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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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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古靈 ]【出嫁從夫之四 出嫁願從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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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5 21:05:3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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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的烏雲翳重得彷彿隨時都可能墜落下來,偶爾亮起一道蒼白的閃電宛如利刀般劃過天際,沉悶的雷鳴隨之隱隱響在雲堆之上,轟隆隆的,預示著傾盆大雨的即將來臨。

  「看樣子要下雨了。」杭亦哀聲歎氣地嘀咕。

  「而且是大雨。」海蘭苦笑著附合。

  河南的春季乾燥風沙多,但山地和平地又有非常明顯的差異,不時來個雷陣雨插花湊熱鬧是很平常的事,很不幸的,他們此刻便在太行山區裡,押解人犯即將返抵京城。

  「大人,快下雨了,要找個地方避雨嗎?」解差頭兒上前恭謹的詢問。

  「避雨?」杭亦祿與海蘭不約而同往後偷瞄一下某張冷森森、陰沉沉的臉孔,齊齊打了個寒顫,繼而相對苦笑。「我看最好不要。」

  於是這一隊押解重犯的行伍只好頂著灰霾的天繼續往前趕路,兩輛囚車在規律的輪軸轉動聲中移進,周圍是重重解差的包圍,前頭是刑部侍郎杭奕祿與副都統海蘭,而在隊伍最後方押陣的則是一位陰鷙冷然的年輕人,明明有一張純真討喜的五宮容貌,卻掛著一副令人不寒而慄的冷酷神情。

  有他在,大家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安下心來,出了事也不用他們負責。

  但有他在,大家也得擔上另一份心,不知何時會一個不小心惹火了他,腦袋掉得不明不白。換句話說,不管有沒有他在,大家都得一起擔心擔到底。

  好吧!起碼大家都有伴,要死大家一起死,保證絕對不寂寞!

  「真的都不休息嗎?」杭亦祿是文官,平日裡養尊處優,飯來張口茶來伸手,哪受得了這種苦。

  「別埋怨了,起碼我們還騎著馬,比徒步拉腿的解差們輕鬆多了。」

  「可是……」杭亦祿苦著臉抬抬屁股。「我的屁股已經快不是我的了!」

  「這樣嘛!唔……」海蘭撫著下巴沉吟。「倘若這場雨能挨到午時再落下來,屆時我們或許可以借口用午膳,找個山洞避……」

  話還沒說完,傾盆的大雨已毫不容情地嘩啦啦漫天落下,冷不防地灌了海蘭半嘴,闔口都來不及,杭亦祿驚呼著雙臂抱頭,想避又無處避,狼狽已極;倒是那些解差們若無其事地戴上隨身攜帶的雨笠,吭也沒吭一聲。

  這種苦算什麼,他們早吃慣了。

  靜了好一會兒,海蘭才呸出滿口雨水,闔上嘴巴,抹著滿臉雨水平板地說:「杭大人最好有點心理準備,我們不但甭想躲雨,連午膳都別想吃了!」

  杭亦祿表情一慘,正想抱怨幾句。

  海蘭驀又臉色一沉,「噤聲!」並高舉手臂示意隊伍停下。

  透過雨幕,他微瞇著眼一眨不眨地注定前方,那兒不知何時多出數條人影,穩隱地阻住解囚隊伍的前進。

  「來了嗎?」他喃喃自語,隨即提氣大喊,「這是朝廷押解重犯,你們最好不要……」他是好心又好意想警告對方,如果是不長眼的攔路匪妄想來敲悶棍作生意,最好快快滾蛋為上上大吉。

  誰知他的話才剛起頭而已,對方便厲聲吼過來。

  「留下囚車,爾等走人,如此尚可留下一命,否則……哼哼哼!」

  海蘭與杭亦祿相覷一眼:果然來了!

  「否則如何?」

  對方沒有回答,在一道霹雷也似的雷鳴過後,四周如鬼魅般又冒出幾十條人影,想來這就是他們的回答。

  「想強搶?」

  不愧是在西北戰事中功績彪炳的滿族將領,海蘭始終保持非常鎮定的姿態,也可能是他仗恃有後援可倚靠,兵來將擋、火來土掩,不管對方是兵來或火來,多半都輪不到他去擋去掩,他唯一想躲的只有這場大雨。

  而對方依然不用言語來回答池。

  猝然兩條人影橫裡撲過來,眨眼間即到跟前,駭得杭亦祿驚聲大叫——他也只會尖叫,海蘭早已跳下馬去,他卻連躲都沒想到要躲,眼看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即將劈落到他臉上將他的腦袋切成兩半西瓜,就在這一瞬間,冷冽森寒的銀芒驟閃而過,雨水飛濺中,那兩條人影已然各自狂號著橫飛出去。

  半途中身體一分為二,下身留在這邊,上身落在那邊繼續嗥叫。

  然後,在雙方都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一抹欣長的身影已然如一溜輕煙,快逾閃電地飄向圍堵的人群裡,宛如怒獅撲入羊群……

  不到半刻時間,那抹身影又飄然落回坐騎上。

  「啟程。」

  出發的命令又下,現場卻沒有任何動作,包括海蘭與杭亦祿,所有人都滿眼驚駭的看呆了,起碼有一半的人在顫慄地籟籟抖索著,剩下一半的人正在努力壓抑噁心欲嘔的感覺。

  「啟程。」

  依舊沒有人動,只有他們的眼珠子在動——跟隨那些仍在地上爬的人動。

  「啟程!」

  這一聲隱含怒氣的喝叱終於把大家的魂都給叫回來了,有好幾個嚇得差點尿濕褲子,杭亦祿直接摔下馬去,好半天起不來。

  片刻後,隊伍又上路了,只不過速度比適才快上許多,很快就消失在樹林後。

  再過一會兒,驟然狂瀉的大雨又猝然而止,未幾,又有數十條人影疾掠而至,到近前來便紛紛落下,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各個駭異得驚呼不已,又是憤怒,又是悲痛。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是誰下的毒手?究竟是誰?」

  「好殘忍!太殘忍了!一人一劍,不是斷頭即是腰斬,看被腰斬的人死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啊!」

  「世上真有心性如此凶殘狠毒之人?」

  「看他們的死法,這是同一個人下的毒手,滿虜鷹犬裡竟有人身懷如此高絕的功力?」

  「難不成是岳鐘琪?」

  「不,岳鐘琪仍在陝西總督府,而且他的武功也稱不上高絕二字。」

  「那到底是誰?」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唯有當前那位清麗的美婦人毫不意外,只悲痛地直歎息。

  「我警告過他們了,在我們趕到之前絕不可行動,他們為何不聽呢?」

  「含煙姊,妳知道這是誰幹的?」美婦人身側那位英姿颯爽的大姑娘語氣憤然地問,大有拔劍立刻追上去報仇之勢。

  美婦人黛眉輕蹙,目光幽邃難以言喻。

  「武功這般高絕,又如此心狠手辣,還會有誰?」

  「含煙姊是說……」大姑娘遲疑一下。「莊親王?」

  「除了他,不可能是別人。」美婦人神情凝重地點點頭。「倘若我事先知道他也會來,絕不會讓大家動手白白犧牲,即便我們再多人聯手也敵不過他手中那把劍的!」

  「那我爹怎麼辦?」大姑娘又急又怒地拉高嗓門。「不救了嗎?」

  「四娘,不是不救,而是救不了啊!」美婦人歉然道。

  「難道我們就拿那個莊親王莫可奈何嗎?」

  美婦人沉吟半晌。

  「只有一個辦法……」

 

  原以為卜蘭溪不會再來了,豈料才三、兩天過去,卜蘭溪便像個陰魂不散的鬼一樣又跑來敲王府的大門。

  一問之下,原來她只不過是抽幾天時間去陪陪趕來京城晉見皇上的哥哥而已。

  「妳到底拿什麼言語去暗示她?」文言文?還是苗疆土語?

  「暗示?奴婢已經說得很白了呀!」佟桂苦笑。「奴婢告訴她,福晉現下忙得緊,無聊的拜訪只會增添福晉的心煩,請她晚些時候再來。」

  「何止心煩,」滿兒咕噥。「我簡直想一腳把她踢回蒙古去!」

  「那可不行啊!福晉,」玉桂忙道:「阿拉善郡王爺業已來到京城裡,您可不能像王爺一樣見一個得罪一個啊!」

  恨恨地白過去一眼,「還用妳說,不然我早把她踢回蒙古去了,幹嘛還在這裡頭痛!」滿兒揉著額頭,又擺出一臉失寵被冷落的怨婦樣,「真教人不甘心,我都已經是個沒人要的老太婆了……」無視那兩聲噗哧失笑,她繼續不滿地嘟嘟囔囔。「那個老頭子居然還那麼受歡迎……」

  一聽到「老頭子」那三個字,含蓄的失笑頓時變毫無節制的狂笑。

  「福晉,怎麼您老是說這種話呀?您才幾歲,老太婆那種詞兒怎樣都還輪不上您來扛呀!」

  「若是教王爺聽到福晉您叫他『老頭子』,不知會是怎樣的臉色呢!」

  「聽到又如何?怕他啊?我就偏愛叫,怎樣?」滿兒賭氣地噘高嘴。「老頭子,老頭子,老頭子,老頭子,老頭子,老……耶!老頭……不對,老爺子,您回來啦!」

  甫步入寢室裡頭來的允祿神情冷漠如故,還有些疲憊。

  佟桂、玉桂忙福身施禮。「王爺吉祥!」

  滿兒卻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似的跑過去搶他的行囊。

  「這回又給我帶什麼回來了?」

  自從那年特地帶生辰禮物回來送她而博得她格外熱情的回應,之後每一趟出遠門,允祿總不忘帶回一些小禮物送她,有時是衣裳,有時是首飾,還有一回居然拉了匹馬回來,也有時候僅是一支玉釵,或者一把扇子。

  不過無論他帶回來給她的是什麼,她都會很開心,重要的不是物質,而是那份心思。

  不管在哪裡,在做什麼,他都有把她放在心上記著。

  「哇哇哇!好美喔!」滿兒驚歎不已地摩挲著允祿這回帶給她的禮物。「啊!等等,佟桂,快去替王爺準備點心和浴水!至於玉桂,別忙著走,來,先幫我把這換上!」

  一個時辰後,允祿洗過浴又享用過點心後,滿兒便忙著趕佟桂、玉桂離開。

  「好了,妳們可以走了,我和王爺要安歇了!」

  安歇?

  這會兒未時才剛過沒多久呢!

  佟桂兩個竊笑著退出,滿兒則噙著無限嬌媚的笑把允祿推上床去趴著,床鋪上鋪的正是允祿買給她的禮物,三大名繡之一的湖南湘繡精繡而成的枕套和被套,色彩鮮明栩栩如生的鴛鴦戲水,幾乎讓人捨不得躺下去。

  「老爺子,你累了吧?來,我先來幫你按摩一下!」說著,她大馬金刀的跨坐在允祿的背上,熟嫻地為他按摩起來。

  雖然他從不說,但她知道他最愛讓她坐在他背上按摩,如果很累的話,還會叫她踩踩他的背,之後再來段「特別按摩」,結束後他總是睡得特別香甜、特別沉醉,醒來後的精神也特別好。

  「然後,等你不累了,咱們也來鴛鴦戲水一下,如何?」

靜謐的夜,柳梢星辰點點,微風輕歎冷幽,沁涼而清寂,這時辰原該舒舒服眼的躲在被窩裡和周公閒磕牙,但是……

  「你不再多睡會兒?」

  被枕邊人起身下床的動作吵醒,滿兒揉著惺忪眼也跟著坐起來。

  「待會兒。」允祿淡然回道,一邊拾起長褲來穿上。「我餓了。」

  「也是,都起更了。」又揉了一下眼,滿兒便跟在他後頭摸下床。「去暖閣吧!佟桂應該還在那裡等我們。」

  「嗯。」

  一下了床,滿兒便蹲下去撿拾滿地衣物。

  「我說老爺子,這趟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明日我便要再出門。」

  「我就這麼猜想。」滿兒輕輕歎息,慢吞吞地起身把撿拾起來的滿捧衣物一股腦全扔到床上去。「那麻煩你先處理妥一件事之後再走人可不可以?」

  「什麼事兒?」

  「其實也不是事,是……」滿兒自我解嘲地勾了一下嘴角,順手把他的長袍遞給他,再挑出自己的棉褲來穿。「人。」

  允祿狐疑地停下穿長袍的動作。「人?」

  「卜蘭溪。」

  「她騷擾妳?」

  「騷擾?不,沒有,她沒有騷擾到我,事實上,我壓根兒沒見她,只不過……」滿兒喃喃道,兩手抓住褲頭忿忿使力往上扯……「她天天來敲大門敲得我快瘋了!」差點扯成兩半。「話先說在前頭,你要不就趕緊娶她進門,要不就快快處理掉她,不然我就閃人!」

  聞言,允祿陰惻惻地瞇起了眼,「妳又想跑到哪裡去?」語氣一下子降到冰點以下,要多講兩句,室內肯定下冰雹。

  滿兒淡淡瞟他一眼,聳聳肩。「外城金府。」

  冷森的光芒悄然消失,允祿默默穿好衣裳後方又開口。

  「明日我等她來過之後再出門。」

  「你要趕她?」坐上梳妝台前,滿兒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嘴角。「怕是趕了也沒用,根據我多日來的觀察,那個卜蘭溪臉皮比城牆還厚,又偷吃了不知多少熊心豹子膽,她才不會伯你,除非你殺了她,不然就算你趕她一千次,凶她一萬回,她還是會死纏住你。」

  「我……」

  「不准殺死她!」不等他說出判決,滿兒搶先丟下殺人禁制令。「她並不像阿敏濟那樣可惡,只不過纏人纏得教人很討厭而已,撇開這點不談,我還滿喜歡她的呢!」說到這,瞇起眼調侃地斜睨過去。

  「你額娘也說她很像我哦,你真不喜歡她嗎?男人不都愛喜新厭舊那一套,內城裡哪位公卿爵爺不是右手大老婆、左手小老婆,卜蘭溪比我年輕也比我漂亮,又是自投羅網,你不想也嘗嘗新鮮的嗎?」

  允祿哼了哼,不予理會她那種酸溜溜醋意十足的無聊言語,逕自轉身欲待離開寢室。

  「啊~~慢著、慢著,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滿兒忙又喚住他。

  房門前,允祿駐足,頭也不回地問:「什麼?」

  「明兒你會進宮吧?」

  「會。」

  「那好,十五哥過世了,明兒你進宮後順便去看看密太妃娘娘,孩子們都在那兒陪她,但還是有你這親兒子去安慰安慰她比較好,再有,出發前也要陪我上愉郡王府去燒炷香,別忘了喲!」

  「不。」

  「不?」

  「不要拿那種無意義的事兒來浪費我的時間!」

  「……」


  翌日,允祿一大早便進宮裡去同雍正咬耳朵說悄悄話,混了一個時辰後回到王府拎起行囊又匆匆出京去了。

  他忘了替她打發掉卜蘭溪了!滿兒懊惱地暗忖。

  但奇怪的是,這一天整日下來,卜蘭溪居然沒有跑來敲王府大門,可憐的大門終於可以休假一天,少了好幾個腫包。

  然而再隔日——

  「慘啦!慘啦!」玉桂一路慘叫著胞進暖閣裡來。「福晉,這下子您可真要頭大啦!」

  正在親手為允祿縫製衣裳的滿兒不小心縫錯一針,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又幹嘛了,這樣慌慌張張的,是天塌了還是地陷了?那種事別來告訴我,去告訴妳家王爺,他有能耐頂起天補平地,我可沒那能耐,福晉我只有躲到床底下鬼叫的本事!」

  想笑又沒氣笑,玉桂捂胸喘了好一會兒。

  「福、福晉,卜蘭溪格格又來了啦!」

  滿兒呆了呆,驚呼,「她又來了?她又來幹什麼?」

  「皇上打算把她嫁給寧郡王,所以她來找福晉您幫忙,請皇上收回聖意。」

  「咦?皇上打算把她嫁給寧郡王?」滿兒驚訝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但、但……這是皇上的旨意,找我又有什以用?」

  「是王爺請皇上這麼辦的。」

  「啊……」滿兒恍然大悟,難怪允祿話說在前頭卻沒有留下來打發卜蘭溪,原來他把這個爛攤子丟給皇上去處理了。「即便如此,那也是皇上跟王爺的事,找我幹嘛?」

  「誰都知道王爺最寵愛福晉您,王爺說出來的話也只有福晉您敢打回票,格格不找您還能找誰?」

  「是嗎?」忍不住撩起一彎得意的笑。「但皇上聖意已定,我又能如何?」

  「福晉,您別忘了卜蘭溪格格現下猶在二十七個月的孝期內,不得成親,所以她還有一年時間可以改變皇上的聖意,因此不管福晉您能不能如何,格格說了……」玉桂抿了一下唇硬吞下笑意。「今兒個見不著福晉您,她就賴在咱們王府大門前吃喝拉撒睡,不走啦!」

  得意上揚的嘴角瞬間掉下來形成驚恐的弧度,「不會吧?」滿兒吶吶道。

  「搞不好格格還會說要死在咱們王府大門前呢!」玉桂正經八百地多加了這麼一句,心底快笑翻了。

  滿兒抽了口氣,僵住,好半晌後她才突然跳起來。「快,幫我準備!」

  「咦?福晉,您真要見格格啦?」弄巧成拙?

  「才怪,福晉我要逃命了!」

  一刻鐘後,堂堂莊親王福晉活像被狗追的貓,倉皇狼狽地從後門逃出王府,身邊只帶著佟桂和塔布。

  半途上,他們碰見了一位熟人——雍正的第四個兒子:弘歷。

  「啊!正好,四阿哥,幫個忙!」

  「十六嬸兒……」嘴裡輕喚,目光投向滿兒身後,見佟桂提著包袱興奮莫名,拎著行囊的塔布卻是一臉苦相,弘歷心下當即有數,差點笑出來。「您又要離家出走啦?這可不太好吧?十六叔這回要辦的事兒真是非他不行,您……」

  「鬼扯,誰要離家出走啦?我這是逃命啊!」滿兒啼笑皆非。

  「逃命?」弘歷興致盎然地咧開嘴。「不知這是為啥?」

  滿兒愁眉苦臉的先歎了口氣.「這還不都要怪你十六叔那個老頭子,沒事老愛招蜂引蝶……」

  噗哧!

  兩聲,一聲是出自佟桂,一聲來自於弘歷,滿兒不悅地瞪過眼去,弘歷忙板正臉色。

  「對不起,十六嬸兒請繼續。」

  「總之……」

  滿兒又一次不厭其煩地的說了個詳詳盡盡,弘歷看似很認真在聽,最後,滿兒兩手一攤。

  「所以啦!我才不得不趕緊落跑,可是也不能讓卜蘭溪一直等在那兒啊!所以啦四阿哥,幫個忙,麻煩你到王府前溜一趟,裝作無意中碰上她,然後告訴她,十六嬸兒我根本不在府裡,她在那邊等再久也是無用,最好快快回家去吃飽飯睡飽覺等著嫁人!」

  「那卜蘭溪格格若是問我十六嬸兒上哪去了呢?」弘歷一本正經地問,彎月型的眼卻洩漏了他隱藏在心底的笑意。

  「這個嘛……」滿兒沉吟片刻,忽地眉飛色舞起來。「就說我離家出走了!」

  一聽,弘歷再也禁不住大笑。「果然聰明,十六嬸兒,前科有鑒,格格不能不信,如此一來,她也不知該上哪兒去找十六嬸兒了!」

  「那當然!」滿兒當仁不讓地頂下聰明這個詞兒。

  「可是十六嬸兒究竟要上哪兒?」

  滿兒含笑不語。

  「四阿哥,我們福晉要到外城金府。」塔布代替主子回答。

  弘歷頷首。「原來如此,那五位堂弟妹們呢?」

  「除了大阿哥和二阿哥過幾日得回到王府裡唸書之外,其他三位格格、阿哥仍會留在宮裡頭陪伴密太妃。」

  「既是如此,我會跟皇阿瑪說一聲,讓弘普與弘融繼續留在宮裡,要唸書就讓他們同二十四叔一道在上書房唸書即可,有鄂爾泰與張廷玉兩位老師的教導,受益必然匪淺。」

  話說定,兩方即分道揚鑣,弘歷匆匆往莊親王府而去,打算盡快打發掉卜蘭溪,好回宮裡去向皇上轉述這件事,讓皇上也來大笑一下。

  至於滿兒,到了外城金府才發現那兒離天橋和藥王廟都不太遠,無聊的時候可以四處去溜躂溜躂,也可以上小七兒那裡去吃白食。

  嘻嘻嘻,這是不是叫因禍得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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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5 21:06: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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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兒姊,結帳!」

  「三十文。」

  「滿兒姊,三碗豆汁,炸春卷兒,炸松肉,五顆饅頭。」

  「記下了。」

  面對萬明寺有家乾淨清爽的飯鋪,東西不難吃,價錢也很便宜,總是人滿為患,這就是小七兒的鋪子,連隔壁的客棧也是屬於他的,一干店小二夥計們都是當初一起在萬明寺行乞的同伴,有男也有女,多一個女人來打打零工也不稀奇。

  「小七兒,還給你了!」

  小七兒好笑地站回櫃台後。「妳又想幹嘛了,滿兒姊?」

  滿兒指指後頭。「我去洗碗。」

  小七兒不由笑出聲來。「一下子坐櫃台,一下子客串跑堂,一下子又進廚房去掌廚,現在連洗碗都幹了,滿兒姊,妳不怕累死?」

  「只不過動動手腳而已,哪裡會累死!」滿兒不以為然地說,然後壓低聲音。「告訴你,在王府裡那種整天閒閒作廢人的日子才會累死人,不騙你,好幾次我都發現身上結了好多蜘蛛網呢!」

  小七兒哈哈大笑。「滿兒姊,妳總是這麼誇張。」

  「誰跟你誇張啊!我是說真的,不信你可以……咦?那人又來了!」

  兩人四隻眼盯住剛踏進飯鋪裡來的男人,三十歲上下,高高瘦瘦的,模樣兒挺俊,店裡的女跑堂們都搶著為他送酒送菜,有的拚命送去含情脈脈的笑,有的猛拋媚眼,恨不得整個人貼上去。

  但這並不是滿兒會盯著他看的原因,而是因為俊逸男人那種冷漠的氣質與允祿十分相似,使滿兒不由得多看了他好幾眼。

  「是個江湖人,」小七兒低低道:「四天前頭一回來我就注意上他了,只是看不出他來京城裡究竟有什麼目的。」這是他身為天橋地頭蛇的老習慣——時刻注意有什麼扎眼的人事物。

  滿兒再打量幾眼。「很扎眼?」

  小七兒頷首。「十分。」

  「會惹事?」

  「有可能,不確定。」

  「那就直接去問啊!」不給小七兒阻止的機會,滿兒幾步便站到俊逸男人面前。「請問這位爺兒,您到京城裡是來幹啥的?」

  俊逸男人冷冷地注定她片刻。

  「你們飯鋪對每位客人都這麼盤問嗎?」他的語氣非常冰冷,如同他的表情和眼神,一般人聽了起碼要打上好幾個哆嗦。

  但滿兒可不是什麼一般人,與允祿十年夫妻,歷經千錘百煉,她早已練就一身刀槍不入的真功夫,拿他那兩顆小小的冰豆子跟允祿那種差點掐死她的狠勁來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她還嫌不夠看呢!

  「那倒不是,可是看你很扎眼,不曉得會不會給我們添什麼麻煩,」她直率地說:「不過只要不是什麼雞鳴狗盜之徒,就算你真的會在這裡闖什麼禍,我們也絕不會趕人,可是總得給我們一點心理準備吧?」

  劍眉微揚,俊逸男人彷彿很意外地深深凝視她一眼。「找人,找一位舊識。」

  「原來是來找人的。」滿兒點點頭。「我明白了,您請慢用。」

  回到櫃台同小七兒說幾句,小七兒點點頭,滿兒隨即到後頭去了。片刻後,她又回來,端了一盤點心送到俊逸男人桌上。

  「喏,茯苓餅,請你的,如果適才給了你什麼不痛快,最好吃了餅後就一筆勾消,大男人可不作興記恨這種小仇小怨的。」滿兒輕快地說:「另外,如果你自個兒找不著人,可以問問小七兒,外城裡的事他比誰都清楚,說不定他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裡。」

  俊逸男人看了一下茯苓餅,沒有吭聲,滿兒無所謂地聳聳肩,又回到後頭去洗碗又洗菜。半個時辰後回來,她再改行擔任跑堂,在鋪子裡忙得團團轉,看也沒多看俊逸男人一眼。

  當俊逸男人離去時,她壓根兒沒注意到,反倒是俊逸男人瞥她一下後才轉身離開。

  數日後——

  俊逸男人又來了,吃了一半東西便揚起手來,滿兒立刻上前欲待詢問對方還要點什麼,不想她還沒開口,對方便先問過來。

  「姑娘,妳說若是找不著人,可以請教……」

  未等他問完,滿兒便回頭叫,「小七兒,來一下好嗎?」

  小七兒應聲自櫃台後快步而來。「滿兒姊,什麼事?」

  「這位客人有事要問你。」

  「我想找位姑娘,」雖然是請教別人,俊逸男人的臉色語氣卻還是十分冷漠,半點溫度也沒提高。「六年前同她母親與弟妹搬到京城裡來,她姓鄭,今年該有二十六歲了……」

  他才說到這裡,小七兒便脫口問:「這位大爺您貴姓白,是鄭姑娘的未婚夫是吧?」

  俊逸男人怔了一下。「是,我叫白慕天,小兄弟怎會知道?」

  小七兒點點頭。「那就沒錯了,鄭姑娘一家子就住在後街的大雜院裡,雖然大雜院裡的人都知道她的未婚夫姓白,遲早會來找她,其他人可不知,您往別處去問自然問不到。」

  「那麼她此刻……」

  「嫁人了,」小七兒歉然道:「三年前嫁給內城裡一位旗人作繼室,因為她弟弟闖了禍,您知道,事兒可大可小,所以她只好嫁了個能幫她的旗人。不過她那夫婿雖然年紀大了點,但人不錯,對她挺好,不僅幫了她弟弟,還把她家人全接進內城裡頭去住,尤其鄭姑娘生了兒子之後,她那夫婿更是寵她,因為那旗人的前妻並沒有給他留下一兒半女。總之,我想她應該過得很幸福。」

  未婚妻嫁人了,新郎卻不是他,男人碰上這種事必然不會太高興,就算不生氣也會覺得很窩囊,性子暴躁一點的遺會提把刀立刻殺上門去,然而白慕天卻僅是垂下半眼,並沒什麼特別反應,冷漠如故。

  「那就好。」

  滿兒一聽就明白,這樁婚事肯定不是兩情相悅,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甩脫這樁婚事,別看他一副閻王臉,說不定他心裡頭正在放鞭炮。

  「謝謝你,小兄弟。」

  白慕天起身付過帳後便離去了,滿兒猜想他目的已達,八成立刻就要離京,不覺有點懊惱。

  「哇,原來只是找未婚妻。」

  「那又干妳何事了,滿兒姊?」

  「怎麼不幹,我跟小雲打賭說他是來找失散的兄弟或姊妹的說!」

  小七兒哭笑不得。「滿兒姊,妳是日子過太閒了是不是,居然拿這麼無聊的事打賭!」

  滿兒瞟他一眼,「沒辦法,」垂眸望住腕脈上的玉鐲子,那是允祿從新疆買來送給她的,油潤瑩潔,是最上等的羊脂玉。「我想念他嘛!不然我幹嘛跑來這邊打雜,不就是想把時間填滿,免得太想念他呀!」

  這種男女間之事,小七兒並不是很能理解。

  「可是滿兒姊和王爺不是已經成親十年了嗎?」

  「那又如何?你以為十年就會厭了、倦了嗎?」

  像個大姊姊似的,滿兒拍拍小七兒的頭,雖然他比她高,要拍他的頭還得踮高腳尖去拍。

  「不,小七兒,將來有一天當你碰上了能讓你生死相許的女人,屆時你就會瞭解,如果是真心去愛,一輩子都厭倦不了,只要你真心愛上了,死也停止不了。更何況這十年來他老是忙著,我們實際上能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有時候明明兩個人都在內城裡,卻一、兩個月見不著面……」

  她深深喟歎。

  「我常常在想,如果他只是一個平凡人不知該有多好;我也常常想到那年在廣州,如果我們及時在皇上找到我們之前上了船不知該有多好;我更常常夢想著我們能夠時刻相依偎,日夜共相伴,那該有多好……」

  聽她說得如此淒然,小七兒不禁有些無措,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是好。

  「滿兒姊……」

  滿兒瞄他一下,笑了,無奈地,認命地。「不過這些都只是夢想,我很清楚,即使一輩子實現不了,我也認了,誰教他那樣狡猾,用他的命綁住了我的心,使我再也離不開他……」

  愈聽愈不對頭,小七兒不覺脫口問:「滿兒姊,王爺這回又上哪兒去了?」這是此時此刻他唯一想到能岔開話的問題。

  「呃?」滿兒愣了愣,腦筋有點轉不過來。

  「莊親王,記得吧?」小七兒提醒她。「滿兒姊的夫婿,他到哪裡去了?」

  「哦……」滿兒想了一下,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他又沒告訴我。」

  「王爺不是一向都會告訴滿兒姊的嗎?」

  「也許他有說……唔,我想應該有吧!」覺得這話題挺無趣,滿兒便擠著身子進慣台裡,翻開帳簿來看看這兩天的營業額……還不錯嘛!「可是我沒認真聽,那種事我知道了也沒什麼意義,我又不能去找他。」

  見他的問題終於成功的使滿兒擺脫晦澀的情緒,回復平常神色,小七兒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說得是,不但不能去找,還得避得愈遠愈好。」

  「就是說咩!所以我也懶得問太多,只隱約記得他說要去找……找……啊~~對了,漕幫!」

漕幫起於康熙初年,為了加強漕運,朝廷懸榜招賢,三位天地會員揭榜受命,表面上組織運河各碼頭漕船的舵工、水手以協助漕運,暗地裡卻是為反清復明作準備。經過數十年努力,一百二十八幫半的漕幫成員累至十數萬,形成龐大的幫派體系,包攬了大運河南來北往所有漕運業務。

  然而他們幫眾雖多,卻有不少並非真正的漕幫弟子。

  「又是旱碼頭孝祖的人?」

  「是,二爺。」

  「人數太多了。」

  所謂孝祖,即是拜師。除了開香堂隆重行過拜師禮,必須嚴守十大慎尊與九大戒律的正式弟子之外,漕幫內還有另一種由臨時搬運工、捆工等組成,雖入幫卻未正式拜師的「旱碼頭孝祖」成員,他們僅受普通幫規約束,並沒有太大的戒律,因此最容易鬧出事來的也是這些人。

  「我知道,二爺,但他們都是逃難到這兒討生活的,咱們能不管嗎?只要是真有需要,咱們漕幫就不能拒絕人家,這也是大爺的交代,不是嗎?」

  生性沉靜少言的漕幫二爺王均不禁默然,反是一側的三爺蕭少山,一副吊兒郎當、隨心隨性,那張嘴又老停不下來的傢伙,沒人問他,但一逮著機會開口,馬上氣憤地嚷嚷起來。

  「又是從田文鏡那邊過來的?」

  「是,三爺,」漕幫公所職事康伯無奈地頷首。「河東總督田文鏡那老小子為了諂媚討好雍正,不但清理虧空搞得官場人仰馬翻,墾出的荒地連種子都收不回,還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饑民都跑到咱們這裡來要飯了,他還在那邊呈報豐收,明明鬧水災,朝廷說要撥銀兩賑災,他卻說他們沒有災,不需要賑災,朝廷就說那免稅吧!他也說不必免,百姓們都在賣小孩了,他硬說是豐衣足食,而且……」

  滿山滿谷的怨言方才傾吐一半,不遠處驀然殺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嚎啕大哭,三人不禁面面相覷。

  「又是阿榮?」

  「聽聲音應該是,八成又掉了貨。」康伯苦笑道。

  「就算是,也沒必要哭成那樣吧?」蕭少山喃喃道:「真是,都二十五、六歲的人了,不覺丟臉嗎?」簡直跟吵著要喝奶的娃娃沒兩樣嘛!

  「但他的腦子大約只有五、六歲。」

  「那就不該讓他出來工作。」

  「可是他老父八、九年前就過世了,就連他唯一的哥哥也在三個多月前病逝,他不出來工做的話,他老娘以及寡嫂和亡兄的七個孩子,還有他自己的妻子和五個孩子,大家全都得餓死了!」

  「天哪!還真是一大家子人耶!」蕭少山驚訝地咕噥。「好吧!既然不能不工作,就找容易點的工作給他嘛!」

  「要他記條,他不識字;要他點人頭,他只會用手指頭比到十,再多就得脫鞋數上腳趾頭;要他上船去清掃,他摔進河裡差點淹死……」康伯苦笑。「我還能如何?只好要他搬貨,可別看他瘦瘦弱弱的,那身力氣還挺大,只不過……」

  「老掉貨,」蕭少山替他接下去說。「而且一掉就掉進河裡,石材救不回來,糧食救了也沒用,對吧?」

  「正是如此,」康伯愁眉苦臉。「我已經不知該如何安排他是好了。」

  「那就讓他到公所裡打雜吧!」蕭少山隨口說,腦子裡根本沒考慮太多,純屬不負責任的言詞。

  公所職事尚未及作出任何反應,王均便大皺其眉地沉聲反對。

  「這怎麼行,倘若……」

  「不然怎麼辦?」蕭少山排行最小,但嗓門就是比誰都大。「是你要負責賠償那些損失的貨?還是你打算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家人餓死?」

  王均頓時啞口,好半晌後才說:「不要讓他進公所後的總舵。」

  康伯聞言鬆了口氣——總算有適當去處可以安排那個一無是處的大男人了,轉身急忙喚來仍在哽咽的阿榮。

  「阿榮,以後你就到公所裡打雜吧!」

  「你們不趕我走嗎?」

  「不趕、不趕。」

  「不叫我賠錢?」

  「不賠、不賠。」

  阿榮立刻破涕為笑,仍掛著淚水的笑容天真燦爛得教人整顆心都融化了。

  「好了,快去找老王,他會教你該作些什麼工作。」康伯催促道。

  於是,阿榮抹去淚水,像個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的跑開了,蕭少山兩眼發直地看了片刻。

  「他真有上二十歲嗎?」

 

  所謂禍不單行,這兩年可真應驗個徹底,去年四月淳親王過世,五月怡親王也過世了,而這年,二月初一愉郡王甫病世,到了三月……

  才進門,塔布便面無半點笑容的遞給滿兒一封信——一封信口經火燒的信。

  「焦口信……」滿兒喃喃道,嚥了口唾沫。「從杭州送來的嗎?」

  杭州人習俗,喪家寫信報喪時,信口需用火燒焦,俗稱焦口信,接信的人不用打開就知道是報喪信。

  塔布頷首。

  滿兒深呼吸兩下,然後取出信函……「果然是外公。」順手摸了張椅子坐下,她揉揉太陽穴。「塔布。」

  「是,福晉。」

  「外公雖然對我不好,但他總算把我拉拔大了,而且這兩年他也常常寄信又寄杭州名產到京城裡來,甚至把娘用過的衣物什品全送來給我,我也不該再記恨什麼了,你說對吧?」

  他可以說不對嗎?

  塔布暗暗歎氣。「福晉說對就對。」

  「所以你也認為我應該上杭州去奔喪囉?」滿兒試探著又問。

  就怕福晉這麼說,偏偏她就是這麼說,塔布一臉無奈地皺眉考慮了許久。

  「奴才和佟桂陪您一道去。」

  滿兒鬆了一大口氣。「謝謝你,塔布。」

  塔布苦笑。「倘若奴才說不好,福晉也一定會自個兒溜去,那倒不如由奴才護送您去好一點。」

  滿兒忍不住笑了。「你倒挺瞭解我的。」

  塔布歎氣。「最好不要碰上王爺,否則……」

  「哇,哪會有那麼巧的事,大清朝上地那麼遼闊,我們到杭州,王爺哪裡不好去偏偏也要到杭州?放心啦,不會那麼巧的啦!」話落,滿兒便起身回房去整理行囊了。

  塔布卻依然杵在原地愁眉苦臉的直歎氣。

  倘若福晉知道漕幫總壇就在杭州的拱宸橋,距離柳家僅有一小段路程,她還敢說的這麼篤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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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5 21:06:43 |只看該作者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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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北京到杭州,迢迢三千里,騎馬或坐馬車自然是最快,可是佟桂不擅騎馬,一路乘馬車疾行至杭州保證會顛去半條命,如此一來,搭乘航船走大運河成為滿兒唯一的選擇,自京城什剎海乘船南下至杭州拱宸橋,一路暢行,舒適又便捷。

  只要不暈船。

  幸好,他們三個沒有人那麼嬌弱會暈船,而且還滿享受這趟旅程的風光,航船靠岸載客時還可以溜腿下去買買當地的特產,好不悠哉。

  「福晉,奴才……」

  「閉嘴!」滿兒橫眉怒眼瞪住塔布與佟桂。「我說過多少次了,在內城裡我已經作夠福晉了,出外城我想放假作個普通夫人不可以嗎?」

  由於不想引人注目,她和佟桂都換上粗布漢服,像個普通人,平平凡凡的反倒自在,偏偏佟桂與塔布那兩張嘴巴不聽話,老是福晉福晉的鬼叫,好像恨不得通告全天下的人她是誰似的。

  佟桂與塔布相對一眼。「是,夫人。」

  滿兒點點頭。「別再忘了喲!」

  「是,夫人。」塔布夫妻倆齊聲恭應。

  「好,你剛剛要說什麼?」

  「奴才是說,夫人要不要換艘大一點的船,或者咱們自個兒租一艘……」

  「不用、不用,」滿兒連連搖手。「船小靠岸方便,只要事先說一聲,就算咱們遲了點兒,船家也不會自顧自開船走人。而且跟其他二、三十個乘客一起也比較熱鬧,航程那麼遠,多點兒伴一塊兒聊天消磨時間不是挺好嗎?」

  說到這,她兩眼瞥向前方另一艘船。

  「我才不要坐那麼大的船,船上又只有那麼幾個人,成天光是看過來看過去都看膩了,那多無聊啊!」

  塔布瞄了一下。「那好像是溫貝勒的船。」

  「哼!就知道不是富商大賈就是豪門權貴!」滿兒不屑地背過身去,不想再看。「剛剛買的蟹黃餃子和翡翠燒賣呢?快拿出來吃吧!」

  「在這兒……啊~~還熱著呢!」

  「太好了,不過……呃,算了,沒筷子就沒筷子,用手抓吧!」

  「還有一壺瓊花露酒喲!夫人。」

  「哇,真是太享受了!」

  不過這只是上半截,船行一過徐州,不得了,誰都知道江南多雨,尤其是在梅雨季裡,那雨簡直會下到人發霉骨頭髮爛,這還不打緊,最怕的是雨一多水就漲,若是風再大一點,眼看滔滔河水滾滾浪花,那光景還真是有點驚心動魄。

  未久,不幸的事果真發生了……


  《全書完》

  編註:有關「出嫁從夫」另外的幾本著作,請看──


  〔古靈]【出嫁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一 出嫁不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二 出嫁該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三 出嫁難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五 出嫁必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六 出嫁誓從夫】


    有關「允祿與滿兒之女──梅兒」的故事,請看──

  〔古靈〕【出嫁從夫之七 只想愛一個人】


    有關「允祿與滿兒之子──弘普(金日)」的故事,請看──

  〔古靈〕【出嫁從夫之八 只為你一個人】

  〔古靈〕【出嫁從夫之九 只要你一個人】

  〔古靈〕【出嫁從夫之十 只疼你一個人】

《 本帖最後由 m82302 於 2010-5-6 17:4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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