過,也從沒有人看到她們下過山,去年年底,有一個獵戶進去後山,後來有人發現他雙手被廢,連舌頭都被割去,他身邊有一張紙條,寫著一行字:‘擅入七星岩者死,姑念初犯,饒爾一命’,這自然含有殺一做百之意,七星岩,正是玄女宮所在,那裏本系後山隱僻所在,從此更沒有人敢進去了,方才丁施主說追蹤的是一個女子,使貧道想起這擋事來了,只是不知此女是不是和玄女宮有關?”
  三手真人奇道:“師弟,你說的這件事,愚兄怎麼沒有聽說過?”
  葛元虛笑道:“大師兄十年來靜參大道,已是與世無爭,小弟自然不好有讀清聽。”
  三手真人點頭道:“如此說來,玄女宮確實大有可疑!”
  丁盛拱手道:“多承觀主指點,只不知玄女宮如何走法?”
  葛元虛道:“由此向東約八裏光景,有一向左的山徑,再走七裏就到了。”
  丁盛起身抱拳道:“多謝觀主,東門前輩請坐一會,在下等人先行告退。”
  東門奇道:“你要上玄女宮去嗎?”
  丁盛道:“救人如救火,何況趙雷、李雲二人不見蹤影,可能也出了事,在下等人自非極早趕去不可。”
  東門奇呵呵笑道:“老夫是接應你們來的,既然有了眉目,咱們自然一起走了,李道兄、觀主,兄弟少陪了。”
  三手真人站起身稽首道:“東門道兄好走,師弟你代愚兄送送東門道兄諸位吧!”
  葛元虛答應一聲,跟在眾人身後走出。
  東門奇含笑道:“觀主不用客氣,就請到此為止,咱們急著趕路,可要上屋了。”
  葛元虛這就站停下來,稽首道:“東門施主既然這麼說了,貧道那就不送了。”
  東門奇一揮道:“咱們走吧!”隨著話聲,身形平飛而起。
  丁盛、英無雙、錢電、孫風四人也跟著縱身掠起。
  就在此時,突聽身後咕咚一聲,似是有人栽倒下去。
  丁盛堪堪躍上牆頭,聽出聲音有異,急忙身子一停,回頭看去,只見觀主葛元虛仰面跌臥地上,已經一動不動,不覺猛然一凜,東門奇一道人影已飛出數丈之外,這就急忙叫道:“東門前輩,快些回來,觀主出事了。”
  東門奇聽到丁盛的叫聲,掠出去的人影疾轉,呼的一聲,當先飛了回來。
  丁盛這時已經掠到葛元虛身旁,用手探了他一下鼻息。
  東門奇雙目精光暴射,問道:“觀主怎麼了?”
  他話聲甫落,葛元虛身旁已多了一個人,那正是三手真人李靜虛,目注丁盛,問道:“師弟可是中人暗算?”他是聽到丁盛的叫喊才飛身而出的,這種身法,當真快速得無以複加。
  丁盛直起身子,黯然道:“觀主只怕已經沒有救了。”
  東門奇道:“你仔細看看,觀主傷在何處?”
  丁盛還沒開口,三手真人已經蹲下身去,目光如電,朝葛元虛身前仔細檢視了一遍,才把屍體翻了過來,目光一注,發現他後心道袍上有針大一個細孔,口中嘿了一聲,伸手撕開衣衫,後心正中,果然也有針尖般細一點血珠。他一聲不作,伸出手去,掌心緊貼,口中喝了聲:“起!”
  等他翻過手來,掌心赫然多了一支半寸長,細如繡花針的鋼針,只是針尖略呈藍色!
  顯然,針尖上淬過劇毒,那是一種見血封喉的毒藥,因為毒針入體,時間還不多,針尖上的劇毒還未完全化去。
  三手真人目蘊淚光,身軀一陣顫動,憤然道:“好歹毒的毒針,師弟一生未入江湖,和人毫無半點過節,居然還會遭人毒手,貧道就是再開殺戒,也要把兇手找出來。”
  丁盛道:“此人躲在觀主身後發針,又正是咱們離去之時,明明是意圖嫁禍,只可惜他出手太性急了一些,等咱們離去遠一些再出手,這筆賬真的會栽到咱們頭上了。”
  “不錯!”三手真人怒聲道:“她們妄殺無辜,貧道不會放過她們的,諸位請稍待。”
  他匆匆進去交代了道童幾句,等他回身走出之際,手中已提了一口形式古拙的長劍說道:“貧道替諸位帶路,東門道兄請。”
  東門奇道:“道兄……”
  三手真人仰首發出一聲長笑,說道:“東門道兄莫忘了貧道也是江湖人,二十年來,雖然不曾在江湖走動,確實也想從此修真養性,不問塵事,但事情惹到了貧道頭上,貧道豈能不問?我是茅山一派的人,茅山一派總不能讓人家說貧道怕事吧?”
  丁盛道:“道長原來是茅山派的人,那就對了!”
  三手真人一怔道:“丁老弟此話怎說?”
  丁盛道:“因為道長是茅山派的人,他們在茅山建了一座玄女宮,一山豈能容得二虎,由此可見今晚她們是有計劃把咱們引來的,如果咱們雙方由誤會引起沖突,她們就可以坐山觀虎鬥,讓咱們落得兩敗俱傷,她們豈不正好坐收漁人之利?這叫做和一石二鳥之計。”
  三手真人哼道:“可惜咱們沒有中她們的陰謀。”說話之時,已經走出三茅宮。
  丁盛忽然腳下一停,目光左投去,不見裴允文三人的影子,心裏不覺已感不對,忙道:“道長請暫停,還有裴老弟等三人,是在下要他們留在這裏的,怎會不見了?在下過去看看。”
  口中說著,人已迅速奔到右首林前。
  照說他們看到自己,應該迎上來才是,但卻依然不見三人影子,口中叫了聲:“裴老弟。”
  空中寂寂,不見有人答應!
  “他們莫非出了事?”
  急步掠入林中,仔細找了一遍,仍然沒有半點蹤影,四周也不見有打鬥的痕跡,只得回身退出。
  英無雙、錢電、孫風也跟了過來。
  英無雙問道:“丁大哥、裴大哥他們不在了嗎?”
  丁盛神色凝重說道:“他們只怕已經出了事。”
  英無雙道:“他們被玄女宮的人擒去了嗎?”
  丁盛道:“此地既無打鬥痕跡。又不見他們的人,八成是被玄女宮擒住了,我們走。”
  四人回到原處,東門奇問道:“沒找到他們?”
  英無雙道:“裴大哥三人可能被賊人擒去了。”
  東門奇道:“好哇,老夫是替你們打接應來的,丟了人,就是給老夫難堪了,咱們快走。”
  當下由三手真人領先,大家急步相隨,九八裏路,不消盞茶工夫,就折入一條小徑。這一路上,每個人都心頭沉重,誰也沒有說話。
  這樣又走了六七裏路,入山已深,到處都是懸崖峭壁,山勢極為險峻。
  一行人進入一條山谷,又走了裏許光景,三手真人目光一注,發現前面有一點燈光,從遠處傳來,伸手一指,說道:“那點燈光,就是玄女宮的天燈了。”
  英無雙道:“她們點了天燈,好像怕我們不認識路呢!”
  她雖是無心之言,但聽到丁盛耳中不由得心中一動,暗暗忖道:“玄女宮殺死三茅宮觀主,劫持裴允文等三人,還高挑天燈,明明是有意誘敵了。”
  心念思忖之際,腳下卻絲毫沒停,隨著三手真人和東門奇業已奔近玄女宮。
  一座黃牆碧瓦,層層巍峨的門樓,呈現在眾人面前,看去廟貌堂堂,氣派極為宏偉。
  東門奇回頭道:“李道兄,咱們進去。”
  三手真人道:“不,貧道之意,咱們應該正式拜山,會會她們主持,看她如何說法?”
  東門奇道:“好吧,那給她來明的。”
  三手真人抬頭喝道:“玄女宮的人聽著,貧道茅山李靜虛,和東門奇道兄特來拜山,要會會你們主持,請立即進去通報一聲。”
  他這幾句話是以內功傳出,聽來雖然不響,但卻可以傳出老遠,就是住在玄女宮最後進的人,都可以聽到了。
  過不一會,但聽玄女宮中傳出一陣悠揚的雲板之聲,接著中間兩扇高大的宮門徐徐開啟。
  站在宮門外的入,都可以看到玄女宮中隱隱透出的燈光。那是因為擋著大門入口,有一座高大的靈宮殿神龕,燈光顯從神龕兩旁照出來的。
  大門雖已敞開,但卻不見一個人影。
  三手真人目光如炬,呵呵一笑,回頭朝東門奇說道:“東門道兄,咱們進去。”
  他當仁不讓,隨著話聲,舉步跨上台階。
  東門奇知道這是因為進入敵人的陣地,他不好讓自己走在前面,因此就和他並肩跨上石階。丁盛也緊跟著兩人身後,朝階上跨去。
  就在三手真人和東門奇快要走近大門之際,門內就響起一個嬌脆的女子聲音說道:“二位請留步,在迎賓使者還沒出來迎迂之前,二位還得暫請稍候。”
  東門奇聳聳肩,笑道:“玄女宮還有這許多擺場。”
  那女子聲音道:“二位既是來拜山的,就得按敝宮接待來賓之禮。”
  三手真人點頭道:“好吧,咱們就在這等一會吧!”
  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盞熱茶工夫,才見兩名一身玄色衣裙,長發披肩的少女各自手持一盞六色紗燈,款步從靈宮殿后走出,一直來到大門口,才躬身一禮,說道:“宮主請拜山來的貴賓入內相見。”
  說完,就同時轉過身去,手挑宮燈,走在前面領路。
  三手真人和東門奇也不客氣,舉步跨入大門,跟著她們身後走去,丁盛、英無雙、錢電、孫風四人相繼隨行。
  轉過靈宮殿,是第一進的大天井,但兩名少女卻領著大家從左首一條長廊進去,穿越第二進,一直來至第三進。
  這座大天井,地上舖著如茵細草,左右兩邊各有一棵高大的桐樹,四周一圈,圍著黑色玫瑰花,花大如碗,幽香襲人。
  中間是一條寬闊的石板路。一行人就是走在石板路上。迎面三級石階,一排五開間的大廳,廳上燈火輝煌,看去甚是深遂。
  兩名玄衣少女走近石階,腳下一停,躬下身去,同聲說道:“啟稟宮主,拜山的貴賓來了。”
  只聽從廳中傳來一個蒼老女人的聲音說道:“有請。”
  兩名玄衣少女應了一聲:“是。”立即一左一右退開了一步,轉過身來,躬著身道:“宮主請貴賓入內相見。”
  三手真人心中暗暗哼了一聲:“這位玄女宮主好大的架子!”
  一面抬抬手道:“東門道兄請。”
  “請”字出口,已經大步跨了上去。
  東門奇和他並肩跨上石階,走入大廳,丁盛等四人也跟著走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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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1:01:39 |只看該作者
  這座大廳果然十分寬敞,燈火通明,中間一把高背披錦椅上端坐著一個面蒙黑紗、身穿玄色道裝的白發者道姑,因她面上蒙了一層黑紗,看不到她面貌,但一雙森寒的目光卻從她蒙面黑紗中,透了出來,宛如兩點寒星。
  這老道姑高踞椅上,自然就是玄女宮的宮主了。
  在她椅後,雁翅般站著十二名一式玄色衣裙,長發披肩的少女,一個個眉目如畫,身材苗條,腰懸黑鞘長劍,看她們年齡,大概都是二十出頭光景,一手持一支黑柄拂塵,目不斜視,一副虔敬模樣,連廳門前進入來,都沒抬眼望上一下。
  那白發宮主(老道姑)目光投到三手真人和東門奇兩人身上,徐徐說道:“二位道友愛夜光臨玄女宮,恕貧道有失迎近,請坐。”
  口氣相當冷,也極為托大。
  三手真人和東門奇依然站在她對面。並未落坐。由三手真人說道:“貧道黃夜打擾宮主清修,是有一件事要向宮主請教來的……”
  自發宮主沒待她說下去,就截著道:“玄女宮十年來從未接待過外賓,六位既然來了,就是玄女宮的貴賓,有話請坐下來再說,貧道還沒請教二位道友如何稱呼?”
  她這是明知故問,三手真人李靜虛和東門奇成名數十年,她怎會不知道?
  這時正有兩名玄衣少女手端托盤,送上茶來,三手真人等人並未落坐,她們依然把六盞茗碗,放到宮主前面左右兩排茶几之上,才行退去。
  三手真人沉聲道:“貧道李靜虛,這位是東門道兄,單名一個奇字。”
  白發宮主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李道友、東門道友,不知二位愛夜光降,找上玄女宮,有什麼事嗎?”
  三手真人仰首大笑一聲道:“宮主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白發宮主道,“李道友不說出來,貧道如何會知道?”
  三手真人臉色一沉,冷然道:“玄女宮的人劫持東海鏢局兩位副總鏢頭,那也許是你們雙方結有梁子,本來與貧道無關,但你們卻把他們沿路記號,改變方向,指向三茅宮,而且還在三茅宮外,擄走東海鏢局三人,又以毒針殺死貧道師弟,貧道和東門道兄是要向宮主討公道來的,宮主以為推說不知道,就能了事了嗎?”
  白發宮主哦了一聲,緩緩說道:“原來二位道友是向玄女宮上門尋釁來的,那只怕二位道友找錯地方了。”
  東門奇道:“宮主之意,不是你們下幹的?”
  白發宮主冷笑道:“你們有證據,誰看到玄女宮門下劫了什麼人?誰又看到玄女宮門下用毒針殺害了什麼人?”
  英無雙氣憤的道:“不是你門下,還有什麼人劫持了我大哥?”
  白發宮主忽然格的笑出聲來,她這一笑聲,至少和她一頭白發相差了三四十年,笑聲出口,又恢復了蒼老聲音,緩緩說道:“貧道說你們找錯了地方,是說你們不該找上玄女宮來的……”
  這話口氣不善了。
  三手真人洪笑一聲道:“咱們已經來了。宮主要待怎的?”
  白發宮主冷然道:“玄女宮建宮十年以來,從沒人敢踏進玄女宮周圍三裏以內的,因為擅人玄女宮周圍三裏以內者死,諸位今晚就是擅入玄女宮周圍三裏以內,而且還是對玄女宮上門尋釁來的,玄女宮豈能輕易放過你們?”
  東門奇怪笑道:“這麼說來,宮主有意賜教了。”
  白發宮主冷冷一哂,說道:“你們還不配和我動手。”
  三手真人發出一聲嘹亮長笑,正待開口,突覺眼前一暗,廳上燈火在這一瞬間驟然熄滅!
  東門奇大聲喝道:“大家速退!”
  一把抓起英無雙,身子離地往後飛起,他算准了大廳門戶方向,這一下快同閃電,往後飛射,喝聲甫出,背脊已砰然一聲,撞在一堵厚重的鐵牆之上。
  這一下因他去勢極快,撞得也極重,落到地上,眼前金星亂冒,口中忍不住哼了一聲!
  三手真人目皆欲裂,怒喝道:“老妖婦,你不敢和貧道放手一搏,竟然使出這等鬼蜮伎倆來!”
  四周一片黝黑,那裏還有白發宮主的蹤影?
  就在此時,大家只覺腳下起了一陣震動,整座大廳似乎正在迅速往下沉落。
  東門奇怒聲道:“這狗娘養的老虔婆,原來廳上裝了機關,咱們一時不察,竟然上了她的惡當!”

  楚玉祥只覺頭上被人淋了一桶冷水,驀地睜開眼來,滿頭滿臉還是濕漉漉的,但他真的醒過來了。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坐在一隻半人高的木箱之中,有如坐井觀天,不知道木箱外面,是什麼地方?
  他只感到人雖清醒,頭腦還是又昏又脹,一時之間,根本想不起自己如何會坐在木箱中的?但不論如何,第一件事當然要站起來,跳出木箱去。
  於是,他站了起來,第二眼,他看到離木箱不遠,站著一個人,他竟會是二師兄的大哥林孟達!林孟達手中還拿著木瓢,木瓢中有水,正朝另一隻木箱中潑去。
  第三眼他看到離木箱不遠的地上,還躺著四個人,這四人一身黑衣,一看就知是江南分令的人,他們似乎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楚玉祥心中方自一怔,只聽林孟達低聲道:“二弟,你醒過來了?”
  接著只聽林仲達的聲音在木箱中道:“你又在弄什麼玄虛了?”
  林孟達回頭看了楚玉祥一眼,說道:“二弟,你和楚兄弟是愚兄從木箱中把你們救醒過來,總是事實吧,時間無多,你們快出來了再說。”
  楚玉祥、林仲達幾乎在同一時間,從木箱中跳了出來。
  林孟達不待兩人開口,指指對面一條板凳,說道:“你們先坐下來,聽我把話說完了。”
  林仲達。楚玉祥依言在一條板凳上坐了下來。
  林孟達伸手從木箱中取起一塊寸許見方的小布袋,布袋兩邊,縫著兩條布帶,他用力撕開布袋,裏面是薄薄一層棉絮,中間裹著一顆黃豆大黑色藥丸,抬目朝兩人道:“這是嶺南溫家秘制的千日香,用帶子縛在你們嘴上,可使你們一直昏迷不醒,是愚兄剛從你們咀上取下來的。”
  林仲達疑惑的道:“你不是江南分令的副令主嗎?怎麼會救我們的呢?”
  林仲達神色一黯,點頭道:“不錯,愚兄是江南分令的副令主,但愚兄是被逼的,不得不聽他們擺布……唉,二弟,事情說來話長,現在只能以最簡單的說了,你們是在林大祥綢布莊被人在酒菜中下了迷藥,昨天下午就裝在木箱中和一批裝箱的綢布同時運出,再由愚兄把你們運到總壇去,是愚兄點了他們穴道,開啟木箱把你們救醒的。”
  林仲達喜道:“大哥,你終於迷途知返,覺悟了……”
  林孟達微微搖頭道:“我一直沒有走入迷途,我方才說過,我是被逼的,十年前,他們為了覬覦綢布莊有雄厚的資金,可以作為他們的活動費,爹就遭他們劫持,再用爹威脅愚兄,投入她們一夥,才由秦大娘引到師傅門下……”
  林仲達道:“大哥,你說爹遭他們劫持,幾時釋放回來的呢?”
  林孟達切齒道:“爹幾時被放回來的了?”
  林仲達吃驚道:“那……店裏的……”
  林孟達道:“愚兄假扮陸總鏢頭,你們誰看出來了?”
  林仲達道:“這麼說,現在店裏的爹,是有人假扮的了?”
  林孟達道:“不然你們怎麼會被迷昏了裝箱運出來的?這些目前暫且不用研究,愚兄目前身份還不宜暴露,否則對爹恐怕不利,楚兄弟不但有許多人支持你,武功也大為可觀,本來愚兄還不大放心,但看到楚兄弟連傷祁連鐵駝、秦大娘、和葛令主等三人,愚兄心頭才遏實了,如今連師傅都極為重視少要把楚兄弟擒回去,愚兄如果再不援手,東海鏢局沒有楚兄弟,就不可能和江南分令抗衡,但這樣愚兄就無法回去覆命,因此愚兄有個腹案,楚兄弟最好坐人木箱之中,運功把木箱震碎片,乃是自己脫困的,只有楚兄弟脫困,才能一掌把二弟的木箱擊碎,救出二弟來,不知楚兄弟能不能震得碎木箱?”
  楚主祥道:“大概可以。”
  “那就好。”
  林孟達道:“楚兄弟快回入木箱去,運力震得越碎越好。”
  楚王祥沒再多說,跨人木箱坐下。
  林孟達把箱蓋依釘上,然後說道:“楚兄弟,可以了。”
  楚玉祥坐在箱中,運起“純陽玄功”,口中大喝一聲,雙臂一分,但漸蓬然一聲大響,木屑紛飛,“一隻木箱。已被震得四分五裂,成了無數碎片!
  林孟達看看暗暗咋舌,欣然道:“楚兄弟果然神功蓋世,愚兄算是開了眼界了,還有一隻,楚兄也把它擊碎了,愚兄收些碎片回去就可以有交代了。”
  他把另一隻木箱也蓋上了。
  楚玉祥走過去隨手一拍,又把木箱擊成了無數碎片。
  “好了。”林孟達道:“二弟,楚兄弟,還有一件事,愚兄說明瞭,大家就得離去,林大祥昨天把你們兩人送出之後,東海鏢局發現你們失蹤。必然會派人監視,因為等到東海鏢局查出有十幾隻木箱是昨天下午運出去的,自然已經迫不上了,那麼只有監視林大祥中可疑的人物了。林大祥表面雖是由假扮爹的人負責,實際負責的乃是伺候爹的使女春花,她是總監秦大娘的心腹,她奉命配合愚兄,把營救你們的人引開,目前秦大娘已經回轉總壇去了,只有把東海鏢局的人引上茅山玄女宮去,才能一網打盡。”
  林仲達道:“玄女宮也是江南分令的黨羽嗎?”
  “不是。”林孟達道:“愚兄只知玄女宮主持極為厲害,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現在已是初更,你們從這裏趕去茅山,大概還來得及,但也要快些趕路才成。”
  楚玉祥一指地下四人,問道:“他們……”
  林孟達揮揮手道:“你們只管走,這四人我會處理的,你們快些走吧!”
  林仲達道:“師弟,我們走。”
  楚玉祥問道:“林大哥,這裏是什麼地方?”
  林孟達道:“這裏是襪陵關,你們一路從東走,不過百里來路,就是茅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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