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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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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閃爍]殺破千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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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02:36:1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仁心氾濫(四)

         荊縣原本由朱孝義統轄下營駐守,也就是說,荊縣是朱孝義的地盤。

  現在,朱孝義是虎嘯軍中的主力戰將,朱仕琿就算不想把節治使傳給朱孝義,也不敢拿這個兒子怎麼樣,他還得依靠朱孝義應付外來威脅。

  正是如此,在安排朱孝信的少營進駐荊縣的問題上,朱仕琿不可能武斷,甚至不可能在短期內做出決定。

  兩日後,朱仕琿發佈了一道告民書,以朱孝信的名義,宣佈在崮梁、荊縣、施縣、以及百市集四地設立施粥點、難民營地,賑濟、收容難民。

  當日,李洪濤就收到了一份並沒有讓他感到意外的「禮物」,朱孝信派人送來了五百糧銀票,兩百擔糙米,一百擔麵粉,以及一份由朱孝信發的文書,憑該文書,李洪濤可以在匯廣錢莊換到足額銀兩。

  「盡快去把銀兩都換回來。」李洪濤從本質上不太相信這些「紙幣」,真金白銀才是最可靠的。他又對蔣晟說道:「回來的時候,去荊縣縣城一趟,請幾個木匠,泥瓦匠,還有燒炭師傅,我們這邊的工程也要抓緊開展。」

  「兩日內我就趕回來,還有別的事嗎?」

  李洪濤看了眼正在遠處帶著一群難民婦女在清洗衣服的張玉璇,遲疑了一下,說道:「給玉璇也買點東西回來吧,這段時間讓她受累了。」

  蔣晟沒再多問,叫上幾個軍士就出發了。

  對李洪濤來說,朱孝信的這點「施捨」只算得上是杯水車薪。他根本就沒有料到,在消息傳開了之後,五日之內,竟然湧來了八百多難民,還有難民在源源不斷的趕來。如果不是朱仕琿及時發佈了「賑濟令」的話,恐怕趕到百市集來的難民將更多。

  到現在,住在百市集的難民總共有八百七十四人,其中三百七十二名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如果小孩的飯量算半口的話,這就是六百八十八張吃飯的嘴。這麼多的人,對李洪濤來說,絕對是巨大的壓力。

  按照蔣晟的初步估計,在冬季到來之前,難民的數量肯定會超過一千人。入冬之後,因為天氣寒冷,所以還得增加食物供應。以最低標準計算,每天也要消耗掉十八擔糧食,也就是說,一月就將消耗掉五百四十擔糧食。

  拿著這些估算數字後,李洪濤都快崩潰了。除掉每月少得可憐的糧餉外,如果全部靠購買的話,就算以價格最低的稻穀計算,每月都需要支出至少一百七十多兩白銀。實際上,肯定得補充一些更有營養的食物,比如麵粉,糯米等等,這樣一來,每月的伙食支出將在二百五十兩左右。這遠遠超過了李洪濤的承受能力。

  這也是李洪濤在朱孝信面前「裝窮裝慘」的原因了,他不是在裝,他確實很窮,很慘。可是,朱孝信的回潰卻讓他有點失望,區區五百兩白銀,三百擔糧食,最多頂兩個月而已。

  除了養人之外,怎麼安排這麼多難民也是個問題。

  五百畝戰功授田都已經「承包」了出去,這也只安頓了十戶難民,連老帶小,總共不過四十四人而已。

  李洪濤沒有放棄,他也不能放棄。

  在安頓別的難民,或者說是利用別的難民的問題上,他找到了很多的解決辦法。

  一是借此補充甲隊的兵力。他要了二百五十個兵員名額,之前只有七十七個手下,還有一百七十三個空缺。李洪濤在招兵的時候要求極為嚴格,只招收年齡在十八到二十五歲之間,身體健壯,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主要是這些難民的身材都不高),沒有疾病,沒有不良習慣,家裡至少還有一個壯年勞力的男性。因為進甲隊吃糧餉的「門檻」太高,所以八百多難民中,只有五十四人合格。李洪濤將這五十四人全部編入了五個戰鬥排,並且由各排排長負責對其進行訓練。

  二是把壯年婦女都組織起來,分擔軍營與難民營的日常工作,主要就是清掃營地,漿洗衣物,準備伙食,照顧老人等等。這樣,所有的兵都可以把精力用在訓練上,而不需要操心日常生活。這也分擔了張玉璇的壓力。李洪濤還派人去買了幾頭種豬、種牛、種羊,幾十隻母雞回來,在營地南面開辦了「飼養場」,以保證肉類供應,每名官兵每天還能吃到一個雞蛋。

  三是將其他的勞動力——主要就是十六歲到五十歲,未達到參軍要求的男性——都利用了起來。燒磚、制瓦、伐木、燒炭、修繕房屋、整修道路,對授田附近的灌溉水渠進行了修理,甚至還挖了一條渠道,將山裡的一股泉水引到了營地裡,獲得了乾淨的水源。李洪濤沒有給這些勞力發「薪水」,勞動的報酬就是每日三餐,餐餐管飽。

  這些都只是針對普通勞動力,另外還有幾個有「手藝」的勞動力得到了特別的利用。

  李洪濤為他的醫療班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班長:鍾素珍。此人原本是鄉村赤腳醫生,雖然名字有點女性化,但是醫術還算不錯。

  李洪濤還找到了兩個木匠,只是這兩人做不了精細活,只能在搭屋建房方面出點力。還有三個泥瓦匠也被「發掘」了出來。對這些人,李洪濤是必須要開工錢的,畢竟這個時代裡手藝人在哪都受歡迎。

  最大的收穫是一個叫鄧頤斐的年輕人。此人被一夥難民所救,歲後與難民一起來到百市集的。據他自己介紹,他是某支小商隊的鏢客,也就是類似於保鏢性質的車伕,同時還是商隊的文書,能識文寫字。對於「文化人」,李洪濤求之若渴,趕緊就將其收入了隊裡,做了第二名連部文書,只是暫時沒有給鄧頤斐安排軍職。

  除了勞力之外,還有兩類難民讓李洪濤頭痛,一是老人,二是孩子。

  老人還好處理一點,李洪濤盡量讓他們發揮了「餘熱」,照顧孩子,監督工地,管理營地,到山裡拾柴禾,反正都是些輕體力的勞動。

  孩子就讓李洪濤有點頭痛了。這個時代,孩子是不受重視的,這讓李洪濤根本無法理解,在他的觀念中,孩子是最重要的,是整個社會的未來。結果,李洪濤力排眾議,頭腦發熱,以每月二兩白銀報酬,從荊縣請了三個教書先生,開了大中小三個班,將三百多名孩子全都送去讀書,並且保證所有孩子都能夠吃飽飯,每天一個雞蛋,保證營養跟上,免得像他們的父輩一樣,落得個後天營養不良的身體。

  原本荒涼的百市集一下就紅火了起來。用一個之前在百市集生活了幾十年的「宿老」的話來說:百市集建鎮上百年的歷史中,從來這麼繁榮過。

  在繁榮的背後,是更大的負擔。

  吃的問題就已經讓李洪濤頭痛不已了。住的問題還好,正在解決之中,按照工程進度,入冬之前,大部分人都能夠住進房舍之中。真正讓李洪濤感到頭痛的還是穿的問題。

  新增添了五十六名官兵,李洪濤為他們各定制了兩套秋季軍服。

  秋裝的問題還好解決,反正秋天凍不死人,冬裝的問題就有點棘手了。

  難民中,只有三分之一的帶有棉衣棉被,其他的都沒有御寒的衣被。甲隊官兵更是連一件御寒的衣背都沒有。

  「一件棉衣至少需要一斤棉花,一條棉褲需要八兩棉花,一床棉被至少需要三斤棉花。」蔣晟不在的時候,鄧頤斐成了李洪濤的「財務」助理。「現在甲隊有一百三十五人,按照每人一件棉衣,一條棉褲,一床棉被計算的話,需要六百四十八斤棉花。另外,還有大概六百名難民需要御寒的衣物,就算不考慮給他們置辦棉被,也需要一千餘斤棉花。算上製作時的損耗,總共需要大概一千八百斤棉花。」

  「這要多少錢?」李洪濤悄悄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

  鄧頤斐迅速計算了一番,說道:「一擔棉花二十斤,實際只有十八斤左右,崮梁的價格是一兩五十錢,也就是說,總共需要二百七十兩白銀。另外還得算上布匹,裁縫的工錢,總共得花大概五百兩左右。」

  李洪濤倒吸了口氣,對現在的他來說,五百兩白銀,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

  「錢還是次要的,時間。」鄧頤斐也歎了口氣,「還有兩月就將入冬,就算那十五個裁縫加班加點,我們再去找十個彈棉花的匠人,恐怕兩個月內也制不出這麼多的棉衣棉被。」

  「這個可以多找裁縫與匠人。」鬱悶歸鬱悶,問題總得解決,李洪濤又說道,「等蔣晟回來之後,你們兩一起去崮梁,設法採購棉花,如果崮梁那邊買不到這麼多棉花的話,就去別的縣城買,順帶把師傅請來,我們得抓緊時間。」

  事情就這麼訂了下來,可李洪濤心裡很清楚,他得去找到更多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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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02:36: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仁心氾濫(五)

         暉州地處西北,到了十月中旬,天氣就已經冷了下來。

  大街上,李洪濤不斷的跺腳,身上那件秋裝根本就抵禦不了寒冷的北風。站在他旁邊的張玉璇更是凍得鼻子通紅,連連哈著霧氣。如果不是兩人身上的衣服還算整潔,乾淨的話,恐怕誰都會認為他們是進城乞討的難民。

  「玉璇,冷不冷?」李洪濤這是明知故問。

  張玉璇搖了搖頭,她也在說謊。

  「冷的話,就跳一跳,照我的樣子,做做運動。」

  李洪濤一邊說著,一邊做著體操。現在讓他感觸最深的是,這個世界沒有報紙,讀初中的時候,別的學生都有棉衣、羽絨服,他就只能在衣服裡塞幾層報紙,御寒的效果還挺不錯。

  「小李哥,恐怕五世子今天不會出來了。」

  「再等等,天黑後,我們就回客棧。」李洪濤本不願帶張玉璇來的,可張玉璇硬是要跟著來,無奈之下,他也只能答應了。

  張玉璇歎了口氣,也連連跺腳。

  這時候,節治府門外出現了一個身影,那人朝這邊看了一眼,立即就走了過來。

  「李大哥,玉璇姐,你們……」來的人正是湯圓圓,「你們怎麼在這裡?」

  「我們是來找五世子的,可是……」

  李洪濤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趕緊說道:「圓圓,快去幫我們請五世子出來。」

  「這……好的,我這就去,你們稍等一會。」湯圓圓趕緊跑回了節治府。

  不多時,朱孝信急匆匆的趕了出來。

  「李將軍,你們……」朱孝信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李洪濤,「你們怎麼不叫人通報一聲?」

  「哎,都怪末將愚鈍。」李洪濤看了眼那兩個守門的親兵,又說道,「臨走時,沒有帶上足夠的銀兩,結果……」

  不用李洪濤多說,朱孝信就明白了過來,肯定是李洪濤沒有給茶水錢,或者給的茶水錢不夠,那些守門的親兵就沒幫他們通報。

  「李將軍,我們找個地方坐著談吧。」朱孝信也沒有帶李洪濤進節治府,帶他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樓。

  點了幾個菜,兩壺米酒後,朱孝信就把小二支走了。

  「世子,我是來求你救命的。」

  「救命?李將軍,我十多日前,不是已經派人給你送去了銀兩與糧食,難道他們沒有送到?」

  「不……不是,銀兩與糧食都收到了,只是……」李洪濤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現在有上千難民住在了百市集,一日要消耗掉二十擔糧食。世子送來的糧食,加上末將之前結餘的糧食還能勉強支撐月餘,只是這天氣冷了下來……」

  「你們的軍餉中不是有置辦御寒衣物的……」朱孝信沒有說下去,不用猜,肯定是李洪濤把用來給軍士置辦衣物的錢拿去買糧食賑濟難民了。「李將軍,看來是我疏忽了。」

  「世子體恤官兵,我帶全隊將士感謝了。只是我們這些大老爺們還沒什麼,勉強頂得住,可是那些難民,特別是老人,孩子……」

  朱孝信歎了口氣,說道:「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往年要到月底天氣才會轉冷,現在才是月中,哎!」

  李洪濤眨了眨眼睛,等著朱孝信繼續說下去。

  「這事,恐怕……」朱孝信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李將軍有所不知,現在我還沒有正式成為少營統帥,沒有拿到俸祿,每月也只有點零花錢,前幾日,還全部用掉了,現在……」

  「世子愛民恤士,末將佩服不已,只是……」李洪濤並不知道,朱孝信上次給的五百兩銀子,還有三百擔糧食,有一大半都是「私房錢」,楊佩德撥的錢糧只佔一小半。

  「這事確實緊急,天氣轉冷,如不能盡快解決御寒衣物的話,恐怕今年又有很多百姓會被凍死。」朱孝信也是一副一籌莫展的神色,「只是要申請錢糧的話,還得要父親批准,且今年賑濟難民已經花費不少,如果其他人反對,這事恐怕會拖上好幾天,甚至更長的時間。」

  「救命如救火,拖下去的話……」李洪濤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世子,末將有一辦法,只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什麼辦法?」朱孝信立即問道。

  李洪濤猶豫著沒有說出來。

  「李將軍,只要能救百姓,不管什麼辦法,不妨說出來,我們也好商議。」

  李洪濤看了朱孝信一眼,這才很是為難的說道:「錢可以借,只是這借錢人得有值錢的東西拿來抵押,而且……」

  「借錢的東西?」朱孝義立即皺起了眉毛。

  「找匯廣錢莊借,等少營正式成立,就可以用軍資償還借款,只是末將孑然一身,沒什麼長物,恐怕……」

  「李將軍說得正是,你沒有東西可以抵押,我有。」朱孝義咬了咬牙,說道,「還請將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等到朱孝義離開後,李洪濤這才笑了起來。

  「小李哥,你笑什麼?」一直坐在李洪濤身後的張玉璇問了出來。

  「笑朱孝信太仁慈,太厚道。」李洪濤讓張玉璇坐到了身邊,「借錢這事,他平常恐怕也想不到,畢竟節治使世子,什麼時候會缺錢?再說了,他要沒有零花錢,恐怕下級都主動送上門去了,還需要他去借嗎?」

  「可是……」張玉璇確實搞不懂李洪濤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朱孝信確實是個很愛護百姓,體恤士卒的人,我利用的也正是他這一點。」李洪濤笑著把住了張玉璇的肩膀,「現在,他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呢。」

  李洪濤突然做出親密動作,張玉璇臉一紅,腦袋差點就埋到了懷裡。

  「你餓了吧?我們先吃東西,等下朱孝信自然會把錢送上門來。」

  李洪濤也真是不客氣,又點了幾盤菜,要了兩壺酒,大吃特吃了起來,反正最後是朱孝信買單,又不需要他付賬。

  張玉璇也沒有多問,埋著頭扒起飯來。

  兩人酒足飯飽後,又等了約莫一個小時的時間,朱孝信才急匆匆的趕了回來,還帶來了一大疊銀票。

  「李將軍,這裡是一千五百兩銀票,不知夠不夠?」

  「一千五百兩?」李洪濤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朱孝信還以為不夠呢,趕緊說道:「如果不夠的話,我再……」

  「夠了,夠了。」李洪濤回過了神來,「末將替甲隊百餘官兵,百市集上千百姓感謝世子的大恩大德,感謝世子的救命之恩。」

  「李將軍言重,讓官兵忍饑挨餓,讓百姓吃苦受累,是我們沒有做好啊。」

  「世子嚴重了……」

  ……

  一番感激之後,李洪濤這才帶著一千五百兩銀票,與朱孝信告辭,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崮梁,連夜趕回了百市集。

  「朱孝信給了你一千五百兩?」蔣晟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李大哥,這銀票不會是假的吧?」

  鄧頤斐也是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樣子。

  水辛逸更是對李洪濤刮目相看,可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鄙夷,畢竟這錢是李洪濤「騙」來的。

  「假的?匯廣錢莊就是朱家開的,朱孝信會給我假銀票?」李洪濤笑著搖了搖頭,「蔣晟、水辛逸,你們明日就帶一隊人去崮梁,把銀票換成銀子。」

  「那得多帶點人,這一千五百兩白銀可不是個小數目。」

  「可以,帶上十名官兵。」李洪濤並不擔心,有水辛逸同行,安全不是問題。

  「只是,這會不會有問題?」蔣晟仍然有點畏首畏尾。

  「什麼問題?」李洪濤白了蔣晟一眼。

  「這……」

  「蔣兄弟,這事你就別擔心了。」鄧頤斐笑著說道,「這錢肯定是朱孝信拿他的物品去抵押借出來的,就算此事讓朱仕琿知道了,朱仕琿還能拿他最喜歡的兒子怎麼辦?總不會打朱孝信的屁股吧?」

  李洪濤立即笑了起來。鄧頤斐才來不久,卻表現出了足夠的才能,特別是在膽色方面,遠超過了蔣晟。

  「我是說,如果讓朱仕琿知道我們騙……」

  「誰說我們騙朱孝信了?」鄧頤斐搖了搖頭,「我們是少營官兵,朱孝信是少營統帥,統帥體恤下情,撫恤官兵,這還有錯?朱孝信仁德有餘,到時候他必然會將此事攬在自己身上,根本就不會把責任推卸給下級。就算朱仕琿知道了,也最多覺得李將軍很貪婪,還能拿我們怎麼樣?」

  「可是……」

  「好了,此事不必多說。」李洪濤也有點不耐煩了,「大家都早點去休息吧,我還要練字呢!」

  哄走了三個屬下後,李洪濤半天才安靜下來。

  原本他不想去騙朱孝信的,畢竟李洪濤覺得朱孝信這人還不錯,不說別的,愛護百姓這一點,就讓李洪濤對他很有好感。可想到近千難民,上百官兵過冬的問題,李洪濤不得不出此下策。

  「小李哥,今天要繼續嗎?」張玉璇在一旁低聲問了句。

  李洪濤回過了神來。「當然,昨天我們到哪了?」

  李洪濤也沒再多想,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這天又沒塌下來,有什麼好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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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02:36: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制度(一)

    李洪濤格殺下營參軍尉古俊的事情迅速平息了下去。

    朱仕琿沒有改變「判決」,朱孝義也沒有表示抗議。可是新的問題又產生了,朱仕琿感到,近期內幾乎所有的事情都與李洪濤那個「村氓」有關。

    「主公……」

    朱仕琿朝那個彎腰埋頭的人看了眼,目光又回到了手裡的那塊麒麟玉珮上。

    這塊玉珮是朱仕琿的六世祖,朱家第一位節治使朱宏章傳承下來的,同樣的玉珮一共有九塊,正面分別雕有:飛龍、火鳳、白虎、玄武、雄獅、麒麟、青蟒、孔雀、巨像這九種瑞獸,反面則雕有「朱氏嫡承」這四個字。傳到朱仕琿這一代的時候,「飛龍」與「火鳳」已經不知了去向,只剩下了七塊。其中,「麒麟」是朱孝信的信物。

    「你退下吧。」朱仕琿心裡很不舒服。

    「主公,五世子借的款項……」

    「全都勾銷。」朱仕琿閉上了眼睛。

    那人沒有敢多問。「卑職告退。」

    孝信為什麼要去抵押借款?朱仕琿揉了揉太陽穴。

    朱仕琿並不相信朱孝信是個「敗家子」。自從年滿十六歲,朱孝信每月有二十兩「零花錢」。即使大戶人家,一月開銷也很少達到二十兩白銀,普通百姓,全家人一年的支出也不見得有二十兩。

    看著桌面上那張紙條,朱仕琿不敢相信,這是那個從來沒有多要過一文錢的兒子簽下的借據。可憑據上的字跡明明就是朱孝信的手筆,錢莊老闆也不敢拿五世子開玩笑。

    一千五百兩白銀,足足一千五百兩白銀!

    這筆錢對朱仕琿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可是朱孝信要這一千五百兩白銀做什麼?

    錢還是次要的,要錢的原因也是次要的。

    捏著手裡的玉珮,朱仕琿心裡很是憤怒。為了區區一千五百兩白銀,竟然拿祖傳玉珮去抵押借款!

    祖宗傳下來的「麟玉」難道就只值一千五百兩白銀嗎?

    如果放款的不是匯廣錢莊,朱家的這塊祖傳玉珮還能收回來嗎?

    越想,朱仕琿越是感到氣憤。

    「來人!」

    親兵立即進了書房。

    「去把五世子叫來。」

    朱孝信還未真正成年,仍然住在節治府內,不多時就來到了朱仕琿的書房內。

    「父親……」

    「這是怎麼回事?」

    一看到父親手裡的「麟玉」,朱孝信立即低下了頭。

    朱仕琿怒目圓瞪。他花了數十年的功夫,都沒能找回失落的那兩塊玉珮,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竟然拿傳家之寶去做抵押!

    「父親,孩兒急需花錢,所以……」

    「花錢!?」朱仕琿歎了口氣,「需要錢,難道不能找為父要嗎?」

    朱孝信低下了頭,說道:「父親,孩兒知錯了。」

    朱仕琿捏緊了拳頭,過了好一陣才緩緩鬆開。「孝信,你從小就最為乖順,從來沒有給為父增添麻煩,比你的幾個兄長、妹妹都乖得多,可是……哎!告訴為父,你什麼地方需要花錢,錢夠嗎?」

    「這……」朱孝信也很是老實,可他知道,絕不能告訴父親,他借的錢是拿去賑濟災民的,不然的話,父親肯定會大發雷霆。

    想來想去,朱孝信也沒有想到一個完全的說法,他乾脆閉上了嘴。

    「是修世子府,還是組建少營?」

    「……」朱孝信仍然沒有開口。

    他不是笨蛋,在查清楚了李洪濤殺古俊案之後,朱孝信就感覺到,在成為少營統帥後,他難免不與幾個兄長發生衝突。他也知到,父親對他們幾個兄弟之間的矛盾很是忌諱。如果說修世子府的話,是不是要超過幾個兄長的世子府呢?如果說是拿去組建少營的話,是不是要壓倒幾個兄長的營呢?

    想來想去,朱孝信仍然決定什麼都不說。

    「你們五兄弟中,你是最年幼,也是最有才能的一個。如果你是老大,哪怕是老二,哎……」朱仕琿又歎了口氣,他沒有說出來的那些話的意思很明確。「你的幾個兄長都已立業,唯獨就你一個還在為父的羽翼之下。是為父對不住你,少給了你幾年的時間。」

    「父親……」朱孝信心裡也是一陣感動,他知道父親對自己好。

    「聽說,你準備將少營設在百市集?」朱仕琿轉移了話題。

    「父親,孩兒考慮了很久。」朱孝信確實考慮了很久,「孩兒愚鈍,不比幾個哥哥。父親有四個兄長輔佐,大業穩固,若孩兒留在崮梁,恐怕也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所以……」

    朱仕琿笑了起來。

    朱孝信這番話說得很有水平,比他那個二哥朱孝義說話高明了許多。

    「看來,為父留不住你了。」朱仕琿揉了揉額角,「只是百市集苦寒,荒廢多年,容不下一個營的兵力。為父考慮了很久,覺得你若是想離開崮梁的話,最好是去荊縣,只是將甲隊留在百市集,你覺得怎樣?」

    「孩兒聽從父親調遣。」朱孝信立即答應了下來。

    「你明日到議事堂來,我們再商量此事。」

    「這……」朱孝信有點猶豫了,他從未正式參加過堂議。

    「另外,你要缺錢花的話……」朱仕琿遲疑了一下,取出了一份文書,「可以憑此文書到匯廣錢莊去支取銀兩。孝信,為父知道你是個勤儉節約的孩子,你也體恤百姓,愛護士卒,將來,你會成為一個好統帥的。只是,不論事情大小,定要有自己主見,切不可被人蒙蔽了視聽,也不可輕信讒言,量財度支方面,更要有所把握,不可亂了分寸,明白為父這番話的意思嗎?」

    「孩兒明白。」朱孝信回答得很老實。

    「好了,你先去吧。」朱仕琿看了眼手裡的玉珮,「『麟玉』就暫時保存在為父這裡,等你正式成為了少營統帥之後,為父再交與你。」

    「父親保重身體,孩兒告退了。」

    朱孝信離開之後,朱仕琿又歎了口氣。

    就算朱孝信沒有說那筆銀兩的用途,朱仕琿也心裡有數,不是拿去賑濟災民,就是拿去整備少營甲隊了。對此,朱仕琿曾經感到很氣憤,可當他意識到朱孝信與其他四個兒子的差距時,憤怒頓時煙消雲散。

    朱仕琿也覺得有點對不住小兒子,可這並不是他的錯。

    如果朱孝信早幾年誕生,現在朱仕琿已經向他「讓權」了。比起四個兄長,朱孝信得到的寵愛是最多的,得到的好處卻是最少的。

    雖然金錢無法彌補時間上的損失,無法彌補年齡上的差距,但是朱仕琿也只能用金錢來盡量彌補朱孝信與四個兄長之間的差距。

    這一切,還得看李洪濤的。朱孝信能否在未來激烈的鬥爭中擊敗其他四個兄弟,就得看少營甲隊到底有多少能耐。

    正是如此,朱仕琿才突然「大方」了起來,如果時間無法追回,就只能用金錢來彌補。

    ——

    百市集營地內,李洪濤正在忙著給甲隊的第一批軍官「授銜」。

    「長官,這布片是什麼東西?」田方還是很積極的發問。

    除了李洪濤之外,無人能夠明白手裡那兩塊只有半個巴掌大的方形布片的用途。

    「這就是你們軍銜標誌,準確的說,代表你們軍人身份的標誌。」李洪濤從站成了五個方陣的隊伍前緩步走過。「你們絕大部分人都完成了第一階段的訓練,具備了堅強的意志,強悍的體魄,以及優秀的作風。現在你們可以被正式稱為軍人,真正的軍人。你們誰能夠回答我,軍隊是什麼?」

    「報告!」卞康舉起了手,「軍隊是打仗的隊伍。」

    「報告!」更多的人舉起了手。

    李洪濤壓了壓手,說道:「軍隊是武裝力量,是保境安民,上陣殺敵,賑災救民的隊伍。軍隊的一大特點就是其階級性,就好比我是你們所有人的長官,賀平是1排所有官兵的長官,章建秋是連部勤務班所有官兵的長官。從士兵到班長,到排長,到連長,有著明確的,森嚴的等級。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戰場外,只要是軍隊裡的官兵,就要聽從長官的命令。那麼,怎麼來確認長官的身份呢?」

    「報告!」田方又舉起了手,「我們都認識所有長官……」

    「田方,你能保證認識所有兵嗎?」李洪濤笑著搖了搖頭,「現在我們才一百多人,今後我們的規模會繼續擴大,有更多的官兵加入,到時候,你們誰能保證認識所有的長官?因此,必須要有一種明確的方法來確認長官的身份。你們手裡的軍銜就是長官身份的標誌,不同級別的官兵有著不同樣式的軍銜。當你們熟悉了這套軍銜制度之後,今後一眼就能看出誰是長官,誰是下屬,就不會再搞混淆了。」

    考慮到推廣軍銜制度的重要性,當天晚上,李洪濤組織了一個專門的培訓班,並且將培訓成績也計入了考核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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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02:36: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制度(二)

  在是否需要採用軍銜制度的問題上,李洪濤考慮了很長一段時間。

  按照李洪濤的想法,軍隊初期只需要軍職制度,即確定各級部隊的軍官,不需要採用與其對應的軍銜制度。可是,李洪濤很快就發現,軍職制度並不能夠完全體現出軍人在軍隊裡的地位與價值。

  比如,水辛逸是甲隊中所立戰功僅次於李洪濤的第二號「功臣」,卻只是個班長,比一些沒有立戰功,通過考核晉陞的副排長還要低半級。

  正是如此,李洪濤決定引入軍銜制度,並且明確軍銜與軍職的適用範圍。

  軍銜代表一名軍人在軍隊裡的地位,以及對軍隊所做的貢獻。

  軍職代表一名軍人在軍隊裡的指揮權限。

  李洪濤沒有「推陳出新」,去「發明」一套新的軍銜制度,直接引用了他前世服役時的軍銜制度,再根據實際情況,對軍銜制度做了小範圍的調整。

  士兵設:一等到三等三個級別,一等兵為最優秀的士兵。

  士官設:分為下中上三個級別,暫時對應副班長、班長、副排長三個軍職。

  軍官暫時只設了三級尉官:排長為少尉,副連長為中尉,連長為上尉。

  也就是說,李洪濤也只是個「上尉」。

  一些特殊部隊的軍職與軍銜並不完全對等,比如水辛逸就是少尉軍官,方藍、章建秋、鐘素珍為上士,鄒容為中士,連屬偵察班的另外四名士兵全為下士。

  因為軍銜代表軍人的地位與做出的貢獻,所以李洪濤也對軍餉制度做了相應的調整。

  軍餉的多少不再與軍職對等,而是與軍銜對等。另外設立了與軍職對等的補貼軍餉,以此確保同軍銜,軍職較高者能拿到更多的軍餉。

  因為李洪濤還沒有富裕到能夠發出軍餉,所以全體一百多名官兵能拿到的還是李洪濤開出的「白條」。

  設立軍銜制度讓李洪濤體會到了建立一支軍隊的困難。

  李洪濤熟悉的軍隊制度並不少,比如,針對專業軍人設置的專業士官體制,功勛體制,軍隊的福利體制等等。可是,這些都無法推廣,或者說無法立即推廣,只有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才能夠拿出來。

  當天晚上的考核結果還不錯,絕大部分官兵都正確的判斷出了三級九種軍銜標誌。

  「從今以後,你們就要將這些肩章佩帶在自己的肩膀上。」李洪濤拍了下左肩膀上的肩章,「就是這個位置,直到你們獲得更高的軍銜後,我才會收回你們現在的肩章,同時發給你們新的肩章。我要向各位強調一點,軍銜並不僅僅只是一種榮譽與地位的象徵,還關係到了各位今後的福利與軍餉的多寡。」

  「報告!」田方又急不可奈的舉起了手。

  「田方,你是不是要問,軍銜與軍職的關係?」李洪濤笑了起來,「我先做一個簡單的說明:軍銜為先,軍職為後。具體的意思是,今後的軍餉與軍銜對等,不再與軍職對等。其次,某一軍職可以由更高軍銜的軍官擔任,卻不能由更低軍銜的軍官擔任。比如,擔任排長的最低軍銜是少尉,可是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排長可以晉陞為中尉,甚至是上尉,卻不能由上士擔任排長。現在,各位明白了嗎?」

  有的人明白了,有的人卻沒有搞明白。

  「報告!」卞康舉起了手,「長官的意思是,上士副排長要晉陞為排長,就要首先晉陞為少尉嗎?」

  李洪濤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如果軍銜上不去,那麼軍職也就上不去。相反,即使軍職沒有上去,只要立下了重大戰功,為軍隊做出了巨大貢獻,軍銜照樣能上去。」

  這下,大部分人都明白了。

  「各位還有什麼問題,或者意見嗎?」

  「報告!」這次舉手的是4排副排長林翼。「長官,可以問一個沒有關係的問題嗎?」

  「問吧。」李洪濤坐了下來,他也好久沒有與手下的官兵交流過了。

  「甲隊對官兵結婚有限制嗎?」

  李洪濤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蔣晟立即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林翼這段時間與難民營裡的某個少女往來頻繁,大概是……」

  李洪濤立即就笑了起來,說道:「甲隊對官兵結婚沒有限制,但是必須要保證三點:一,不得強搶民女,誰敢胡來,少營的古俊就是先例;二,保證對方願意,如要聘禮,絕不可少;三,結婚之後,不得影響正常的作息訓練。」

  林翼縮了回去,可另外好幾個兵都在認真的傾聽著。

  李洪濤考慮了一陣,又說道:「其實,我也知道兄弟們的想法。大家都是二十好幾的大男人了,誰不想成家立業,誰不想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可是,我想問各位一句,如果現在結婚的話,你們能夠保證讓自己的老婆過上幸福的生活,能夠保證讓自己未來的子女不忍饑挨餓,並且受到良好的教育嗎?」

  此話一出,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我不反對兄弟們結婚,因為這是你們的權利,我無權反對。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認真的考慮一下。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如果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了,如果連自己的子女都餵不飽的話,那還是個男人嗎?」李洪濤掃了眾人一眼,「另外,我知道很多兄弟並不希望一輩子征戰沙場,更不希望一輩子當光棍,是個男人嘛,總有那麼點花花腸子,大家說是不是?」

  眾人頓時笑了起來,氣氛也緩和了很多。

  「作為你們的長官,我從不敢說大話,只是我希望大家在決定是否結婚的問題上,都要認真、仔細、深入的考慮清楚,然後再做出決定。」稍微停頓了一下,李洪濤又說道,「我會盡快想到一套解決婚姻問題的辦法。比如,可以考慮優先向軍人家屬出租戰功授田,為軍人家屬提供一個穩定的生活環境。比如,我們還要養更多的豬、牛、羊,今後甚至會飼養戰馬,需要更多的勞力,也可以優先考慮軍人家屬。現在,我想跟所有兄弟立下一個約定。」

  包括蔣晟在內,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李洪濤,或者說是懷著希望的心情等著李洪濤繼續說下去。

  「五年,給我五年的時間。」李洪濤伸出了手掌,「五年之後,如有兄弟願意離開,我不阻攔。到時候隊伍情況有所改善的話,我還會給離開的兄弟一筆遣散費,算是我對大家的報答。如果願意留下來的,我也歡迎。這只是我的一個初步想法,我會盡快拿出一套制度來,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商量。」

  眾人盡皆嘩然,有的甚至議論了起來。

  「李大哥,這個……」蔣晟連連擦著汗水,他也沒有想到,李洪濤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次,包括鄧頤斐與水辛逸在內,所有人都極為震驚。

  「今天的討論就到此為止,大家都去準備一下,晚上的文化課可不能缺席。」

  李洪濤沒有參加晚上的文化學習,現在他已經學會了近兩千個字。蔣晟也沒有去,現在是鄧頤斐代替他教官兵們識字寫字。水辛逸也沒有去,據說他已經學會了至少兩千五百個字,基本上能夠看懂文書了。

  沉默了好一陣,蔣晟才說道:「李大哥,這麼做的話,肯定會使軍心潰散。」

  水辛逸也在一旁連連點頭。

  「不管是虎嘯軍,還是血狼軍,乃至其他各州的軍隊,都沒有規定士兵有權選擇離開軍隊。幾乎所有軍隊的士兵都要服役到四十歲,甚至是四十五歲。」蔣晟嘆了口氣,「如果我們僅僅只讓士兵服役五年的話,恐怕……」

  「恐怕什麼?」李洪濤看了蔣晟一眼,又看了水辛逸一眼,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相信,這條制度不會使軍隊潰散,只會使我們更強大。」

  「可是……」

  「蔣晟,你仔細考慮一下,為什麼節治使的那些軍隊戰鬥力不強?」李洪濤雙手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根本原因就是,沒有任何一個士兵認為他們能夠得到幸福的將來,能夠娶妻生子,過上穩定生活的將來。他們都將參軍服役看作是混飯吃的行當,甚至當作了一生的目標,到了戰場上,自然不會奮力殺敵,自然不會勇往直前。現在,我給了所有人一個希望,讓他們相信,在服完兵役之後,他們可以獲得富裕的,穩定的生活。要獲得這一切,唯一的辦法就是多立戰功,多獲獎賞。為了這個希望,他們就會奮不顧身的去與敵人廝殺,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衝向敵人。從本質上,這會使我們的軍隊更加強大,使我們的官兵更加勇猛。」

  蔣晟與水辛逸相互看了一眼,兩人都覺得有問題,兩人又都認為李洪濤的這番話有道理。

  李洪濤也沒有急著繼續說下去,他知道,蔣晟與水辛逸需要時間來接受新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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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制度(三)

  深思熟慮之後,李洪濤對士兵、士官、軍官的基本服役年限進行了不同的設定:士兵為五年,士官為八年,軍官為十年。

  設定官兵的基本服役年限主要考慮三個方面的因素。

  一是官兵的培養成本,主要就是食宿、衣著、醫療、以及裝備的費用。

  士兵的訓練週期在兩個月到半年之間,主要成本是食宿與衣著,平均每名士兵需要五兩白銀。士官與軍官的訓練週期至少需要半年,考慮到今後開設軍事學院,普及軍事知識教育,訓練週期還將延長,並且需要加上教育成本。這樣一來,士官的訓練成本不會低於十五兩白銀,軍官則不會低於二十五兩白銀。

  二是軍隊的結構。軍官為核心,士官為骨幹,士兵則是主力。

  士兵服役五年,可以保證所有士兵都能夠獲得足夠的立功機會,讓那些積極上進的士兵獲得成為士官與軍官的機會。士官服役八年,可以保證軍隊在較長時間內穩定發展,並且將其豐富的戰鬥經驗傳授給新招募的士兵。軍官服役十年,可以保證軍隊的核心掌握在李洪濤的手裡,並且使新晉陞的軍官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能夠成為高級軍官。

  三是軍隊在社會中的地位,這個問題更為複雜。

李洪濤訂下的徵兵年齡為十八到二十五歲。士兵服役五年之後,將在二十三到三十歲之間退役。士兵退役之後,仍然是社會的主要勞動力,在五十歲失去勞動力之前,有二十到二十七年的勞動時間。這樣一來,在一個成年男性十八到五十歲的勞動生命期間,只有六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時間用於服兵役,用於勞動生產的時間是服役時間的四到五倍。加上身體條件不適合服兵役的成年男性,成年女性等社會勞動力。參加社會勞動的生產力是服兵役的生產力的十倍到二十倍之間。也就是說,由十到二十個勞動力供養一名軍人。按照李洪濤的計算,這是社會為軍隊提供足夠的物資保障,與保證社會正常發展的基本條件。

  一支強大的軍隊必須要建立在群眾的基礎之上。五年的時間,足以讓任何一個人發生本質性的變化,當這些有著強大的組織紀律性,對軍隊忠心耿耿的士兵回到社會之後,必然會成為社會勞動力的骨幹力量。最受李洪濤重視的是:這些人會對軍隊的宣傳工作提供巨大的幫助,讓更多的百姓認識到李洪濤這支部隊的先進性,並且忠心的擁戴軍隊,為軍隊打下堅實的社會基礎。

  退役軍人對社會的影響並不僅僅只有這麼兩點。很多是李洪濤當時所無法考慮到的,他也不需要考慮,他只需要知道,這絕對能夠帶來好處。

  「可問題是……」聽完李洪濤的解釋,蔣晟有所理解,卻並不完全。「如果所有的士兵都在完成兵役後選擇退役,我們又招不到新兵的話,那隊伍的戰鬥力怎麼保證?」

  李洪濤摸了摸下巴,笑著說道:「這個問題我沒有考慮過。」

  蔣晟與水辛逸都是一驚,這麼重大的問題怎麼會不考慮?

  「從根本上,我不認為今後招不到新兵,也許,我們應該擔心的是,有太多的人願意加入軍隊,願意為我們作戰,軍隊卻不需要這麼多人。」

  「可是……」

  水辛逸踢了蔣晟一腳,示意李洪濤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蔣晟,你仔細想一想,現在百姓的生活怎麼樣?」未等蔣晟開口,李洪濤又說道,「用『苦不堪言』,『民不聊生』,『水深火熱』這些詞彙恐怕還不足以形容。現在我們這裡的生活怎麼樣?雖然我還沒有給任何一名官兵發軍餉,但是能夠保證一日三餐,餐餐管飽,早餐有一個雞蛋,中餐與晚餐都有肉可吃。雖然還算不上豐衣足食,但是也至少可以算得上是衣食無憂。相對比一下,是軍人的生活好,還是百姓的生活好?再者,前段時間我們在難民中招募新兵的時候,有多少人報名?」

  蔣晟啞口無言,這都是事實,沒有辦法反駁。

  「當然,你說我們今後可能招不到新兵,這個可能性確實存在,卻必須得滿足一個前提條件。」李洪濤豎起了一根手指頭,「那就是百姓都豐衣足食,都能過上安定、幸福、富足的生活,到時候肯定沒有人願意當兵。我再問你一句,如果百姓都能夠過上了這麼好的生活,天下還有戰亂嗎?既然天下沒有戰亂,我們還需要養著一支龐大的軍隊嗎?當然,軍隊是不會消亡的,至少我們都見不到軍隊消亡的那一天。只是,當百姓都能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後,我們還怕沒有足夠的錢糧招募新兵嗎?到時候,我們可以開出更高的待遇,自然會有人報名參軍。因此,你說我們可能招不到新兵,至少在我們的有生之年,甚至在我們數十代子孫之後,這種情況都不會出現。」

  蔣晟微微一愣,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李洪濤有這麼長遠的目光,竟然考慮到了幾十代之後的事情了。

  水辛逸也微微吃驚。他並不懷疑李洪濤擁有成為「霸主」的潛力,可現在李洪濤表現出來的不是一個「霸主」的本色,而是一個「王者」的遠見,是那種注定將平定天下,撫慰蒼生的帝王才應該具有的遠見與意識。

  「還有一點,你們得明白。」李洪濤還沒有說過癮。「官兵退役之後,他們並沒有與軍隊完全斷絕關係,任何在軍隊裡呆了五年以上的軍人都不可能與軍隊完全斷絕關係。不說別的,退役軍人靠什麼生活?靠的是戰功授田,靠的是戰功獎賞,靠的是軍隊提供的福利待遇。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想好應該提供什麼樣的福利待遇,但是遲早我都會制定出相關的制度。也就是說,軍人在退役之後的生活來源仍然是由軍隊提供的。他們都是既得利益者,如果有一天,他們的利益受到了威脅,他們會袖手旁觀嗎?自然不會,他們的利益就是軍隊的利益,當軍隊需要他們放下鋤頭,離開田地;需要他們拿起武器,衝鋒陷陣的時候,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回到軍隊,會毫不遲疑的與我們並肩作戰。這不僅僅是他們忠誠的表現,也是他們在捍衛自己的利益!」

  這次,蔣晟都不住的點頭。水辛逸對李洪濤更是佩服不已,能把問題看得這麼透徹,別說是一個山民,恐怕節治使都辦不到。

  「再把視野放寬廣一點,如果我們將捍衛百姓的利益當作自己的義務,當作自己的本職,也就是說,我們這支軍隊是百姓的軍隊,不是某個狗屁節治使,也不是我李洪濤的軍隊,那麼當我們為百姓利益而戰的時候,別說那些離開軍隊,轉變為百姓的退役軍人會紛紛返回軍營,就連普通的百姓也會與我們一起作戰,與我們一起殺敵。到時候,還需要擔心兵源,需要擔心招不到新兵嗎?」

  「李大哥這番話真如醍醐灌頂!」蔣晟嘆了口氣,「看來,在見識,目光方面,我連李大哥的萬分之一都不到。」

  水辛逸也收起了冷笑的神色,暗暗想道:看來,這次沒有跟錯人。

  「只是……」蔣晟揉了揉額頭,「如果我們的隊伍是百姓的隊伍,那李大哥又是什麼呢?」

  「蔣晟,我想你要說的是:以後隊伍聽百姓的,不聽我李洪濤的,那怎麼辦?是不是?」

  蔣晟尷尬的笑著點了下頭。

  「實際上,你這就有點狹隘了。百姓是什麼?百姓是個統稱,是萬千勞動者,難道軍隊需要萬千個統帥?當然不行,既然軍隊是捍衛百姓的利益,那我們就要為百姓服務,為百姓著想。只要我們能為百姓做想,軍隊就是我們的軍隊,官兵就得聽我們的指揮。現在,明白了?」

  蔣晟沉思了一會,說道:「李大哥,我確實狹隘了,看來……」

  「好了,這些話留著說給自己聽吧。」李洪濤壓了壓手,說道,「現在,你要幫我做好一件事。盡量把設定軍人服役年限的事情解釋清楚,讓兄弟們覺得這是在為他們著想,不是我們在幾年之後要趕走他們。讓兄弟們明白,不管是離開軍隊,還是留在軍隊裡,他們都是我李洪濤的部下,都能夠過上好日子,不是說,離開了軍隊,他們就被拋棄了。他們永遠不會被拋棄,只要是我李洪濤的部下,就永遠不會被我拋棄!」

  「李大哥,你放心,這事我會處理好的,明天我就去給兄弟們做工作。」

  「我不是讓你去做思想工作,而是要你把這個寫成制度,對每一個人,包括我都適用的制度。」

  蔣晟眨了眨眼睛,這才明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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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制度(四)

  推廣軍銜制度受到了官兵的一致好評,特別是士兵的一致好評。

  按照最後確定下來的軍銜制度,普通士兵都有機會成為士官,士兵的軍餉也有實質性的增加。三等兵一月的軍餉為五錢,二等並為七錢五,一等兵為十錢。如果表現優秀,升為士官的話:下士一月為十錢,中士為十五錢,上士為二十錢。即使沒有當上軍官,最多也可以一個月拿到二十錢的軍餉。

  軍銜制度同樣給軍官帶來了巨大的好處。雖然現在隊伍的編制沒有擴大,新補充的士兵只是用來充實部隊,但是只要多立戰功,多做貢獻,表現優秀,就可以提升軍銜。對軍官來說,軍餉的意義並不大,至少第一批軍官都是李洪濤的忠實追隨者,李洪濤不給他們發軍餉,他們也沒有意見。他們重視的是軍隊裡的地位。提升軍銜,就能夠提升地位。

  軍銜制度帶來的最直接影響是李洪濤自己都沒有想到的,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官在訓練、學習、出勤時都更加積極。大家都知道考核成績將直接決定軍銜等級,沒有機會建立戰功的時候,考核成為唯一晉陞的途徑,不表現積極點,怎麼晉陞?

  軍銜制度與考核制度結合之後,軍隊裡形成了良性競爭的環境,任何人要想獲得更多的軍餉,更高的地位,必須得有更好的表現,不然一切免談。

  到此,李洪濤設立的軍隊制度才真正進入了良性運轉軌道,成為了推動軍隊前進,提高官兵素質,增強軍隊戰鬥力的主要動力。

  李洪濤感到很欣慰,第一次產生了成就感。可是,另外一項制度的推廣卻並不那麼順利,這就是兵役年限制度。

  正如同李洪濤所擔心的一樣,大部分人都認為當兵是一輩子的事,「退役」是統帥不需要他們,統帥拋棄了他們。

  李洪濤不得不親自出馬,先與軍官交談,讓軍官相信兵役年限制度是為他們著想。李洪濤還得與士兵交流,讓士兵也相信,他絕不會拋棄任何一個人,而是處處都在為官兵考慮。

  最後,李洪濤不得不組織一次全體官兵大會,並且在大會上以最鄭重的態度表示,五年之後,考核成績優秀,且願意留下的,都可以繼續服役。同時,他還保證,五年之後,會讓所有選擇退役的士兵拿到實際的好處。

  開了「全軍大會」之後,李洪濤不得不找到蔣晟,鄧頤斐等人,重新制訂了一套延期服役的制度。

  具體為:士兵服役滿五年之後,可以延長三年服役期限,如在三年內仍然沒有晉陞為士官,強制退役;士官在服役滿八年後,可以延長五年服役期限,如果五年內仍然沒有晉陞為軍官,強制退役;軍官在服役滿十年之後,可以分期延長服役期限,每期三年,如三年內仍然沒有獲得晉陞,強制退役。

  完善了兵役年限制度之後,李洪濤沒管那麼多,決定強制推行。

  ——

  李洪濤在為推行新的制度頭痛,朱仕琿也在為他的五個兒子頭痛。

  堂議了五次,結果在少營的安排問題上,五個兒子,以及節治府的文臣武將仍然分歧巨大。

  朱仕琿感到有點意外的是,強烈反對將少營設在荊縣的不是朱孝義,以及支持朱孝義的那幫武將,而是朱孝仁,以及朱孝仁的那批文臣。

  朱仕琿並不糊塗,朱孝仁在這個節骨眼上跳出來反對,無非是想爭奪節治使的位置。

  朱孝信成年之前,朱孝仁與朱孝義兩兄弟是下任節治使最有力的競爭者。問題是,任何一任節治使都不可能是文臣,必須是武將,還得是文武兼備,有勇有謀的武將。從這一點來看,不管是朱孝仁,還是朱孝義,都不具備成為節治使的資格。

  朱孝仁缺的是武力。因為幼年遭遇變亂,當時朱仕琿的基礎還不穩固,所以朱孝仁出生時天生不足,無法修煉神技,沒有機會成為真正的統軍將領。成年之後,朱孝仁只能以文臣的身份參與家族決策的。

  朱孝義就不用多說了,有勇無謀,純粹的武將,不是文武兼備的武將。

  朱孝仁反對將少營設在荊縣,堅持要將少營設在崮梁的目的只有一個:利用朱孝信的武力,助他成為下任節治使。

  大兒子想什麼,朱仕琿哪能不清楚?朱仕琿更清楚的是,朱孝信絕非人臣。

  就算短期內,朱孝信會念在兄弟情誼上,助大哥成為節治使。可是以朱孝仁的心胸,當他成為了節治使之後,還會容忍朱孝信掌握軍權嗎?

  結果很簡單,不是朱孝信完蛋,就是朱孝信取代朱孝仁成為節治使。

  僅此一點,朱仕琿都不會將節治使的位置傳給朱孝仁。

  相反,如果讓朱孝信「接班」,以朱孝信的仁厚,最多閑置幾個兄長,不會趕盡殺絕。

  僅此一點,朱仕琿必然選擇朱孝信為接班人。

  再考慮到三子朱孝禮,四子朱孝智的話,朱孝仁與朱孝義的鬥到最後,朱孝禮與朱孝智會首先支持五弟朱孝信,以結束兄弟間的爭鬥。這時候,不管是朱孝仁,還是朱孝義,都將認識到大勢已去,只要朱孝信保證四個兄長的利益,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結束爭鬥,共同支持朱孝信。

  也就是說,最後獲利的是朱孝信。

  以朱仕琿四十二年的鬥爭經驗,他不難想通這層厲害關係,也就不難做出決定。

  要讓朱孝信獨立發展,就不能將他留在崮梁,不能讓他受到朱孝仁的影響,更不能讓他成為朱孝仁對付朱孝義的棋子!

  堂議無果,朱仕琿將五個兒子叫到了書房,開了次「閉門會」。

  氣氛有點緊張,朱仕琿一直在觀察大兒子的神色。

  名義上,虎嘯軍六主營與上營都駐紮在崮梁,只有下營分駐其他縣鎮,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

  全軍駐紮在崮梁的只有中營、前營與上營。

  朱孝義的左營駐紮在施縣,應付建州永盛軍的威脅。

  朱孝禮的右營駐紮在東北面的魏縣,應付來自賀州、解州與翼州方向的威脅。

  朱孝智的後營駐紮在北面的乾縣,應付來自甘州的威脅。

  因為荊縣距離崮梁最近,所以只有下營部分部隊駐紮。另外東北的惠縣也只駐紮有下營的部分部隊。

  因此,朱孝義實際上控制了暉州五縣中的三縣,朱孝仁把守著崮梁,其他兩個兒子各守一縣。

  「孝義。」朱仕琿長出了口氣,打破了沉默,「你先說說吧。」

  「父親,孩兒並無意見。」朱孝義乾咳了一聲,「五弟的少營進駐荊縣,今後中營、前營、少營、下營同守浪滄河防線,可絕血狼軍入寇之患。少營還可協助左營守衛虎口,永盛軍之患也可消減。下營全數進駐惠縣,可協助四弟應付甘州的威脅。這樣一來,暉州防禦形式大為改觀,如果少營及時成軍,明年將無外患之憂。」

  朱仕琿微微點了點頭。朱孝義在行軍打仗方面確實很在行,這一番分析非常到位。朱孝義看到的也只是軍事方面的影響。

  「孝仁,你來說說吧。」

  朱孝仁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二弟的分析合情合理,卻忽視了一點。崮梁位於暉州西部,距離浪滄河不過數十里,血狼軍鐵騎半日就能殺到。崮梁為暉州根本,現在只駐有三營兵力,如血狼軍饒過少營與下營防線,直奔崮梁而來的話,怎麼辦?」

  朱仕琿淡淡的笑了一下。朱孝仁這番話是強詞奪理。血狼軍入寇都是經大渡口-三岔口-牧馬坡向崮梁推進,荊縣扼守三岔口,遙對大渡口,還能支援牧馬坡方向。也就是說,荊縣就是崮梁的門戶,只要能在荊縣立穩足根,血狼軍根本就威脅不到崮梁。直襲崮梁,簡直就是無稽之談,有人拿騎兵攻城嗎?

  毫無疑問,朱孝仁在軍事方面就是個「白癡」,他擅長的是政治鬥爭,是鉤心鬥角,不是統軍征戰。

  見到朱仕琿沒有開口,五個世子又沉默了下來。

  「孝禮、孝智,你們也說說吧。」

  朱孝禮看了幾個兄弟一眼,首先說道:「孩兒並無他見,一切聽父親安排。」

  朱孝智也趕緊說道:「孩兒與三哥一樣,一切聽父親安排。」

  朱仕琿暗自苦笑,這兩個兒子還算有點頭腦,在形勢明朗前根本不表態。

  「那麼……」朱仕琿迅速的掃了五個兒子一眼,「既然如此,少營司部設在崮梁,甲隊駐百市集,乙隊駐荊縣縣城,丙隊駐三岔口,丁隊駐惠聰鎮,戊隊隨司部駐崮梁。年底,少營正式成軍後,下營向其移交荊縣駐防權。」

  朱仕琿拍板之後,事情也就這麼訂了下來。可朱仕琿知道,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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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制度(五)

  朱孝信哪能不知父親這番安排的目的?他甚至清楚,當時父親為什麼不徵求自己的意見。這也是朱孝信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按照祖制,少營正式成立之前,朱孝信什麼都不是。一般情況下,由節治使為新增營安排軍官,至少是各大隊的典軍尉。當時其他四隊的典軍尉也都是由朱仕琿安排的,朱孝信根本就插不上手。

  無奈之下,朱孝信乾脆離開了崮梁。

  「五哥,你去哪?」剛出城,朱孝蕊就帶著兩個侍女追了上來,其中正有才學會騎馬的湯圓圓。

  朱孝信一陣苦笑。「小妹,你又是偷偷跑出來的吧?」

  「還是五哥最瞭解我。」朱孝蕊竊笑了起來,「我也是在城裡呆得無聊嘛,見到五哥出城,我才追來的。五哥,你是去百市集嗎?」

  朱孝信點了點頭,現在他還能去哪?

  「正好,圓圓妹也好久沒有見過湯大叔了,我們陪她去百市集。」

  朱孝信差點沒有從馬上掉下來,這話說反了吧?

  「五哥,你可別告訴父親。」朱孝蕊眼珠子一轉,又說道,「你要是敢到父親那告我刁狀的話,我就說是你帶我去百市集的,讓父親打你屁股。」

  朱孝信徹底無語。「好了,我不會亂說的,可你也不能亂來。我只是出來散散心。」

  「五哥,你遇到什麼不高興的事嗎?」朱孝蕊一愣,「是不是那個叫李洪濤的傢伙又找你要錢要糧了?真是個貪得無厭的小人,等下我去抽他幾鞭子,為五哥出氣。」

  「小妹——」朱孝信嘆了口氣,「李將軍忠厚仁義,他要的錢糧都花在了百姓、士卒的身上,難道你覺得五哥是為他而煩惱嗎?」

  朱孝蕊搖了搖頭。「五哥愛民如子,自然不會為此事煩惱,那是……」

  朱孝信又長吁短嘆一陣。

  「五哥,你就說出來嘛,小妹也好替你分擔。」

  「哎,小妹,你別……」朱孝信突然苦笑了一下,改口說道,「葛州羅家的人昨天過了潛龍關,恐怕今天就要到了。聽說,他們的聘禮都裝了上百車,這次父親……」

  「五哥!」朱孝蕊立即急了,「不準你說這件事,羅瑞豐算個什麼東西,他配得上本大小姐嗎?再說了,一百車聘禮算什麼?就算是一百車黃金,本大小姐也看不上。哼,有本事,就把葛州節治使的印信送來,本大小姐還可以考慮考慮。」

  朱孝信笑而不語,小妹最害怕的就是婚嫁這件事。

  封住了朱孝蕊的嘴後,朱孝信少了點煩惱,一路兼程,趕在傍晚前到了百市集。

  營地裡炊煙了了,李洪濤也正在整頓隊伍,為一件大事做準備呢。

  「什麼,朱孝信來了?」

  這次,李洪濤來不及準備了,在路口執勤的張挽剛剛把消息送回來,朱孝信就來到了營地外。

  「末將參見世子!」李洪濤趕緊行禮,他有點頭大。今天晚上官吃的是紅燒肉呢!

  「將軍免禮。」朱孝信朝營地裡看了一眼,同時嗅了嗅,「看樣子,我們來得正是時候嘛,趕上甲隊開晚飯了。正好,我們也趕了一天路,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世子前來,也該提前通報一聲,末將好有所準備。」

  「李將軍不用客氣,既然將軍都與難民同食,孝信怎麼能搞特殊呢?至少也應該與官兵同食吧?」朱孝信完全錯誤的理解了李洪濤做「準備」的意思,「這香味好獨特,不知甲隊伙食如何,孝信連口水都來了。」

  無奈之下,李洪濤只能派人去多準備了二十多個大碗。

  不多時,飯菜就送了上來,與其他人一樣,朱孝信也是一隻大碗,裡面裝著由糙米、糯米、蕎麥混合煮成的「營養飯」,上面蓋著兩種青菜,一份紅燒肉。

  看到朱孝信津津有味的嚥下了那坨肥肉,李洪濤都不敢動筷子。官兵們平時油水不夠,訓練消耗又大,自然喜歡吃肥肉。朱孝信平常養尊處優,根本就不存在油水不夠的問題,應該偏好吃瘦肉,而不是肥肉吧。

  「味道很獨特,不比精膳閣的差。」朱孝信連連點頭,還對旁邊的朱孝蕊問道,「小妹,你覺得味道怎麼樣?」

  「很不錯,以前從來沒有吃到過呢。油而不膩,鹹中帶甜,確實很獨特。」朱孝蕊完全沒有大家閨秀應有的斯文,滿嘴都是油跡。

  李洪濤終於鬆了口氣,他沒考慮到,朱孝信兄妹趕了一天路,只在中午吃了點乾娘,早就餓慌了,哪還在乎肥瘦?

  「李將軍,你不會是到城裡請的大廚吧?」朱孝信就要斯文得多了,很小心的沒有讓油水濺到衣服上。

  「世子見笑了……」

  「五世子,小姐,你們不知道吧?這可是李大哥……李將軍的手藝呢。」湯圓圓在旁邊插了一句。

  「哦!?李將軍親自下廚?」朱孝信立即不敢相信的看著李洪濤。「以將軍手藝,就算不在軍中服役,在崮梁開家酒館飯店,保證門庭若市,客人絡繹不絕。」

  李洪濤不知道這是在讚他,還是在罵他。

  「世子過獎了,末將乃山野村夫,不懂什麼廚藝,這些都是末將逃難謀生時學來的。現在也不是由末將親自下廚,甲隊的伙食有專門的人員負責安排。」

  朱孝信也沒有再多問,說道:「看來,甲隊的生活改善了不少,只是難民那邊……」

  「這還是托世子的照顧,另外……」李洪濤猜到朱孝信要問這個問題,「末將制訂了伙食制度,每月逢一四七改善生活,今日正好是二十四號。另外難民那邊縫二五八改善伙食,所以……」

  「不錯,這個制度很不錯。」朱孝信放下了碗,「走,我們出去看看。」

  李洪濤有點頭大,這個「領導」還真難侍候。

  在營地裡轉了一圈後,朱孝信就有了新的發現。

  「李將軍,看樣子,甲隊官兵並不是一起就餐的吧?」

  「確實如此。甲隊現有五個中隊,如果一起就餐,必然擁擠不堪。現在天氣轉涼,飯食出鍋之後很快就會變涼。末將只能以中隊為準,各隊分開就餐。飯食都是按照統一標準準備的,並無差別。」

  朱孝信微微點了點頭,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辦法。接著,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附近那些官兵的身上。「李將軍,甲隊官兵的衣服都是統一製作的?」

  「世子明鑒,末將斗膽為所有兄弟都定制了一樣的軍服。」

  朱孝信微微皺了下眉毛,這一點他沒有搞明白。在虎嘯軍中,根本就沒有「軍服」這個概念,在他看來,花錢為官兵定制軍服,完全就是浪費。

  李洪濤也看出了朱孝信的心思,他趕緊掏出了口哨。

  「嘀——」

  朱孝信一驚,緊隨其後的親兵也是一驚。

  「世子勿驚!」李洪濤趕緊「安慰」了一句。

  朱孝信的神色還沒有完全恢復平靜,除了下午在路口執勤,沒有回到營地的一個班的官兵之外,一百二十六名官兵已經在營地中央的操場上,按照高矮順序分成了五個方陣,列隊完畢。

  「各隊報數!」

  賀平先是沒有搞懂,接著就明白了過來,向前兩步,大聲說道:「一隊應到二十三人,實到二十三人。」

  其他幾個「參軍尉」也紛紛出列。

  「二隊應到二十三人,實到二十三人。」

  「三隊應到二十三人,實到十五人。」

  「四隊應到二十三人,實到二十三人。」

  「五隊應到二十二人,實到二十二人。」

  「隊部應到二十人,實到二十人。」蔣晟做了最後的報告,「報告,除執勤八人之外,其餘一百二十六名官兵全部到齊。」

  「歸隊!」李洪濤點了點頭,這才朝朱孝信說道,「請世子檢閱。」

  不用李洪濤任何解釋,朱孝信都看出了軍服的意義。一百多名官兵整齊劃一,且不說統一軍服讓給人的整齊感覺,這種強大的力量感,壓迫感就足以讓朱孝信嘆服了。

  「甲隊果然是虎狼之軍!」朱孝信長出了口氣,「李將軍真來治軍之才,孝信不得不佩服。」

  「世子過獎了!」

  朱孝信點了點頭,朝著廚房方向走去。

  李洪濤趕緊給蔣晟遞了個眼神。

  「各隊聽命,立正!」

  「唰——」

  腳後跟碰在一起發出的聲響吸引住了朱孝信的目光,他也停下了腳步。

  「敬禮——」

  「哄——」

  一百多名官兵同時舉手,向朱孝信敬了一個極為標準的軍禮。只不過,這是李洪濤前世時的軍禮,因為虎嘯軍並無固定軍禮。

  「禮畢——立正——稍息——解散!」

  解散令下達之後,一百多名官兵這才散開,走開時,仍然是整齊劃一。

  這下,朱孝信就不僅僅是嘆服,而是震撼,徹底的震撼。

  雖然這支部隊還沒有上過戰場,但是朱孝信相信,就憑那嚴明的紀律,整齊的動作,這都是一支絕無僅有的軍隊,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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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拉練(一)

    不到一天的時間,朱孝信對李洪濤的印象再次發生了改變。

    甲隊下午的操練讓朱孝信大開眼界,在驚歎李洪濤為治軍將才的同時,也不免埋怨李洪濤過於小氣。整整一個下午,甲隊官兵練的都是操步,沒有任何殺敵訓練。

    朱孝信並不知道,甲隊官兵一個多月來,只有操步訓練。

    與朱孝信一樣,很多人,包括甲隊的軍官都不明白,李洪濤為什麼這麼重視操步訓練,「忽視」殺敵的技術訓練。

    朱孝信更不知道,李洪濤打下的是基礎,一個月的操步訓練根本就不算長,甚至可以說很倉促。朱孝信前來觀摩,李洪濤自然要拿出甲隊最好的一面給這個「首長」看,好對得起領的軍餉糧餉,對得起朱孝信資助的那麼多錢糧。

    甲隊的操步訓練也讓朱孝信受益匪淺。

    整齊的隊伍,統一的步伐,行雲流水般的隊列變化,遠超過了朱孝信所熟悉的另外任何一支部隊,甚至比朱孝義的左營,虎嘯軍中戰鬥力最強的營還要精湛。

    雖然朱孝信沒有指揮步兵部隊作戰的經驗,但是他讀了十年兵書,從兄長那聽到過很多與戰爭有關的事情,深知步兵作戰時整齊的隊列是步兵戰鬥力的基礎。

    軍隊作戰不是個人鬥毆,是集團力量的對決,講的不是個人武藝的高低,是集團力量的強弱。在龐大的步兵方陣中,任何一個士兵都是渺小的,又都是重要的。渺小的是,任何一個步兵都只是方陣的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重要的是,步兵方陣都是由眾多步兵組成的,任何一個步兵的發揮都關係到了方陣的完整性與一致性。

    在速度不如騎兵,個人威力不如神機,打擊距離不如弓箭兵的情況下,步兵方陣仍然是任何一支軍隊主力的根本原因就是其完整性與一致性。如果一對一的話,不管是刀盾兵還是長槍兵,都不是騎兵,或者弓箭兵的對手,更不是神機的對手。相反,當一百個步兵組成方陣,就可以抵擋住同等數量弓箭兵的打擊;當五百個步兵組成方陣,就能夠應付同等數量騎兵的攻擊;當一千個步兵組成方陣的時候,甚至能夠擊敗神機!

    步兵就如同螞蟻,單獨力量極為脆弱,可成群的螞蟻足以幹掉比自己大數百倍,甚至數萬倍的敵人。步兵發揮威力的基礎就是整體作戰,高效一致的整體作戰。

    雖然朱孝信對步兵的認識並沒有這麼深刻,但是他知道整齊的步兵方陣在戰場上有多麼恐怖的威力。

    真正讓朱孝信大開眼界的還是當天晚上的集體學習。

    一百多個兵,分成了兩個班,每個兵都在蔣晟與鄧頤斐的教導下,如同學堂與私塾裡的孩子一樣,從識文寫字開始,學習著最基本的文化知識。

    朱孝信對李洪濤的這一安排很是不解,在他看來,士兵根本就不需要學會識文寫字,更沒有必要掌握文化知識。他並不知道,李洪濤仍然在打基礎,只是這並不是在給朱家打基礎,是在為他自己打基礎。

    一整夜,朱孝信都在回憶著白天的見聞。

    在眾多的驚訝、不解、迷惑之後,朱孝信覺得李洪濤是個很神秘、很奇怪、很難以理解的人。直到白天上路之後,他仍然沒有搞清楚李洪濤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更沒有搞清楚,李洪濤為什麼要把部隊組織起來,搞什麼「拉練」。

    「五世子,前面二十里就是廣集鎮了。」

    朱孝信回過了神來。「找家飯店,我們吃過午飯再走。」

    「是!」

    「五哥,你一路神色恍惚,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朱孝蕊比前一天老實多了。

    「不是,只是有些心事。」朱孝信長出了口氣,「走吧,我們早點吃完午飯,好早點上路,不要讓李將軍的部隊趕到我們前面去了。」

    「他們?他們都是步行呢,走的還是山路,怎麼可能在我們之前到達弘楊鎮呢?」

    朱孝信笑而不語,策馬朝廣集鎮跑去。

    「五哥,等等我!」朱孝蕊策馬追上了朱孝信。

    只有湯圓圓的神色有點猶豫,她永遠也忘記不了那天發生在廣集鎮的事情。

    廣集鎮並不大,即使在鼎盛時期,這裡也只有一百多戶居民。鎮上只有一家像樣點的飯店。朱孝信沒有表明身份,跟隨他的那幫親兵都熟悉他的脾氣,都裝扮成了過往的行商。

    吃飯的時候,朱孝信還在想著「拉練」這件事。

    這「拉練」到底是個什麼名堂,朱孝信想了很久才弄明白,大概是長途行軍那類的訓練吧。

    朱孝信感到驚奇的是,李洪濤與他約定天黑前在荊縣縣城南面的弘楊鎮碰頭。更讓朱孝信驚訝的是,李洪濤他們不走大路,走的是山路!

    弘楊鎮在荊縣縣城南面約莫二十里處,鎮子的規模並不小,大概有五百戶居民。自從百市集荒廢之後,這裡成了荊縣最主要的山貨集散地,很多崮梁,甚至其他州的商人都到這裡來收購山貨。

    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就算走大路,從百市集到弘楊鎮有一百餘里,走山路的話,至少有一百五十里的路程。李洪濤的隊伍從天亮到傍晚,要在十來個小時內走完一百五十里山路!

    朱孝信不敢想像,就算是在大路上,也從來沒有任何一支步兵能在十小時內走完一百五十里的路程,更莫說崎嶇的山路了。

    吃過午飯後,親兵讓老闆送來了茶水。

    沒有人急著出發。朱孝信是想拖點時間,給李洪濤留點面子。朱孝蕊是根本就不相信李洪濤那支隊伍能趕在天黑前到達弘楊鎮。湯圓圓則是才學會騎馬,跑了一上午已經很累了。其他親兵則想等著看笑話。

    ——

    朱孝信他們在廣集鎮喝茶的時候,李洪濤與七十名官兵正在兼程趕路。

    「我們差不多做了一半了。」水辛逸從隊伍前面跑了回來,「現在才到中午,下午的路要好走點,完全能夠在天黑前趕到弘楊鎮。」

    「休息十五分鐘,讓大家都趕緊填飽肚子。」李洪濤先回頭對賀平吩咐了一句,將水辛逸拉到一邊之後,這才說道,「下午,讓方藍在前面帶隊,你帶兩個偵察兵先到弘楊鎮去,選擇宿營地點。」

    「沒問題,需要提前趕到嗎?」水辛逸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夾肉烙餅,扳成了兩份。

    「不用,估摸著比我們提前半小時到就行。」李洪濤接過了半塊烙餅,「朱孝信他們應該不會急著干路,我們也不能趕太快,如果跑在他前面的話,就太不識趣了。」

    「這朱孝信也真是的,沒事湊什麼熱鬧?」剛過來的賀平插了一句。

    李洪濤笑著搖了搖頭。「讓兄弟們都抓緊點,要拉屎拉尿的都搞快點,一刻鐘後,我們繼續前進。」

    第一次「拉練」並沒有讓李洪濤感到失望。

    真正讓李洪濤感到意外的是,朱孝信竟然要「觀摩」這次的訓練。李洪濤原本計劃將全連一百三十多名官兵全都帶出來,為了保險起見,他只能讓晚入伍的五十多名官兵隨同蔣晟「看守營地」,只讓第一批追隨他的七十多名官兵參加了拉練。

    一路上,李洪濤都在跑前跑後,關注隊伍的情況。

    經過一個多月的高強度體能訓練,加上營養充足的伙食,所有官兵的體能都讓李洪濤感到滿意。一個上午,行進了大概八十里,平均每小時前進十五里。一些體力好的還沒有露出疲態,一些基礎差點的兵也只略微有點疲憊。

    「賀平,去告訴另外幾個排長,下午的時候,體力好的可以幫助體力差的攜帶武器。」

    「長官,你不是說士兵不能放棄武器與盔甲嗎?」

    李洪濤瞪了賀平一眼。「你們要始終記住,軍隊是一支整體部隊。在這個集體裡,大家都是一份子,只要能保存集體的戰鬥力,只要能增強集體的戰鬥力,那就是正確的,規章制度不能死板硬套,明白嗎?」

    「是!」賀平沒再多問。

    不到一刻鐘,隊伍就再次出發了。

    李洪濤主動幫兩個體力差的士兵扛起了長槍,結果搞得賀平、張挽等人趕緊過來幫他「分擔」,那兩個士兵也挨了眾人的白眼。

    「兄弟們,大家都股起勁。」李洪濤知道很多人都在咬牙堅持,「我們唱歌吧,邊唱邊走,怎麼樣?」

    「長官,唱什麼歌,情歌嗎?」

    李洪濤大笑了起來。「情歌當然不行,軟綿綿的。要唱,我們唱軍歌,軍人的歌。」

    「什麼是軍人的歌?」

    李洪濤稍微沉思了一下,說道:「大家跟我唱,別管什麼調子,跟著我一起唱,大聲的唱就行。」

    不多時,山裡就響起了一陣粗野的歌聲:

    「……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只因為我們都穿著,樸實的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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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拉練(二)

         看見前方的篝火堆,朱孝信才相信,李洪濤真的趕在他們前面到達了。走近的時候,他才發現,到達的只有三個人。

  「世子,李將軍與大部隊就在後面,半個小時之內必定趕到。」

  朱孝信朝南面的山區方向看去,不多時,一條「火龍」出現在了山腳下,朝著這邊飛速而來。

  「兄弟們,再來一遍!跟著我唱,『咱當兵的人……』起——」

  「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只因為我們都穿著,樸實的軍裝……」

  歌聲開始很模糊,越來越清楚,越來越嘹亮。歌聲在曠野上空迴盪著,衝擊著每一個人的心靈。

  看到朱孝信那呆若木雞的神色,水辛逸偷笑著退到了一邊去。

  朱孝蕊走到了朱孝信的旁邊,低聲問道:「五哥,這個李將軍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你也覺得他很奇怪?」

  朱孝蕊點了點頭。「山民?獵人?廚師?裁縫?現在竟然還會像戲子那樣唱歌……」

  「你認為他們唱的是普通的歌?小妹,你在哪個戲班聽過這樣的歌?」

  朱孝蕊搖了搖頭,如果不是有一些旋律的話,她根本就不會認為那是一首歌。

  「他確實是個很奇怪的人,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人呢。」

  朱孝信朝著歌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到此,他不得不承認,李洪濤是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也根本就搞不清楚的人。

  「怎麼樣,這是我們男人,是我們軍人的歌吧?」

  「是——」

  「長官,還有別的軍歌嗎?」

  「先把這首唱好,今後我一首一首的教大家唱。」

  朱孝信不免暗笑搖頭。戲子?戲子只能在戲台上演將軍。現實中,戲子是最卑微,最低賤的。李洪濤會是戲子出身嗎?

  「按照中隊解散,夜間不得離開營地!」

  「是!」

  隊伍解散後,李洪濤才朝朱孝信走了過來。

  「李將軍,天色剛黑。」

  「讓世子久等了。」李洪濤先行了個禮。

  「哪裡,我們也剛到而已。」朱孝信很有風度的還了個禮,「將軍的隊伍真是神速,一個白天就趕到了弘楊鎮,虎嘯軍中還沒有任何一支步兵部隊能夠做到呢。」

  「世子過獎了。」李洪濤不得不刻意謙虛一點。

  「將軍夜間準備在野外露營?」

  「正是,還請世子見諒,末將馬上派人去鎮上為世子定下客棧……」

  「不必,孝信是來觀摩的,自然不能搞特殊。另外,將軍為何不帶隊伍進鎮駐紮?」

  「世子有所不知,末將在甲隊制訂了軍規,絕不能佔用民舍,騷擾百姓。現在我們在鎮外駐紮,已經驚擾了百姓。」

  朱孝信微微點了點頭,見到李洪濤在鎮外安營,他就猜到李洪濤不想擾民。

  不多時,篝火就燒旺了。章建秋等幾個「炊事兵」很快就將方藍等幾個偵察兵在山裡獵到的野豬烤好了。章建秋的廚藝本來就不錯,又得李洪濤指點,在燒烤的時候增加了幾道工序,添了幾種香料,烤出來的野豬肉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嗯,真是不錯。」朱孝信連吃了三塊,仍然意猶未盡。「李將軍,這也是你發明的吧?」

  「世子過獎了,末將只是稍加指點,能烤出這種味道,全是章什長的功勞。」

  「哦!?」朱孝信回頭朝章建秋看了一眼。

  章建秋心裡已經樂開花了,能得世子賞識,那可是祖上爭光。他更感動的是,李洪濤非但沒有「爭功」,還把功勞都給了他,能跟著這樣的長官,也算是三生有幸。

  「不錯,章……」

  「卑職賤名建秋。」

  朱孝信點了點頭。「很好,今後我到甲隊來,還得品嚐章什長的手藝,有機會的話,還要請章什長也指導一下其他隊的火頭兵。要是少營官兵都能品嚐到如此美味,還怕他們不會好好訓練嗎?」

  李洪濤立即給章建秋遞了個眼神。

  「世子過獎了,能為世子效勞,乃卑職的榮幸。」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朱孝信也不好意思什麼都不表示吧?

  拿到了賞錢,章建秋樂得嘴都合不上了。李洪濤則感到一陣陣無地自容,這都是什麼兵啊,一個個見錢眼開!

  「李將軍手下真是奇人聚集,能人眾多啊。」朱孝信也覺得沒有面子,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帶多少錢,親兵賞給章建秋的也不過就十個銅板。

  十個銅板?朱孝信以往打發難民也沒有這麼少呢!

  「世子千萬不要誇獎他們。」李洪濤知道章建秋為什麼那麼「貪錢」,因為他沒有給官兵發軍餉。「末將這批手下都是山裡出來的,以前吃慣了苦頭,現在好不容易投效世子麾下,嘗到了點甜頭後,一個個都有點忘乎所以了。」

  「所以將軍才會搞什麼拉練,讓官兵們都出來吃點苦頭?」這話不是朱孝信問的,是坐在朱孝信身旁的朱孝蕊問的。

  朱孝信也正要問這個問題。

  李洪濤遲疑了一下,說道:「其實,這也不算是什麼苦頭。比起以往我們吃的苦頭,這根本算不了什麼,現在在世子手下效勞,官兵們都不需要擔心吃了上頓沒有下頓。」

  「那……」

  「看來,李將軍如此顧惜百姓,正是因為之前也曾遭過苦難吧?」朱孝信搶在了小妹前面問出。

  李洪濤點了點頭,他沒有任何做作,很是認真的說道:「正是如此。末將沒有什麼文化,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可末將明白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朱孝信立即追問道。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李將軍,這句話的意思是……」朱孝蕊在旁邊好奇的問道。

  「小妹,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自己不願意做的,或者是不願意承擔的,就不能施加給別人。」朱孝信又對李洪濤問道,「李將軍,不知孝信的解釋是否正確?」

  「世子聰慧過人,正是此意。」李洪濤又說道,「如果將意義擴大的話,就是不能將責任推卸給別人,不能將苦難專家給別人。對末將來說,這就是治軍之道,勇於承擔責任,能夠吃苦耐勞,不怕流血犧牲。」

  朱孝信連連點頭,也同時在思考著李洪濤的這番話。

  連朱孝蕊也都皺著柳眉思考了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呢。

  「世子,時間也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吧。」

  「李將軍,明日你們就返回百市集嗎?」朱孝信趕緊站了起來。

  親兵已經搭好了兩頂帳篷,這是專門給朱孝信與朱孝蕊準備的。

  「拉練還要持續四日,完成之後,末將才會率軍返回百市集。」

  「還要持續四天?」朱孝蕊不敢相信的看了李洪濤一眼,「每天都像今日這樣,至少行軍一百多里嗎?」

  李洪濤點了點頭,他確實是這麼想的,他要知道這支部隊的極限行軍能力。

  這時候,朱孝信注意到,甲隊並沒有準備帳篷,所有官兵都拿出了一隻大口袋。

  「李將軍,那些口袋是做什麼的?」

  「口袋!?」看到正在準備休息的官兵後,李洪濤笑了起來,說道,「世子誤會了,那是睡袋,不是口袋。」

  「睡袋?」朱孝信有點迷糊。

  「賀平,把睡袋拿來!」

  不多時,賀平就拿著他自己的睡袋跑了過來。

  李洪濤很耐心的向朱孝信講解了睡袋的基本構造,以及基本功能。

  「這樣一來,即使是在冬季行軍作戰,官兵們也不需要為睡覺的事情麻煩了。問題是,睡袋並不防水,如果遇上落雨天的話,有點麻煩。」

  朱孝信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李將軍果然是奇才,這麼精妙的構思都能夠想得出來。」

  李洪濤可沒有覺得自己是奇才,「睡袋」這玩意根本就不是「高科技」產品。

  「世子,天色不早了,明日還要……」

  「小妹,你叫上侍女先去休息吧。」朱孝信先支走了朱孝蕊。

  「好吧,五哥,你也早點睡覺。」朱孝蕊打了個呵欠,神色顯得很疲憊。

  「李將軍,能陪孝信聊一聊嗎?」朱孝信沒有徵求李洪濤的意見,直接朝宿營地外走去。

  李洪濤遲疑了一下,吩咐賀平他們夜間輪流執勤之後,這才追上了朱孝信。

  見到朱孝信神色憂鬱,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李洪濤也沒有急著問出來。

  朱孝信將朱孝蕊支走,又將李洪濤叫出宿營地,避開了親兵,那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李洪濤說。可問題是,李洪濤現在沒有打算介入到朱家的事務中去,他只想獲得一個安定發展的環境,就沒有主動詢問。

  一直走到大路對面的草地上,朱孝信才停下了腳步,緩緩說道:「李將軍,你開始的那句話讓孝信感觸很深。」

  李洪濤微微皺了下眉毛。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朱孝信念了幾遍後,突然問道,「只是孝信有一點不明白,如果他人別未這麼做,那孝信應該怎麼對待呢?」

  李洪濤暗暗一驚,就算朱孝信的提示並不多,他都猜到,這個即將成年的世子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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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拉練(三)

         李洪濤很矛盾。

  從蔣晟、鄧頤斐等人那瞭解到了朱家的情況後,李洪濤就意識到,朱仕琿堅持不了幾年,遲早要將節治使大權交給某個兒子。朱家五兄弟遲早要為節治使的大權爆發衝突,甚至是兵戎相見。

  雖然李洪濤從來沒有見過朱孝信的四個兄長,但是從蔣晟等人提供的消息,還有朱仕琿沒有確定接班人,對少營甲隊格外照顧等等線索中,李洪濤相信,朱仕琿準備將節治使傳給朱孝信。

  這正是李洪濤猶豫的地方。

  他這個典軍尉是朱仕琿為小兒子朱孝信準備的一顆棋子,是朱孝信手裡份量最重的一張牌。

  這是好事,李洪濤可以借此發展壯大,可以漫天要價,可以厚著臉皮要錢要糧要土地,甚至可以殺了其他營的軍官不遭重責。李洪濤能夠順利的拉隊伍、收難民、建營地、甚至將甲隊搞成自己的部隊,這一切都是因為朱仕琿需要他這顆棋子,準確的說,是朱孝信需要他這個部下。

  這也是壞事,作為朱孝信手下最重要的棋子,李洪濤將不可避免的捲入到朱家五兄弟的權位鬥爭。朱孝義在古俊的事上大做文章,就是徵兆。雖然李洪濤現在還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但是隨著少營成立,甲隊作為少營的主力部隊,他這個甲隊「司令官」就不可能善身事外。

  從根本上講,李洪濤不願意參入到朱家五兄弟的鬥爭中去,他只想獲得一個穩定的發展環境,一段穩定的發展時間。按照李洪濤的設想,只要甲隊正式成軍,只要隊伍擴大到二百五十人以上,只要給他一次機會,到時候要不要當朱仕琿的棋子都是個問題呢。

  眼前的局勢很清楚,李洪濤不能置身事外,更不可能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如果他不「演」好自己的角色,不當聽話的棋子,明天一早,他這個典軍尉就將完蛋,他辛苦打下的基礎也將毀於一旦,上百名兄弟,近千難民都將給他陪葬。

  李洪濤還得考慮眼前的情況。

  暉州治內,除了節治使家族的人,恐怕還無人敢惹朱孝信。能夠讓朱孝信這麼不開心,肯定是他與四個兄長的鬥爭。

  想到這,李洪濤長歎了口氣,說道:「世子可否知道另外一句話?」

  「什麼話?」朱孝信一直在等著李洪濤開口。

  「仁至義盡。」

  朱孝信微微皺了下眉毛。「還請李將軍詳解。」

  「這話的意思是:以極大的努力竭盡仁義之道。」

  朱孝信沉思了起來。

  李洪濤說的是「仁至義盡」的最初意義,沒有把另外一個幾乎完全相反的意義講出來。

  李洪濤想了很久才想到這句話。

  如果惹朱孝信的是普通人的話,李洪濤會用「以牙還牙」這個詞,可他知道,朱孝信是在為兄弟之間的事情煩惱,就沒有決心要與四個兄長決裂,他就不敢用那麼極端的詞彙。

  道理很簡單,朱孝信是個仁義至重的人,絕不會主動跟兄長反目。就算李洪濤巴不得朱家五兄弟鬧個天翻地覆,最好是搞得家破人亡,這樣他才有更大的機會。可是,李洪濤並不笨,如果話說過了頭,朱孝信不但不會信任他,甚至會疏遠他,那今後還混個屁啊。

  按照李洪濤的解釋,「仁至義盡」這個詞正好適應朱孝信的本性,適合此時的情況。至於朱孝信能不能悟出另外一個意思,那就不是李洪濤所能確定的了。當然,朱孝信最好能夠悟出來,悟通另外一個意思,李洪濤就能省去很多的麻煩。

  「李將軍所言正是,看來是孝信過於偏激了。」

  「世子仁心厚宅,也不能不有所提防。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別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世子則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到頭來,恐怕……」

  「李將軍這番話又是何意?」朱孝信立即皺起了眉毛。

  「末將胡言,還望世子見諒。」李洪濤也是暗暗一驚,意識到,朱孝信並不是個好騙,好糊弄的人。

  「李將軍誤會了,孝信只是不太清楚。」

  李洪濤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下朱孝信的神色,這才說道:「末將的意思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朱孝信微微思索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李將軍所言有理,孝信受教了。」

  「世子……」

  「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朱孝信長歎了口氣,「與李將軍一番攀談,孝信的幾個疑問也解開了。」

  李洪濤暗暗擦了把汗,他每句話都不敢亂說,這可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賭博呢。

  「李將軍,你們明日前往何處?」

  「末將將率領隊伍去虎口關,然後再返回百市集。」

  朱孝信沉思了一陣。「也好,明日孝信就不陪將軍去潛龍關了,有些事情需要立即趕回崮梁,孝信在此先與將軍告辭。」

  「世子……」李洪濤暗暗一驚,朱孝信急著趕回崮梁,肯定是去處理他與幾個兄長的事情。

  「對了,孝信還差點忘了這次來找將軍的主要目的。」朱孝信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一跌銀票來。「這是撥給少營的建營費用,現在已經確定甲隊駐百市集,這些銀兩就是給甲隊建營用的。」

  「這個……」李洪濤可沒有想到,朱孝信還真給他帶來了一份「禮物」。

  「營地軍墾田地的事情孝信也正在爭取,有確切結果之後,孝信會盡快將地契送過來,到時候還望將軍多為百姓著想。」

  「世子放心。末將替甲隊官兵,替百市集的百姓感謝世子與主公的恩德!」

  李洪濤不再客氣,有送上門來的錢,哪有不收的理?

  ——

  營地內,朱孝蕊進了帳篷後,並沒有睡著。

  「圓圓,你對李將軍很瞭解嗎?」

  「小姐,這李將軍可是個大好人,是……」

  「我知道,你對他有多瞭解?」

  「這個……」湯圓圓與李洪濤的接觸並不多,根本就答不上來。

  朱孝蕊躺在鋪上,看著頭頂上的帳布發呆。

  這次「逃」出崮梁城,朱孝蕊並不是出來遊山玩水,也不是跟著五哥朱孝信視察部隊,而是「逃婚」。

  朱孝蕊八歲的時候,在朱仕琿的髮妻羅氏去世前,朱仕琿與葛州節治使羅世雄訂下子女間的婚約,答應將朱孝蕊許配給羅世雄的大兒子羅瑞豐。當時,羅瑞豐十二歲。

  節治使嫡系子女之間聯姻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說白了,就是通過聯姻達到政治軍事聯盟的目的,或者是鞏固同盟關係。葛州與暉州中間夾著堰州,有著同樣的敵人,通過聯盟,不但可以對付堰州,還能夠消除邊患,對雙方都有好處。

  年初,也就在朱孝蕊剛過了十六歲生日後,羅家派來了使節,提出了迎娶朱孝蕊過門的要求。此時,羅瑞豐已經二十歲了。按照蒼王朝的習俗,女子十六歲,男子十八歲就可成親,如果女子過了二十歲,男子過了二十二歲還沒有成親的話,地方政府,也就是節治使有權指定婚姻。

  雖然沒有人敢給羅瑞豐指定婚姻,但是節治使世子一般都在十八到二十歲之間成婚,很少有拖到二十歲之後的,更少有拖到二十二歲之後的。

  對於羅家提親的事,朱仕琿是歡迎的。問題是,朱孝蕊根本就瞧不起羅瑞豐,準確的說,朱孝蕊根本就不想嫁到千里之外的葛州去。

  聽說羅家的提親隊伍到了潛龍關之後,朱孝蕊就萌生了「出逃」的打算。打聽到五哥朱孝信離開了崮梁,她就趕緊追了上來。

  可是,朱孝蕊知道,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不管怎麼逃,遲早總得嫁人吧。要怎麼才能避免嫁到葛州,嫁給羅瑞豐呢?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也動起了腦筋。

  「圓圓,別睡著了,我開始問你話呢。」

  「小姐,我……」湯圓圓確實很睏了,「我也不太瞭解李將軍,只知道他是個好人,很熱心,肯幫助別人,很有膽色,好像他從來沒有畏懼過什麼呢。」

  朱孝蕊眼珠子立即亮了起來。「很熱心,肯幫助人,有膽色,從不畏懼任何人」。想著這些,朱孝蕊更睡不著了。

  「圓圓,你說我要是求李將軍幫忙的話,他會幫我嗎?」

  「小姐,李將軍連我都肯幫,怎麼會不幫你呢?」

  「你確定嗎?」

  湯圓圓用力的點了點頭,這還要不要人睡覺啊?

  「圓圓,你肯幫我一個忙嗎?」

  「小姐,圓圓是你的奴婢,小姐有什麼話就儘管吩咐。」

  「這可是你說的,我們拉勾,可不准反悔!」

  湯圓圓無奈的伸出了手來,與朱孝蕊拉勾發誓。

  朱孝蕊偷笑了起來。雖然她是朱家大小姐,平常裡驕橫慣了,但是她對婢女還是很客氣的,而且也沒有改掉小女孩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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