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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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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閃爍]殺破千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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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特權(四)

  節治府書房內。

  「……我家主公還說,如若節治大人能夠協同出兵,朱羅兩家永世修好,今後如若有用得上的地方,我家主公,還有奔豕軍絕不會有半點推辭。」

  朱仕琿看了眼那個羅世雄派來的使節,然後朝楊佩德遞了個眼神。

  「張先生,此事主公定會考慮,還請張先生先在驛館歇息幾日,楊某明日再來拜訪。」

  送走了羅家的使節之後,朱仕琿讓親兵關上了門,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進來打攪。

  「軍師,你怎麼看?」

  楊佩德摸了摸下巴,喃喃說道:「羅瑞豐下落不明,多半是死在了堰州。羅世雄未提解除婚約,也未提收回聘禮之事,明顯是想借我們的力量攻打堰州。」

  「他會為了一個兒子攻打堰州?」

  楊佩德苦笑了一下,說道:「羅世雄垂涎堰州已久,羅瑞豐之死只是開戰的借口而已。說不定,此事就是羅世雄自己幹的。」

  朱仕琿微微一驚。「虎毒不食子,羅世雄會殺了自己的兒子?」

  「主公未聽說過嗎?」楊佩德抬起了頭來,「當年羅世雄髮妻曾被虜去數月,回來後不到九個月就產下了羅瑞豐,從時間上推算,羅瑞豐很有可能不是羅世雄親生骨肉。再者,羅瑞豐相貌猥褻,與羅世雄無半點相似之處。雖然羅世雄從未對他另眼相看,甚至一度傳出要將節治使大權傳於羅瑞豐,但是羅世雄野心勃勃,如果一個不是他的兒子能換來堰州的話,他為何不幹?」

  朱仕琿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羅瑞豐不是羅世雄親子的傳聞他也聽說過。

  「不過,微臣認為,絕不能讓羅世雄打下堰州。」

  「為何?」

  楊佩德思考了一陣,才說道:「羅世雄乃羅家這幾代中不世出的梟雄。如不是葛州在中部地區並不算強盛的話,恐怕羅世雄早就稱霸了。這十多年來,羅世雄一直在征伐鄰近各州,初見成效。雖然羅世雄稱霸中原的實力還不足,但是以葛州奔豕軍之強盛,掃蕩西北恐怕就不是問題了。」

  「軍師的意思是……」朱仕琿刷的一下就陰沉了下來。

  「堰州乃暉州與葛州之間的天然屏障,如果被羅世雄佔了堰州,那今後我們就與羅家對上了。以羅世雄的野心,他絕不會就此罷休。」楊佩德的神色也很嚴峻,「以微臣所見,羅世雄肯定想先掃蕩西北,以西北十一州,加上葛州、堰州為根基,進而掃蕩中部各州,成為一代霸主。」

  「可他也四十多歲了,恐怕……」

  「羅世雄完成不了霸業,他還有兒子。聽說其二子羅瑞祥深得父傳,野心比羅世雄還要大。如果讓奔豕軍佔領了堰州的話,那我們今後就要多出一道邊患了。」

  朱仕琿微微點了點頭。「眼前的情況很明顯。羅世雄準備出軍二萬攻打堰州,如我們不做任何表示的話,恐怕他將懷恨於心,下一個目標就是潛龍關。」

  楊佩德嘆了口氣,這正是最棘手的地方。

  葛州奔豕軍號稱五萬,就算打個折扣,沒有四萬都有三萬五。堰州曲家的青鷹軍號稱二萬,實際大概只有一萬五,且堰州沒有鐵產,青鷹軍的戰力遠在奔豕軍之下。如果羅世雄真的投入二萬兵力攻打堰州的話,恐怕一年之內,堰州就就將易主。

  從根本上講,楊佩德不相信羅世雄有膽子一次性投入奔豕軍一半以上的兵力攻打堰州。葛州地處中部地區的西邊,並不是中部地區最強大的州,奔豕軍也不是最強大的軍隊。這麼多年來,羅世雄一直在攻伐鄰近各州,與其他州積怨很深,如果奔豕軍不顧老巢安危,恐怕羅世雄在南豐也當不了幾天節治使。

  按照楊佩德的猜測,羅世雄最多出動一萬兵馬攻打堰州。這不足以消滅堰州曲家,不然的話,羅世雄早就出兵了,根本就不需等到現在。

  羅世雄現在借長子之死攻伐堰州,名正言順,除了要求暉州出兵之外,肯定還會邀請堰州附近的其他幾個州出兵。如果這幾個州能夠集結一萬兵力,堰州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繼續深入分析後,楊佩德覺得在堰州周圍的五個州里,恐怕只有建州不會出兵。因為建州與邢州一直結盟對付暉州,這次對付羅瑞豐邢州也有份。就算建州不會出兵,再除掉暉州,另外的肅州、賀州與黔州會不會出兵呢?

  如果會,將出多少兵?

  考慮了半天,楊佩德也沒有得出一個定論。

  「軍師可有妙計?」朱仕琿一直在關注著楊佩德的神色變化。

  「主公,微臣認為,現在只能觀望。」

  「可是,羅世雄已經派人送來書信,奔豕軍年底之前就將集結完畢,如果我們沒有任何表示的話……」

  「主公可命左營進駐潛龍關,響應羅世雄的號召。」楊佩德又嘆了口氣,好像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妥當一樣。「只是……」

  朱仕琿也感到有點頭痛,實際上他也亂了分寸。

  「不然,主公以羅瑞豐『岳父』之名答應羅世雄的要求,但不提及出多少兵攻打堰州。」楊佩德摸了摸下巴,「暫時只讓左營全數進駐潛龍關,到時候不管是出兵,還是不出兵,我們都可以進退自入。」

  朱仕琿沉思了一陣。「如此甚好,那我立即修書,讓羅世雄的使節帶回去……」

  「主公應單獨派遣一位使節,這次羅世雄大動刀戈,如果我們不積極一點的話……」

  朱仕琿沒有再提別的想法,現在可不是與羅世雄翻臉的時候。

  「除此事之外,微臣認為,當務之急還是抓緊虎嘯軍的備戰工作。」

  「軍師的意思是……」

  「以微臣看,就算羅世雄發兵攻打堰州,恐怕也得等到來年開春之後。」楊佩德能在虎嘯軍當二十多年的軍師,輔佐朱仕琿應付各方威脅,本事絕不是吹出來的。 「今年,永盛軍並未受到重創,基本上全身而退,按照往年的情況,開春之後,永盛軍恐怕將再次入寇。如果羅世雄決心攻打堰州,唇亡齒寒,項文龍絕不會袖手旁觀,到時候必然出兵騷擾邊界,就算血狼軍難以迅速恢復元氣,總是一個威脅。如果再考慮到這兩年甘州那邊的動靜,明年的形勢不容樂觀啊。」

  「軍師說的正啊,如果到時候建邢甘三州都出兵入寇,虎嘯軍也抽調不出兵力去攻打堰州了。」朱仕琿長嘆一聲。現在他都是泥菩薩過河,哪還有精力去為那個沒進門的「女婿」復仇呢?

  「微臣認為,虎嘯軍軍務才是重點,為應對明年春季可能出現的情況,虎嘯軍的部署也要調整。」

  朱仕琿微微皺了下眉毛。「那軍師有何高見?」

  楊佩德沉思了一陣,才把大概的想法說了出來。

  守大渡口與浪滄河防線的仍然是前營與下營。因為朱孝仁沒有統軍征戰的能力,所以前營一直由楊佩德代為指揮。乾縣與魏縣的防禦不變,這是暉州主要的小麥、苜蓿、與鐵礦產區。原本駐紮施縣的左營全數移防潛龍關,不管是出兵攻打堰州,還只是做做樣子,都得讓左營前往潛龍關。剩下的問題就嚴重了,左營調走之後,施縣以及暉州東南防線完全空虛。

  「可以命親軍騎兵駐紮施縣,不管是南下虎口關,還是前往潛龍關,隨同左營出征,都可做策應。另外,騎兵從施縣到大渡口,也不過一天一夜的路程而已,如果血狼軍敢再次來犯,親軍騎兵也能迅速到達。」

  「南面就只有荊縣的少營了,可是……」朱仕琿揉了揉太陽穴。「少營要年底才成軍,現在都未招募到足夠的兵員,到了明年開春的時候,不見得能夠形成戰力,僅憑少營守衛整個南面防線,這……」

  「主公,南面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永盛軍,永盛軍只能從臥虎道過來,唯一需要守的就是虎口關,其他地點問題都不大。」

  「可是,左營調到了潛龍關,誰去守虎口關?總不能讓親軍騎兵去守關隘吧?」

  楊佩德遲疑了一下,說道:「少營甲隊可當此任。」

  「少營甲隊!?」朱仕琿以為自己聽錯了,接著就笑了起來,「軍師莫非在開玩笑吧,這李洪濤是個什麼角色,軍師心裡也應該有數。甲隊就算已經成軍一月,可建制並不完整,訓練也不到位,報上來的總兵力是二百五十名官兵,可實際上,恐怕也就百餘人而已,這麼一支部隊,能守住虎口關?」

  「主公不是想知道李洪濤究竟有多少能耐嗎?」

  被楊佩德反問一句後,朱仕琿立即明白了過來。「軍師的意思莫非是……」

  楊佩德也不再多說,既然朱仕琿已經明白了,他再多言就顯得有點自作聰明,這可是做人臣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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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特權(五)

  因為朱孝信還沒有拿到製造軍械的特權,所以李洪濤只能到節治府暫時借用一個探礦師,鐵匠與煉鐵工匠要等到搞定特權之後才能前去僱傭。

  跟隨李洪濤一道返回百市集的那人叫穆友宣。

  一路上,穆友宣神采飛揚,不斷的講著他的探礦經驗,可李洪濤並沒有多少興趣。

  作為節治府最普通的文員,穆友宣平常的主要工作就是「坐辦公室」,泡一碗茶,打發掉一天的時光。每月,穆友宣只有五十斤米面與二十五錢的俸祿,這點錢糧,平常勉強夠他與母親過上溫飽生活。如遇災荒或者兵亂,物價上漲,連肚子都填不飽了。

  這次李洪濤答應給他每月五十錢的額外工錢,並且管吃管住,幹得好,還有特別獎賞。穆友宣自然激動異常。出門的時候,他就打了個小算盤,如能在李洪濤手下干滿一年,他就能討上老婆了。對二十一歲的穆友宣來說,這是他做夢都在想的事情。

  李洪濤並不厭煩喋喋不休的穆友宣,只是穆友宣「透露」的那些消息讓他感到有點絕望。

  「穆先生,你是說,百市集附近根本就沒有礦藏?」李洪濤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個……」穆友宣有點遲疑了,如果沒有礦藏,要他這個探礦師有何用?

  「穆先生盡可實說,既然李某已經答應給僱傭先生一年,每月給五十錢的工錢,李某自然不會食言。」李洪濤早就看出這個衣著寒酸的年輕人在想什麼。

  「實在不敢瞞著將軍,數十年來,數位主公都曾組織人員到伏牛山尋找礦藏,可是……」穆友宣嘆了口氣,又說道,「十四歲那年,小的也跟父親與另外幾位探礦師到山裡找了半年有餘,也無所收穫。」

  穆友宣這類探礦師都是世代相傳的,都是被節治府養著的,目的就是不讓探礦技術外傳,避免鐵礦被他人所用。

  「只是,當時並沒有徹底走完整個伏牛山,所以……」

  「如果需要徹底勘探伏牛山的話,需要多少人,需要多少時間?」李洪濤也懶得囉嗦,直接問了重點。

  「這個……」穆友宣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只有小的一人的話,大概得十年八年吧。」

  李洪濤翻了下白眼。「那麼,僅勘探百市集南部一帶山區,先生需要多少時間?」

  穆友宣遲疑了一下,說道:「怎麼也得半年以上,也許得一年。」

  「穆先生,我再給你安排五個助手,他們都是山裡的獵人,對山裡的情況很瞭解。這需要多少時間?」

  「這……」穆友宣有點猶豫,可還是說道,「至少得三個月。」

  「那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再增加人手。如果你能在這一個月內,將百市集南部五十里範圍內的山區都探明,我額外給你二兩銀子的工錢。如果有所發現,另有獎賞,怎麼樣?」

  「這個……這個……」穆友宣一下沒有回過神來,接著就喜露於表,「將軍太客氣了,這工錢……」

  「工錢不是白拿的,我有幾個要求。」李洪濤可不會養只吃飯不做事的人,「第一,要將尋找到的礦石,不管是什麼樣的礦石都帶一份樣品回來,並且標明發現的地點。」

  「這是當然。」穆友宣當即就答應了下來,這屬於探礦師的本質工作。

  「第二,除了尋找鐵礦之外,還要尋找石炭,先生可知石炭為何物?」

  穆友宣遲疑了一下,說道:「這個小的聽說過,好像是一種黑色的,能夠燃燒的,比鐵礦略輕的礦石。」

  「對,就是這個。」李洪濤也打聽過,所謂的「石炭」,很有可能是他所熟悉的煤炭。「第三……先生可懂繪圖?」

  「繪圖?」

  「就是繪製山區的地圖。」

  「小的略通一點。」

  「那麼,先生在探礦的時候,要將所經地區的所有情況,包括山川,河流,道路,還有附近的地質情況全都繪製下來,這個沒有問題吧?」

  穆友宣咬了咬牙,點頭答應了下來。

  李洪濤也沒有多說,實際上現在他也挺鬱悶的。

  除了在百市集找到鐵礦的希望極為渺茫之外,李洪濤也隱約感覺到,在暉州找到煤礦的希望也極為渺茫。

  最讓李洪濤鬱悶的還不是礦藏,是他在這方面的知識極為匱乏。不僅僅是探礦與礦物學,還有冶金與金屬加工。這些都是李洪濤所不瞭解的工礦業知識,他前世沒有當過工人,自學的那幾年也主要學的是歷史與社會學,而不是理工學。

  在穆友宣滔滔不絕的講著那些探礦的事情時,李洪濤發現自己很多東西都搞不明白。

  當他想到自己對煉鐵,煉鋼,以及武器鑄造等等方面的知識都非常不瞭解的時候,他就更鬱悶了。

  如果早知道的話,當初就去學理工科了!李洪濤不免暗自嘆息。可真要早知道的話,還有現在這麼多的煩惱嗎?

  ——

  送走了李洪濤之後,朱孝信沒有急著去找他老爸,先帶著一個平常打扮的親兵到城裡的幾個鐵匠鋪打聽了一番,證實了李洪濤提供的那些軍械價格。

  回到節治府之後,朱孝信先去見了那幾個才調到少營的軍官,安排了另外四個隊的事情。吃過晚飯後,他才去了書房。

  「聽說,你見了蔡弘山他們幾個?」

  「孩兒下午與蔡將軍他們談過了,並且安排了他們的軍職。」

  朱仕琿微微點了點頭。「不錯嘛,這麼快就知道該怎麼當統帥了,你覺得他們如何?」

  「都乃虎將。」朱孝信這話是在拍他老子的馬屁。蔡弘山那四個新上任的典軍尉都是從中營分出來的,以前是朱仕琿的直系手下,能說他們差嗎?

  「孝信啊,你怎麼學你大哥呢?」朱仕琿笑著搖了搖頭,「蔡弘山他們確實有一些本事,可算不上是虎將。不說別的,比起你二哥左營的那幾個典軍尉,他們就差多了。只是為父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幫你到左營去挖你二哥的牆角吧?」

  「父親笑話了,孩兒並無此想法,只是……」朱孝信遲疑了一下,「只是孩兒覺得父親不公平。」

  「哦!?」朱仕琿一下就來了興趣,「是為父待你太差了?」

  「不,是父親對孩兒太好了,比對另外四個兄長都要好。」

  朱仕琿一愣,苦笑著搖了搖頭。「難道,這不好嗎?」

  「父親,孩兒不想搞特殊,更不想讓四個兄長都覺得父親偏袒孩兒。」

  朱仕琿摸了摸下巴,說道:「那麼,你覺得為父哪裡又偏袒了你呢?」

  「四個兄長都已獨立發展,父親卻仍然照顧著孩兒,所以孩兒覺得父親偏袒孩兒。」

  「這個……」朱仕琿摸了下額角,他都搞不清楚朱孝信要說什麼。「你不是還沒有成為少營統帥嗎?等你成了少營統帥,那就……」

  「即使孩兒成了少營統帥,父親仍然在偏袒孩兒。」

  朱仕琿苦笑了一下,說道:「你是說,為父讓你將少營司部設在崮梁吧?可你大哥的前營也不照樣將司部設在崮梁嗎?」

  「孩兒所說並非此事。」

  「好吧,好吧。那你說說,到底為父在哪裡偏袒了你呢?」

  朱孝信微微遲疑了一下,說道:「雖然少營司部將設在崮梁,但是絕大部分兵力都將駐紮在荊縣,以孩兒所見,實際上少營的駐地是荊縣,父親是否同意這個說法?」

  朱仕琿思考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下營向少營移防之後,少營就是荊縣的駐軍了。」

  「左營駐施縣,右營駐魏縣,後營駐乾縣,三營都可自造軍械。前營駐崮梁,也可以直接在崮梁獲得軍械。唯獨孩兒不需要為軍械考慮,萬事可向父親伸手討要。父親,這是不是在偏袒孩兒呢?」

  朱仕琿愣了一陣,突然大笑了起來。「好啊,孝信,你現在都學會繞著圈子把為父套進來,不錯,不錯,這麼快就學會耍手腕了。」

  朱孝信也嘿嘿的笑了起來,聽得出來,朱仕琿並沒有發怒,甚至還有讚許的意思。

  「你找為父就是為了要製造軍械的特權?」

  「正是如此。兄長都未給父親增添麻煩,孩兒也不想給父親增添麻煩。」

  朱仕琿笑著搖了搖頭,朱孝信這話明顯是反著說的。「只是,現在少營還未成軍,且短期之內並不需要太多的軍械,這製造軍械的特權……」

  「父親,軍械乃軍隊頭等大事,如果現在不做準備,等少營成立之後再做準備,恐怕就要耽擱更多的時間了。」

  「說得也對,好吧,為父就給你這個特權。」朱仕琿本來就有這個想法。「另外,你應該多跟你三哥接觸,你們兩兄弟從小就很要好,有什麼事,你三哥都肯幫你,這次你可別放不下面子。」

  「孩兒明白!」

  朱孝信哪有不清楚的,暉州唯一的鐵礦就在朱孝禮駐守的魏縣。沒有鐵礦,有軍械製造特權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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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山民進城(一)

    派了十個獵人隨同穆友宣進山尋礦之後,李洪濤花了很多的時間整理他前世那少得可憐的理工知識。

    搞了好幾天,李洪濤能夠回想起來的只有一些基本的化學知識,包括一些煉鐵的基礎知識,其他的則一無所獲。

    在他感到極為沮喪的時候,朱孝信答應幫他請的鐵匠與煉鐵工匠來到了百市集。

    鐵匠叫傅凱倫,一個四十五歲左右的中年人。與穆友宣一樣,傅凱倫也是子承父業,當了鐵匠,有二十多年的鑄劍經驗。

    煉鐵工匠來了三個,一個師傅,兩個學徒。師傅叫高子貴,年紀約莫四十五歲,也是子承父業,有二十多年的煉鐵經驗。兩個學徒是他的大兒子高宗群與二兒子高宗芳,兩人分別跟父親學藝六年與四年。

    一番攀談之後,李洪濤對荒原大陸上的「冶金技術」以及鋼鐵生產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所有懂得煉鐵煉鋼與打造「軍火」的工匠都是節治府重點「照顧」的對象,全都編名註冊,不得隨意流動。

    不管是傅凱倫,高氏父子,還是其他「同行」,都是子承父業,煉鐵煉鋼還有打造軍械的技術是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只有在沒有子嗣,後繼無人的情況之下,才能夠收「徒弟」,實際為收養義子,將技術傳承下去。

    各地節治使做出如此嚴厲的規定也有情可原。鋼鐵是最重要的戰爭資源,是軍事力量的保障,任何一個當權者都不會容忍其他人掌握生產「軍火」的技術。就如同在李洪濤的前世,老百姓不可能掌握槍械生產技術一樣。

    為了達到全面控制的目的,各地都將鐵匠與煉鐵工匠集中管理,只能到節治府直接經營的鐵匠鋪勞作。在暉州,除了崮梁之外,鐵匠與煉鐵工人最集中的地方就是魏縣。

    鐵匠與煉鐵工匠都是比較吃香的行業,在絕大部分老百姓都在餓肚皮的情況下,他們可以靠自己的手藝某得一口飯吃。如果能夠煉出好鋼,打造出絕世神兵的話,甚至能成為節治府的坐上賓,享受到不比文臣武將低的待遇。正是如此,鐵匠與煉鐵工匠都極為重視祖傳「技藝」,不會輕易外傳。

    這些都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技術的進步與發展。

    李洪濤關心的並不是這個,他關心的是,鋼鐵是否能夠大規模的生產,軍械是否能夠大批量的製造。

    結果,他很失望。

    大部分煉鐵工匠採用的還是極為原始的塊煉法。按照高氏父子所說,就是將鐵礦與木炭混合進行燒煉,最後得到質地柔軟的「原鐵」,再反覆加熱鍛打擠出原鐵裡面的雜質,成為熟鐵。

    煉鋼的方式也極為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粗糙。一般的煉鐵工匠都是將熟鐵經過反覆的加熱,反覆的捶打,最終得到比熟鐵堅硬得多的鋼。李洪濤認為這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鋼,最多只能算得上是滲碳鋼,比大規模冶煉獲得的碳鋼差遠了。

    另外,負責製造軍械的鐵匠也懂得煉鋼的技術,只不過傅凱倫並不認為這是煉鋼。李洪濤一直想問清楚,鐵匠是怎麼「煉鋼」的,可傅凱倫一直言辭含糊,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考慮到鐵匠手藝都是世代相傳,李洪濤也就不好逼迫傅凱倫將「祖傳秘訣」講出來。

    這與李洪濤的認識相差很遠,在他看來,怎麼也應該有「高爐」吧。可據高氏父子所言,只有一些產鐵大州擁有煉鐵的那種大爐子,可他們都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是怎麼把鐵煉出來的。

    在瞭解了煉鐵技術的同時,李洪濤也明白為什麼軍械要分那麼多的級別了。

    用最初煉出來的含有大量雜質的熟鐵製作的鐵刀、鐵槍、鐵盾、鐵甲是最低級的,也是最便宜的。畢竟在製造這些武器的時候,不需要太多的人力。用傅凱倫的話來說,就算是個普通的學徒,一天也能打出十把鐵刀,或者二十支鐵槍頭,或者三面鐵盾,只是在製造鎖子甲的時候需要先將熟鐵拉成鐵絲,然後再進行編製,比較麻煩,也很費時。

    用經過鍛打獲得的滲碳鋼製造的軍械就是鋼刀、鋼槍、鋼盾與鋼甲。這類軍械的價格要貴得多,主要是鍛鋼需要更多的人力,需要更多的時間,還得看工匠的手藝。將滲碳鋼製造成武器的時候也要比柔軟的熟鐵麻煩得多。一名熟練的鐵匠,就算直接使用鋼材,一天也就造三把鋼刀或者五支鋼槍頭,一面鋼盾需要三天的時間,鋼質胸甲需要十天。

    所謂的「精鋼」,高氏父子根本就搞不出來,傅凱倫也沒有講明白,李洪濤只能自己猜測。按照他的想法,「精煉」應該是一種比塊煉法更先進的工藝,類似於炒鋼法,但肯定沒有得到灌鋼法的水平。因此,通過「精煉」獲得的「精鋼」要比普通的滲碳鋼更好,製造成本也更貴,掌握這門手藝的人並不多,傅凱倫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搞了半天,李洪濤也沒弄清楚情況,只知道煉鐵煉鋼都是一件極為辛苦的事情,製造軍械更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傅凱倫,高氏父子這四個人滿足不了大規模生產的需求。

    沉默了一陣後,李洪濤說道:「四位師傅,李某斗膽問一句,你們的收入怎麼樣?」

    四個人都沒有開口,這次被分到百市集來,他們都有點失落,畢竟在崮梁,收入還是不錯的。

    旁邊的蔣晟掃了四人一眼,說道:「四位師傅不要誤會,我們李將軍詢問四位的收入,也好確定工錢。」

    高子貴看了看傅凱倫,說道:「不瞞將軍,我們都是按月計算收入的。高某每月的工錢是一兩五十錢,兩個犬子還是學徒,一月只有七十五錢。至於傅師傅嘛……」

    「傅某一月二兩五十錢,如果打造的是鋼製軍械的話,還要按件獲得額外的工錢。」

    「那具體是多少呢?」李洪濤直言不諱的問了出來。

    「這個……」傅凱倫思索了一下,說道,「鋼刀一把是二十錢,鋼槍頭一把十五錢,鋼盾一面八十錢,鋼甲一副一兩五十錢。如果是精鋼的話,價格還要加一半。」

    李洪濤早就看出傅凱倫很貪婪,猜他肯定虛報了工錢,在迅速計算一番之後,李洪濤心裡也有數了。

    「那麼,四位是否知道鐵礦石的價格?」

    傅凱倫搖了搖頭,他根本就不是煉鐵工匠。

    高子貴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按照節治府訂下的軍購價格在魏縣那邊購買的話,一擔大概是五十錢。如果從外地購買,恐怕一擔要花上二兩銀子。」

    李洪濤並不感到驚訝,鐵礦石屬於「戰略資源」,除了幾個鐵產豐富,其他物產又非常貧瘠的州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州會出售鐵礦石。

    「那麼,一擔鐵礦石可以練多少鐵?」李洪濤又問了一句。鐵礦石的計重方式與糧食不一樣,一擔為二百斤,不是一百斤。

    高子貴又考慮了一下,才不急不忙的說道:「這還得看礦石的品位,如果比較好的話,一擔能出大概八十斤鐵,如果品位差的話,只能出七十斤鐵。」

    李洪濤沒有急著問下去,而是迅速的計算了一番。

    最後,他得出的結論是,軍械的製造成本遠遠低於銷售價格。

    以破虹刀,也就是最好的精鋼刀為例,其鋼鐵用量僅五斤,就算以從外州購買的價格來算,鐵礦石只需十五錢,傅凱倫需要大概五天的時間才能做一把這樣的刀出來,算上額外工錢,以及煉鐵的工錢,還不到一兩白銀,另外將原料的運輸費用,煉鐵所需要的木炭的生產費用,開採石灰石的費用都算上,總成本也不到一兩五十錢,如果是在魏縣採購鐵礦石的話,總成本大概一兩三十錢。可這樣一把刀,節治府標的價格是十五兩!

    毫無疑問,製造軍械的最大獲益者是節治使本人。也難怪各地節治使都「緊抓」軍械製造大權不放,不讓民間力量涉足煉鐵與軍械製造業!

    越想,李洪濤越是覺得可氣,可又覺得好笑。難道沒有一個節治使考慮到,這麼做將嚴重限制軍隊的戰鬥力嗎?

    可再反過來一想,李洪濤又覺得節治使的做法並沒有錯。賣一把刀賺的錢可以招募十個士兵。節治使又不把士兵的生命當一回事,怎麼看,十個士兵也要比一把刀更有價值吧。當然,李洪濤絕不會這麼看。

    等李洪濤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傅凱倫與高氏父子都看著自己。

    「你們開的價格很合理,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要求嗎?」

    當下,李洪濤就與四人達成了協議。除了支付工錢之外,李洪濤還負責吃住,並且為他們建立單獨的鐵匠鋪。至於找更多的鐵匠與煉鐵工匠的事,這還得李洪濤另外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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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山民進城(二)

  接到朱孝信專程派人送來的「請柬」後,李洪濤稍做了一番準備,才帶著鄧頤斐去了崮梁。

  「李大哥,我們這麼空著手去,恐怕有點不好吧?」

  李洪濤笑著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準備一點禮物?」

  鄧頤斐點了點頭。「所謂禮多人不怪。世子正式邀請我們去崮梁作客,商討少營今後的發展大計,恐怕其他四位隊官都準備了禮物,我們卻什麼都沒有準備,如果世子因此心存芥蒂,恐怕今後甲隊的發展……」

  「鄧兄弟,我跟你打個賭。」李洪濤仍然一臉堆笑,「這次我們不送禮,拿的好處絕對比另外四個隊多,你信不信?」

  「這個……」鄧頤斐搖了搖頭。

  「那我們先說好,如果我拿的好處比別的隊多,你就拿一個月的軍餉請我喝酒。如果我拿得比別的隊少,我就給你多發一個月的軍餉,怎麼樣?」

  「一言為定。」

  李洪濤也當即答應了下來。

  又走了一程,鄧頤斐還是有點不明白。「李大哥,你真有把握?」

  「當然,我現在正在考慮,崮梁的哪家酒館的酒要好喝一點呢。」

  鄧頤斐翻了下白眼,也不再多問了。

  到了崮梁城外,朱孝信派來的親兵就接上了李洪濤他們。

  因為五世子府還沒有完全建成,所以朱孝信宴請李洪濤等五位典軍尉的地方是一家叫「福來春」的酒樓。酒樓不大,裝飾得很有味道,所有的房間都是單獨隔開的,送菜上酒的也都是年輕女子。

  進酒樓前,李洪濤就聽鄧頤斐說,這「福來春」是崮梁最好的酒樓,基本上有錢有勢的人都會在這裡宴請賓客。酒樓的老闆十多年前是朱仕琿手下的將領,因為在救主有功,朱仕琿就給了他特權,讓他在節治府的旁邊開了這家酒樓。

  另外四個隊官分別是蔡弘山、徐火貴、劉仁甫與朱孝青。這四人都很有來頭。

  蔡弘山年紀最大,快四十歲了。年輕時,給朱仕琿當了十年的親兵,三十三歲的時候才被提拔為參軍尉,三年前被提拔為中營乙隊典軍尉。此人深得朱仕琿信任,數次救主,是朱仕琿的親信。

  徐火貴與劉仁甫之前都是中營乙隊的參軍尉,兩人都是朱仕琿親兵出身。最重要的是,他們都娶了朱仕琿的庶出女兒為妻,是朱仕琿的「半個」女婿。如果他們是在其他營的話,早就成典軍尉了。兩人也都是朱仕琿的親信。

  朱孝青更有來頭,他原本叫朱青,是朱孝信的同父異母兄弟,比朱孝信大五歲,年紀跟朱孝禮差不多。此人是四名新晉典軍尉中立下戰功最多的,因而得到了朱仕琿的承認,將其名字列入了族譜之中,名字由朱青改為朱孝青。

  少營五個典軍尉中,李洪濤是最沒有「來頭」的。

  一番客氣之後,朱孝信就主動請客入座。酒席擺了兩桌,李洪濤跟朱孝信他們坐裡面,隨同五個典軍尉來的文書與朱孝信帶來的親兵坐外面那桌。

  「少營年底就將成立,孝信在此先敬五位將軍一杯。」朱孝信仍然很是客氣,禮貌,「在此,孝信還要請五位將軍今後多多支持,多多協助,輔佐孝信共建少營。」

  「世子客氣了!」五人也趕緊舉杯,同聲說道,「為世子效勞,是末將的榮幸!」

  這些話,都是鄧頤斐教給李洪濤的,畢竟在表達忠心的時候,最好不要搞什麼特殊。

  接下來,自然是送上禮物了。

  蔡弘山等人紛紛拿出了禮物的時候,李洪濤安坐釣魚臺,根本沒有任何表示。讓李洪濤略感驚訝的是,這次不僅他一個人沒有準備禮物,朱孝青也沒有準備禮物。兩人遭到了其他三人的白眼,唯獨朱孝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酒菜送上之後,李洪濤也只管悶頭喝酒吃菜,如需他敬酒時,才會放下手上的筷子。

  讓李洪濤又感驚訝的是,朱孝青與他一樣,也是悶頭喝酒吃菜,根本沒有多說一句話。

  蔡弘山、徐火貴與劉仁甫卻是滔滔不絕,左右逢源,把朱孝信逗得哈哈大笑。如果不是李洪濤早就知道朱孝信是一個很聰明,很有頭腦,很會「做人」的世子的話,他還真會認為朱孝信是一個喜歡別人拍他馬屁的昏庸角色。

  這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小時,直到朱孝信露出疲態,才草草結束。

  「李將軍,可否陪孝信聊一聊?」

  聽到這話,李洪濤頭就大了,上次就是陪他在弘楊鎮聊,結果聊到朱孝蕊留了下來,惹了一身騷,差點沒有洗脫腥味。

  朱孝信也沒有管那麼多,讓親兵牽著馬,遠遠的跟在後面。

  李洪濤暗嘆了一口氣,只好讓鄧頤斐遠遠的跟在後面。

  「李將軍認為其他四位同僚如何?」

  李洪濤長出一口氣,說道:「蔡將軍他們都是久經戰陣考驗之人,都乃虎將,末將遠遠不及。」

  朱孝信笑著搖了搖頭。「李將軍,難道你認為孝信喜歡聽這樣的奉承之辭嗎?」

  李洪濤也笑了起來。「世子,末將還要在少營混下去,這個……」

  「怎麼,你覺得孝信會跟他們提到你說的話?」

  「世子當然不會置末將於不義。」李洪濤只能硬著頭皮說道,「蔡將軍他們都是老將,雖然經驗老道,恐怕多半也不是殺敵經驗。以末將看,唯獨孝青將軍是可造之才。」

  朱孝信微微點了點頭,突然停下了腳步。「看來,李將軍與孝信想的一樣。走,我們到前面的茶館要壺茶,好好聊一聊。」

  「這個……末將還沒有寫下客棧,恐怕……」

  朱孝信立即說道:「此乃小事,將軍有何好顧慮的?孝信這就派人去給將軍寫下客棧。」

  李洪濤也不好多說,畢竟朱孝信能叫他單獨「交流」,這是瞧得起他。

  等小二把茶送上之後,朱孝信把無關人等都支走了。讓李洪濤有點不解的是,朱孝信將蔡弘山等人送他的那些禮物都拿了過來。

  「五百兩銀票,一把鑲了寶石的精鋼匕首,一棵夜明珠。」朱孝信苦笑了一下,「看來,他們在節治府混的時間太長,殺敵的本領忘得差不多了,混官場的本事到有不少的長進。」

  李洪濤苦笑不已,那三個傢伙送禮也不看看主,朱孝信會看得起這些禮物嗎?

  「李將軍,你不會沒有一點表示吧?」朱孝信笑著朝李洪濤看來。

  「末將孑然一身,拿不出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嘛……」李洪濤掏出了一張折好的紙。「末將準備了一份世子最需要的禮物。」

  朱孝信一愣,翻開一看就大笑了起來。「李將軍果然明白孝信的心意,這確實是最好的禮物!」

  李洪濤「送」給朱孝信的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是製造軍械與採購軍械的費用對比。

  「不錯,李將軍確實是辦實事的人,如果少營多幾個李將軍這類辦實事的將領的話,恐怕要不了多久,少營就將……」朱孝信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那麼,李將軍準備怎麼利用這個特權呢?」

  「其實,主要的問題還是鐵礦,沒有鐵礦,什麼都做不了。」李洪濤嘆了口氣,「末將已經命穆友宣進山尋礦了,可末將覺得希望不大。」

  「李將軍不說孝信也明白。」朱孝信微微點了點頭,「這幾日孝信查過以前勘察的記錄,伏牛山那邊根本就沒有鐵礦。」

  李洪濤苦笑了一下,如果早知道,他根本就不會花錢請穆友宣幫他尋礦。

  「不過嘛,鐵礦的問題很好解決。」

  李洪濤立即抬起頭來,故做驚訝的看著朱孝信。

  「父親已經準許我們從魏縣購買鐵礦。」朱孝信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昨日,孝信跟三哥大概談了一下。現在魏縣一月大概能產二百五十擔鐵礦石,大部分都是提供給崮梁的鐵匠鋪,與其他各營開設的鐵匠鋪。每月,左營就要從魏縣購買二十擔鐵礦石。因為少營新建,需要大量的軍械,所以三哥答應每月給少營提供三十擔鐵礦石。」

  「這些鐵礦石的價格……」

  「按照官價,每擔五十錢,運輸費用由少營出。孝信大概詢問了一下,從魏縣到荊縣,每擔的運費大概是十五錢,如果要到百市集的話,大概為二十錢。」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又說道:「僅有鐵礦石,沒有鐵匠與煉鐵工匠的話……」

  「這個孝信也與三哥談好了。」朱孝信好像早就料到李洪濤要問這些問題一樣。「過幾天,孝信就親自去魏縣一趟,從那邊僱傭一些鐵匠與煉鐵工匠,現在的問題是,不管是荊縣,還是百市集都沒有鐵匠鋪,怎麼安頓這些匠人呢?」

  「如果世子放心,末將可以自出經費,在百市集建立鐵匠鋪。」

  朱孝信這才微微點了點頭,可看起來仍然不夠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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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山民進城(三)

    直到朱孝信帶著親兵離開,鄧頤斐這才走了過來。

    「李大哥,這事……」鄧頤斐有點擔心他的軍餉,看李洪濤那眉飛色舞的樣子,肯定不會是壞結果。

    李洪濤摸了摸下巴,說道:「三十錢到醉仙樓恐怕吃不了一桌酒席,我們還是會客棧,點幾個酒菜,然後再談,怎麼樣?」

    鄧頤斐翻了下白眼,這個長官竟然跟部下斤斤計較,也特小氣了。

    李洪濤卻根本就不管那麼多,兩人徑直去了朱孝信為他們寫的那家客棧。結果,李洪濤後悔了。朱孝信給他們寫的是崮梁最好的客棧,三個小菜,兩壺米酒就要了七十錢!

    鄧頤斐也想通了,他不過就出三十錢,多的四十錢還得李洪濤掏腰包。也就是說,吃了這頓消夜,鄧頤斐還賺了五錢呢!

    「貴是貴了點,味道還不錯。」李洪濤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幾張紙。「這次我們不送禮,還收了朱孝信給我們的禮,當冤大頭的是蔡弘山那幾個笨蛋。」

    看到桌上的銀票,鄧頤斐立即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問道:「這是五世子給的?」

    「當然,你認為我身上會揣銀票?」李洪濤嘿嘿的笑了起來。「怎麼樣,現在你心服口服了吧?」

    「這個……」鄧頤斐覺得很難理解。「可是,五世子為何會給將軍送禮呢?」

    「這當然不是送給我一個人的禮,而是送給甲隊的禮。」

    鄧頤斐更是不解了。

    李洪濤又喝了一杯酒,這才把前後原由講了出來。

    這筆錢是朱孝信給李洪濤的「定金」,而不是白送給李洪濤的。

    因為少營另外四隊都還沒有正式組建,所以獲得了自行生產軍械之後,能夠承擔這個任務的就只有甲隊。

    朱孝信負責為李洪濤去找匠人,李洪濤則負責在百市集建立軍械「生產基地」,也就是鐵匠鋪。

    「今後,少營其他隊將以節治府規定的一半的價格從我們這裡採辦軍械。」

    「一半的價格?」鄧頤斐微微皺了下眉毛,「那我們也要賺不少。」

    「這是當然,我給朱孝信的那份價格對照清單是做了手腳的。我給出的成本價是外面價格的三分之一,考慮到建立鐵匠鋪,燒製木炭,伐木,還有開採其他原料都需要投入,所以朱孝信給了我這個價格。當然,在他看來,我是虧了本的。」

    鄧頤斐翻了下白眼,這個長官確實夠小氣,不但摳下級的錢,還要挖上級的牆角。

    「放心吧,朱孝信根本就不懂商業方面的事情,能夠以一半的價格買到軍械,他已經非常滿足了。」李洪濤賊笑了起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朱孝信答應首先武裝甲隊,在有了多餘的產出之後,再武裝別的隊。當然,這個我還沒有考慮好,也許還可以利用一下。」

    「那這筆錢……」

    「這是給我們建鐵匠鋪,建炭窯,還有其他原料開採場的費用。反正這也不是朱孝信的錢,好像是蔡弘山孝敬他的。」

    這次鄧頤斐也笑了起來。

    「明天,你就去把銀票換成現銀。」

    鄧頤斐立即答應了下來,他也不相信銀票,真金白銀才是最值錢的。

    「我大概估量了一下,真正賺錢的地方不在這裡。」李洪濤的神色嚴肅了起來,「一個月三十擔鐵礦石,至少能產出十擔鋼鐵,如果有足夠的匠人的話,這些鋼鐵可以製造出至少一百人所需的軍械。就算會有一定損耗,加上我們還得考慮製造農具,那麼最多三個月,我們就可以製造出二百五十人的軍械。一年之內,可以為其他四個隊提供至少八百套軍械。實際上,其他四個隊能否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招夠人馬都是個問題。那麼多餘的鋼鐵……」

    「你是想拿去販賣?」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

    鄧頤斐臉色一變,說道:「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就算要做,也要做得極為隱秘。可問題是,三十擔鐵礦石能產出多少鋼鐵,這個大家心裡都有數,不管怎麼挪用,就算打造武器的時候缺斤短兩也不可能有多少節餘。只要出產的鋼鐵少了,恐怕……」

    「這個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李洪濤冷笑了一下,「如果是三十擔上品鐵礦石的話,只要工藝合適,至少能產出十五擔鋼鐵。」

    鄧頤斐又是一愣。「李大哥,這事可開不得玩笑。」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李洪濤撓了下頭皮,「如果真能夠產出十五擔鋼鐵的話,那我們今後就發財了。」

    鄧頤斐微微皺了下眉毛。「確實如此,可不管怎麼說,此事必須要小心謹慎,絕不能有半點疏漏。」

    「此事現在就我們兩人知道,在我找到合適的辦法之前,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明白嗎?」

    鄧頤斐立即點了點頭,李洪濤這話的意思是,連蔣晟也不能知道。

    「好了,時間不早,明日我們還要趕回去,你也早點去休息吧。」李洪濤打了個呵欠,「過段時間,等朱孝信幫我們找到了匠人之後,我們再商量該怎麼做。」

    「李大哥也早點休息!」鄧頤斐立即起身,他住在隔壁的房間裡。

    鄧頤斐還沒走到門邊,門就被敲響了。李洪濤與鄧頤斐都是一驚,接著們外就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李大哥,我是湯圓圓。」

    確實是湯圓圓的聲音,李洪濤朝鄧頤斐點了點頭,同時走到了門邊。

    「圓圓,這麼晚了,你來幹嘛?」李洪濤有點納悶,湯圓圓是怎麼知道他們住在這的?

    湯圓圓看了眼鄧頤斐,咬著嘴唇沒有開口。

    「咳……咳……」鄧頤斐立即捂著嘴,裝著咳嗽了兩下,說道,「李大哥,我先去休息,不打擾你們了。」

    李洪濤側過了身,等鄧頤斐出去後,這才讓湯圓圓進來。

    「李大哥,等一等。」湯圓圓在門口看著鄧頤斐進了隔壁的房間,這才朝院子裡招了下手。

    李洪濤立即頭大入鬥,能跟著湯圓圓來的還能是誰?

    「圓圓,你在外面守著。」朱孝蕊低著頭,也不問不管,直接進了房間。

    沒等李洪濤反應過來,湯圓圓已經在外面把門給拉上了。

    「小李哥……」門剛關上,朱孝蕊就飛身撲了上來,「小李哥,小蕊這幾天好想你,你來了崮梁,怎麼也不告訴小蕊一聲?」

    「這……」李洪濤僵了一下,才抱住了朱孝蕊,「這次是五世子請我來的,剛剛才與五世子商討了事情,所以……」

    「小李哥,你想小蕊嗎?」

    李洪濤感到嗓子眼裡在冒火,他趕緊把朱孝蕊扶到凳子上坐了下來,倒上了兩杯茶。「先喝點茶吧……」

    「小李哥,你告訴小蕊,你想小蕊嗎?」

    「這個……」李洪濤苦笑了起來,他想啊,怎麼不想?可他想的是朱孝蕊不要給他惹麻煩。

    「小李哥,你說嘛,你告訴小蕊嘛!」

    「這個啊,你說呢?」

    朱孝蕊眼珠子一轉,立即笑了起來。「你肯定是想小蕊了,只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說出來,是不是?」

    「咳……咳……」李洪濤趕緊掩飾了尷尬的神色,同時想道:老子面皮薄?當初在山洞裡,是誰被羞紅了臉?

    「小李哥,以後你會經常來崮梁嗎?」朱孝蕊還真以為李洪濤「害羞」了。

    「這個……」李洪濤歎了口氣,「小蕊啊,小李哥有軍職在身,部隊又在百市集,怎麼可能經常來崮梁呢?你見過其他駐外地的隊官經常回崮梁嗎?」

    朱孝蕊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那麼,小蕊求父親把少營甲隊調回崮梁,怎麼樣?」

    李洪濤腦袋裡嗡的一聲,差點沒有跳起來。「小蕊啊,如果你不想讓小李哥明天就橫屍街頭的話,那你就千萬千萬不能跟主公提起任何我們之間的事,不然的話……」

    「知道啦,你都說了好多遍了。」朱孝蕊立即鬼笑了起來,跳到了李洪濤的懷裡,「上次父親問我,我什麼都沒有說呢。」

    李洪濤感到身上一陣燥熱,他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小蕊,都這麼晚了,你離開節治府,恐怕……」

    「沒事,我跟圓圓鑽狗洞出來的,沒有人知道。」

    「鑽狗洞!?」李洪濤差點暈厥,這些小丫頭真是什麼都想得出來。

    「小蕊也只是想陪著小李哥嘛,我保證,天亮前就回去。」說著,朱孝蕊就趴到了李洪濤的肩頭。

    姑奶奶,你天亮回去,那我還要不要睡覺了?李洪濤心裡叫苦不迭。

    在山洞裡的時候,李洪濤就清楚的認識到,在擁有讓朱仕琿不得不用裙帶關係來籠絡他的資本之前,絕不能與朱孝蕊發生任何超過了肌膚接觸的關係。

    可李洪濤畢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這「肌膚接觸」給他帶來的就不僅僅只是一點點刺激了。

    抱著懷裡的少女,李洪濤甚至懷疑這是老天爺故意安排的,故意安排來考驗他忍受誘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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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山民進城(四)

  天剛亮,李洪濤就讓鄧頤斐去換銀兩,他去了「黃氏野味」店。

  這是黃季在崮梁開的野味店,現在黃季已經改名叫黃俊。李洪濤沒有去店裡,在街對面朝正在招呼客人的湯卻遞了個眼神,然後帶著湯卻穿過了幾條胡同才停了下來。

  「李將軍怎麼不去店裡坐坐?」

  「不必。」李洪濤根本就沒有心情給湯卻解釋什麼叫「保密工作」。「你趕緊以收購野味為名,回百市集一趟,讓賀平與田方帶十個兄弟過來,務必在明天一早到達。」

  「很急?」

  李洪濤點了點頭,覺得湯卻有點囉嗦。

  「那我現在就去跟黃老闆說一下。」

  「等等。」李洪濤叫住了湯卻,「讓黃季晚上到醉仙樓找我。」

  湯卻點了點頭,立即就跑開了。

  李洪濤又在胡同裡呆了一陣,繞了好幾個彎子才回了客棧。鄧頤斐才帶著銀兩回來。五百兩白銀就是五十斤,鄧頤斐的體力本來就不怎麼樣,也累得夠嗆。

  「都在這裡了,要點一下嗎?」

  「你辦事,我還信不過嗎?」李洪濤又說道,「明天賀平與田方他們帶人過來,我們還要住一個晚上。」

  鄧頤斐點了點頭。「也好,這樣路上好有個照應,不然我們帶著這麼多的銀兩也不太安全。只是,我們要不要換家客棧?」

  李洪濤微微皺了下眉毛,這家客棧確實貴了點,兩個房間,一晚上就要五十錢,簡直就是搶劫。

  「不然今天晚上又有人找上門來的話,李大哥可吃不消。」

  李洪濤一愣,立即一把抓住了鄧頤斐。

  「李大哥,我只是無心之言,你可別往心裡去。」鄧頤斐那笑嘻嘻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在道歉。

  「你小子現在膽子不小了哇?給我記住,這幾天的事情都是機密,回去後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明白嗎?」

  「當然,當然。」鄧頤斐立即笑著點頭。

  李洪濤瞪了他一眼,這才鬆開了手。剛要開口,李洪濤就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是靴子踩在青石地板上發出的聲響。

  「李將軍在嗎?」

  「節治府的親兵。」李洪濤低聲對鄧頤斐說了一句,這才大聲答道,「在,請問閣下是?」

  「李將軍,主公請將軍去一趟。」

  李洪濤一驚,朱仕琿這時候找我幹嗎?

  鄧頤斐也是一驚,看著李洪濤的那眼神,分明在說:朱孝蕊的事穿幫了。

  「好的,請稍等。」李洪濤咬了咬牙,示意鄧頤斐帶上銀兩躲到一邊去,這才過去開了門,「這位大哥,不知該怎麼稱呼?」

  「小的姓謝,李將軍不必客氣,主公還在等著將軍呢。」來的是一個年輕士兵,看樣子不是軍官。

  「這個……」

  「將軍請吧。」

  李洪濤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那名親兵離開了客棧。

  一路上,李洪濤有點忐忑不安。雖然他不認為朱仕琿要對付自己,來傳話的只有一個親兵,如果朱仕琿要搞什麼名堂的話,怎麼也要多派幾個人過來吧。但是李洪濤仍然不敢掉以輕心,朱仕琿老奸巨猾,也許怕派的人多了,李洪濤聞風而逃,才派了一人前來,免得李洪濤生疑。

  從側門進了節治府之後,李洪濤更加不安了。上次「受封」的時候,他也是從側門進的節治府。當時側門這邊就只有幾個親兵,今天卻有十多個。朝書房走去的時候,李洪濤又覺得自己有點疑神疑鬼,杞人憂天。如果朱仕琿真要對他不利,在他踏進了節治府的那一刻就完蛋了,還需要到書房才下手嗎?

  「李將軍請吧,主公正在等將軍。」

  「勞煩謝大哥了。」

  進了書房後,李洪濤才鬆了口氣。裡面只有朱仕琿一人,就算在暗門暗格裡藏有軍士,他也有足夠的把握,在別人幹掉他之前,先抓住朱仕琿做人質。

  「李將軍請坐!」朱仕琿比朱孝信要威嚴得多,「聽孝信說,將軍是昨日到的吧?」

  「主公客氣了。末將應五世子的邀請來商討少營建軍一事,所以……」

  「本來我想這幾天請將軍來崮梁一趟。」朱仕琿一邊說著,一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既然將軍來了,就不用再勞煩將軍專門跑一趟。」

  「不知主公有何事吩咐?」李洪濤也平靜了下來,看樣子,朱仕琿確實不會拿他怎麼樣。

  「首先,我要感謝將軍。」朱仕琿壓了壓手,「李將軍請坐,別客氣。」

  李洪濤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上次小女之事,還多虧將軍。」朱仕琿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李洪濤。「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將軍訓練部隊用的『拉練』,是什麼訓練方法呢?」

  「這個……」李洪濤遲疑了一下,把大概情況講了一下,當然他沒有提任何與朱孝蕊有關的事情。

  朱仕琿聽得連連點頭。「孝信說的沒錯,將軍確實是統軍之才,竟然能想出如此奇特的訓練辦法。」

  「主公過獎了,末將只是誤打誤撞而已。」李洪濤有點不爽了,怎麼朱仕琿與他兒子一個德行,那些喜歡打聽別人的「隱私」。

  朱仕琿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李將軍,現在少營甲隊的情況怎麼樣?」

  李洪濤略做思考,才說道:「不瞞主公,甲隊至今沒有招齊兵員,訓練也不到位。加上前段時間賑濟難民,還要修建營地等等,所以……」

  反正,李洪濤的意思就是,甲隊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準確的說,是更多的資金才能夠形成戰鬥力。

  朱仕琿又考慮了一陣,說道:「開春之後,恐怕暉州又不得安寧了。」

  李洪濤心裡暗暗一驚,朱仕琿這話是什麼意思?

  「末將不能替主公排憂解難,實在有負主公厚愛!」李洪濤趕緊站了起來。

  「李將軍仁義忠厚,一片忠心,可嘉可獎,只是……哎!」朱仕琿長嘆一聲,「現在虎嘯軍大不如前,如果明年春播時節再遭兵亂的話,百姓可就遭殃了。」

  「為報答主公,保境安民,末將粉身碎骨在所不辭。」李洪濤這話說得很重,他心裡卻很不爽。朱仕琿明顯比他那個還略顯稚嫩的兒子老辣得多,兩句話就把老子逼到無從選擇的地步。

  「李將軍能有此心,實乃暉州百姓之富啊。那麼,將軍可否替百姓前去守衛虎口關?」

  操你奶奶的,這是我不想就能不去的嗎?李洪濤當即就在心裡大罵了起來,可嘴上仍然毫不遲疑的說道:「主公有令,末將不得不從,百姓有難,末將不得不往。」

  「那麼,等少營正式成軍之後,甲隊就開赴虎口關,從左營那接過虎口關的駐防權。」朱仕琿也聽出李洪濤是十萬個不願意。「李將軍可有其他要求?」

  「為主公效勞盡忠來末將的職責,只是……」李洪濤話鋒一轉,說道,「虎口關連年失修,甲隊這點兵力恐怕難以守衛。末將與甲隊百餘官兵身死事小,可暉州百姓遭難,主公受驚事大,這個……」

  朱仕琿心裡也暗笑了起來,這李洪濤確實是個貪婪之人,幾句話一過,就要錢要糧。

  「那麼,我給將軍三千兩白銀,命將軍召集民夫,修繕虎口關,不知將軍覺得如何?」

  「主公,錢乃小事,只是這招人修關之事,恐怕不是錢能夠解決的。」

  「這個……」朱仕琿微微皺了下眉毛,「將軍認為還需要什麼呢?」

  「民夫也是百姓,現在糧貴,就算給足工錢,恐怕也無人願來。另外,寒冬十月,伏牛山一代風大,恐怕無人願意外出勞作。」李洪濤沒有直說,他要的是糧,要的是棉花與布匹。

  朱仕琿微微點了點頭。「李將軍所言有理,那我再撥五百擔糧食,五十擔棉花與三百匹布帛,將軍覺得夠了嗎?」

  「足夠,只是,末將想斗膽問主公一句,主公是想永絕邊患,還是暫時抵擋永盛軍呢?」

  「李將軍此話何解?」朱仕琿立即集中了注意力。

  「在末將看來,修繕虎口關只能暫時擋住永盛軍,總不能今後年年都出資修關吧?」

  「那將軍有什麼辦法可以永絕邊患呢?」朱仕琿來了興趣,在他看來,這個山野村夫難道還懂得治理州縣的大道理?

  「請主公恕末將直言。要永絕邊患,必要整頓邊防,要整頓邊防就要民力,要民力,就要遷民戍邊。末將率軍拉練時,見虎口關附近十鎮九廢,百姓紛紛逃往內地。如無百姓作為基礎,恐怕甲隊兵力擴充十倍,也不足以守衛邊關。」

  這次,朱仕琿遲疑了很久,才慢慢說道:「看來,李將軍並不僅僅是將才啊!」

  李洪濤並沒有感到擔憂,朱仕琿這句話的語氣裡並無任何惡意。

  「確實如此,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朱仕琿沉思了一陣,「李將軍可有良策讓百姓遷到虎口關附近定居嗎?」

  聽到朱仕琿這麼一問,李洪濤也暗笑了起來,在關係到了朱家基業的問題上,朱仕琿還不是那種妒賢嫉能的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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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山民進城(五)

  離開節治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李洪濤回客棧找到了焦急不安的鄧頤斐,將新拿到的地契、銀票交給了鄧頤斐之後,沒有顧得上解釋就去了醉仙樓。

  因為「黃氏野味」店出售的野味肥美新鮮,很多大戶都去購買,所以黃季,準確的說是黃俊,現在已經是崮梁的一個小人物了。

  支走了小二之後,黃季去關上了包房的門。

  「黃季,不用客氣,我自己來就行。」李洪濤拿起了酒壺,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這次找你,我想知道崮梁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黃季點了點頭,放下了酒壺,說道:「這段時間崮梁的情況有點緊張。」

  李洪濤一邊吃著菜,一邊喝著酒,同時讓黃季繼續說下去。

  「前幾天聽幾個從南面來的客商說,駐紮在潛龍關的左營兵力新添了一個隊,另外施縣那邊的左營部隊也準備前往潛龍關。看樣子,朱仕琿準備將左營全都派到潛龍關去。」

  李洪濤點了點頭。「那麼,其他營的情況呢?」

  「沒有聽說右營與後營那邊的動靜,只不過前營已經派了兩個隊去大渡口。這是一個前營典軍尉的家人到店裡來買野味時無意提到的。」

  「看來,前營將被部署到大渡口。」李洪濤嘀咕了一句。

  「正是如此,看樣子,虎嘯軍是在為開春後的……」

  「不僅僅是應付血狼軍與永盛軍入寇,不然不會將左營全部派往潛龍關,讓我們去守虎口關。」

  「朱仕琿讓甲隊去守虎口關!?」黃季立即驚訝的看著李洪濤。

  「我下午才跟朱仕琿談過。」

  「李大哥,你不會接下了這個任務吧?」

  李洪濤苦笑了一下,說道:「難道,我能拒絕嗎?」

  「這個……」黃季微微遲疑了一下,「這麼看來,虎嘯軍準備在開春之後對堰州用兵,不然怎麼也該派左營的隊去守虎口關。」

  「對堰州用兵?還有別的消息可以證實嗎?」

  黃季微微點了點頭。「前幾天,葛州的使節到了崮梁,隨後與朱仕琿的一個文臣一起離開了崮梁,大概是返回南豐。看樣子,朱仕琿正在與葛州方面商討聯合出兵堰州的事情。」

  李洪濤微微皺了下眉毛,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幾乎可以肯定,開春之後,虎嘯軍會發兵攻打堰州,不過主力不是虎嘯軍,是葛州的奔豕軍。」

  黃季微微一驚,沒有明白過來。

  「葛州節治使長子羅瑞豐在潛龍關以南遇襲,現在生死未卜,不過多半是完蛋了。如果羅世雄發兵攻打堰州,必然向朱仕琿發出邀請。雖然現在朱羅兩家聯姻未成,但是同盟的基礎還在,朱仕琿自然不會放過這一機會,只是……」李洪濤微微遲疑一下,「朱仕琿絕不肯當主力,虎嘯軍也沒有資格當主力。另外,恐怕朱仕琿並不想羅世雄滅了堰州。」

  「出兵不出力?」

  李洪濤冷笑了一下,說道:「你仔細想想,堰州一滅,朱羅兩家沒有了共同敵人,還靠在了一起。到時候不但沒有同盟的基礎,恐怕還要兵戎相見了。」

  黃季沉思了一陣,說道:「李大哥所言有理,到時候恐怕朱仕琿也得擔心奔豕軍殺入暉州了。」

  「朱仕琿絕不肯出多大的力氣,最多就把左營,甚至只是左營的一部分派出去。」

  「可是,這守衛虎口關的任務也太危險了。」

  李洪濤嘆了口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朱仕琿那老狐貍幾句話就讓我沒有選擇,如果當時我不答應下來的話,恐怕現在就沒法坐在這裡跟你喝酒了。」

  黃季也苦笑了一下,李洪濤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不過嘛,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去守虎口關也算是美查。」

  「這……」黃季更不明白了,「李大哥,這話怎講?」

  李洪濤笑了起來,說道:「你仔細想想,到時候永盛軍有心情到暉州這窮鄉僻壤來打秋風嗎?」

  「這……」黃季還是沒有搞明白。

  「堰州一亂,建州挨著堰州,是去堰州劫掠方便,還是穿過臥虎道來暉州方便?」

  黃季這下明白了過來。「李大哥,你是說……」

  「明白就好,不用細說。」李洪濤壓了壓手,「等湯大叔回來後,有任何消息,立即送回來。」

  「用書信還是口傳?」

  李洪濤一愣,想到了「密碼」。

  普通書信肯定不安全,如果被截獲,甚至是不小心遺失,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口傳不但意思表達不清楚,也不太安全。唯一有效的辦法是用密碼。

  李洪濤有兩套現成的「密碼」。一是簡化漢字,二是英文,可只有他看得懂,根本就用不上,有沒有另外一種既保密,又安全的密碼呢?

  「李大哥……」

  李洪濤回過了神來,說道:「暫時口傳吧,書信不太安全。等我有時間了,我會派人來叫你,到時候你以收購山貨為名回來一趟,我們再細說。」

  黃季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談妥後,李洪濤要付賬,黃季怎麼也不肯。李洪濤只能先行離開,讓黃季留下來付賬。剛回到客棧,李洪濤就看到守在花園裡的湯圓圓,接著看到他與鄧頤斐房間裡的蠟燭都亮著。不用多想,肯定是朱孝蕊來了,鄧頤斐很「知趣」的躲在了自己的房間裡。

  真他媽的惱火,看得著,摸得到,就是不能吃進嘴裡!李洪濤暗嘆一聲,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李大哥……」湯圓圓低著頭,讓到了一邊去。

  「哎,圓圓,你也辛苦了,進去坐一會吧。」李洪濤一直覺得湯圓圓很可憐。

  「不了,李大哥快進去吧,小姐在等著,我……我就在外面好了。」

  「怕什麼?我又沒有與小姐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李洪濤說的可是實話,只不過用的是他自己的標準。「晚上外面冷,你也進來,別呆在外面,被人看見的話,還會起疑心。」

  「這……」湯圓圓有點猶豫,可明顯想跟著進去。

  李洪濤也不多囉嗦,拉著湯圓圓就進了房間。

  「圓圓,你進來幹嘛,我不是讓你守在外面嗎?」朱孝蕊立即就迎了上來,接著又很是溫柔的對李洪濤說道,「小李哥,你可回來了,我們都等了你半天呢。」

  「小姐,李大哥,我先出去了……」湯圓圓很是膽怯,根本就不敢看朱孝蕊,可李洪濤拉著她,她也走不了。

  「不用,留下吧。」李洪濤根本就沒有鬆手,轉過來對朱孝蕊說道,「小蕊,圓圓也是女孩子,跟你年紀差不多,你口口聲聲叫她『圓圓妹』,為什麼要她在外面挨冷受凍呢?」

  「這……」朱孝蕊底下了頭,「我只是想跟小李哥在一起嘛。」

  「難道圓圓在,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李洪濤自己心裡有鬼,他可不想被朱孝蕊一整夜都纏著。

  朱孝蕊猶豫了一下,這才低聲說道:「既然小李哥讓圓圓留下,那圓圓就留下吧。」

  「這就對了嘛,小蕊,女孩子要討人喜歡的話,就不能太蠻橫,要有愛心。」

  「什麼是愛心?」朱孝蕊朝李洪濤問道。

  「這個……」

  「小姐,李大哥,我去給你們泡茶。」湯圓圓立即見機溜到了一邊。

  李洪濤坐了下來,接著說道:「愛心,就是一顆善良,仁慈的心,是關愛別人,關心別人,體諒別人。簡單的說,就是要有禮貌,懂得體會別人的感受,懂得照顧別人。不管是親人,朋友,還是僕人婢女都一樣。」

  「可是……」

  「小蕊,你知道小李哥最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嗎?」

  朱孝蕊立即瞪大了眼睛,急切的等著李洪濤說下去。

  「小李哥最喜歡的就是有愛心的女人,懂得照顧別人的女人,而不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

  說這番話的時候,李洪濤也在注意著朱孝蕊的神色變化,因為他這番話就是針對朱孝蕊的缺點說的。

  過了好一陣,朱孝蕊才低聲說道:「小李哥,小蕊一定會聽你的話,做你喜歡的女人。」

  李洪濤立即就笑了起來,同時摟住了朱孝蕊的腰。

  這次,朱孝蕊不但沒有主動送上來,反而不好意思的朝站在屋角的湯圓圓看了一眼。

  李洪濤也趕緊把手縮了回來。他故意要湯圓圓留在房間裡,就是不想與朱孝蕊過於親近,免得又搞得慾火上升,折磨自己。

  「小李哥,我覺得你說話好有道理。」朱孝蕊也確實老實了很多,「只是,小李哥這些道理是從哪裡學來的呢?」

  「你想聽?」

  朱孝蕊連忙點了點頭。

  「那麼,你聽了之後,會不會照著小李哥的吩咐做呢?」

  朱孝蕊用力的點了點頭。

  這一晚,李洪濤沒有受到情慾的折磨,卻費了不少的口水,也費了很多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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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大煉鋼鐵(一)

  出城後,李洪濤就躺在了車板上,五百兩銀子枕在他的腦袋下。李洪濤沒有跟官兵講平等,他的治軍觀念本來就不是處處平等,官就是官,兵就是兵,軍隊沒有了等級,那還叫軍隊?

  「李大哥,昨天晚上舒服吧?」

  李洪濤瞟了眼坐在旁邊的鄧頤斐。

  雖然鄧頤斐加入的時間不長,但是作為軍隊裡的「文書」,加上還是其他官兵的「文化教頭」,他在甲隊的地位僅次於李洪濤、蔣晟與水辛逸,與賀平等人平起平坐。平常,賀平等人就極為尊重這個「文化人」,現在自然不會讓他跟著大家一起步行。

  「聽你們鬧了一個晚上,這個……」

  「你說什麼?」

  鄧頤斐立即閉上了嘴。「什麼也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我說,是不是一個月的軍餉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啊?」

  「長官,我只是實情實說嘛,你大人大量,別往心裡去。」

  「你小子膽子還不小呢,竟然開涮到我的頭上來了。」

  「長官,我可什麼都沒有說。」

  「得了。」李洪濤打住了話題,「記住我昨天跟你說的話。另外,點清了那些地契銀兩了嗎?」

  「銀票點清了,一共八百兩,這朱仕琿也是夠小氣的,讓我們去守虎口關,還要我們修復虎口關,就給這麼點錢?」鄧頤斐並不知道,朱仕琿答應給三千兩,只不過是「分期支付」,他苦笑了一下,又說道,「地契大概統計了一下,都在虎口關那邊,山下的田地大概有一千畝左右,另外還有大概兩千畝山地,只不過都沒有利用價值。」

  「山地?」李洪濤皺起了眉毛。

  「大部分都是山地的地契。現在連平原上的田地都沒有利用完,誰還會去開墾山地?」

  李洪濤也嘆了口氣。「這朱仕琿確實夠他媽小氣的,竟然只答應給我們五百擔糧食,五十擔棉花,頂個屁用。我們還得自己找裁縫給民夫做棉衣棉褲,還得安排人做飯,還得找人建營地,就給這麼點錢糧,真是夠摳門的。」

  「問題是,我們就不該接下這苦差事。」

  「你說不接就不接?那我叫你們衝鋒陷陣,你們還要討價還價?」

  「這個當然不敢。」鄧頤斐立即改口,「我們與李大哥的關係同李大哥與朱仕琿的關係又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李洪濤笑了起來。

  自從鄧頤斐來了之後,李洪濤就將很多事情分給了他做,蔣晟主要負責錢糧後勤。鄧頤斐的腦袋更聰明,膽子也要比蔣晟大得多。

  「雖然李大哥從來沒有提到過,但是我覺得李大哥絕非久居人下之人。」

  李洪濤長嘆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目光回到了天空中。

  鄧頤斐看了李洪濤一眼,又說道:「我想,這次李大哥接下任務,肯定是想利用虎口關的便利條件吧?」

  「你說說看,我聽著。」李洪濤確實不想說。跟兩個少女聊了一夜,他連半點說話的興趣都提不起來。

  「臥虎道原本就是暉州南部的重要商道。朱建業以前,臥虎道是暉州,乃至整個西北地區與西部地區的主要通道。後來西北與西部連續戰亂,建州丁家與暉州朱家又一直不和,雙方分別在北虎口與南虎口設置關卡,徵收雙重關稅,加上伏牛山裡山賊成患,才導致很多往來於西北與西部的商人改道走了潛龍關,從堰州繞道。」 稍微停頓了一下後,鄧頤斐又說道,「如果能夠恢復這條商道的話,那麼今後僅僅徵收關稅就足以供養數百將士了。」

  「這關稅是任何人都能徵收的?」李洪濤立即來了興趣。他不是貪錢,是他現在確實需要錢來發展壯大。

  「當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關稅只有節治府能夠徵收,不過嘛……」鄧頤斐苦笑了一下,「任何關隘駐軍都會收取額外關稅,一般都是節治府徵收關稅的一半左右,有的地方甚至會比節治府徵收的關稅還要多得多。」

  「沒有人向節治使反映?」

  「反映?怎麼反映,還有,反映了有什麼用?」鄧頤斐看了眼李洪濤,「駐守關隘的軍隊要麼是節治使世子的,要麼就是最重要的武將的。就算節治使知道,也多半是睜一眼閉一眼。再說了,商人怎麼向節治使反映?如果反映了,節治使不加懲戒,反映情況的商人將死得很難看。不說別的,駐守潛龍關,大渡口,還有北面嘯江的虎嘯軍部隊哪支沒有徵收額外的關稅?去年,左營在潛龍關徵收的額外關稅就達到了額定關稅的八成。」

  李洪濤的腦筋飛快的轉了起來。

  難怪朱孝義有這麼大的權勢,難怪左營會是虎嘯軍中戰鬥力最強的部隊。通過徵收額外關稅,左營一年多出來的收入可以徵收多少兵,可以製造多少軍械?

  「潛龍關一年大概能夠收多少關稅,左營一般收多少額外關稅?」

  「這個我也不清楚,只是聽說,暉州一年府庫收入的四成來自幾個關隘的關稅收入。左營一般徵收五成的額外關稅。」

  李洪濤迅速的盤算了一下,接著就苦笑了起來。

  就算朱仕琿將所有府庫收入都用於虎嘯軍,並且幾個營平均分配,朱孝義每年從潛龍關獲得的額外關稅都要比拿到的「軍費」多。實際上,朱仕琿不可能平均分配「軍費」,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府庫收入都用於軍事建設。

  「反正,我們要是能夠打通臥虎道,佔領南虎口,並且剿滅臥虎道附近的山賊的話,那這條通商口岸帶來的收入絕對不低。」

  「可是,從長遠來看,這對處境商業貿易無非是殺雞取卵的行為。」

  「長遠?」鄧頤斐笑著搖了搖頭,「誰還會在乎長遠?別說老百姓,節治使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他們會考慮幾年,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之後的事嗎?」

  李洪濤不得不承認鄧頤斐說的是實話。從朱仕琿對虎嘯軍做的部署調整來看,朱仕琿考慮的仍然是眼前的麻煩與危險,並沒有太多長遠的打算。

  「只是,奪取南虎口,剿滅山賊,談何容易啊!」鄧頤斐又嘆了口氣,「自從十多年前,永盛軍奪下了南虎口之後,虎嘯軍就再也沒有打回來。另外,臥虎道裡的山賊多如牛毛,少說也有幾十支,規模小的有十幾人,規模大的有上百人,個個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主,如果不是這麼多的山賊,恐怕商人也不會廢棄這條商道,選擇路途更為遙遠的線路了。」

  李洪濤可沒有覺得這有多可怕,沉思了一陣後,他問道:「那些山賊都是些什麼來頭?」

  「山賊的成分?」鄧頤斐搖了搖頭,「臥虎道裡的山賊都是些什麼來頭,我也不清楚。只不過,天下山賊,不是逃難的難民,失去了土地的農民,貨物被劫的商人,就是那些軍隊被擊潰,又不願意回去的兵痞。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你說我們是好東西嗎?」

  鄧頤斐一愣,立即就知道自己開始說錯話了。

  「照你這麼說,實際上山賊也是想混口飯吃,只是世道混亂,難以謀生,甚至難以保命,才迫不得已做了山賊,是吧?」

  鄧頤斐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如果能夠謀生,能夠過上安穩日子,誰願意過那種刀頭上舔血的生活?」

  「這就對了,其實,我們與山賊又有什麼差別?」李洪濤長嘆了一生,「說說南虎口的情況吧。」

  「南虎口與北虎口相差不大,只是城防完整。三年前,我去過一次,當時駐守在那邊的是永盛軍的一個大隊,兵力在兩百到三百之間。另外南虎口的地形沒有北虎口險要,駐軍數量也不可能太多。」

  「北虎口是怎麼被破壞的?」

  「這個……」鄧頤斐微微皺了下眉毛,「要怪,還是得怪朱仕琿那混蛋。」

  「朱仕琿?」李洪濤立即朝鄧頤斐看了過去。

  「五年前,永盛軍入寇,當時正值大旱,虎嘯軍的增援部隊被流民阻困,沒有能夠及時趕到北虎口。無奈之下,朱仕琿命令守軍搗毀了南面的一處堤壩,洪水捲著泥沙衝了過來。進攻的永盛軍死傷大半,北虎口關也被沖毀,從此就失去了防禦的作用。後來,永盛軍連年入寇,每次虎嘯軍都守不住北虎口關,打了幾年,城牆這些基本上都被毀壞了。」

  「無法修復?」李洪濤微微皺了下眉毛。

  「難,就算朱仕琿答應派五百個民夫過來,恐怕沒有個兩三年的時間,也別想修復北虎口關。」

  「他娘的,竟然還真把我給耍了!」

  鄧頤斐驚了一下,跟著苦笑了起來。「我就說過,朱仕琿不是個好東西,哪會這麼輕易的給我們好處?」

  李洪濤也只是發發牢騷,他本來就知道朱仕琿不是個好東西,只是這種被人耍的感覺確實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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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大煉鋼鐵(二)

         生活還得繼續,生產也得繼續。

  回到百市集後,李洪濤立即著手建立鐵匠鋪。

  「傅師傅,三位高師傅,你們看這裡如何?」李洪濤朝四周看了一下,「離路口近,離市鎮還有一定距離,旁邊有一條水渠。如果覺得滿意的話,我就讓人在這裡建鋪子。只是,各位暫時還只能住在營地裡,現在我們的人力有限,還要修復鎮子上的房舍,還要翻耕田地,還要修復灌溉設施,還要燒炭,所以……」

  「李將軍太客氣了,就算讓我們露宿也沒有關係。」高子貴當即就答應了下來。這幾天,他在甲隊「吃香的喝辣的」,這日子過得比家裡舒服多了,早就心滿意足。

  傅凱倫略微遲疑了一下,也點了點頭,隨即說道:「李將軍,要鑄造精鋼軍械的話,光有水還不行。」

  「哦?那還需要什麼?」李洪濤對這傅凱倫一直看不順眼。

  「這個……」傅凱倫有點猶豫,最後還是說道,「最好能有牲畜的尿液。」

  李洪濤腦海間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麼,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笑著說道:「這個好辦,正式開始製造軍械之後,需要多少,我每天派人送來就成。」

  李洪濤這裡並不缺牲畜尿液,十頭耕牛,還有飼養的豬羊肉牛,每天排泄的尿液並不少。

  「各位,還有什麼需求嗎?」

  確定沒有別的需求後,李洪濤帶著蔣晟朝營地走去。

  「盡快多搭一些帳篷,更多的鐵匠與煉鐵工匠很快就將到達,要給他們安排住的地方。」

  「我馬上安排人,帳篷還有很多。現在已經有一批老人與孩子住到鎮上去了,也空出了不少的地方。」

  「燒炭的事情更要抓緊,第一批鐵礦石很快也將送到,到時候立即開工。」

  「放心吧,現在已經出了兩窯炭了,到時候最多減少取暖用炭。」

  「不行,一定要擴大生產,百姓,特別是老人與孩子的取暖一定要保障。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如果百市集有人凍死的話,我就找你麻煩。」

  蔣晟趕緊答應了下來,李洪濤對難民的態度他心裡有數,也正是如此,難民才肯留下來,才會有那麼多的壯年勞力主動參加勞動,積極承包戰功授田,踴躍參軍。

  「現在,糧食還有多少?」

  蔣晟遲疑了一下,說道:「還有大概兩個月的,如果又來一批鐵匠與煉鐵工匠的話……」

  「還沒有肖旭的消息?」

  蔣晟搖了搖頭。「一直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恐怕……」

  「再等一等,按理說,下月初他的車隊就應該到了。」李洪濤長歎了口氣,「現在我們又拿到了一千畝的田地,只是在虎口關那邊。這幾天,你把那些申請租種戰功授田的百姓組織一下,願意去虎口關的,可以降低地租,並且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堅持到明年秋收。」

  「可是……」蔣晟遲疑了一下,「如果開春後永盛軍入寇的話,恐怕……」

  「不是永盛軍滾回去,就是我們完蛋。」李洪濤冷笑了一下,「告訴願意去的百姓,別的我不敢擔保,如果永盛軍入寇,只要我李洪濤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讓百姓受到永盛軍的威脅。」

  「只是……」

  「就照我的話說。」李洪濤的態度很堅定。「現在,水辛逸的情況怎麼樣了?」

  「昨天就能下地活動,只是身體還未復原,傷口也沒有痊癒,鍾素珍給他檢查過了,大概還要休養十天。」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等下讓方藍方青兄弟來見我,新的錢糧數量統計出來後,把報表給我。」

  「報表」是李洪濤引入的新名詞,實際上就是記錄著詳細錢糧收支的賬本。

  回到主帳後不久,方藍方青這對孿生兄弟就到了。

  兩人都是偵察兵,方藍還是偵察班的上士副班長,水辛逸的副手。兩人都是最優秀的獵人,也是偵察班裡最好的偵察兵。現在除水辛逸之外,偵察班的另外五人都是獵人,且都是來自各個村最好的獵人。

  「長官!」

  「坐吧,最近訓練與學習怎麼樣?」李洪濤招了招手,讓兩人坐了下來。

  「一切照舊。」方青說完就笑了起來。

  方藍瞪了弟弟一眼,還是一臉嚴肅的表情。

  「方藍,沒有必要這麼嚴肅,板著臉的話,很容易出皺紋的,你們可都是年輕人,開朗一點。」

  方青笑得更「開朗」了,方藍只是勉強笑了笑。

  雖然兩兄弟相貌幾乎完全一樣,如果不是膚色稍有差別的話,李洪濤根本就分辨不出來,但是兩兄弟的性格則完全相反,方藍少言寡語,方青活潑開朗。

  「好了,這次叫你們來,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們。」

  「請長官吩咐!」方藍搶著說了出來,沒有讓他弟弟開玩笑。

  「你們應該聽說,甲隊將在年底開赴虎口關的事吧?」李洪濤掃了兩兄弟一眼。「在開赴虎口關之前,我需要知道那邊的詳細情況。」

  「報告!」

  李洪濤朝方青點了點頭。「單獨談話的時候,不需要喊報告,有什麼就說。」

  「長官,我們上次拉練的時候,不是去過虎口關嗎?」

  「對,我們是去過,只是路過,不是真正的去考察虎口關。」李洪濤歎了口氣,「這次,我給你們的任務是,去虎口關那邊摸清楚各種情況,作為偵察兵,你們知道是什麼情況嗎?」

  「知道。」方藍立即回答道,「山嶽、盆地、平原、河流、森林等等的分佈,道路的分佈、走向、路程、通行能力等。另外,還要記下險要地點的地形特點,以及哪些地方容易讓敵人通過,哪些地方容易阻擊敵人,哪些地方可以供敵人安營紮寨等等。」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除此之外,你們還要幫忙弄清楚一件事情。」

  方藍與方青相互看了一眼,都朝李洪濤看了過來。

  「那就是臥虎道附近的所有山賊,你們要搞清楚各路山賊的人數,山寨的地點,主要的活動範圍。如果可能的話,需要搞清楚各路山賊成員的組成情況,包括男女比例,年齡結構,士氣素質,裝備優劣等等情況。如果可以的話,要搞清楚每一路山賊的頭目是誰,有幾個頭目,這些頭目的背景等等。」

  「長官……」方青撓了下頭皮,「要我們去問山賊的年齡,以及他們頭目的姓名,以前是幹什麼的,還有什麼時候當的山賊?」

  「當然不是,你們要記住,偵察的前提是盡量確保自己的安全,如果偵察兵自己都完蛋了,怎麼保證把消息送回來?你們去看、去聽、去思考,然後得出結論。至於山賊的年齡結構,這個只需要一個概略的情況,而不是準確的消息。另外……」李洪濤豎起了一根手指頭,「這次我有一個特別要求,絕不能與山賊發生衝突,更不能鬧出人命來,最好也不要傷人。也就是說,不能來硬的,明白嗎?」

  方藍方青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好了,你們去帶上足夠的糧食,另外每人到蔣晟那去領五兩銀子,到了山區,也許有用得著的地方。」李洪濤又看了兩人一眼,「今天晚上就帶著其他幾名偵察兵出發吧,有消息後,你們可以派人送回來,也可以自己回來。」

  「是!」

  送走了方藍方青兄弟後,李洪濤沒有急著處理其他的事情。他安靜的做了一會,心情平靜下來後,開始思考傅凱倫提到要牲畜尿液的那件事。

  雖然李洪濤對冶金知識一竅不通,根本就沒有多少瞭解,但是在前世的時候,李洪濤混了三年黑道,對刀劍很感興趣,還花過一段時間瞭解刀劍的製造與生產工藝。當然,值得瞭解的不是現代化的生產工藝,而是古代那些名刀名劍是怎麼造出來的。

  李洪濤記得,當初他看到過一篇文章,專門介紹了歷史上某個很著名的「大師」採用了「雙液淬火法」,打造出了非常鋒利的寶刀。李洪濤還依稀記得,正是此人發明了「灌鋼法」煉鋼,提高了效率,增加了產量,獲得了質量更好的鋼,還簡化了操作。這是工業化時代之前,最先進的煉鋼方法。

  可是,李洪濤怎麼也想不起那個「大師」的名字了,只記得此人的姓與名都非常奇怪。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洪濤想到了「雙液淬火法」,想到了「灌鋼法」。

  再仔細一想,李洪濤的信心更強了。

  「灌鋼法」的基本原理是用含碳較多的生鐵與含碳較少的熟鐵混合錘煉,使生鐵中的碳滲透到熟鐵中,從而得到含碳量適中的鋼,還可以通過調節生鐵與熟鐵的比例,得到含碳量不同的鋼。

  當時,李洪濤沒有在傅凱倫面前提到此事,就是瞧不起那個小氣的鐵匠。可是,去哪找一個「大氣」的鐵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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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大煉鋼鐵(三)

         從四十多歲的傅凱倫,高子貴身上入手是肯定不行的。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思想已經僵化,把「祖傳秘訣」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

  李洪濤原本想等到新的匠人到達之後,從中物色幾個年輕的。在回到百市集的第三天,李洪濤就找到了兩個極為合適的人選,這就是高宗群與高宗芳兄弟。

  找來兩兄弟一番攀談之後,李洪濤更有把握了。

  「李將軍莫非是鐵匠世家出身?」高宗群有點驚訝的看著李洪濤。

  「當然不是,只是偶有聽聞而已。」李洪濤尷尬的笑了一下,「不知兩位高兄是否願意與李某達成一個協議。」

  「協議?」高氏兄弟相互看了一眼。

  「君子之間的約定。」李洪濤沒有去解釋「協議」這個詞的含義。「李某將所掌握的煉鐵、煉鋼、甚至是製造軍械的技術教給兩位,兩位則須要答應李某的一個條件。」

  「李將軍有何條件,不妨先說。」高宗群明顯要謹慎得多。

  「如同我傳授給你們一樣,你們也要將所學的,以及今後所悟出來的技能傳授給其他人,而不僅僅是你們的兒子,或者是侄子。」

  「這個……」高宗群有點猶豫了,「如果讓節治府知道我們向外人傳授的話……」

  「高大哥不用多慮,只要兩位在李某的手下做事,恐怕還沒有人敢來查你們。今後兩位離開了李某的部隊,就不需要向其他人傳授技藝。當然,前提條件是,不能學了手藝就走人,不然李某可虧大了。」

  高宗芳立即笑了起來。「將軍說笑了。雖然我高氏兄弟算不上什麼人物,但是也講信義,而且我們向將軍學藝,自然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我並不需要你們像其他學徒那樣,需要師傅答應才能出師。實際上,我們也不是師徒關係,是朋友關係,如果兩位覺得李某不錯,那麼我們就以兄弟相稱。」

  「將軍抬愛了,我們怎麼敢與將軍以兄弟相稱。」

  「哪裡,這些客氣話都不用說了,今後我就叫你們高大哥與高二哥,你們瞧得起我李某的話,就叫我李大哥。」

  「李大哥,那你有什麼煉鋼造械的秘訣呢?」高宗芳立即就改口了。

  高宗群也很期盼的看著李洪濤。

  「秘訣談不上,只是有兩個說不上精湛的土辦法。」李洪濤微微思索了一下,又說道,「首先,我要知道一點,兩位除了能夠煉出那種比較軟的熟鐵之外,是否能夠煉出比較硬的生鐵,並且使其融化?」

  「將軍說的是白鐵?」高宗芳問了一句。

  李洪濤微微皺了下眉毛,說道:「正是如此。」

  高宗群接著說道:「只要有高品位的鐵礦石,我們能夠煉出白鐵,只是要使其保持融化狀態的話,需要很高的爐溫,就得做更大的風箱,還得用畜力才行。」

  「這都不是問題,需要什麼,你們可以提出要求,我安排工匠給你們做,畜力嘛,反正現在耕牛也用不上。」李洪濤嘿嘿的笑了起來,又說道,「有了這兩樣就好辦。現在我要告訴你們的一個辦法是怎麼直接煉出好鋼,另外一個辦法就是怎麼用好鋼做出更好的軍械,特別是刀劍。」

  高氏兄弟差點連耳朵都豎起來了。

  「煉鋼的辦法叫『灌鋼法』,簡單的說,就是將融化的白鐵澆鑄在熟鐵上,然後通過反覆的高溫鍛打,至於需要多高的溫度,多少次鍛打,你們自己去摸索。另外,這兩種鐵的比例也有一些講究,具體的我沒有詳細研究過,需要你們在實際生產中自己總結。」

  「這就能直接煉出鋼?」兩人都不敢相信。

  「絕對可以,我敢保證,這麼煉出的鋼不但質量更好,而且工藝更簡單,用的時間更少,產量更大。」

  兩兄弟沒有多問,顯然他們暫時沒有全信,只有通過實踐證明,他們才會相信。

  「另外一種辦法叫做『雙液淬火法』,也就是在製造軍械的時候,通過用不同的淬火液來提高鋼的品質。現在我知道的兩種比較理想的淬火液是牲畜的尿液與牲畜的油脂。至於還有沒有別的更好的淬火液,你們需要自行摸索,自行總結經驗。」

  「這樣,就能造出更好的刀劍?」

  李洪濤又點了點頭。「絕對可以。當然,這兩種辦法可以合在一起使用。比如在制鋼的時候,可以將熟鐵直接製成所需要製造的軍械的大概樣式,這樣就能減少後期加工的時間。」

  「這個我們知道,可是……」

  「這樣吧,如果你們不相信,在第一批鐵礦石到來之後,你們先去實驗一番,如果成功了,我們的協議就生效,如果沒有成功,就等於我什麼都沒有說,怎麼樣?」

  兩兄弟都點了點頭,他們都不太相信李洪濤提供的這兩個辦法。

  「如果協議生效,我不會虧待你們。今後,你們可以取代傅凱倫,我給你們的工錢在他的基礎上加兩成。是否還需要提高工錢,這就要看你們能否總結出更先進,更合適的煉鋼方法,與製造軍械的方法了。」

  「李大哥,如果這兩個辦法確實有用,那我們今後就一定追隨你!」

  「話不用說這麼嚴重。」李洪濤笑了起來,「什麼追隨不追隨的,很難聽。你們要是覺得李大哥還不錯的話,就跟著我干,工錢我一分不少你們的。當然,如果你們覺得另有出路,或者有更好的前途,李大哥也不會攔著你們。」

  兩兄弟一陣激動,他們還真沒有想到,李洪濤會這麼看得開。

  「好了,等你們煉出了第一塊鋼後,記得再來找我,到時候我會給你們更多的『秘訣』。」

  此事確定了下來後,李洪濤吩咐人在甲隊營地的後面,靠近「飼養場」的地方搭設了一個規模較小的鐵匠鋪,吩咐木匠按照高氏兄弟的要求製造了一個很大的風箱,與一套利用畜力帶動風箱鼓風的設備。

  為了做到保密,李洪濤讓人在這間小鐵匠鋪外圍修了一道圍牆,還準備在今後安排軍士站崗,不准閒雜人等進入。

  李洪濤已經意識到,如果「灌鋼法」與「雙液淬火法」在蒼王朝沒有得到普及的話,那他就掌握了蒼王朝最先進的煉鋼與制械技術,這絕對算得上是「高科技」。不管是從軍事,還是從經濟角度講,這兩種「高科技」絕不能輕易的落入其他人的手裡。

  月底的時候,第一批十擔鐵礦石,與朱孝信幫李洪濤要來的五名鐵匠,十名鐵匠學徒;十名煉鐵工匠,二十名煉鐵學徒來到了百市集。

  「軍火」生產正式開始,李洪濤將最好的兩擔鐵礦石交給了高氏兄弟。

  三天三夜之後,李洪濤正在向官兵們傳授拼刺刀的另外幾種技戰術的時候,高氏兄弟主動找上了門來,見到兩人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李洪濤就知道,肯定成功了!

  「張挽,你們繼續練。」李洪濤交代了訓練任務,帶上高氏兄弟朝主張走去,「高兄弟,你們沒有把此事告訴別人吧?」

  「李大哥放心,現在連父親都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呢。」

  「那就好,此事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如果高師傅肯加入的話,那屬例外。」

  進了主張後,高宗群拿出一塊用布片裹著的東西,放在了李洪濤面前的桌子上。「李大哥,你說的辦法確實管用。你看,這就是我們煉出來的第一塊鋼。雖然還不是精鋼,當時比普通的鋼要好得多。另外,我們的技術還不是很熟練,所以花了三天的時間。我跟二弟商量了一下,還有很多可以改進之處,只要等我們技術熟練之後,恐怕一天就能煉出好幾塊這樣的鋼。」

  「坐吧,不用激動,我就說過,這辦法肯定管用。」李洪濤也是心花怒放,「現在,兩位相信我的話了吧?」

  兩兄弟相互看了一眼,同時跪了下來,抱拳說道:「李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不可,不可,高兄弟,我們早就說好了,這不算是傳藝。」李洪濤趕緊扶起了兩位,「其實我也只是猜測,並沒有十足把握,能有如此結果,都是兩位高兄弟的努力與智慧。」

  「李大哥,這明明就是你教我們的辦法,怎麼……」

  「兩位就不必多言了。」李洪濤請兩人坐了下來,「你們可以試著用我說的第二種辦法製造軍械,當然,前面失敗不要緊,我不限制你們的時間,現在你們主要就是摸索,找到最快,最好,產量最大,最容易掌握的辦法。」

  兩人都點了點頭。

  「另外,今後每天晚上十點之後,我花一個小時的時間與兩為討論其他技藝,如何?」

  兩兄弟一陣狂喜,在他們看來,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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