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8-10-6
- 最後登錄
- 2015-7-29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1901
- 閱讀權限
- 140
- 文章
- 11985
- 相冊
- 3
- 日誌
- 45
   
狀態︰
離線
|
魔戒南行
那天晚些時候,霍比特人在房間裡召開了他們的會議。梅裡和皮平聽說薩姆混入了議會,而且被挑選為弗羅多的同伴而感到氣憤。
「太不公平了「,皮平道:「不銬起他掃地出門,埃爾倫竟然去犒賞加封他!「
「犒賞」,弗羅多應道:「我可想不出什麼更具懲罰性的事了。你真是信口開河!罰到這希望沓無的漫漫苦旅也叫犒賞?昨天我做了個夢,夢中依稀完成了使命,我終於可以一勞永逸,也許在此了卻此生。」
「我從不胡思亂想,」梅裡說道:「不過我倒希望你多些幻想。可是我們妒嫉的是薩姆而不是你。假如你真的離開,把我們遺棄在此,甚至利文德爾都將是對我們的一種懲罰。我們與你一起渡過千山萬水和多少艱難險阻。我們想繼續前行。」
「正合我意,」皮平說:「我們霍比特人應該也將會團結一心。除非他們鎖住我,不然我絕不停步。我相信一定會有智者與我同行。」
「佩裡格林。圖克,那你肯定不會被選中!」甘達爾夫的目光透過地面附近的窗戶,說道:「你們都是在杞人憂天。我們還未做出任何決定呢。」
「什麼也沒決定?」皮平大叫道:「剛才你們在幹嘛?閉門謝客了那麼久?」
「談話,」比爾博道:「大談而特談,人人都大開眼界。甘達爾夫也不例外。記得萊格拉斯的一段新聞也令他一樂,不過他倒很快恢復了平靜。」
「你錯了。」甘達爾夫說道:「你剛才沒留神聽吧。那件事格懷希爾早就跟我說過。你應該知道,你所說的『大開眼界』者正是你和弗羅多,只有我才心靜如水。」
「呃,無論如何,」比爾博說道:「除了選定可憐的弗羅多和薩姆之外,其他什麼也沒定下來。我一直在擔心如果我不在了,也許會出現這種結果的。但是你要問我的話,埃爾倫會在情報準備好之後,會送來一大批。甘達爾夫,他們已經開始了嗎?」
「是的,」巫師道:「已派出了一批童子軍。明天會有更多的童子軍出發。埃爾倫正在派遣小精靈,他們將與護林人接觸,也許還會與思蘭杜爾的手下們在黑森林會晤。此外,阿拉貢已與埃爾倫的兒子們一起離開了。我們將會搜索周圍所有的地方,在採取任何行動之前,會合眾多長期聯盟者。所以說,振作點,弗羅多!你也許會在此遠留一段時間呢。」
「呵!」薩姆愁鬱地說:「我們只能久久等待冬天的來臨了。」
「那可沒法子,」比爾博道:「弗羅多,我的小伙子,這裡也有你犯的一部分錯:一直堅持等著我的生日那一天。我不由自主地這樣想,這真是一種有趣的敬重方式。如果讓我選擇我可不會選這一天讓薩。巴氏那一家搬進巴根洞府。不過有一點:你不能等到春天再走,你也不能不等情報返回來就走。」
當冬季初露崢嶸,岩石在霜夜龜裂,當池水渾濁,樹木乾枯。
荒野行走小心邪惡。
「不過我想那恐怕正是你的運氣。」
「我想恐怕會是這樣的,」甘達爾夫道:「只有我們瞭解到騎士們的情況後才能出發。」
「我還以為他們在洪水中全部被殲了呢。」梅裡說道。
「你不可能那樣消滅魔戒幽靈的。」甘達爾夫說。
「他們主人的威力已化於他們體內,並與其同生死。我們希望在渡口那一次他們的馬匹和面具都失去了,這樣可以便他們暫時變得不那麼危險,不過一定要弄清楚是否確實如此。同時,弗羅多,你應該試著忘掉你的煩惱。不知道我能不能做些事來幫助你,但我要悄悄地告訴你,有人說這隊人需要一個智囊。此言有理。我想我應與你們同行。」
看到弗羅多聽到此話欣喜萬分,甘達爾夫起身離開一直坐著的窗台,摘下帽子,躬腰道:「我只是說『我想我就與你們同行』,先別指望我能做到。這件事,埃爾倫會更有發言權,或者你的朋友健步俠。我倒真想起一件事,我要見埃爾倫了。我一定要走了。」
「你認為我要在此再待多久?」甘達爾夫走後弗羅多問比爾博。
「噢,我不知道。在利文德爾我可數不出日子來。」比爾博答道。
「不過我想會很久。我們有的是時間長談的。幫我寫這本書,再幫我為另一部開個頭如何?你有沒有想過故事的結尾?」
「是的,許多種結尾,都是黑暗和不幸的。」弗羅多說。
「啊,那可不行!」比爾博道:「一本書應該有一個大團圓結尾。這個如何:於是他們便居住下來,永生永世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真的如此的話,那倒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弗羅多道。
「呵!」薩姆說:「他們將住哪兒呢?這倒是我常琢磨的事。」
隨後好一段時間內,霍比特人仍舊不停地談著,想著過去的旅途和前方的險惡。可是在利文德爾,最大的益處便是能令人將一切恐懼與煩惱統統拋於腦後。前途無論吉凶,儘管並沒有全部遺忘,但沒有籠罩現在。他們變得越來越強壯,充滿了希望,並陶醉於來臨的每一天,每一餐美食,以及說過的每一句話和唱過的每一首歌。
於是日子便如斯悄悄溜走,像那每天明亮美好的晨曦和每天黃昏的清新涼爽。秋天卻在匆匆消逝。徐徐地金色陽光褪至慘淡的銀灰色,而那搖搖欲墜的樹也從裸露的樹幹上—一飄落。風帶著寒意從雲霧山開始刮向東方。夜空中,新月逐漸圓成滿月趕走所有的弱小星星。可是在遙遠的南方,卻有一顆低垂的星星,閃耀著紅光。每天夜晚月亮下沉後,這顆星星便開始發出越來越強烈的光。弗羅多透過窗很便可看到在那遙遠的天國,那顆如燃燒的一雙凝目般的星星,照亮峽谷邊所有的樹際。
霍比特人在埃爾倫已住了快兩個月了,而隨著最後幾絲秋跡的消失,十一月已過去了,十二月正在悄然飄逝。這時,探子們返回來了。
有些探子走過豪韋爾河山泉進入埃登穆爾地區:而另一些人則西行,在阿拉貢與巡邏騎士們的幫助下,從灰色洪流一直搜索到撒巴德,那是古老的北路大道,由一廢墟小鎮穿過河去。大多數人去了東方和南方;其中一些人已穿過山區進入黑森林;另些人則攀越格拉登河發源地的險關,一直走到大荒野,越過格拉登曠野,最後到達羅斯格貝爾的拉達加斯特的家。拉達加斯特不在家,他們於是返回到叫做朦朧谷台階的陡峭的險關。埃爾倫的兒子們,埃拉丹和格羅希爾最後才返回。
他們走了很遠的路,在一陌生的地帶穿過希爾弗羅德河,但是他們的使命只能向埃爾倫呈報。
探子們走過的地方都沒有發現任何騎士們或敵人其他附庸的蛛絲馬跡。即使是在雲霧山的雄鷹處也沒有獲悉任何新的消息。關於戈倫姆,沒有任何人看到或聽到他的消息。但野狼們卻在重新聚集並且狩獵至大河區。在洪水淹沒了的渡口地區,那三、四匹同時淹死的馬被找到。在岩石下的急流裡又找到了另外五匹馬的屍體,以及一個長長的黑色斗篷,早已破爛不堪。而那些黑騎士則沒有任何其他消息了,哪裡也感受不到他們的存在。他們似乎已從北方消失了。
「九個之中至少有八個已被解決,」甘達爾夫說道:「雖然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太早,但我想我們可以設想魔成陰魂已經被打得四散分開,他們不得不盡最大的努力回到他們的主人摩爾多身邊,一個已經失去形狀,成為一團虛空。」
「假如是這樣的話,他們要再開始狩獵還得過一段時間後才可能。
當然我們的公敵還有其他爪牙,但他們必須一路趕到利文德爾邊界才能找到我們的足跡。而如果我們小心些的話,尋到我們的足跡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我們不能再遲疑了。「
埃爾倫召集起霍比特人。他神情嚴肅地看著弗羅多。「時機已到。」
他說。
「如果要出發的話,就應盡早動身。但是無論誰與魔戒同行,都不要指望會得到武力的支援。他們必須在毫無援兵的情況下穿越公敵的地盤。弗羅多,你仍堅守自己的諾言繼續做為魔戒的執掌人嗎?」
「是的,」弗羅多道:「我會與薩姆同往。」
「那麼我便不能給你多少幫助,甚至在議會裡也幫不了你,」埃爾倫道:「你的征程我也預料不到,不知道你如何完成你的使命。大陰影已潛伏到了山腳下,並已幾乎迫近灰色洪流的邊界,而在大陰影籠罩下我是一無所知。你會遇到許多敵人,公開的或是偽裝的;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得到朋友們的拔刀相助。我會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發出消息給我在野外的朋友們,但征途如此險惡,也許他們當中收錯了信或在你到達之後才收到。」
「我會為你選擇你同行的夥伴,只要他們本人願意,或命運垂青,都可以前往。人數一定要短小精悍,因為你的成功與否在於速度和機密性。即使我擁有在小精靈年代身穿盔甲的小精靈也幫不上多少忙,相反只能激起摩爾多的威力。」
「魔戒的同行者將會有九位,這九位同行者將與九名邪惡的騎上相放。與你同行的將會有你忠實的僕人甘達爾夫,因為那將是一件偉大的使命,或許是他服役期的終結。」
「健步俠!」弗羅多大叫道。
「是的,」健步俠笑著說道:「我請求再次與您同行,弗羅多。」
「我會乞求你來的,」弗羅多道:「只是我沒想到你會與博羅米爾同去米納斯。蒂裡思。」
「我是要去的,」阿拉貢答道:「我上戰場之前『斷劍』將會被重新鑄造。但你們要走的路與我們的路在幾百里之內是一致的。所以,博羅米爾也將加入行列。他是位勇士。」
「還餘下兩位人選,」埃爾倫道:「這我會考慮的。在我的手下,我會精選兩位合適人選。」
「那就沒我們的名額了!」皮平不高興地大叫道:「我們不想被留在後面。我們要與弗羅多一起去。!」
「這是因為你不知也不可能想像得出前方等待著的是什麼。」埃爾倫道。
「弗羅多也不知道,」甘達爾夫道,出乎意料地支持皮平。「我們當中任何一位也都看不清楚。也許如果這些霍比特人瞭解到危險所在,他們便具的不敢去了。可是心裡深處他們還是希望去,或者希望他們敢去,因為不能去而感到羞恥,感到不高興。埃爾倫,在此事上我們寧可相信他們之間的友情多過偉大的智慧。就算是你給我們派來一個像格洛芳一樣的小精靈王,他也不能水淹黑塔,或以其本身力量打開通向魔火之路。」
「雖然你說得如此認真,」埃爾倫道:「可是我很懷疑。我預感到夏爾國並沒脫離險境,我原來的意思是想派這兩人回那兒去做信使,盡他們所能按他們的本地風俗,去提醒他們即將來臨的危險。無論如何我認為這兩位之中年輕的一位佩裡格林。圖克應留下來。我在心裡是反對他去的。」
「那麼,埃爾倫大人,你最好將我鎖進監牢好了,或將我捆綁起來裝進袋裡送我回家,」皮平道:「因為如果不這樣,我一定跟著他們走。」
「那就這樣定下來吧。你去吧,」埃爾倫道,歎了口氣。「大人組算是齊了。七天後一定要出發。」
埃倫迪爾寶劍由小精靈鐵匠重鑄而成,劍刃上依稀可見七星機關,設於新月與明日之間,上面書寫著許多古文字,因為阿拉松之子阿拉貢將赴戰場對摩爾多作戰。劍製成後銀光閃閃、紅日精光爆射、冷月陰氣逼人,劍鋒又硬又快。阿拉貢賦予此劍以新名安杜裡爾,即西方之火。
阿拉貢與甘達爾夫一起散步,然後坐下來講起他們的征程和可能遇到的危險,思考著埃爾倫家中多層有圖案的關於民俗的書。弗羅多有時會與他們一起,指望得到他們的指導,他感到很滿足。他的一大部分時間與比爾博一起度過。
在最後的幾天裡,霍比特人傍晚在大廳裡坐在一起,聽了許多的完整的故事,其中也完完整整地聽了講述貝倫和盧希思以及奪取大寶石的故事的歌謠。但在白天,當梅裡和皮平出去走動時,弗羅多與薩姆會經常與比爾博一起待在小屋中。比爾博會讀起他的書中的有關章節(那本書好像還未寫完),或者他寫的詩歌的斷片,或者記下弗羅多冒險的經歷。
在最後一天的上午,弗羅多與比爾博單獨在一起,老霍比特人從床下抽出一個木箱。他打開蓋子在裡面摸索了一陣。
「這是你的寶劍,」,他說道:「但卻是把斷劍,你知道的。我拿了它並保存下來,可是我忘記去問問鐵匠是否能修得好。現在已沒時間了。
所以我想,也許,你也許不想帶著它,是嗎月他從箱子裡拿出一把插在陳舊寒酸的刀鞘中的小寶劍。然後他拉出劍來,那保養得很好、亮閃閃的劍鋒突然冷光四射。「這把劍叫做喇脫『,」他說著,毫不費力地將劍深深刺入木樑上。「拿著它,如果你喜歡的話。我想我不會再用了。」
弗羅多感激地接過了寶劍。
「還有這件!」比爾博道,拿出一個包裹,體積不大,但挺重。他打開一塊很多層的舊布,舉起了一件小鎖甲。鎖甲由許多連環密密組成,輕得像亞麻布,冰船冷,鋼般硬。照折生光,像月下的銀器,上面有白色寶石點綴。還配有一條珍珠與水晶皮帶。
「很漂亮,是吧?」比爾博說,將銷甲拿到光亮處。
「而且很有用。這是索林送給我的珠儒銷甲。我出發前從米歇爾德爾文取回,然後又裝進我的行李中。除了魔戒之外,我旅途中其他的紀念品都一路帶在身上。但我從來沒想過要用它,而現在除了偶爾看看之外,也不再需要它了。這鎧甲穿上身後都感覺不到任何重量。」
「我看看——咳,我覺得我穿上可能不太對勁。」弗羅多說。
「正像我跟自己說的那樣,」比爾博說:「不過別在意樣子如何。你可以穿在外衣內。來吧!讓我們倆分亨這一秘密,別告訴任何人!我幻想著這件鎧甲能抵得住黑騎上的刀擊。」他低語著結束了這段話。
「好吧,我收下了。」弗羅多說。比爾博給他披上並將「刺眼」寶劍掛到閃光的皮帶上,弗羅多然後穿上他那經過風吹雨打的舊馬靴,緊身上衣及夾克衫。
「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霍比特人,」比爾博道:「不過現在你比表面看起來有更多的不同了。祝你好運!」他轉過身來看著窗外,試著哼起一個曲調。
「真不知道怎樣謝你,比爾博。為了這件,以及過去你所給予我的一切好意。」弗羅多說。
「別客氣!」老霍比特人說,轉過身來,打了他後背一掌,「噢!」他大叫道:「打你這硬背太疼了!不過你說的有理,霍比特人一定要團結一心,特別是巴金斯家。我要求的回報只是:盡量多保重自己,盡量多帶回些消息,以及你們聽到的古老歌謠和故事。我也盡可能在你回來之前把書寫完。我希望能寫第二本書,如果我有空的話。」他停頓下來,又轉向窗外,輕聲唱道:坐在爐邊我在想,我去過的所有地方,草地花開蝴蝶翩舞,那已是夏天裡的故事。
金黃色的樹和游絲,早已變成秋天的回憶,晨霧中托起淡淡的太陽,滴滴落在我的發管。
坐在爐邊我在想,世界將會什麼樣,當冬天來臨春天不再,那將是我聽不到的故事。
因為仍有許多事,我還沒有見到過,每一日樹林每一春,年年出綠綠不同。
坐在爐邊我在想,悠悠上古人間心情,還有未來人的世界,那將是我不知道的事。
但我一路坐來一路思,想起許多故時情,靜聽著返來的腳步聲,還有門外的談話聲。
那是十二月末寒冷灰色的一天。東風穿過光禿禿的樹枝,吹得山頂的黑色松樹林濤聲陣陣。片片撕碎的去在上空掠過,又黑又低。當黃昏早早地無精打采降下黑幕,小隊人馬已準備起程。此時出發是應埃爾倫的建議,盡可能多用夜幕做掩護,直至遠離利文德爾。
「你們應小心索倫手下的眾多耳目,」他說道。「我想黑騎士受挫的消息早已傳到了他那裡,他現在一定是怒火中燒。不久他的探子將會在北部到處涉足回來。你們上路後連天上都要留意。」
這小隊人馬盡量去避免遭遇戰鬥,因為他們的希望是在於智取而非武攻。阿拉貢除了安杜裡寶劍外沒有其他武器,他身著褪色的綠與棕色相間的上衣,更像一位曠野騎士。博羅米爾帶著一把長劍,形狀與安杜裡爾相似但沒那麼深的淵源。他還背著盾牌和號角。
「在山谷裡吹起來咦亮而清晰,」他說道:「嚇跑所有貢多的敵人!」
將號角放到嘴邊,他用力吹了起來,圓音在岩石上跳躍,利文德爾的人們聽到後個個歡騰雀躍。
「以後在路上別吹得太響,博羅米爾,」埃爾倫道:「等回來自己的故鄉之後再吹個夠。」
「也許吧,」博羅米爾道:「但我只要吹就要吹得宏亮無比,儘管我們或許往黑暗中前行,我也不會吹起來像一個夜賊般鬼祟。」
只有侏儒吉姆利不加罩衣穿著一件短裝的連環鎖子甲,因為侏儒盡量減少負擔,他的皮帶上插了一柄寬斧。萊戈拉斯身背一把弓弩和箭筒,而皮帶上別著一把白晃晃的長刀。年輕一些的霍比特們攜著他們從古墓中拿來的寶劍。弗羅多只帶著「刺睨」劍;他那鎧甲,像比爾博希望的那樣藏在裡面。甘達爾夫帶著他的行頭,腰裡插著小精靈格蘭德林寶,它的夥伴臭克裡斯劍此刻正躺在大孤山下的索林的胸前。
埃爾倫為大家穿上了又厚又暖的衣服,外套與大衣都加了皮村裡。
備用糧食、衣物、毛毯及其他用品由他們從布理帶來的那匹可憐的小馬馱著。
在利文德爾逗留的日子今小馬起了驚人的變化:毛茸茸的它像是恢復了青春的活力。這次它得以成行是薩姆堅持要挑選它的。薩姆嚷嚷道比爾(他是這樣叫它的)如果不來的話,他一定會憔悴下去的。
「那傢伙幾乎能說話,」他說道:「而且若多待一段時間的話,一定願意張口說。它給我的表情與皮平先生說出的話一樣直截了當:薩姆你不讓我隨你走,我就自己跟著你走。」於是比爾便成了我們的好朋友,它卻是一行人中看起來最沒有壓抑感了。
分手道別是在大堂的大爐邊進行的,大家都在等著甘達爾夫,只有他還未走出屋子。開著的門裡閃出一束火光,家家窗戶上閃耀著柔和的燈火。比爾博裡著一件斗篷默默站立在台階上與弗羅多在一起。
阿拉貢頭頂著雙膝坐著;只有埃爾倫自己清楚地知道這個時辰對他意味著什麼。其他人不過是黑夜中灰色的身形罷了。
薩姆站在小馬前,吮著牙,鬱鬱寡歡地凝視著黑暗,下面的小河漠然咆哮而過。他此時冒險的心願正處於最低潮。
「比爾,我的小傢伙,」他說道:「你本不該與我們同行的。你原本完全可以留在這裡,慢慢咀嚼著最好的青草直到新草長出。」比爾搖搖尾巴什麼也沒說。
薩姆鬆了鬆肩上的背包,在腦中匆匆過了一遍他要帶的東西,惟恐忘記了什麼:他的主要財寶,那套廚具;隨身帶的精鹽盒;足夠的煙草(肯定不會夠的,我肯定),火石與火種,毛襪,亞麻,以及其他主人的物件,弗羅多常常忘記了而需要時,薩姆便可得意地拿出來。他從頭至尾想了一遍。
「繩子!」他自言自語道:「沒帶繩子!昨晚你還問過自己哩,薩姆,帶不帶些繩子?假如你沒帶的話,你到時一定會要的。我一定會需要的,可是我現在不能去取了。」
正在這時候,埃爾倫與甘達爾夫走了出來並把眾人召到身邊。「這是我的臨別贈言,」他低聲道:「魔戒執掌人正整裝出發開始來日山之征程。他肩挑無數重任:不能丟棄魔戒,更不能使之喪落公敵幫兇手中,只有在緊急情況下方可將魔戒托付小分隊或大會成員手中。隨行者皆為自願陪同,在路上輔助魔戒執掌人,你們可逗留、回來,或另擇路徑而行,一切皆聽命於天。走得越遠便越難放棄,但一切皆按自己的意願,無需立誓或承擔任何責任。因為你們還不知道你們內心的力量,但無人能預料到路途中所發生的事。」
「只有沒有信仰的人才會在路上黑下來的時候便退出。」吉姆利道。
「也許是吧,」埃爾倫道:「但是,如果沒見過夜幕降臨的人請不要立警參加黑暗之旅。」
「可是宣誓能使一顆搖擺的心堅強起來。」吉姆利說道。
「或者使它碎裂。」埃爾倫道:「別想得太遠。上路吧!再會,讓小精靈、人類及全體自由人的祝福跟著你們。希望星光照耀你們的面孔!」
「祝,祝你們好運!」比爾博凍得結結巴巴地喊道:「佛羅多,我的孩子,我想你不會有空記日記,可是我期冀著你回來後能給我詳盡地敘述你的經歷。早些回來!再會!」
埃爾倫家許多人站在影子中注視著他們離開,輕輕地道著再會。
沒有哭聲,沒有歌聲,也沒有音樂。最後他們轉過身,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
他們穿過橋,慢慢爬上長長的陡坡,走向渡鴉谷裂谷,然後來到高地荒野。這兒風在石南草中嘶叫而過。回顧腳下的最後家園,他們大踏步走向黑夜。
在熊人渡口,他們離開大路,向南轉繼續沿著山地中起伏狹窄的小路前進。他們的目的是在大山的西側這條路線上走上許多天。比起山脊那邊的大荒野,大河的綠河谷來,山區的路越來越崎嶇荒涼,速度也越來越慢。他們只是希望這樣可逃避充滿敵意目光的注意。在如此空曠的山地中,到現在為止,很少見到索倫的耳目,而他們行進的路除了利文德爾本地人很少有人知道。
甘達爾夫走在前面,與他同行的是阿拉貢,他在黑暗裡也認得周圍的路。其他人依次緊跟,有著一雙銳利眼睛的萊戈拉斯斷後。征途的第一部分艱苦而枯燥,除了風,弗羅多沒留下多少其他記憶。在許多沒有陽光的日子裡,東邊的群山方向刮來刺骨的寒風穿透每一件衣裳。儘管小分隊的人已是全副武裝,穿得很多,但無論是行進中或休息時很少感受得到任何溫暖。他們在午間露宿或干山谷或藏身於枝頭纏繞的、厚厚的荊棘叢生的灌木叢中。臨近黃昏,哨兵會叫醒他們就餐,這是他們一天中的大餐,依舊是生冷的、毫無興致,因為他們不敢冒險點火。傍晚他們繼續前行,能找到路的話,而方向始終向南。
起初,霍比特人覺得儘管他們不知疲憊地一路跌跌撞撞地不停地行走,卻好像爬行的蝸牛,還在原地打轉。每一天走的路似乎在重複前一天的路。不管怎樣,群山越來越近。在利文德爾南面,群山看起來越來越高,蜿蜒向西,主峰山腳處卻是更荒涼的、光禿禿的山的以及洶湧山澗漫流的深谷。路甚少,又曲折,常常將他們帶到懸崖的邊沿或是陷入的沼澤地。
他們如是走了兩個星期後,天氣開始轉變了。風乍起,緩緩吹向南方。飛雲升起漸融去,太陽出來了,慘白而明亮。漫漫夜途,跌跌撞撞地他們走出來了,迎來了一個清冷而明朗的清晨。旅行者們來到了一個低谷,滿山長滿冬青樹,灰綠的樹幹像是由山的的石頭砌成。黑黑的葉子閃閃發光,漿果在晨曦中發出紅光。
向南眺望,弗羅多看見了群山的暗影,像是橫在他們面前的路上。
在遠道高高山脊的左邊挺立著三座高峰,最高又最邊沿的頂峰如一隻尖端蘸上了雪花的牙齒般聳立,那巨大光禿的北部峭壁大部分還在陰影中,但陽光所到之處斜照時,峭壁便閃閃發光。
甘達爾夫站在弗羅多身旁搭手望去。「我們幹得不錯,」他道:「我們已到達人們稱為霍林地區的邊界,以前這裡叫埃裡吉奧思,那時小精靈在此度過許多幸福時光。烏鴉已發行五百四十里格的路了,當然我們已走過的路更遠些。地勢和天氣將會越來越暖,但也會更危險。」
「不管危險與否,我們歡迎著太陽重新升起,」弗羅多說道。一邊打開頭巾,讓晨光照在臉上。
「可是山已橫在我們面前,」皮平說:「我們一定要在夜晚向東轉。」
「不,」甘達爾夫說。「在光亮處你會看得更遠些。過了這些山峰山脈彎向西南。埃爾倫家有許多地圖,不過我想你從來沒想過去看它們吧?」
「有時也看過,」皮平答道:「可是我記不住,弗羅多的腦子記得下這類玩藝兒。」
「我不用地圖,」吉姆利說道,他與萊戈拉斯走上,兩眼凝視前方,深深的眼窩裡透出奇怪的光芒。「這是我們的祖先的土地,在此他們勞苦到老,我們還將山竹的圖像刻在金屬和石製品上,留在許多山歌和傳說中,他們在我們的夢中依稀可見:巴拉茲,茲拉克和沙緒爾。」
「除了在睡夢裡,我一生中以前只見過這群山一次,但他們和他們的名字卻銘刻在我的腦海中,因為在山下便是卡扎德東姆,德瓦羅戴夫,也就是現在稱做黑淵的地方,小精靈稱之為摩裡亞。這處矗立著的是巴拉津巴,即紅號角,殘忍的卡拉德赫拉斯山,而在它們之後是希爾弗廷山和雲頂山:白色的塞勒勃迪爾和灰色的凡奴德赫爾山,也就是我們叫的茲拉克茲格爾山和邦杜沙緒爾山。」
「在那裡雲霧山開始分嶺,在其兩山脊中坐落著難忘的深影谷朦朧谷,阿贊奴爾比扎谷,也就是小精靈稱之為南杜希萊谷,朦朧谷便是我們要去的地方,」甘達爾夫說:「如果我們爬過卡拉特赫拉斯盡頭的紅號角關,我們將會走下朦朧山階到達侏儒深谷。那裡便是鏡池,也就是在那裡,冰泉希爾弗羅德河在流淌。」
「克萊德扎羅姆的水是黑色的,」吉姆利道:「吉貝爾納拉的泉水則是冰冷的。一想到我很快便可見到它們,我的心便開始顫抖起來。」
「好侏儒,希望見到它們後你能快樂!」甘達爾夫道:「但無論做些什麼,至少我們絕不能留在那峽谷裡。我們必須沿著希爾弗羅德銀脈進入神秘樹林,再度過大河,然後呢——」
他停頓下來。
「是的,然後去哪兒?」梅裡問道。
「去到我們旅途的終點——最後地點,」甘達爾夫說:「我們看不到太遠的事。我們應該感到高興,第一關已順利地度過了。我想我們將在此休整一下,不只是白天,包括今晚。冬青樹散發出很清新的空氣。
如果小精靈真的曾經在此居住過的話,那麼在他們離去之前一定是經歷了一場災難。「 |
|